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行云的女人

2025-03-25 16:34:32

泪光闪烁中,落雨一脸深情的看向夜晚风。

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饭吃。

一道天雷劈下来,夜晚风的眼角……抽了。

她还真是——村姑!落雨委屈的低头。

搞什么呀,这又不能怪她,真的是她太饿了嘛。

再说了,就算是千金小姐也不能不吃饭啊。

人是铁,饭是刚,一顿不吃饿的慌,她都不知道有几天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

夜晚风无奈的起身,去为她端饭。

落雨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问:行走江湖,那我们要到哪里去?夜晚风回身,帅气的一笑:去大江难北。

第一站,扬州。

落雨也开心的笑了:好唉,我要去吃遍扬州城。

其实,去哪里都无所谓啦。

只要和这两个人在一起……——————————乘舟一路下扬州,三月飞花五月收。

趴在船上,落雨心情不错的向湖里撒着鱼食。

在伤口还没有完全好的时候,落雨就急匆匆的跟着夜晚风与柳行云下了扬州。

也有些许的逃避吧,她想要远离那个男子呆着的地方。

总觉得在那个地方,时刻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一朝王府一朝夕,从此安王是路人。

这,是她给自己的警告,也是两人最终的结局。

她不能再去招惹他。

所以,匆忙的下了扬州。

喂,我们去扬州做什么啊到底?阳光熏的落雨有些懒散。

受伤也是有好处的,起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不过,还真是好闲。

柳行云翘着被她咬伤的手指,非常给面子的说道:就不告诉你。

落雨的嘴抽了抽。

丫幼稚不幼稚啊。

她不就咬了他一口,至于么。

你不告诉我,我不会问晚风啊。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落雨回头问后面,正晒太阳的夜晚风。

夜晚风将脸上的书挪了一个地方,嘴角勾起抹好看的弧度,眉毛一挑道:去会情人啊。

不过,不是我的情人,而是行云的。

柳行云一听,立刻慌了,手上的钓竿差点掉到水里去。

落雨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笑的一脸没良心:怎么?说到你心事了?柳行云恼羞成怒的站起来,窘迫的搔头:遥遥姐才不是我的情人。

人家那么好,能看上我么。

夜晚风也笑开了,摘下盖在脸上的书道:是啊。

的确够好,好到百里偷风柳行云,为了她做神偷,龙潭虎穴都去闯。

落雨的心一惊,不自觉的张大了口。

她从来没有听过行云的往事。

没想到,行云是为了那个女子才去做神偷的。

不知道,去王府偷东西,是不是也为了那个女子。

扬州城里,有名的艺姬上官遥,她有听说过。

去年还是扬州城里的花魁。

的确是个很厉害的人儿。

偏头,落雨将视线投向了碧绿的湖水。

虽然心里有些小小的猜忌与难过。

但落雨知道,她是希望行云幸福的。

落雨柳行云有些尴尬的叫了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在她面前提起以前心心念念的女子。

第一百章 谁是大笨蛋离开上官遥之后,柳行云几乎每日都在想她。

可是,自从遇见了落雨,这种思念却变淡了,他的心却不自觉的系在了落雨身上。

那只簪子……本来是要给上官遥的。

他说过,要给她天下所有的宝物。

只要是她喜欢的。

可是那只簪子,他却给了落雨。

不受控制的给她,觉得那只簪子,只有她才能配的上。

许是离别的久了吧,他才会失了当初那份思念。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见上官遥。

想去证明,他的惶恐不是真的……无论在外面多么的胡混,他的归属,都是青梅竹马的上官遥。

回身,落雨微微一笑:我想放风筝,行云,你去帮我拿风筝。

晚风,你去拿笔墨,我要在上面上书:天上的神仙,赐我黄金十万两吧。

夜晚风听了,好看的桃花眼又挑了上去,不屑道:村姑。

落雨微笑,狠狠一脚揣过去。

夜晚风哀嚎:臭丫头,差一点就揣到重点了。

真可惜没有揣到重点,简直是遗憾。

不能为天下女子除掉一个祸害,我深表惭愧。

落雨很给面子的说。

夜晚风气的跳脚,又不敢真的动她,只能吃哑巴亏,鼓着腮帮子瞪她。

哼,死丫头,你等着!柳行云看着笑闹的两个人,不自觉的笑了。

自己是多想了呢,落雨才不在意他是否与别的女人有关系。

可是,为什么她不在乎,他却觉得很失落……拿来风筝,落雨挥笔在风筝上写了几个大字,顺着风放到了空中。

风筝飞的很高,落雨几乎要高兴的跳了起来。

天才啊,天才,她果然是个全面性质的天才,在湖上放风筝也能放的这么高。

不料,没一会,又一个的风筝飞上了天空,很快就比落雨的风筝飞的更高了。

那只风筝上,上书:天上的仙女儿,和小爷约会吧。

落雨一脸黑线,偏头很不爽的对柳行云道:你不觉得在湖上放风筝很不正常么。

柳行云看着她一脸严肃的样子,也非常严肃的回道:没关系,第一个不正常的人是你。

落雨恼怒的回过身来,继续放风筝,故意将线放的好长。

就不信了,姑娘还能输给你这个残缺少年。

两个人争斗间,又一只风筝飞上恶劣天上书:落雨是笨蛋村姑。

落雨气恼的转向一侧,正对上夜晚风挑衅的笑脸。

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碰撞出火光。

死桃花,你不来掺和会死啊!死村姑,再让你找小爷的事儿!盯了好一会,落雨终于沉不住气了,非常窝火的喊道:有本事看谁飞的最高的。

飞的低的人要在脸上贴:我是大笨蛋。

好!夜晚风与柳行云齐声应道。

于是,只见微风粼粼的湖上,三只风筝在五月的暖风中,越飞越高。

落雨看着自己的风筝飞的最高。

笑的一脸得意。

哼,就说你们比不过吧。

本来嘛,落雨是信心满满的下了决定,要让那两个人贴上我是大笨蛋的字条。

射风筝的人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天外突然飞来一只箭,稳稳的射在了自己的那一只风筝上。

落雨看着风筝飘摇着将要坠落的样子,一时间欲哭无泪。

菩萨啊,她以前只在课本上看过,有个喜欢射太阳的傻子,没听说过有喜欢射风筝的傻子啊。

落雨急忙去拉线,想要将风筝扯回来。

风筝在天空上摇晃着,落雨在船上摇晃着。

夜晚风笑的都快抽了,哆嗦着说道:天啊,落雨,你这辈子都别想有十万两了。

老天否决了你的请求。

落雨嘴角抽了抽,没有答话,一脚踩在了夜晚风的脚上。

啊!!好痛!!!夜晚风再次中招惨叫。

俗话说,乐极生悲,就在夜晚风笑的正欢的时候,又一只天外飞箭射了过来,正中他那只花枝招展的风筝。

夜晚风整张脸都扭曲:靠!谁这么找死啊!敢射小爷的风筝。

这下换落雨乐了:哈哈,夜晚风,报应啊。

刘行云扫了两人的风筝一眼,可怜兮兮的急忙往回收风筝。

天,不要射了,不要射了,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只风筝,走哪都带着的。

所谓,事与愿违,是有理可寻的。

柳行云的风筝收到了一半,再一只可爱的箭飞了过来,稳稳的正中那只可怜的风筝。

柳行云觉得那只箭刺穿的不仅仅是他的风筝,更是他的心。

天杀的王八蛋!是谁射了爷的风筝,爷要将你家所有的风筝都给拆了!一声哀嚎,柳行云的风筝也宣告阵亡了。

行云,我就说嘛,这么倒霉的事,你怎么会不遭遇呢,节哀啊。

夜晚风抽了个空,偏头说道。

与夜晚风吵闹中的落雨,也偏过头,幸灾乐祸的笑:恭喜你啊,你那风筝自己飞多没意思,不如一起阵亡的好。

柳行云心里全是泪水,怒怒的骂了句:两个烂人。

起身飞了出去。

就算是尸体,他也要把那只风筝拿回来。

顺便!搜寻一下那个该死的杀手。

夜晚风也冲落雨笑了下:村姑,等着,少爷去给你拿回风筝来。

虽然那只风筝不能为你带来十万两,可是那只箭也值不少钱。

一个蜻蜓点水,夜晚风飘摇而出。

落雨有些呆呆的看着夜晚风飘出去的身型,差点口水直下三千尺。

该死的,这个桃花简直就是太太太好看了!要是他的性格不那么恶劣,真可谓极品男人了。

拍了下头,落雨迅速恢复正常。

迷惑,只能是瞬间与表面,不可以深入内里。

抬眼去看天上的两个人,落雨突然很开心。

她武功不好,不能飞,但是,看那两个人飞,感觉就像是自己也可以飞起来一样。

眼看那两个人踏水而去,伸手抓住了各自的风筝,夜晚风伸手去捞那只正在落雨的风筝的时候,却见一只银箭一闪而过,又射在了落雨的风筝上,带着那只风筝擦着水面迅速的后退。

箭上,栓着银线。

空气中,突然飘散开浓郁的酒香。

落雨仔细的嗅了嗅。

真的,好香啊。

找麻烦的,都得死顺着香味搜寻,落雨看到湖连翠绿的垂柳下飘扬,慢慢的飘荡出一只船。

一个男子,手拉着几不可见的银线,从湖里拽上了她的风筝。

他的发,松散的扎在一侧,一条银色的发带,一身银色的长衫,微微偏头,露出玩世不恭的笑。

眉梢、眼角,都带着惹人混乱的帅气与轻佻。

与晚风的迷人不同,与柳行云的灿烂不同。

这个男子,带着一股惟我独尊的轻蔑天下的气息,也带着股邪气。

夜晚风见男子手中拿着风筝,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懵的垂了下来。

几个起跳回了船上,柳行云也冷下了脸,飞身回了船上。

落雨笑笑,好声好气道:算了,不就一个风筝么,没事的。

夜晚风一听来气了,怒道:那是我亲手给你扎的风筝!落雨微微一楞,有些回不过神来的看着夜晚风。

夜晚风有些后悔自己冲口而出的话。

什么叫亲手为你扎的风筝。

,说的跟告白似的。

微微红了脸,夜晚风又结巴道:那个,再说,那个家伙本来就是找茬。

柳行云也不高兴的撇嘴:我记得他啦。

他是银狐。

银月神箭的传人。

江湖上素称箭随人行少年狂的银狐牧无歌。

说起这个银狐,倒是挺出名的。

似乎也是不大的少年,以前师傅训她的时候,就常常说:你也学学人家银狐啊,同样是少年成名,差的怎么就这么大啊。

那个时候,她专门做了一个小纸人,上面写着今世最大仇敌——银狐!,每次被批评,被拿来和他比,她就回房间扎那个小人几针。

她还一直以为银狐就是人家的名字,从那之后,见了狐狸一定要骂上几句。

还是后来慢慢长大之后,才知道,那只是个绰号。

擦了下汗,落雨尴尬的笑笑。

真巧啊,居然与今世最大仇敌见面了。

看着夜晚风一脸要揍人的表情,落雨无奈的笑了,哄道:好晚风,我们不和他计较了,以后你再给我做个风筝,我一定一定将它裱起来放着,好吗?这个,那个,虽然很不想承认,不过,她确实是有点愧疚。

毕竟小时候扎人家那么多针。

未免人家寻仇,还是躲着点的好。

夜晚风扫她眼,再扫她眼,最终敌不过她撒娇的眼神,无奈的拍她的头:好吧,好吧。

鉴于你如此诚恳,我不和他计较了。

柳行云看着不远处靠近的船,非常无奈的摇了摇头。

虽然说他是一个非常有素质、有修养的君子。

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能忍必忍。

但是人若再犯我,我绝对挥剑送他去阎王殿。

掰着手指,柳行云阴恻恻的笑了:晚风,恐怕现在不是我们找人家麻烦,而是人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我们麻烦。

落雨回头,果然看着那只船向着他们的方向行驶了过来。

————牧无歌手中拿着落雨的风筝,看着上面被湖水润湿的几个大字。

一下子露出了好看的笑容。

缺钱吗?缺!!呵呵,没想到千面桃花夜晚风如此缺钱。

缺到要向天要钱的地步。

看来,也不是传说中的那样么。

一个时常缺钱的大侠,想也不会有什么本事。

但看他刚才的身手,也还是值得他一会的。

牧无歌坐下,轻轻斟了一杯酒,慢慢的品着。

靠近那只船。

下了命令之后,牧无歌便不紧不慢的坐了下来。

夜晚风听了柳行云的话,嘴角立时抽了。

小爷……本来是想饶你一命的。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又来招惹我。

天杀的,别拦着我,我一定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落雨一脸哭相的拦住他道:大哥,大哥,你别冲动。

夜晚风挣扎着,怒道: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教训他。

他千面逃花夜晚风什么时候还受过这样的气。

从来都是他给别人气受的好不好。

银狐是吧,等下他就让他去投胎下辈子做一只真狐狸。

落雨苦着一张脸,只有四个字:欲哭无泪。

所以说,做大侠的,怎么都这么拽,脾气这么不好,这么欠扁啊。

夜晚风,你给我老实点!听着,我去要风筝,要回来之后我们就离开,不要再惹麻烦了。

落雨终于怒了,一声狮子吼后,夜晚风没声了。

见效果不错,落雨立时扯开了笑,转身走向船头。

这时,牧无歌也站了起来,走向船头。

那一刻的一眼,是牧无歌一生都无法忘记的惊艳。

那个女子,一身的红衣,有着刹那绽放的玫瑰都无法比拟的艳丽。

秋水一般的眸子,笑起来,像是所有的东西都会随着那双眼眸变的柔软。

她微笑着,似乎有些无奈,又有些腼腆。

她说:可以把那个风筝还给我吗?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射风筝啦。

不过,那只风筝不能给你。

那是有人亲手为我做的,开始的时候我不知道,可是刚才知道了。

所以,可以还给我吗?手中的风筝,被握紧了些,刹那心动后回神,牧无歌轻轻晃动手中的风筝,笑道:你很缺钱吗?落雨看着上面被润湿的字迹,尴尬的红了脸。

苍天啊,她忘了自己在上面写了多么雷的话了。

我……落雨张口,却无法说出任何解释的话。

潜意识里,这个男的,还是被自己当成了今世最大仇敌。

,毕竟以前师傅夸的最多的人,除了竹天与轻云,就是这个银狐。

示弱的话,她可说不出口。

不过,也是因为实在是没什么好解释的啊。

她缺钱吗?不缺。

她不缺吗?她缺……牧无歌被她挣扎的表情逗乐了,嘴角勾起抹坏坏的笑,大声道:要是缺钱,不要向老天要,向我要吧。

我叫牧无歌,你叫什么名字?给你十万两,成为我的人吧。

牧无歌,天杀的,你以为你是谁。

哼,自以为是。

落雨不缺钱,她要钱我们会给她的。

两个身影三步两步的走了上过来,护在落雨左右。

你给本少爷停下牧无歌淡淡的扫了两个人一眼,依旧是副慵懒轻佻的模样:这不是谢大侠与柳大侠么。

二位如今改行了,开始做护花使者了?柳行云脸色不善的盯着他,缓缓道:这个应该不干阁下的事。

听说阁下最近到处寻找武林人士比武。

难不成这次我与晚风有幸成为你的对手了?牧无歌挑眉:是啊,开始的时候是这样的,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说着,牧无歌将视线移回了落雨身上,继续微笑道:你叫落雨?是予君毒酒,送君好走的雨神落雨?夜晚风的心,瞬间缩了一下。

他的比武对象,难道是落雨?落雨定定的看着面前这个一身银色,笑的玩世不恭的男子。

微扬了嘴角,轻声道:红尘醉,醉红尘,醉卧红尘谁无醉。

好酒呵。

几不可闻的声音传到牧无歌耳朵里,牧无歌突然拍手叫好:果然是识酒好手,这么稀少的酒,姑娘也认识。

在下佩服。

这醉红尘,因得稀少又难酿,少有人识得,没想到这个丫头看似普通,却没想认得这酒。

落雨没有接话,只是继续向她要风筝:公子,我无意与公子比试,但若公子还我那只风筝,我倒是可以告诉公子这酒的另一个用途。

牧无歌眼睛一亮,想到她的身份,想到她的毒酒。

也许,这酒还可以成毒?伸手,牧无歌一挥风筝已经借力到了落雨手上。

落雨拿着风筝,对夜晚风笑道:好了,风筝到手了,我们走吧。

牧无歌皱眉,问道:姑娘还没告诉我这酒的另一个用途呢。

落雨听见他的声音,回眸一个灿烂的微笑道,用极其轻快的声音说道:啊,这个啊,我是觉得这酒很香,公子可以用来泡澡,这样之后,公子就变的香喷喷的了。

……在夜晚风与柳行云的阵阵笑声中,牧无歌愤怒的发现——自己被骗了!该死的!他居然——被!骗!了!喂!停下,你给本少爷停下!牧无歌是真的火了。

从小到大,哪个女人不是被他玩的团团转,还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女人。

想他牧无歌如此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居然会有载在女人少上的一天。

这只能有用三个字来形容他的心情:不甘心。

落雨翻了个白眼,非常头疼的将手中的风筝递给了夜晚风。

唉,又是一个满身散发着我欠扁气息的家伙。

气质我欠扁、行为我欠扁、语言我欠扁。

长的更是我欠扁。

落雨真要佩服这家伙了,成功的将夜晚风从我欠扁的宝座上挤下来,荣登了。

转身,落雨努力的让自己的脸上堆满笑,一脸春风的看向牧无歌。

这位公子,你是在叫我吗?落雨问。

牧无歌扬头:没错。

我是在叫你。

落雨微笑:还有什么问题吗?牧无歌挑了丝发,说道:你这样根本不算回答。

她去了扬州落雨翘起兰花指,扭捏道:呀,公子真爱说笑呢。

我是不是说要告诉公子酒的另一个用途?没错啊。

牧无歌撇嘴,头有些低了。

那酒除了喝,还可以用来泡澡是不是另一个用途?落雨有说。

牧无歌的头更低了:话是这么说,但是……呜~但是我以为你要告诉我这个酒还可以用来做毒药的。

你这个死女人,你明明懂的!你一定懂的!你是故意骗我!欺骗我的信任与感情!悲愤的在心里嘟囔了些许句,牧无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明显的被摆了一道。

落雨看着他低着头,撅着嘴的样子,突然觉得,他与柳行云有些像。

虽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虽然有蔑视天下的气势。

可,毕竟还是个少年呢。

到处比武,到处证明自己。

其实,并不是要求得什么吧。

只是孩子心性罢了。

落雨对自己的想法有些失笑,明明就和牧无歌相差无几,却像个老人一样想着这样的事。

也罢,就告诉他吧。

微微一笑,落雨大声叫道:喂,鉴于你将风筝送还给我。

我只说一句,你听好了哦,四月梅子五月花,红尘不落也醉罢。

说完这一句,留下牧无歌一个人在思考着,落雨与夜晚风、柳行云转身一起走上了船的那一边。

这时,正值行到了扬州码头。

三个人下了船,很快的消失在了热闹的人群中。

牧无歌低头思考了一会,突然顿悟了这句话,兴奋的抬头,却再找不见那个一身红衣的人。

只有小厮走出来,问他:少爷,下船吧。

牧无歌皱眉: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她,走了呢。

只知道她的名字,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见呢。

哼,还是不要见了吧。

那个骗子……想着牧无歌踏上了扬州码头,也没入了人海。

牧无歌皱眉: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她,走了呢。

只知道她的名字,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见呢。

哼,还是不要见了吧。

那个骗子……想着牧无歌踏上了扬州码头,也没入了人海。

——————安王府里,今日又是一片恐怖的死寂。

丫鬟小厮匆忙的从那个种着一圈荷花的院子前走过。

小声的嘟囔着:快走,快走,王爷又发火了。

最近的王爷,有些怪。

一向沉稳冷静的王爷,最近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整天的发火。

王府里的下人遭殃不说,就连一向被视为未来女主人的临国郡主,这次都被摆了一道。

临要来这里参观的时候,都要出发了,却被王爷一句:另有国事处理打发了。

听使者说,那个郡主气的直哆嗦,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甩袖子走人了。

而所谓的国事,就是王爷整天在王府里,今天将那一圈荷花拔了,明天又亲自种上。

明天去书房将那红线全拽下来,隔一天再一点点栓上。

这样的日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安少寒坐在屋子里,听着影子的汇报,狠狠的摔了手里的杯子。

你说什么?那个丫头去了扬州?你去找你的旧情人影子吓的打了个颤,沉声道:是,与夜晚风、柳行云一起。

安少寒站起来,在窗前渡着步子。

她该是真的想逃离他吧。

所以去了扬州。

呵呵,扬州呵,又不是碧落黄泉。

小雨,你真的以为我会放你走吗?不会!不会!不会!我不会放你走的。

明日起程去扬州。

安少寒看着窗外落了满地的桃花,坚定的说。

王爷,您真的……影子还想说什么,却被安少寒扫来的眼神止住了。

他的决定,没有任何人可以反驳。

夜晚,安少寒又去了桃花林里舞剑。

记忆里,母亲就是在这片桃花林里教他舞剑的。

母亲,是大家闺秀,却偷偷认了一个人为师,学了一身的好武艺。

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母亲第一次杀人,是为了父亲,为了他的大业。

母亲最后一次杀人,也是为了父亲,为了他的无奈。

母亲就死在这片桃花林,她亲用那把最心爱的剑杀死了自己。

她对年幼的自己说:少寒,不要爱上任何人。

爱就是毒酒,会让你迷失,让你无法自拔,让你虽然恨着,但却不得不爱着。

爱是毒酒,母亲喝了,所以母亲最后死在了自己手上。

死在了对父亲的爱上。

他还记得当时父亲走进树林里的样子。

那一日的父亲,难得的温柔。

他轻轻的笑着,对自己说:少寒,嘘,不要告诉任何人哦。

你母亲只是睡着了,我等下,就去陪她。

后来的后来,他已记不清楚了。

外面都在说,父亲与母亲当夜赶赴战场,双双阵亡。

可是,他知道的,母亲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了这片桃花林。

再后来,他便知道了一切。

英勇的父亲被临国的郡主看中,皇上逼他休妻迎娶新的郡主。

母亲得知后,在父亲未做选择的情况下,自杀了。

爱是毒酒,所以父亲母亲都死了。

倒在地上,安少寒枕和满地的桃花闭上了眼睛。

似乎,母亲又用手轻柔的抚摩着他的脸。

爱是毒酒,所以落雨是他的玩具,而临国的郡主,是他的王妃。

————啊,还真是熟悉的装扮啊。

从客栈里走出来,落雨一摇手中的扇子,眉开眼笑的说。

男装,好久都没穿了呢。

瞪着漂亮的秋水眸子,落雨拉着晚风向闹市走去。

扬州小吃,扬州小吃,我来啦!夜晚风拉过他,一把捂住他的嘴:喂,你不要这么丢人好不好。

落雨翻了个白眼,挥开他的手。

什么丢人,这是我内心的真实写照。

夜晚风头疼的拉住她,不让她乱跑:是,没错,你的内心想法本来就很丢人。

偏头,落雨扫了眼有些扭捏的柳行云,故做夸张的大叫:你怎么还在这里啊!柳行云被她说的一头雾水,茫然道:怎么了吗?落雨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他:你是猪啊,既然回来了,还不去找你的旧情人。

我们要出去逛街,吃遍扬州城,今晚可以准许你不用回来了。

再见。

从此,那个女子只是朋友说着,落雨便兴奋的拉着夜晚风跑远了。

柳行云楞楞的伸出手,又失落的垂下。

他知道,她是为他好,怕他尴尬。

他知道,她不是要赶他走,只是怕他不好意思开口。

他知道的,都知道的。

可是,他好失落。

为她的一点都不挽留,为她的一点都在乎。

转身,扬州城夜灯挑起的夜道上,柳行云默默的走着。

快点去见上官遥吧,见到她,这种失落的难受一定会跟着消散的。

这样想着,脚步……却不受控制的越放越慢……醉尘楼是扬州有名的酒楼。

达官贵人密集,风流才子云聚。

但这里,却不是青楼。

来这的人都知道,这里的姑娘,只卖艺,不卖身。

这里的头牌,是扬州有名的艺姬上官遥,。

素有:千金百两,一笑难求的传言。

大多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看那仙女似的人儿。

走进去醉尘楼,看向二楼,那里有个大展台,一个女子在一群舞姬的拥簇中,静静的弹着琴。

柳行云走到门边站稳,目光扫向二楼。

醉尘楼的老板一见他来了,眉眼都笑弯了。

没有上前打扰,只是擦着手静静的等待。

今夜,看来又有的赚了。

不一会,上官遥的目光向下扫来,看到了他。

微微一笑,上官遥停了下来。

站起来,上官遥扫了眼楼下,目光定在柳行云身上。

今日,故人归来,上官遥要为那个人跳一支舞。

各位看官,献丑了。

琴被撤了下去,在一片喧哗声中,上官遥挥起水袖,跳起了舞。

是那个人回来了吧。

一定是啊,今日真是有眼福啊。

不过,真嫉妒那个人。

只有那个人回来的时候,上官遥才会跳舞,只有那个人回来的时候,才会有这《东风楼》妩媚的音调。

柳行云淡淡一笑,温馨的感觉溢满心口,冲淡了刚刚的失落。

窗外灯红酒绿,想来,那两个人,玩的正开心吧。

一曲终了,上官遥潇洒的退场,留下满场的遗憾。

柳行云也顺着门走向了后院。

一入后院,便见那个女子一脸温柔的笑着,带着点撒娇,带着点天真的娇嗔的责怪他: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恩,晚风出了点事情。

柳行云放柔口气说道。

那现在没事了吗?上官遥问道。

恩,没事了。

那,行云,欢迎回来。

微笑着,如开在枝头的玉兰花般清纯,上官遥这样说到。

飘摇的心,一下子找到了归处,柳行云不禁想——遥遥姐,果然是最好的女子。

辜负她,就等于辜负了这个世界。

果然是时间久了,才会减淡对她的思念。

那些在路上的彷徨和疑惑,在她的面前,突然的烟消云散。

柳行云笑的了起来,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轻声道:我回来了。

那一刻,扬州城绽放出美丽的烟花。

开放在了,他与另一个女子的中间。

这样不真实的,阻隔着两个人。

对那个女子,从此,只是朋友。

与她的单独之夜晚风,晚风,我们去捞鱼吧。

拽着夜晚风的手,落雨激动的喊着。

真是来的是时候啊,居然赶上这个月扬州城庆。

四处都是不眠的夜区,烟花夜夜不眠。

落雨一路边吃边玩,好不开心。

夜晚风头疼的扯住他,苦着脸道:村姑,我们回去好不好,这里好挤。

一路上,为了保护落雨不被人吃豆腐,夜晚风完全充当了人体保护墙壁。

虽然说男子被女人吃豆腐不算什么,可是,那是对于一般的男人好不好。

他夜晚风长的这么帅,被一群丑女人吃豆腐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啊。

可怜了他如此牺牲,这个丫头还没心没肺的哪里人多向那里挤。

自己的痛苦啊!她怎么会懂。

落雨停下脚步,冷冷的瞪他眼:难道你从来没有玩过抓金鱼,根本不会。

夜晚风最受不了人家看不起他,这个村姑,她也不去打听打听夜晚风是谁。

有什么东西能难倒他千面桃花的?哼,让你看看少爷的厉害。

夜晚风说完,拉着落雨就杀到了最前面。

用纸做的鱼网看起来极其容易碎掉。

夜晚风却极其轻易的用这样的网捞起了金鱼。

老板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这位小哥好功夫啊。

落雨听了,不高兴的撅嘴:我来,我来。

哼,连夜晚风都可以,那么她落雨一定行啦。

但……事实是。

天才与白痴,永远都是只隔一线。

自信不等于成功。

落雨的网刚下水,别说网金鱼了,立时就破了。

落雨瞪着眼睛,不甘心的再试了一次。

老板笑着道:小哥,这嘴上功夫可是耍不得的。

落雨郁闷的看了眼那些漂亮的金鱼,眼珠子滴溜一转,笑了:老板,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信不信,我只要一句话,这些个金鱼可就都是我的了,到时候你会赔死的。

老板被她逗的哈哈大笑,说道:好啊,你要是一句话,能将这些金鱼全捞走,我就白送你。

落雨嘿嘿一笑,闪亮着眼眸看向夜晚风。

夜晚风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

你要干嘛?总觉得这个眼神似曾相识。

晚风,我要这里所有的金鱼。

落雨软软的说了一句。

夜晚风嘴角抽搐了。

果然,这个奸诈的死村姑。

叹了口气,夜晚风拿起网,又一只只的捞起来。

过了好一会,在老板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夜晚风拍拍手站了起来。

落雨乐了:怎样,老板,这里这么多人,你可不要耍赖哦。

老板心疼的擦了擦汗,艰难的点了点头。

可怜他的鱼啊!四周掌声响起,落雨开心的拎着鱼,胜利的走了。

走了几步,落雨又向夜晚风要了些钱,回去给了那个正在收摊的老板。

谢看风看着她跳动的身影,露出了温柔的笑。

呵呵,这些鱼,根本值不了那么多钱。

这个笨蛋杀手,早晚啊,会栽在她的善良上。

蹦蹦跳跳的回到了夜晚风身边,两个人并肩走着。

落雨,我会守护你的晚风,我们去河边吧。

听说今天有放花灯的呢。

等下买几盏花灯,我要在上面写……上天,赐我十万两黄金。

是吧。

你就不怕再一个天外飞箭毁坏了你的美梦?夜晚风对于她要说的话嗤之以鼻。

拜托,他再也不想遇见银狐第二次了。

不然,他可不敢保证,一冲动之下杀了他,让他投胎去做真狐狸。

落雨撇嘴:哼,放心啦,那么多花灯,要射多少才能射中我那一盏啊。

不理会夜晚风,落雨转身钻进了花灯区,飞速的买了两只灯出来。

一路走到河边,落雨写了张小字条放进花灯里去,让它顺着水流走了。

夜晚风好奇的问她:在上面写了什么?落雨傻笑:就写了要黄金啊。

她才不会告诉他,她写了:最是痴狂晓梦中,行云将过晚回风。

夜晚风翻了个白眼。

呵,就知道她是村姑啦。

果然够俗。

挥笔,夜晚风写了句:人面桃花共绯红,年年相似今夜中。

村姑,明年,烟花夜下,还要和我一起哦。

这样的作风,真的很不像他。

从来自由自在的他,不受束缚的他,却原来也有一天,会许愿,说想要和某个人在一起。

看来,千面桃花夜晚风,真的变了。

放完花灯之后,落雨将那些鱼一只只放回水里。

夜晚风看了,急忙拦住她:你做什么?这些鱼是我很辛苦才捞的。

她居然就这么轻易的放了?落雨翻了个大白眼,拍开了他的手。

鱼水相连,这些鱼只有回到水里,才算是真正的自由。

夜晚风不说话,只是在她旁边郁闷的蹲下了。

心里不禁想,她是怎么当上杀手的啊。

连对鱼都这么善良。

天空突然绽放出美丽的烟火。

很美丽,落雨兴奋的大叫:晚风,你看,你看,好漂亮啊。

夜晚风连忙扯住她:不要丢人啦!真的好漂亮啊。

落雨笑的灿烂,依旧傻瓜一样的笑着。

夜晚风的心,柔化在这样的笑容中。

落雨,以后,都这样笑吧,幸福的笑吧。

我会守护你的。

落雨看着天际,默默的想:行云,你看到了吗?烟花好美呢。

行云,扬州城里,四处都开着这样的烟花吧。

即使不在我身边,你也与我一样仰头看着那片烟花吧。

落雨不安的心,微微平静了一下。

那即将离别的不好预感,在满天的烟花下,升腾,下降。

————王爷,终于出府了。

王府里的下人们激动的差点欢呼。

天啊!魔王终于要走了。

他们家的王爷,要去微服私访了。

这是多么振奋人心的事情啊。

私下里,下人们与厨房打好招呼,王爷一走,就开始庆祝。

走之前王爷特意说了,要他们照顾好那圈荷花。

下人们一边抽着嘴,一边答应着。

丫鬟们的心,碎了一片,直嚷着王爷真的要成变态了。

事实上,自从王爷遇见了那个疯子丫鬟的时候,王爷已经是变态了。

撇嘴,管家在心里默默的在心里说。

她是我的人,你休想碰!安少寒是一个人,一身轻松的走的。

要走的时候,老管家死拖着他非要给他安排几个侍卫。

一边哭一边大喊:王爷啊,你要是出个什么事,我怎么向您死去的……安少寒一脸黑线的打断他:我带着几个影子去。

实际上,他的确有带影子,只是,那些影子全部不和他走一条路线。

总是,他不想看到任何人跟着。

轻骑一匹,轻舟一片,安少寒干干脆脆的下了扬州。

哼,落雨,你不是能逃么,那么,你逃到哪里,我就追到哪里。

他仔细的想过了,皇上那里也许久没让他休假了。

大不了他休个长假,他先不抓她回来,到她身边总可以吧。

总是伤害她,让他也有些疲惫。

那一夜的血流成河,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不会,不会有再一次了。

总之,扬州,起码让他度过个快乐的假期吧。

一个人坐在舟上,安少寒闷头苦想。

唉唉,据说柳行云被上官遥扳住了,那么,怎么把夜晚风弄走,这是个头等大事。

正想着,一个声音传了过来:王爷是否在想该怎么引开夜晚风?船头上突然多了片阴影。

安少寒没有动,只是手抬了抬,一旁的剑顺着声源飞了出去。

轻云轻轻接住,笑道:呀,王爷这是想杀了我吗?你以为我杀不了你吗?安少寒懒洋洋的问道,眼睛眯成一条线,看着船上那个有着一张夜晚风面孔的家伙。

轻云伸手,撕掉了脸上的面具,委屈道:我可不是夜晚风啊,王爷。

哼,杀的就是你。

撇开头,安少寒黑着张脸说。

真不知道自己雇了他是干什么用的。

伤害他的人不说,整天就是游手好闲,最重要的是,他还不听自己的话。

他有叫他跟来吗?呵呵,将功折过,我来帮王爷引开夜晚风,怎么样?轻云卷着头发。

还说呢,今天碰到一个和他留一样发型的银人。

差点坏了他的好心情。

那个人一见他这张夜晚风脸,立刻拉弓射箭,嚷着:夜晚风,跟我比试。

害他被迫摘下面具不说,还要装成路过。

哼!要不是赶时间,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该死的家伙!况且,居然敢和他轻云留一样的发型。

小子,你有种!目的。

轻云,别告诉我你受雇于我之类的话,我知道,根本不是。

安少寒坐起来,问道。

王爷英明,我只是想与我的师妹见一面而已。

轻云的话音刚落,锋利的剑便划过他的额前。

几根发丝在他眼前飘落。

安少寒冷着脸看他:她是我的人,你休想碰她一根手指。

轻云依旧笑着:我保证不会动她,也不会让她受伤。

安少寒疑惑的盯了他一会,发现他似乎并不是说谎,慢慢收了剑。

恩,他肯帮忙的话,确实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好,就见一面。

记住你说过的话。

保证万无一失。

轻云应声,转身几个翻滚,到了一只小舟上,迅速的离开。

安少寒没有看到他转身时候,眼里的寒冷。

这是第二次。

这次之后,就还剩下一次了。

呵呵,落雨,我亲爱的师妹,我迫不及待的想杀了你呢。

原来他还有这样一面无风客栈里,落雨不自觉的打了冷战。

夜晚风关心的问:怎么?你很冷吗?喝一口绿豆粥,落雨摇头:不是,我很热。

可刚才似乎感觉到两股异常的气息在空气中浮动。

夜晚风嘴角抽动了一下:你是狗啊。

还能闻到异常气息。

落雨鼻子翘起来嗅嗅夜晚风的衣服,说道:嗅到了,你身上飘散着我欠扁的气息。

夜晚风嘴角更抽了。

一拳头砸到落雨头上。

这个该死的村姑。

啊,好痛,我是伤患唉!落雨惨叫。

哈?是吗?我看你很有精神嘛,一点都不像受伤的样子。

夜晚风讽刺道。

落雨与他吵闹着,压下心里的不安。

刚才,她似乎感觉到安少寒与轻云的气息了。

应该不会吧,那个人,应该不会追到这里来。

我说你们大清早晨不会安静点吗?一道声音传来,落雨回头,看到柳行云与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那个女子很美,穿着一身绿色的衣衫,站在同样穿着一身绿衣的柳行云身边。

显得异常般配。

简直是郎才女貌。

落雨在心里想着,有些扭捏的收了要去打夜晚风的手。

跟人家上官遥一比,她简直就是一个没长大的疯丫头。

这位就是落雨吧。

行云。

上官遥温柔的开口,轻声说道。

柳行云也温柔的回以一笑:是啊。

这位就是落雨,落雨,这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上官遥。

落雨有些楞神。

刚才,柳行云看上官遥的眼神好温柔。

那样温柔的柳行云,是她从未见过的。

行云,是她五月的太阳。

她一直以为,太阳就是他的颜色。

可是,这一刻,她才真正发现,原来,行云是他五月井口上方的太阳。

却是上官遥的月亮。

永远的月亮。

照耀了她的黑暗,却守护上官遥的一生。

她与她在他的心里,就是这样的差别吧。

其实,她没有太多嫉妒,她知道上官遥真的要比自己好许多倍。

只是她宁愿不去发现这些,宁愿傻傻的告诉自己:行云,是我五月的太阳。

那样的称号,似乎是唯一的,坚定着她走下去。

天涯海角都一起去吗?这样的誓言,真的好苍白。

若有一天,她也会愿意守护一个人一生。

那么,天涯海角,她会去吗?不吧,不会去的,会守护在那个人身边的。

行云,你是否要守在她身边了呢?落雨强颜欢笑的看向上官遥,礼貌的说道:你好。

上官遥大大方方的回了一句:呵呵,你好。

很漂亮的人呢,哪像行云说的是疯丫头啊。

翻了个白眼,落雨怒道:柳行云!你又说我坏话!我才没有,我说的是事实。

柳行云挑衅的说道。

落雨压下心里的难受,只是笑闹着掩饰着自己的心思。

一起聊了一会,假借客栈里太闷,告了辞,出了房间。

一个人晃出了客栈,有些漫无目的的走着。

四处都很热闹,落雨有些烦,想要去一个安静点的地方,却懊恼于根本不知道扬州哪里有安静的地方。

冤家路窄啊这是唉,就算是心情再糟糕,她也不能走丢啊。

她现在可是身无分文啊。

就在她郁闷万分的时候,空气中传来了阵阵熟悉又陌生的酒香。

这个香味……这个香味……喂,好巧啊?四处无风,落雨微微侧头,看到一片银光闯入眼帘。

几乎是要涌动起了仰天长啸的冲动了。

天啊,又是那个今世最大仇敌。

还真是冤家何处不相逢,相逢必是死胡同啊。

挑挑眉,落雨问道:怎么,我已经告诉你酒的另一个用途了,你还想怎样?牧无歌一脸傲气的说道:难道我牧无歌会是那么小气的一个人?我住这家客栈,你怎么在这里?落雨抬头,头上正挂着四个大字:无风客栈。

翻了个白眼,这还真是——该死的好巧啊!靠,居然住在一家客栈!就不能让她清闲点吗?总觉得,这个家伙将会是一个大麻烦。

因为空气里浮动的属于这个人的气息,透着一个信息。

那就是:惟我独尊!这样的家伙,绝对是个自己想什么就是什么的人。

所以若他觉得自己有趣,那自己一定会有大麻烦。

落雨想到这里就浑身发冷。

千万不要啊!她不想再惹麻烦了!你很烦吗?没有,这是你的饿错觉,事实上我的心情很好。

哦,那你现在是要出去。

没有,我就是想站在这客栈门口呆一会。

你站了很久。

没错,我在晒太阳。

擦了下汗,落雨违背良心的说着。

她很烦,不过不会告诉他。

她想出去走走,不过不会告诉他!她很热,但绝对绝对不会告诉他!呜~牧无歌,你就不能识趣点么?我只听说你对武功有莫名的执着,可没听说你对任何事情都很执着。

今天为什么该死的这么热。

这才五月唉!牧无歌盯着她看了会,很严肃的说:不,你现在一定很烦,绝对想出去走走,肯定很热。

落雨觉得眼前的这一片银亮的扎眼。

扶着额,落雨无奈的皱眉:大哥,就算你说的都对,但这些干你什么事情。

姑娘我烦我的,你走你的,咱们又不熟。

她真是后悔了,后悔自己今天好死不死的怎么没有穿男装!她说的没错,可是牧无歌不是这么想的。

牧无歌对她有兴趣,对她的酒有兴趣。

所以,牧无歌要和她交朋友。

对于牧无歌来说,这个世上的任何事情,只要他想做,就不计后果的去做。

说白了就是,他要是开心了,随便给你个几百两,他会说:爷高兴。

他要是不开心了,扁你顿,还告诉你句:因为爷看你不顺眼。

他为什么这么拽?为什么这么为所欲为?他只一句话要说:因为爷是牧无歌做了决定后,牧无歌正色道:当然有关系,我决定和你做个朋友,所以,你要是想出去走走,我可以带你去个不错的地方。

落雨翻了个大白眼,抬眼四十五度角藐视天空。

无法忘记的少年景色丫的老天,你告诉我,为什么每次我的倒霉预感都这么准。

这位兄台,我不想和你交朋友。

落雨干脆回绝。

你是我今世最大仇敌,我才不和你做朋友。

牧无歌听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天啊!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拒绝他牧无歌?拒绝他这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一枝梨花压海棠的无敌大帅哥。

沉下脸,牧无歌不高兴道:喂,你这个女人,你知不知道,这天下喜欢我的女人,想和我做朋友的女人三个扬州城都装不下。

落雨嘴角一勾,堵上一句:扬州城还真小。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越看这家伙的嘴脸越觉得,真是比夜晚风还拽啊。

难道光凭这张脸,就能为他带来如此大的自信吗?牧无歌被噎着了,被这句话结结实实的噎住了。

嘴角拉成惊讶的下垂状。

整个人在无风的客栈里石化。

天雷滚滚,一道闪雷下来,牧无歌建立了许多年的自信,被这个女人一句话撕裂了。

落雨看着他一脸惨烈的样子,终于是不大忍心。

唉,从小受受挫折多好。

就是因为从来都没受过挫折,才会被自己一句话打败。

落雨有种想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一句:孩子,你还嫩啊。

的冲动。

好啦,好啦,交朋友是吧。

那我们现在是朋友了,我很烦,带我出去走走吧。

落雨翻了白眼,无奈的说道。

反正她现在心情真是不怎样。

看着夜晚风与柳行云与上官遥说着以前的事情。

她一点也插不上话。

感觉,就像是自己是个外人一样。

其实,自己也算是一个外人了吧。

牧无歌听她这么说,眼睛又亮了起来:真的?真的?我发现扬州城湖边有个酒楼,又风雅,东西又好吃,我们去那里好不好。

落雨看他说到好吃的东西时,闪亮的眼睛。

心里多了些柔软。

这个贪吃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成为高手的啊。

看他对人毫无防备的样子,真不知道在江湖上是怎么混的。

想到这里,又想到自己也是这个样子,不自觉的笑了:好啊,就去你说的地方吧。

牧无歌听了,开心的去牵了马,跨上去,对她伸出手。

落雨仰头看他,那垂落的银丝色发带闪烁着,映照着他墨丝如瀑的发。

他的嘴角还是抹玩世不恭的笑,吊儿郎当的样子。

无风的街道,五月的阳光,垂柳飞絮不断,落雨伸手,握住了那双手。

那一刻,扬州城内,喧嚣尽散,画面停顿。

被描绘成日后,无数次回眸往昔,都停留在原地的场景。

即使少年已成,即使物是人非。

落雨都无法忘记,那个阳光不散的午前,少年一身银色,傲然于马上,低头对她伸出手。

被拉上马的瞬间,落雨有些恍惚,似乎看到了轻云熟悉的身影,在街角一闪而过。

牧无歌看她失神,不禁问:怎么了?眨了眨眼,再看过去,街角并未有熟悉的身影,落雨摇头:没事,眼花了。

我们走吧。

这个倒霉小太爷!看着那扬长而去的两个身影,轻云从街角的黑暗中,慢慢走了出来。

嘴角挂着抹笑,轻云的脸上却一片寒霜。

发现师妹。

呵呵。

师妹,你真的很不乖呢,居然又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先是个夜晚风,再是个柳行云,后来又出现个安少寒。

这一次,居然是和那个与自己留着一样发型,乳臭未干的小子。

他一定一定要教训那个小子。

————一路到了湖边的客栈,牧无歌倒是没有骗她,这个客栈的二楼,可以看到外面一大片垂柳下的碧绿湖水,酒楼设计够高雅。

东西也真的不错。

咬着嘴绿豆酥,落雨心情渐渐好了些。

白吃白喝的感觉,就是爽啊!牧无歌看着她吃的开心,也不自觉的跟着开心。

只是这样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四周的气氛好像不大对。

怎么有股子杀气啊。

落雨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在酒楼里与夜晚风,被其仇家围攻的夜。

落雨心里打了个突,故意扔掉筷子,低头去拣。

借机向四周的桌下瞄去。

非常不幸的看到了一片银光闪闪的刀。

落雨吓的立刻直起了身体,背后的冷汗阵阵狂飙。

我问你,你是不是有很多仇家?落雨严肃的看着牧无歌说道。

牧无歌思考了下,笑道:应该是很多吧。

落雨一脸悲痛的怒道:你丫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仇家啊。

牧无歌无辜道:因为爷是牧无歌啊。

落雨被这个答案气的差点吐血。

她怎么就忘了,面前坐着的这个人,是个超级自大,超级惟我独尊的该死的我欠扁。

放弃了再去追问他,落雨直接了当的小声说:听着,我们现在被围起来了,如果没猜错,四周的人都是你的仇家。

牧无歌看了她会,嘴角突然邪邪的勾了起来,坏坏一笑:我知道啊,早就知道。

落雨惊的张大了口。

靠!他早就知道?牧无歌神秘的贴近她,在她耳边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总穿银色的衣服吗?落雨傻了。

不知道。

因为啊,刀与剑都是银色的,击不中目标。

……落雨的嘴角……非常给面子的抽了。

呜~~~这个神经病。

牧无歌见她脸色有些青紫,非常给面子的笑了。

哈哈,骗你的。

落雨眉毛也开始抽了。

不,他绝对不是骗她的。

她有非常强烈的直觉,他说的是真的。

这个白痴二百五。

和他在一起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呜~~她想回晚风身边。

苍天啊,现在是外有强悍仇敌,内有白痴少年。

难道她落雨短暂的江湖生活,就要在这场硝烟弥漫的寻仇中结束了吗?不要啊~~~落雨死死的盯着面前吊儿郎当的家伙。

嘴角抽动:你找我来,就是要我陪你一起去死?当然不是啊。

但我们是朋友嘛,遇见了困难你总不会扔下我一个人吧。

牧无歌喝一口酒,淡定的说,那样子云淡风轻的实在欠扁至极!算你们倒霉非常抱歉,我现在后悔和你成为朋友了。

我们的友谊到此结束。

落雨迅速的说完这一句话,起身想要走人。

牧无歌扫她眼,嘴角突然挂上了发非常劣质的笑: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哦。

我敢保证,只要你站起身来,这帮人立刻就会亮刀。

而且,你觉得,就我们两人目前的状况,他们会放你一个人走?落雨的嘴角滑下,滑下,最终瘪了。

她记起了那一夜,也是这样的场景,她一个起身,那群人就亮出了白惶惶的刀子。

懵然有种旧事重游的感觉。

哭啊!她为什么好死不死的要和他做朋友啊!天杀的牧无歌。

坐正身子,落雨面无表情。

你有办法的。

她坚定的说。

我没有。

他坚定的回答。

牧无歌见她受搓的样子,心里偷偷的乐个不停。

嘿嘿,再让你打击小爷,小爷也让你尝尝受打击的滋味。

——|||斜目看向四周的人,牧无歌在心里快速的算了一遍。

向前倾了倾身子,小声说道:落雨,你是雨神呵。

你忘记了?落雨的眼睛懵然张大。

楞楞道:不可能的,根本没有换酒的机会。

这家伙,居然想让那群人喝她的酒。

真狠啊。

不过这算盘打的倒是很好,就是没机会下手啊。

牧无歌轻笑:你的酒,不会不管用吧。

落雨气的冲着桌子下面就是一脚,眉一挑,一双秋水一样的眼眸瞪的溜圆:哼,姑娘的酒,不见血也封喉。

夺命无声。

将空酒壶递给她,牧无歌偏头,发丝散落下来,一副懒散的样子,说道:拜托了。

落雨简直想冲过去卡住他的脖子,送他去西天。

他哪里有半点拜托的样子啊!这个天杀的倒霉鬼。

从小就纠缠着她的今世最大仇敌。

哼,这样说果然是没错的,他就是她的噩梦。

钻到桌子底下将酒换上,落雨坐稳了,等着看牧无歌的动作行事。

不一会,小二走了上来,牧无歌暗地里一个伸脚,小二被绊了一下。

唉呦。

一声惨叫,小二连着整个托盘都撞上了落雨他们的桌子。

落雨立刻叫了起来:小二,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要是撒上酒,我这衣服你赔的起么。

