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边走边说笑的欣赏着园中的景致,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一只猫,嗖地一下竟扑到尹婕妤的脚下,尹婕妤被吓得一声惊叫。
众人本都有说有笑,被尹婕妤这一声叫都吸引了过来,纷纷看去。
只见一只黄色的竹节猫,正在用胖乎乎的爪子按住一只飞落在尹婕妤裙边的白粉蝶。
尹婕妤随即伸脚狠狠地踢了那猫一下,骂道:哪里来的畜生?敢在本宫面前撒野,来人!给本宫扔到池塘里去溺死!不,送去御膳房!那猫被踢出去老远,似乎很是疼痛似的叫了一声,这时正和韵美人说话的刑婧娥忽然叫了起来元宝!,刑婧娥连忙跑到那猫的跟前,抱起它心疼地摸了又摸,好像哄一个孩子一般地轻声问道:元宝,踢哪儿去了?疼吗?尹婕妤见是刑婧娥,更是来了劲,没好气地说道:本宫想是谁养的没教养的畜生呢?原来是你啊。
你是谁?谁知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刑婧娥却抱起元宝,怒气冲冲地走到尹婕妤面前,尹婕妤身材娇小,本就比刑婧娥矮一些,刑婧娥这么靠近她的一站,反倒是有了一种居高临下之势。
刑婧娥细着眼睛,轻咬嘴唇,咬牙切齿地看着尹婕妤。
尹婕妤以为她会羞愧地躲开或是赶紧谢罪,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突然站到自己面前瞪着自己,她心里毫无准备,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但尹婕妤到底是在宫里横惯了的,旋即高昂着头,趾高气昂地说道:怎么?它本来就是畜生,本宫说得不对吗?你想怎样?想怎样?你知道它是畜生,你还跟它计较,人跟人计较,畜生才跟畜生计较,这道理您不会还要臣妾告诉你吧?你……尹婕妤被气得直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刑婧娥竟然敢这么对她说话,你反了你!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争吵弄愣住了,尹婕妤的飞扬跋扈平日里大家都是知道的,只是刑婧娥一向不爱搅和宫里的事情,虽说妩媚了些,但从来不是兴风作浪之辈,今日怎么如此嚣张,胆敢在陛下皇后和众妃面前这么不给尹婕妤面子,公然叫板。
实在是大令人惊奇,别说是旁人,就连刘彻也愣在那里看着这二人,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尹婕妤自从进了宫之后,哪里受得过这等闲气,连李夫人都让她三分,而这个不知是哪个宫的女人,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自己,她尹婕妤的颜面何在?尊严何在?她又是恼怒,又是委屈,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对着一边的刘彻求救道:陛下,您看她……好了够了!刘彻一声怒吼,二人停止了争吵,都给朕闭嘴!玉林苑内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亏得一个是婕妤,一个是婧娥,简直和大街上的泼妇没什么两样!要是都当腻了,就都给朕滚出宫去,不要在朕眼皮子底下撒泼!你,尹婕妤,你泼辣跋扈这些宫里早有传闻,因为玉的事,皇后也责罚过你,近日来见你懂得矜持些了,还以为你悔改了,谁知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是老样子!陛下……尹婕妤没想到陛下非但没有帮她反而说了她一通,更加感到委屈不已。
刘彻却继续说道,还有你,如霜,朕以为你一贯平和,与世无争,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尖锐,得理不饶人?刑婧娥却白了他一眼,道:臣妾本就不是什么温柔端庄的人,臣妾也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是陛下自己的看法,臣妾不在意。
随陛下怎么说,打臣妾也好,骂臣妾也好,降臣妾位分也好,只求陛下开恩放了元宝。
总之,谁欺负了臣妾的元宝,臣妾就跟谁过不去!您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臣妾没半句话说。
刘彻似乎是被这句话逗乐了,半笑着问道:什么叫谁欺负了元宝你就跟谁过不去?那要是朕欺负了元宝你也跟朕过不去?刑婧娥没想到陛下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旋即轻描淡写地说道:也一样。
放肆!难道朕在你的心里还不如一只猫?朕看你是活腻了!陛下的狠话一出,众人都被吓了一跳,连我在一旁都暗中替她捏了一把汗,心想:这刑婧娥未免也太大胆了,本来刘彻是各打五十大板,尹婕妤、刑婧娥两边都数落,估计也就是嘴上说说,不会对她们两个怎样,可是刑婧娥刚刚这话说得真是……即使陛下再宠爱她,也不能如此恃宠而骄啊。
