第 57 章

2025-03-25 16:28:56

刘彻见了我,一脸的惊喜,忙起身走到我身边,关切地看着我,对我问道:怎么出来了?身体好些了没有?你放心,害你的人朕已经查出来了,朕也一定会追究此事。

这个陈阿娇,实在是太叫朕失望了。

越来越泼辣刁蛮不说,简直是无法无天。

上次卫青的事,恐怕也有她的份儿;这才多久,她竟然对你动了心思。

实在是太可恶了!不过……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忽然黯淡了下去,转而重又抬头对我道:不过,子夫啊,毕竟阿娇是朕的结发夫妻,还是朕的表姐,与朕青梅竹马。

刚才那泼妇在外面虽说的难听,但有几句话说得也确实在理。

如果当年没有她们母女,朕也不会当上太子。

所以,朕只打算废了阿娇的皇后之位,对她来说在,这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

陛下打算废了阿娇姐姐?我忍不住惊呼出来。

他见我瞪着眼睛,有些疑惑不解,对我道:怎么?有何不妥?难道陛下真的相信是皇后做的这件事吗?说实话,臣妾对巫蛊这种鬼神之事一向不信,无非是臣妾得了什么御医所不知道的怪疾罢了。

至于为何会在皇后的宫里查到布偶,这里面恐怕才有文章,依臣妾看是有人故意陷害皇后才是。

刘彻看着我,沉默了。

我知道他不信,心里着急地很,继续对他说道:陛下想想看,在查到甘泉宫之前,整个宫里为了查巫蛊的事情已经闹得人仰马翻了。

这么大的风波,试问一个做了此事的人,难道不会在风声紧的时候立刻烧掉那个布偶吗?何必要等到侍卫查到甘泉宫被抓个现行?他转过身去,想了许久,最后轻轻对我说道:子夫啊,朕累了。

你先回去吧。

皇后的事情,你就不要再去过问了,就让它过去吧。

废后的诏书,朕已经叫人拟好了,明日宣旨之后,阿娇就搬到西边的长门宫去住。

你放心,阿娇的吃穿用度还会如她在甘泉宫一样的,宫女宫人的人数也不做裁剪。

我知道,他都这么说了,我再磨破嘴皮子也无济于事。

明日宣读废后诏书,此事太蹊跷,我必须要赶在明日废后诏书宣读之前,去查出幕后黑手,还阿娇一个公道!我退出了未央宫,绿筠见我一脸凝重,不知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甘泉宫里查出的布偶,对了,我想起了容嬷嬷陷害小燕子时,就是买通了漱芳斋里的侍卫。

这种事情,也就只有阿娇宫里的人才会有机会做。

看来,要从甘泉宫着手。

可是这样明目张胆地查着,放着我的身份也不方便。

别人说不定更会误会是我陷害的阿娇。

该怎么办呢?忽然,眼前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

对了,找他!我向那人走去。

他正在跟侍卫、宫人们叮嘱着一些事情,看起来很忙碌的样子。

他这个样子还真是让我不习惯,不过却越来越稳重,稳重中又透着果敢。

他看见了我,先是一惊,随后有些尴尬的笑笑,谦恭有礼地对我说道:卫青见过夫人,夫人长乐无极。

旋即又抬起头来,问我道:不知姐姐来找卫青所为何事?我暗暗瞧了瞧身边的人,他迟疑地看了一眼,随我走到了一边。

我低声问道:皇后的事情你听说了吧?此事你怎么看?他皱了皱眉头,道:说实话,虽然皇后上次指使刘嫖来害我,可是一码归一码。

臣不太相信此事乃皇后所谓。

只是……只是什么?只是这里面的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听了他的话,我感到有些吃惊,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看出了我的疑虑,接着对我道:我知道姐姐这么问,想必也一定不相信是皇后所谓。

只是铁证如山,想替皇后翻案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听了他的话娿,我有些气愤,道:什么铁证如山,只要抓到甘泉宫里的宫人宫女一一审问,一定就可以查出幕后黑手是谁。

他摇了摇头,平静地对我说道:你想得太轻巧了。

我只负责建章宫和上林苑禁军的事务,这件事我知道得不多,不过有一个人,应该可以帮得了你忙。

谁?张汤。

张汤?我豁然开朗,那日是张汤带了阿娇走的。

他现在掌管刑狱,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件事情了。

我不禁喜出望外,总算是有了点头绪。

我谢过了卫青,便拉着绿筠要去天牢。

忽然,他从背后叫住了我,我好奇地转过身。

他看着我,对我说道:姐姐,有些事情,不知道的比知道的好;糊涂点比明白的好。

你自己也要小心。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找到了张汤,如今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那日我看见他时颓废,反而是一身精明干练的样子。