牧无歌忙着圆场:算了,小雨,小二也不是故意的。

小二红着张脸,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客官。

一会之后,小二端着托盘走向了另一桌。

落雨用眼神探询了一下牧无歌,牧无歌悄悄的做了个搞定的手势。

其实,他牧无歌一个人就能搞定这群废柴仇家。

不过,他对落雨的酒十分的感兴趣。

想要亲自见识一下其效果。

是否喝下去的人,无一例外都会死。

他是难以想象,看似单纯的落雨,居然是杀死竹天与梅两辛的人,这次或许能亲自验证下。

不过,他不想去做那个试毒的,所以,只能让那群倒霉的仇敌来做试毒的人了,总之,算你们倒霉。

他是银狐酒被倒在了杯子里,落雨眼看着几个人喝了下去。

心也跟着吊了起来。

其实,对于自己酿的酒,落雨自己没有多少自信的。

如果不是亲手杀过人,她真的会怀疑自己的酒是否有那么厉害。

不过,即使是亲手杀过人,她也还是存在着许多的担心。

或许,这是菩萨的恩赐,搞不好哪一天就会失效。

或许,那几次只是偶然是意外。

但事实是,起码现在是有用的。

那一桌上的几个人喝了酒,顿时倒下了。

其他几桌见了,纷纷抽出了刀。

其中一人扔掉头上的斗笠,大喝一声:牧无歌,拿命来!挥舞着白惶惶的刀子就砍向了牧无歌。

落雨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结果……还不是要打起来!哭。

牧无歌没有去看那挥过来的剑。

只是看着落雨,笑的一脸春风。

不知怎的,落雨突然觉得很冷。

这家伙,笑的好恶心哦。

慢慢的,牧无歌从身上的一侧拿出了一把银色的弓。

展现在落雨面前,轻声道:你知道这个弓除了搭箭,还有什么用途吗?落雨向后缩了一缩,摇头:不知道。

牧无歌抚摩着弓,全身都似发光一样,闪亮的叹道:还可以……杀人呢。

轻轻一挥,牧无歌的弓应声而出,快如一只飞奔中的狐狸,直射向那个挥刀的人。

一道极其细微的皮肤被切开的声音传来。

那个人应声倒地。

弓旋转着,飞回了牡无歌的手中。

落雨看着面前这个男子,再看看倒在地上的人。

终于有了认知——他是银狐。

虽然,杀人是很恐怖的事情。

可是落雨却觉得,这个时候的牧无歌很帅气。

那种狂妄与轻世,在这样潇洒的动作中流泻出来。

落雨想,也许没有一个任何女人能够拒绝这样的牧无歌吧。

不过,她是个例外。

一个窜步躲到牧无歌身后,落雨大声道:作为朋友,你有义务保护我。

牧无歌挑眉:你不是不要和我做朋友了么?你听错了。

落雨立刻倒戈。

开玩笑,现在她除非从这里跳的湖里去,不然向外走,绝对会被乱刀砍死。

牧无歌昂着头,手中的银弓又出,笑道:好吧,鉴于你给我看了你的毒酒的厉害。

我也不能吝啬,就,让你见识下银狐牧无歌的本事吧。

还有,这把弓的名字,叫银月。

回头得意洋洋的炫耀了下自己的武器,牧无歌的弓再次出手,又击中一个。

一时间,仇敌们众怒了,群起而攻之。

牧无歌手持银月,箭弓齐飞,在落雨目瞪口呆的赞叹下。

轻松的解决掉了对手。

完工后,牧无歌拍拍手掌。

耸肩:走吧,我的……朋友。

落雨忍不住赞道:看不出来,你还真厉害唉。

牧无歌翘着鼻子,裂嘴笑道:那当然了,银狐牧无歌,江湖上的传言可不是做假的。

落雨撇嘴,在心里默默的加了一句:如果你能不这么自大,那也许真的会是一个好男人。

小雨,好久不见两个人走出酒楼,迅速的离开了现场。

好一会,酒楼那边响起了纷乱的喊叫声。

杀人啦!杀人啦。

落雨与牧无歌相视一笑,消失在人群。

慢慢的渡步回了客栈,落雨与牧无歌道别:好了,我要回去了。

他们也该聊完了。

牧无歌微笑着点头:恩。

落雨起身走进去几步,身后传来牧无歌的声音。

喂!改天再一起出去玩吧。

心情好,心情不好都可以来找我。

这个接着。

牧无歌说着,扔过来一个东西。

落雨接住,是一把很漂亮的小银箭挂饰,落雨回头,午后的阳光温柔的散落在那一身的银色上。

他笑一脸轻佻,晃了下腰侧同样的小银箭挂饰。

落雨不禁失笑。

这,是朋友的标志呢。

牧无歌,我记住了。

开心,不开心,都会找你。

因为,我们是朋友。

走回后院,落雨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开开心心的去开门,屋子里的人,却让落雨整个人都呆了,甚至于血液都冻结了。

坐在房间里的人,对着她微微一笑。

小雨,好久不见。

那是冰封于某一个地方,不可触碰的人与事。

那个人,没有消失,他就在记忆的深处,一碰就疼。

小手的手指,又烧灼一般的开始痛了。

安少寒,好久不见……————————————————天降灾难啊,只能说是天将灾难。

夜晚风怎么也没想到,会遇见这档子事。

天杀的那个面具男!如果不能抓到他,绝对会成为他江湖史上的一大耻辱。

这是发生在午饭前的事情。

到了饭点,柳行云与上官遥回了醉尘楼。

而说要出去走走的某村姑还没有第一时间杀到饭桌前。

出于关心,夜晚风走出客栈寻找了下。

发现,那个女人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他的担心还没来得及提起,就见大街上,一个男子明晃晃的晃荡了过来。

那张脸,明明就是夜晚风。

就是他夜晚风啊啊啊!夜晚风看的全身都要抽搐了。

该死的!居然和他长的一模一样。

嘴角抽搐中,他首先回想了一下自己可能有双胞胎弟弟的概率。

最后得出结论:根本不可能有。

那个夜晚风晃动到他面前,居然很严肃的看着他说:你是谁,怎么和本少爷长的一样。

敢冒充我夜晚风,你是想死吗?夜晚风额头上的青筋暴动,压了压火,没压下。

立时爆发了。

加上前几日那个银狐小子的火,一起窜了上来。

一剑挥了过去。

少爷这就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千面桃花夜晚风!两个人一路扭打到了不知道是什么的地方。

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

那个该死的男人居然又说了句:夜晚风也不怎么厉害嘛。

不玩了。

告诉你个好消息哦,我是假扮你的,你还是可以坚定你自己是真身这个信念的。

我想到一个新玩法,千面桃花夜晚风是采花贼,这个主意怎么样?哈哈,等着看效果吧。

再见啦。

我是少寒,我好想你脑子里,名为理智的那根弦,焚烧,焚烧,之后……断了。

夜晚风终于在这句话里彻底黑化了。

千面桃花夜晚风是采花贼……千面桃花夜晚风是采花贼……啊啊啊!!!他的英明!他的一世英明!如果不能抓住这个带面具的家伙,一定会被毁掉的!提了剑,夜晚风决定了,抓到这个戴面具的家伙后,一定要将他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扔到扬州城每一个湖里喂鱼。

就这样,夜晚风开始了追踪戴面具的假晚风。

而值得一提的是,他可能会寻不到那个人。

因为那个人换了一身衣服,又换了一个面具。

早在他追踪之前变回了他自己。

那个人是谁?当然是——轻云啦。

————屋子里很静,安少寒微笑着坐着,而落雨依旧站在门外。

轻轻偏头,黑色的发垂落,安少寒低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小雨,你打算一直站在那里吗?落雨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走进房间,转身关上门。

落雨有些手足无措。

明明开着窗,这个房间明明通风很好。

她却觉得空气不流通。

应该,是因为他在这里吧。

强大的压迫感使得她无法自由活动。

安少寒站起身来,落雨不受控制的向后退了一步。

背后才刚好没多久的伤口,和胸口一侧的伤口,都似乎有了感应般疼痛起来。

那个雨夜的记忆,那些血液,似乎又流过她眼前。

那些,是这个人给的伤口呢。

夜晚风说,她昏迷的那几日,总是发烧,夜里常常疼醒,却意识不清。

他说这话的时候,满眼的担忧。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再也不让这个人为自己担心了。

落雨没有想过,在那样的事情发生之后,还能再见到他。

其实是有些想他的。

在梦里,她总是梦见他蹲在岸上,低头俯视着她,微微一笑,倾倒国城。

只是,好遥远,他在水上,她在水下。

她根本够不到他。

后来的后来,她偶尔会想,也许自己是水底的青苔也说不定。

他想要触碰,却没有想过,青苔如此柔软,经不得他的触碰。

其实她并不脆弱,就像是青苔,生长在石头上一样,脆弱的植物,是无法生长在石头上的。

可是,青苔有青苔的柔软……现在,他就站在落雨的面前,落雨却知道,她无法伸手去触碰他。

一碰……就会被伤害。

安少寒走到落雨面前,轻轻一伸手将她带到怀里。

不容一丝反抗的紧紧抱住。

笑声低低的传来。

安少寒磁性的声音回荡在落雨耳边:是小雨的味道呢,小雨,我是少寒,我好想你。

小雨,我好想你。

不要去想那些纷扰好吗?不要去理会那些过去好吗?我是少寒,你总是微笑着叫着的少寒。

就让这扬州,在五月,记录一段你我的美好吧。

关于你的美好,我拥有的太少,再让我多积累一些吧。

也许对于安少寒来说,落雨只是个玩具。

可是对于少寒来说,落雨是不一样的。

我来见你,是我们的秘密小雨,我好想你。

不要去想那些纷扰好吗?不要去理会那些过去好吗?我是少寒,你总是微笑着叫着的少寒。

就让这扬州,在五月,记录一段你我的美好吧。

关于你的美好,我拥有的太少,再让我多积累一些吧。

也许对于安少寒来说,落雨只是个玩具。

可是对于少寒来说,落雨是不一样的。

人有双面,一面朝向阳光,一面对像黑暗。

安少寒是黑暗。

少寒……是光明。

他相信,落雨懂得这些。

那句我是少寒,似乎是一个咒,紧紧的困住了落雨。

她记得那个阳光飞落的日子,那个男子,是用怎样渴望的目光等着她叫他的名字。

又是用怎样的别扭的、幸福的笑容听自己叫这他的名字。

少寒,安少寒,她懂,那是两个人。

是不一样的。

落雨的眼角有些湿润了,颤抖的抬手,轻轻的环住他。

少寒,少寒……如果人会莫名其妙的思念一个人的话。

那么少寒,我也,好想你。

其实,她真的很傻,明明知道,这是安少寒的一个借口。

他只是利用这个来接近自己。

可是沦陷,对于她来说是件太简单的事情。

她无法忽视这个人,无法忽视他灿烂的笑。

想让他开心,想让他多笑笑。

想再叫他声:少寒。

安少寒抱着落雨,埋进她的发间,轻声说着:小雨,我来见你,这是属于我们的秘密哦。

今夜,我会再来,扬州城内好玩的地方,我们一起玩个遍吧。

落雨抓住他衣服的手,紧了紧,微笑着点头:恩,好。

不告诉别人,那么自己失踪,就没人怀疑他。

今夜与他一起出去,是否就不再回来。

这似乎……又是另一个阴谋的开始。

可是,无法拒绝呢。

他既然来了,就说明自己的行踪一直都在他的掌控范围。

战神安王,有着与其名不虚传的厉害。

她终于知道,自己逃不掉。

也许现在,此刻。

自己一个拒绝,柳行云就会有危险,夜晚风就会有危险。

她对于两个人的武功,不是没有信心。

只是,这里面还牵扯到了一个上官遥。

安少寒一定是查到了这一切才来的。

如果她出事,那么行云一定会出事。

所以,她惟有答应他。

但她心里明白,这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原因罢了。

另一个原因,叫做贪恋。

就算面前这个男子转过身后就会变的残忍,但至少这一秒这一刻,他是温柔的。

她贪恋他的温柔,贪恋他的笑,无法自拔。

放开怀里的温暖,安少寒看着她的眼睛,突然笑的很神秘。

小雨,送你一个礼物。

落雨有些愣神。

安少寒……会送她礼物。

哦,不对,不是安少寒,而是少寒。

从背后拿出一只簪子,安少寒轻轻为落雨别于发间。

那是把碧玉的小扇子形的簪子,别在落雨发间,俏皮而可爱。

安少寒看到簪子在她发间,觉得益发好看。

那是当时为临国郡主选礼物时候发现的。

一堆珍宝里独独的看中这个。

但却不是给什么郡主,而是她。

杀牵刀的面具男!当时就觉得,这个簪子,一定非常适合她。

如我所想,非常好看。

安少寒嘴角轻轻勾起,露出积雪融化般的柔和笑容。

落雨的鼻子突然有些酸。

这个人,也会这样去想象她戴上簪子的样子吗?是不是也会拿簪子傻傻的发呆。

这个人,虽然很残忍,虽然很可怕。

但,非常非常的温柔。

谢谢,我很喜欢。

哽咽着,落雨露出了真心的微笑。

少寒,谢谢你如此温柔……安少寒离开之后,屋子里就只剩下了落雨自己。

一天内收到了两份礼物,被静静的放在桌子上。

落雨趴在一旁,楞楞的看着东西发呆。

脑子里一片混乱。

唉,也不知道夜晚风死哪去了。

他不在这里,她就只能一个人烦恼了。

才想着,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空气中,桃花香气满溢。

某个人说到就到。

落雨立刻慌乱的藏起那两样东西。

有些害怕,害怕夜晚风问东西是哪里来的。

落雨,你回来没?门外的人没好气的问道,声音满是火气。

落雨翻了个白眼:回来了,你去哪里了?我一回来就没着你人。

而且,是谁敢惹谢大侠生气啊?推门而入,夜晚风的样子显得疲惫又愤怒。

坐下来将面前的茶一口喝尽,夜晚风皱眉:这茶,怎么这么苦?落雨嘴角一抽。

天,那是安少寒喜欢的茶叶,与平常夜晚风他们喝的都不一样。

她今天是临时为安少寒换的茶,但却忘记换回来了。

故意倒了一杯茶,手有些哆嗦,落雨仰头一口喝掉,紧张的掩饰道:啊哈,哈哈,这个是我今天刚喜欢上的茶叶。

啊!!呸!这么苦的茶,也就安少寒会喜欢喝!好苦,可是必须装出很喜欢的样子。

唉,自作孽,果然不可活!夜晚风怀疑的看着她,一脸的不相信。

这么苦的茶,她是怎么喝下去的。

对了,你到底出去做什么了?连忙转移话题,落雨不想再被追问下去了。

不然非露馅不可。

夜晚风这次把思绪从茶上拉回来,刚才消散的火又涌了上来。

我跟你说啊。

我今天算是倒了大霉了。

我居然碰到一个胆敢假扮我的人。

对我扬言要假扮我去做采花贼。

少爷我一世英明啊,那个该死的冒牌货居然想毁掉它。

落雨嘴张了张,没有说话。

其实,她很想告诉他,其实他根本没有什么英明。

江湖上人都知道,千面桃花夜晚风是个不能招惹的怪物。

无视他就行了啊。

落雨安慰道。

总觉得,再继续这个话题,她会察觉到更不好的事情。

怎么能无视,他并不只是名字假扮,而是戴着我的脸啊!要是无视的话,我就真的死定了!夜晚风大叫。

无视!那张脸做的那么像,如果真让他做了什么,那还了得。

他现在正愁呢,不知道为什么啊,他找了半个扬州城,楞是没将那个人挖出来,害的他的心一直忐忑不安。

晚风,我如何荣幸能在你身边夜晚风一阵阵的觉得无力。

要不是担心这个村姑迷路,他现在应该还在外面找那个该死的面具男!面具……落雨觉得背后一阵阵的冷风飚过。

江湖上,敢做夜晚风的面具的人,恐怕很少。

能做的像的,恐怕更少。

而既能做,又敢做。

且与夜晚风扯的上边的几乎没有。

但是跟自己扯上关系的人,有一个。

那就是——轻云。

落雨几乎不用深入思考就可以肯定,那个面具男一定是轻云。

因为安少寒来了,因为她感觉到了他的气息。

从早晨开始,她就觉得轻云在扬州。

她的倒霉预感一向非常准确。

这下子,真的可以肯定了。

落雨几乎要放礼花来庆祝自己的幸运了。

呵呵,这下好了,齐全了。

该死的真幸运啊,呜~~~看着夜晚风烦闷的表情,落雨非常淡定的安慰道:放心好了,他不会让你成为采花贼的。

夜晚风一脸的不信任,问道:你怎么知道。

落雨嘴角勾成一个诡异的弧度,有些扭曲的说道:因为那些女人都会是自愿的。

你完全有理由相信你自己的长相。

在心里,落雨添了句:况且,轻云讨厌女人……喂,你的脸很白唉。

身体不舒服么?夜晚风被她怪异的表情吓了一跳,颤抖着问。

额,她的脸怎么这么恐怖啊。

没事,我只是粉擦多了而已。

落雨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她要去想想办法,想想可以不见轻云的办法。

她还不想那么早死,更不想因为轻云而死。

所以,能不与之见面,落雨坚决不想看到那个变、态。

夜晚风撇嘴,疲惫的趴在桌子上,轻声道:喂,村姑,晚上再一起出去玩吧。

我现在很累,房间借我。

眼角抽了抽,落雨怒道:该死的!回你自己的房间睡……尾音还未来得及落下,落雨偏头,便看到夜晚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阳光散落进来,照射在他弧度完美的侧面。

他的发轻轻的散落在侧脸,挡住了那剪影一样的睫毛,高挺的鼻梁。

弄的人心里痒痒的,想上前为他拨开。

落雨的心里,荡漾开一圈涟漪。

走上前去,轻轻为他拨开发。

无奈的低喃:真是的,至少也要到□□去睡嘛,笨蛋。

夕阳的光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光里,落雨坐他旁边,趴在桌子上看他,一时间,心里莫名的安心。

我的桃花,我是何其荣幸,能与你一起自由的飞翔。

我是何其荣幸,能在你身边,看你笑如桃花迷人。

我又是何其荣幸,能与你一同经历生死关头。

我的桃花,你是风,是我抓不住的风。

所以,请你自由的飞翔。

也许今夜之后,关于落雨,只是你曾经旧时的一段不算美好,有点荒诞的记忆。

可是……晚风,即使是很小的地方,也要在心里为我留下哦。

轻轻的,落雨对着他的侧脸说。

夕阳柔化了他的样子,似乎下一秒,他就要乘着光飞远了。

再见他睡的很熟,落雨知道他听不见,但这样就好。

她不需要他听到。

即使今夜之后,晚风依旧,落雨不同。

还记得那个夜晚,她在花灯上写:最是痴狂晓中,行云将过晚回风。

她是想要努力的去实现这个梦想的,可若这个世界上,没有了夜晚风这个人,没有了柳行云这个人,那么一切于她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将到夜晚的时候,夜晚风醒了过来,看到桌子上,落雨留的字条。

你这个少爷大侠,就这么点运动量就不行了?快点回去休息。

我去找行云了。

今夜不回。

哦。

对了,晚风,再见。

字条很普通,也很正常。

可是夜晚风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落雨……似乎从来没有对他说过再见。

算了,还是不要去想了,如果她是和柳行云在一起,那么应该不会有事。

他可没时间休息,他要出去,继续寻找哪个面具男。

一定!不会放过他!在去见安少寒之前,落雨先去找了柳行云,醉尘楼灯红酒绿,落雨是换了身男装去的,发间别着那只碧玉的扇子簪。

最终,她却没能见到柳行云。

报信的小厮说,柳行云在遥姑娘那里,不方便出来。

走出醉尘楼的时候,落雨最后向后院的方向看了一眼。

行云,我的太阳,不能亲自对你说一声再见,真的好遗憾。

但至少我知道你是快乐的,你身边有你喜欢的人陪着。

光是这样想着,我的遗憾就会变少,我的难过就会变小。

行云,再见。

转身,落雨消失在夜色中。

醉尘楼的里院,柳行云并没有和上官遥在一起。

下午回来的时候,他第一次与上官遥吵架了。

起因,竟然是落雨。

他知道,上官遥喜欢批评别的女人,因为她觉得自己是最美丽的女人。

他也一直当她是最美的女人,惯着她的小毛病。

那个女人怎么那个样子啊。

一点都不矜持。

修养真低。

上官遥的话,听起来异常刺耳。

他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有些不太高兴。

还有她的衣服,那么红,真是难看死了。

她的声音,在今天听来,为何如此尖锐。

他并没有觉得落雨穿的不好看,她穿红色的衣服,很美。

还有,还有……你够了!我觉得她那样很好。

他冲着她发火了。

上官遥被他吼的眼泛泪光。

委屈的跑了。

他伸了伸手,最终没有去拦。

落雨是美丽的,她总是穿一身的火红,笑的一脸春风。

秋水一般的眸子里,水波流转,灵动异常。

落雨是率真的,拥有着玲珑剔透的心,总是为别人着想。

总是傻瓜一样忘了自己。

落雨是可爱的,笑的、怒的、倔强的,哪一面都很可爱。

喜欢,喜欢她对着自己笑,喜欢她小小的奸诈,喜欢她莫名其妙的骄傲。

喜欢她的倔强。

喜欢她说:行云,你是我的太阳,我喜欢你五月阳光般的笑容。

喜欢……喜欢……喜欢这个人。

我唯一会看到的,就只有你扬州城内,柳絮纷飞的午后。

柳行云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那么一直被上官遥占着的部位,换了个人。

比之前更强烈,比之前更充实。

那一刻,他似乎有些什么感情明了了。

但是却被他强行的压下了。

一定是与她呆在一起时间长了,才会有这种延伸出来的莫名情愫。

他的归宿,依旧是上官遥。

喝一口酒,柳行云忍不住骂自己懦弱。

为何不敢见她。

好一会,柳行云在唾弃了自己无数次后,突然起身冲出了院子。

还是……想要见她。

非常非常想,理智已经不存在了,有的,只是强烈的,想要拥抱她的想法。

然而,扬州城不落的烟花夜里,灯火阑珊深处,已没了那一抹动人的红。

后来,他才听到小厮说,她换了男装,今夜穿的是一身白衣。

柳行云听后,怅然若失。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理智回来了,她也走了。

而自己还是要回到青梅竹马的上官遥身边。

什么都,无法改变。

依照约定,落雨来到了闹市上。

那个人说,不用约定见面的地方。

因为他会找到她。

漫无目的的走着,落雨有些担心他说的是否是真的。

——|||虽然她非常信任他的能力,可是这么长的闹市街道,这么多人,她就不得不怀疑了。

但这都不是重点,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穿的男装,并且没有和他说。

呜~~~好吧,她承认,她既是个笨蛋,还是一个没长脑子的笨蛋。

……算了,笨蛋本来就没长脑子。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现在很忐忑。

喂,这位公子,可以邀请你共度这样一个美丽的夜晚吗?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低沉嗓音。

落雨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紫色长衫,戴着老虎面具的男子。

眨了眨大眼睛,落雨顺手从旁边的面具摊子捞出一个小猫面具戴上,扬起头,嘴角微微翘起,说道: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考虑考虑。

那个人在面具后低低一笑,摘下面具,说了句:纸老虎。

落雨吐吐舌头:你倒是挺厉害的。

我穿成这样,你都能认得出来。

第一次见他穿黑色以外的衣服。

紫色,是少寒的颜色吧。

高贵、且会发出温柔的光。

突然想起了那只紫玉宝簪。

是否哪一天,他将那只簪子送给谁,就代表着,那个可以进入他的心,了解他。

安少寒用较为挺拔的身躯,为她挡出一片空间,轻声道:因为,这人是人海的闹市,我唯一会看到的,就只有你。

落雨有些楞神的看着明亮的灯光照应着他的脸。

那上面,有着少见的温柔。

虽然残忍,虽然可怕,但……真的,真的很温柔。

那么这位公子,你是否考虑好了?答应我的邀请。

安少寒俯身下来,擦着她的耳边说。

落雨觉得自己的整个耳朵都烧起来了。

好、好吧。

结巴着说完这一句,落雨迫不及待的向外跨了一步,呼吸新鲜空气。

牵住的红线安少寒看到她红了脸颊,不自觉的扯开了嘴角。

扬州城内,烟花不落。

那一夜,似乎是灯火太过昏黄,似乎是气氛太过融洽。

落雨总觉得,拉在上上的那只大手,将她的世界整个握在了一起。

走过姻缘庙的时候,安少寒对她眨了眨眼睛,让她等几分钟。

落雨闲的无聊,正巧旁边有抽签的,一时兴起,落雨抽了一只签。

解签的大师看了签后,多看了落雨见眼。

问道:这位公子,想必是女扮男装吧。

落雨惊讶的张大了眼睛。

搞、搞、搞什么!这也太厉害了,抽只签就能看到男女啊。

差一点,落雨就要跪下来拜师学艺了。

不过最终以强大的自制力忍住了。

虚心的说道:大师好眼力,是否这签里有什么玄机?大师笑着,眼里带了怜悯与祝福:施主,人与人之间的因缘,都是天定的。

不可强求,亦无法强断。

红尘漂泊,尚自有漂泊的道理。

若难断尘缘,切莫怪红尘纠葛不断。

落雨听不懂他的话,还想再问,大师却只是摇摇头,说道:施主,天机不可泄露,老衲只能说这么多。

郁闷的转身,正见了安少寒从寺院里走出来。

落雨开心的迎了上去,两个人并肩走了。

大师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起身默默的施了礼:阿弥陀佛,施主,红尘纷乱,自求多福。

这样断断续续的命格,已经有少年未见了。

所谓的红颜祸水,多不是自己要成为这祸水的。

只是红尘纷乱,佳人难逃这纠葛罢了。

你去做什么了?落雨被他拉着手,问他。

笑的一脸神秘,到底去做什么了?安少寒不说话,拉着她走到安静的湖边。

在一片芦苇前停下。

从背后拿出一条紫色的布,安少寒说道:小雨,蒙起眼睛来,我带你看最美丽的风景。

落雨疑惑的看他:喂,你不会耍我吧。

安少寒嘴角抽了抽,一个爆栗敲在她脑袋上。

快蒙上。

落雨扁嘴,哼,就会暴力解决!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之后,安少寒拉起她的手,轻轻的栓上一根红线,另一端系在自己的手上,,拨开芦苇走去。

边走边说:小雨,我让你张开眼睛的时候,再张开哦。

知道了。

落雨应着,心里有些激动。

这家伙,到底搞什么啊!好一会,四周没有一点声音,落雨紧张的不行,几次张口想问安少寒在哪,最后都忍下了。

就在她想要放弃等待的时候,安少寒的声音远员传来。

小雨,张开眼睛吧。

落雨扯下紫色的蒙布。

四周却只有开放的美丽芦花与飞舞的萤火虫,根本没有他的影子。

落雨紧张的叫了几声少寒,少寒。

空空的芦花荡,没有人回应。

只有小指上,有些微的颤动。

落雨抬手,看到抽动的小指上,一根红线远远的牵扯着她。

落雨嘴角勾起抹笑,心化成了一片春水。

顺着红线指引的方向,落雨慢慢的走去。

他的柔情这一次,红线没有断。

这一次,小手指不会有烧灼的感觉。

这一次,红线的那头有个男子。

他叫——少寒芦花翻飞,萤火虫跳动。

这个场景有些许的熟悉,似乎是某一个夜晚,在安府,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他拨开层层芦苇遇见了自己。

但此时,却又有那么多的不同。

顺着红线一路走去,拨在层层芦苇,落雨看到的是另一个世界。

成片的芦花退散到两边,在河里,有许多许多盏花灯,全是荷花的样子。

明明惶惶点亮了整个湖面。

一盏一盏,连成一片。

落雨的眼神,不自觉的去追寻那荷花盏灯的远方。

却一直遥望着,看不到头。

湖水轻轻荡漾着,荷花灯荡漾着,落雨抬眼,那个男子划一片竹舟,从荷花灯中穿梭而来,一身的紫色,在一片粉色的花灯中,显得益发英挺。

落雨定定的与他四目相对。

他伸手,微笑挂上嘴角:这位美丽的姑娘,能与你乘舟共游吗?落雨的眼角,有些许泪花。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种想哭的感动。

似乎在梦里,无数次的梦见这个男子,对她伸出手。

是不是这一次终于可以握住他了。

他没有扯断红线,他没有留下背影,这一次,他用那只栓了红线的手,对她伸了过来。

抬手,落雨也用那只栓了红线的手握住了安少寒的手,明明是想摆出拽拽的表情,嘴角却泄露了她的开心:好吧,既然你如此有诚意,我就答应和你一起乘舟。

上了舟,落雨坐在竹伐上,手轻触那些莲花灯,微笑着问:这些,都是你买的吗?安少寒划着竹伐向湖水中心行去,声音不大,却是这夜色里最动人的音色:你是不是要埋怨我乱花钱了。

呵呵,这些灯没有花多少钱,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与本事为你一盏盏扎起来,却愿意为你一盏一盏的点上。

是否,她真的是玩具。

是否,现在站在她身边的人,真的不是安王安少寒,而是少寒。

他有些混淆了。

明明是来寻找美好片段的,却为什么会觉得她的幸福,她的笑,就是自己的美好呢。

为何要做这样像是讨好一样的事情。

为何在人海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

为何愿意为了博她一笑,去做那样平时觉得幼稚到极点的事。

为何会想要在她手上栓一根红线,这一次绝不扯断。

贪恋着,贪恋着,最后会不会不能自拔呢……安少寒不知道,这一刻,他也不想去思考这些。

他,是一盏一盏点起这些花灯的吗?这么多,这么多,要用多长时间呢。

捞起一盏荷花灯,落雨轻轻的抚摩着。

这个男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傻气的一面呢。

舟到了湖中间的时候,安少寒转向她,大声说道:小雨,我要给你的礼物,就在那里。

落雨一惊,本能的顺着他手指向的方向看去。

天空中,烟花绽放,遥遥的飞起无数孔明灯。

我会记得今夜的你安少寒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小雨,喜欢吗?这些灯是否为你照亮了这漆黑的夜晚。

小雨,我是黑夜,也许我给你的,只是黑暗吧。

可是,你是否知道,即使我是黑夜,也愿意为你点上许多许多的灯。

我是少寒,不是安王。

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我不会说对不起。

但我不想你讨厌我,怕我。

落雨看着漫天的孔明灯,似乎是有些明白了,这个男子今夜为何如此不同。

是想要道歉吧,却说不出口。

就算是可以说些类似甜言蜜语的话,却依旧说不出一句对不起。

这就是少寒。

是她熟悉的少寒。

有着腼腆与本性里改不了的别扭。

夜空里飞散着的孔明灯,与河里的荷花盏相交成一片。

照亮了一整个湖面。

落雨的心微微的痛了。

是自己,再一次的触碰了这个男子的脆弱。

初见时的闪躲,与一路上的心不在焉。

让他觉得自己被讨厌了。

他是王爷,从来就只知道,喜欢的东西就要拿到手。

从小就被教育,不能有感情。

要残忍、要冷酷。

心里只能装着国家,不能存着儿女私情。

这样的他,还不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感情。

甚至不知道,喜欢的东西就要珍惜。

这样的他,却也是异常柔软与脆弱的。

莽撞的伤了自己,他也并不好受吧。

脆弱的、柔软的,也许并不只有湖里的青苔呢。

落雨看着他,嘴角努力的扯出一个笑。

这个时候,其实她难过的想哭。

他说自己是黑暗呢,他明明是光之子。

却说自己是黑暗。

是不是自己给他造成了这样的错觉呢。

明亮不灭的灯火中,那个男子一身的紫色长衣,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柔与忐忑。

落雨想,自己被困住了。

也许,从第一次,在江南如诗的细雨中,空气里飘来危险的气息时,她就注定无法逃脱。

对这个男子,她明明知道是危险的,却还是忍不住靠近。

想要温暖他的心,想要驱赶他的寂寞。

贪恋他的温柔,喜欢他的别扭。

这一夜,他一定在心里说了一个咒。

她听见了。

他说:我是黑夜,却愿意为你点上无数盏灯。

我的少寒,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句话。

所以,不要再惶恐了。

黑暗已经被照亮了。

那么这位公子,是否可以邀请你一起去看日出呢。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呢。

落雨勾勾小手指,拉拉红线,那一端,那个人的小指头轻轻的动了。

明日,再开始新的一天吧。

无论对于我,那会是祸还是福。

至少今夜,是你为我点亮整片黑暗的——我的少寒。

——————————————夜晚风简直想杀了那个该死的面具男。

总是在他最担心落雨的时候,这个该死的家伙就刚好出现了。

那是晚饭时候的事情了,夜晚风一直拿着那张字条发呆。

最后还是觉得,那句再见要怎么怪就怎么怪。

什么叫还有,晚风,再见。

再见她个大头鬼,生死离别啊,要在最后再加上这么一句。

再好的阳光不及你的笑他并不觉得那个村姑有那么注重礼节。

最后夜晚风决定要去找她。

可是才刚出门,就见一花枝招展的女人冲他扑了过来,用嗲的让人作呕的声音道:爷,您好坏哦,居然让奴家自己来找您。

夜晚风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大排的黑线。

这是什么状况。

推开扑来的女人,夜晚风严肃道:姑娘,请自重,在下好象不认识姑娘。

靠啊!爷怎么会认识你这么俗的女人!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路人啊。

女子脸色羞红,妩媚的冲他抛了个眉眼,娇笑道:爷您真爱开玩笑。

是您自己叫奴家来的呀。

夜晚风一阵怒火冲上了脑门!在心里大叫:少爷就算要解决问题,也不会找你这种货色。

等!等!自己?亲自?如果这个女人不是自己叫来的。

那么只能是一个人。

天杀的那个面具男!夜晚风怒了。

真的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这么怒过了。

嘴角轻轻勾起,夜晚风满面桃花的对那个女人说道:少爷现在对你完全没有兴趣。

你可以滚吗?周遭的温度似乎下降到了最低点,女人被他流泻出来的杀气吓的花容失色,转身跌跌撞撞的跑了。

好!好可怕!这么帅的男人,怎么能笑的这么好看,又这么可怕啊!!夜晚风拔了剑,转身出了房间。

果然在巷子里看到了那个嚣张的面具男。

那个死男人看到他现身,居然惊讶的说:呀,你怎么出来了。

我可是给你挑了个最好的。

好到他都不敢看她的脸。

夜晚风冷笑。

今日一定是黄道吉日。

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

小贼,少爷这就送你去喂鱼!提剑,夜晚风杀了过去。

面具男施展轻功就逃。

于是,夜的追逐,又开始了。

哦,对了,那个面具男,依然是轻云……————有光,冲破云层而出,照亮了山头。

落雨依偎在安少寒怀里,有些瞌睡。

努力的张大眼睛,落雨力持清醒。

第一次, 在山上与另一个人一起看日出。

记得以前,她总是一个人在山林里穿梭,趁着晨光未出的时候,奔向山顶看日出。

一个人快乐的大叫,一个感叹太阳降落人间时的壮观。

偶尔的她会觉得这样做很傻,可是她实在没有别的开心的事情可做。

后来她就总是想,以后,一定要和某个人一起看日出。

一定要与某个人分享那种感觉。

缩了缩身子,落雨仰头:少寒,阳光要出来了呢。

伸手指向远方,果然,阳光冲破云层照射下来,四处一片浮云滚动。

太阳冉冉升起。

安少寒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看到了一片光芒。

报紧了怀里的人,安少寒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

小雨,谢谢你,让我这样的接近阳光。

落雨微笑着,突然觉得,再好看的日出,再好看光辉,也不及他的一丝笑迷人。

以前总是想与某个人一起看日出。

没想到的是,真的与某个人一起看日出的时候。

她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那个人身上。

我不会放你走的在他温暖的怀抱里,落雨的思绪渐渐的远离。

迷茫中,落雨低声的问他:少寒,你要带我走了吗?安少寒说了什么,她听不见,也不想听见。

她在逃避,她知道。

生于江湖,存于江湖。

是她入师时候,师傅的教诲。

她想过很多种生活的方式。

种田、在山林里过活、做点小吃生意。

平凡对于落雨来说,并不是不可接受的,相反她喜欢那种平凡。

不过,那都只是想想,她来自于江湖,归于师门时,拜了祖,立了志。

江湖,就算血雨腥风。

就算她在江湖上只是个徒有虚名的笨蛋杀手。

却也没有人可以阻挡她在江湖上闯荡。

她会努力用自己的本事,闯荡出属于自己的江湖路。

可是对于落雨来说,夜晚风与柳行云,是生命中特别的存在。

为了这两个人,什么志愿,什么师傅的遗愿。

什么杀手的原则。

通通都是虚的。

她要的是这个人平平安安,至少,不要因为她而受伤。

所以,江湖,对于以后的落雨来说,也许是不可能的吧。

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遇见这个人,不该招惹这个人。

她知道的,一切都是命运的玩笑。

她偏偏是遇见了他——安少寒。

那么,就下定决心吧。

以后,再也不见了,晚风,行云。

安少寒抚摩着怀里人的发。

轻轻的吻了吻。

小雨,你知道吗?就算我为你点上无数的灯,我却还是黑暗呵。

你会愿意沉溺黑暗吗?不,你不会,你只会想要接温暖的东西。

就像我一样,我喜欢接近你。

而你,喜欢接近那两个人。

我不会放你走的。

但是,至少在这之前,让你做一个美梦吧。

起身,安少寒抱着落雨走下了山去。

在两个人身后,阳光肆无忌惮的照射过来。

扬州,今日也是艳阳天。

——————————再次醒来的时候,落雨有些迷糊,反映不过来自己在哪里。

床,房梁。

房梁,床。

怎么看也是自己住的客栈的房间。

不应该在马车上吗?好一会,落雨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安少寒送了回来。

落雨张大了口,在□□躺了一会,差点蹦起来仰天大叫:天要下红雨了!天啊!天啊!居然没有抓走自己。

他居然放了自己。

一个竹虾挺身,落雨坐了起来。

心里的激动与快乐,几乎要将她湮灭。

少寒他果然,很温柔呢。

睡意刹那间消失无影。

落雨有些饿了,心情不错的去开门,门开了以后,落雨楞了几秒,随后本能性的关上了门。

天啊!太可怕了,门外居然站着一个跟夜晚风长的很像的鬼。

落雨摇头,想要忘记刚才的那一幕。

谁曾想,门外的鬼居然幽幽的说了句:你没看错,我就是夜晚风。

落雨的下巴,差一点就掉在了地上。

回身,果断的开门,落雨一把捞过门外的鬼。

大叫道:夜晚风!你是不是去青楼喝花酒,占人姑娘便宜不给钱。

被人家榨干,又被人家的打手给扁了。

晚风大侠如何受的伤?菩萨啊!这个死孩子怎么就不学好呢。

你看看这黑眼圈,你看看这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再看看这一身破烂的衣服。

谁要是能认出他是夜晚风来,她第一个冲上去给他杯毒酒。

夜晚风嘴角抽动:你是故意的吧。

说我被打就被打,为什么还要加上个榨干。

少爷我现在很疲惫,欲知昨夜如何,速速拿杯水给少爷。

落雨张大了口,随手将他扔在凳子上,嘟囔了句:居然没窜起来,简直就是奇迹。

看来,真的被榨的很干啊。

夜晚风半张脸都抽了。

死村姑!等少爷恢复元气,一定要你好看!倒了杯水给他,落雨翻出些药来,为他擦着。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喝花酒不给钱。

恢复了点元气,夜晚风有了生气的力气。

狠狠的瞪了她眼:你才喝花酒不给钱呢。

少爷我昨晚与那个该死的面具男奋斗了一晚上。

哦,你换口味了,现在民风开放,龙阳之好不足为奇,你莫不是强了人家吧。

落雨一脸探询的看着他。

在心里添上句:夜晚风,你果然好有趣。

夜晚风忍了好几忍,终于是忍不住了,用尽最后一分力气,狠狠的砸在她脑袋上。

落雨!我警告你,给我正经点。

翻了个白眼,落雨痛的呲牙咧嘴。

哼,只是说说而已嘛。

就算你想,人家轻云也不肯啊。

就轻云那——男人女人,世上我最好看的拽性子。

让他看上,太难了。

姑娘我也只是猜测,你会不会有如此大的杀伤力。

夜晚风见她安静了下来,才又继续道:那个该死的家伙,居然找了丑女人来,说什么要她陪我。

我呸!挑衅少爷我的下场,只有死。

你杀了他?落雨紧张的问。

杀了他吧,杀了他吧,不要让他再祸害武林了。

夜晚风尴尬的咳嗽了下:咳,那个,中间出现了一点小偏差。

落雨给了他个大大的白眼,手中的药狠狠擦上他受伤的脸颊。

夜晚风哀号:啊~~~谋杀啊!闭嘴!落雨骂道,继续擦。

夜晚风心里泪流不止,呜~~~又不是他的错。

干嘛啊。

他才是受害者啊!又不是我的错,虽然我武功好,可是那个家伙轻功该死的好!我一直追不上啊。

要是他停下来,他敢保证将他碎尸万断。

落雨眉毛抽了抽。

的确,他轻功好的不得了。

每次上山上玩,他都去捅蜂窝,最后施展轻功而逃。

留下她一个人被蜜蜂蛰。

该死的好的不得了!你没追上人家,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落雨不解的问。

夜晚风听她问起,泪光立刻在眼里浮现。

靠啊!这才是重点。

一个晚上的追捕,睡眠不足的他在路上打起了瞌睡。

结果,从山上华丽的滚了下来……落雨看着他的表情,不好的预感渐渐浮了上来。

你……该不会路上打瞌睡,从山上摔下来了吧。

落雨严肃的问,接着又笑了。

你就不能走一次正门吗?啊哈,啊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大侠怎么会发生这么白痴的事情,普通人都不会。

何况他千面桃花夜晚风呢。

但是看着夜晚风不反驳,只闪着泪花看自己。

落雨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无力感。

喂,喂,饶了她吧。

他还真的是因为打瞌睡摔了下来。

夜晚风!你这只猪!啊!好痛!痛死你算了,你这个笨蛋!————————————扬州每年的五月,都会有半个月的不落灯会。

人们在灯会上,可以尽情的享受烟花不落的这座城所带来的快乐。

而相对的各地的商人会在这一个月来到扬州,在灯会上,展示自己的商品,与自己所带来的游戏,继而大赚一笔。

而扬州的灯会,有个不成文的规则。

灯会的最后一天,所有的商人都必须拿出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作为献给扬州城里游客的礼物。

当然,游客必须要通过商人的游戏,才能以半价的价格拿走商品。

花灯会的最后一夜,扬州,是个快乐的地方。

落雨来扬州这些许个月,算是来对了。

因为明天夜晚,就是扬州花灯盛典的最后一天。

落雨的这几日,过的很不舒坦。

夜晚风由于前几日从山上滚下来的事,彻底委顿了。

而她,一方面要照顾他那脆弱的大侠自尊。

一方面还要提心吊胆的与安少寒出去玩。

最最倒霉的事是,自从知道了轻云也在扬州,她就没有一个夜晚睡过好觉。

不是梦见自己被他他扔到雪地里差点喂了狼,就是在山林里被马蜂奇袭。

一场接着一场,于黑暗中像鬼一样转醒。

落雨觉得,自己彻底的草木皆兵了。

该死的轻云!总觉得,这场扬州的重逢,会在轻云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告终。

似乎,轻云就是一个开关,按下去之后,之前所制造的所有假相都会消失。

少寒变会安王。

行云与晚风离去。

她脱离江湖。

这一切都是定下的,却也可能,多出一个变数。

这个变数,就是牧无歌。

顶着双熊猫眼,落雨喝下一大口茶,对于这个变数,非常的淡定。

反正,要来掺和一脚的话,倒霉的是他自己。

即使是朋友,他也还是她今世最大仇敌。

第一印象很重要,改不了的。

喂,落雨,你在不?窗外,有人小声的敲了窗户。

落雨翻了个白眼:牧无歌,你就不能走一次正门吗?听到她的声音,牧无歌推开窗户跳了进来,拍拍衣服,走向她。

我怕遇见夜晚风啦。

一碰见高手,我就热血沸腾,不打不行。

牧无歌昂着头,很诚实的回答。

落雨的脸上堆满了黑线。

——||这位兄台,你可不可以不要将这种怪癖当成骄傲。

姑娘我好恶心。

你那是什么表情。

少爷我难得来找你玩好不好。

对不起,姑娘很累,没空陪你。

萎靡不振的趴在桌子上,落雨懒懒的说。

要出去陪人玩,要照顾一个委顿的大侠,整夜的睡眠不足。

无云楼二楼主,是你惹不起的牧无歌,你就饶了姑娘我吧,让我休息会。

在她对面坐下,牧无歌把弄着手中的银色小箭挂饰,嘴角勾起抹笑:有个事情要告诉你,听不听?落雨翻了白眼:没兴趣。

这个比武成痴的拽大侠,今天怎么这么闲啊。

关于柳行云的哦。

牧无歌靠近了一点,继续说道。

落雨眉头皱了皱。

她……这几天都没有见到他,也没有他的消息。

他应该在上官遥那里。

会有什么事情。

牧无歌一定在骗她。

行云他怎么了?嘴巴最终不受控制,问了出来。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行云的消息,她还是想知道。

牧无歌吊儿郎当的笑了。

我就猜你一定会担心他。

废话那么多,你说还是不说。

落雨脸有些窘红。

死牧无歌,要你说的时候,你就痛快的给姑娘说就好。

好好,大小姐,我说,我说还不行么。

其实也不是柳行云的事。

你知道吗?上官遥是某个组织的杀手。

那个组织奉行一切都听从幕后人的安排。

上官遥是很小的时候,被卖到里面去的。

后来柳行云找到了她,碍于柳行云的面子。

上官遥才可以不杀人,只在醉尘楼以艺姬身份匿藏,为组织打探消息。

但是一直都没有脱离的机会。

呵,无云楼吗?我知道。

落雨淡笑,嘴角有些冷。

无云楼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之一。

幕后楼主一直是江湖上的一个迷。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一般的江湖人士,是不能够知道里面培养着哪些杀手的。

可是落雨师出梅两辛,自然是知道一二。

无云楼的杀手,个个都很厉害。

不过,她真没想到上官遥会是无云楼的人。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牧无歌说这些做什么。

牧无歌卷起她的一卷发,轻声道:呵呵,我都忘了,我们落雨还是杀手呢。

好了,废话不说了,说重点。

无云楼主有令,上官遥与二楼主,择日完婚。

落雨手中的杯子抖了抖,诧异的抬眼看他:为什么?牧无歌看着她的眼眸,认真的说:因为二楼主只剩下一个月的生命。

所以,无云楼主要他完成最后的人生。

那为什么是上官遥?落雨尖叫。

就算是那个人剩下一个的时间,也不该牺牲他人幸福啊!这就是无云楼的楼主,专横、独断。

但,其楼中人没有一个人有能力反驳。

牧无歌收敛了笑,轻声说。

落雨咬着唇,默默的没了言语。

不一会,又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牧无歌轻笑:不小心和无云楼的杀手打了一架,我赢了,这是作为胜利品而得来的。

落雨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是因为……他答应过自己,两个人是朋友吗?是因为,两个人是朋友,所以他才会去问这些。

无歌,谢谢你。

落雨抬眼,坚定的说。

呵呵,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以后都这么叫吧。

还有,我知道你想做什么,确定不后悔?无云楼的二楼主,是你惹不起的人物。

牧无歌手中的银色小箭指向了她的胸前:说不定,你会死在他手上。

狐狸,狐狸落雨大笑:哈哈,无歌,这不是银狐会说的吧。

你应该昂着头,对我说:如果不能活着,就潇洒的死吧。

十八年后,江湖上又是一个雨神。

牧无歌看着她爽朗的笑容,嘴角却再也勾不起一丝笑。

落雨,柳行云不会知道你为他所做的一切。

你到底是为什么呢?我见过无数的女人,没见过一个像你这么傻,这么没大脑的人。

无歌,告诉我无云楼的二楼主是谁,他在哪里?落雨露出微笑,秋水一般的眸子,闪着温柔的光。

行云,你喜欢的人,会一直在你身边。

我向你保证。

我没有那么伟大,为了你的爱情去做什么牺牲。

我也没有太多的同情心,去同情上官遥的遭遇。

我只是要你快乐而已。

这一切,你无需知道。

大不了,十八年后,江湖上再出一个雨神。

扬州城。

他就在扬州城。

而且,后天,就会去找上官遥。

牧无歌说。

那么说,明天的节日,我是赶上了?她有些开心的说,似乎这个节日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从她眼里,牧无歌唯一能从她眼里看到的,只有执着。

他开始有些相信了,世上或许真的有这样一个女人。

她够傻,够天真,却是许多人不能及一分。

她是个杀手,却总是为了自己所重视的人,拼尽一切。

不够冷血,不够精明,不够自私,不够没良心。

牧无歌忍不住摇头,和这个人做朋友,还真是倒霉啊。

落雨,这个接着。

将一串铃铛扔向她。

牧无歌又挂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养了只雪狐,你挂着这只铃铛,如果出了问题,我会找到你的。

唉,好久没有碰到有趣的事情了。

无云楼二楼主,说不定非常有趣呢。

落雨摇头,在心里默默的说:无歌,谢谢你。

但,我不想再将你牵扯进来了。

送走了牧无歌,落雨转身就碰上一个大麻烦。

夜晚风黑着张脸走了过来。

那只死狐狸是不是来找你的。

落雨摇头,果断的否认:不,他只是路过。

哼,我早就知道了。

我见他来找你好几次了。

不不用瞒了,我才不管你。

夜晚风撇嘴。

切,又不是你丈夫,我管你那么多啦。

我夜晚风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天杀的臭狐狸!别让我逮到!不然拔光你的毛!落雨感觉到四周的异动气流,默默的擦了下额头。

