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2025-03-25 16:33:37

你知道我会生气?知道你还骗我?善水面上的笑意蓦然消了,低头狠命用力,要掰开他缠住自己腰身的手。

霍世钧抱住她不松开,道:我方才是不该骗你。

只我怕你知道了会多心猜疑,反倒徒增烦恼,这才瞒你的。

善水掰不开他手,停了下来盯着他,你回来后,不但见过了她,还把她接出飞仙楼,安置在南门。

霍世钧,我知道你们好了很多年,你也不能对她全然不顾,我理解。

我生气的不是这个,而是我刚才问你时,你居然还想骗我!我问你,要不是这封拜帖,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霍世钧道:我回来后,确实是去见过她,也把她接出了飞仙楼,安置在南门。

但就如此而已,别的没什么了,更不是你想你的那样……善水打断了他话,抢道:霍世钧,你别以为我平日什么都不问,我就什么都不知道。

她第一次是你睡的吧?她伺候你很多年了吧?她是你的红颜知己吧?在你心里一定有很特别的地位吧?你现在心里对她还是有感情吧?要不然你们怎么就藕断丝连地到现在还纠缠不清?霍世钧脸色渐渐难看,松开了她腰,看着她皱眉道:柔儿,这可不像你!善水本就越说越气,见他竟还朝自己说重话,更是恼怒,我就这德行,你是第一天知道?倒是你,你是被我说中,心虚了吧?行啊,你既然这么舍不得,把她弄成外室多委屈,干脆让她进王府啊!我要是说半个不字,我咒我这辈子就生不出儿子!霍世钧猛地站了起来,阴沉着脸,道:是我平日太惯了你吧?你越发撒泼了!看看你,这都什么话!善水怒道:谁要你惯我?我不稀罕!霍世钧看她一眼,抓过自己先前脱下的衣物,几下穿好,立刻便大步而去。

善水见他背影离去,半晌,鼻子一酸,眼泪便扑簌簌落了下来。

今天收到的那封拜帖里,楚惜之说她刚上个月被霍世钧接出飞仙楼,安置在了南门。

听说她晋王妃,本想亲自来拜贺,只是一来身子一直病弱,二来,怕自己卑贱不入她眼,所以未敢前来,只能以此拜帖遥贺。

善水自然明白楚惜之的用意。

她也能理解,一个女人把自己最好的年华都献给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到了最后却成别人的,无论是谁,都会觉得不甘。

但是现在,当自己也成其中一个角色,这个男人是自己丈夫的时候,哪怕她再同情楚惜之,也不可能拱手把男人让出去。

她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很蠢。

或许楚惜之,她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但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从前倒还可以当做视若无睹,但是现在,一想到霍世钧还会搂着别的女人,像对待她那样地在别的女人身上冲刺,她就止不住地一阵心焦与憎厌。

王妃,好好的,怎么会……白筠进来了,不安地朝她递去一块帕子,小声地安慰。

善水擦了下眼泪,翻身便躺了下去。

白筠见她朝里一动不动,叹了口气,只好替她盖好被,放下帐帘,吹了灯火出去。

霍世钧怒气冲冲出了房,走到两明轩的出口时,脑子渐渐便凉了下来,停下脚步,改道到了霍云臣住的院落叫他起身。

霍云臣已经睡去,被唤醒,又听出是霍世钧亲自来的,联想到今天哒坦人入京,那个死对头承宗也在,以为有什么火急之事,一个翻身起来,急匆匆穿了衣物出去。

霍世钧见他出来了,道:你明天去南门朱川巷,把我的话传到,叫她收拾好东西,限她三天内离京,你派人护送她回乡去。

霍世钧和楚惜之之间的事,霍云臣自然清楚。

甚至连上月楚惜之搬到朱川巷,后来的事也是他经手的。

出于对霍世钧的绝对忠诚,极力忍住了才没向白筠透漏半句。

现在见他脸色难看,突然又这样发话,虽然不晓得个中缘由,只猜也猜出了个大概,必定是此事被王妃知道,后院着火,王爷怕是罩不住了。

当下也不多问,只是一口应了下来。

霍世钧吩咐完了,扭头就走,回了两明轩,独个人在庭院里徘徊良久,注意到连门房婆子也起身了,似在暗处对着自己不解张望,看了眼卧房方向,终于抬步而去。

善水刚止了泪,忽然听到他推门而入的声音,自然假寐。

霍世钧轻手轻脚上榻,见她仍是背对自己纹丝不动,忍了片刻,开口道:我已叫云臣明日替我传话,叫她离京回乡。

这样你总满意了吧?善水听他瓮声瓮气的这话,倒像是负气说出的,便冷冰冰道:你若舍不得,就别勉强,免得过后后悔,怪我逼迫你这样。

霍世钧见她蛮不讲理,哪里还有从前的半点善解人意?正气恼,忽然辨出她鼻音浓重,略一想,便明白了过来,伸手过去一抹,果然在她脸颊摸到未干的泪痕。

下榻去点了灯,回来要看她脸,善水却扯了被衾紧紧蒙住头,一阵拉扯,自然被他扯下被子,强行抱转了过来,借了烛火,霍世钧这才看清她两片眼皮子红肿得像两只小桃,自己去的这么些功夫,她竟哭成了这样,什么恼火都消了去,挪开她遮挡眼睛的手,道:柔儿,你哭了这么久?善水本已止住泪意,被他这样一挑,眼眶又是发热,闭上了眼睛,抽噎一声,一滴晶莹的泪便从眼角处滚了下来,流到耳边鬓发里去。