看来这次刑婧娥恐怕是难逃一罚了。
忽然,那刑婧娥与尹婕妤却都不再争吵了,而是互相静静地打量着对方。
那尹婕妤直直地看着刑婧娥,忽脸红着,撇着嘴对刘彻说道:陛下,臣妾问过您,臣妾与昭阳殿的刑婧娥哪个更美?您总说是臣妾,今日得见,想来是陛下一直骗臣妾了。
谁知那刑婧娥也一样看着尹婕妤,自言自语般地感叹道:颜若美玉,貌若夏花,臣妾今日真是得知了。
臣妾无颜,还请陛下让臣妾回宫。
刘彻听了二人这话,顿时转怒为笑,说道:如霜啊,你可真是有意思。
还有尹婕妤。
你们都是朕后宫里各有千秋的美人儿,没法说谁更美。
这一场闹剧总算结束了,看热闹的各个嫔妃都在偷偷地笑着。
绿筠凑近我,悄悄地说道:娘娘咱们近日甚少出门,没想到今天刚出来就看到了这么一出有意思的好戏,真是难得。
这个刑婧娥也太大胆了,连尹婕妤都敢骂,而且还当着陛下的面,谁的面子都不给。
瞧着,她哪里是把那‘元宝’当猫,简直是把它当做自己的孩子了。
我笑了笑,对她说道:本宫倒挺羡慕这个女子的真性情,看起来她应该是真心的喜欢陛下,与陛下嬉笑怒骂,眼里丝毫没有旁人,就好像是寻常人家的夫妻似的。
不过这样的性子在宫里,除非陛下护着她一世,否则迟早会遭人荼毒。
绿筠点了点头。
走过李锦年的身边,不知怎的,总觉得她好像特意看了自己一眼似的,那一眼说不出的意味深长,没有恶意,也不是客气,又有一些醋意似的,看得我心里莫名其妙地慌了起来。
刚才还聚在一起的妃嫔们逐渐各自与亲近的人或者宫人一道,赏花的赏花,喂鱼的喂鱼。
人多的时候,尹婕妤总是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欢声笑语,而刑婧娥还是那么安静少语,宫女扶着她坐在石凳上望着湖心出神。
刘彻和卫青、公孙贺、张汤、李广利他们一道说着话。
绿筠指着池塘对惜影说:娘娘,咱们也过去看看吧,那里有很多金色的锦鲤,还有好些没见过的鱼,锦鲤的寓意好,咱们过去讨个彩头吧。
我点了点头,忽想起刚刚那个叫如霜的刑婧娥,我便对绿筠说道:本宫刚才还看见刑婧娥的,这会儿功夫也不知她人到哪里去了,你去寻寻看,让她也过来。
绿筠朝四周望了一圈,笑着对我说道:在那边和韵美人一起,奴婢这就去叫她们一起过来。
绿筠走了过去,我一个人站在池边望着池里的锦鲤。
正看得高兴,忽见李锦年和尹婕妤朝自己走了过来。
我本来就不喜欢她们两个,知道她们两个过来一定没有什么好事,但她们已经过来了,自己又不好躲避。
她们二人行礼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长乐无极。
我淡淡地笑笑。
李锦年用她一贯软软糯糯的声音说道:皇后娘娘平时很少出椒房殿,今天怎么出来了?如果不是这个人令自己讨厌,承认她的声音真的是很温柔很好听,我淡淡地答道:前阵子身子有些不适,遵照御医和陛下的吩咐静养,所以甚少出门。
如今天气已暖,臣妾静养许久,身体已大好。
陛下让内监来告之臣妾,让本宫出来同各宫姐妹们一起宴饮,游园。
哦,原来是陛下的意思,臣妾还以为陛下也请不动娘娘您呢。
我知道她这话是有意为难,倒也不恼。
这时绿筠来了,听到来我们的谈话。
她在一旁冷笑了一声,指着池中的一条金色锦鲤说道:娘娘您看,那条金色的鲤鱼,臣妾刚才看它一跳一跳的,难不成是想一跃龙门,小小鲤鱼真是可笑。
那又怎样,这池塘就这么大的地方,凭它想跃又能跳到哪里去?刑婧娥看向尹婕妤,尹婕妤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我知道她们俩这弦外之音,轻轻笑道:本宫就不打扰李夫人和尹婕妤娘娘的雅兴了,你们慢慢赏花看鱼。
我正欲离去,李锦年忽然脚下一个没站稳,惊得叫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我本能性地伸手想去拉住她,无奈她因怀有身孕,重心不稳,踉踉跄跄又倒向我。
我紧紧地抓住皇后的手,可是谁知身后池塘的木倚栏还未到腰际,惜影撞向倚栏,向后仰去,眼看着她就要被顺带着拉下去,这时她却突然先放开了我的手,我还没反应过来,便已跌落池中李锦年倒在地上。
众人闻声赶到,尹婕妤已扶着倒在地上的李锦年大叫:陛下,快救救李夫人!救命啊!救……命!我从来都不会水,更没有想到这池子竟也不浅。
我拼命地扑腾着。
娘娘!快来人哪,快救救娘娘绿筠急得哭喊了出来。
忽然,只听扑通一声,已有个人跳入水中,向我游来,玉林军也跟着纷纷跳下水中。
原是卫青。
他将我托住,带向了岸边。
我呛了些水,不停地咳着,但所幸被救得及时,并未无生命危险。
只见李锦年捂着自己的肚子,呻吟着,头上已渗出细细的汗珠,脸色已大变,刘彻的心里不禁一阵痉挛,凉意顿时从头贯穿到底,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瞪大的眼里满是血丝,吼道:快传御医!快!所有的御医都给朕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