这个口是心非的少爷大侠。

好了啦。

只是交个朋友。

别这样啦,无歌虽然好斗,但人还不错。

落雨安抚道。

我只是来问一下,明天晚上要不要出去玩。

夜晚风说。

落雨总觉得他说这话有些咬牙切齿。

夜晚风确实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来的。

该死的,叫他无歌,居然直接叫他无歌!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熟悉的。

果然任何的战役都是不能松懈的,不然一定会被对手将上一军。

他开始认真的考虑将那只胆大妄为的小狐狸送去投胎,转世成为一只真正的狐狸。

我来代替你嫁人为什么空气流动着一股貌似杀气的气流。

难道夜晚风从某大侠山上滚下来事件委靡症,一下子反弹成某大侠报复现世暴虐症了?夜晚风扫了她一眼,淡然道:村姑!啊啊啊!!落雨差一丁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冲过去卡住他的脖子,使劲的摇晃,大声的警告他:不要叫我村姑!她真的受够了,为什么他非要叫她村姑。

她改名了,改名了。

不再是杨菜花了!而且她有着良好的属于杀手的气质。

好吧,这纯属胡扯。

但怎么说她也是个非常有名的杀手。

能排的上榜的好吧!不要总是村姑,村姑的叫了。

但最终,伟大的理智战胜了冲动。

落雨就目前状况分析,如果不想成为暴虐狂手下的第一个牺牲者,还是压抑住不满吧。

夜晚风故意发泄似的踢了下门。

哼!狐狸果然都是不讨人喜欢的!就说他去年碰到的一只银色的狐狸,就很讨厌,偷了他最心爱的一壶酒!现在这个银狐牧无歌,让他嗅到了同样讨厌的味道。

晚风,我去行云那里一趟哦。

去吧,去吧。

夜晚风郁闷的说。

落雨吐吐舌头,穿上新去购置的红色纱衣,别上那只碧玉簪子,落雨打了伞出去。

午后的扬州城,稍微有些安静,阳光散落下来,照着不知是哪里来的飞絮。

很想于这样的日子,与那两个人一起走着,在飞絮中穿梭而过。

扬州城,一定会记录下他们三个人的样子吧。

可是,来了扬州城之后,三个人再也没有在一起过。

以后,也不能在一起了。

只有这天空,会一起仰望了吧。

想一起走过阳光,下雨的日子一起打一把伞。

却……不在同一个地方,连阴晴都无法掌握。

但是,天空能一起仰望,这样也好。

走进醉尘楼,落雨寻了个房间,放下银两,差人送了信给上官遥。

上官遥走进来的时候,带着与平常不一样的气息。

落雨淡淡的扫她眼,嘴角勾起抹讽刺的笑:就凭你,是打不过我的。

况且,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

我倒忘了,你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雨神呢。

不是来打架,那你是来做什么的?抢别人的男人?大刺刺的笑着,上官遥坐到了落雨的对面。

落雨的眼神有些冷:小心我的毒酒毒的你再张不开那张嘴。

上官遥的脸色变了变:你到底来做什么?你和行云说了吗?要与无云楼二楼主成婚之事。

落雨直接本主题。

上官遥手中的杯子瞬间扔了过来,落雨堪堪的接住。

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是无云楼的人?上官遥的脸彻底的冷了。

我才不屑做你们无云楼的人。

我的师傅只有梅花庄梅两辛一个。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

准备一下,三日后与行云一起离开扬州,再不要回来。

我有办法说服无云楼主放过你们。

上官遥看了她一会,突然笑了: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再见,行云我才不稀罕你的感激。

你为什么要帮我?你这个女人傻了吧。

我认得你是谁啊,为什么帮你。

翻了个白眼,落雨起身走向门外:反正,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

走吧,有多远走多远。

这个女人真是爱幻想,她又不是观世音。

为什么要帮她啊。

直到门口,落雨才顿了下,轻声道:请让行云幸福。

请让我的太阳幸福吧。

请让我的太阳快乐吧。

我再也不能与他天涯海角一起去。

所以,请你陪他去吧。

天涯海角,都陪他一起去吧。

落雨走的时候,想要去见柳行云一面。

却犹豫了再犹豫,最终决定就这样走。

她害怕,害怕一不小心露了破绽。

走到门前的时候,落雨与柳行云不期而遇。

一时间,两个人都楞楞的站着,没有说一句话。

我……我……异口同声,也一同住了口。

最后柳行云开口道:出去走走吧,最近都没怎么见。

落雨咬着唇轻轻的点头。

静静的走在湖边,落雨与柳行云。

扬州好玩吗?恩,好玩。

行云一直住在这里吗?不,遥遥姐在这里,所以我才会在这里。

哦。

对了,落雨,这个给你。

柳行云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一只簪子。

落雨看着,嘴角微微勾起了温柔的最嘴角。

是紫玉宝簪呵。

原来他还记得自己说过,出了王府,要亲手为她戴上。

行云,亲手为我戴上吧。

波光潋滟的湖边,她的发随着漂浮的饿翠绿的柳枝翩飞。

秋水般的眸子,又流转出光华,耀眼迷人。

柳行云着了迷一样,抬手,为她别上那只簪子。

手指触碰到她的发,是柔软光滑的,摸起来好舒服。

落雨满足的笑了,默默的深呼吸,鼓起勇气对上他的眼睛。

行云,谢谢,但,这只簪子,现在我不要了。

伸手拔下簪子,落雨的心也跟着簪子的离去,似乎被扯裂。

行云,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你亲手为了别上簪子,算是这个约定完成了。

我和你一起来了扬州,天涯海角,也算是陪你走了一小段。

我们的约定,谁也没有违背。

柳行云看着那只又回到自己手中的簪子,不解的抬眼看她。

落雨抚摩着发间,一只碧绿色的扇子簪,轻笑:簪子,一只够用就好。

紫玉宝簪从来都不属于哦。

行云,送给你喜欢的人吧。

转身,落雨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抬起手,对他挥着。

有些饿了,我回去了。

再见,行云。

再见,行云。

这一次,终于真真正正的亲口对你说了。

他们说,有好好约定过再见的人,会再次相见的。

我的要求不多,只是希望,在许多年后,于人海相遇一次就好。

我只想看看你的背影,知道你平安就好。

柳絮又飞落了下来,四周的景色飘摇着,不断的晃动。

眼前,是那个女子渐渐远去的身影。

晃动着,模糊不清楚。

不得不离开你柳行云的心,突然空空的,手中的那只簪子很沉,很沉。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背影,就像是永别一样呢。

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再也听不到这个女子,笑着说:我的行云,我喜欢你五月阳光般的微笑。

落雨,我到底,是怎么了……夜里,柳行云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一片森林,落雨轻笑着,在落叶不断的树下,对他说:行云,以后,天涯海角,我再也不能陪你去了。

她的衣,还是如血的红,在翠绿的树叶中,似一朵飞舞中的花朵。

柳行云张口,想要说什么。

可是落雨不听呵。

她只是笑,在绿叶的包裹下,飞散而去。

落雨!他大声的叫。

四周,只有风过,树叶沙沙,找寻不到那一抹红。

他慌乱了,疯子一样的搜寻,转身,时间定格了。

上官遥就站在身后。

泪流满面的哀求他:行云,带我走吧。

柳行云被吓醒以后,躺在□□没有动。

月光撒进来,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眼睛里流出来了。

落雨,原来,我真的不能够再听到你用甜美的声音,唤我行云了。

再见,落雨。

再见,再见,再见……那是下午的时候,柳行云回到客栈,上官遥哭着扑到他身上。

哀求的说:行云,带我走吧。

柳行云的心,跳了一拍,拉着她问:怎么了?楼主要我嫁给二楼主,他还有一个月就要死了啊,我不要嫁给他!行云,我是喜欢你的,你知道的。

你也喜欢我,不是吗?带我走吧,行云。

她哭的好凄楚,那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见她哭的那么无助。

小时候,是自己欠了她呵。

她明明可以逃过的,去代替自己进了无云楼。

他答应过她,一定会找到她,给她幸福。

这是誓言,不可违背。

那一刻,柳行云的眼前,满是落雨对着自己挥手的样子。

一身红衣的背影,与那垂柳的绿,在波光潋滟的湖边,凄美的让他窒息。

伸手,柳行云冷静的抱住上官遥,麻木的说道:遥,别哭了,我会带你走的。

闭上眼睛,他终于承认了心里的那份感情。

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呵。

也许是她第一次对自己说:为了五月阳光般的笑。

也许是树林里,她说:要我恨你,我做不到。

也许,也许……有好多的也许,只是在诠述一件事。

那就是,他的心里,住了一个女子,侵占了上官遥的位置。

比上官遥更能撼动他的心,比上官遥,更让他眷恋。

她没有上官遥厉害,她是个没大脑的笨蛋杀手。

她不如上官遥,可能永远做不了花魁,可是她笑起来很美。

她比不上上官遥聪明,总是头脑发热的为了别人拼命。

她不够好吧。

可是,他喜欢那个女子,喜欢她的笑,她的傻,她的一切。

当他终于敢承认这份喜欢的时候,却是再也不能守护在她身边的时候。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

欠的终究要还,错过的再也不能回头。

烟花扬州最绚烂的夜晚他要的真的不多,只要在她身边,陪她一起,去哪里都好。

可是,再也不能了……黑暗里,柳行云无声的哭了。

这一世,第一次为一场离别窒息般的难过。

这一世,第一次,为了一个女子哭泣。

柳行云知道,柳行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没有良心,自由自在的柳行云了。

他的心,被那个女子栓住了……天涯海角,心的归处,在她这里。

——————————————扬州城的这个夜晚,灯火通明。

落雨换上美丽的衣衫,与夜晚风结伴走出客栈。

街道上,四处洋溢着喜庆。

扬州城灯花节日最后的狂欢,所有人都不想错过。

一出门,落雨便撞上了柳行云。

行云,怎么没在陪上官遥?夜晚风冲上去卡住他,调笑的问。

柳行云闪躲着他的拳头,努力装做轻松的样子道:她忙着呢。

我们三个好久没一起疯过了,今天一定有不少好东西,去抢劫吧。

落雨看着他强颜欢笑的脸,并不戳破,只是夸张的大叫:啊,这次要买!我不要被人追杀!三个哈哈笑了起来。

柳行云看着落雨的笑脸,心变的异常柔软。

我最喜欢落雨的微笑了。

本来,今夜就该走的。

可是……他推脱说要与晚风告别,自己跑了出来。

最后再看看吧,最后再一起欢闹这一夜吧。

三个人一起。

牵起夜晚风与柳行云,落雨带头冲向前去。

快点,快点,再晚了,好东西都被人家掠去了!行云,今夜,就让我们在离别之前,最后一次相聚吧。

之后,天涯海角,就此别过。

三个人一起冲到街上,一起玩闹着。

玩游戏,赚取宝物。

啊!晚风,你看这个这个。

我要这个。

村姑,这个比那个好。

你等着,爷这就个你赚过来。

不要,不要,落雨,还是这个好看。

一路上,落雨都很开心。

只是,没过多久,落雨就觉得,今夜安静的不像样子。

空气中浮动的气息,似乎,有那几个人的。

轻云在、安少寒在,牧无歌也在。

尤其是牧无歌的气息,好像,似乎、就在身边。

喂,出来玩也不叫我一声。

肩膀上搭过来一只手。

落雨嘴角一抽,偏头,果然看到牧无歌一张笑的吊儿郎当的样子。

苍天啊!他就不能不出来捣乱吗?刚想叫他不要捣乱,一转头,落雨便看到柳行云懊恼的走回来。

一边走一边嘟囔:该死!就差一点。

落雨,你喜欢的那只带铃铛的手环被人赢去了。

我帮你赢别的吧。

抬头,柳行云就看到牧无歌好死不死的一手搭在落雨的肩,一边说:呵,原来百里偷风柳行云也有输的时候啊。

柳行云的嘴角立刻拉了下来,黑着张脸问道:你要做什么。

落雨翻了个大白眼,一手肘狠狠的捣在他身上。

啊!痛!牧无歌夸张的大叫。

落雨撇嘴:行云,我们就当领了只小狐狸好了。

放心,他现在是无害的。

招蜂引蝶的一群人牧无歌气愤的大叫:不要叫我小狐狸!夜晚风拿着战利品,笑的一脸春风的走回来,冲他道:小狐狸,你也来了啊。

……牧无歌的嘴角彻底的抽了!你们这帮家伙,爷是牧无歌,不是小狐狸!是狐王!柳行云默默的一笑,走上前去,勾上他的肩膀,狠狠的用力。

这么说,我们是朋友喽。

不,我想还不是。

牧无歌脚上用力的暗踩上他的脚,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落雨无奈的摇头:好了啦。

别闹了。

我还有东西想要呢。

啊啊!!完了完了,那把玉扇子,要被人射走了!一倒头,落雨看着自己心爱的宝物要被人拿走了。

心里直滴血。

牧无歌扫了眼,嘴角勾起抹邪笑,搭弓上箭,看着落雨微笑:你信不信,只要你说想要,我一定帮你拿下那把扇子。

落雨看着那名客人已经射出去的箭,有些挑衅的说:我想要,有本事你就拿下啊。

牧无歌微笑,一时间帅的让人无法挪开双眼。

如你……所愿。

一阵银光闪过。

箭直射向某名客人射出的箭而去,那只箭被犀利的银箭撕裂。

直飞向靶心。

一阵鸦雀无声,四周围观的人纷纷爆发出一阵掌声。

落雨目瞪口呆:为、为什么会射中。

牧无歌昂起头,骄傲的说:因为爷是牧无歌。

……真是,该死的拽啊!在卖家的赞叹声中,牧无歌拉着落雨跑上前去,为她拿下了那把玉扇子。

夜晚风与柳行云站在烟花下,死盯着那两个人。

行云,你不会就这么放过那只死狐狸吧。

是啊,晚风,你不会任由他那么嚣张吧。

行云,行动吧,用你的本事告诉他,狐狸还是回狐狸窝里做老大吧。

晚风,出击吧,用你的魅力告诉他,狐狸只有变成女的才能迷惑人。

落雨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那三个男人突然间对抢夺宝物如此有兴趣。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总觉得,就算是那些商人手里的东西再好看,也不会有他们自己家里的东西值钱吧。

那边那朵招蝴蝶的桃花,你给姑娘收敛点哈。

你已经有一块血玉了,要那破玉坠子做什么。

那边那个笑的灿烂的白痴小孩,说你多少遍了,你已经收集了够多的簪子了,除了紫玉宝簪,我见过你还有一只凤凰簪,冷玉簪。

你到底有多喜欢簪子啊!你这个变、态神偷。

还有还有,那只小狐狸,你更过分啊。

那种弓和你那个什么什么银月有法子比么?嘴角抽动,落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这都不是最过分,最过分的是,他们这个样子招引了好多女人啊!!长的帅,多金,武功又好。

拜托,这么显眼,你们就不能低调一点么。

说起来,看了这么久,她最喜欢的,就是柳行云输掉的那只镯子。

彩色的,挂满了可爱的铃铛。

好漂亮。

可是那只猪无往不利,却偏偏输掉了那只镯子。

背影很帅的男子呜~~~苍天啊!算了,不想了,再想会哭的。

站在外围,落雨连连的摇头。

正愁怎么将几个人弄出来的时候。

落雨突然感觉身后有人靠近。

熟悉的感觉在四周扩散,落雨回头,看到一个戴了半边面具的男子。

手腕被那个男子抓住,落雨困惑的偏头:少……寒?他搞什么,不会是要抓她走吧。

心里打了个突,落雨的手心渗出了汗。

不要,不要。

她还有事没做呢。

安少寒没有说话,微微一笑,伸手将一个东西套在她手上。

偏头,落雨看到了一个彩色的镯子。

就是刚才她看好的那一个。

难道说……这个镯子是你赢的?眼睛亮亮的,落雨有些开心。

恩,送给你。

喜欢吗?安少寒微笑,磁性的声音里似乎含着淡淡的温柔。

喜欢。

落雨用力的点头。

这是他努力为自己赢来的呢,自己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少寒,谢谢你。

微微一笑,安少寒低头,在她耳朵边,轻声道:好好玩。

我先走了。

转身,安少寒潇洒的走入人群。

落雨的心,默默的跳了一拍。

她知道,他要带他走了。

不过,今夜,还是要谢谢你,少寒。

我不会忘记,送我这只镯子的主人,是说过,要在黑夜为我点上无数盏灯的——少寒。

喂!他就是刚才那个赢我的家伙。

他为什么把镯子送给你。

你是不是和他有什么关系。

柳行云不知是从哪里窜出来,抓住她的手问。

落雨翻了个大白眼,坚决撒谎道:不,他认错人了。

我才不会信。

他是认错人了,他是要将这个送给阿花,他把我当成阿花了。

落雨继续扯。

是的,我没有说谎,阿花就是杨菜花,杨菜花就是落雨,落雨就是我。

你看,我没有说谎吧。

柳行云嘴角抽搐,撇嘴。

阿花……你骗谁啊。

请告诉我,阿花是哪个路人。

落雨翻了个白眼,眼看着又有女人走了过来,落雨瞪了他一眼,嘟囔道:没事谁让你长这么帅的,真讨厌。

柳行云现在是在整张脸都抽了。

丫的!你有没有搞错啊!长的帅也是我的不好?这时,空气中突然飘来一阵芬芳。

落雨仔细嗅嗅,简直要兴奋的跳了起来。

靠!是三十年的百里亭。

这么好的酒,在哪里,在哪里。

顺着香气走过去,落雨看到一群人围着一个摊位。

有个商人的声音远远传来:来,来,各位客官,这些酒,要是谁能闻出是多少年的什么酒,今日老夫就酒送知己,白送他一坛。

底下的客人起哄道:是不是闻出多少就可以拿多少啊?商人大笑:那是自然。

落雨听了,几乎兴奋的要跳起来了!简直是——天降福禄啊!她落雨看来是要走运喽。

落雨想要向里看看,却没成想面前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

清清嗓子,落雨戳了那个人一下。

前面这位看背影很帅,不知道看正面帅不帅的公子,可以借过一下吗?不逢知己不碰杯男子应声回过头来,落雨看到那个人的容颜,几乎不能够说话了。

天……好帅……好温柔的一张脸。

男子穿了一身淡蓝色衣扇,发色有些微微的发棕,有些卷。

却异常的好看。

他的眼睛,也是淡棕色的,里面似乎拥有着迷惑人的光。

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

落雨看的有些呆了。

楞楞的加了句:是个看正面也是很帅的公子。

男子听了她的话,一下子笑了起来,声音如她想象般的柔柔的响起:姑娘,您叫在下有事吗?落雨听到他说话,一下子回过神来了。

虽然帅哥好看,但她实在是见了太多长的帅,性格有些扭曲的家伙了。

所以,至此,她已经炼就了一身本领。

只被其迷惑一下就好了,不会痴迷于帅哥的长相不能自拔。

还真要感谢那群变、态了。

微微一笑,落雨道:向公子借个路,我要上去试酒,我会送公子一坛好酒的。

吐了下舌头,落雨灵巧的从他身边钻了过去,走上台去。

呵,口气好大。

花子萧稍微的有些闪神,这个女子,似乎很有趣。

眯起淡棕色的眼睛,本来已经准备走了的花子萧停了下来,想看看那个女子是否真的有那么厉害。

落雨一上去,指着一坛子酒就说:老板,三十年的百里亭给我装起来吧。

老板的眼睛一亮,笑道:这位姑娘,看不出来,是个行家呢?落雨笑:略懂一二,并非同行中人。

落雨在心里添了句:我的职业是杀手,不是专职酿酒,不算吧。

呵呵,姑娘闻香识美酒的本事,果然了得。

在下佩服,这坛酒,老夫就送予姑娘了。

只是还想考考姑娘,姑娘可知这百里亭的来历?落雨一翘鼻子,在心里笑道。

嘿嘿,这可是你给姑娘出风头的机会哦。

相传,曾有位将军,在带兵出征前,与故人在离亭内把酒言欢。

后故人道:你欲走,这酒,我再也找不到知己喝。

不如在今日埋下这酒,等你回来,我们继续把酒言欢。

将军答应了。

那一战,就是十年,将军时刻不忘旧时约定。

奋勇杀敌,最终活着回来了。

后带兵回来时,在离那个离亭一百米的地方,闻到了芬芳的酒香。

而故人,就站在离亭迎他归来。

百里长亭藏美酒,不逢知己不碰杯。

落雨说着,举杯喝下一杯酒。

四周响起阵阵掌声,老板也忍不住拍手:好!好一个不:百里长亭藏美酒,不逢知己不碰杯。

落雨嘴角勾笑,继续道:那么,作为知己,那坛四十年的桂花香也给我吧。

还是要我再讲下那坛酒的来历?老板的嘴角僵硬了下,扫了眼面前这个俏皮的丫头,怎么也生气不起来。

有些无奈道:好吧。

今日我就任由姑娘拿了。

难得遇一知己。

花子萧掩嘴笑了,浅棕色的眉眼微微勾动。

这个丫头,还真是古灵精怪,怪有趣的呢。

有缘会再见吧牧无歌他们找来的时候,就见着落雨在狠命的猜酒,坑的人家老板哭笑不得。

村姑!好样的。

夜晚风在下面起哄,牧无歌干脆直接跑上去跟她一起猜。

无歌,无歌,是茶缘,老板,你好厉害哦。

这么好的酒,你也有啊。

落雨叫道。

牧无歌也笑了:还是四十年珍酿。

老板,谢啦。

花子萧看了跟那个女子在一起的几人。

心里对她的身份,有了份了然。

江湖上,十大杀手榜上,最神秘的人。

予君毒酒,送君好走雨神——落雨真的,不像呢。

花子萧转身,想要走出人群。

落雨却从台子上跳了下来,抱了坛子酒,过来,叫住他:喂,背影很帅,正面也很帅的公子。

花子萧微笑的回身:还要借过吗?落雨吐舌头,将手里的酒递给他,笑了:百花春暮开满楼,不及夜桂半里芳。

公子,这桂花香送你,谢谢你刚才的借过。

还有,你很温柔。

再见喽。

挥手,落雨跑向了等待中的三个人。

远远的还能听到几个人的对话。

喂!你又惹了什么麻烦!你才是麻烦精呢,死晚风!不要扯我的头发。

唉,唉,有我牧无歌如此帅的男人在你身边,你就不能收敛一点么。

牧无歌,你想死么,你这是死狐狸。

不要叫我狐狸。

哼,就是不知天高低厚的臭狐狸。

柳行云,我要和你单挑。

来呀,谁怕谁!都别吵!手中抱着一坛子酒,花子萧微笑着遥望那抹走远的红。

如果不是时间不够了。

他真的很想接近那抹红呢。

那样灿烂的样子,似乎,绽放出生命的光辉。

一定很有趣吧,不然江湖上描述的这几个人,为什么都会靠近她呢。

染满鲜血,染满痛苦,染满邪恶。

那样的几个人,只有靠近纯真,才能被救赎……她是纯真么?百花春暮开满楼,不及夜桂半里芳。

第一次有人这样比喻自己呢。

夜桂……呵呵,丫头,谢谢你。

你是第一个说我温柔的人。

再见。

希望还有机会再见。

琉璃般的烟火下,扬州城不灭的灯火之夜,于阑珊深处,那个女子,与这个男子相遇了。

于是,又是一笔难以描述清晰的画面。

在扬州,在江湖,在这纷乱的世间,又会是怎样的一段传奇呢。

夜深不眠的扬州不知道。

落雨与花子萧也不知道。

只是落雨在想起,还没有问他名字的时候,人群中,已经搜索不到那个温润如玉的人了。

落雨浅笑。

好可惜,难得遇见这么温柔的人。

居然忘记问名字了呢。

啊,不过算了,也许有缘,还会再见呢。

不过,前提是她能比无云楼二楼主活的更久的话。

黎明的光未降临的时候,喧闹已尽散而去。

五月的清晨有些冷,带着薄薄的湿意,牧无歌先行一步离开了。

柳行云站在拐角的街道与落雨、夜晚风做最后的告别。

我永远是你的太阳那么,我就走了。

晚风,我不在的时候,不准欺负落雨。

微笑着,柳行云抚摩着落雨的发对夜晚风说。

夜晚风撇嘴:搞什么啊你!一向都是她在欺负我好吧。

柳行云没有反驳,低头与落雨对望。

落雨,你笑起来很好看,但是不要总是对男人笑,很危险的。

落雨的鼻子有些酸,努力的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护身符给他。

这个是我去求来的,送你个。

保佑你这坏蛋活的长远一些。

夜晚风不满的嘟囔:为什么没有我的份。

但显然,两个人已经将他忽略了。

柳行云紧紧的握住那只平安符,突然低下头去亲吻了落雨。

第一次, 也是最后一次。

在我心里留下不可磨灭印记的你,再见。

扬州城内,飞花顿起。

那是种浅紫色的花,一串串的挂在树上。

风一吹,花瓣就随着风而落。

那样的美丽,落雨却觉得异常的凄美。

这一刻,当他的唇触碰到落雨的唇时。

飞花漫天,铺天盖地的悲伤席卷了落雨。

扬州城,你会不会记录下这一幕。

会不会记得,曾经有个男子,在飞花下,给了某个女子离别的吻。

落雨,我永远是你的太阳。

他的声音很轻,几不可闻。

可是落雨听到了,听的清清楚楚。

转身,柳行云渡步而去。

背后传来夜晚风气急败坏的声音:柳行云!你完蛋了!微微一笑,柳行云背对着两人挥了挥手。

再见了。

晚风,落雨。

落雨的心像是浸泡在了水里,她的手,抬了抬,似乎想要挽留。

最终却垂了下来。

依依不舍,并不适合他们这些人。

就这样没良心的分开吧。

这样就好。

晚风,我想起件事情。

昨天夜里,那个面具男似乎出现了。

我好象看到他和某个青楼的名姬在一起,你要不要去追?落雨头也不回的说道。

夜晚风一听,立刻来了精神:真的?真的,我自己回去了。

你去追吧。

落雨说着,向前跨了一步。

我一定要给那家伙一个教训。

夜晚风跳起来,转身就要跑落雨突然转过身来,冲他喊:没良心的家伙,这个给你,愿你祸害活千年。

夜晚风回头,伸手抓住她扔来的东西。

拿在手里一看,是个和柳行云一样的平安符。

虽然说的话不中听,不过,谢啦。

转身,夜晚风消失在了晨雾中。

落雨喃喃:晚风,你还没有和我说再见……我骗了你那么多次,不差这一次了吧。

一定是湿气太大了,所有落雨才会觉得,眼睛有些湿润。

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虽然短暂,却是无人能取代的记忆。

说好了要一起去天涯海角的人,却要分开在天涯海角。

说不难过,谁信呢。

不过,她有不做不行的事。

所以,这些都没什么。

做好准备了?牧无歌从晨雾中走了出来。

落雨扬起头,坚定道:是啊。

送我到醉尘楼后,就没你的事了。

怎么会是你!这叫不叫用完就扔。

牧无歌苦笑。

落雨翻了个大白眼:什么呀,朋友就是拿来用的。

我警告你,我的那些酒,一坛别动哦。

就算我死了,你也要将这些酒撒在我的墓前。

牧无歌听到这句话,突然停了脚步,坚定的对她说:我不要。

如果你敢死,这些酒,我一滴都不会给你。

落雨的眼眸柔化了,偏头,轻轻的笑着。

恩,好吧。

为了这些酒,我也要活着回来。

无歌,谢啦。

我知道,就算我死了,你也会将酒撒到我墓前的。

不过,我会努力的活着。

百里长亭藏美酒,不逢知己不碰杯。

那坛子十里亭。

我一定要与你共饮。

无歌,我回来后,再陪我喝那坛十里亭吧。

这算是约定吗?恩。

晨雾,渐渐的隐藏了两人的身影,也隐藏了醉尘楼内,逃跑的两个人的身影。

今日,扬州城正在休息,是个逃亡的好时间。

从后窗翻进上官遥的房间,落雨不得不感叹无云楼主的狂气。

居然不加派一点人手在这。

也许,他从来没想过,无云楼里,有哪个人敢背叛他吧。

不过,姑娘这次给你破个例,也算是功臣一个了。

落雨扫了眼牧无歌,撇嘴:还不走,等人和我洞房啊。

牧无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死丫头,你嘴巴就不能不这么毒辣吗?我只是要告诉你,约定的时间到了,你该换下衣服了。

我走了……你自己小心,记得危难的时候,摇那只铃铛。

说完,牧无歌转身跳出窗户而去。

落雨换上了一身的翠绿,在桌前,默默的输着发。

打扮成上官遥平时的样子,落雨坐在了床边。

那个二楼主,似乎没和上官遥见过。

希望可以蒙混过关。

今日的醉尘楼,异常安静,也许是那个人要来了吧。

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传来,落雨的心紧了紧。

来人好象很悠闲,走的很慢。

一步一步,都似踏在落雨的心上。

近了、近了,窗户上映出了他的影子。

恩,看身影还挺帅的。

最后那个人推了门。

一时间,无风的屋子里,鸦雀无声。

两个人对视着。

一个惊讶。

一个……目瞪口呆。

天啊!落雨在心里哀嚎!!怎么会是他!这位公子,我想你是走错房间了吧。

这里不是喝花酒的地方。

落雨看着面前的人,严肃的说。

呵呵,姑娘,我想走错地方的人是你吧。

现在承认错误离开,还是有机会的。

门前的男子说。

落雨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细的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就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没有说我是上官遥,今天开始,这个房间姓梅,名雨。

我依然是个诚实的好女人。

苍天啊!大地啊!这下子,只能闭着眼睛走到底了。

呜~~~要怪就怪她闲的没事,好死不死的在昨天晚上招惹了这个男人。

背影很帅,正面也很帅的这位公子。

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代替她和我上床也可以吗?花子萧倚靠在门边,嘴角含笑。

呵呵,没想到又见面了呢。

这是不是上天的眷恋呢?如果我们都没有走错地方,那么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娘子?戏谑的说着,落雨从他温柔的嗓音里,听不出一丝的愤怒。

不对呀,昨天她和那三个招风的男人在一起。

高手一眼就该知道自己是谁。

要不这个二楼主,就只会杀人,不问江湖事。

落雨干笑了两声,道:哈哈,没想到你居然是二楼主,叫我遥遥就好,不用叫娘子。

花子萧走近来关上门,落雨不自觉的向后缩了缩。

这个男人冲自己走过来了。

啊啊啊!!!你要干什么!姑娘我要叫了哦!花子萧见她一脸慌张的样子,一时间玩心大起,大步走过去,揽住她的肩膀。

故意贴着她的脖子,轻声道: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叫你娘子。

毕竟,今日我们就要拜堂成亲了。

落雨嘴角立时抽了,一时没控制住,大叫道:这么快!姑娘我还没准备好呢!姑娘我还没准备好自杀道具呢!花子萧看她那张扭曲的小脸,再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他眼睛眯起来灿烂笑着的样子,落雨看的痴了。

在心里一遍遍警告自己,这个男人很危险的。

这个男人,一夜之间,杀了某个门派七十二大高手,却滴血未染。

这个男人,独闯尚家堡,在三百多箭手的围剿下,轻松带着尚家堡主的人头踏月而出。

这个男人接过的单,没有一次不完美的完成。

要杀多少人,就杀多少。

要杀谁,就是杀谁。

从不多牵连一个人,不少杀一个人,也不多杀一个人。

无云楼二楼主——花子萧百花吹落尘过处,玉萧一把勾人魂。

勾魂萧——花子萧勾魂萧的名声,在江湖上异常显赫。

只是少有人知道他还是无云楼二楼主。

这是后来,牧无歌告诉她的。

可是,这么危险的男子,笑起来却异常的温柔。

落雨在他的身边,无论怎样都没办法树立起危机感。

总觉得,这个男人很温柔,不会伤害她。

笑够了,花子萧呼了一口气,低下稍微高了一点的头,问她:现在,落雨小丫头,可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吗?晴天一个雷,落雨被光荣的砸中了。

呜,坏蛋,我就知道,你知道我是谁!还装不知道!坏蛋!坏蛋!坏蛋!落雨撇嘴,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说道:啊,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你看不出来么?我拯救了某个姑娘的爱情,自己跳坑里来了。

花子萧微笑:这么说,上官遥和他的真命天子跑了?落雨点头,认真的看他:总之,我来代替她,你不要找她麻烦。

脱衣服。

花子萧微笑,温柔的说。

落雨楞了下,不敢相信的看他:说、说什么啊你!花子萧微笑:不是说要代替她吗?代替她和我上床也可以吗?还是要我去杀了上官遥和他的情人。

我要你陪着我落雨的嘴角僵了僵。

行云……一定打不过他。

而且,自己答应过的事情,不容改变。

更不能连累任何人。

可是落雨还是觉得很委屈,咬着唇,落雨颤抖的伸向自己的衣服。

眼泪在闪烁在眼眸里。

她很怕,很怕。

解开外衣,落雨却怎么也无法再脱下去。

四周没有风,却很冷。

落雨冷的浑身颤抖。

她是个笨蛋,她根本做不到那么干脆。

动、动手吧。

我自己不行,所以你来动手吧。

落雨不敢抬头,白红交加的脸上,满是坚决。

闭上眼睛,狠心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花子萧摇头,默默的上前,伸手,为她拉好外衣。

这个笨蛋丫头,真是不吃苦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落雨惊讶的抬头,结巴道:怎、怎么了?花子萧摸摸她的发,嘴角勾起丝温柔:笨丫头,要是今日你遇见的不是我,你该怎么办呢?落雨听明白了他的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勇气也被抽离了。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怎么擦也擦不掉。

呜,你这个混蛋。

花子萧看着她哭的凄惨,真是也有了想哭的冲动。

我又没将你怎么样,你哭什么啊。

上前轻轻将她搂在怀里,花子萧又忍不住调戏她:你这样子,我会忍不住蹂躏你的。

落雨吓的立刻压低了哭声,花子萧无奈,又道:骗你的啦。

好了,不要哭了,我又没欺负你。

你就欺负我了。

落雨坚定道好,好,我错了,我欺负你了。

那我们落雨丫头大人大量。

不要计较了好吗?落雨这才破涕而笑。

任由她泄愤似的在他名贵的衣服上又是擦鼻涕,又是抹眼泪,好一会,花子萧才将她放开。

微笑着说:虽然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可是作为交换,你要陪我一直走到我生命的尽头。

这样,我才会去求楼主,放过上官遥。

落雨的心跳了一拍。

想到这么温柔的人,马上就要死了,心也跟着难过起来。

恩,要我陪你做什么都行。

落雨点头。

花子萧笑了,拉起她的手:那我们走吧,我想最后过一点平静的生活。

要劳烦娘子作陪了。

落雨红着张脸反驳:谁是你娘子啊!少臭美了。

走之前,落雨解下了手上的铃铛。

无歌,我想,我不需要这个铃铛了。

因为无云楼的二楼主,是个非常非常温柔的人。

至少,在我眼里,他真的,非常温柔。

我相信他不会伤我分毫。

你是要用走的,还是飞的?打开窗户,在晨光中,花子萧于柔软的花间说着。

窗外,那一串串的紫色花瓣纷纷落在他身上,映照着他温柔的笑。

落雨也跟着笑了起来:当然是飞的。

子萧要带我飞吗?张开手臂,花子萧唤她:丫头,要抓紧哦,掉下去我可不负责。

落雨开心的扑过去。

子萧的怀抱,是风的感觉。

夜桂香不散,子萧身上是桂花的香味。

温柔的轻风,随时会消散,夜桂的清香又时时环绕。

都是因为你们!子萧就是这样的若即若离吧。

落雨静静的呆在他怀里,感受那温柔。

要飞的快一点哦。

我还要去喝桂花酒呢。

遵命。

这一刻,天大地大,只剩下彼此。

花子萧抱紧怀里的人,微笑了。

够了,这样就够了。

生命的最后,能遇见这样绚烂的人,就足够了。

上天还是怜悯他,给他这样的机遇。

扬州城内,飞花无数,总在辗转间,这个女子,与这个男子,展开画轴,要描绘怎样的风月呢。

谁也不知道。

但是,落雨却知道,无论是怎样的,过程都会是美丽的,结局,就留到最后再去想吧。

这一刻,只要享受这个男子的温柔,就好。

在寻找了无数家青楼无果之后,夜晚风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可能,大概被落雨骗了。

既然是夜晚发现的那个人,落雨不可能等到早晨再告诉他。

再说夜里那么乱,她又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哪有时间去察觉那个面具男。

夜晚风想明白之后,不住的懊悔。

怪自己平时太信任她了。

只要这个丫头一撒谎,绝对要出大事。

匆忙的赶回客栈,夜晚风果然已经找不到落雨的人了。

慌乱间,夜晚风抱着一丝希望冲到了醉尘楼,今日的醉尘楼异常安静。

夜晚风顾不得猜测其中的怪异,直接奔向了柳行云的房间。

行云,落雨有……房间里空无一人,夜晚风的心沉了沉。

偏头,不远处上官遥的房间正开着,从里面传来阵阵清脆的铃铛声。

夜晚风屏住呼吸渡步过去,看到那个房间里坐着一个不可思议的男人。

牧无歌,你怎么会在这里。

手向挂在身侧的剑移了移,夜晚风皱眉,目光凌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牧无歌扫他眼,并没有要和他打的意思。

只是平静的说:你是在找落雨吧。

不用找了,她不会回来了。

夜晚风冲上去抓住他的衣领,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这个混蛋!什么叫她不会回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牧无歌是走了之后又回来的,因为始终放心不下她,虽然与无云楼为敌会给家族带来非常不好的影响,可是他还是决定回来与那个女子一起面对。

因为他答应过那个女子,要和她做朋友。

是自己要缠着人家做朋友的。

所谓朋友,是就算有福不能同享,也要有难同当的啊。

他怎么可以抛下她不管。

如果出了事,就与家族脱离关系吧,反正他也是一身清风,无所惧怕。

可是,当他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这里没有了无云楼二楼主与那个女子的身影。

更让他揪心的是,那个女子,连铃铛也没有带走。

这也就是说,她不希望他插手,不要他的帮助。

混蛋丫头,这样算什么朋友啊……郁卒的气闷憋在心里,牧无歌被夜晚风一吼,也火了:你才是混蛋!她走了,也许再也回不来了!为了柳行云那个混蛋,代替上官遥去找无云楼的二楼主了。

你在乎她吗?你要是在乎她,为什么她要走你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你不会抛下我的对吧牧无歌的眼里,全是愤怒与心疼。

你到底凭什么得到她的笑,她总是用那样欢喜的眼神看着你,似乎跟在你身边,就是最大的幸福。

柳行云凭什么得到她的温柔,她用那样温柔的语气对我说:我的太阳,我要他幸福。

我不要她为我做任何事情,我只要她快乐。

我愿意帮她做任何事情,只是因为我们是朋友。

而你呢,夜晚风,你得到了这么多,你在做什么?手颤抖了一下,夜晚风的唇,有些白了,记得某个午后,在山林里,也是这样,她也是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被人带走了。

到底怎么回事?夜晚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的问。

深吸一口气,牧无歌不再恼火,她已经走了,发再多的火也没用。

不如早点找到她的好。

牧无歌坐下来,静静的叙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夜晚风的脸,越听越白,最后完全的白里透黑。

空气冷到了极点,夜晚风声音冷冷的,听不出一丝感情:你是说,柳行云现在,正和上官遥一起逃亡,而落雨,却代替那个女人和无云楼的二楼主在一起。

他陈述着,没有疑问,只是叙述。

牧无歌点头:恩,是这样的。

懵的,夜晚风站起来,大步走向门外,牧无歌一惊。

他这个样子,像是要杀人一样,一定会出事的。

你要去哪里。

连忙拉住他,牧无歌努力的压制住夜晚风。

挣扎着,夜晚风咆哮:我要把柳行云找回来!他不回来,我就杀了他!该死的混蛋!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

你是否知道,那个笨蛋丫头,又为你做了傻事。

你凭什么啊,一次次坑她,她还为你牺牲。

这一次,她可能要万劫不复了,你怎么可以什么都不知道,和那个死女人一起逍遥自在。

柳行云,你该死啊,你这个混蛋。

我……我也该死……你疯了吗?你去找他,落雨所做的一切不都变的一文不值了吗?牧无歌大声的吼回去。

他比谁都更想给柳行云一刀。

可是,他却不能去找他,因为落雨说要他幸福。

落雨要不要他知道这一切。

屋子里,瞬间变的安静,只有呼吸的声音。

不用找了……我自己回来了。

门外,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阴影下,柳行云颤抖的跨了出来。

牧无歌和夜晚风惊讶的回头。

他,怎么回来了?柳行云,是从扬州城关口处,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在清晨的雾散去的时候,扬州城的城门前,上官遥下定决心对他说了一切。

行云,那个落雨是自己要为我们牺牲的,我想你也该成全她的愿望。

她坐在马上,云淡风轻的说着。

那表情,似乎是在说一个笨蛋一般,带着讽刺的笑。

她也确实是个笨蛋吧。

行云,我是喜欢你的,我们从小就在一起,你不会抛下我吧。

她笃定的说着,似乎他真的只在乎她,不,不是似乎,他明明就是最在乎他的。

对不起,我要她是啊,曾经是吧。

柳行云是个没良心的小偷。

谁都知道,他不善良,要是有人为了他牺牲,他只会笑笑,说一句:笨蛋。

可是,这一次,不同呢。

他张了张口,却始终说不出笨蛋两个字。

那一刻,望着上官遥清秀的面容,柳行云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柳行云定定的看着她,笑了。

嘴角挂上苍白的笑,他轻柔的说:上官遥,我喜欢你。

上官遥欢喜的笑,才扯到一半,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继续说:但只是曾经。

那份感情,是基于感恩之上,基于同情之上,不够纯粹,不够强烈。

现在,我要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是落雨。

她也许什么也比不上你,却惟独那份傻,那份笨,更让我迷恋。

上官遥浑身发抖,悲呛的喊:可我是为你才变成这样的啊!是啊,是为了他,才变的这么不堪。

柳行云知道的,可是,那不一样。

上官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她吗?我不要听!我只要你,行云,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你不会抛弃我对不对,你只是生气,生气我没告诉你对不对。

上官遥哭泣的哀求着。

柳行云嘴角勾笑,目光已经追回了扬州城内:你和她的差别就是,无论为我牺牲多大,她都什么都不要,而你上官遥,所有的牺牲都是为了要得到我。

我欠你的,今日,就在这扬州城处还了。

从此,你将与无云楼无任何关系,一切的后果由我为你承担,从此,你是你,我是我,再无瓜葛。

飞花之处,扬州城门做誓。

转身,柳行云策马而飞。

泪眼模糊中,上官遥对着他的背影伸出手,努力的伸向他,却还是够不到,够不到。

她想,她是真的输掉了。

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拥有他了。

虽然他常常不在身边,可是她总是安慰自己,他的心就是漂泊的吧。

她无所谓,只要他最终的归宿是自己就一切都好。

偏偏,出了一个落雨。

这朵行云,愿意为她停泊呵。

漂浮,漂浮的云,终于也要停泊了,终点却与她无关。

早知如此,她是否就不该仗着先一步,仗着一起经历过风雨,来打这一个赌呢?是否就该安分的与他一起离开。

只是,她想听啊,真的好想听啊。

他没有说过我喜欢你呢。

他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你,上官遥……对一个人的爱有多深,付出就有多大,相应的得到不到回应后的恨就有多大。

遥望在着他远去的背影,上官遥终是恨了。

恨他的无情。

行云,我从未完整的拥有过你,她却得到你百倍的关心。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上官遥,你输了呢。

怎么办?调笑的声音传来,街道拐角处,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缓缓走出,立于上官遥面前,高昂着头。

上官遥从马上跳下来,挥手擦掉眼泪,和着心里的恨与痛,跪倒在他面前。

我要落雨的死参见楼主,上官遥知悔了。

愿受责罚。

柳行云,我输了。

你是否知道,当你放开我的手,当你从我身边策马而去的时候。

我输的不仅仅是你,还有我的自由,我的一生。

从此,上官遥,只是无云楼里的杀手。

那一夜,扬州城灯火不灭的那一夜,无云楼主找到了她。

他说,若在两人离开时,柳行云知道事情的真相,还愿意跟她走的话,那么她就被逐出无云楼。

以后就是自由身了,若柳行云弃她而去,那么她就要立下血誓。

此生此世,到死都是无云楼的人。

她……输了,输的太彻底。

无云楼主轻轻的笑了:那,遥儿就自己去领责罚吧。

回到无云楼,自然有人给你责罚。

上官遥跪在地上没有起身,下定决心般抬头,目光里闪烁着坚定的光。

楼内规矩,若能过的了三十六道血阵,便可求楼主力所能及一个愿望,上官遥想请楼主准上官遥过血阵。

无云楼主冰冷的目光在面具后面闪烁了一下。

上官遥,你想要什么?他低沉着嗓音问她。

三十六血阵,至今,没有一个人活着过来。

她倒是勇气可嘉。

我要落雨的死,要柳行云成为我的。

昂着头,上官遥笑着说。

嘴角划开残忍的弧度,上官遥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

若她过了三十六道血阵,那么,她就能得到他了,残忍也好,温柔也好。

总之他是她的,还可以杀了他想要的那个女子,让他后悔回到她身边。

若她过不了,那么死了也好。

总比在这人世,看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强。

五月已到了尽头,一切支离破碎的假象,都在这个时候散成五月末的飞花,零落飘散,拼凑不全。

无云楼主的发,在无风的城门前轻轻飘扬。

上官遥,若你能过十五个阵,本楼主就破例完成你的愿望。

记住,我将这份赏赐给你的恨。

要恨,就恨的更透彻吧。

这样才能成为最顶尖的杀手。

说完这句话,他便消失在了阳光身处,而上官遥跨上马,最后看一眼扬州城,转身而去。

—————你说落雨被抓走了!宅子里,安少寒手里的杯子应声而去。

轻云挽着发卷,说道:对,似乎是无云楼的二楼主,花子萧。

知道原因么?很快冷静下来的安少寒甩掉手里的的碎片,问他。

看着这个男人无所谓的表情,安少寒真想在他脸上割几刀。

今天本来是准备夜里带她走的,谁知道傍晚回来,居然告诉他,落雨被人带走了。

而且,不知道带到哪里去了。

无云楼二楼主么?好,好,好。

抓他安少寒的人,看来是真的很有本事呵。

原因啊?似乎是去成亲。

轻云扫了眼安少寒,平静的说。

喀嚓一声,安少寒身旁的桌子断成了两半,慢慢的收回手。

你可以退下了。

轻云深知呆下去不会有好果子吃,起身走了出去。

你是我的蝴蝶,我是你的桂花等轻云走出去之后,安少寒对着黑暗,说道:乌鸦,云雀,青稚,黄鹂,鸽。

出来。

四周落下五个人,跪在安少寒身前。

王爷有何吩咐。

安少寒的目光飘向远方:用最快的速度给我查。

我要知道落雨被无云楼二楼主的带走的原因,无云楼的地址。

还有盯着夜晚风他们。

最重要的,帮我查到无云楼二楼主和落雨现在的所在。

遵命,王爷。

五个人叩首,之后纷纷施展轻功。

屋子里一下变的空荡,寂静。

安少寒从怀里拿出那把桃木梳子,仔细的抚摩上面的纹络。

小雨,你千万不要有事呵。

一时间,扬州城内,暗风涌动。

那些奔波中的人,都在寻一个女子。

她叫做——落雨。

————清晨,在桂花香中起床,落雨揉揉眼睛,推开房门,院子里种了很美丽的树,垂下来飘荡着,让人舒心。

还有些桂花树,会飘散出那个男子已经准备了早餐。

她冲过去,想要贪一下嘴,伸出去的手却被他一下子拍掉。

不准偷吃。

落雨吐吐舌头,撒娇道:子萧,我好饿呀。

花子萧拧了一下她的鼻子,亲昵的笑:乖,我把粥拿上来就开饭。

落雨听了,开心的拍手,马上乖乖的坐了下来。

子萧好温柔哦,还会做饭给她吃。

落雨傻瓜一般的笑。

虽然不想承认,可是,不得不说,他真是收服了自己的胃。

人家都说,想要套住一个人,首先要套住她的胃,果然没错啊。

子萧这个大坏蛋,一定是知道这点,才一直给她做好吃的。

嘿嘿,不过,她很受用就是了。

在花子萧身边,落雨过的,完全是在王府与在夜晚风他们身边不同的生活。

花子萧很体贴,会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给她做饭,给她梳头。

她可以对着花子萧肆无忌惮的任性,可以撒娇。

花子萧一定一定会温柔的达成她的小要求。

看着他的背影,落雨不禁痴傻的问:子萧,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花子萧听了,回头对她微笑:因为你是我的丫头,是我生命里最绚烂的蝴蝶。