只是那犀利的眼神,实在是叫人恐惧。

想必什么样的犯人都会对这样一个审问官胆颤吧。

不知卫夫人来找臣有何事?本夫人想知道那日甘泉宫的宫人你们有没有抓来一一审问。

他微微一笑的,道:据臣所知,甘泉宫里凡是伺候皇后近身的宫女和宫人,昨日也暴毙;其他的宫人也都出宫去了,不知所踪。

我像迎了当头一棒,脑前一片空白,暴毙?不知所踪?也就是说,什么证据都没有了?只有那个床底下搜出来的布偶?我喃喃地自言自语。

张汤无奈地点了点头。

我的心一沉,我终于明白了卫青刚刚对我说的那句没那么简单是什么意思。

很显然,的确是有人想要陷害阿娇;只是这个人下手太狠,而且能在宫里陷害皇后的人,就只有两个人。

一个在长信宫,一个……在未央宫。

想到后者,我的心里不禁一阵绞痛。

如果真是这样,那无论我怎么查也好,也根本无法帮阿娇姐姐翻案。

因为陷害她的人根本就是想要置她于死地。

我张汤自问是个秉公办案的人,虽然皇后的案子还有很多疑点。

可是就现在来看,物证直指皇后;人证死的死,走的走。

对皇后实在不利,而陛下刚刚已经下令,不再追究这个案子,废后诏书已经拟好。

臣也就只得作罢了。

我木然地走出了天牢,刺眼的阳光叫我好生难受。

走在通往各寝宫的长巷,两边高如山的砖墙,幽深漫长,压抑得令我窒息。

卫夫人。

一个宫人拦住了我的去路,我认得这个人。

那日我在清暑殿生妍儿的时候,是他闯入我的宫里。

他说他是长信宫太后身边的人。

太后请你去一趟长信宫。

他对我笑着,那引言怪气的笑令我感到一阵不舒服。

我定了定神,说了声知道了,便随着他向长信宫走去。

我心里已经猜的七七八八,如果真的是这个人做的,我反倒心里有一点点安慰。

至少不是那个未央宫的人。

人生莫大的悲哀,莫过于被自己的枕边人算计;如果真是刘彻指使人做的,那未免也太可怕了。

总有一天,他也会这样对待我。

太后长乐无极。

我面无表情地跪下。

她微微的笑着,叫我起身。

她打量着我,对我道: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今日得见,倒觉得清瘦了些。

可是你那三个女儿闹腾的?太辛苦就让宫女们去带好了。

太后找臣妾来想必一定有事,不妨直说的好。

她没有料到我会这么对她说话,脸色稍稍有些不悦,不过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接着冷笑了一声,对我道:你是个聪明孩子。

哀家早就对你说过,要想在后宫生存下去,并且活得好。

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不该知道的事情更不要处心积虑地去知道。

我忽地抬头,迎上她的目光,冷冷地问道:那在太后的眼里,没有了利用价值的人,是不是就该丢弃?她怔住了,旋即一改往日亲切的模样,拿出了太后的威严,义正言辞地对我说道:能被利用是说明这个人还有用;无用的时候,至少不要做绊脚石。

可是有些人却偏偏要做绊脚石,还不自知,以为自己是个垫脚石。

不懂得审时度势,落得这个下场也说该。

她顿了一下,看了看这富丽堂皇、雕梁画栋的长信宫,有些骄傲地说道:哀家知道你在查陈阿娇的事,哀家不管你和她在进宫以前有什么交情。

有些事,既然你怀疑了,哀家也不怕承认。

不错,是哀家指使人去做的。

怪就怪她和刘嫖母女这些年逼得太紧,你永远不会体会到我这些年的难处,一个太后,过得还不如她身边的一个宫女。

事事都要看她的眼色;连彻儿也一样,阿娇霸占后宫,多年不生育,却又不许彻儿近其他的妃嫔。

若不是这样,哀家又怎么会让平阳在宫外找上你?她见我不做声了,以为我是动摇了,于是有些放软了语气地对我道:哀家也是为你还有哀家的三个孙女好。

只要有她陈阿娇一天在,你在这后宫就别想出头。

现在她不在了,你就可以堂而皇之的住进甘泉宫去,你就是这后宫的新主人了。

承蒙太后错爱。

子夫愚钝,从来就不想做皇后。

还请太后高抬贵手,令择良人。

哼!她的龙纹手杖朝地上一杵,厉声对我说道:卫子夫!你别不识抬举!哀家今天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今天可以用法子叫彻儿废了阿娇;明天也照样可以叫他废了你。

你还指望能像在宫外那样全身而退吗?别做梦了!哀家和你都一样,进了这个宫,就等于陷进了这个漩涡,只有越陷越深,不会有逃走的可能!你最好放聪明点,为了你的孩子,为了你们卫家,也为了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