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霍世钧看得一阵心疼,口中却道:乖乖,我要是去了没回来,你岂不是要一个人活活哭死?善水咬牙,用力狠狠捶他,又伸脚胡乱踢,霍世钧抓住她两只手钉在枕畔,用自己腿压住她腿,不让乱动,凑了过去轻轻吻她红肿的眼皮子,柔声道:乖宝贝,好柔儿,别哭了。

你哭得我心里像猫抓,比挠我心肝还难受……善水听他终于肯哄自己了,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淌,哽咽着道:反正我是泼妇,你也不喜欢我了,又何苦来招惹我。

霍世钧见她拿自己刚才的话来堵,苦笑了下,摸过帕子擦她眼泪,嘴里胡乱道,谁说泼妇不好?我就喜欢你撒泼,越泼越好。

刚才是我胡说来着,你就当我放屁。

你要么再蹬我一脚也行,别说一脚,只要你高兴,蹬我一百脚也行。

善水睁开哭得发酸的眼,见他正望着自己,目光里满是怜惜,夺过他手上的帕子,自己擦了下脸,眼泪是终于止住了,只那抽噎一时还停不了,一下下地怪可怜的。

霍世钧将她用力抱在怀里,伸出一只手,轻轻拍她后背安抚,待她终于平静了些,低声道:柔儿,你想问什么,你问好了,我要是能答,一定会答。

善水道:你真要送她走了?霍世钧道:去年她把你堵在门口,我去见她的时候,就跟她说过,我不允许她再去扰你。

上个月,我应她的求将她安置在南门,对她也说清楚了,她若扰你,我绝不会再容她留在洛京。

今日既有这样的事,自然是要送走了。

善水缩在他怀里,低声问道:少衡,你对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想法?霍世钧沉默片刻,道:柔儿,你大约不想听我说谎话,我也不想说谎话。

你这个问题,我真的很难回答……善水十指紧紧抓住他衣袖,固执地看着他。

霍世钧叹了口气,终于道:我认识她的时候,十八岁,她十四岁。

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也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他见她略微撇了下嘴,伸手摸了下她头顶,像是在抚慰,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小时候因为我母亲的缘故,我对女人甚至有些厌恶,不是很有感觉,后来遇到了她。

她是我受故人之托找到的,原本也是官家的女儿,家人遭到钟一白所害,流离到了青楼。

我找到她后,她不愿回乡,我便照她意愿成她保护人,后来也就……他停了下来。

她很美,又多才多艺,我理解……善水想表现得大度些,却还酸溜溜地冒出了这样一句,极力忍住了,才没说出后半句:这才破了你的童子功……霍世钧略微一笑,又道,和她刚在一起的时候,我确实喜欢她,就像你说的,她很美,又多才多艺。

但是后来,渐渐地,我发现她并不是我以为的那种人。

她太有心机。

我知道在复仇的驱使下,再纯良的人也会变得心机谋算。

但她把心机也开始用到我身上后,我便再也找不到当初与她相处时的感觉了,与她相对,更是无话。

后来我发现,她还瞒着我……他停了下来,改口道:柔儿,我从来不是个正人君子,我做事,只求目的,不择手段,也不会为了别人的感受去勉强自己。

对她而言,我更不是个好男人。

我当初只应过她一件事,就是终有一天会替她复仇,我会做到。

但别的,我不想勉强,所以后来渐渐就疏远了她。

这次我回京后,有一天她忽然托人传信给我,说她病重。

我便去看了她。

她说她改了主意,不想留在飞仙楼,但也不想离开京城。

所以我在南门那里替她安置了一个宅子。

我对她说,她可以做任何事情,唯一不能的一件,就是去扰你。

但是我没想到她还是去找你了……霍世钧停了下来,看着善水道,我先前之所以瞒你,确实是怕你知道了多心,并无他意。

现在她既然一而再,我也不想再有三了,派人送她回老家便是。

女人对于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总是难以忘怀,男人或许薄幸些,但是他和她的一开始,应该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的吧?善水长长叹了口气,低声道:我晓得了。

先前是我不好,跟你闹了一场。

霍世钧抱紧她,低头亲了下她额,道:我跟她的事,就是这样了。

所以你刚才问我,我现在对她什么想法时,我真的说不出来。

但是有一点我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

和你一起,我很快活。

善水仰起脸,凝视他片刻,终于道:少衡,我以前不知道在哪里听说过一句话。

两个人相爱,很容易。

但想相守同心走完一生,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两个人一道经营。

你要是愿意,我会努力的。

霍世钧与她十指相握,牵引了她手到自己嘴边,一根根手指亲吻过去,道:我也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