第一次, 落雨有了种深深的归属感。

她不用说:你是我的。

而是有一个男子,会对她说:你是我的……她喜欢这种感觉,被人呵护,被别人当成在重要的人。

从来,都没有人这么重视过她。

落雨托着腮,偏头,俏皮的咯咯直笑:那子萧就是我的桂花,我是一只喜欢落在桂花枝头的蝴蝶。

呵呵。

阳光下,她笑的灿烂,在她的身后,就是一株桂花树。

八月桂花香百里,现在却才是五月。

可是,花子萧却似乎闻到了空气中飘满桂花的香气,那个女子身后的枝头,开满了金色的桂花。

她似乎真的是一只蝴蝶,轻轻的停落在上面。

清风晃动,花子萧的眼睛眯起来,又露出那种异常温柔的笑:恩。

你是我的蝴蝶,我是你的桂花。

子萧,不要死好不好苦着张脸,落雨可怜兮兮的哀求:子萧,我很苯的,可以不练吗?花子萧微笑,态度坚定:不行,你太弱了,没办法保护自己的。

落雨不高兴了:我是个厉害的杀手,江湖上有名号的。

是,徒有虚名的杀手。

丫头,你是我最重视的人,勾魂萧,我只会给你。

答应我,一定不要让它落到别人手里好吗?花子萧牵着她的那只手,紧了紧。

落雨被他签着,默默的低下头了。

自己是混蛋,子萧的请求,怎么可以拒绝。

用力握了那只手,落雨坚定道:恩,我一定不会让子萧失望的。

走在前面的花子萧狡猾的笑了。

我的丫头,我就知道,如果是请求,你一定不会拒绝。

呵呵,就是这样,才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一下。

子萧,要不我们来创造一个新的招式吧。

躺在草地上,落雨嘴角叼着一根马尾巴草,突发奇想。

一旁的花子萧闭着眼睛,应道:什么招数呢?落雨听出他话里的戏谑,翻身侧起:喂,我是认真的,不要糊弄我。

花子萧懒洋洋的张开眼睛,顺手摘一朵野花插在她头上,笑道:好,好。

我认真听着。

落雨撅嘴摘掉了野花。

真是的,就爱往她头上插野花,拔都拔不及。

她又不是花瓶,不要往她头上插花啦。

我想啊,我叫落雨,你叫子萧,嘿嘿,就创造一个,夜雨吹萧怎么样?花子萧闷闷的笑了:好啊。

勾魂萧最后一式——夜雨吹萧。

真是好名字。

奸诈的一笑:那,名字交给我了,招式交给你了。

丫头,你好奸诈。

哪有,我这么善良。

风不断吹过的草地,落雨拉过花子萧的手臂,安心的睡了。

模糊中,似乎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叹息声。

是子萧的吗?他……为什么叹气呢……其实,她一直都知道,时间不多了,子萧的身体已经起了变化,可是她一点都不敢说。

她好怕,好怕子萧会死,怕到一想起来心就疼。

子萧,子萧,不要死好不好……花子萧轻轻拨开落雨额头前的发,惆怅的注视着她。

突然有了不想死的想法。

没遇到她之前,对于死亡,并无太大概念。

有人说,也许是尘世的恋想不够多,所以才不惧怕死亡吧。

可是遇见她之后,越来越多的不舍盈满了他的心。

他时常想,再多活久一点吧。

到了八月,就能看到她站在桂花树下对自己微笑了。

再多活久一点吧,就能多呆在她身边一会,就能时常看到她的笑。

哪怕一分一秒,多在她身边一会,似乎也是幸福。

她满满的占据了自己的心,填补了那许多年的空缺。

他想要留下,却还是要走了。

而且每一日,每一日的时间缩的更短。

勾魂萧,落雨已经全部学会了。

花子萧很了解这个丫头。

任何事情只要放到她自己身上,她就会变的无所谓。

但如果是约定或者请求,她就会很认真,很努力。

丫头,来世再与我见面吧五月过了,六月荷花开满池,似乎是预示着自己的期限一般。

只还有几天了。

身体的毒素已经蔓延到了全身,他感觉的到。

现在的他,只能用多年的功力去压制他些毒素。

人是贪婪的,所以尽管知道自己现在的生命都是多出来的,却还是想要再活的久一点。

丫头,我真的不想死,因为我不确定来世还能不能与你相遇。

有人说,死后,奈何桥上等三年,就能与心爱的人来世相见。

若我死后,真有那奈何桥,我一定会等上三年。

那么丫头,来世,再与我相见吧。

紧紧的抱住落雨,花子萧轻声说。

风吹过草地,野花处处,记录住这一幕。

落雨缩在他怀里,默默的咬住嘴唇。

她在心里说:子萧,就算没有奈何桥,就算你不等。

来世,我也会寻到你。

————小银,你会找到她的,对吧。

坐在客栈的顶方,牧无歌怀抱着一只银色的小狐狸,轻声的说。

手中铃铛放在银狐的面前,让它仔细的嗅了嗅。

接着放它下来:去吧,我知道,她就在扬州附近。

小狐狸听了命令,窜了出去。

夜晚风从后面走来,沉声问:无云楼似乎没有追究柳行云的责任。

恩,既然二楼主带走了落雨,那么一定会放过他。

他现在干什么去了?牧无歌眺望夜空,皱着眉头问。

他又去找落雨了,已经好几日没有休息了。

叹了口气,夜晚风将手中的酒递给了牧无歌。

现在的问题是,无云楼二楼主与落雨一同失踪不说。

江湖上,不知道是谁传开了无云楼二楼主中毒将亡的消息,寻仇武林人士都在找他。

若不能先一步找到落雨,恐怕她也会被连累。

扬州,似乎一瞬间变成了□□的根源。

却似乎这一切,都是有人蓄意安排的。

不然,无云楼二楼主身份极其隐秘,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被人查出来,他就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勾魂萧——花子萧呢。

无风的夜里,夜晚风的眉头紧紧皱起。

————消息,自然是安少寒透漏出去的。

目的只是为了先人一步找到落雨,且让无云楼陷入慌乱。

可是这样似乎也并没有多大的效果。

无云楼对此事一概不追究,也不阻拦武林人士的搜寻。

似乎二楼主的性命根本与无云楼无关。

又或许,连他们也不知道花子萧在哪里吧。

愁思如水,安少寒在院子,默默的喝酒。

又是一个不眠的夜。

————这一日,天空真的晴朗的不像样子,落雨像往常一样,被花子萧拉着教武功。

丫头,最后一式,夜雨吹萧,看好喽。

他在飞花之下,挥舞着玉萧,样子帅气极了,飞花全被萧带了起来,被瞬间震开的时候,似乎真的在下雨。

在花瓣雨中,花子萧眯起眼睛对她微笑:丫头,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落雨开心的笑了,抬起手刚要拍掌。

却见面前那个英俊温柔的男子,缓缓的倒了下去。

子萧,我没办法送你好走一时间,四周变的模糊,落雨惊恐的冲过去抱住他降落的身子。

子萧,你怎么了。

紧紧的将他抱在怀里,落雨颤抖的问。

不要,千万不要……花子萧笑笑,温柔的抚摩着她的面颊。

丫头,别害怕,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吗?陪我说说话吧。

倚靠在树下,落雨抱着他,使劲的忍住泪。

是的,早就知道。

子萧中的毒已经弥漫了全身,没有人能救的了。

花子萧微笑着,忽略身体血液缓慢冻结的感觉。

轻轻的靠在她肩头,问道:丫头,你为什么不怕我呢?因为子萧很温柔啊。

是我见过最温柔,最温柔的人。

呵呵,才不温柔呢。

我杀了很多人,又冷血,又无情呢。

但我的丫头却说我是温柔的人。

我真的好开心。

丫头,你真的好苯,好傻。

我走后,教你的武功要好好用,知道吗?不要被人欺负了,不然,我会心疼的。

恩,我记得了。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落雨却微笑着开口。

我的子萧,我会为了你,保护好我自己的。

丫头,你说,真的会有来世吗?花子萧的身上落满了花瓣,轻笑着问。

落雨用力的点头:恩,有的,有的。

我与子萧,来世还会遇见。

可是我怕认不出你呢,我的丫头,那怎么办呢?我念那句诗,你就记得了。

就念那句:百花春暮开满楼,不及夜桂半里芳啊……就念这一句吧,我很喜欢呢。

恩,我念这句的时候,子萧要想起我哦。

恩,到时候,要是我接:落雨时节坐听萧,蝴蝶偏落八月香。

那个人,就是我哦。

我的丫头,你不要认错了才好。

才不会,子萧是唯一的,我永远不会认错。

血液从身体里迅速的冻结,花子萧有些冷,眼睛开始有些模糊了。

丫头,我已经与无云楼说明一切了,他们不会找柳行云与上官遥的麻烦,也不会找你的麻烦。

丫头,你知道吗?我很不想就这样死掉,我宁可在战斗中被敌人杀死,也不要这么死去。

所以,雨神,给我杯酒吧。

花子萧的笑,依旧温柔,可是落雨却冷的浑身发抖。

不要,子萧,我下不了手。

丫头,这是我的请求,不要让我死的那么卑微好吗?花子萧摸索着她的脸,轻声说。

这……是子萧的请求呢。

不答应,怎么行。

解开身上的酒袋,霉雨哆嗦着送到他的嘴边,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花子萧含笑喝下那酒。

俯身贴近她,亲吻了她的唇。

我的丫头,这是我最后能给你的保护。

再见,丫头。

说完这句话,花子萧的身体,终于在落花之后,完全落入了一个梦。

落雨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哽咽着说:子萧,再见。

子萧,我们都有好好的说再见,所以来世一定会再见。

子萧,你是否知道,就算是我真的予以你毒酒,却无法就这样放你好走。

予君毒酒,送君好走。

子萧,对你,我做不到……我学不会全身而退梦里,好美。

四周都是不灭的烟火,都是美丽的灯盏。

他走在人群中,走到了一个酒擂前。

那个老板说着什么,他听不大清。

喂,看背影很帅,不知道正面帅不帅的这位公子。

有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回身,一个穿着一身火红的女子站在他面前,轻轻一笑。

不自觉的,他也跟着笑了。

啊,是这个场景呢。

第一次遇见他的丫头的场景。

他的丫头,笑起来真的好美。

丫头,你是我的蝴蝶呢。

四周,似乎起风了,四周渐渐的变化。

面前,是一片桂花树,他的丫头,就站在树下,在满是金色桂花的树下,轻轻偏头。

怀抱着一坛酒,对他说:百花春暮开满楼,不及夜桂半里芳。

子萧,你认得我了吗?花子萧微笑:落雨时节坐听萧,蝴蝶偏落八月香。

我的丫头,你没有认错哦。

微笑着,微笑着,花子萧想,这一生,终究是没有白活。

因为,他遇见了这辈子最珍惜的人,遇见了下辈子与之约定的人。

下辈子,就让他做一个普通的书生吧。

拥有平凡的生命。

这样,就可以和他的丫头,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落雨的手,颤抖的抱着花子萧,紧紧的,似乎拥抱着整个世界。

子萧,我最喜欢子萧了,子萧是这个世上,最温柔,最温柔的人。

子萧,我从来学不会全身而退,所以,原谅我吧。

将花子萧埋在那一竹桂花之下,落雨默默的刻了墓。

上书:吾爱子萧落雨收起了勾魂萧。

擦去眼泪,落雨轻声道:子萧,我不会回来这里。

因为你不在这里。

我会等,等来世再与你相见。

她知道,子萧不在这里,他要去奈何桥呢,去等她三年,去来世,等着与她重逢。

这么多事要做,他怎么可能还呆在这里。

四周,又浮动着桂花的香。

落雨流着泪,扯出微笑:如风般随时会离去,如夜桂之香时刻围绕。

子萧,八月,再一起看桂花飘香吧。

小桥流水恋莲蝶。

子萧,我是一只眷恋着桂花的蝴蝶呢。

你……不要忘记哦。

走出一段路后,落雨遇见了许多的武林人士。

那些人看着她手上的玉萧,抽出剑问:你手上的可是勾魂萧。

落雨微笑:没错。

花子萧在哪里?又有人问。

落雨很讨厌他们,子萧,这些人好烦。

被我杀了。

落雨没有看那些人一眼,只是紧紧的握住那把萧。

众人一听,愤怒了,纷纷亮出武器:说,他的墓在哪里?今日我等要替天行道,就算他死了,也要挖出尸体以泻民愤。

替天行道?你们凭什么?以泻民愤?是泻你们的愤吧。

手中的萧转动了几圈,落雨摆出拦截的姿势,抬头冷冷的看着这帮人。

今日,我杀花子萧在先,夺其兵器武功在后。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

死者往生。

他所有的债,所有的仇,我雨神接下了。

有什么仇要报,有什么债要讨的,统统冲我来吧。

谁要动子萧一跟手指,我就杀了他所有人面面相窥,不明所以。

这是什么理论。

但管他什么理论,既然她接下了,就拿她出气吧。

反正雨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既然你接了,那么就来偿还吧。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落雨仰头笑了。

子萧,我说过了,我从来学不会全身而退。

我很傻。

我知道,可是子萧,我怎么能让我的子萧以狼狈的方式死去,怎么能让一直保护我的子萧被欺负。

手中的玉萧横在身前,落雨与一群人撕杀起来。

就来看看自己学习的成果吧。

寂静的山路,成了一片战场。

————小银,你再努力闻闻。

跟着银狐走到山前,突然下起的雨,让牧无歌一时没有了头绪。

为什么偏偏下起了雨来呢?银狐可怜的呜咽一声,表示下雨,气味很混乱,它闻不出来。

牧无歌也知道这太为难它了。

叹了口气,将他抗到自己肩膀上,决定顺着山路寻去。

一路上,平静异常。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牧无歌突然听到了打斗声。

心下一惊,脚下加快了步子。

心里不禁疑惑:是什么人?难道落雨他们被发现了?拔开前面的草从看过去。

牧无歌惊呆了。

那个女子,那个穿了一身红衣的女子,是落雨吧。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的如此厉害。

她手上的武器,赫然是勾魂萧。

难道她杀了花子萧?但这武功,怎么看都异常娴熟,像是练习过很多次一样。

他实在是搞不懂得。

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向前一步,刚要跨出去的时候,只见落雨的身形忽然停顿了。

牧无歌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笨蛋,他们要一起攻击,快逃!雨中,落雨的眼神坚定,虽然身上手了伤,却毫无所觉。

众人相互使了个眼色,决定一起上。

落雨偏头,嘴角是一抹残忍的笑,轻声道:若谁要动子萧一跟手指,我就杀了他。

我的子萧,谁也不能碰一下。

子萧,就用一下最后一招吧。

你一定要看着哦。

夜雨……吹萧在所有人都扑上去的时候,落雨的身型动了,萧旋转着,似乎是飞花聚集办,纷乱的划出美丽的弧度。

时间有那么几秒,停顿了。

之后,那些扑上去的人,全部四散弹开,天空这时候下的是血色的雨。

所有人的,都断了气息,落雨站在雨里,任由雨水打湿她的发。

好冷,好冷,谁来抱抱她啊。

真的好冷。

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

落雨觉得世界在旋转。

落雨!一声大叫,唤回了她点滴的意识。

努力的偏头,落雨看到了一身银衣的牧无歌。

无歌。

已经干涩的眼睛,似乎又要流出泪来。

牧无歌的心,颤动了下,冲上去将她抱在怀里。

没事了,落雨,都没事了。

我来了。

落雨倒在牧无歌的身上,渐渐的放松了身体。

倒下去的时候,迷糊的喃呢:无歌,帮我。

告诉天下人,是我杀了花子萧,他的仇,他的债,都由我接手。

吾爱子萧她不要任何人来打扰他的子萧。

子萧要在奈何桥前等她三前,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扰。

她不想和子萧错过。

牧无歌抱着昏迷过去的落雨,迅速的向回走去。

她在发烧,似乎是因为伤心过去导致的昏迷。

昏迷中,她一直在叫着:子萧,子萧。

牧无歌有太多的疑问。

她与花子萧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以她的本事,绝对是杀不了花子萧的。

一切,都要等到她醒来,才会有答案。

————————————安少寒赶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看着满地的尸体,影子报道:王爷,是被勾魂萧所杀。

安少寒皱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照预算,今日应该是花子萧的死期才对。

不一会,山上的探子飞身落在他身边,呈上一个木碑,上面赫然写着:吾爱子萧。

手一下子握紧了。

那字迹,一看就是落雨的。

这么说,花子萧死了?那这些人,是谁杀的?安少寒想了一会,看看木碑上的字,突然有了股直觉。

这些人,是那个丫头杀的。

怎么、怎么会?将手里的木碑还给手下,安少寒说道:不要去打扰死者了,把这个放回去吧。

虽然上面的字,让他有想要折断的想法。

可是他很清楚,落雨的某些禁忌是不能触碰的。

不然,她会发疯。

回去吧,那个丫头,一定回去了。

转身,安少寒走下山去。

他很好奇,无云楼二楼主是个怎样的人。

能让落雨亲手写下:吾爱,这两个字。

这个二楼主,真的很不简单。

看样子,这个二楼主,恐怕连武功都教给她了。

他真的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桥流水花恋蝶风吹蝶舞花不接落雨时节等落叶蝴蝶八月盼桂花谁在唱歌呢?这么好听的声音。

这首诗,真好听。

落雨从□□坐起来,偏头看向窗外。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桂花的香。

月光洒了下来,照亮了窗户外面的院子。

落雨突然觉得,院子里,似乎有个人在等她。

站起身来,落雨走到窗前,窗户外面,桂花开满了院子。

夜桂飘香,这明明是五月末呢,窗外却开满了桂花。

啊……好香啊。

落雨抬眼看去,那金色的桂花树上,似乎坐了一个男子。

一身的蓝衫,一把玉萧,似乎是从天上来的。

仔细看去,落雨惊喜的笑了:子萧。

夜桂树枝头的人放下手中的萧,冲她温柔的眯起眼睛。

跳下来,走到窗前,花子萧抚摩着她的脸:我的丫头,你不乖哦。

有些委屈,落雨的眼眶盈满了泪:是子萧不好,子萧你不要我了吗?为什么要离开我。

风吹起他柔软的发丝,花子萧棕色的眸子里,满是怜爱:丫头,你要幸福的、快乐的生活呵。

如果遇见我,会让你如此受伤。

那么来世,我还怎么到你身边呢?我也是会怕的呢,我会怕遇见我,又会让我最爱的丫头哭泣。

算是一个无聊的爱情故事落雨忍着泪,轻轻的摸上他抚摩过来的手:子萧,我在笑啊。

你看,我在笑。

我会好好的活着,努力的活着。

所以子萧,你不要不来见我好不好?花子萧的嘴角,始终挂着温柔的笑,轻轻的俯下身来,温柔的亲吻她:恩,约定好了哦?丫头,我要走了,奈何桥上等三年,不要忘记我们来世的约定。

落雨用力的点头:子萧,孟婆汤要少喝一口哦。

丫头,再见。

子萧,再见。

这是梦吗?是梦吗?为什么,如此真实……眼泪,濡湿了她的眼眶,张开眼眸,落雨没有动。

努力的想要止住眼泪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夜晚风、柳行云、牧无歌守在她身边,见她醒来,本是要笑的面容。

却在对上那双怎么也止不住泪的眼眸时,僵硬了。

她哭了……如此悲伤与凄惨。

是谁呢?是谁可以这样触动她的心。

她不怕苦,不怕疼。

在安王府几进几出,面对安王,没有落泪。

可以清晰的数出她哭的次数。

却也没有一次,这样安静且悲伤。

好一会,落雨闭上眼睛,再张开的时候,眼里已经没有了泪。

坐起身来,落雨倚靠在床边,挑着眉毛看向柳行云,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你丫的回来做什么?找死啊。

三个人楞了一下,随即扶额。

没有浪漫温馨的重逢。

没有暖心暖肺的话语。

会心一笑,这样的重逢还真是叫人无语。

不过,这才是落雨。

呵呵,这家伙——还真是不折不扣的村姑啊!柳行云翻了个大白眼,一脸小女人的委屈样子,恶心她道:浪子回头金不换。

由于我突然发现我的真爱是谁,所以,我抛弃了那个女人回来找你了。

这话,也不算完全是假话啦,有一多半是真的。

落雨作呕:少恶心我。

你不会是内疚吧。

姑娘我可不受不起。

柳行云撇嘴:切,我只是因为热爱自由,不想被人栓住。

落雨给了他一拳头,感叹道:果然啊,果然,你果然是个没良心的男人。

谁跟了你还真是可怜。

柳行云不置可否的耸肩:所以为了拯救天下女子,你勇敢点吧。

不了,姑娘一向胆小。

牧无歌一脸被打败的表情,摇头坐到桌子前。

落雨,讲讲这段时间的事情吧。

虽然知道可能会触碰到某个人的伤口。

可是,无缘无故的突然发生了一大串事情,总要有个头绪吧。

落雨轻笑,看着床头那把玉萧,拿在手里轻轻抚摩。

这应该算是一个温柔的男子,与一个丫头的无聊爱情故事吧。

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子萧他,是我见过最温柔的男子呢。

我要说的就是啊,我学会了勾魂萧的武功。

还有,勾魂萧最后一式夜雨吹萧,是我可子萧共同创造的。

有机会一定让你们见识到它的强大。

而且,我接下了子萧的所有的仇家,是因为不想任何人去打扰他。

老娘一直很出名子萧,我们的故事,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呢。

这个,是属于我们的秘密。

我要去看看,去看看子萧看过的风景。

嘿嘿,顺便与子萧的敌人打打架。

唉。

不过,有这三个男人,打架的问题,可能要有些小困难。

屋子里的三个男人,有些呆了。

她笑的好温柔。

爱情……么……横空被摆了一道呢。

花子萧,一个莫名出现,又莫名死去的人。

现在占据着落雨的心呢。

不过,以后的时间,就由他们接手了。

过客匆匆,与其追溯着记忆,不如一同快乐的走下去吧。

喂,喂,这真是很无聊的故事唉。

夜晚风摇头,继续道:落雨,你现在可是出名了。

老娘一直很出名。

落雨纠正他。

适当的,也该给她点名人的尊敬吧。

反正。

你直接在杀手榜单上越居第五了。

现在,要杀你,至少要拿出黄金三十万两的价格。

落雨向后缩了缩:贪财不是好孩子哦。

牧无歌轻笑:放心,我们现在还不缺钱。

你的意思是缺钱的时候会出卖我……是这个意思吗?落雨横扫他。

就知道你不可靠啊,牧无歌。

柳行云拍手: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如果我们再不离开扬州,扬州就会变成武林人士的战场。

你这一次,真是卷起了轩然大波。

落雨眨眼,再眨眼,就在所有人都等她做决定时候。

落雨大小姐,金口一开,说了一句:无歌,你那只小狐狸借我玩玩。

喂!村姑!不要无视我们的话啊!夜晚风大叫。

落雨感到非常无奈。

她不要,她不要再拖着一身的伤去赶马车。

好辛苦。

我伤还没好。

落雨委屈道。

行云,去准备一下,我们今夜就出扬州城。

恩,好。

喂!我的伤还没好。

坏蛋!还说我,你们也完全无视我了好不好。

转头,落雨盯着一脸悠闲的牧无歌。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牧无歌微笑:当然是等着晚上与我的好朋友一起出城,天涯海角,浪迹而去啊。

落雨微笑:抱歉,你不在计划范围内。

牧无歌无所谓的摇头:没关系,现在马上变化就行。

我们为什么要带着你?落雨郁闷。

不要啊,这个比我成痴,且一脸狂妄外加我欠扁的家伙,谁要带他走啊。

带他在身边,绝对会是个大麻烦。

不要,她不要再惹任何麻烦了。

牧无歌昂头:因为爷是牧无歌……噗……落雨觉得自己要吐血了。

饶了她吧,这家伙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啊。

牧无歌用眼角偷偷瞄了她眼,最终决定用杀手缄。

小银~回去后,少爷一定多给你几只鱼吃。

小银。

出来陪姐姐玩。

一声铃铛响,一只银色的小狐狸窜了出来,应着牧无歌的声音,转着灵动的大眼睛跳到落雨身上蹭蹭。

落雨呆了呆,随即激动抱着小狐狸亲了又亲:啊啊!好可爱~~叫小银么。

乖乖。

现在的逃离,是因为我不想再逃了我让小银陪你玩,你让我跟着行不行?牧无歌微笑着诱、惑她。

落雨看了看怀里可爱的小狐狸,再看看牧无歌,想了下,咬牙道:成交。

说完,就开心的逗弄小狐狸。

远远的,牧无歌与小狐狸对视线了眼。

无声的交流。

小狐狸:最少每餐五条鱼,不然别想。

牧无歌:成交。

怪就怪他收养了一只爱吃鱼的怪狐狸。

没想到有一天,他牧无歌要看一只狐狸的脸色行事。

真是——好可悲!看到那只小狐狸,夜晚风就不爽。

喂!牧无歌,这只小狐狸,可以让我杀死吗?夜晚风微笑着,脸上黑了一半。

找到了!可找到了!偷酒的小狐狸。

牧无歌喝了一杯酒,淡淡的说:请便吧。

该死的!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都在想,自己喝的酒,怎么总是无故的少呢。

原来这只小狐狸不仅仅是吃鱼的小怪物,还是个小酒鬼。

夜晚风黑着脸冲到落雨身边,被落雨无情的一脚踢开。

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好欺负小动物呢。

怜爱的抚摩着小狐狸。

落雨轻声哄着瑟瑟发抖的小东西:乖,小银,有我在,他们不敢动你的。

小狐狸在落雨怀里闪动着泪光,一回头居然对着牧无歌和夜晚风露出得意的表情。

笑了……刚才这只小狐狸绝对笑了……无风的屋子里,突然的刮了阵凄凉的风。

牧无歌,不除掉不行呢。

夜晚风,当我从来没收养过这只小狐狸,杀了它吧。

最后,当然是小狐狸死赖着落雨,谁都动不了一根手指。

牧无歌那个懊悔啊。

谁能想到这只小狐狸这么会装。

————夜幕降临的时候,就是与扬州城说再见的时候。

这一日,是五月的末,六月是荷花开放的日子。

没曾想,粉墨退场的五月末,又是离别的夜。

在安静的房间里,落雨默默的收拾着东西。

也许是因为这个世上,出现过一个重视落雨的人吧。

落雨想要努力一下了。

努力的去生活。

以前,有太多的事情,她无发掌控。

可是现在,当落雨的手触碰到那只碧玉色的玉萧的时候,她突然有了勇气。

逃离安少寒,用自己的力量。

这是她给自己的答案。

在扬州城的那些日子,她没有忘记,一点也没有。

手上戴着那夜安少寒送的彩色手镯。

现在的逃离,与晚风、行云无关。

她只是有些累。

不知道怎样的挣扎存在于她心里。

她只是……想要去过过江湖日子。

不想再这样逃跑下去了。

背起行囊走出客栈的时候。

面对着客栈外面只有三匹的马,落雨非常不爽的翻了个大白眼。

嘴角抽搐:姑娘我的马呢?啊?你会骑马吗?柳行云一脸意外的看她,傻瓜一样说了这么一句话。

拳头忍了又忍,最终不受理智的控制,落在了他头上。

该死的小偷,不要当我是乡下人!说起来,她会骑马还全部要拜轻云所赐呢。

当时如果用跑的,绝对会被老虎吃掉的。

王爷的追捕算了,不要去想这些恐怖的记忆了。

好可怕。

好啦,别闹了,你和我骑一匹吧。

夜晚风说着跨上马对她伸出手。

姑娘……难得想要骑马……不高兴的拽拽衣服,落雨觉得,有件事情非常有必要跟这帮家伙说清楚。

那么,我需要说一下。

三个人纷纷看向她。

落雨擦了下汗,干笑道:安少寒就在扬州,如果我们不快点走,恐怕他就要杀来了。

………………你说什么!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怒吼。

—————某个院子里,坐着两个悠闲喝着茶的人。

嘴角挑着笑,安少寒轻轻的拂了下发:你是说,她已经振作起来了?轻云掩嘴:呵呵,我那师妹似乎有朝着更加强硬的姿态发展的趋势呢。

站起身来,安少寒眼睛放光:轻云,你猜这一次,她会说什么?轻云偏头,想了一下:宣战吧,大概。

仰头,安少寒心情愉快。

逃吧,跑吧,这样才更有趣,不是么?我的小雨。

我还不想太早让你变成傀儡。

只会奉承的玩具我有。

我需要的,是更能引发我兴趣的玩具。

而那个玩具——就是你了。

都出来。

今夜,我们要在扬州城内狩猎。

低沉的嗓音,闪烁着危险的气息。

黑色,黑色,这个男子全身都是黑色。

四周,落下一片黑色的影子。

轻云手中持了把扇子。

安少寒邪恶一笑:怎么,你要出手?轻云扇子一开,笑了:我不喜欢别人留和我一样的发型。

这一刻,这一夜,他是安少寒,不再是少寒。

扬州美丽的记忆,终于——只是记忆了。

————————————伸手一把拽落雨上马背,夜晚风策马而飞。

身后柳行云与牧无歌紧紧的跟上。

对于落雨的事,牧无歌多少有些了解。

这个安少寒,是个很危险的人物呢。

该死的村姑,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不早说。

夜晚风怒了。

这个臭丫头,怎么这么没有危机意识。

落雨撇嘴:不说有不能说的理由。

总之现在快点逃跑吧。

兴许能赶的及柳行云黑着张脸,躲过一支黑色的箭,一脸菜色的说道:来不及了……落雨回头,身后是一片黑衣人。

其中一抹白异常的扎眼。

落雨又忍不住翻白眼了。

那个穿白衣服的人,你很破坏队型唉。

而且,你跟安少寒在一起,就像是黑白无常一样,好恶心啊。

夜晚风苦着一张脸开始碎碎念:就你这样,让父亲怎么安心啊。

喂,谁是你女儿啊,你不要这么恶心好不好啊。

落雨敲他头,怒道。

手中的箭搭上弓,牧无歌一支银箭飞出,非常不爽的看两个人。

你们有时间贫,不如来应付这些人啊。

真佩服啊,真佩服啊。

这两人居然能在箭雨中安然的前行与贫嘴。

落雨觉得,再这样下去,小命铁定不保。

回头,安少寒正在看她。

他的嘴角勾起邪恶的弧度,让落雨气不打一处来。

我的子萧给我的,是勇敢呵,这个不紧不慢的架势,是在狩猎吗?安少寒,抱歉了,我不是以前那个纸老虎了。

在我心里装下那个男人的一刻起,我要的,不再是徒有其表的虚名。

我要的是真正的强大。

我要站在他曾经站过的地方,真真正正的笑看这江湖。

你懂吗?我是他的丫头,所以我要为了他变强。

夜晚风感觉到腰上的手松了松。

心里一惊,夜晚风大叫:村姑!你要做什么?落雨微笑,轻轻在他耳边轻声道:晚风,慢一点哦,不然,等下我就追不上了。

你也该看看我的成长了。

身后的重量、热度、一齐在风中消散了。

夜晚风惊异的回头,那个女子,手持玉萧,笑的倾国倾城。

伸出手,夜晚风想要抓住她,风中,送来一阵寒潮,送不来她半点飘渺。

晚了,他没有抓住她……落雨!!转身,落雨面对的,是一群黑衣的敌人。

那个男子,没有放缓速度,继续策马向前。

落雨甩手,对牧无歌大喊:无歌,拉住我!牧无歌看清楚了,她甩出了红线,银月弓一伸,牧无歌拉住了落雨扔过来的,栓着线的针。

缠绕几下,牢牢的固定了。

落雨轻轻运功,身体变的轻盈,手中玉萧横陈。

在空中飘荡。

安少寒!你听着!今日我从你手下逃脱,不躲,不藏。

我要在江湖上闯荡属于我落雨的一切。

有本事,今日接下我的战书。

今日我若从你手下逃脱,我与你安少寒定下誓言。

今生今世,要求对方做任何事情,都须得对方说一句:心甘情愿。

否则,三生石上灭此魂,再不得转世!这是没有后路的誓言,安少寒,接下这誓言,你就不能用你的强势压迫我的一切。

你敢不敢?微微的,安少寒笑了。

小雨,果然是宣战呢。

我啊,最喜欢这样的小雨了。

虽然弱小,虽然无力。

却依旧如蝼蚁般挣扎、倔强。

哈哈哈哈,我最喜欢这样矛盾的你了!六月的荷花似乎一刹那开放了。

他笑的倾国倾城,天地失色,却异常的残忍。

好啊。

小雨,今日,你能从我手下,顺利的过了这扬州城门。

我安少寒就在这成门内与你立下誓言!落雨嘴角勾起,灿烂一笑:一言……为定。

乌云遮住了月色,带来如安少寒一般的黑暗。

挥手,安少寒身后的黑衣人纷纷扑向了落雨。

落雨!柳行云大叫。

不要,不要,你会死的。

落雨,不要再在我面前受伤害了。

我也……会死的。

紧紧的握住那萧,落雨笑了。

夜晚风,给我的是依靠的期待。

柳行云。

给我的是阳光般温暖而花子萧,我的子萧,给我的,是勇敢。

我的丫头,你是我的丫头呢。

所以,只要是你的愿望一定能够实现。

身后,那个人似乎张开了怀抱,拥抱了她。

风中,是桂花的香味。

无歌!晚风!行云!用你所有的力量,陪着我冲出城门吧!手中的玉萧旋转着、变换着。

你的萧快还是我的箭快快、准、狠的杀掉了一个黑衣人。

不见血,却封喉。

这便是勾魂萧。

安少寒有些惊讶的微微张口。

以为,这一次又是她莽撞的行为。

却没想,她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花子萧对她的影响,真的有这么大吗?大到他已经无法掌握面前这个女子。

他唯一的失策,就是低估了她的能力。

王爷在担心吗?轻云薄唇微张,问她。

安少寒不语,轻云将目光投向了牧无歌。

只要杀了他就没事了呢。

轻轻的,轻云吐出的话,带着股寒意。

最讨厌,和他留一样发型的人了!从马上越起,轻云俯冲向牧无歌。

一个绿影这时突然插了上来,快速的冲上去,刀与他带有杀伤力的一扇子正正对上。

弹开后,轻云看清楚了那个人影。

裂开大大的微笑,柳行云手中的刀一甩,说道:抱歉啊。

今日是混战,你的对手是我。

他换了武器,最终决定用弯刀。

落雨,在成长的不只是你一个人。

嘿嘿,虽然说成长对于我们来说,太怪了。

可是,我们,也终于有了重要到,就算掉了脑袋也要保护的家伙。

所以,算是生命的补全吧。

轻云的笑的越来越灿烂:拦住我的去路,要做好死的觉悟哦。

柳行云摇头:才不会死,为了战斗,我换了新武器呢。

这把云意刀,就拿你来练一下吧。

牧无歌扯动着手中的弓,配合落雨的行动,偏头说了一句:和我留一样发型的讨厌家伙。

下一次,再解决掉你哦扬州城的夜之狩猎宴上。

野兽们——造反了。

天,似乎要下雨了呢。

落雨手中的萧杀伤力虽然够大,但是其以一敌众,却还没有到花子萧那么纯熟的地步。

眼看着身上受了伤,落雨咬着牙坚持。

城门越来越近了。

安少寒笑着,突然拿出了弓。

落雨不解,他要做什么?箭瞄准了她。

夜晚风大叫:村姑小心。

落雨的眉头打了结。

要出手了吗?安少寒。

安少寒嘴角挂一抹邪魅的笑,轻声问:小雨,你说是我的箭快呢?还是你的萧快。

落雨颤抖了下。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这是第一次安少寒真正出手。

坚定了下信念,落雨看着四周向后退去的黑衣人,眼神倔强的看他:战神!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至少,我要亲眼看清楚,你有多厉害!哈哈,我就是喜欢你这份勇气。

安少寒的箭在弓上,离弦一刻突然改变了方向,飞向了牧无歌的马。

无歌!落雨失声,才刚一回头,肩膀上便有利器扎入。

啊!落雨惨叫一声,身体一歪,随着牧无歌的马一起,摔落在地上。

好快,战神之名果然不虚此传。

居然在第一箭未落之时,第二箭快速射出。

果然如她所想的那么厉害。

好痛!真的好痛!肩膀出了一大片血迹。

该死的天,又突然下起了雨,这一次倾盆而来,被水染了的伤口更加疼了。

那,我来给你力量和勇气吧夜晚风勒马要下来。

牧无歌也想要冲过来。

却被落雨大声制止:别过来!这是我与安少寒的恩怨,任何人都别插手。

安少寒抬眼看天空。

又是这样的天气呢。

每次,都是在这样的雨里,这样遥远的看着她。

低下头来,安少寒说小雨,不要再反抗我了。

不要再流血了,乖乖跟我回去吧,小雨。

我不想伤害你的。

落雨动不了,连说话都困难。

旧伤似乎又复发了。

好累。

你们还楞着做什么?抓住她。

安少寒命令道,冷冷的面容,让落雨的心都跟着冷了。

落雨在这样的雨里,思绪有些模糊了。

血似乎要流出身体,通通的流出去一样。

这个时候,却突然有人打了伞。

落雨惊讶的抬头。

看到了那个男子的身影。

他撑着伞,对倒在地上狼狈的她伸出手。

他说:我的丫头,你没有力量了吗?那,我来借你力量与勇气吧。

雨还在不断的下,只是,面前没有那个撑伞的男子。

落雨握着萧的那只手动了动。

支撑着身子,落雨一把拔出了肩膀上的箭。

落雨!牧无歌向前跨了一步,落雨平静的看他眼,示意他别上前。

疼痛让她的意识恢复了许多。

昂起头,落雨努力的站了起来,大声道:安少寒,你以为我输了吗?哈哈,你根本不知道,我的坚持。

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和我的恩恩怨怨,就到此了断吧!横着玉萧,落雨对四周的黑衣人说道:一起上吧,别浪费时间。

黑衣人看看安少寒,得到准许后,一齐攻了上去。

嘴角划开微笑,落雨低喃:你说的,要给我力量和勇气,不许耍赖哦。

空气中,雨中,又飘来了桂花的香气。

百花春暮开满楼,不及夜桂半里芳。

真的……好香啊。

钩魂萧,最后一式——夜雨……吹萧雨水都被那萧吸过去了,空气中,似乎有飞花舞动,那抹红色,在空中飞舞中,旋转着,萧划出美丽的弧度。

最后轻轻一收,空气静止了几分,在一阵沉默中,空中的雨水变成了红色,四散而去的,是黑衣人的尸体。

安少寒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这……是勾魂萧的招式?他从来没见过。

这样凄美,这样厉害。

落雨立在原地,一口血喷了出来。

偏头去看夜晚风。

笨蛋!看什么看!快带我走。

这样的消息传递出去,夜晚风冲过来拉住落雨,大喊:无歌!行云!去城外。

牧无歌飞越到半空,一脚踢开正与柳行云纠缠的轻云。

笨蛋!快走!拉着柳行云策马而去。

轻云被突来的攻击打中,一下子飞了出去,摔在地上。

可恶!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被人踢飞!柳行云劣质一笑,冲他喊:不好意思!这是混战,没人规定是一对一。

轻云的脸终于扭曲了,气愤的大叫:牧无歌!柳行云!别让我再碰到你们一次!否则,杀了你们!安少寒这才回过神来。

可是已经晚了。

马匹正好出了城门。

我与你的誓言,此刻生效他——安少寒输了。

第一次,输了。

勉强站在城外,落雨对着安少寒微笑。

安少寒缓步骑马走过去。

城内城外,两个人,一线之隔,却是一生一世的遥远。

落雨,你为何如此残忍。

少寒,原谅我的挣扎。

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王爷还是要去做王爷,杀手也依旧是杀手。

这样的两人,没有什么结局,比相忘江湖更好吧。

但,他是一个学不会放弃的男人。

相忘江湖,留给别人吧。

你会遵守约定吧。

落雨虚弱的说。

她相信他会的。

没错,本王一言九鼎,我们发誓吧。

安少寒依旧是一副冷冷的样子,平静的说道。

我安少寒发誓,今生今世,要求落雨做任何事情,都须得落雨说一句:心甘情愿。

否则,三生石上灭此魂,再不得转世!我落雨发誓,今生今世,要求安少寒做任何事情,都须得安少寒说一句:心甘情愿。

否则,三生石上灭此魂,再不得转世!落雨的小手指,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的痛着。

好疼。

火烧一般的疼。

她又想起了那一夜,面前这个男子,轻轻为她栓上红线的样子。

温柔的,似明月般。

又想起那一夜,他为了自己,点上无数盏灯。

落雨自嘲的笑了。

什么少寒,安少寒。

她一定是傻了吧。

同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分开就分开。

她是混淆了一切,才会心痛。

还是从一开始就确定了他就是他。

这一刻,誓言生效了。

她与这个王爷,可能真的要在这里从此江湖王府再无纠葛。

为何她就是无法痛快的晕过去一了白了。

她还是要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她害怕他的残忍,却眷恋他的温柔与脆弱。

他的颜色,就是黑色吧,危险的、诱、惑的。

以后,就看不到了吧。

看不到他黑衣、黑发、惟有一抹鲜艳的唇。

看不到他一笑倾城,看不到他偶尔红透的面颊,看不到他期待着自己的眼神……雨依旧倾盆一般的下着。

落雨倒在夜晚风身上,被带走了。

安少寒看着他们的背影,默默的转身走入雨中。

小雨,这不会是我们的最后。

一定,还会再见的。

五月的最后,收尾的雨,带着宣泄的感觉,一夜未停。

明日,扬州城内,少了那几个风云人物。

依旧是平和热闹的繁世。

——————不要啊!!一阵凄厉的惨叫从一座山间竹园的某间屋子里传出来。

门外的三人,一脸的黑线。

完全不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

之后,又有声音才传来。

美人,别怕嘛,我会温柔一点的。

啊,你不要过来。

夜晚风,你个天杀的,快来救我。

美人,别叫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我在门前下了春无边,不想欲、火焚身而死的话,谁都不敢进来。

屋子外的三个男人,齐齐的抹了把汗。

歹毒的女人啊。

晚风啊,你确定,我们等下不会被落雨杀了吧?牧无歌颤抖的说。

大、大概吧。

夜晚风勉强的笑,擦了擦汗。

雨神出没早知如此,就不让这个女人登场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柳行云只是默默的望着天。

天气,真好啊……要不要放上三四天的风筝呢,还从来没在夜晚放过风筝呢,完全可以尝试。

落雨,想要杀人了!这帮死男人搞什么啊!天底下多少大夫,江湖上多少神医。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要找这个女人。

这个该死的女人啊啊啊!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的落雨,张开眼睛的第一瞬间,就看到叫左衣的某个女人,手那剪刀,色迷迷的看着自己,手中……握着一把剪刀。

落雨吓的向后缩去,却被其一把拉住,伸手就剪她衣服。

会尖叫……正常啊。

苍天啊,为什么你要创造这个女人!从屋子里走出来以后,屋子外的三个男人都呆了。

女人,果然要不断尝试新的造型,才能长远的吸引住男人的目光。

落雨黑着张脸看看自己一身白色短衫的样子,抬眼怒目道:看什么!没见过美女吗?夜晚风挑起好看的桃花眼,一脸春风:只是没见过村姑变美女。

左衣从身后靠过来,一把勾住落雨,笑道:不好意思,这个美女,是我打造出来的,所以,几位可以靠边站了。

落雨翻了个白眼,心里不住的感叹。

这个女人,不去做个坏男人,太可惜了。

左衣倒是不在乎她的想法,只是打量着自己的作品。

这件衣服,可是她想了好久才设计出来的。

白色的短衣上,绣着一种红色的花。

很艳丽的一种花,那是传说中的花朵。

叫做:云株。

这种花,据说是开在云端的,灿烂如生命的红,会在夜晚发出绚烂的光。

一年中,只有一次开花的日子。

而且,一朵花,只为一个有缘人开放。

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她一时兴起,就给落雨画在了衣服上。

将她的头发高高束起别上那把扇子簪,手上戴着彩色的铃铛,再配上红色的长靴。

啊,六月的美女,果然是要这样清爽的类型才好呢。

看看三个男人的反映,左衣知道自己的杰作,非常棒。

额,为什么她会想要给落雨做衣服呢,请自动归为某人的变、态爱好。

甩甩头发,其实落雨也觉得,作为一个江湖人士,这样的装束真是方便又好看。

嘿嘿,衣服上的花,她真是爱死了。

不过,不要告诉那个变、态女。

喂,我们难道要站在这里晒太阳不成?落雨开口,很无奈的问。

你们,要傻到什么时候啊。

柳行云看了看天气,玩兴大发:去放风筝吧。

好啊。

落雨立刻附和。

落雨昏迷了有些日子,伤口已经在这里时日里,完全的恢复了。

出了扬州城,夜晚风就直奔左衣这里。

接下来,落雨要思考的,就是江湖了。

虽然她已经在江湖上出道,可是还没有正式的接过一个单。

因为——她从来没有说过自己要的酬劳。

也没有说过自己接的单子的要求。

我认为珍贵的东西才最珍贵夜晚风躺在无风的草地上,长手一伸给了她一锤。

所以说,你是笨蛋吗?到底是怎么做杀手的啊,连这点基本的常识都不懂?落雨看看天空,茫然道:我不是没有机会么。

搞什么啊,一直以来都是那些家伙害的我连个给自己接活的机会都没有。

再这样下去,难不保她会成为杀手史上第一个接不到工作的杀手。

晚风,你说,我要什么报酬好呢?仰望着澄澈的天空,落雨问道。

夜晚风皱眉:不要问我,我又不是你。

自己做决定。

其实,她想到的东西,真的好少啊。

钱够花就行,她不是正义的伙伴,不会去救济穷人什么的。

东西够用就行,反正缺了,夜晚风他们会送。

那么,她缺什么呢?晚风,我想到了,我要做史上最怪的杀手。

落雨兴奋的大叫。

夜晚风嘴角抽搐。

你已经是最怪的杀手了。

菩萨啊,饶了他吧。

这个村姑到底要干什么啊。

落雨站起来,伸出手迎向阳光。

我要的报酬,就是我认为那个人最珍贵的东西。

所有找我杀人的。

必须要给我他最珍贵的东西。

不然就免谈啦。

夜晚风翻白眼:这算什么怪啊。

风吹起她的短衫,面前的几个人都回头看她,落雨微笑:因为,只有我认为珍贵的东西才最珍贵。

就如同我认为行云最珍贵的是微笑一样。

只是我认为的才行夜晚风偏头,果然是个怪村姑。

啊,这样下去,她恐怕连嫁人都是问题啊。

不过,恐怕她也嫁不出去……那你接单的对象要求是什么呢?牧无歌问落雨想了下,说道:只要帅哥行不?横了她一眼,柳行云道:你敢这样放出消息,我一定会揍你。

落雨无奈的思考了下,灿烂的笑了。

我的要求就是,我认为可以的人就行。

没有任何要求。

几个人连连摇头。

真没想到啊,这个丫头还有这么专横的一面。

——————江湖上,有着各类生意。

最火的,莫过于买凶杀人啦。

这类的生意,是江湖上唯一算的上正大光明的生意了。

做这一行的杀手,在江湖上,那也是万不能得罪,万不能招惹的人。

因为说不上哪一天,你就要找一个杀手,替你解决什么麻烦。

而江湖上,最会做生意的一个地方,莫过于百晓堂。

看名知其意,百晓堂,自然就是万事通,什么事都知晓的一个组织。

卖消息,不动刀、不动枪、不出门户,自然有人送钱上门。

这类的生意,不是最好赚么。

而百晓堂堂主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建了一个招风楼。

招风楼是专门为杀手开的。

招风楼内,有所有杀手的择事要求与所要报酬。

所有来到招风楼的人,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选择合适的杀手。

当然,负责这些杀手与客人的会面,也是百晓堂的工作之一。

百晓堂的堂主,是个非常有头脑,而且非常厉害的人。

所以,至今为止,尚且没有哪个杀手与客人发生过冲突。

你这样接不到生意的这一日,天空万里无云,六月蝉鸣不断,突然从百晓楼里传来一阵慌乱的跑步声。

大事件!一声大喊吓到鸣蝉,在一群蝉迷茫的目光中。

百晓楼里冲出一个人,骑马奔招风楼而去。

江湖百晓堂八百里告急通告!招风楼内最新的公告板上,白纸黑字,写了这么大的几个字。

前来找生意的杀手,前来找杀手的雇主,通通围了过来。

只见在这通告下面,写了这样一段话:江湖告急。

现百晓堂接到江湖传奇杀手雨神的书信。

其从即日起,正式通传江湖。

予君毒酒,送君好走——雨神落雨的择事要求与其定位的报酬。

其择事要求为:雨神认为可以的雇主就可以。

其定位的报酬为:雨神认为雇主最珍贵的东西。

令,雨神有话要对所有雇主说:太难杀的人、太难找到杀了的人、找到了太难杀掉的人,需要杀数量很多的人。

以上可以不用来找本杀手。

本杀手徒有虚名,望其雇主慎重选择。

……冷风阵阵吹来,围在公告栏前的人,都一起僵住了。

共同的心声,默默的传出:这个杀手,好专横啊、好拽啊、好欠扁啊啊!!————趴在桌子上,夜晚风颤抖的握着那张百晓堂的江湖通告。

拼命的忍笑。

牧无歌蹲在角落,面容扭曲的对着小银道:小银。

不要做古怪的动作惹哥哥笑哦。

小银无辜的看他。

——|||它根本什么都没做好不好……柳行云干脆将脸埋在了膝盖里,肩膀不停的抖动。

落雨翻了个大白眼,大喊一声:你们几个家伙,要笑就笑出来啊!憋、憋、憋,不知道男人总是憋的话,会落下不好的毛病啊。

三个人终于忍不住了,大笑出声。

哈哈,村姑,这叫什么?太难杀的人、太难找到杀了的人、找到了太难杀掉的人,需要杀数量很多的人。

以上可以不用来找本杀手。

夜晚风拍着桌子叫绝。

绝了,真的绝了,他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杀手。

还有还有,慎重,哈哈,的确要慎重啊。

牧无歌扭头,一脸扭曲。

落雨咬着嘴唇,在柳行云将要发表意见的时候,一眼狠狠的瞪过去。

臭行云,你敢说一句,我就杀了你!柳行云委屈的扁嘴。

呜~~他们都让说,就我不让。

偏心。

无奈的扶额,她实在搞不懂,自己哪里说错了。

我说的都是事实啊。

落雨无辜的望天。

菩萨,为什么,人世如此复杂……夜晚风看到她一脸超脱凡尘的表情,一个暴栗敲在她脑门。

啊,痛!夜晚风,你做死啊。

落雨怒目圆瞪。

我一定就是经常被你们这样打,才会不聪明的!夜晚风透析了她的想法,很不给面子的挑起好看的桃花眼,摇头说道:你本来就很苯。

是我打过之后,你才稍微聪明一点了。

我说正经的,村姑,你这样接不到生意的。

第一单杀手生意落雨不相信的看他:你怎么知道。

夜晚风摆出一副沧桑的感觉,望向天际,故意将眼光涣散,调整好忧郁的嗓音说道:这江湖,太多的事情你不了解。

人情冷暖不过如此,没有人会注意到这样的你。

人们……只追求强大人……不好意思,你可以让一吗?我的传送鸟带生意回来了。

落雨也故意眼光涣散的看他,云淡风轻的说。

夜晚风的嘴角,当场抽掉了。

柳行云从门口站起来,走到僵硬的夜晚风面前,语重心长的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说的,不无道理。

噗哈哈哈哈。

——|||柳行云,你不要让爷抓到把柄,不然爷一定要你好看!牧无歌从角落起窜起来,大叫道:为什么是五彩鸟!这么珍贵的鸟,为什么百晓堂会给你。

呜,好嫉妒,这鸟好漂亮,而且据说是日行千里的神鸟。

小狐狸抬眼看了看牧无歌,水一样的大眼眸闪着泪光,低头一口咬上牧无歌的肩膀。

牧无歌无奈的揪起它扔给落雨。

落雨接住后,蹭了蹭,目光扫了下夜晚风,耸肩:不是说了嘛,人们……只会追求强大的人。

百晓堂自然不敢怠慢我。

夜晚风……连眉毛都开始抽了。

顺藤摸瓜,死村姑,你还真被打的聪明了呢。

转身,夜晚风大步走过来,面无表情的表示:我要看是什么生意。

落雨撇嘴。

切,看什么看啊。

这么不信任她?开玩笑,再怎么说,她也是江湖杀手排行第五的杀手。

虽然,是个村姑杀手。

虽然,是个徒有虚名的村姑杀手。

虽然,是个莫名其妙、徒有虚名的村姑杀手!搞什么啊!怎么被这几个人弄的,连她自己也快看不起自己了。

解开五彩鸟脚上的那封信,落雨打开。

只见上面只有一句话:雇主希望雨神面谈,且希望百晓堂暂时保存雇主身份。

且只说一句,雇主只有六岁,雨神是否要接?落雨的嘴角抽了。

夜晚风的眼,笑弯了。

一肘倒在夜晚风的肚子上,落雨干脆的揉烂了纸条,昂起头,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说不去的时候。

干脆的答道:姑娘接了!柳行云惊的下巴,担心道:落雨,你是不是病了。

落雨瞪他:我脑子正常且没有遇风寒,伤口已经完好,且现在非常有杀人的欲、望。

你还有话要说吗?柳行云连忙道:没了。

牧无歌将小狐狸抓回自己怀里,一边抑制它的挣扎,一边问道:落雨,这样信息不名的雇主,你为什么要接啊。

落雨翘起鼻子说道:姑娘乐意。

哼,我才不会说我就是赌气。

该死的夜晚风,我就不信姑娘的第一份单会很烂。

夜晚风揉揉肚子,非常灿烂的笑了:我要去。

不带你。

落雨挥笔写了个见字,干脆的拒绝。

才不带你去,你就是去看热闹的对不对,决定找到机会嘲讽我对不对,姑娘我知道。

小屁孩别捣乱你不敢了?怕雇主其实就是个无聊的小子,会对你说什么:我父亲好讨厌,拜托你杀了他吧。

我母亲常常不给我糖吃,拜托你杀了她吧之类的傻瓜小孩?夜晚风环胸,倚在门前说道。

落雨愤怒的转身,大声说道:夜晚风!我带你去!雇用我的小子,一定不是哪个王族的公子,就是背负着血恨的末道武林世家残存的遗孤。

一定,一定是这样的!这一刻,落雨的斗志,完全的被激发出来了。

现在,不是接不接单的问题,是她与夜晚风之间的争斗!夜晚风,姑娘这就让你看看姑娘的厉害!所以说,名声什么的都是浮云。

什么王族的公子。

什么背负着血恨的末道武林世家残存的遗孤。

两个字:胡扯!落雨看着面前这个只有六岁的普通孩子。

不确定的看了百晓堂的人一眼,翻了个白眼:你是说,这个小孩儿就是雇我的人?无银擦了下汗,说道:是的。

不妙啊,果然不妙啊。

面前这个漂亮女人可是雨神啊。

无银在心里为自己默哀了好一会。

看着那个女子像是要吃人的表情,无银觉得自己无辜死了。

走马上任接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为雨神拉单,本以为是很好的差事。

毕竟是大人物,生意好做。

乐滋滋的觉得是件美差。

却没成想,杀手没问题,雇主的问题大了。

六岁的孩子,本以为是谁家的贵公子什么的。

却没想到见了雨神后,那个孩子干脆的说:我没钱。

三个字,吓的他差点下了地狱。

苍天啊!菩萨啊!他的第一份工,不会就因为这个只有六岁的小孩子毁掉了吧。

不要!不要啊!他是阴了多少竞争对手才来到这百晓堂的。

夜晚风走到无银身边,拍拍他道:你可以走了。

算是顺利完成任务了。

迷迷糊糊的离开,无银最后的一眼,看到的是落雨与那个小孩子大眼瞪小眼的样子。

落雨简直是要气死了。

该死的!这下子,自己一定会成为大笑柄的。

这个小子根本不是什么王孙贵族,顶多算是个干净点的小乞丐。

见到她的第一眼,居然说了句:我没钱。

夜晚风当时就笑喷了。

落雨翻了个白眼,虽然很想转头就走掉,可怎么说也是自己接下来的第一个任务,就算是不赚钱。

呜~也不能让夜晚风这群死男人笑话!拉开椅子坐下来,落雨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你没钱,那么为什么找我。

小孩子看了她眼,咬着嘴唇道:我叫月流,因为你说要雇主最珍贵的东西做交换,我没有钱,但你可以从我身上拿走任何一件珍贵的东西。

落雨有些感兴趣,问他:你觉得我好看吗?月流脸色有些红:好、好看。

但是,好看的女人通常都是坏女人。

落雨失笑:没错,我是坏女人呢。

打量了一下这个孩子,落雨发现,虽然这个小孩长的有些普通,却有双异常好看的眼睛。

谁是坏女人落雨不禁问:我喜欢你的眼睛,可以送给我吗?如果我帮你杀你想杀的人。

月流思考了一下,抬眼坚定的看她:我可以给你,但那之前,能不能让我用这双眼睛,再看一眼我的母亲。

落雨的心有些微触动,接着问下去:你母亲怎么了?说说你的要求吧。

月流坐下来,开始叙说他的事:我母亲,是百月楼的名姬,本来,她是已经脱离红尘,与我父亲恩爱的生活在一起了。

可是当年追求我母亲的一个武林中人,这几年却突然得势。

一个月前,那个人杀了我父亲,然后带走了我的母亲。

落雨嘴角勾起,讽刺道:老套的故事。

夜晚风倚靠在门边,回头侧了眼她。

呵呵,老套的故事,你还不是在听。

月流低下头去,继续道:前几日,我在街上看到了母亲被人抬进了一家大宅。

我知道那个人叫林穆,请你帮我杀了他,救出我母亲吧。

落雨的眼眸挑了挑,轻声道:我拒绝。

月流愤怒的站起来,激动道:为什么?落雨起身,伸了个懒腰:因为你没有给我你最重要的东西?月流激动道:那你认为什么才是我最重要的东西?!落雨冷酷的看了他眼,轻声道:你母亲。

月流小小的身影瑟缩了下。

是的,母亲是他的全部,是他最重要的存在。

咬着牙,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啊,不会拿你母亲怎样,只是以后,你们都不得见面了。

因为啊,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坏。

见不得别人幸福。

落雨抚着下巴,声音有些刺耳。

月流的眼睛里,甭射出愤怒与一丝恨意,看着她,咬牙切齿的道:好,我答应你!————作为一个特殊的雇主,落雨将月流带了回去,暂时交给柳行云保管。

夜晚的时候,落雨静静的擦着玉萧,牧无歌拿着一坛十里亭,从她开着的窗户前跳进来。

落雨翻了个大白眼:你就不能走走正门?牧无歌吊儿郎当的坐到椅子上,大笑:哈哈,你开着窗,关着门,我当然是从为我敞开着的地方进来喽。

落雨无言。

为什么这些人总是有这么多话来堵她啊。

喂,听说你这个坏女人残忍的分开了人家小孩与母亲的团聚啊。

牧无歌倒一杯十里亭,嗅了嗅,头也不抬的说。

一个不明物体顺势砸了过来,牧无歌巧妙的躲闪开,落雨不高兴的站起来走到他旁边夺过酒,说道:没错,没错。

可怕的坏女人降临了,打破了本来美满的团聚。

仰头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牧无歌干笑了几声,有些感慨:你怎么知道那孩子的母亲背叛了他呢?落雨喝一口酒,淡淡道:直觉。

不该算是直觉吧。

是那个孩子的话。

他说在街上见到过自己的母亲。

那么试问,若这个女人死了丈夫,孩子下落不明,她会安然的出现在街上吗?又试问,如果夺她去的那个男子,真的要抢人,且杀了她丈夫,会将她带走,不带走她的孩子,也不杀了她的孩子吗?我一直很多事六岁的孩子,有着一片澄澈的天空,最不能被污染的世界。

最不能被扭曲的心灵。

她不是神仙,不是菩萨,不可能给这孩子撑起片干净的世界。

她也不是圣人,不愿意做什么伟大且被世人赞叹的事。

她是个杀手。

却非常不巧的有一点,她是个爱管闲事的杀手。

牧无歌举起杯子,对她笑:为伟大的坏女人干杯。

落雨昂头:客气了,伟大的坏女人想要一只和田玉的酒杯,牧大侠,你懂的。

牧无歌苦笑,这个混蛋女人。

损失都在他这里找回来了。

不过,算了,谁让她是笨蛋女人呢。

也罢,就当送你的礼物,祝贺你成功的成为了一个变、态杀手。

哼,过奖了。

礼物姑娘就不客气了。

两个人碰杯子,一口喝下。

十里亭,果然是和知己一起喝,感觉最对呵。

酒逢知己,真的是千杯——也少。

落雨,地址什么的,我都给你弄到了。

林穆,虽然本人武功三流,却因为近几年,做海盐生意发家,手下养了一批武师。

而那个孩子的母亲,叫做华英。

几年前是这一代的名姬。

曾经与林穆有过一段纠葛,却最终因为林穆犯了点事,逃离了。

正巧当时月流的父亲为之赎身,她便嫁给了他。

可是近年月流父亲的身体不好,林穆又发了财回来。

所以华英便起了恻隐之心。

但恐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虽然不能将其一同带走,也舍不得杀害。

于是,就有了今日的一切。

喝了几杯酒,牧无歌开始切入正题。

落雨的眼睛,又习惯性的要向上翻了,努努嘴,砸了句:多事。

你不去百晓堂,真是可惜了人才。

牧无歌气的大叫:喂,我们是朋友我才帮你的。

你到底有没有点良心啊。

可这是我的工作唉!你要砸我饭碗吗?告诉你啊,最后一次。

落雨说着,轻轻的碰了下他的酒杯。

一切,都在酒里了。

牧无歌,下一次,不准这样了。

什么都为我铺好了,我会失去生存力的。

人是不是在面对某些人的时候,有些贱的本能啊。

牧无歌时常会有这样的想法。

高傲如银狐,也有为一个人犯贱的时候呵。

一次次的,为了她去打探一些以前根本不会在乎的消息。

他是银狐啊!傲视天下,轻于人世的牧无歌。

是谁家闺秀想起,都会微微簇起秀眉,说一句:今日牧侠,又是这般云游天下么。

的牧无歌。

什么时候,却做起了这百晓堂才做的事。

牧无歌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太贱了。

那个白痴女,对于他打听的消息,只会是以下几句话。

真厉害啊,不去百晓堂做工真的可惜了。

多事,你想抢我饭碗吗?我警告你,最后一次。

啊啊,快来看啊,牧无歌又去做墙头耳朵了。

呦,牧大侠好怪癖啊。

——||综上所述,那个丫头非常欠扁。

但,不自觉的,他还是会想要宠着她,想要为她铺出安全的道路。

杀手要杀人啦!是启明星吧。

狂傲不羁的牧无歌,也有想要做启明星的一日了。

喂,落雨,打听到了哦,明日,关道上,林穆与那女人要出关。

牧无歌倚靠在窗前,晃动着双腿,任由阳光散落下来。

落雨回头就看见他一身的银色,被日光照的全身发亮。

黑色的发,随着轻轻的风飘荡。

唇边是一抹玩世不恭的笑。

落雨看着这样的牧无歌,无奈且温柔的轻哼:多事。

牧无歌嘴角的笑,裂成开心的弧度。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我很多事……————小鬼,你给我老实点。

不要,我要去找坏女人。

柳行云怒:你说谁是坏女人!月流倔强的抬起头来,瞪他:就是那个穿白衣服,身上画着俗气的花的女人。

落雨走到门口,正巧听到了这一句。

在柳行云未对他进行攻击之前,冲进来给了那小子一个暴栗。

臭小子,这花哪里俗气了?落雨怒道。

月流捂住头,恨恨的道:就是俗!你!我要揍的你满脸起包。

落雨恼怒。

月流不屑的双手环胸,道:你估计没这个本事,除非你是属黄蜂的。

落雨气的张口结舌,天、天、天!他一定是夜晚风或者牧无歌的私生子对不对?这架势,这样子,这口气。

真是一个完美的我欠扁啊!柳行云有些看不下去,插嘴道:好了,落雨,不要和这个臭小子计较了。

再说你也不是属黄蜂的。

干你什么事!你才是臭小子结果就是,柳行云非常后悔管这两个人。

——|||谁管你们吵不吵的!环着胸,落雨低头看月流,说道:你是要远远的看你母亲一眼,还是要与她说几句话。

月流低下头,咬着唇,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抬起头的时候,眼里是一片澄澈:远远的看一眼就好,不过,我要亲眼看着那个林穆死。

落雨勾起嘴角,笑了:好啊,就让你看看本杀手的厉害。

这样的孩子,长大以后,一定是江湖上的一个风云人物吧。

抛弃他的母亲,一定是个笨蛋。

落雨坚持要一个人去杀林穆。

虽然她现在不是非常非常厉害的高手,可怎么说,也算半个高手了。

所以说,独立完成一个任务,是很重要的。

这也算是她成长的一部分吧。

牧无歌带着月流,找了个比较高的树坐好,远远的看着官道上走过一条长长的队伍。

落雨站在路中央,把玩着玉萧,理所当然的拦住了队伍。

远远的,赶车的马夫与护卫只见了一团白色点缀着点点红晕站在官道上,大声呵斥道:什么人,敢拦我们主子的路。

落雨不回话,等临了近些了,马车停下来,一群人也看清楚了站在官道前的人。

竟然是个女人。

还是个漂亮的没话说的女人。

这个女人,笑起来真好看啊。

车夫猥琐的笑了下,心想,不会又是个送上门来的美人吧。

赶紧滚,今后他不是你儿子了车里的林穆探出头来,嚷道:什么人啊。

车夫色迷迷的答道:老爷,是个天下难寻的美人儿。

华英在旁边一听,厉声呵斥道:多嘴!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去。

车夫被新夫人说的立时矮了一节,转身才要下马车询问。

就听得那姑娘开口了。

落雨双手环胸,朗声道:在下落雨,江湖人称雨神,今应雇主要求,来取林穆性命。

不相关的人,现在可以走了。

若不走,黄泉路上莫怪我没提醒。

一圈的武师纷纷楞住了,江湖中人?为何要取老爷性命。

林穆在马车里听的清清楚楚,接着走下马车。

看到落雨时,眼睛放出光亮。

怪笑道:我家护卫都是些粗人,怕是要伤了姑娘。

不知姑娘可否与在下坐下来谈谈。

兴许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落雨翻了个白眼。

虽然姑娘我不是很忙。

可是也没有那么多空闲在这里和你闲扯。

你老实的给姑娘去死就好!废话什么!冷下脸来,落雨不耐烦道:废话少说,要上的一起上。

不然,我就取走你们老爷的性命了。

其实她想说项上人头的。

可是,她实在是没这个勇气将人头砍下来。

想她这江湖杀手路一道走过来。

从怕杀鸡、怕见血,又到敢杀人、敢见血。

也颇多坎坷。

但就算再怎样,她也还是不敢砍人头。

姑娘家的,不要那么血腥的好。

林穆见软的不行,奸诈的笑了,挥手,对一群的武师道:不要伤了人,抓起来。

一群武师得令冲上来,落雨翻了个白眼,真是佩服你们了,说了会死会死。

你们给姑娘我认真点啊!手中的萧一横,落雨一个箭步上去,玉萧划出美丽的弧度。

一个武师倒了下去,萧上未染滴血,只见那个倒下去的人渐渐的流出大滩的血迹。

落雨轻笑,说道:我说了,会死人的。

林穆这才意识到,这个女子不是假冒的什么随便的女人。

是真的雨神。

一时也惊慌了,大叫道:她、她、她是真的杀手。

不要留情,给我杀!落雨翻白眼。

白痴,杀手还有假的么……手中玉萧翻转,落雨转身又解决掉几个。

之后,不想再纠缠麻烦,几个窜步飞越到林穆面前。

玉萧一陈道:想知道雇我杀你的人是谁吗?死之前给你个明白,是月流,就是你杀了他,抢了他老婆的男人的孩子。

不待林穆反抗,落雨便干脆的送他上了西天。

一边的武师,见雇佣自己的主人都死了,也扔下刀,纷纷逃窜。

果然还是保命重要。

落雨掀开马车帘子,看了里面的那个女人一眼,微笑着伸出手:放心,我不会杀你,你儿子说要你活着。

女人干笑着伸出手。

落雨拉她靠近,小声在她耳边说:老实点,你做了什么,我都知道。

现在,拿着东西快点滚出这里就放你条活路。

别再找月流,今日起,他不再是你儿子。

雨神是个大变态女子的脸白了白,跟着她下了车,转身向着远方跑去。

从月流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她的侧脸。

默默的,月流的肩膀颤动着。

这一刻,无风的夜里,他失去的,是他的整个世界。

牧无歌在一旁,淡淡的说:想哭,就哭吧。

要恨,就恨那个坏女人吧。

恨那个傻瓜一样的坏女人吧。

她一定是这样想要你恨她。

月流不说话,狠狠的擦了下眼泪。

————————————这是,什么意思?口中叼着药草,倚靠在门口,左衣看着门前站开的一排人。

挑着眉毛问。

落雨向前一步,拉过一旁站着的月流,严肃的对她说:左衣神医,请你收养这个孩子吧。

月流被她牵着,不高兴的瞪眼:喂!坏女人,你是不是怕我报复你,所以故意将我送给不会武功的医生。

随手抓了把草药,落雨很不客气的给他塞在嘴巴里。

死小孩,给我闭嘴啊!有你事没你事。

总之,现在!此刻!姑娘要将你送人!那一夜杀了林穆之后,月流是拉着落雨的手走回来的。

他拉着她的手,很紧很紧,沉默了许久,才抬起眼坚定的对她说:我会找你算帐的。

落雨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却安下了心来。

他很坚强,这样就好。

于是落雨微笑着回应他:好啊。

我等着那一天。

如果找她算帐,算是一种寄托的哈,那她只能说,非常乐意成为这样的负担。

不过,这些的前提是,他能够顺利的长大。

跟着她,是一定不行的。

她是个杀手,命是栓在线上的,不知什么时候,就被谁扯断了。

他需要的是稳定的生活,而不是从这个时候就开始江湖漂泊。

所以,在他十八岁之前,就先寄托给一个比较稳定的人吧。

几乎是在这个提议一说出来的时候。

四个人就想到了一个女人。

左衣。

再之后,就有了面前的一幕。

神医,你这么有爱心,一定不会放着小孩子不管的是吧。

牧无歌说。

神医,你这么厉害,照顾小孩子一定不会不行,对不对?夜晚风说。

神医,你这么伟大,一定能将小孩子带大的,对不对?柳行云说。

我不介意美人天天来陪我睡。

左衣说。

三个大男人的嘴角,整齐的抽了。

臭女人!你瞎想什么。

牧无歌大叫。

只是让你带这个拖油瓶而已,不外加附赠的!夜晚风说明。

该死的,把小麻烦带走,落雨还是我们的!柳行云下结论。

霉雨的额头青筋暴跳。

怒道:都给我闭嘴!搞什么啊,这样下去搞砸了事情,你们负的起责任么!最终,落雨是与左衣单独谈了谈。

屋子里,左衣听了事情的经过后,喝口茶道:所以说,江湖上传诵你是变、态怪杀手,就是因为这个?落雨嘴巴抽掉了:什么时候开始传诵的?好几日了。

左衣平静的说。

没错啦,是已经开始传诵了。

我以后要把这女人抢回来传言的内容大概是:雨神接单杀人,其向六岁孩子好的报酬居然是要求他与母亲分离。

还说她最看不得人家幸福。

由此,江湖人士大胆推测,雨神实际上是个年过半载,被情所伤的疯婆子。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是这么一回事。

凭空一道惊雷滚滚,正巧劈在她头上。

落雨现在,撞墙死了的心都有了。

疯婆子!我靠!亏你们想的出来!天杀的,不要让姑娘我知道是谁的推测,不然我杀他全家!左衣见她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好笑道:早知道这样,当初怎么还接呢?落雨白眼一翻,说了两字:我贱。

我丫就是这样,才会毁坏掉名声的。

但是不接,姑娘我吃不好,睡不饱!所以说,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该死的贱啊。

明知不可为,为了一定倒霉,还是要为。

最终,左衣答应留下月流。

分别的时候,月流与落雨做了约定,等他长大之后,就会找她算帐。

在这之前,他要呆在左衣这里。

就此事,两个人终于达成了共识。

临走时,月流对落雨勾勾手指,道:低下头来。

落雨疑惑的低下头去,月流掂起脚尖,突然亲了落雨的唇。

空气停顿了好一会。

月流红着脸别开头,拽拽的说:盖章,别忘了,我要找你算帐。

落雨好笑的掩嘴:好啦,好啦,忘不了的。

夜晚风大叫:色小鬼!该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占村姑便宜!月流得意的冲他做了个鬼脸。

占了,占了,你拿我怎样!落雨无奈的推着三个乱叫的大男人走了。

真是的,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计较!远远的看着落雨离去的背影,左衣笑倚在门前,说:她是个笨蛋女人呢。

没错,笨的要死。

月流眷恋着那一身的白上点染的红色花朵。

她的背影,也这样好看呢。

其实,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自己的母亲的怪异。

那日,他在街上看到的,是母亲从轿子里下来,那个叫林穆的男人牵起她的手,她微笑的样子。

他就知道,事情并不是自己所看到的那个样子。

可他终究是没有勇气,不能让她杀了自己的母亲。

但这个笨蛋女人,却以自己的方式,来隐瞒了那些肮脏的事实。

她宁愿脏了自己的名声,也要留给自己的一片天空。

其实早在遇见她之前,那片天空就已经塌陷了。

她不知道,他也不会告诉他。

反正,她已经为自己撑起了另一片天空。

我决定了,要做个厉害的山贼。

月流看向天空,灿烂的笑了。

哈?左衣一头雾水。

这个小子,搞什么啊。

做山贼,把那个笨蛋女人抢回来。

月流又说。

万里无云的晴空,翠绿的山林,美好的一个午后。

左衣狠狠的敲了那个做梦的孩童一下,转身回屋子:不要瞎想了,给我老老实实的学医术。

啊!臭老太婆!小鬼大叫。

左衣的嘴角,挂着抹掩饰不住的笑。

落雨,看来,你的麻烦,又多了一个呢。

相隔两地,两种生活糟糕透了!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自己最近的生意。

所谓的打开门了迎生意,四海之内都是客人。

偶然碰上一个两个不正常的也是有情可原的。

可是,一下子碰上太多的不正常的人,那么,就万万不可原的了!最近找上门的生意,没一个正常的。

什么求您不要带走我的母亲。

落雨皱眉!我又没有恋尸僻。

你母亲都成墓碑了,我要她做什么。

什么你想要看她们母子分离么!落雨翻白眼,你不用说的这么激昂。

我知道你老婆快生了。

我又不接生,你还是去找个会这行的吧。

一个两个的都这样!!偏头,落雨射出一道极其有杀伤力的视线。

无银立刻吓的缩到了一旁。

喂!落雨大叫。

无银苦着张脸:雨神大人饶命。

落雨冲过去攥住他的领子,阴森森的笑:饶命?我为什么要饶了你。

你看看你找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啊?我要个正常点的。

你要知道杀手做生意也不容易。

杀手的脾气也不好,你说万一我做出个什么让你父亲母亲痛哭的事情怎么办?无银吓的差点哭出来。

让我父亲母亲痛苦的事情?呜~~你是要杀了我吗?就说这大人物的生意不好做。

大人饶命,小的这就去无风楼看看,有没有正常点的生意。

说完,连忙撤退。

落雨满意于他的反应。

果然是头可断发型不可乱啊。

真理,真理呀。

牧无歌嘴抽:你说的那个什么父亲母亲痛哭的事,是什么事?总觉得,那个无银与他,都理解错误了。

落雨微笑:就是给他剪一个鸡冠头。

牧无歌从窗前华丽的摔了下来。

落雨不解的看他:无歌,你怎么了?牧无歌颤抖的爬起来,故装淡定道:没事。

想象与实际,果然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牧无歌算是得了教训了。

以后和这个女人在一起,要更加的增加自己的理解能力才行。

——————————————————————王府近日,进入了一片忙碌状态,未来的往妃要来了。

王爷吩咐了,要让王府里涣然一新。

那些本来,不能够被碰触的东西,现在通通要换了。

王爷的院子外,那圈荷花,被撤走了。

恢复成许久之前的样子。

王府的下人,有些遗憾的看着那些被遗弃的荷花。

已经开始开放了呢。

说不定过几日,就能看到满满鲜艳的荷花了。

王爷以前总是说,不要动那些荷花、好好管理那些荷花。

可是自从王爷出去私访回来后,就立刻要人撤了。

还有,那几个挂满红线的书房,也变回原来的死板样子了。

那是一段记忆吧,记忆里,有某个红衣跳动。

那个时候的王爷,不是冷冰冰的。

丫鬟们常常趴在窗户前,等王爷急匆匆的样子走过。

微笑着说:我们家王爷,又被雨丫头捉弄了。

下人门看到那个叫小雨的丫鬟,都会说一句:雨丫头,这边躲着,王爷找不到的。

那个时候,王府里的下人,似乎都被那个红衣丫鬟传染了。

小雨,我要成亲了你知道吗?那时候,整个王府都变的开朗,变的敢小小的违抗王爷。

可是,那个丫头走了。

之后的王府,又是冷漠的王府。

安少寒坐在桃花树上,轻轻的吹着萧。

回忆里,突然想起她上次离开王府的那一日,他躲在果园里,偷偷的听到的诗。

常以桃木做桃梳,从未缠绵发丝中。

年年岁岁做梳人,白首谁予梳遗丝。

她凄凉的念着那首诗。

那时候,他的心,莫名的痛。

他不懂得那种痛苦。

只是有种辜负了她的期望的感觉。

他也曾试着去想一下她的想法。

他也知道,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到底,纠缠着她做什么呢?其实,他又算她的什么人呢?她是恨着自己的吧。

烦躁的扔出手中的萧,安少寒倚靠在桃花树上,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小雨,你……知道吗?我要成亲了呢。

三个月后,与临国郡主完婚。

你现在,一定在江湖的某处,潇洒的过活吧。

你是否知道,我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的心了。

它似乎跟着那根红线一直飘到了我不知道的地方。

爱情什么的,我从来不信。

但我为什么要遇见你……为什么……要遇见你……——————给我滚出去!一声大吼传来,某人连滚带爬的跑了。

落雨怒了!丫的!姑娘到底哪里怪了?你们不知道道听途说是不对的么!你们不知道江湖推测一向与事实有许多出处么!落雨现在的状态,明显处在崩溃边缘。

已经好几日了,上门的生意没有一个正常的。

害的她每日被那三个男人嘲笑。

女人就是该在家里织布。

怪女人就要做出怪事来才能被其认可。

你合格了。

落雨,你现在真的是江湖第一怪杀手了。

——||男人,只要在谈论美丽女人,与损共同的敌人时,才能够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落雨深深体会到了这一点。

牧无歌从窗台上跳下来,走到一脸痛苦的落雨面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了句:要不,你跟我走吧。

落雨翻了个大白眼:什么意思?牧无歌耸肩:昨夜家族急召。

要我回去清理门户。

落雨一惊,看他:怎么?你家内杠?牧无歌嘴角抽搐了下:你果然够俗。

那叫有人背叛师门。

内杠,亏你能这么俗。

落雨皱眉:别说那么多废话。

到底怎么了?夜晚风与柳行云也收了玩心,走过来听他说下去。

牧无歌拉了椅子坐下来,轻描淡写的说:是我师兄。

偷了神箭,带着一部分弟子反叛了。

师傅要我回去,给叛徒以惩戒。

落雨了解的点头,严肃的看着他:无歌,我跟你去。

牧无歌笑了。

这丫头,果然够仗义。

无歌,作为我第二个雇主,我也不要你最珍贵的东西。

就要这只小狐狸了!落雨继续,严肃的说。

牧无歌的笑,彻底僵硬了。

柳行云上前,一脸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爷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阴谋黯行夜晚风很干脆的抓起那只银色的小狐狸,道:来,叫哥哥。

……牧无歌后悔了,后悔要带上这个除了没什么本事,还一身毛病的臭丫头。

坏女人,她果然是个坏女人啊。

不过,落雨向来是能赖上的绝对不撒手。

一行人,还未等牧无歌反过劲来。

已经收拾好东西,风卷残涌的卖向了牧无歌的出师之地——银月山庄。

而就在离开时,百晓堂的第二份工作到了,不过被落雨干脆的拒绝了。

哼,姑娘给谁做工都不如给牧无歌做工。

这一次后,姑娘一定会名声大躁。

落雨不知道的是,她现在已经很名声大躁了。

因为江湖上,太多花子萧的仇家,已经找上了她。

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也只会说句:啊,这就是江湖道路啊。

够凶险、够刺激,才是混啊。

————站在无风的山林间,看着四个人远去的身影。

无云楼主偏头看看一身黑衣的上官遥,问:你要怎么做?上官遥狠毒的一笑:这四个人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能收拾的了。

夜晚风就麻烦楼主了。

柳行云么,柳家庄的性命,是我送他的第一份礼物。

剩下的牧无歌与落雨,就一同死在银月山庄吧。

无云楼主轻轻一笑,道:好,就按着你说的办吧。

作为,你过了那十五个阵的额外奖励。

你从此就是无云楼的三楼主了。

上官遥惊讶的张了张嘴,而后,叩首道:上官遥谢楼主恩典。

无云楼主轻笑,转身飘忽而去。

上官遥的嘴角扯出狰狞的笑。

哈哈,柳行云,这就是你抛弃我的代价,你知道么。

那十五个阵我是怎么过的?我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我身上没有一处不在流血。

我晕倒在最后一个阵口时,心心念念的全是要你偿还我这么多年的岁月。

可是即使我的身体再痛,我的心再痛,我却还是爱你呢。

你知道吗?你是我的,命中注定是我的。

————落雨,向着漆黑的山林看了一眼,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夜晚风不解,问道:怎么了?落雨摇头:没什么,只是似乎有股熟悉的味道在附近。

夜晚风翻了个白眼,拉着她,絮叨:你啊,太疑神疑鬼了。

落雨失笑,是啊。

她的确是过于敏感了。

这里这么隐秘,怎么会有人没事跑这里来。

————行进的路上,落雨总是有着某股子不安。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涌动。

第一天, 相安无事。

第二天, 落雨他们坐在饭桌前,突然的就遇见了一个算卦的。

本来她是打算无视的,可是夜晚风与哪个算卦的说了几句话后,匆忙的回来。

说了一句:我要出去几日,你们先行去银月山庄吧。

牧无歌无所谓道:安心去吧,我会照顾好这个笨蛋丫头的。

只是几个杂碎叛变。

没事。

落雨想要问他出了什么事,可是他太急了,急到什么都顾不上,就转身走了。

她伸伸手,始终不敢拉住他半片衣袖。

我要走了,你不会怪我吧他身影依旧,飘摇依旧,这一次,又是如风而去呢。

落雨看着空空的窗子,没有说话。

晚风,就是这样,从来不是她能够抓的住的存在。

而他,从来都不记得要告诉她,自己要去做什么,要去哪里。

落雨的心,有些凉了。

晚风,你有没有想过,若哪一日,我找不到你,我该怎么办?我知道你没想过。

所以,我只在心里问问……—————柳村一百零百条人命。

一夜之间全部被人杀了……快马加鞭的赶路,落雨与柳行云、牧无歌一起在酒楼处停下。

三个人才刚叫了吃的。

就听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

出事啦。

出事啦。

这是,一村人命啊。

真狠啊。

官府下了通缉令了,要抓这个狠心的杀人凶手。

可是,听说是江湖人士做的。

官府能抓到人么?一路奔波,三人根本无心去听。

就要一笑致之的时候,又听有人说:柳村的一百零八条人命,连小孩都不放过。

真狠啊。

一时间,无风的酒楼,似乎变的安静了。

落雨苍白着脸色去看柳行云,只见对方的手颤抖着,手中的杯子最终落了下来。

在牧无歌迷茫的眼神中,落雨与柳行云一齐站起来,飞跃到窗外,奔向了皇榜。

落雨很想安慰柳行云,可能是地名重复了。

可那不可能。

因为在来的路上,行云还说:这里离柳村很近。

落雨,回来的时候,我带你去看看哦。

我小时候,师傅就是带我在柳村隐居。

那里的人都很好的。

呵呵,好久没回去了。

不知道王婆婆身体好不好。

啊,李大娘家的孩子,现在该长大了吧。

小丫头以前总嚷嚷着要做我的新娘子呢。

那时候,落雨很想去看看,想看看,她的太阳成长的地方。

她甚至可以想象,小小的行云调皮的样子。

可是,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

她曾经用自己的性命从安少寒那里换回来的柳村,柳行云不惜背叛自己保护的柳村,一夕之间,没有了。

落雨紧紧抓着失神的柳行云,陪着他默默的站着。

直到阳光散去,渐渐的,皇榜前,只剩下两个人。

牧无歌远远的看着,似乎有些猜到了。

那个村庄,就是他口中的柳村吧。

落雨摇摇一直都没有动过一下的柳行云,颤抖的声音里带了哭腔:行云,你别吓我。

喘息着,柳行云浑身颤抖,隐忍着,对她说:落雨,抱抱我……我好冷,落雨,我好冷。

柳村的人,都是善良的百姓,他们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才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落雨扑上去紧紧的抱住他,感觉他的手臂脆弱的环绕着自己。

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的太阳,没有眼泪,有的,只是痛。

所以,她愿意为他流泪,代替他流尽悲伤。

静静的,就这样好一会。

柳行云觉得,有一些力量了。

落雨,我要走了,你不会怪我不陪你吧。

黑夜里,他的声音,轻轻的传来。

因为他有这个本事恩,我会等的。

落雨点头,轻轻的回应。

伸手,从怀里掏出那只紫玉宝簪为她别上。

落雨,这只簪子,从来都只属于。

柳行云留下最后一句话,放开她,转身离去。

夜很黑,她站在没有月亮的黑夜里,静静的看着他远去。

她理解他的。

柳村的仇,不可不报。

自己跟着他,只会成为负担。

只是,会有些惆怅,是正常的吧。

只不过几日,她的桃花,她的太阳。

都已经远离了她的身边。

她没有理由挽留,她也没有理由跟去。

是否就是这样,她才总是担忧。

担忧天涯海角,不能一起去。

喂,这位小姐,你还要站多久?身后,有人声传来。

落雨摇头,淡淡的说:再一会就好。

我怕,我怕不这样看着他的背影,下一次,会忍不住冲上前去跟着他。

就这样让我习惯一下吧。

牧无歌走到她面前,挡住她的视线,认真的看她:不要去看他的背影。

因为不要多久,你就会迎来他的正面。

而且,我还在你身边。

你的视线,不在我身上,没有关系。

我要的,只是你不难过。

落雨看着他,微微一笑:无歌,你感觉到了吗?牧无歌轻抚黑发,昂头笑:什么?暴风雨将要来临的感觉。

落雨蹲下去,抱起脚边撒娇的小狐狸,说。

牧无歌望向月光,大声道:大丈夫,不就是要经历些风雨么。

落雨失笑,还真是牧无歌会说的话。

那你后悔带上我吗?偏头,落雨眨眼。

牧无歌一脸被打败的表情:那你会因为我不带上你,你就不来吗?落雨摇头,干脆道:不会,我很喜欢这只小狐狸的。

牧无歌拉过她的手,静静的走向前去。

所谓的知己,就是这样吧。

暴风雨什么的,来就来吧。

落雨,我知道,也许前路,正如你说的,很危险。

可你这样的笨蛋丫头,一定会跟来的。

我知道。

——————————三天的赶路,银月山庄的大门,就在落雨与牧无歌到来的时候,静静的敞开着。

落雨手中拿着萧,与牧无歌一步一步的走向山上的银月山庄。

无歌,你们家还真安静啊。

白痴啊你,明显的,这帮人是在等我们。

啊,那我们为什么要堂堂正正的上去啊。

白痴,我可是下一任银月山庄的主人,当然要堂堂正正的进去。

落雨翻了个白眼。

搞错没,怎么看人家都是胸有成竹的等你去送死。

虽然姑娘够仗义,可是也不想就这么白白的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年华啊。

牧无歌扫了她眼,说道:放心吧,我一回来,一切都会变的不一样的。

落雨不解:为什么?因为爷是牧无歌。

牧无歌挂上他标志性的笑容,灿烂道。

落雨仰望着他,突然多了股信任。

这就是牧无歌,手中无一兵一卒,却敢于藐视天下。

因为他是牧无歌,他有这股子傲气与本事。

今日谁都别想从这里过去轻轻的一笑,落雨唾弃道:这句话,重复率太高了啦。

江湖上,过几日会不会轰动呢。

雨神留步!身后,突然的飞落了一群人。

落雨回头,皱眉:什么人?一群人,纷纷亮了武器,领头的年轻男子大声道:在此恭候雨神多时。

我们是花子萧的仇家。

今日,来与雨神做个了断。

落雨的心,一下子,落到了谷底。

子萧的……仇人么?怎么会在这里。

落雨,看来暴风雨,真的来临了。

牧无歌说。

无歌,你能应付的来吗?落雨没有回头,问他。

牧无歌转身,堂堂正正的迈出一步:大丈夫,既一言而出,自然是有能力做到。

落雨,撑上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我一定带人来帮你。

落雨应道:恩,如果你敢来给我收尸,我化成恶鬼也不会放过你。

牧无歌几个飞跃而去。

最后留了一句:你要是死,我就去黄泉路上拖你回来。

早在来之前,落雨便有了觉悟。

这一切,都是有人安排好的。

夜晚风与柳行云的离去,这帮人的出现。

都是有人策划好的。

只是不知道,谁如此煞费苦心。

而目的又是什么。

扯出笑容。

落雨回头看了眼牧无歌进入银月山庄的身影。

无歌,对不起。

这是我和子萧的事情,我不准任何人插手。

在的都给我听着。

今日一出,我自然是知道有人安排。

不过,我今日既然在这银月山庄的门前。

不好意思,无论指使你们来的人,许予你们任何好处。

我雨神,都不会让你们过了这里。

一群人都尴尬的变了变脸色。

他们确实是知道有好处可捞,才会来着以前从不来的银月山庄。

也与银月山庄新的掌门说好,分一羹好处。

而此时,只要杀了这个女人。

与里面的掌门一齐杀了牧无歌与其党派中人。

就可以得到一切了。

这样想着,一场撕杀瞬间开始了。

牧无歌一进入银月山庄,便看到了,远远的大殿内,那个人正坐在银月庄主的位置上,静静的看着他。

匆忙的,内院里冲出一群来,手持长剑,将他围在中央。

那些人,都是他以前的师兄弟,如今却对他兵刃相见。

师傅说,就算是一个门的弟子,也要防范。

他总是笑的一脸没良心的对师傅说:师傅,没事,我不争着庄主的位子,没人能奈何的了我。

那一年,他的父母……就是在这样的权利之争下死去的。

母亲死的时候,拉着他的手,说:无歌,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碰这害人的位置。

他记下了。

也同样记下了,与世无争的父母,是怎样无辜的死在了那场争斗。

他虽得银月神箭绝学,却从未要取这山庄位置。

但这一切,不代表他没有能耐。

遥望着那人,牧无歌开口了:师兄,师傅在哪里?那人眉毛一挑:就在这里。

一个人压着被捆绑的师傅走了出来。

今日起,我便是银月山庄庄主眉宇间总是染着温色的师傅,此时也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

牧无歌挑唇,微笑:师傅,就说了,要你不要将所学都交了。

你就是不听,怎样,养利了的狗,咬人了吧。

牧无歌的师傅木风,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虽然被绑着,却依然底气十足的喊:臭小子,先保住你自己的命再来笑话师傅吧。

坐在椅子上的海云一怒而起,暴跳道:牧无歌,银月神箭在此,你不拜见新掌门!口出狂言,罪该万死!牧无歌耸耸肩膀:师兄,我可还没认同你是掌门,而且就算银月神箭在你那里又怎样?弓在我这啊。

海云嗤笑:呵,杀了你,那弓早晚是我的。

再说,现在这个银月山庄,还有谁敢反抗我?牧无歌挑了挑发,环顾四周,看着那群拿剑的师兄,说道:你们,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一圈师兄楞了一下。

牧无歌突然将手中的银月举过头顶,声音洪亮到在外面打斗中的落雨都能听见。

他说:我牧无歌从今日起,接下银月山庄庄主之位。

我说过,誓言在我说出这句话的一刻起生效。

诸位师兄师弟。

可曾忘记这誓言!殿堂内,一时间静悄悄的,没一会,突然传来轻笑声。

有几个人,在那些高高的位置上站起来,齐齐的冲着牧无歌跪拜:吾等将追随庄主,到庄主退位那一刻。

手握长剑的师兄,也是一副被打败了的表情,纷纷跪下。

吾等将追随到庄主,到庄主退位那有一刻。

形势一下子逆转。

海云惊的从位置上跳起来,大叫:你们,你们做什么?我才是庄主!我才是银月山庄的庄主!靠着他最近的仓蓝淡淡一笑,一剑挥开了绑着师傅的绳子。

有些无奈的与师傅对视一眼,仓蓝苦笑。

没想到,无巧不成书,这一次,还真将他栓上了庄主之位。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

全庄上下,每天想着的,都是怎么将牧无歌栓上庄主位置。

牧无歌从来是英勇无敌,出任务,不知道救了庄内师兄师弟多少的性命。

其实早在很久之前,他们就不自觉的开始追随牧无歌了。

但牧无歌死活都不做这庄主。

最后,他们定下了誓言。

若哪一日,牧无歌要做庄主,一定追随着他。

而当时,牧无歌就笑,说:若真有这么一天啊,让你们跟着倒也无所谓,不过,只跟到我退位那一天。

一辈子,太遥远啦。

那一夜,篝火不灭,银月山庄上,他们举酒言誓。

之后牧无歌便走了。

几年的江湖漂泊,一直未回庄。

可是誓言就是誓言,无论多久都不会改变。

木风摇晃着手腕,看了眼海云,说道:我说过了,只要牧无歌说一声要做庄主,就算他手上无一兵一卒,也会有很多人支持他。

海云的脸色苍白,手中的箭握了握,木风昂起头微笑:因为他是牧无歌。

平定叛乱仓蓝的剑在海云未来得及刺到木风时,稳稳的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海云咬牙:仓蓝,你是我的军师,最后居然背叛我!海云笑:对不住啦。

我啊,最没法应付的人就是牧无歌,只要他说一声,我愿意赴汤蹈火为他做任何事情呢。

是了,一直都是这样,他们都是这样。

总是牧无歌!牧无歌!无论他再怎么优秀都比不过那个一直漂泊在外,整天生事的牧无歌。

他的耳朵边能听到的话,永远都是。

喂,知道吗?无歌又和人打架了。

那混小子真厉害啊。

今日我们无歌啊,可是做了件大事呢。

唉,唉,知道无歌最近到哪里了么?他呀……有他的地方,他海云从来都是背影色。

有他的地方,他海云永远只能做第二。

牧无歌躲过一群师兄的魔爪,一步步走进了大殿。

昂着头看着海云:我知道你为什么反叛。

海云呆了一呆,厌恶的看他:你怎么知道?真是一个笨蛋,你明显是被师傅他们利用了。

他很想这样说,可是他知道,这个时候,需要的是耍帅。

靠!大爷这么帅的样子,真该让落雨那丫头看看。

如果你想比我厉害,就应该更堂堂正正一点。

为兄弟赴汤蹈火,为朋友两刃插刀。

海云,如果你做的到,那么就会出现真正的支持者。

海云一惊,莫名的看他,仓蓝笑,说道:你不知道什么意思吧。

知道我为什么愿意为牧无歌卖命么?我的命是牧无歌跳下百丈崖,硬生生的拽回来的。

你是否能做到?海云低垂着头。

他做不到,一定。

他总是想,他是成大事的人,不能轻易死掉。

却从来没有想过,肝胆相照是需要付出代价才能换来的。

牧无歌挥手:带海云下去,知悔崖面闭三个月,另拿本《牧无歌史记》给他看。

耍酷装帅之后,牧无歌转身匆忙的往外走,边跳脚边叫:完蛋了!完蛋了!我会被落雨杀了的。

木风在后面大吼:你有点庄主样子啊!牧无歌撇嘴,臭老头,我现在没空理你!兄弟们!我们要大干一票,胆敢在银月山庄门前闹事。

不留下点什么,怎么行。

一群好久都没有打架的人立时来了兴致,纷纷跟了上去。

仓蓝掩嘴笑了:庄内,只有在无歌回来的时候,才会这般热闹呢。

木风嘴角藏着摸笑,骂道:那个臭小子,只会生事而已。

不过,真的是呢,只要他在,这个山庄,就不会显得很冷清。

老天,总是在你以为一切都迎刃而解的时候,再给你制造一点麻烦。

牧无歌冲到山庄外的时候,搜了一大圈,都没有见到落雨的影子。

对着一群瑟缩着看着他的人,牧无歌冲上去抓住一个,质问道:人呢?啥、啥人?那人吓的结巴了起来。

牧无歌差点一个冲动掐断他的脖子。

难道我会问你母亲人在哪里吗?!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雨神!牧无歌隐忍道。

刚、刚刚在一阵混乱中,有个男的冲过来撞上了她,于是,她就和那男的一起滚到山林里了。

被牧无歌一瞪,那个男的也不结巴了,顺溜的说了出来。

男人?知道是什么人吗?牧无歌皱眉,问。

照这样看,她是没事。

不知道,那男的,似乎在被人追杀。

男人又说。

牧无歌听了,立时急了。

扔下他,对身后的人说:告诉他们,在银月山庄前闹事,会有什么后果。

说完,带了人去山林里搜索。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天杀的!!臭男人!姑娘我杀了你啊!!在滚到山林里,又顺着山林向下坡滚下去的时候。

落雨脑子里存的,只有这一个信念。

杀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该死男人。

要不俗话都说什么:人倒霉啦,喝凉水都塞牙缝什么的。

她真是信了啊。

事情发生在滚她下山之前。

落雨与一群人混战在一起。

本来就寡不敌众。

偏偏还碰到了个厉害的领头人。

落雨仔细看了看那家伙几眼,突然的发现,那个人是笑里刀。

不觉吃惊起来。

笑里刀,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只道他是个江湖游侠。

可她落雨却最清楚。

他其实是无云楼的一份子。

虽然级别不高,却也是正正当当的无云楼杀手。

疑窦顿起的落雨冲上去跟他撕杀起来。

无云楼?为什么?落雨打斗中问他。

笑里刀邪恶的扯出一抹笑:因为你不该招惹二楼主。

落雨顿悟。

原来,无云楼为了保住面子,又为了不失信花子萧。

所以才要以这样的方式杀她。

不屑的哼了声,落雨手中的萧突的变的凌厉:掩耳盗铃。

子萧才不屑你们徒有其表的尊敬。

笑里刀一时一个闪身,一刀结实的划向她的肩膀,落雨躲闪不及,肩膀裂了个大口子。

疼的她倒抽一口冷气。

该死!她的伤疤才好,这下子又开了道口子,早晚这只手臂要废掉。

总之,是有人想要你的命,今日,你就把命交在这里吧。

笑面刀目露凶光,冷然的说。

落雨嗤笑:看你本事!眼看着激战又起,落雨陷入困局。

却听银月山庄内传来牧无歌的宣言。

落雨勾起笑,对也受了伤的笑面刀说:我的帮手就快出来了哦。

就在落雨得意的时候。

突然从一边的山林里窜出个人来。

速度极其快的冲着落雨而来。

此时的落雨正站在对面的树边,向外一点。

那男人头也不抬,楞是撞上了落雨。

之后,就是一场悲剧。

来不及反应的落雨就这么与他一起滚了下去。

而滚下去之前,只来得及看到一群黑衣人杀了出来。

应该是这个死男人的仇家吧。

呜~~~姑娘也是有仇家的人。

被人追杀了不起啊你。

被人追杀,你就可以连累姑娘了么!不停的滚,不停的滚。

终于在某个地方跌落了。

落雨趴在地上,好一会脑子才恢复运转。

冤家师兄妹靠!右肩膀好痛,落雨支撑着站起来。

摇晃着向前迈了一步。

啊!!!!一声惨叫响彻云霄。

落雨的眼珠迷茫的转动了下。

似乎,踩到什么东西了。

喂!你可以挪开脚吗?地上,有个虚弱的生物颤抖的开口。

落雨浑身的寒毛全都立了起来。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不、不、不会吧。

呜,菩萨,饶了她吧。

她已经够倒霉的了。

不要再让她经历更倒霉的事情了啊!喂!死女人!快点挪开你的脚!不明生物再次开口,这次怒气十足。

没错吧,果然没错啊!嘴角扭曲的低头,落雨一脸不爽的瞪他:叫什么叫!轻云,不想脚断掉就给姑娘老实点。

人——都是有反射本性的。

长久以来的压迫,长久以来的畏缩心理,会在某个极点遭遇到转化。

而落雨于这一刻爆发了。

姑娘告诉你!姑娘早就想这么对你说话了。

该死的轻云!轻云惨白着脸,忍着脚踝上的痛,抬眼看去,终于看明白了,那个白衣短衫的女子,就是落雨!这还真是冤家何处不相逢,相逢必定是死胡同啊。

轻云终于是软了下去:你先挪脚。

天,再踩下去就断了啊。

落雨实在也是站累了,翻了个白眼,挪来脚,在他身边坐下。

轻云这才也挪动了下。

两个人倚靠好了。

才发现,滚到了一个洞里。

落雨松了口气。

自己还没倒霉到家,这种洞,她还是爬的上去的。

两个人不说话,静静的休息。

好一会,轻云开口说道:第三次了。

落雨整个脸都扭曲了,黑着脸看他:为了不在第四次见面时候被你杀了。

我现在是否应该果断的给你一刀。

轻云抖了下,疲惫道:休战、休战。

落雨翻了个大白眼。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要不然,姑娘不知道会不会不小心踩到你的另一只脚。

擦着沾上土的玉萧,落雨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轻云苦笑。

怎么会在这里。

总不能告诉她,自己向安少寒告了假,来找她。

误杀了无云楼的人,被人家追杀吧。

这么窘的理由,谁要说啊。

被仇人追杀啊。

轻云偏头,一笔带过。

落雨也叹,果然杀手不好做啊。

仇家忒多。

你呢,是来银月山庄做客?轻云问。

落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被仇人追杀啊。

两个人对视一眼,突然一齐笑了。

还真是——倒霉的这么有缘分啊。

落雨笑了一会,突然不笑了,起身要走。

轻云疑惑的看她:喂,你要去哪里?落雨回头,很自然的说:要回去啊。

无歌现在应该到处寻我呢。

我不走,难不成在这里过一辈子啊。

轻云的嘴角抽了。

回去……这个丫头,居然踩坏了他的脚踝,然后扔下他要走。

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良心了!喂!你开玩笑吧,我是你师兄,你居然要扔下我自己走?你在开玩笑吧,师妹。

轻云抽搐着嘴角说。

喂!你给我吃了什么!落雨甜甜一笑,点头:是呀,轻云师兄。

我怎么会丢下你呢?轻云听了她的话,刚要松口气,却见落雨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的继续说:我会通知你的仇家你在这里的。

轻云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干笑道:师妹,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落雨耸肩:好吧,既然你我师兄,那么我就放你一马,我不会告诉他们的。

晴天霹雳。

轻云被炸的那叫一个外焦里嫩。

说到底,你还不是要扔下少爷……一咬牙,轻云大笑:也罢,英雄不能落魄而亡,不如就这么干脆的上路为好!说完,突然从怀里抓了两颗药丸往嘴里吞去。

落雨大惊。

虽然她很讨厌他,可是两个人总归是从小一起长大。

没有好的缘分,还是存着些孽缘。

落雨两步上前,半蹲在他身边摇晃他:喂!你一个大男人搞什么!快吐出来!可是下一秒,落雨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落雨只觉得四周的景象旋转了下。

腰上突然多出只大手。

之后,唇便失守了。

……柔软的唇翘开贝齿长趋而入,落雨想要抗拒,可是晚了,药丸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轻云的唇,似乎是留恋般,纠缠着落雨抗拒的唇。

好一会才离开。

落雨被他吻着,死的心都有了。

该死的!自己就是不够狠心!就是不够狠心才会被摆了一道!呜~~该死的轻云。

落雨被放开后,很干脆的一巴掌打在轻云脸上。

轻云被打的眼冒金星。

痛苦的扶额。

果然,这女人,根本不能对她温柔点。

不然就嚣张的不成样子。

喂!你给我吃了什么!嫣红着一张好看的脸,落雨问道。

轻云有些失神的多看了几眼她红肿的唇。

强迫自己镇定。

没良心的笑:锁心丸啊。

师妹。

就是那种生死相许的药丸。

当头一棒砸的落雨差点晕过去。

——||什么生死相许,我呸!姑娘才没空和你相许。

这该死的药丸很厉害,如果对方一死,另一方一定会死呜~~~苍天啊!这个该死的男人!难道她落雨,注定要带着这个瘸子,从洞里爬出去。

不要啊!!!是哪个该死的家伙说过,女人在说不要的时候,就一定是要。

让姑娘知道谁说的,一定杀了他。

现在,此刻,姑娘说的就是真真正正的不要!落雨望着洞口,非常痛苦的皱着张小脸。

这洞口虽然不高,但是要拖着个男人上去,别说她现在一只手臂手了伤。

就是她四肢健全的时候,那对她来说,都是相当费力。

可是此刻,她必须在两个人都还有力气的情况下,拖着这个瘸子上去。

天杀的,为什么她要遇见这个死男人?为什么要!思考了一下,落雨回头,对那个没良心的男人道:喂,我想过了。

我的右手臂受伤了。

你的双手完好。

这样吧。

我们合作。

我用左手攀壁,你用右手攀壁,另一只手抓紧我。

怎么样?轻云笑的灿烂:好啊。

拴在一起落雨看着他的笑脸就冲动。

真想冲上去踩断他另一只脚踝。

翻了个白眼,落雨将玉萧仔细的揣在怀里。

与轻云以极其怪异的姿势抱在一起,向上攀去。

喊着口号,落雨与轻云一同用力向上攀登。

轻云的头正巧凑在落雨的胸前,落雨有些脸红的咬唇。

呜!为什么她要有羞耻感啊!明明就是这个臭男人在占她便宜。

啊,似乎碰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倚靠在她胸前的男人,突然这样说。

该死的!你闭嘴!落雨恼羞成怒的大叫。

是真的很奇怪的东西啦!你再说,我现在就把你揣下去!轻云委屈的闭嘴。

——|||死女人,别的女人的胸都软软的,就你的啦,这么硬!我又没说别的东西奇怪,是你自己把萧放在怀里,咯到少爷了!一边向上攀登,轻云一边无奈的想。

自己和这个女人——果然是没有办法沟通的!好不容易,两个人从爬出了洞口,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一瞬间,落雨真是快乐极了。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两个人趴在洞口还没有缓过神来,脖子上就多了两把剑。

呵呵,等你们多时了。

落雨抬头,看到那个拿刀的男人竟然是笑里刀。

一时间,很想干脆的掉回洞里。

该死的,她的仇人为什么要与轻云的仇人是一伙的啊!无奈自己的脖子在人家刀下,落雨很干脆的被人拉上去,绑了起来。

而轻云也被拉上来绑了起来。

天,这个时候已经有些黑了。

笑面刀看了看天,再看看了两人,果断的说:这两个人很危险。

天黑赶路,不知会出什么岔子。

今日就先在这里安顿吧。

另一个男的犹豫了下,说道:那万一牧无歌追来怎么办?笑面刀说:去派个人将牧无歌他们引开。

落雨与轻云被绑在树下,大眼瞪小眼。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连累我,我自己绝对不会载在这的。

落雨蹬他,说道。

哼,反正我们吃了锁心丸,说什么都晚了。

轻云赖皮的说。

轻云!今日除非我死,不然我一定在江湖上将你的弱点暴露给天下人。

哼,我才是要把你的底细都抖漏出来呢。

笑面刀看着两个人争吵的样子,不禁乐了。

喂,你们两个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这样吵有意思吗?拨弄着篝火,笑面刀问。

落雨夸张的大笑:哈哈哈哈,笑死人了。

姑娘我就算是蚂蚱,也绝对不会是和这个家伙一个颜色的蚂蚱!轻云微笑:蚂蚱还有好几个色吗?你畸形?我呸!你才是变、态蚂蚱!落雨反击。

无奈的摇头,笑面刀真是佩服了。

原来,江湖排名前五的杀手,也不过是凡夫俗子。

虽然,听你们吵架很有意思。

不过这样很麻烦的。

拜托两位闭嘴。

笑面刀警告两人。

侧头,两个人动作一致,表情一致的开口:请将他(她)的嘴巴堵起来吧,他(她)绝对不会自己闭嘴的。

瘸子和断臂一同逃笑面刀翻了个白眼,走向两人:那就只要将你们两位的嘴堵上了。

轻云低着头,嘴角挂起抹不意觉察的笑。

而落雨此时,正紧张的等待着笑面刀靠近。

一步,两步,三步。

近了,近了。

动!轻云话一开口,落雨身型立时弹起,她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从绳子里挣脱了出来,快速的冲向前去,笑面刀丝毫没有防备。

落雨手中的萧迅速的划向笑面刀。

一招倾力而出,笑面刀只来得及惊讶的张大口,便倒了下去。

轻云扶着树站起来,喘息着道:配合不错。

落雨撇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是啦,刚刚的吵架,只是为了引开笑面刀的注意力,私底下,轻云正快速的解着绳子。

不过,现在可不是炫耀或者赞赏对方的时候。

说实话,落雨根本不想和他配合的这么好。

现在啊,当然是逃跑的时候!落雨最擅长逃跑!可是最不擅长带着个瘸子逃跑!掺着轻云,落雨在黑夜里奔跑。

身后,传来了喊叫:那两个人跑了!快追!他们一个瘸子,一个断臂!跑不远的!——|||落雨嘴抽。

一个瘸子,你说对了。

他的确是个瘸子。

但一个断臂,我靠!你看姑娘这条手臂哪里断了?说这话的人,我问候你祖宗十八代!轻云倚靠在她身上,边跑边喘着气道:喂,我们现在真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落雨也跟着大口喘气:少、少废话!给我解药!轻云的黑发散在她的发上,融成一色,扯开嘴角,干脆的说:没有!轻云!落雨大怒!没有?你敢说没有?你要敢说,这月黑风高的杀人夜。

我先杀了你,再自己上黄泉路。

轻云感受到她的怒气,打了个颤,连忙道:先逃命,行不?落雨翻了个白眼。

好吧,不管她想不想做这蚂蚱,现在都是没的计较了。

逃命要紧啊!正说着,后面就赶来了一片黑衣人,落雨与轻云被团团围住。

两个人对视一眼,无奈的摇头。

师妹,看来,我们不杀出一条血路来不行了。

轻云轻笑着说。

落雨看着他黑发白衣,虽然是这样狼狈,却依旧不减半丝优雅的样子。

突然想起很小的时候,第一次见轻云时。

那种惊讶。

第一个,最喜欢的人。

他是她长了那么大以来,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孩子。

就算事过境迁,他的笑,他的白衣,依旧在她脑海里存在着不可磨灭的印记。

落雨无奈的勾起嘴角:没办法了,我不想做烤蚂蚱。

就算是孽缘也罢。

这辈子,遇上这个男人,本来就是一个劫,逃不掉的。

两个人背靠着背,对上一群黑衣人。

见两个人不想束手就擒。

无云楼众人相互看了眼,一齐扑了上来。

轻云取下扇子,落雨拿过玉萧,就在一伙人冲上来要攻击两人时。

落雨突然解了酒囊,撒向扑向她的人。

轻云手一扬,一把粉末撒出去。

我决定放手无云楼的人纷纷遮挡,大叫:该死的!什么东西!落雨扶着轻云向前跑去,大叫:雨神毒酒,送你们了!轻云特制毒粉,不用客气了!轻云大叫。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开玩笑!这个时候打架,又不是白痴。

一定会伤上加伤的。

怎么?他们卑鄙。

真不好意思,他们可是杀手唉。

不卑鄙才有鬼!啊!!!在逃跑的两个人的身后,传来一片惨叫。

所以说,一个师傅交出来的,都是一样的弟子啊。

——————深夜,安王府里一片寂静。

安少寒走在月凉如水的石子廊上,思绪万千。

她在江湖上,正式做了杀手。

她接了任务,却把自己搞成了怪杀手。

可是他知道,她一定有她的原因。

她去了银月山庄,为牧无歌。

她被仇家追杀,滚下了银月山。

之后,失踪了。

他总是掌握她一切的行踪。

无论她逃跑多少次,他总是能有她全部的消息。

可是一共有两次,她完全脱离了他的视线。

第一次,是因为花子萧。

第二次,他却不知道是谁。

而这一次,他没有时间去找寻她。

虽然安排了手下去搜,却还是担心。

为什么担心呢?不知道,他总有股非常不好的感觉。

觉得这次会出大事。

但,临国的郡主,明日就要到了。

他实在脱不开身。

临国郡主,他见过几次。

是个温柔美丽的女人。

安少寒想过,如果要挑妻子的话,这样的女人,再合适不过了。

所以,这一次,他决定试着放弃。

落雨,就这一次,我试着放弃你。

我做我的王爷,娶我的王妃。

你做你的杀手,闯你的江湖。

不要再来招惹我了。

不然,我不会放手第二次。

这次确定你平安之后,我们从此,就没了瓜葛。

————————————柳行云直到了柳村后,看着满目的荒凉。

才察觉哪里不对劲。

为什么,夜晚风有事走了。

自己这里也出了事。

就算是巧合,也不会有这样巧的事。

陷阱。

这有可能是个陷阱。

是个即使他知道可能会是陷阱,依然会向下跳的圈套。

没错。

柳村的仇,他非报不可!那么,会是谁呢?会是谁做的这一切?他想不到……柳村被烧的一干二净。

在荒凉中走动。

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女子,蜷缩在废墟里,静静的蹲着。

他穿了一身的绿色衣衫,坐在那依稀是很多年前,自己必定路过的地方。

似乎,在等着谁。

记忆又退回到许多年许多年以前。

那个时候的柳行云,会在每天经过这里,有一个小女孩,总是在这里等他。

见他来了,就快乐的大叫:行云。

他的心,刹那的,有些痛了。

走上前去,柳行轻云轻的蹲下,女子茫然的抬起头,泪流满面。

行云,是你么?你回来了么?我、我好高兴。

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柳行云好看的眉毛,忧伤的簇起,轻轻带她入怀:上官遥,你怎么这么不让我省心。

我不在的时候,你发生了什么上官遥在他怀里哭了,颤抖的一边哭,一边说:行云,什么都没有了。

我没地方去。

我想回柳村,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行云,我惟有你了。

你不要扔下我,我会乖的,会很乖的。

有些冰凉的,柳行云抚摩着她的发:遥,没事了,都没事了。

柳村,没有人了。

只剩下上官遥和他。

上官遥,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他不能抛下。

总是在猛然回神的时候,才发现一切都无法挽回。

柳行云的世界,就是这样的。

不断的失去,不断的去后悔。

可是这一次,他不想再失去这唯一的亲人。

上官遥在这个熟悉的怀抱里,无声的笑了。

柳行云,你是我的呢。

谁也,别想抢走。

————江湖上,有个神秘的组织,叫做桃源。

这个组织,神秘到,人们不知道他是为何出现的。

后来的后来,也就没有人去探究这个组织到底是干嘛的。

可是,这个组织的人,却非常清晰的知道,自己是做什么的。

桃源,是江湖的一个纽扣。

这是由江湖各大组织的□□,在某年的一次江湖大乱纷争后,共同建议成立的组织。

这个组织主要就是维持江湖的平衡,与官府的平衡。

而夜晚风,则是这个神秘组织的一员。

也可以说是制裁者。

专杀那些桃源认为有必要除掉的人。

本来这个组织并不是常常都有工作。

夜晚风一直都是懒散的游侠状态。

可是,那日在酒楼,通讯的人说。

最近有人大肆杀桃源组织里的人。

可能是出了叛徒。

老大叫他回去处理事情。

本来,这都是很正常的事。

不正常的是,在他回来的路上,接二连三的接到消息。

先是柳村一村人被灭口。

再个就是有仇家竟然找落雨找到了银月山庄去。

他快马加鞭,想赶紧回组织看情况。

如果不严重,就告个假,回落雨的身边。

可是,当他的马,在组织前刚落下时。

他的线人就送来了消息。

落雨与一个被人追杀的神秘男人一同失踪了。

那一刻,他几乎要站不稳倒下。

失踪了……再一次,落雨就在他不负责任的情况下,失踪了。

阴谋。

这一切联系在一起,夜晚风站在组织门前,在六月盛荷开放的风中。

苍白着脸,想到了这两个字。

—————人要是倒霉,唉,后面那句话,落雨觉得自己都快说烂了。

为什么和这个男人在一起,自己不是被折磨,就是倒霉。

躲在山洞里,落雨斜了他眼:你丫是灾星吧。

轻云笑:不,我看你更像。

互相瞪了眼,落雨不想再开口说话。

真是,好冷啊。

本来两个人是顺利逃脱了。

可是好死不死的,遇上了大暴雨,落雨与轻云被淋了个透透的。

最终没能上山,也没能下山,只得找了个山洞休息。

这下子,算是被困在了山里了。

六月的天气,下起冰雨,还是很冷的。

落雨冻的嘴唇有些发紫,加上肩膀上的伤口又裂开了。

落雨痛的有些发晕。

我只是怕你死了,会连累我一起死落雨在心里不停的咒骂着轻云。

跟这个男人在一起,真是倒霉透了。

突然一只强硬的手臂伸过来,落雨眼前晃动了一下。

感觉自己跌入了一个有些温暖的胸膛。

脸色腾的红了,落雨大叫:喂!你做什么。

轻云收紧的手臂,轻声道:好冷,别乱动。

两个人的衣服都有些湿,却彼此感受着对方的温度。

渐渐的,也不是那么冷了。

落雨些不能顺畅呼吸。

他的脸,靠的太近了。

落雨有些迷茫,为什么呢?轻云讨厌女人,轻云更讨厌自己。

这么亲密的动作,是……太冷了吧。

轻云的手动了,落雨感觉到他挪动了下,顺手撕开了自己肩膀上衣服。

落雨痛的尖叫,大骂:混蛋!兽性大发了吗!就知道!就知道他是个大色狼。

趁人之危。

轻云偏头,拔起山洞里的某些草,挑眉:如果爷的脚没坏,说不定真的会做这样那样的事。

——|该死的,什么这样那样的事!将那些草在手里搓了搓,轻云搬过她的身体,仔细的看她的伤口。

说道恩,果然,如果再不清理就感染了。

落雨皱眉:这里又没有干净的布和热水,没办法消炎。

算了。

轻云看她眼,低头突然凑近她的伤口。

落雨惊讶的张大口。

他要做什么?只见轻云伸出舌头,在她的伤口上舔弄。

伤口上传来疼痛,与舌尖带来的酥麻感。

落雨的脸一下子红了个透,大叫:轻云!你疯了么!他做什么,搞不好舌头要烂掉的啊!落雨说着就要闪躲,轻云却一把环上她的腰,头也不抬的警告她:别动!落雨的额头渗出了汗。

不要……再继续了。

这样算什么!算什么!肩膀上,还能传来他舌尖的温度,带着不真实的温柔感觉,给的却是刺人的痛。

可以欠任何人的情,可以向任何人露出温情。

却惟独再也不想在这个男子面前,流露出一点弱。

这许多年,许多年,她已经很清楚的知道了,轻云的温柔,落雨要不起。

因为那之后,所要付出的代价,是不能以倍数计算的。

够了!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照顾。

我落雨不想欠你一丝一毫的人情!恼怒的大吼在山洞里项起。

一时间,只要雨声,两个人,在静静的山洞里,停了所有动作。

沉默着……滴答滴答的雨声从洞口处传来。

轻云的声音,在一阵沉默后首先响起:我只是怕你死了,会连累我一起死。

落雨咬着嘴唇低下头。

自己果然是笨蛋,怎么会以为这个家伙在担心她。

他只是在担心自己而已。

不再多说什么,落雨任凭他用唾液为自己清理伤口,将那些草敷在她的肩膀上。

轻云撕下自己的衣服为她包扎好后。

自己也寻了些长在洞里的草药敷在脚踝。

依稀的,外面的天亮了,可是雨还在下,没有止息。

劳累了一夜之后,是深深的倦意与饥饿。

轻云,有心吗?倚靠在山洞的墙壁上,落雨有些昏昏沉沉。

不知道是谁的肚子传来咕噜的声音。

在寂静的山洞里格外清晰。

啊,你的肚子似乎传出了奇怪的声音。

轻云说。

落雨恼怒:闭嘴!你听错了。

轻云无奈的失笑,摇摇头站了起来。

落雨疑惑道:你要做什么?轻云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的向外走。

当然是去找吃的,不然等着饿死啊。

外面还下着雨,你这样会死的。

翻了个白眼,落雨站起来,拉住他说。

我去吧。

我受的伤轻。

你在这里等着。

落雨说完,越过他走了出去。

外面下着雨,落雨走进雨中的样子,映射在轻云眼里。

她的发,染了薄薄的雨珠,似是妖娆,却又飘渺。

一时间,迷惑了他的心。

对这个女子,到底存在着怎样的纠葛呢?强烈的想要杀她的意念,控制着自己。

但却在每次见她时,止不住的欢喜。

越是欢喜,越是想要折磨她。

越是折磨他,自己越痛。

世上人说,一个合格的杀手,是没有心的。

轻云知道,自己无情。

就算是一起长大的人死去,他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可是,她能够左右他的思想。

所以,她是不可以存在的。

但……现在这一切,又算是什么呢?轻云无情,那么,心呢?轻云……有心吗?当轻云从失神中回过神来的时候,落雨已经消失在了视线内。

没来由的,轻云有丝慌乱。

落雨找到了几株果子树。

雨下了一夜,果子被打下来很多,落雨拣了一些,转身向后走。

这个时候,山林间突然传来老虎的吼声。

落雨吓的一动不敢动。

这个声音,她非常熟悉。

还记得小的时候,她差点死在了老虎的口下。

也就是从那次开始,她深刻的明白了,轻云厌恶她的程度。

她被轻云骗到山上,差点被老虎吃掉。

死里逃生后的她,在师傅的身后,看到了轻云嘲弄的笑容。

那是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笑。

带着她童年最纯真的梦想,一齐扑向了黑暗。

这个人,绝对不可以再信任。

这个人,绝对不可以再依赖。

他的笑是毒药,他的温柔是残忍。

他的一切,都是可怕的。

小小的落雨,就是这样的提醒着自己。

在轻云的阴影下,倔强的活着。

草丛里,传来一丝声音。

草丛晃动了下,似乎有物体在靠近。

落雨吓的脸色苍白。

要逃,要逃,落雨告诉自己,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样,动也动不了。

有东西跳了出来。

落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手中的果子散落了一地,捂住耳朵大叫:不要!不要过来!啊!!!不要,不要。

轻云师兄,你在哪里?这里好可怕,好黑。

你不是说,要带我一起玩的么?怎么会将我一个人扔下?轻云师兄,老虎好可怕。

你救救我,好吗?无边的黑暗记忆扑来,落雨倒在地上,痛苦的喘息着。

轻云从草丛里冲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落雨这样恐怖的样子。

你讨厌我,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心里一颤,轻云大步上前,拉起她抱在怀里,大声道:落雨!落雨!你怎么了?落雨摇着头,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水一样流泻而出,挣扎着大叫:不要!不要!啊!!使劲的摇晃着落雨,轻云大喊:落雨,你冷静点,是我!是我。

我是轻云!落雨的眼珠转动了一下,眼前的画面,终于渐渐清晰了起来。

轻云松了口气,为她擦了擦眼泪,问她:到底怎么了?落雨的嘴唇发紫,泪水与雨水混在一起。

她动了动嘴唇,吐出一句话轻云……你是混蛋。

轻云偏头,不明所以。

拜托!他又哪里惹到这个女人了。

落雨不理会他,嘴巴突然开了闸,一连串的说:轻云,你是混蛋,笨蛋、灾星。

是我最讨厌的人。

我从小就不喜欢你。

见了你我就讨厌,看见你我就恶心。

与你一起在同一个师门下,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不幸。

¥%%&轻云实在听不下去了,怒火直窜上脑门:你这个女人发什么神经!告诉你,我也最讨厌你!我为什么,一定要听你说你讨厌我?我一直都知道啊,你这个笨蛋女人,最讨厌我了。

落雨呆了几秒,突然掩面低垂下头,肩膀不停的颤动。

心里绞痛着,落雨觉得自己的心,痛的快要死掉了。

我早就知道,你、你很讨厌我。

所以……我为什么要喜欢你?落雨哭着,在雨里,缩成了一团。

早就知道,从他口里得到的答案一定是讨厌。

她为什么还要听。

她是个笨蛋,她自己很清楚。

小时候,她常常躲在角落里看他。

嘴角带着崇拜。

那是轻云师兄呢。

人长的好看,又那么聪明。

是非常非常厉害的人呢。

在一群师兄弟里,他总是鹤立鸡群,与众不同。

她喜欢他的,最喜欢他。

想象着,轻云师兄也会喜欢自己。

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呢?小小的落雨,笨拙的在花灯上,画了两个小人。

嘿嘿,最大的梦想,就是与轻云师兄一起闯荡江湖。

这一切,都早就破碎了。

但她,还是会痛。

至少在今日之前,面前这个无情的男子,没有对她说过讨厌。

可是,现在他说了,那么,这么多年以来的假象,也被撕碎了。

落雨想,就在这场雨里,亲手斩断与这个男子的一切纠葛吧。

你喜欢过我吗?你从来都是讨厌我的!第一次见面,你就无视了我!是你先开始讨厌我的。

轻云突然上前来,抓过她,激动的大叫。

雨水打乱了他的发,却掩藏不住,他眉宇间的酸涩。

是谁给她的资格,让她唱这场独角戏。

明明是她先讨厌他的。

落雨抬眼,大叫:我只是想抓那只美丽的蝴蝶给你,可是我抓了蝴蝶,却根本找不到你。

你就只对我笑了那么一次。

我是傻子,才为了换你一次笑,去讨好你,才被你骗到山上,差点被老虎咬死的时候,还傻瓜一样的叫着轻云师兄,轻云师兄。

你走啊,现在就走,这山里也有老虎,让它咬死我啊。

我不需要你给我温柔的假象。

轻云,你不如干脆点,给我一刀,送我去了西天干脆利落!师妹,我要拴住你一辈子轻云,被她驳的说不出一句话,这个丫头,上来倔劲,还真是——厉害。

不过,这一刻,在缠绵的雨中,轻云唇微微勾了起来。

过往怎样,都是云烟。

他只要,知道她的心就够了。

低头,轻云捧起她的脸,认真的看着她:落雨,你听着。

落雨的心,跳了一拍。

似乎,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轻云,笑的好温柔。

真,真的是轻云吗?轻云温柔的笑,对她说:我的喜欢还是讨厌,都只给了你一个人。

都随着你改变。

我想,我们的最初一面存在着很大的误会,而过去的一切,都不可追悔。

我的师妹,如果可以,重新开始吧。

低头,轻云吻上了落雨。

在缠绵悱恻的吻中,落雨根本无法思考与反抗。

只在唇齿间,听见他低喃:这是我索要消毒的报酬哦。

落雨失笑。

狡猾的……男人……什么叫做上了贼船?从山上走下来的那有一刻,落雨恍然有上了贼船的感觉。

遥望着银月上庄。

落雨觉得,也许,那是另一个世界呢。

师妹,后悔了吗?轻云拉着她的手,轻声问。

雨后的天空,透出浅金色的阳光。

落雨摇头,轻笑:没有,师兄,我们走吧。

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当她决定和轻云一起走的时候,就没有打算回头。

与轻云师兄一起浪迹天涯,是她从小的梦想。

她有想过,两个人快乐的在一起。

只是那个时候,计划里没有夜晚风,没有柳行云,也没有牧无歌。

她会写信给牧无歌,告诉他自己很好。

只是,不能与晚风、行云告别呢。

因为她根本找不到他们。

这一次的分别,让落雨明白了一件事。

所谓的天涯海角,所谓的永远,所谓的一辈子,是太过遥远的事情。

落雨的心甘情愿,不代表着那三个人的心甘情愿。

若彼此之间,不是可以承诺一辈子的人,那么,潇洒的离去,反而是最好的。

轻云说:师妹,我不会给你解药,锁心丸锁心。

这样就能将你栓在我身边一辈子了。

那一刻,落雨知道,兜兜转转之后,自己是走回了这个混蛋师兄身边了。

一辈子么,如果真的有个人愿意对她许诺一辈子。

那么,即使是假的,她也愿意去相信。

因为,有太多的人在她生命里穿梭而来,穿梭而去。

没有留下痕迹。

得到她的首肯后,轻云转身,拉着她走了。

轻云知道,自己是卑鄙的。

他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他给了她,根本达不到的许诺。

但他克制不住自己,他清楚的知道,再给他多少次,他依然会引她上勾。

我们去哪里?落雨问。

呵呵,我们失踪吧,去天涯海角,任何地方,只有我们两个。

轻云回答。

落雨笑了,天涯海角呢,好…啊……————柳行云在得到落雨失踪的消息时,正为发烧着的上官遥买药。

遇见了夜晚风的线人。

那个人说:落雨失踪了。

已经好几天了。

她不可能是凶手!在六月的微风中,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反射出苍白的光。

柳行云的拿着药包的手僵硬了。

他又想起了那夜,离开时,她的身影。

这时回想起来,才发觉,那个时候,她手臂僵硬。

现在想起来,她是想要挽留自己。

却到最后,都没有伸出手。

柳性云的世界,总是在不断的失去,然后不断的后悔。

再一次,他又失去了那么女子,却再寻不到后悔的机会。

默默的点头,柳行云落魄的向着客栈走去。

上官遥,还在等他。

柳村的仇,可能,跟落雨的失踪有关。

那个人在他身后,如此说。

豁的转身,柳行云冷冷的问:什么意思?男人站在风中,转身而去。

只留下一句话。

我们在做任务的时候,抓到一个无云楼的人。

审查后得知。

柳村的事是无云楼的人干的。

而且银月山庄前去杀她的仇家中,有人说,透露消息给他们的,是一个蒙面女子。

那一刻,阳光晕开了四周的色彩,一切都变的空白。

柳行云咬牙,不可能。

不可能是她!一定是搞错了。

转身,柳性云快步的走向客栈。

他绝对不相信会是她做的。

——————夜晚风从老大的屋子里出来,默默的走在了庭院中。

六月,盛荷开放。

娇艳美丽,但他却没有心思去看。

老大的话,还盘旋在耳边。

晚风,我要你找一个人。

你认得的。

叫落雨。

就是雨神。

我们怀疑她与柳村和桃源的事情有关。

夜晚风听了,当时就恼怒了,大叫:不可能!老大看了他眼,叹气:我知道你和她是朋友,我也不希望是她。

可是我们抓到的刺杀桃源的人,是无云楼的人。

从审查中,偶然得知道柳村的事也是他们做的。

她和无云楼的人没有关系!夜晚风反驳。

可是花子萧死在她手里,无云楼却没有追杀她,而且她为什么替花子萧接下所有仇家?还有银月山庄前,她被仇家追杀的事。

从其中一个江湖人士口中得知,告知她动向的,是个蒙面女子。

夜晚风的脸,白了又白。

是的,他不知道她与花子萧的关系。

他不知道无云楼为什么不追杀她。

她用一句话带过了一切。

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不能证明任何事情。

所以,他不敢说,她与这些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是,他不想相信啊。

那个女子,有着温柔的笑,与倔强的眼神。

有着,他想要拥抱的温暖感觉。

她又有什么理由去伤害行云呢,明明以前为行云付出了那么多。

他怎么能相信……她就是这一切的策划者。

不、他要找到她,要她亲口否认这一切。

那么,他就会用自己所有的一切,来相信她。

下定决心后,夜晚风直接去了马棚,牵了马,狂奔而去。

牧无歌接到落雨送来的信时,落雨已经与轻云,泛舟江上了。

信上了了几字:酒逢知己千杯少。

无歌,我的酒都在你那里。

若有缘,以后再与你将酒言欢。

现在起,我会记得你的温柔牧无歌读着那信,不知怎的,有了股淡淡的忧伤。

总觉得,落雨在写这句话的时候,一定是嘴角挂着忧伤的笑。

为什么,会觉得这信写的像是永远的离别呢?轻轻将信折好。

牧无歌小心的收起来。

落雨,如果你有事,一定不要忘记牧无歌。

我是你的启明星。

只要你一声需要,我扔下银月山庄,也会奔到你身边。

站起来,牧无歌推门走出去。

门外,有人恭敬的跪着。

参见庄主。

牧无歌昂头:免礼。

从今后,牧无歌,就是银月山庄的庄主了。

可是,落雨,牧无歌,永远是落雨的牧无歌。

————泛舟江上,吃着杜鹃醉鱼,就着美酒,真真是逍遥自在啊。

不过,这说的是轻云,不是落雨。

抱着琵琶,落雨忧郁的看他眼。

道:师兄,为什么我要弹琵琶,你在喝酒?轻云品口酒,温柔的笑道:因为这才是神仙眷侣该有的样子。

好师妹,弹首曲子给我听吧。

落雨翻了个大白眼。

在心里,整一欲哭无泪。

苍天啊,她就是对这个男人的温柔太没抵抗力,才会被吃的死死的。

可是,谁让她喜欢他温柔呢。

手中琵琶轻轻拨弄,落雨的脚晃动在水里,轻轻的哼着歌。

山高水远,奏琵琶一曲送了流萤是谁在眉间,画了朱砂换了素颜我将往事一点点堆积守一株绯桃新绿将退,几月开成嫣红六月雨绸,七月云轻。

最不过年年岁岁,竹马青梅。

千年眸回,百年擦肩大不了生生世世,醉了人间西户窗前,弄卷帘成珠放了半边等你过台前,送桃花一捧数不成单我将红豆一颗颗积攒守一碗毒酒红豆酿成,几时化成浓情。

六月雨绸,七月云轻。

最不过年年岁岁,竹马青梅。

千年眸回,百年擦肩大不了生生世世,醉了人间她的发,随着风轻轻的飘散着。

轻云的心一动,突然上前,摘了她的簪子。

从后面环住他,轻声说:师妹,我为师妹梳发吧。

落雨脸色微红,轻轻点头。

轻云不知从哪里拿过了桃木梳子,一点点为她梳理发丝。

落雨又想到了那个故事。

想到了那个男人。

某个眼光清晨,她也这样为那个男人梳着发呢。

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

水中,倒影出轻云修长好看的手指,在她黑发中穿梭的样子。

落雨轻笑。

人家都说,青丝饶指柔。

现在这个场景。

她要好好记得。

好好记得……记得这个男子的温柔。

落雨怎么也没想到,还会再次遇见上官遥。

那是个午后,落雨无赖的要轻云去给她买糖葫芦。

轻云拗不过她,只得答应。

轻云走后,落雨就遇见了上官遥。

她似乎在等人,而且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当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上的时候。

上官遥那本来苍白的面容,突的有了血色,脚步轻快的走向她。

好巧啊。

上官遥走上来打招呼。

落雨不喜欢她,只是点点头,道:恩,好巧。

不杀了那些人,行云怎么回到我身边她从来没有问柳行云上官遥的动向。

只知道,柳行云与之断了关系。

至于原因,柳行云不说,落雨也是知道的。

也不算巧合,我正找你呢。

上官遥微笑。

落雨听着她尖锐的声音,浑身不自在,皱眉问:找我做什么?上官遥环胸,笑容诡异:宣战。

落雨看着她的笑,心中多了丝疑惑。

似乎,有什么东西浮了上来。

宣什么战?我和你又无怨无仇。

落雨不耐烦的说,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上官遥也不在乎她的不耐烦,只是笑,一直的笑。

你抢了我的行云,就是和我最大的仇恨。

落雨,今日我就告诉你,柳行云是我的,永远都是。

落雨恼怒:行云不是任何人的,他属于他自己。

我没时间跟你说这些呢。

因为,行云就要回来了。

带着胜利者的姿态,上官遥说道。

落雨的心跳了一拍,迟疑的问她:什么……意思。

上官遥卷起丝发,玩味的说:你不知道吗?你以为行云回柳村做什么?当然是去接我。

顺便告诉你,我现在是柳村唯一剩下的人,就凭这一点,柳行云就绝对不会抛弃我。

有某种认知,突然破壳而出,在她心里生成一把剑。

落雨颤抖的握紧拳,问她:你做了什么?上官遥故做惊慌的道:呀,被你发现了。

呵呵,不要意思呢。

不杀了那些人,行云怎么回到我身边呢?上官遥的脸,在落雨的瞳孔里扭曲成狰狞的样子。

爱会变成恨,而恨会让人扭曲。

落雨怎么也没想到,杀了柳村一百零八口人的,是面前这个美丽的女子。

落雨咬牙,狠狠的道:上官遥,我接下你的挑战!今日,我就杀了你,祭奠柳村的冤魂。

上官遥,你是否知道,柳村是柳行云所有美好的记忆。

因为曾经在那里的人,带给他许多的美好,他的笑容才会犹如五月阳光般温暖。

我的行云,拼命的保护着那里。

而你,却一夜之间,将他的所有毁坏。

我一定要杀了你!上官遥冷冷一笑,轻言道:落雨,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手中的玉萧随着落雨的身影飘出。

上官遥亮出武器抵抗。

一时间,街道两旁,行人纷纷退散。

落雨是用了自己所有的功力,招招倾力而出。

她没办法对她手下留情。

因为,若她手下留情,那么她的行云,就会难过。

行云,若你知道这一切,你该怎么办。

上官遥显然是敌不过落雨,几招后,被落雨的玉萧击中。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落雨靠近她,上官遥惊慌的向后退去,虚弱的样子,在落雨眼里,映成疑惑。

她……没有那么弱的。

绝对没有。

可是,为什么……空气中,传来某个熟悉的味道。

六月阳光散不去,那一道浅浅清香。

啊,好熟悉呢,这个味道,在以前,总是让她安心。

落雨的肩膀被人握住。

那个人的手握在她受伤的肩膀上,用力的握着。

在此立誓,断发绝交落雨很痛,却没有哼一声。

许久不见,我的……行云。

回身,落雨看到了一脸难过与愤怒的柳行云。

手中的玉萧,几乎要握不住。

落雨拼命忍着,才没有失态。

两个人都沉默着。

之后……啪没有说一句话,柳行云扬手。

一个清脆的耳光响起。

落雨几乎要笑了。

可是,她嘴角动了动,只尝到了满嘴血腥。

却一个笑也扯不出来。

是么,是么。

柳行云,原来,你真的不够相信我。

有人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信任,是从心里发出来的。

眼睛看到的东西,和心里看到的东西不一样的。

我在刚刚那一刻,将我的解释存下。

我打了一个赌。

不过我想,我输了。

原来,柳行云是用眼睛来看落雨的,不是用心。

柳行云的刀,瞬间出鞘。

指在落雨胸口,用从来没有过的冰冷声音说道:落雨,现在就从我眼前消失,不然,我会亲手杀了你。

落雨,真的是你,为什么会是你。

落雨的心,在六月的阳光中,渐渐冷了。

胸口很痛,落雨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转身,对上官遥挥起玉萧。

柳行云,落雨……是这个世上,最大的笨蛋。

我知道你就算知道了柳村的事,也下不了手去杀上官遥。

所以,我来帮你。

手中的刀颤抖着,最终落了下去。

她白的衣,裂开了一道很长的口子,从那里流出的血液渐渐流淌下来,与衣服上的花朵染在一起。

晕成六月最美的荷花图。

闭上眼睛,柳行云的心,在这一刻,碎成千片。

到底……还是对她出了手。

落雨的的黑发,轻轻荡漾了几下。

在柳行云看不到的地方,落雨看到上官遥狰狞的笑了,她用口型对她说了三个字。

她说:你输了。

落雨轻笑,她知道的。

在身后传来刺痛之前,她就知道,自己彻底的输掉了。

输给了柳行云的不信任。

我落雨在此立誓,与柳行云断发绝交。

从此今时起,前事尽散,恩仇尽断。

日后彼此如若在江湖遇见,只为路人。

若违背此誓言。

就让落雨死于云崖之处!落雨撑着身体,转身,正面与柳行云相望。

微笑着,轻柔的说着。

她眼里,含着泪,却一滴都没有掉下来。

那些泪水,似乎是以往她所有的温柔,支离破碎的在她眼里盛开。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柳行云击向深渊的更深处。

再也看不到了,她秋水一样的眸子在自己的眼前,放射出流光异彩。

再也听不到,她说,行云,我最喜欢行云五月阳光般的笑。

在落雨萧起发落的那一瞬间。

柳行云,再一次后悔了。

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出手伤她。

只是,她要杀上官遥啊。

她杀了柳村的人啊。

他想要相信她的,可是她都不解释啊!落雨想,自己,是从来都没有后悔遇见这个男子吧。

自己最喜欢他五月太阳一样的笑容了。

只是,她再也没有理由与他在一起。

谎言与欺骗,她不能给他。

如果你需要,我帮你杀了她解释与反驳,她拿什么理论?就这样吧,至少上官遥不会伤害他。

而她,依然有杀上官遥的机会。

落雨是个笨蛋,她一直都知道。

师妹!一声惊呼响起,轻云扔下手里糖葫芦,亮出兵器。

落雨摇头,拖着身子走向轻云。

师兄,我没事的,我们走吧。

轻云的眉头皱在一起:可是……没有可是。

这一切,我知我许,我许我断。

不过,一场无聊的梦境而已。

落雨错了的,就是错了。

以后,不会再错了。

倒在轻云怀里,落雨轻声说道。

轻云抱着怀里明显颤抖的身体,温柔的抚摩她的发。

没事的,师妹,我带你走。

环抱起落雨,轻云不再看那两个人,转身离去。

柳行云,看着离去的两人。

心绞痛的厉害,这一刻,才明白,那个女子,在他的心里扎了根,再也挥不去了。

追上去,想要追上去。

身体却转向了上官遥。

柳行云,在抱住上官遥的那一刻,痛苦的闭上眼睛了。

落雨,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但是,我却不能亵渎整个柳村的冤魂。

你就是一个笨蛋。

一边为落雨上药,轻云一边骂她。

落雨笑笑,说道:是啊,是啊。

我是笨蛋师兄的笨蛋师妹。

恩,没错。

不对,你讨打啊。

轻云虽然嘴上这样说,为她上药的手,却轻柔无比。

落雨将脸埋在被子里,脸上没了笑容。

其实,她并不如表面上表现的那么洒脱。

若那时,不是为了行云,依照她的心思,万万不会下这种誓言。

她想和行云永远在一起。

一起浪迹天涯,逍遥快乐。

永远看着他的笑容。

不过,她太清楚,若依照行云的性格,绝对不会对自己的朋友动手。

所以,她要与行云断了关系。

因为她之后要做的事情,是柳行云一定会痛苦的事情。

她想要守护住的,是行云的笑容。

所以,她会为他的回忆,画上美丽的句点。

要恨,就恨落雨吧。

柳村的人,是她杀的。

上官遥也是她杀的。

既然误会已经造成,就这样继续误会下去吧。

师兄,你会帮我吗?落雨闷在被子里,小声的问。

轻云的手停了停,心疼的问:你真的打算这么做?落雨咬着牙,坚定道:是,我要杀了上官遥。

可是柳行云会恨你,会杀了你的。

轻云颤抖了,将脸埋在她发里,感受她的温度。

劝解道。

落雨嘴角扯出一丝微笑,温柔的说:我知道的,师兄,没关系。

我不在乎,会在他心里变成什么样子。

也许,我真的会死。

可是,若我不这么做,我就活不痛快。

抚摩着她的发,轻云的心,动摇了。

越是靠近她,越是知道她的事情,他越总是会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女人。

苯的让他心痛。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开始偏离轨道了。

只是轻云知道,即使偏离了轨道,事情也还是会继续发展下去。

师妹,如果你需要,我会帮你杀了她。

轻云说。

你回来看我了吗?落雨倚靠进他怀里,满足的睡了。

而轻云,等她入睡后,起身推门而去。

直奔上官遥住的客栈。

推开窗户时,上官遥正全身戒备。

轻云微微一笑,在月夜下,发丝飘扬,用他独特的清冷声音说:上官遥,请你死吧……————落雨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男子站在窗前,默默的叹气。

落雨坐起身来,看着他。

他半面容颜被珠帘遮挡,朦胧中,似乎在往窗台放着什么东西。

落雨站起来,好奇的走过去。

他在做什么呢?空中,似乎有桂花的香气传来。

男子听到她的声音,慌乱的想要躲藏。

转身的时候,落雨看清楚,那月下的容颜,是谁……子萧!来不及多想,落雨一把拉住了那个人。

冰凉的手指传来淡淡的冷意,在落雨手中,却是异常的温暖。

哽咽着,落雨带着哭腔唤他:子萧,是你,对不对?子萧,你来了,却为什么要躲我?花子萧见躲不开,叹气般的回头,柔柔的一笑:我的丫头,我只是回来看看你。

你……哭了?落雨连忙擦着泪,倔强道:没有。

子萧,你放了什么?花子萧脸色微红的低下头,别扭道:没、没什么。

落雨向着窗台看去。

那里放着一捧红豆。

有些吃惊,落雨回转过头,疑惑的看着他。

花子萧带着淡淡的忧伤,轻声说:丫头,我在想,每日为你攥一颗红豆,三年,能攥多少……落雨的心,在这句话里碎了。

奈何桥前等三年……我的子萧,你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站在奈何桥前的呢?子萧,对、对不起,我、我是不是让你等的久了。

落雨擦着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完,惶恐的问他。

子萧轻叹:丫头,我在担心你呢。

你没有对自己好好的,是不是?落雨咬着唇,默默的低下头:子萧,我说过的,我从来学不会全身而退。

花子萧摇摇头,轻轻为她擦去泪水。

我的丫头,你要好好的。

风中送来他的话,却似乎遥远了。

落雨抬头,再寻不到,那一抹夜桂香。

————当清晨的光,照进客栈的时候,轻云推开门,轻轻拍醒她。

张开朦胧的双眸,落雨翻了个白眼:喂,你就不知道私闯少女的香闺是不对的么?轻云无所谓的耸肩:没关系的,你又不是什么女人。

落雨恼怒,瞪他。

轻云一见,立刻来个态度大转,哄道:好啦,好啦。

我是来说正事的。

落雨眨眼。

什么正事?轻云笑:那个女人,死了。

落雨低下头,咬住了嘴唇。

呵呵,死了……么……真快。

谢谢师兄。

落雨小声说。

轻云抱抱她,安慰道:师妹,我会一直陪你到生命的尽头。

落雨回抱他。

生命的尽头吗?还真是,好遥远的承诺。

收拾一下吧。

轻云说。

恩。

落雨点头。

这里,再不能呆下去了。

柳行云马上就会杀过来的。

哪怕是一步,我想靠他近点收拾好东西。

想起昨夜的梦境,落雨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窗外,一片飞花似雪。

低头,落雨不经意间,发现窗前,有一捧红豆。

那个瞬间,风带过无数的飞花,在她面前,绽放出绚烂。

落雨的目光,却始终落在了那捧红豆上。

丫头,我在想,每日为你攥一颗红豆,三年,能攥多少……她记得,他说过这句话。

子萧,我也会为子萧攥一捧红豆。

三年,三年后,若落雨还有幸活着,那么一定将这红豆磨成沙,酿成酒,送予你。

推开门,轻云已经等在了外面。

落雨拉着他的手,走出了客栈。

要去看看吗?轻云问。

恩,就看一眼吧。

落雨答道。

在山上,落雨远远看到了柳行云蜷缩着腿,坐在一个坟前。

呆呆的坐着。

落雨看的心都痛了。

我记得你的笑,曾经在某个地方,你笑的那么好看。

你是五月井口上方的太阳。

我是那井口里的水。

我们曾经这样说过的。

我的太阳,现在你一定没有在笑。

你在恨吧,恨我杀了你唯一的亲人。

如果我现在出去,你会不会一剑杀了我。

想着,落雨向前跨了一步。

轻云慌乱的抓住她,问道:你做什么?落雨嘴角扯出抹苍白的笑,眼里含了泪看他:我不会出去的。

我只是想再靠他近些。

哪怕是一步,我也想和我的阳光靠的近点儿。

我怕下次离他近的时候,就是他的刀,划过我胸口的时候。

我的太阳,说过要保护我。

所以,我也要保护我的太阳。

可是,我是个笨蛋。

我在保护他的同时,伤了他的心……无歌说,也许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就会迎来他的正面了。

可是无歌却不知道的是,世上没有也许。

我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就让我这么看看他就好。

就这么……看看就好。

好一会,落雨才转过身,低着头向前走去。

轻云跟上,轻声问:我们去哪?落雨说:我听说,有个叫做云崖岭的地方。

我想去那里走走。

轻云拉住她的手,走向前去。

恩,我们就去那里。

落雨点头。

不过,去那里之前……她要先去见一个人。

她知道,他——一定会来见她的。

——————师兄,我要吃肉包子。

落雨拉着轻云的手,摇晃着撒娇。

轻云皱眉:女孩子吃那么多肉,不怕长胖啊。

落雨不高兴的撅嘴:师兄,你这么说,是嫌弃我了?轻云扶额:我哪儿敢啊。

无奈再一次败在她幽怨的眼神下,轻云安顿她在树下坐好,转身去为她买包子。

树叶沙沙,如同某一日,某个有风的午后。

落雨轻轻微笑,仰头向上看。

喂,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一个男子,从茂密的树叶中现出了身影。

站在树枝间,一身白衣,飘飘欲仙。

啊,就是这个样子呵。

落雨禁不住笑了起来。

太……熟悉了。

飘摇的,似乎下一刻,就会乘风而去。

夜晚风,以后我们是敌人了那一日,在绿叶间,她惟记的是他这飘摇的样子。

而模糊了的,是他的面容。

是否,从第一眼开始,她就明白了,他是偶落的桃花,终有一日,会随风而去。

夜晚风站在树上,俯视她,好听的磁性声音里,透着忧伤。

他问:为什么?落雨微笑:晚风,你是来杀我的?还是来断交的?让我再对你笑笑吧,晚风。

因为,以后,都没有机会这样笑着面对你了。

落雨知道,江湖上,已经辗转起风波。

柳行云贴了告示,若谁能杀了雨神。

就给他黄金十万两。

他说,今生今世,与雨神势不两立。

当五彩鸟送来这样的消息时,落雨与柳行云的感情,就随着五月茬然的花,送了六月的风。

是六月花开的时候呢,五月花,又只能做泥沼了……夜晚风从树上飘落下来,定定的看她。

她到底,为什么?不解释,也不反驳。

她不是与轻云不和吗?难道这也是骗他们的?落雨轻笑,从发间拔出簪子。

紫玉宝簪闪烁着美丽的光,落雨将簪子递给夜晚风,散开的发,就如同散在风里的话,一起将夜晚风的心揉散。

夜晚风,就让我们的恩,断绝于此吧。

以后,我们就是敌人了。

我落雨,若有一日,毁这誓言,就让我断于云崖。

夜晚风的唇苍白,颤抖的问:你真的,决定了?恩,绝不后悔。

落雨点头,手中萧起发落。

发过的誓,是断下的发。

再不会收回。

夜晚风不知道落雨的心情。

但夜晚风知道,就算落雨不这么做,他自己也会与之断交。

就算是她拥有他想要的温暖,也不代表,她可以杀桃源的人,可以杀柳村的人。

轻轻的转身,夜晚风走入阳光中。

落雨,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会杀了你。

夜晚风说。

落雨在他身后微笑:恩,我等着。

心窒息般的痛,但是她依旧微笑。

因为,她只剩下微笑了。

落雨想,这便是最后了吧。

她所能给柳行云与夜晚风的,就只是最初的生活。

他们是朋友,她是路人。

何苦让彼此纠结。

行云还是漂浮的行云。

晚风,依旧是自由的晚风。

而落雨,是他们生命中,路过的一个斑点。

不深不浅的一道痕迹。

落雨并不是个圣人。

所谓的善良,在她眼里,只是安稳百姓所拥有的奢侈品。

如果可以,她也想努力的去向他们解释一切。

但这都是谋。

就算她解释也不会有任何的意义。

有人在暗中,早已经安排好了这一切,她的每一步,都是那暗中人计划好的。

多说一句,多辩解一句,就会多一个人痛。

她在等,等谎言拆穿的那一刻。

她有预感,最后,那个暗中人,会告诉她一切的。

空气中,似乎又传来桂花的香。

,落雨抱紧自己,闭上眼睛。

迷茫中,子萧的身影似乎就在眼前,轻轻的叹气,轻轻的说:丫头,你让我的心好痛。

子萧,子萧。

你很痛吗?对不起……无云楼主我不要,我要二楼主我总是这么苯,真的……对不起。

醒来的时候,落雨发现自己在轻云的背上。

楞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环住他的脖子,落雨将脸埋在他脖颈。

你啊,居然在树下睡着了,万一有人来杀你怎么办?轻云抱怨。

落雨不说话。

翻了个白眼,轻云继续道:就你这个样子,早晚有一天会被人杀了的。

要是我不在你身边,你说你……落雨抱紧他,小声道:你不是说,要陪我一辈子么。

轻云的脚步,乱了一下,平稳下来后,沉声:恩,我会陪你一辈子。

落雨闭上眼睛,安静的笑了。

师兄,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夕阳的路,很漫长,淡淡金色的光笼罩着两个人。

落雨想,这样的路,会不会,一直通向世界的尽头呢?几日的行路,落雨终于到了云崖岭的脚下。

落雨说,想在云崖岭下面的山村住几日。

因为这里,有成片的油菜花。

这样的生活,她梦想了很久。

逍遥在世的隐居生活,晨起看朝花,日落看繁星。

只是,令落雨烦恼的是,几乎每个夜里,她都能梦见子萧。

似乎,他根本就活在这个世间。

而且,落雨总觉得有人在跟踪她。

可是她担心了好几日,都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渐渐的,也就放松了。

江湖上的传言,越来越多。

而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落雨也被桃源通缉了。

而无云楼的人,正在全力保全她。

后来,又有传言,说她是无云楼主。

轻云说这些给她的时候,她就坐在舟上,脚轻轻的晃在水里。

回眸灿烂的一笑,烟波流转在眼里。

我啊,宁愿被他们说是无云楼以前的二楼主夫人。

轻云嘴角的笑僵硬了下,道:为什么不是楼主夫人,而是二楼主?落雨怀抱着那之翠绿的萧,温柔又有些惆怅的说:因为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无云楼楼主。

但却认识二楼主呢。

他啊,是个非常非常温柔的人呢。

轻云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落雨吐吐舌头,大叫:啊,轻云师兄吃醋了!轻云脸色微红,反驳:没有,我怎么可能吃醋!落雨促狭的笑,转头去看远山。

嘴里唱着歌,是那日她唱的,反复的那几句:六月雨绸,七月云轻。

最不过年年岁岁,竹马青梅。

千年眸回,百年擦肩大不了生生世世,醉了人间轻云不自觉的,就记得了那句。

最不过年年岁岁,竹马青梅。

他与落雨,应该就算是——竹马青梅了吧。

落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躺在一大片油菜花地里,任由风吹乱发丝。

只要闭上眼睛,就有种幸福感。

那一日,已经不知是她来这里的第几日了。

她又躺在油菜花地里,假装睡着了,不一会,有清浅的脚步声传来。

落雨立刻屏住呼吸。

在他靠近的时候,落雨一下跳了起来。

抓到你了!四目相对时,落雨整个人都楞了。

……是他。

在那里许的愿望,会实现不是谁的恶作剧。

落雨的嘴扯了扯,最终没有扯出一个笑。

她与那个人对望着,脸色苍白。

那个人,有她熟悉的发。

是浅棕色的,弯弯的。

他的眸也是浅棕色的,带着浅浅的温柔与忧愁。

他穿着一身蓝衣。

是她记忆里,最常看到的。

落雨几乎要控制不住晕倒了。

没有人,没有人可以装成他的样子。

他是……子萧……落雨颤抖的开口。

似乎是被她惊到了,花子萧慌乱的转身,向着山那边掠去。

落雨想要追上去,却怎么也追不到。

望着他的背影,落雨大叫:花子萧!前面的人停顿了下,却又继续向前跑去。

落雨抬脚要追,却被人一把拉住。

轻云看着她,道:师妹,你怎么了?落雨大叫:师兄,帮我追那个人。

轻云皱眉,疑惑道:你是不是病了。

这里根本没有人。

我刚才就看你在这里发呆,怎么了?落雨一下子楞了。

轻云师兄说……这里没有人?而且子萧已经死了。

那么,刚才……是她又发梦了?看来,她实在是太想他了。

慢慢的软倒在油菜花金色的花地里。

落雨抱紧了自己。

子萧……我好想你……子萧,无云楼为什么叫无云楼呢?呵呵,我的丫头真是问了奇怪的问题呢。

不过,伟大的子萧会回答我家丫头的所有问题。

因为无云楼里有云啊。

落雨不解的晃动着脑袋。

无云楼有云,什么意思?清晨早起的时候,落雨闭上眼睛,又想起了昨夜的梦。

昨夜的梦不比前几日那么真实。

却让落雨意外的塌实。

天有些阴,可是落雨却坚持要去到云崖岭。

师妹,为什么一定要今天上去呢?轻云牵着她的手向上走,不解的问。

落雨低着头,一会又抬起头来,定定的看他:师兄,你听过一个传说没?轻云疑惑:什么传说?云之端,崖之颠。

三尺之上神明显。

若人在那里许下来世的愿望,会被刻到来生石上的。

落雨握着他的手紧了一下,认真的说。

轻云好笑,就算这样,也不用非在这样的天气里来吧。

可是这跟天气有什么关系?落雨看看天,几不可闻的说:因为雨天,掌管雨的神仙会出现。

若平时,我怕神明不会路过此处。

回头,落雨看着山脚下,一大片金色的油菜花,笑了。

好美呢。

在这样的地方,许个愿,一定会实现的吧。

轻云望着远崖,刚想对落雨说,先去探探路。

落雨就放开了他的手,跑了起来,边跑边喊:轻云师兄,我们比一下,谁先到云崖顶吧。

谁先到了,就要给对方一个大惊喜哦。

轻云失笑,追了上去。

一定是我先到的,师妹。

施展轻功,轻云很快超过了她。

回身,对她露出温柔的笑:师妹,我会给你一个大惊喜。

那笑容,虽然温柔,却一如既往的古怪。

落雨在他的笑容里,渐渐停了脚步。

最惨烈的背叛师兄,我们……一言为定。

落雨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

从身侧解开萧,握在手里。

都出来吧。

一群人从身旁的山林里窜了出来。

落雨放眼过去。

真的是好多熟悉面孔呢。

这就是江湖人士组织的□□队伍么?还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大家为了共同的利益,原来真的可以不计前嫌的走到一起呢。

你还挺识趣呢,不连累他人。

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落雨手中的萧紧了紧。

放眼过去,上官遥与柳行云、夜晚风站在一起。

心里一颤。

原来,上官遥并没有死。

这三个人,在合起来演戏。

落雨一向知道的,很多时候,有些东西,脆弱的不堪一击。

只是当这些都验证成事实时,落雨却没有足够的勇气去不心痛。

柳行云和夜晚风都没有看她。

落雨也只看了那两个人一眼。

过奖了,你这是对我的尊敬么。

亏我还时刻想着杀你,没想到你这么崇拜我呵。

落雨完这句话,上官遥的脸色就变了。

眼看着她虚弱的将要倒下了,不过,她没有倒下,柳行云扶住了她。

落雨将头别到一边,在人群中,搜索着。

一个蓝衫人,在这群人的后面施施然走来了。

他的发,有微微的卷起,他的眼,温柔的顾盼。

不会错的,是他呢。

花子萧……落雨的的脸色,在他每近一步的时候,都苍白一下,但他并没有走过来。

只是遥遥的看着她。

落雨昂起头,问他:你到底是谁?那个人温柔一笑,对她说:有本事,就来云崖顶吧,我会告诉你我是谁。

转身,他肆无忌惮的走了。

落雨要追上去,却有人一剑刺了过来,落雨的萧在空中挽了个花,一招又快又狠的刺向来人。

风扬起落雨黑色的发丝,身上的白衣飘荡,衣服上的红色云株这一刻,似乎有了意识,分外妖娆。

落雨微笑,似是轻蔑的看了众人一眼。

笑着说:今日,我落雨就在这里接你们的招。

一起上吧。

夜晚风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左胸膛裂开了,流出鲜红的血液。

那一眼轻看人世的眸子里,倒射出的,也有他的身影呢。

原来,在他走入这个阵群的时候,他在她眼里,就只剩下这样灰白如背景的样子了。

握紧拳头,夜晚风知道,这一刻,他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到底,是输给了世俗……没有人再说一句话,也没有人为战事拉开帷幕。

只是瞬息,江湖人士的□□已经开始。

落雨却没有时间和他们纠缠,谁也没想到,对于刺过来的凶器,落雨只是闪躲几下,目标直取上官遥。

有人上来拦截,落雨的肩膀被挑开口子。

腿上也在她失手的瞬间,被划开几道口子。

落雨歪了一下,就在人群停顿的时候,落雨却突然加速了。

腾空几个翻越,杀气藤藤的来到最外围,上官遥他们所在的位置。

瞬间的奇袭让许多人反应不过来。

而夜晚风与柳行云却本能的动了兵器。

对着落雨,一同出了手。

我一定要去到山顶她会挡的吧。

紧张万分的时候,危机的时候。

两个人想的,却是面前这个女子,是敌人。

敌人——就会对你出手。

朋友——却不会向你出手。

落雨说过的,他们是敌人了。

那么,刀刃为什么会划过她的背。

那么,利剑为什么会刺进她的身体。

气血翻涌,落雨一口血喷了出来。

艳丽的红色血花在夜晚风与柳行云面前绽放。

落雨苍白一笑,握住夜晚风插在身体里的剑,她的手也被割破了。

流淌着血迹。

夜晚风手,抖了。

心里裂开的口子,越来越大。

为什么……不躲。

夜晚风脸色苍白,问她。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她,她傻傻的样子。

想起她为了自己,在王府里与自己反目的样子。

想起了那一日,她流着血,向他伸出手的样子。

落雨听了,向后退了一步,剑带着血沾染了夜晚风的白衣。

没有回答他的话,落雨无所谓的笑笑:抱歉,弄脏了你的衣服。

夜晚风的手,颤抖了。

生疏,冷漠。

原来,她不是不会这样对待别人。

只是以前,她从来没把夜晚风当别人。

柳行云的刀,掉在了地上。

落雨的目光始终都没有在他身上停留。

只是看了眼上官遥,微笑着道:不能杀了你,真可惜。

回头扫了一眼众人,落雨又轻蔑的笑了。

散落的发垂下来,这样狼狈,却异常的惊艳。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这浮世,不过一场梦醉而已。

又何必太过认真。

所有人都被这微笑震撼了,呆呆的看着她。

我受了很重的伤,一定会死。

不过啊,我不想死在这里,我想死在云崖顶。

爬也要爬到最高点再死。

要不要追上来,全看你们自己了。

落雨说完,不再理会那些人,流着血,走向前去。

每走一步,都是一道血痕。

江湖上的人面面相窥。

那个带他们来的蓝衣男子,说过不用让她死,至少让她活着到达山顶。

那么,他们根本没有追上去的必要。

反正她会死。

仇也就报了。

转身,一群人向着山脚下走去。

半山上,只剩下三个人。

上官遥坐在树下,而夜晚风与柳行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落雨。

她会死吗?真的会死吗?不、不会吧。

她那么倔强,怎么会轻易的去死。

可是,她流了血,好多的血。

两个人,突然的不知道了。

这一切,到底,是谁辜负了谁。

说过要天涯海角一起去的。

夜晚风是落雨的桃花。

柳行云是落雨的太阳。

可是,柳村的冤魂栓住了柳行云。

桃源的冤魂栓住了夜晚风。

所以,他们只能远远的看着她远去。

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罢了,这样,仇就报了,去到山顶。

她的师兄一定会救她的。

从此以后,就都算了吧。

可是,有谁会知道,有很多时候,根本——没有以后。

许什么样的愿望好呢?落雨一边走,一边想。

但很遗憾的是,她想不出来,不知道,到了云崖顶后,会不会想出来。

师兄,或者该叫你无云楼主血流了一路,嫣红嫣红。

落雨望着近在眼前的山顶笑了。

答案,就在这里吧。

是到了,真相大白的时候了。

那个蓝衣男子,就站在云雾之处对着满身是血的她微笑。

落雨看着他,贪婪的望着那曾经无数次闯入她梦里的人。

一样的容颜,一样的温柔。

甚至连声音都一样。

她记得他说:你是我生命中最绚烂的蝴蝶。

她记得他说:我的丫头,你要好好的。

他倒在自己怀里,渐渐的失了体温。

千百次呼唤,终换不回他不经意的抬眸。

可是此刻、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谁?我活着上来了,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落雨问。

蓝衣的男子靠近她,伸手捧起她的一缕秀发,轻笑:我的丫头,你……忘了我了吗?天空,下起了细细的雨,缠绵了他的棕发。

丫头,他唤她丫头呢。

这是一个咒。

是花子萧为她下的咒。

当这样的面容,微笑着唤她丫头时,她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眼里,渐渐起了朦胧的雾气。

落雨颤抖的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抚着那张脸。

子萧……是你吗?落雨苍白的唇勾起,带着抹迷茫的微笑。

蓝衣男子微笑,将她抱入怀中。

恩,是我呵。

甜蜜温柔的嗓音,温柔的微笑,却将利剑,狠狠的刺入了落雨的身体。

蓝衣男子一手握着短剑,一边轻轻抚摩着她的发。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骗你,这一切,都是为了最后这一刻,要你可怜的死去。

被所有人背叛,被所有人抛弃。

丫头,你现在痛吗?落雨的眼前有些模糊了,不过,嘴角依旧挂着笑。

时光,会将许多东西褐去最初的颜色。

也许有一日,她会忘记花子萧的样子,会记不得他的温柔。

可是,当花子萧再次出现时,她不会认错哪一个是他。

在细雨中,落雨勉强的离开男子的怀抱。

谢谢你。

身体摇晃了下,落雨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说。

男子嘴开开合合,最后惊讶的问:为什么?因为能再次见到这张面容,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这些日子来的出现。

可是,我不会认错的。

子萧就是子萧,是这个世上,无人能替代的存在。

而你,只要不是他,无论是谁都不重要。

落雨擦着嘴里不断流出来的血。

花子月,整个人都呆住了。

从小到大,他以花子萧的身份,做了无数的事。

却没想到,会有人可以分辨出他不是花子萧。

而且,还是在最初就认出来了。

这个女子,到底是怎么分辨出来的呢?他想开口问问,但是他知道,她不会回答。

因为她没有时间了。

落雨在男子错愕的表情中,回身对着空中大喊:轻云师兄,在我死之前,不来见我一面吗?或者,我称呼你无云楼主,你会更喜欢?云松颤抖了下。

从上面跳下个人来。

一身的白衣似雪,眉眼依然动人的云轻,慢慢的走向落雨。

永生永世再不与你相见向后退了一步,落雨拿出萧来横在身前,对他说:请无云楼主止步,就这样说就好。

轻云的脚步颤了下,停在了与她相隔的一段距离。

他已经恢复成一贯的清冷样子,偏头,问她:什么时候知道的?落雨扯出笑:不重要。

我只是在死之前,有几句话要说而已。

一辈子,好长好短。

他说过要陪她到生命的尽头,他没有食言。

其实,落雨早就知道了轻云的骗局。

可是,落雨却情愿陪他演下去。

这个世上,有太多的谎言,如果每一个都戳穿,那么,她就没有幸福了。

幻影也好,谎言也好,对于落雨来说,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实现了愿望。

与轻云师兄浪迹江湖。

真的,是好美的回忆呢。

有那些日子存在,足够她不悔这一场幻境。

她不苯,她知道柳村的幕后黑手是谁。

可是,她不笨,却是笨蛋呢。

即使是这样残忍、冷漠的男人,她也还是喜欢他,哪怕,是他假装的温柔,她也会暖暖的接受。

她无法对他出手。

但也不愿意柳行云痛苦。

这一切,错的是谁呢?是她啊。

轻云就是为了杀她,为了要她痛苦,才做的这一切呢。

既然这样,他要她死,她就去死好了。

她知道,自己是个笨蛋,这一切,只要她放开,就都不是她的错。

但是……她已经笨到了骨子里,无药可救了。

轻云的笑,僵硬了下。

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这样的倔强。

轻云真的动摇了。

她浑身都是血的凄惨样子,无论是谁都会动摇吧。

可是,她是不杀不行的人呢。

最后,就让她说几句遗言吧。

他想要听听,她最后的心事。

落雨笑了,努力的挺直了身子,大声道:师傅在上,今日轻云叛出梅花山庄。

我落雨为师傅之徒,梅花山庄弟子,在此云崖岭,对天发誓,从此以后与之断绝同门师兄妹之情。

云崖岭上,回荡着她的声音。

轻云的手颤抖着,突然握紧。

突然想起了她在船上,荡着双脚,唱:最不过年年岁岁,竹马青梅。

她最后说的……竟然是与自己断绝关系的话。

竹马青梅。

他知道,从来都不是……落雨说完这些话,就摇晃着倒了下去。

轻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冲过去抱住她。

落雨觉得,血液已经流出了身体。

她很冷。

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见。

要死了吗?可是,雨神已经路过这里了。

不许愿,就会错过的。

轻笑着,落雨微弱的喃呢:若有来世……但愿,桃花依旧,行云依旧。

若有来世,但愿……无歌为朋,左衣为友。

若有来世,但愿、那个黑衣男子,从此换了颜色。

若有来世,但愿,与我的子萧重逢。

若有来世,但愿……永生不与轻云相遇……轻云,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我都不愿意再与你遇见了。

缘来缘去缘会散,轻云,就让我们在这里散了吧。

你不会死!我不准你死!轻云死死的抱住她,脸上的表情,终于崩塌了。

她会死。

会变的冰冷,再也不会有任何表情。

她许愿了,说再也不愿与他遇见。

不要,不要!他承认他输了,这场游戏里,他输了自己。

他……没办法杀她……落雨,落雨。

对不起。

落雨什么都听不到,只是无意识的低喃。

轻云,你到底为什么要杀我呢?轻云,你有心吗?轻云摇晃着她,大叫:落雨,我错了。

回头,轻云对花子月大喊:站着干什么!去给我找大夫!去把若离叫来!到底是在做什么?是在证实什么?明明是要她死,他却带了大夫来。

轻云,你在骗谁?雨缠绵的下着,落雨的眼神,又渐渐有了些空明。

模糊中,看到轻云抱着她。

微微一笑,轻声道:千年莲华,换这一世,酒醒梦空。

不过浮云而已。

我……很开心,死在这里。

轻云大叫:你不会死!我有话对你说,等你好了,我再对你说。

落雨摇摇头,看向天空,那里,子萧正微笑着看她。

若违此誓,绝于云崖,行云,晚风。

你们……都被我骗了呢。

努力的伸出手,落雨极力的伸向天空。

子萧,你是来带我走的吧。

我这就跟你走。

落雨的手,在最后一个子落下的时候,随着雨水一起落在了轻云怀里。

轻云呆呆的抱着她的身体,默默的闭上眼睛贴近。

对身后赶上来的人说:传言江湖,说……雨神…死了…那个男人,带着那个女子走了。

云崖岭上,只剩下花子月了。

他走到那个女子流过血的地方蹲了下来。

那里,散了一地的东西。

在那个男子抱起她走的时候,他看到了,从她身上掉下了锦囊,里面的东西滚出来,撒了一地。

颤抖的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划过地面,花子月碰触到的,是一颗颗圆润的红豆。

她早就知道,他不是花子萧。

她说早就知道了。

那么,她也该是知道的,那些个午夜梦回里见到的,似真似幻的人,是自己。

那么,这些红豆,为什么,她还要收着。

花子月,细细的,一边拣着红豆,一边数着。

他在策划窗前的那一幕的时候,故意数了花子萧死去的日子,按着那个数量挑的红豆。

此时却发现,那些红豆,不是那一日他放上去的那个数量。

他呆了呆,在雨中,懵然明白了这红豆的意义。

奈何桥上等三年,这是花子萧给她的承诺。

所以,她要为花子萧,攥上三年的红豆。

每一颗红豆,都是一个纪念,三年为他将红豆磨成沙,酿成相思酒。

这——就是她的思绪吧。

从小到大,他都很喜欢抢花子萧的东西。

只要他想要,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他花子月得不到的。

因为就算花子萧再怎么优秀。

只要自己轻松的学一下,那些本来属于花子萧的东西,就会变成他花子月的。

可是,花子萧却曾经自信的对他说:我的珍宝,是这个世上,你花子月争不到的。

雨神死了江湖上,继花子萧死后,又卷起了一荡波浪。

雨神命绝云崖岭,从此黄泉独饮酒。

自此,一代红颜杀手,香鬓消陨。

六月荷堂边上的客栈,从外面送来传信息的叫声,响彻整个客栈。

客栈里的客人纷纷议论。

雨神死了啊,听说是个很美的女子呢,真可惜了。

唉呦,你不知道吗?江湖上已经传出来了。

她杀了很多人,连往日的朋友都背叛了她。

被秘密处决于云崖岭了。

啪嗒酒杯掉落的声音响起起来。

在客栈里,惊得一圈的客人。

只见一个俊秀的男人,惨白着脸色站起来,冲出了客栈。

上官遥看着夜晚风的背影,轻声对一动不动的柳行云道:行云,你不去吗?柳行云的脸色,异常的难看,艰难的摇头,接着低下了头。

去……去哪里?去找她的尸体,还是她的墓。

她……走了啊,再也寻不到了……在上官遥看不到的地方,柳行云的手,被一只紫色的簪子,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狠,可是柳行云依旧死死的握住那只簪子。

仿佛,那东西重要到,他死都不会松手。

————————————夜晚风,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的跑着。

他想去她身边,想要再看看她。

可是他不知道他在那儿啊!为什么她会死?为什么?她的师兄,不就在山上等她吗?那么她……想到这里,夜晚风突的虚弱的跪在了地下。

她与他的师兄从来都不和啊。

他怎么就没想过,那会是一个假象。

其实,什么都不重要。

夜晚风,开始痛恨自己的懦弱。

如果当初选择站在她身边,如果当初选择背叛桃源,顺从自己的心。

那么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可是,村姑,我喜欢你……却再没有机会反悔自己的决定。

天黑了,夜晚风走在大街上,来往的行人那么多,他却觉得,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渐渐的,四周的人少了,有个穿着橙色衣衫的人,提着个花灯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擦肩而过的瞬间,男子叫住了他,道:这位公子,想是夜晚风吧。

夜晚风回头,依稀记得眼前这个男子。

想了一下,夜晚风想起,他就是那日,落雨要追的男子,这个打扮,和那时的却不一样。

这个男子,便是花子月。

决心重新为自己而活的花子月,换了衣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来找夜晚风。

他不会说出全部。

但是,有件事情,他不吐不快。

花子月摇摇手中的花灯,说:不用怀疑了,我就是那日的那个人。

不过,那一天,我在扮演另一个人。

谁?夜晚风本能的问他。

花子萧。

你知道落雨为什么要追我吗?就是要问一问,我是不是花子萧。

夜晚风,告诉你件事情吧。

落雨与无云楼毫无瓜葛,更不是什么无云楼主。

之所以落雨会接下花子萧的仇恨,是因为花子萧与落雨彼此有着别人无发揣摩的感情。

若是她死了,尸体也要带回来我虽然不知道是怎样的深情,却知道,这感情很纯粹。

还有,虽然落雨没有叫我带遗言。

但我还是要告诉你,落雨说:若违此誓,绝于云崖。

晚风,行云,你们都被我骗了。

我想谢大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什么意思吧。

他提的花灯上,画着成片的云株,似是那日,血色的花开在她身上,艳丽凄美。

夜晚风脸色白的吓人。

花子月见目的达到。

走了几步,身后又传来了夜晚风的声音:是你……杀了她吗?无风的胡同里,黑漆漆一片,只有那花灯,闪着刺眼的光。

花子月在心里,默默的对花子萧说:这辈子,欠了你这么多。

这一把让你讨回来吧。

你最爱的珍宝,我替你守着。

不过,这一次,是以花子月的身份。

花子月轻笑出声,刺穿夜空寂静的,是他最后的话语。

夜晚风,亲手杀了她的,不是你么?夜晚风跌倒在地上,融入了黑暗。

亲手杀了她的,不就是你么。

没错!没错!是他亲手杀了她。

为什么,自己不肯信任她。

为什么,眼看着她的血,染满了整条通往云崖岭的山路。

夜晚风,那个女子说她骗了你啊!她骗了你那么多次,你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伸手,夜晚风想去摸那腰间,象征着她来过的印记。

空荡荡的腰侧,却没有那块血月。

夜晚风在黑暗里,滑落在地。

渐渐的蜷缩成一团,抱着膝盖,崩溃的哭了。

村姑,是不是因为一开始太过信任,所以我才会在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如此惶恐。

惶恐到忽略了一切。

忽略了,你从来没说过你就是凶手。

忽略了,你从来都没说过你是无云楼主。

我真的是很差劲的人,居然还要从别人的嘴里,给予你相信。

可是,就算是如此差劲的我,你也……不要丢下我啊。

天涯海角,说好的一起去。

你怎么,丢下我了呢……夜晚风的心刀割一般的痛着。

可是,没有用呢。

那个女子,再也回不来。

回不来听他说一句:对不起……又或许,她根本不需要那句——对不起……你说她死了?王府的午后,一道清冷的华光闪烁而过。

剑未看透出来时痕迹,已横在乌鸦的脖子上。

乌鸦的汗染满额头。

王爷的声音诡异的平静,这正是暴雨来临之前的征兆。

咬牙,乌鸦忍着恐惧,连忙补充道:江湖上是这么传言的,但请王爷息怒,此事还有待追查,据属下所知,落雨是被轻云带走的。

当时除了轻云,没人能定其生死。

乌鸦脖子上的剑挪开了点,安少寒俯视着他,冷冷的说:我给你三天时间。

去找她,若她活着便罢。

若死了,尸体也要给我带回来。

乌鸦一惊,不自觉的抬头:王爷……难道要用还魂丹?眉毛一挑,安少寒的剑飞快的划破了他的脸颊。

你还有其他问题吗?冷冷的眸子扫过他的眼,带着警告的意味。

乌鸦浑身一震,低垂下头:属下遵命。

我要所有伤害她的人死安少寒在满是桃花的院子里走到树下坐好。

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满满的都是她的样子。

抚向胸口,那里放置的,是一把桃木梳子。

小雨,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要那么倔强?我都说了,只要找到你了,就放你走了。

可是现在,你要我如何放手?左胸口处,又传来了阵阵疼痛。

院子外,丫鬟的声音小心翼翼的传来:王爷,清云郡主邀您一起赏花。

安少寒没有动,只淡淡的说:告诉她,我没空。

开过了季节的桃花,纷乱的散了一地。

安少寒在桃花树下,梦回往昔。

梦里,满是那个女子的身影。

她笑着,眸子里水波流转,唤他:少寒。

小雨,我好想你。

你一定不会死的对不对。

我要杀了那些人,杀了那些胆敢动你的人。

安少寒明白,就算此时,他的未婚王妃就在身边,却也不能入住他的心。

因为,只要那个女子的名字有一出现,所有的假象都会被打破。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闺秀,明白事理的清云郡主,已经在他眼里留不下任何色彩了。

他的眼,他的心,满满的,都是一抹消散不去的红。

就算安少寒给予落雨的,只有痛。

他也不准许别人伤害她一分一毫。

所有伤过她的人,都要死。

————空气里,又流动着这类迷人的香。

柳行云张开双眼坐起来,推开门。

门外的影子晃动,一刹那的错觉,以为是那个女子。

行云,你醒了?上官遥的声音响起,打碎的幻觉。

柳行云甩了甩头,警告自己,清醒一点。

那个女子死了。

那一日,他没有跟夜晚风打招呼,就与上官遥一同来到这山间小院住下了。

上官遥很热情。

有好几次,故意勾引他。

可是柳行云却完全不想碰她。

他总是会想起,某个清晨,他的唇碰触到另一个女子的唇时,那满心满肺的爱恋。

那个吻,不够缠绵,不够深情。

或许可以说,只是淡淡的蜻蜓点水。

可是,却引的他灵魂都在颤抖。

他本以为,就算那个女子不在身边,柳行云也还是柳行云。

直到知道她死了以后,柳行云才发现,他再也不是他自己了。

他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无法思考。

每日,都似是行尸走肉。

而且,就算是上官遥穿着薄如蝉翼的纱衣在他面前晃动。

他也完全没有感觉。

脑海里想到的,是灯火不灭的扬州城,她璀璨的笑容。

行云,我们今日去放风筝吧。

上官遥在他身边坐下,摇着他的手臂说。

他病了。

大夫说,他受了很大的刺激,在矛盾中挣扎,心神有些不清醒。

其实,柳行云的病是怎么落下的,她最清楚。

但她不想他清醒,因为一但清醒了,他就不再是自己的了。

所以,她宁愿柳行云在渐渐的迷失中,忘记落雨这个人。

柳行云的眼眸动了动。

风筝?对呵,落雨最喜欢放风筝了。

行云,我爱你,所以放过你记得他们曾经在江上放过风筝呢。

三个人,在风筝上写了字,比谁飞的高。

柳行云突然灿烂的笑了。

上官遥有些开心,这是这些天来,他露出的第一个表情。

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落雨,这次,你要在风筝上写些什么呢?他灿烂的笑着,带着以往上官遥熟悉的笑。

这样对她说。

上官遥呆了呆,整个人如坠冰窖。

默默的看着他无意识的笑容,上官遥将脸埋在手中哭了。

这么多年,她最喜欢的,就是柳行云灿烂的笑。

如果这一刻,他没有唤着别的女人的名字,露出这样的笑。

她真的可以接受,他从此以后都不再露出这样的微笑。

可是他笑了,即使在神志不清的时候,依然唤着那个女人的名字笑了。

到底,这一场战役,她还是输掉了。

输给了一个死人。

就算对他下了药,迷惑了他的心志,要他背叛了那个女子。

最后的最后,她还是什么也得不到。

落雨说:请让我的太阳幸福吧。

柳行云说:你与她最大的区别就是,她为我做任何事情,都不要我回报。

可是,你为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要得到我。

原来,爱情真的不是强求就能得到的。

不是付出,就一定能收回成报的。

虽然放手会很痛苦,可是上官遥终于明白了。

爱一个人,就是在他需要时出现在他身边,他不需要时离开他身边。

爱也好,恨也好。

这个男子,注定是她最后不能伤害的。

她输给落雨,这次,心服口服。

她抓着柳行云的手,哀怨的哭泣:行云,我将一切都还给你,都还给你。

我知道,我说的这些话,你都不会听到。

可是,我还是要说。

行云,我爱你,从你不知道的什么时候起,我就一直好爱你。

我总以为,有一日,我会等到你为我停留。

所以,我不择手段的要得到你。

可是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我真的错了。

柳村的人,都是我杀的。

每日午夜,我都会吓醒。

我不是没有心,行云,我也会害怕的。

你清醒以后,一定会恨我。

我知道。

可是,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行云,我终于明白怎样去爱一个人的这一刻,我却再也没有爱你的资格。

再见了,我的行云,江湖上,再也不会有上官遥这个人。

可以的话,忘了我吧……不求你还记得我。

只求你痛快的忘记我,这样,你会不会快乐……上官遥站起身来,将那些点着熏香的香炉一个个熄灭。

当最后一个香炉熄灭的时候,柳行云便晕了过去。

上官遥将他抬回□□,又飞书给夜晚风。

一切做完之后,转身走了。

门外,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她。

上官遥看过去,是轻云。

与她合作陷害落雨的轻云。

走上前去,轻轻跪倒上官遥道:参见楼主。

轻云似乎很疲惫,淡然的看她:你怎么知道的?上官遥凄惨的一笑,说道:因为落雨早就知道您就是楼主,才会求您杀了我。

那个女人,是个笨蛋,却料到了一切。

我从来没有不信你轻云的嘴惨白了下,说道:你……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楼主的吗?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知道。

只是后来,我想起了,那日,当楼主出现在我们三个人身边时。

在您还未出现的时候,落雨已经转向了您的方向。

我想,在那之前,她就知道了吧。

上官遥淡淡的说。

轻云在这句话中,更加的苍白了。

你以后,都不用回无云楼了。

轻云说完,转身离开了。

谢楼主。

上官遥说完。

听着远处,马匹的嘶鸣声,最后看一眼这个屋子,转身走了。

行云,再见。

柳行云,跌入了一个梦。

梦里,似乎在演着一出戏。

他有些印象。

在客栈里,上官遥站在他面前,对他说:你要记住,落雨与柳村的人的死有关系。

摇头,柳行云嗤之以鼻。

怎么可能,那丫头善良的为了个臭小鬼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能要。

让她杀无辜的人,她宁愿去死。

可是为什么,坐在上官遥面前的人却点头,跟着她说:没错,她与柳村的人的死有关。

柳行云气的大叫。

猪啊你!在想什么!她怎么可能跟柳村的事情有关。

但是,他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喊,都得不到画面里的自己的回应。

空气里,似乎流动着股子香。

柳行云有些印象。

该死的!这香气会迷惑人的心!柳行云,你清醒点啊!画面转动,没有人回应他。

他看到那个柳行云对落雨说:再不离开,就杀了你。

不,不会的。

这不是他,他最喜欢她了,怎么可能要杀她。

可是他听到了画面里的柳行云脑海里的声音。

她是敌人,她是敌人。

柳行云瘫在地上,颤抖的抱住头。

他被人操控了。

不!不!不要!把身体还给我!把我的思想还给我!落雨,你不要相信我啊。

那个人不是我,不是柳行云。

我落雨在此立誓,与柳行云断发绝交。

从此今时起,前事尽散,恩仇尽断。

日后彼此如若在江湖遇见,只为路人。

若违背此誓言。

就让落雨死于云崖之处!她拖着受伤的身体,对他说。

他记得了,记得当时,自己挣扎着,告诉自己,拉住她,拉住她。

可是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他只能眼看着她走。

后来的后来。

云崖岭,他伤害了她。

而她,死在了云崖岭。

他要崩溃了。

似乎真正的自己,正被困在一个笼子里。

身体与思想,都被入侵。

贯穿着别人的意识。

可是,他不想,不想这样。

所以,他抵抗了。

屏蔽了一切的感官。

他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有可能会死。

可是,他受不了。

他相信着他的落雨。

相信着他的感觉。

却违背了自己的心,杀了她。

一切都是他的错,那么,死了,也就罢了吧。

一次, 一次欠了她的情。

黄泉路上,他都没有脸去追她的身影。

只求来世,受伤的那个,换成他。

不要再让落雨痛苦了。

要痛,就让他痛吧。

现在终于明白,我爱你鲜血滴落在血色的玉上,浸泡了整颗血玉。

若离看着轻云手臂上深深的口子,忍不住道:楼主,还是我来吧。

轻云摇头:不,我来就好。

血玉,是能救人的。

曾经,竹天和他探讨过血玉的功能。

只要用血浸泡了血玉,为将死的人喂足三十六次,便能救活那个人。

当时他与竹天都很果断的说:会去这么做的人,绝对是白痴。

轻云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去做这么白痴的事情。

可是,他却不后悔做这样的事情。

他想要救那个女子。

当血液流出身体的时候,轻云想到的。

是那一日,她问的两个问题,轻云,你为什么要杀我?轻云,你有心吗?为什么要杀他?以前,他自己也常问,但是却不敢说出答案。

其实答案何其简单啊,因为轻云要做天下第一的杀手,而杀手,不能有感情。

所以他要杀了她,因为他喜欢她。

那么,他有心吗?他以前,总觉得他没有心。

可是为什么她倒下的时候,他的左胸膛里,某一个器官会那么的痛。

轻云,在爱上她之前,或许真的没有心吧。

可是,当他爱上她的时候,他便有了心。

有了一颗,为落雨跳动的心脏。

那颗心脏真切的告诉他。

他爱这个女子。

她其实,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吧。

现在想起来,字里行间,都隐藏着她的淡淡忧愁。

许给她的一辈子,她知道是假的。

说要陪她天涯海角一起去,也是假的。

最不过年年岁岁,竹马青梅。

她是用怎样的心情去唱着这歌的时候。

手指还残留着,她发丝光滑的触感与温度。

却见不到她温柔的笑。

师妹,你快点醒过来好吗?再为我唱那支歌。

而我,会再为你将你头青丝,缠成绕指温柔。

只是这一次,我给你的,是真切的感情。

不是假的,我有许多话要说,你快醒来,好吗?扶着她,轻云含了血,一口口渡给她。

落雨,我让你流了多少血,现在就还你多少。

这样之后,我们再重新开始,你说好不好?牧无歌又跑了。

银月山庄内鸡飞狗跳,就差没锨房子了。

仓蓝从大堂的里间冲出来,在山庄前大叫:天杀的牧无歌!我一定要抓你回来!木风摇头,端起茶喝了口。

面前摊开的,是牧无歌留下的信笺。

潦草的几行字,上书:牧无歌于江湖寻旧时好友,山庄一切事宜交由仓蓝处理。

室内,袅袅茶香依旧。

木风的嘴角轻勾,低低的砸了句:旧时好友?旧时红颜还差不多。

——————牧无歌要疯了。

真的要疯了!他牧无歌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没有先杀了夜晚风,再做了柳行云。

这两个该死的男人,居然让落雨遭受这么莫名其妙的罪名。

他一定会杀了那两个男人。

不过,在这之前,他要去找她。

死了?就这么死了?他怎么能够相信。

那坛子十里长亭才喝了一半,她怎么会死。

他记得的,记得她说过的。

十里长亭藏美酒,不逢知己不碰杯。

天上掉下个花子月牧无歌第一次这么用心的想要和一个女人做朋友。

他也知道,也许,自己的动机,并不如他想的那么单纯。

可是,他真的只是想在她身边而已。

她怎么可以不给他这个机会。

落雨,我们还要一起举杯畅饮。

我们还要一起去经历许多事情,你这个家伙最喜欢占人家便宜了。

小银你还没有带走,你怎么会舍得死?可是,若你没死,你在哪里啊?给我个消息好不好?只要你落雨一个消息,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飞身到山下的时候,牧无歌遇见了一个穿着一身橙色衣衫的男子。

大白天的,男子却提了个灯。

牧无歌感到奇怪,却无心细看,闪身急步要离去。

男子却向前一横挡住了他的路。

牧无歌嘴唇拧成一丝线,努力的告诉自己,面前这个男子只是个该死的找茬路人。

算了,算了。

可是,就算是无辜的找茬路人,也不该现在找他牧无歌。

因为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在没有知道落雨的确切下路时,他的心情,会一直这么不好。

所以,现在!此时!谁惹牧无歌,谁就得死!滚。

牧无歌昂着头冷冷的说。

花子月嘴角挂着抹笑,心里哼了声。

还真是,落雨那丫头认识的男人,不仅一个个的都是心理残缺,更是自以为是外加性格恶劣,惟我独尊,该死的惹人讨厌加欠扁!好吧,形象,形象很重要。

微笑,继续微笑,花子月露出最完美的微笑,轻声道:臭小子,少爷是来告诉你落雨的消息的。

不过鉴于你如此嚣张,如此没有礼貌,如此令我厌恶,我决定不告诉你了。

好吧,说到底,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在牧无歌张大着嘴巴惊讶无比的表情中,花子月一个潇洒的转身,向山下走去。

牧无歌有那么几秒不能思考。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路人是谁啊!可是,问题是,他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落雨的消息!喂!落雨在哪里?她怎么样了?牧无歌回过神来,冲过去一把拉住他。

花子月巧妙的挪开袖子,仍然微笑道:我不想告诉你了?牧无歌急了:你想要什么?钱?花子月干脆的回绝:我什么都不要。

牧无歌怒了。

他最恨人家说什么都不要。

这分明就是找茬!但看了看那张写着你要是发火,我就什么都不告诉你。

的脸。

牧无歌决定——忍了。

呜~~你等着,等爷翻身的。

你要怎样才能告诉我?牧无歌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的。

花子月乐了。

就等你这句话呢。

小子诶,栽在我手里,算你倒霉。

我要你做我一天的侍童。

手提着花灯,花子月笑弯了眉眼。

开玩笑!他牧无歌是谁?他傲视群雄,俯视天下,令男子嫉妒,令女子爱慕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迷惑世人之银狐牧无歌,居然要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长的一般,(这纯属帅哥见帅哥,我比你帅哥的个人思想),四肢也不够发达的路人当跟班?我的丫头,回去吧牧无歌浑身发冷。

不!不!这会毁掉他的名声的!但是,他小小的思考了一下,还是非常悲哀的答应了。

比起名声,他还是更在乎那个该死的女人。

落雨,你要是知道我这样待你,等我们碰面了,你那些好酒,怎么着也呀分我一半啊。

牧无歌就这样掉入了花子萧的狼口。

在他的带领下,过了惊心动魄的一日。

怪就怪,他不了解花子月。

花子月是个怎样的人?答:花子月是个别人对他有恩,他绝对不会报。

但别人跟他有仇,他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报复人家的人;谁要是看他不顺眼,他会让人家看他更不顺眼。

但他要是看谁不顺眼,绝对不会让对方有机会看自己不顺眼。

至此,综上所述,花子月为烂人一个。

结束~————站在河边好久,四周都是雾蒙蒙的一片,落雨茫然的看着前面的人坐船走了。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

翻了个白眼,落雨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好一会才依稀的弄明白。

原来自己站在渡河边。

她已经死了呢。

只要过了这条河,去到彼岸,她就可以重生了。

这位小姐,是要乘船么?突的,有个人划了船过来,蓑衣斗笠,落雨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四处看了下,那个人似乎在叫自己。

落雨傻瓜一样的问:你是在叫我吗?那个戴着斗笠的划船人点头:是啊。

落雨看了看前面长长的队伍,乐了。

还真是好事年年有,死了也都有。

居然可以插队伍,太好了!要乘要乘。

落雨说着,已经跳上了船。

划船人离了岸边,向着彼岸划过。

落雨低头向河里看去,那里面演着她的一生。

像是小时候自己偷偷看到的皮影戏一样,有许多的人和事。

抛弃她的这个世界的父母。

严厉的师傅。

嘲笑着她的师兄师弟。

微笑着对她伸出手的夜晚风。

灿烂的对她笑的柳行云。

无赖的牧无歌。

还有难以捉摸的安少寒还有轻云……落雨忍不住用手去轻轻的触碰某些面容。

那些,都是她生前最最喜欢的人们。

没想到,不过转瞬,就要忘记了。

一生,何其长,何其短。

时间到了,长长短短,都是要断的。

叹了口气,落雨有些惆怅了。

怎么,还有留恋?划船人问。

落雨苦笑:怎么会没有留恋。

如果可以,她并不想死,但是生死由命,不是她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划船人轻笑出声:丫头,既然不想死,就回去吧。

落雨楞了楞,猛然抬头,颤抖的看向那个划船人。

你是?你是……身体突然向后仰去,划船的人将她推下了河。

空气里,是消散了的浅浅桂花香。

沉浮中,落雨的意识有些模糊,但是,她仍然努力的将一颗红豆,放到了那船上。

那个男子,有双棕色的眼眸,温柔如水。

自己的往事里,惟独没有那个重要的人。

她知道的,因为那个划船人,是子萧。

子萧,你收到了没?我为你攥的红豆。

三年……能攥多少呢?空荡荡的渡河上,花子萧握紧了手中的红豆。

我的丫头,三年,不长的,不要为我担心好吗?我不需要你勉强的陪伴,我只要你好好的去生活。

我会在来世等你,所以今生,别再强求了。

我的丫头……你骗人,她没死!牧无歌要杀人了!该死的!这个男人到底有多烂啊!这一日下来,他牧无歌去了半条命!先不所说跑到棋王家里将人家的宝贵玉棋子弄碎了好几颗。

也不说他非要叫他什么小歌子,靠,他还小麻雀呢!算了,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牧无歌能伸能曲,叫就叫了。

就说他到人家酒楼里吃饭,看人家厨师不爽,非要人家用红豆做十种不同的糕点。

最后居然问他一句:小歌子,你说,这些糕点都是什么糕点?牧无歌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说法呀。

本能的回答:红豆糕点。

靠啊!那个死男人居然就微笑着对人家说:听到没?他说这些糕点是红豆糕点,所以,不算是不同的糕点。

现在给你两条路,一,走人。

二,把你女儿嫁给他。

那个他,顾名思义就是——牧无歌!苍天啊!那厨师的女儿长的,跟那嫦娥姐姐脸着地似的。

居然还一脸娇羞的说:若非要如此,那、那奴家就委屈一下吧。

说的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一双眼睛恨不得将牧无歌当场扑倒。

——|||牧无歌嘴巴那叫一个抽啊,都扭曲了。

红豆糕点不叫红豆糕点,难道叫绿豆糕点啊,你个死人花XX。

抱歉,原谅他。

实在是对于花子月这么风雅的名字感到惋惜。

所以牧无歌自动给他更名为:花XX。

还有还有,那边那个猪女,爷求你了,就算你倒贴一百万两黄金给爷,爷也不会这么糟践自己。

他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猪女,花XX后脚又踏入了某官员家里,与人家个什么三姨太鬼混,让他望风。

好吧,望风就望风呗,又死不了人。

牧无歌没想到的是,他还没站多久,就蹦出一女人,非拉着他叫什么月郎。

还说什么自己终于肯跟她见面了。

牧无歌忙着和她解释,这还没解释通,就蹦出一群人来,口口声声要抓奸夫。

他差点仰□□吼:他妈的奸夫在三姨太房间。

之后,就是一阵乱。

等牧无歌逃出来后,花XX居然微笑着对他说:哦,我忘记我还约了七姨太。

那个时候,要不是有落雨这一曾事挡着。

牧无歌的神箭,早将他射成箭靶子了。

总之,这一天,是牧无歌这辈子最惊险刺激的一天。

而且,令牧无歌无比感慨欣慰的是,花XX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烂!脾气也比他牧无歌烂多了。

这让他找到了不少平衡。

夜晚降临之后,牧无歌终于可以摆脱魔爪了,激动的问花XX:快告诉我,落雨在哪里?她怎么样?花子月眼珠子一转,又想逗他,所以干脆的回答:死了啊。

风吹过牧无歌的身边,牧无歌面无表情的盯着他,道:骗人。

花子月顶回去:没骗人。

你眼珠子刚才转了,骗人。

真没骗你,她……你给我闭嘴!她没死!你骗人骗人就是骗人!牧无歌突然暴走了,愤怒的咆哮着,花子月被他吓了一跳。

醒过来吧,落雨看着牧无歌红红的眼圈。

花子月失笑的摇头。

落雨认识的男人,也许真的都是又怪又烂。

可是,那群烂人,对她,都是真心的吧。

牧无歌咬唇,怒道:你笑什么?她没死,已经被救活过来了。

不过,她还没有醒来,没有原因,许是不愿意醒过来呢。

我想她需要一个咒吧。

你知道这个咒语怎么念吗?花子月提着手中那盏灯,于月色下,微微一笑。

花灯上,云株灿烂的开着。

牧无歌鼻子有些酸,但是依然倔强的翘起鼻子,道:当然。

咒语,我知道好多呢。

现在,换我问你,你到底是谁?是她的什么人?牧无歌问。

花子月的流海飘落下来,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暖红色的烛光,照的他整个人闪闪发光。

是她的什么人呢?他也不知道呢?我想,应该叫做守护者吧。

这个丫头的安全,我接手了。

我要保护她呢。

呵呵,虽然,她可能不需要。

花子萧轻喃。

是呢,她可能不需要。

因为她需要的人,是花子萧,记忆里的人,也是花子萧。

他花子月,不过一个路人而已。

但可悲的是,这个路人不够匆忙。

所以停留下之后,便有了一见钟情的恶果。

他爱上了,那个积攥红豆的女子。

爱上了,那如红豆般沉默的相思。

而那个女子,却不知道。

他喜欢举着这盏画满云株的花灯。

因为这里,藏着一个秘密。

呵呵,等那个女子,也会像在乎花子萧那样在乎花子月的时候,他就告诉她。

好吧,那个丫头,的确有招风的本事与能力。

我们现在去找她吧。

牧无歌走上前去,与他并肩同行。

花子萧问他:你不问问她在哪里?我们是否能带走她。

牧无歌耸肩:就算她在地狱,只要地狱有门,我也要去将她拖回来。

那个死丫头。

他可是她的第一个正正经经的雇主唉。

他牧无歌还要付酬劳了。

她不要可不行!——————落雨还是没有醒。

若离已经说,血玉将她的命救了回来,可是她依然没有醒过来。

轻云问过若离。

若离说,她是精神上不愿意醒过来。

轻云每日都守着她,却怎么也唤不醒他。

日渐下去,轻云的身体,也跟着垮了。

最后不得不躺在了□□。

而此时,落雨的房间就异常的安静。

因为是疗养,所以轻云带着落雨,住的是山间的院子,没有带任何的守卫之类。

牧无歌与花子月轻轻松松就闯入了阵地。

看着落雨安静的的样子,牧无歌心又开始痛了。

落雨,终于,终于见到你了。

你知道我有多惶恐么?我一直在想,如果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该怎么办。

幸好,幸好,你还安然无恙。

走到她身边,牧无歌抚上了她的发。

在她耳边,轻声低喃:十里长亭藏美酒,不逢知己不碰杯。

落雨,我在等你与我再喝那坛十里亭呢。

落雨,你会听到吧,一定会吧。

欢迎回来,落雨黑暗中,似乎有人在说话。

落雨看不清晰,却知道,与以往自己不愿意听到的声音不一样。

她中了一个咒。

只有人念动咒语,她才会醒来。

那么,咒语是什么呢?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她似乎看见了,某一日,某个房间里,自己与某个男子一起举杯畅饮。

自己说:十里长亭藏美酒,不逢知己不碰杯。

啊,她记得的,那酒的味道,很香。

她记得的,那酒的滋味,很醉人。

她也记得的……那个陪她喝酒的男子——叫做牧无歌。

眉毛微微颤动了下,落雨张开了眼眸。

入眼,果然是牧无歌欢喜的容颜。

落雨鼻子微微酸涩,轻轻笑了。

无歌,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我知道你们会来接我,不管是你,晚风,行云,谁都好。

只要念动咒语,我就会回来。

牧无歌眼眶红红的,伸手将她拥在怀里,颤抖着抚摩她的发,直到她也环住了自己,牧无歌才有了真切的安心感。

是真的,不是幻觉,是真的,她回来了。

欢迎回来,落雨。

再也没有其他语言了,此时,也许一句话不说,就这样拥抱着,才是最好的传达吧。

传达我重于千斤的思念。

轻云似乎于迷茫中看到了那个女子。

还穿着那件白衣,衣服上,是成片的花朵。

鲜艳美丽。

他很想知道,那是什么花,为何与她那么般配。

空气里,流淌着一种香,暖暖的,惹人欲睡。

隐约中,似乎听到一声叹息。

是哪个女子的么?她醒了吗?她为什么叹气呢?是因为他吗?他……好想问问。

——————————————抚摩着轻云的发。

落雨轻轻叹了口气。

将熏香放好,落雨坐在他身边,握住了那双明显消瘦下去的手。

看着那张憔悴的面容,落雨的心,不禁有些痛了。

到底是为什么呢。

两个人,要这样的痛着。

轻云,是因为她才会变成这样的吧。

尤记得当年,他离开山庄时,站在高山上,俯视天下,昂首说:我会是这世上,最厉害的杀手。

那一年,他风华正茂,最是傲气非凡。

落雨远远的看着,心里想:这就是轻云师兄呵。

除了这天下第一杀手的位置,其他任何都入不了他的眼。

她带着崇拜与遗憾,悄悄的将自己心里藏了那么多年的迷恋放手。

一直以为,与轻云的一切,都会是童年一场懵懂的错往。

没想到,有一天,会发展成这样不可承受的感情。

轻云,再也不要相见了,好吗?我们都不要这样痛了,好吗?落雨抚摩着轻云苍白的面容,踮脚在他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他要成为天下第一的杀手,杀手无情无心,她不想成为他的绊脚石。

而她也终于知道,轻云为何一直想要杀她。

最不过年年岁岁,竹马青梅。

落雨也曾经殷切的期盼,这样的梦不只是个梦。

但当她倒在血泊中时,最先参透的便是——梦只是梦。

谢谢你,轻云,谢谢你这样的重视我,喜欢过我。

三人行,必有我恨可是轻云,你给落雨的,太重了。

如果你只会以这样的方式来表达你的感情,那么落雨承受不起。

我们错过的,就让他错了吧。

我是个懦夫,没有勇气去背负这样血腥残忍的感情。

起身,落雨走出了屋子。

空气里,熏香依旧,落雨却看不到,轻云的手,努力的想要抬起来,挽留她。

别走,好吗?别走,我还有好多话要说。

还有……好多要说。

——————————————走出竹院之后,落雨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奔向牧无歌要小银。

牧无歌哭丧着脸,跟她讨价还价:我这么辛苦的来找你,你就不觉得应该答谢下我?谢谢,不过,一码算一码,作为朋友,我非常感谢你。

但是出来做生意,可是要讲诚信的,牧无歌,你不会耍赖吧。

落雨挑高了眼角,鄙视意味十足。

牧无歌面子上挂不住,只能乖乖的唤出小银,依依不舍的说道:小银,从此,你我将分割两地,你的主人不再是我了。

小银,不要太想我。

小银看了他几眼,似是欢快的笑了,接着跳到落雨肩膀上,一个劲的蹭。

牧无歌差点跳起来杀人。

天杀的这只死狐狸!见了美女就不认主了!落雨呵呵一笑,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花子月。

花子月被她看的浑身发毛,尴尬的道:我叫花子月,花子萧的弟弟。

落雨眉毛一挑,说道:然后呢?你要跟我们跟到什么时候。

我管你是谁!你是子萧的弟弟,又不是子萧。

不要以为你这么说,我就可以忘记你捅我的那一刀子。

有本事你让姐姐捅回来啊。

花子月从她的表情上,一下子洞悉了她的内心。

打了个颤抖。

花子月默默的想:爷是个有原则的人,绝对不能你说捅就捅。

那个,我想,虽然不能让你捅一刀,但至少可以照顾你。

花子月挂上最迷人的笑。

果断施展美男计。

落雨撇嘴,虽然他很帅没错啦。

可是,从夜晚风到轻云,她又不是没见过帅哥。

从他们中,得到了一个大大的真理。

所谓的帅哥,就是长相完美,心里残缺的怪物。

当然,她的子萧除外。

子萧是长的完美,心里更完美。

我觉得,我已经到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年龄,而且,你又不是我父母拜托来照顾我的人,最起码的防范意识,我还是有的。

如果你真的非要照顾我的话,那我建议你去向我的父母申请一下。

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落雨手臂一横,一副有本事你找我父母的蛮横表情。

花子月嘴角抽了抽,扶住额头,脑子快速的转着。

思考着怎么对付这个大麻烦。

要不人家都说女人就是麻烦。

果然啊。

牧无歌看着头顶上大大的太阳,翻个巨大的白眼。

这个花XX还真是笨啊。

他以为这个女人是一般的女人吗?当然不是!她可是落雨唉。

不过,任何难题在他牧无歌眼里,都不是难题。

重出江湖!来来来,看他牧无歌的。

戳戳落雨的背,牧无歌无辜的说:我没有带钱出来。

落雨楞了几秒,突然严肃的看向花子月:你带钱了吗?花子月点头:恩,带了很多。

好吧,我突然觉得有个人照顾也不错,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就勉强的接受你的照顾。

落雨一听,立刻摆出一副勉强接受了他的样子说道。

花子月算是明白了。

看来,对于非常性质的女人,要用非常性质的手段才能解决。

牧无歌得意的看他眼,花子月暗暗的竖起拇指。

所以说,烂男人要成为朋友,绝对比好男人简单。

就一句话——臭味相同啊。

————————————落雨与花子月、牧无歌,三人同行的第一目的就是酒楼。

落雨叫了一桌子好菜。

决定大开吃戒。

牧无歌看着满桌子的东西,吃惊的差点喷出来。

你能吃掉这么多?牧无歌惊讶的问。

落雨扔给小银几条鱼,扫了眼花子月,说道:我长这么大,都没人硬要照顾我。

我当然不能浪费这好机会。

我顶多浪费这个家伙的钱而已。

牧无歌同情的看了眼花子月。

用眼神表示:兄弟,你自求多福。

花子月点头,表示:我挺的住。

由于怨气满呛,花子月果断的在酒楼里找厨师的事情。

要求其做十种绿豆糕点。

牧无歌心里无奈的大汗。

天啊,他怎么总跟人家厨师过不去。

而且,上次是红豆,这次是绿豆,下次呢?大豆还是纳豆?落雨,你以后要怎么办?牧无歌问她。

不知道,她是要复出,还是要从此不踏入江湖。

落雨正吃着肉,听了他的问话,将手里的肉一扔,豪气的举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酒。

我决定要重出江湖!以新的身份。

她实在是不想闲的没事吓唬那群江湖中人。

所以她决定,以新的身份闯荡江湖。

翻了个白眼。

牧无歌感叹。

果然是落雨的思想啊。

那,你要以什么身份出道?花子月比较感兴趣的是这个。

落雨亮出闪闪发光的微笑。

云株啊。

风过无痕的窗前,她眺望着远方,这样说。

云株,没错。

就叫云株。

她思考了下,自己一直不够火的原因,就是名字太低调了。

这次啊,她决定洗刷掉以往的坏名声。

重新开始。

靠!让那个变、态杀手去死吧。

从今日起,云株降临,将要上演江湖上,又一个红颜传说!轻云醒来后,便知道她已经走了。

甚至可以说,他是故意放她走的。

闭上眼睛,轻云苍白着嘴唇问若离:她走的时候,身体好吗?若离咬着唇点头:恩,请楼主放心,她很健康。

而且,走之前,她来看过您。

轻云微微一笑,轻云握了握空空的手掌。

他知道的,知道她来过。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这样才是对的吧。

只有放她走,她才能如往常那样快乐。

太沉重么?是啊,他对她的爱,是那样的沉重。

沉重到她完全背不起来。

他要她,就是要她。

轻云要的,是一个完整的落雨没,是一个会说会笑的落雨,而不是那个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落雨。

若离,我不打算回无云楼了。

那里暂时交给你管着吧。

轻云微微启唇,说道。

若离惊讶的张大嘴巴,一下子跪了下去:楼主,这可使不得。

轻云看着床梁,失神的喃呢: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喜欢她,却一直都在否认。

总是在伤害她,也伤害自己。

我总以为,只要杀了她,轻云就是江湖第一杀手了。

可是,当她倒在我怀里的那个瞬间。

我终于知道了熟轻熟重了。

我喜欢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因为那个丫头会用崇拜的目光看我。

可是,我却要杀了她。

那么,就算我得到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又是给谁看呢?我在乎她,甚过那些浮云一样的地位。

我……终于用无法挽救的方式,验证了这个事实。

记忆里,那年,他要离开山庄时,非要带上她。

他说要带她去江湖,让她看着自己风光无限。

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执着的说要让她看着自己风光,然后亲手杀了她。

而是告诉她,他舍不得和她分开。

那么,这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如果,他许诺的天涯海角、一生一世,都是真的。

那么,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啊。

可是,这个世上,没有那些如果,也没有也许。

所以,落雨,我失去了你,对么?空听蝉鸣,轻云知道,他找不到答案。

回答他的,只有手臂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烧灼般的疼痛着。

如果可以,不要让这伤口愈合,就这么一直痛着吧。

那样,就如同,她还在身边一样……————安王又发疯了。

院子里种荷花的小厮苦闷的挖着沟槽。

真是——苍天啊,大地啊,折腾什么啊!这沟槽他都不知道挖挖添添多少回了。

这王爷的心情千变万化,他能理解。

可是也没这么变的。

一会变、态,一会失心疯的。

这不,大清早又不知道哪里出的好心情,一下子就要把那圈变、态荷花弄回来。

不过,听说他不是最倒霉的,最倒霉的是有人被派去书房里缠红线了。

唉,王爷的心情,你千万别猜啊。

安少寒心情当然好了。

虽然他没有找到落雨的下落,可是他却是打听到了,落雨还活着。

这也就是说揪出她来指日可待。

心情一好,他就将那些当时郁闷时除掉的东西还原了。

而且,这几日,他想了又想,还是觉得放手太难。

她是他看上的人。

第一个拥有他吻的女人。

说起来,可能真的很汗颜吧。

他虽然总是坐拥女人,却不愿意和人接吻。

那似乎代表着某种意义,就像是尘封的爱情。

不能碰,但却想要珍藏。

所以,落雨是特别的。

特别到,安少寒也会特别的对待她。

那么,他为什么要放手?他要她,就是要她。

快乐的享受着这份好心情,无奈,有人偏偏就是不识趣的要来打扰。

东辰储君苦肉计王爷,今日天这么好,我们去放风筝吧。

清云公主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娇气的说道。

安少寒有些不高兴的皱眉。

现在,他非常不喜欢有人来打扰他的好心情。

这个清云郡主,这一次来,似乎变了很多。

骄纵了些,也没有以前那中尺度合宜的礼貌了。

现在整个人似乎都在想着怎么和他亲近。

做作,他最讨厌做作的女人了。

抱歉,清云,我手下还有些工作,等等吧。

安少寒说着,假样的拿起公文来看。

那臣妾先行退下了。

清云郡主还想说什么,想了下,又忍了下去。

不甘心的退下了。

回到房间关好门,清云郡主便立刻变了个人,怒气冲冲的对着随从的丫鬟道:您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赶紧将婚事搞定,是那个死人脸的男人,根本不买我的帐。

其实,她根本不是什么郡主,只是东辰国的杀手,唤名无欢。

而一直跟她来的丫鬟,其实是个未满十五的少年男扮女装,他的真正身份是东辰的三殿下,未来的储君东辰浩。

东辰从未想要与西曙结为联姻。

只是想借着联姻这一假事,行大举进攻的真事。

国君已经策划了许久的进攻计划。

但就差西曙的一个人。

常有人说,西曙之处,生日月之子。

二子交相辉映,西曙永世不灭。

这个日月之死,说的是两个人。

一个人,是西曙的王君,白微。

人如明月,睿智冷静。

拥有仁得天下的气度。

另一个,便是西曙的安王,安少寒。

强大而英勇。

他一个人,就能抵挡千军。

是西曙赫赫有名的战神。

这两个人,除去一个,东辰便可一路顺风顺水的拿下西曙。

东辰浩坐下来,沉思着。

眼眸一动,东辰浩对她道:这样吧,无欢,过几日是他狩猎的日子。

你跟着去,我会安排暗杀。

无欢惊讶的张大了嘴,道:主子,您不是真的要杀他吧。

就算是要杀他,也不是什么容易事啊。

东辰浩促眉,扫了眼她的胸部。

在心里鄙视道:果然胸大无脑。

不是要杀他,是要你救他。

记住,不要给他出手的机会。

若他一出手,你绝对没有救他的机会。

无欢点点头,应了下来。

东辰浩听她答应了,才转身走出了屋子。

来到这江南,真还没有好好玩一玩,等他去狩猎那一日,一定要出去好好玩玩。

打定注意之后,东辰浩便去安排了。

而安王府,又或者该说是西曙国,将迎来一波不小的浪潮。

————唉。

你说我们三个组一个队怎么样。

走马夕阳渡的悠闲黄昏,落雨叼着草,突然建议道。

牧无歌与花子月对看了眼,不明所以的看她。

这丫头,又要搞什么。

落雨摇头,表示对他们两个的觉悟非常鄙视。

你们想啊,我是个新人,一出道一定是要被欺负的,什么虾兵蟹将的都会好上门来。

但是我们三个要是一组,高手也要掂量着自己的脑袋够不够砍才会找茬不是。

落雨用十足的理所当然的口气说。

我们遇见山贼了好吧,好吧,她承认,她是有些害怕,也有些想早点出名。

唉,这不怪她啊。

谁不想出名啊。

她是靠名气赚钱唉。

要是没名气,谁请她啊。

花子月想了下,点头:恩,也不是不可行。

落雨欢快的叫:是吧,是吧。

那么我们赶紧起个名字吧。

牧无歌思考了下,严肃的说:就叫银月无声吧。

……银,是银狐牧无歌。

月,是花自月。

落雨的嘴角抽了:姑娘的名字在哪里?牧无歌抬高了眼睛,拖着长音道:你~啊。

你是云株啊,是传说。

当然是不需要出现了。

只要无声就好。

落雨瞪着眼睛看他。

天杀的牧无歌,我哚了你!牧无歌和花子月笑着加快了马步,落雨一拍马背,向前冲去。

牧无歌赶忙追上去,大声问:我们去那儿?六月的风不断的吹来,吹起落雨黑色的发。

在风中飘扬成美好的弧度。

去哪里呢?这一次,又是三个人呢。

呵呵,无论哪里都好吧。

对于她来说,有人愿意陪伴着她,那么哪里都行。

微笑着,落雨大叫:天涯海角,一起去吧!夕阳不落的道路上,照射着三个身影,向着不知名的远方而去。

其实,有时候,不知道目的前进,才是最美好的。

不是么……当飞沙走石中,乱刀突下的时候。

落雨正于大道中央,那个遭遇马贼的华丽马车旁边的大树旁边吃着糖葫芦。

一不小心,一颗糖葫芦就卡在了嗓子眼里。

落雨那叫一个悲啊。

那两个死男人,正在一旁看热闹,完全没有发现她被吓的噎到了。

苍天,她为什么会这么挫!令她更加觉得可悲的是,那马贼大刀拦下了路,他身后一大群马贼也分不清哪些是无辜路人,哪些是他要打劫的有钱人。

就这么围了上来。

其实,也可以说算落雨他们三个倒霉,因为这大路上,就那一个车队和他们三个。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们比较靠边,所以马贼并没有太注意到他们三个人。

落雨好不容易将那颗糖葫芦吐出来,虚弱的搭上牧无歌的肩膀。

翻着白眼问:你可以告诉我现在是什么状况吗?牧无歌微笑,问她:你想要听详细的还是要听简单的?简单的。

落雨可不想听他的长篇大论,估计他要说完了,自己也死在马贼手下了。

我们碰上山贼了。

牧无歌摆了个比较严肃的表情说。

落雨差点一口口水淹死他。

我呸!姑娘又不是瞎子,姑娘是想问你更加深入的消息。

比如,那车里走出来的女人是谁。

人影晃动了下,落雨看到一个女子的背影。

牧无歌的本事,她可是见识过。

别人都当他是一逍遥子,其实啊,他可是一万事通啊。

就连现在当朝宰相与哪个江湖人士来往密切这类的机要消息,牧无歌都了如指掌。

能被如此多的山贼拦路的女人,想必是大户人家。

所以落雨觉得,牧无歌一定知道她是谁。

这个女人是公主?——|||在这里要说的是,千万不要误会。

落雨并不是一个喜欢八卦的人。

落雨只是想要赚点钱而已。

人为财死,鸟为食忘嘛!牧无歌手托着腮,端详了会,开口道:不得了呢。

那个女人,不是本国人。

应该是东辰的清云郡主。

落雨张大了嘴巴。

靠!不是吧,安少寒的未来王妃?不行不行,她一定要看仔细点。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郡主唉。

是不是真如传说中一样,优雅大方家教好,美丽聪慧人品棒。

落雨一把扯开花子月,探过头去看,边看边问牧无歌:真的吗?真的吗?你没看错?结果,只看到了一脸的白色纱巾。

——|||谁来告诉她,牧无歌是怎么透过纱巾认出那个女人来的。

花子月撇嘴,不服气道:切,我也认识那个女人。

不就是知道点东西么,了不起啊。

牧无歌促狭一笑,转头说了句:哦?原来花兄连郡主也有染指啊。

落雨一听,立刻露出了鄙视的表情。

花子月横了牧无歌一眼,解释道:她身上佩带的玉配,是当年她母亲流香公主传下来的凤玉。

刚才在混乱中,那玉滑了出来,我看到了,这玉只存于世间一块。

是个知道这点的人都能认出来吧。

牧无歌点头,继而神秘的笑了,又开口说道: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落雨眼睛发亮,重点?她最喜欢听重点了!重点是什么?重点是,据可靠消息来传,清云郡主此时正在江南安王府内。

所以说……牧无歌拉长了尾音。

落雨皱眉:所以说,这个是假的?花子月的嘴角抽了下,非常想去敲她的脑袋。

你是猪啊,那么宝贵的玉配,谁会给个冒牌货带着啊。

所以说,这个是真的,王府里的那个是假的。

牧无歌一个暴栗敲在她头上,叫道。

天,她这个笨蛋加白痴。

落雨揉着头,委屈的掘嘴:可是我不明白唉,她为什么找个假人去啊,丈夫是王爷,又帅又有钱,她为什么要找人代替啊。

居然有女人会拒绝安少寒。

恩,美女,我欣赏你。

花子月讽刺的笑,倚靠在树干上说道:拜托,你不知道东辰国有多想侵占西曙,联婚什么的都是假象。

说不定哪天开战了,安王爷第一个杀了的就是这个清云郡主。

落雨扫他眼,倔强的说:才不会,一日夫妻百日恩,安少寒不是那种人。

他才不是那种人,他说过的,不会是负心汗。

花子月毒舌的毛病又被她勾了起来,也没发觉她直呼安王的名字,,反驳道:不是那种人?天下男人都风流,何况他堂堂安王长的一表人才,样样都很出色。

多了去的女人倒贴上去,一个清云郡主算的了什么。

这种男人,对于女人,永远只会有一夜之情。

落雨的脸色显的不怎么好看,瞪了他眼,砸了句:说你自己吧,烂男人!救人赚银子落雨就转身向着马车那里走去。

花子月的表情立时僵硬了。

靠!他又说错什么了!牧无歌暗暗擦了下汗,走到他身边,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她没有对你动手,已经是不错了。

兄弟,告诉你吧,安少寒与落雨有着不少纠葛呢。

那个男人对她的执着,别说一夜,再给他个一年两年,估计也放不了手。

牧无歌清楚的记得,那个扬州城雨落不断的夜,他那不甘心的眼神。

也许连那个男人自己也不知道,当他的目光看向落雨时,带着怎样的执着吧。

花子月彻底无言了。

——|||算了,算他倒霉。

这张管不住的嘴!落雨走了几步,转回头来,双手插腰怒道:你们两个快点跟上。

牧无歌连忙赶过去,问道:你要干嘛啊。

这姐姐不是要去多管闲事吧,人家在谈判啊,眼看着就要成了,别去掺和了啊!落雨扫了他眼,道:你不会以为我要去多管闲事吧。

牧无歌扭曲着脸点头:对于你的行为,我很怀疑。

落雨嘴角挑起轻笑,道:无歌,你闻闻这空气,闻到什么了?牧无歌嗅嗅空气,一股子极力掩饰,却依然压不住的血腥味道传了出来。

牧无歌皱眉:血腥味儿。

落雨掏出萧,继续微笑道:没错呢,这是血腥的味道,极力想掩饰,却依然浓烈。

你不觉得,从刚才开始,前面的村庄就太安静了吗?那里,恐怕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你想,若我们只是普通的百姓,现在我们进入村庄看到一地的尸体,我们会怎么办?花子月跟了上来,接口道:报官,刚刚杀完人的马贼,胆大妄为,凶残成性。

一定会杀了所有此时路过的人。

他们现在,只是在演戏而已,等那群人放松警惕,一定会立刻动手杀人。

所以,你要去救人?牧无歌了解的点头,又非常不解的问。

落雨简直福了他那智商了。

拜托,牧无歌,你张大眼睛看一看,姐是那种好人吗?当然,额,不是。

她是要去赚钱的!无歌,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等那些马贼砍死几个人后,我们就上前救那女人。

之后,嘿嘿,我们就有钱花了。

顺便可以鸿扬下云株的名声落雨奸笑。

顺便,她还要打探下,这个女人的阴谋。

虽然花子月说的话,她不是很愿意听。

但,若这个郡主是真身,而王府里那个是冒牌货,那么,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也许,会对安少寒不利。

唉,唉,唉,她啊,就是这死性子,什么时候才能不去管这些麻烦男人的事情啊!马贼正如他们三个揣测的一样,对清云郡主他们发起了进攻。

不同的是,那个马贼头想抓清云郡主做压寨夫人。

不过,这都无差。

有差的是,不是三个人去招呼山贼,而是山贼主动来招呼了他们。

也没错啦,这几个人长的这么显眼,若不是开始的时候,马贼们太投入的去围着马车,三个人该是早就被发现了。

结果你还是雨神!马贼头头想也是有些见识。

看到三个人并不慌乱的走上前来,也没轻举妄动。

只是寒着脸道:看几位泰然自若的样子,可是江湖上的朋友?花子月甩甩袖子,眼也没抬一下,回道:朋友算不上,倒是江湖中人。

落雨撇嘴,拽住他的袖子小声说:子月,你怎么可以这样呢?跟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要无视人家,要看着人家的脸说。

那说教样子,是个人都看的出来没个正经。

花子月故做惊讶的抬眼,夸张的说:我刚才和人说话了?牧无歌一下子笑出来了。

马贼头头的火气蹭的上来了,一手抓住清云郡主,一边冷笑:看来三位是来找事儿的。

正好,我还缺一二房,就让这位姑娘来添这空缺吧。

落雨有些怒。

花子月的脸色变了变。

找死!该死的,你算什么东西。

落雨刚要开口骂人,就见一阵风刮过。

花子月突的没了人。

但见一个橙光一闪,马贼头头的脸上遭到了两掌重重的巴掌。

两个五指山凑一对儿,说不出的搞笑。

而花子月不知何时已经回了原来的位置。

花子月拍拍手,撩一下发丝,云淡风轻道:这只是个警告。

落雨抬眼偷偷瞄了花子月眼,又低下了头。

有些脸红的偷笑。

刚刚,觉得子月好帅啊。

好吧,她承认,自己就像个没原则的花痴。

不过,真的很帅呢。

被人保护的感觉,嘿嘿,真好。

牧无歌看着她窃喜的样子,无奈的揉她的发。

真是的,笨蛋丫头。

马贼头头丢了面子,这下真的火了,大叫道:给我杀了这两个人,把那女人抓起来!牧无歌听了,与花子月将落雨护在中间,两个人一起对付那群马贼。

而落雨,此时正在——谈生意。

我说美女,我们来谈一谈怎么样?落雨隔着混战和四处逃窜的人群对清云郡主喊。

清云郡主何其聪明。

一眼便知道这三个人多厉害。

正所谓破财消灾。

既然是要谈谈,一定是要谈交换条件了。

清云郡主张口就开了个高价:十万两黄金。

她是明智的,此时危机四伏,自己又在敌手,若讨价还价,万一激怒了马贼,倒霉的还是她自己。

所以,她马上开了个高价出来。

落雨乐了。

嘿,这价格,就算是雨神,也要做上些个日子才能拿到。

真是天上掉下个大馅饼,砸在了她落雨的头上。

落雨来了精神,大声回应:成交。

回头,落雨对着牧无歌和花子月道:兄弟们,我们有生意上门了。

干的漂亮点。

遵命,老大。

牧无歌和花子月配合的喊道。

但……他们什么时候成兄弟了……落雨转了圈萧,潇洒的甩头发,对着马贼头头微笑,朗声道:予君毒酒,送君好走,云株领教了!……………………结果还不是没有改!战圈中的两个人僵硬了下,突然的大声吐槽。

真是败给她了!狂怒的雨神牧无歌甩手干掉一个马贼后,大叫:这是什么啊!这哪里叫重新出道。

天啊,这不就跟没长大的孩子小时候叫自己的母亲为娘亲,长大后叫娘一样吗!结果还不都是他母亲!花子月一脚揣飞一个,对着落雨狂喊:你那叫什么?结果你就像是嫁不出去的女人一样,就算长了一岁,没上花轿之前,还不是没有出嫁!而且,你难道是只长年龄不长智商的么。

掏掏耳朵,落雨果断的瞪回去,大声宣布:姑娘乐意!你们拿我怎么着。

说着,纵身而起,冲向马贼头头。

发丝在空中飞扬,落雨迎着阳光,爽朗一笑。

结果,她还是觉得,做她自己最好。

呵呵,那么,就不要变了吧。

江湖,落雨——回来了!手中的萧横向马贼头头,马贼头头从身后抽出一把大刀,挥向了落雨。

一边砍向她,一边大笑:哈哈,原来是传说中的雨神,看来你还没有死呢,不过没关系,爷爷这就送你去西天。

落雨躲开刀锋,失笑:就凭你?恐怕还没那个本事吧。

马贼头头笑了更欢了,道:就算你有花子萧的真传又怎样?你毕竟不是他,这萧在你手上,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落雨轻笑,阳光带起她的衣,她的发,轻轻飘扬。

落雨的身体,在他的刀尖如羽毛弹起,手中萧落下,在马贼头头的手臂上留下伤痕。

马贼头头轻蔑的看一眼,擦掉血迹说:不痛不痒。

落雨落地,侧头,露出惑人的笑。

眼波流转,在阳光下,整个人似是有了不真实的光晕。

抚摩着萧,落雨的眼里,满含爱恋:也许,你说的对,这萧在我手中,不如在子萧手中那样厉害。

我见过的,他舞动这萧时,是怎样的迷人样子。

我深切的知道,这萧,只有我的子萧才能舞的最帅。

可是,即使不能最帅的舞动,即使不能发挥他最厉害的力量。

我也有我使用它的方式。

因为这是我的子萧给我的东西。

是他留下来保护我的武器。

不过,你忘记了我是谁。

马贼头头心里打了个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个女人笑的好诡异。

落雨一步步缓缓的走向他。

马贼头头想要抬起手臂向落雨挥刀。

但是,手动不了。

马贼头头慌了,再次尝试了下,依然动不了。

妈的!你做了什么!马贼头头额头上全是汗水,四周的人都停了下来,惊讶的看着这里。

马贼头头觉得身体里的血液,似乎在迅速冻结。

从那受伤的手臂里传来的麻痹,一直在蔓延。

落雨轻笑,对他说:萧上有毒,你砍掉这手臂才能阻止毒素蔓延呢。

马贼头头张大了嘴巴,挣扎了一下,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不这么做一定会死。

刀换到了左手,马贼头头手起刀落,砍掉了自己的一条手臂,血喷出来的时候,马贼头头痛苦的惨叫着。

血迅速染红了马贼头头的周身。

四周看着的人,都吓的一阵阵发冷。

没钱?没钱顾什么保镖!落雨看着他倒在地上的样子,笑的更欢了。

笑容里满是恶劣。

哈哈,我忘记告诉你了,刚才我说的话……发丝垂下来,阴影遮了上来,马贼头头看到的,是一张美丽却恐怖的面容。

落雨邪恶的勾起嘴角,继续轻言:是骗你的。

马贼头头这才感觉到全身都很冷。

落雨居高临下,手中萧直直的下落,一击刺穿他的心脏。

哈哈,来世再不要做人了,杂碎!落雨狠狠的拔出萧,踩着他的尸体道。

四周的马贼全都被吓的不轻,连滚带爬的撤退了。

花子月没敢靠近她,小声的问牧无歌:她怎么了?牧无歌也不清楚,向远处望去时,不经意间看到了一颗人头,滚在村庄的入口处。

牧无歌的嘴巴惊讶的张大了。

那是个很小的婴儿的人头。

他突然明白,落雨为什么会变的这么可怕了。

原来,是因为看到了这个。

就算是再狠的人,也不会将刚出生不久的婴儿的头砍下来。

除非,那已经不是人,而是兽了。

牧无歌的唇白了白,向着婴儿头的地方指了指,对花子月说:是因为这个……之后,牧无歌快步的冲到落雨身边,一把将落雨拉入怀里。

心疼的抚摩她的发:落雨,都没事了。

我的落雨,为什么你的心要这么柔软呢。

落雨在他怀里,终于找到了丝温暖。

人都会死,而且,早死晚死,都是命中注定。

可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就算死,也不能是这样残忍的方式。

———————————————————————姑娘,你要明白,作为一个生意人,最重要的就是讲诚信啊。

放下筷子,落雨盯着清云郡主,语重心长的说了这么一句。

刚才,她没有听错吧?没有吧!她居然说没带钱!是了,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落雨救下了清云郡主后,飞书一封送了官府。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清云郡主便热情的邀请落雨他们一起去共进晚餐。

落雨见有人请客,便乐呵呵的答应了下来。

但当饭过一循的时候,清云郡主居然说了句:实际上,有件事情想跟姑娘说。

在下出门在外,身上并未带些许银两,能否请姑娘跟在下回家去拿。

落雨当时就不乐意了!我靠!跟着她回家拿?去哪?东辰皇宫?还是安王府?去哪里对她落雨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不跟着去,十万黄金就打了水漂,落雨怎么可能乐意了。

清云郡主泰然的喝口茶,露出大家闺秀的笑容,对落雨说:姑娘,我自然是不会食言。

只是见姑娘与二位公子如此好身手。

想这一路去到我家,路上难免再遇见危险。

我家的几个护院又刚巧出去办事了,所以我想请姑娘和二位公子暂时当下保镖。

这好处,自然是少不了三位的。

落雨翻个白眼,心里哼了又哼。

这年头,果然欠钱的才是大爷。

花子月放下手里的酒杯,直视清云,说道:这位姑娘,我们此次确是为钱财出手救你。

但不好听的话也说在前面,我们可以救人,就可以杀人。

护送公主清云郡主仔细端详了一下面前这个笑的刹是迷人的男子,被其迫人的气势压住,一时也动摇了。

也对,江湖中人,必是不可信之人。

擦了下汗,清云郡主一时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了。

落雨拉了下花子月,开口说道:好,我就送你到你要去的地方。

不过,话说在前头,到时候你若拿不出钱,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

清云郡主松了口气,笑了。

我叫清云,三位怎么称呼?清云问。

落雨。

牧无歌。

花子月。

几个人,在一个客栈里住了下来。

晚间一到,牧无歌和花子月就跳入了落雨的房间。

落雨见两个人来,立刻关上窗户,小声道:她睡了?花子月点头:恩,我在房间里点了些特殊的熏香。

她应该睡的很熟。

围趴在桌子前,三个人小声的讨论着。

你们说,事情是不是有些奇怪啊。

落雨皱眉问道。

晚饭的时候,她与那个清云聊了一下,发现了几点非常可疑的问题。

第一,她说她家的护院有事出去了。

可是护院的工作除了保护她,还有其他什么吗?别说她是一国的郡主,就算是她只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可能没个人跟着。

而她居然说那些跟随她的仆人,全都是临时雇来的。

她是自己逃出来的。

雇那些人来,只是掩人耳目。

第二,她去的目的地很可疑。

虽然她只说去江南,但是频繁的打听这几年安少寒的状况。

而且,最令落雨不能理解的是,她的表情。

会有一个女子,对于自己不想嫁的男人露出崇拜的表情么。

落雨严重的怀疑。

而且当时落雨挪移她说:你不是爱上安王了吧。

她还说:什么啊,哪个女人会不喜欢那样的男人。

的确,安少寒那样的男人,是所有女人心里的理想男人。

不过,她不同,她现在可是安放了一个假的清云郡主在他身边啊!综上所述,落雨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个郡主行为非常怪异加可疑。

花子月与牧无歌听了她的分析,一致点头:的确很奇怪。

花子月簇眉思考了会,说:她的话,可能一半真一半假。

恩,我觉得,她很有可能真的是逃出来的。

而且,并没有事实证实清云郡主真的讨厌安少寒。

有可能是家族安排的这戏码也说不定。

牧无歌点头,说道。

落雨扁嘴,无力的瘫在桌子上。

靠啊!搞什么啊!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为安少寒送去良缘?她呸!她宁可他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那如果不是,为什么要护送清云郡主。

为了十万黄金?翻了个白眼,落雨惟有叹气。

这样的话,她也只能拿来骗骗江湖中人。

她自己清楚,十万两黄金是多少,除了知道那很多外,她根本没有具体概念。

也许……只是想去看看他吧。

死之时,死之后,云崖顶端,忘川河上。

她所能看到的人里,不会缺失他的影子。

江湖寻令大起大落之后,才发现,那个人,根本不是她想要说再见的人。

还会想起,他偶然一笑倾城的绚丽。

是微风与飞花都抓不住,留不下的惊艳。

总是在灯火已远时,才于阑珊之处,懵然回首寻找。

小手指上,那抹红线,似乎依然栓在上面。

不管是良缘也好,孽缘也罢,都是她落雨命中注定的。

微微一笑,落雨闭上了眼睛。

轻声道:算了,不管什么原因,我要去江南。

我要去江南,我要去看看他,只远远一眼也好。

我要他知道,我还活着。

花子月头疼的扶住额。

有没有……告诉过这个丫头,她真的专横唉!牧无歌耸肩,表示:她一直很专横。

啊!一声大叫突然划破天空,落雨一下子跳了起来,花子月吓的一哆嗦,也跟着站起来,一把捂住她的嘴巴。

你倒是小点声啊!花子月大叫。

牧无歌也站了起来,更大声的道:你的声音才更大好不好!落雨翻了个大白眼。

牧无歌,你丫的声音最大。

三个人互相给了对方一锤,又坐了下来。

落雨翻了个大白眼道:我突然想喝酒。

牧无歌嘿嘿一笑,从身后抓出坛子酒来放下:那,给你,我就知道你会想要喝酒,早准备好了。

落雨一乐,接过来,倒了三杯,三个人一起举杯,在不算明亮的屋子里举杯。

其实,想喝酒的真正原因,是因为突然想到了两个人。

她很想告诉夜晚风与柳行云,她回来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要怎么对他们说,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有些事情,不是过去就过去了。

她依然可以记得,那个有雨的天气里,云崖岭半山腰上,那两个男人的眼神。

是带着决然与冰冷的。

或许,比起她活着,更希望她死了吧。

但她也许就是这么笨蛋吧。

即使知道希望渺茫,却也还是希望那两个男人在听到她还活着时,会露出笑容。

牧无歌偷偷扫了眼落雨,叹了口气,砸道:你啊,什么时候能不这么笨啊。

顺手仍出样东西,落雨下意识的接住。

手上握住的,是皱巴巴的一张纸团。

落雨摊开,纸团原来是张江湖寻人令。

上面,是一排行云流水的字。

写着:江湖寻令。

若哪位朋友见到予君毒酒,送君好走雨神落雨,请将消息告知百晓堂。

夜晚风与柳行云以江湖信誉为誓,若谁告知落雨的消息,便能得到五百万两黄金。

并请其带话给落雨:天涯海角,誓言未完,落雨若存于世,请来完成誓约。

落雨的眼眶,湿润了。

也许有很多时候,人的眼睛与心,是会一同被蒙蔽的吧。

但那终究是一时的。

如果迷失了心与眼睛,那就跟随着感觉走吧。

这样下去,早一天,晚一天,总会有看清真相的一天。

微微一笑,落雨在心里默默的想,起码,没有太晚,不是么。

天涯海角……晚风,行云,真的还可以一起去吗?是谁救了她吸吸鼻子,落雨颤抖的说:这钱,好赚多了。

牧无歌笑着揉她的发,温柔的问:那你要赚吗?攥着眼泪,落雨用力的点头:当然要。

夜晚风,柳行云。

你们给姑娘等着,姑娘会去找你们算帐的。

喂!你要看到什么时候啊!花子月,终于受不了了。

该死的,到底看什么啊。

从刚才就一直盯着他。

落雨双手叉腰,理直气壮的梗着脖子:看到你笑为止。

花子月你搞什么啊。

我又没欠你钱,你为什么对姑娘摆这么臭的一张脸。

从客栈里出来就是一副死样子,好不容易碰到一放风筝的好天气。

清云和牧无歌都玩的很欢。

就剩下个他摆着副臭脸,害的她也没心情玩。

你想摆,姑娘还不想看呢。

花子月的火窜了窜,又蔫了。

我今天心情不好。

敷衍了一句,花子月便转身去拔草。

这个死女人,还不是为了她啊。

这家伙,大清早的就唤来了五彩鸟,八百离加急送,将自己拿回来给她保命的血玉送去了百晓堂。

要其交给夜晚风。

有没有搞错啊!那东西虽然说辗转了几道手,可是的时候也勉强算是他的东西,可那是他千辛万苦给弄回来的,她也不能说送走就送走啊。

落雨看着那明显写着我心情不好是因为你的背影,无力的垂下了肩膀。

好啦,好啦,她怕了他了还不行么。

伸手抓了两朵小花,编了个小兔子,落雨一下子伸到他面前,说道:好了,别生气了。

我以后也送你块玉。

现在没有玉,只有这个小兔子,你先收着,到时候来换好不好。

要说为什么落雨又编了小兔子。

——|||嘴角抽搐了下,落雨汗颜。

这个,那个。

其实是因为,她只会这一招哄小孩子的招数。

花子月簇眉。

——||好丑的兔子。

这么丑,还是菊花做的。

干脆叫菊花兔好了。

哼了一声,花子月接下小兔子,回头怨愤的看着她,说道:别以为这么一只丑丑的菊花兔就能让我原谅你。

你不知道你的命就是那血玉救回来的啊!你知道不知道那东西多宝贵,我是多么难才帮你拿回来的。

落雨撇嘴反驳道:切,那玉又不能吃,怎么救人!而且,那只兔子哪里仇了,还有还有,谁要你起这么怪的名字的!花子月真的抽了。

是谁告诉她……能救命的东西一定能吃的。

你是猪啊,那血玉只要浸泡到血,喂将死之人三十六次,自然是能救人。

花子月翻了个白眼说。

落雨没良心的嘲笑他:哼,谁会傻子一样喂别人那么多血啊。

谁会那么傻……花子月撇嘴:你就是这么活过来的,是……不要说!落雨突然的僵硬了,打断他的话。

花子月察觉到不对劲,小声的道:落雨……落雨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颤抖着说:不要说。

某个答案,就在脱口而出的边缘。

我花子月发誓……不要说,不要告诉我。

起码让我自己骗一骗自己。

若不说出口,我就可以假装不知道那个为了我流那么多血的人是谁。

若不说出口,我就可以假装看不到那个人的深情与伤痛。

有风吹过来,吹乱了落雨的衣衫,那衣服上的红色云株,翻转着,似乎要飞起来。

花子月低下了头,有些忧伤。

原来,没有得到她任何东西的人,只有自己呢。

对于轻云,她虽然绝口不提,但却是有着牵挂的吧。

一个为了她流血的男人,她不会忘记。

对于夜晚风,她对他有着绝对不会分给别人的特殊牵绊。

所以才会将自己辛苦拿回来的血玉,迫不及待的送到他身边。

对于柳行云,她有着某种执着的保护,即使被他背叛,也还是要保护他的笑容。

对于牧无歌,她有着无尽的仗义,是知己,为君横刀在前的快意恩情。

对于花子萧,她有着绵长的深情。

为那个男人,可以攥三年相思红豆,只为他一句:奈何桥上等三年。

对于安少寒,她也有着不分给别人的独特记忆,莫名的关心着他的事情。

结果,花子月,只是路人一个。

有些落寞,花子月望着不断飞离草地的蒲公英,喃呢:落雨,若有日我也会死,你会不会救我呢?落雨低头,居高临下的俯视他,轻笑:不会。

花子月自嘲的笑笑。

果然是有够没良心的家伙。

落雨反问他:那么,花子月,若有日,我死呢?花子月仰头,坚定道:不会,只要我在你身边,就一定不会要你死。

落雨笑了,摇头:花子月,生死有命,你凭什么认定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死。

花子月咬牙,有些怒。

这不是找茬么!因为我花子月发誓,除非我先死在落雨身边,不然绝对不会让落雨先我一步去到黄泉。

花子月突然瞪着她,立起三根手指发誓。

帅气的男人,总是风流成性的。

花子月一向知道,自己是个多烂情的男人。

专情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不存在的东西。

在他过去的无数个岁月中,从初尝女人香的那刻起,他就知道自己会是个风流的烂男人。

但也许,应着世人的那句话吧,风流的男人一但动情,那么天荒地老,这情都会许给这一个女人。

一但染上了情字,他就会变成一个笨蛋。

花子月知道,但是,无可救药。

过客也好,路人也罢。

他爱上了她,那么,就不在乎最后的结局是喜是悲。

落雨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

蹲下来,抚摩着那张与梦中无数次温柔微笑的面容一样的脸,落雨的心,生疼生疼。

为什么要许下那样的誓言呢。

花子月,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你,而是花子萧。

我有无数次的错觉,以为这张面容,是我的子萧。

可是在梦醒之后,恍然间又发现,你根本不是他。

花子月,你为什么要出现呢?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在我的子萧离开我之后,你为何还要出现。

告诉他,江南荷花开了花子月的眉带着些许忧伤的簇起,他笑着,有蒲公英一样飘渺的迷人:我也不知道呢。

我总是喜欢模仿他的样子,去争夺他的东西。

可是当某一天,我遇见你的时候,我突然希望你眼里映射出来的人是花子月,而不是花子萧。

我不想模仿他了,想做我自己了。

起码在你面前,我想要做我自己。

但也许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当我再也不想模仿他的时候,我在你的眼里却只能映射出花子萧的身影。

花子月是谁呢?只是个名字而已。

就如你所说的,你要的人,是花子萧,不是花子月。

但……没关系呢。

若你快乐,把我当成他,也无所谓。

落雨,我的义无返顾,不需要你的同情。

只要你记得。

虽然你眼里映射出的人影叫做花子萧,但是哪怕一分一秒,记得,那个很像花子萧的人,叫做花子月……风吹起了无数的蒲公英,落雨在飘渺的蒲公英雨中,看着面前的男子。

虽然,有着同样的面容。

虽然,笑起来有着同样的温柔。

虽然,皱眉的时候一样的让人揪心。

但不一样呢。

落雨知道,她从来没有一次认错过他们。

花子萧就是花子萧。

花子月就是花子月。

花子萧是飘渺间的夜桂,悠远清香,是开她生命里,错了八月的夜桂。

而花子月是模糊间的蒲公英,轻轻飘荡,是落在她生命里,挪不开的种子。

她很难受,很难受。

若她不是把他当成花子萧,那么,现在对于花子月的心疼,只是因为花子月,是么。

那么,子萧,你会怪我吗?别怪我好吗?我的子萧在我心里,有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位置。

但是,我无法看着这个男人忧伤呢。

因为他是个发誓要比我先死的笨蛋男人呢。

我的子萧,我知道,你不会怪我的。

因为你是温柔的花子萧。

落雨微笑,尖尖的下巴轻扬,水一样的眸子里,满是流光旋转,对花子月说:花子月,你就是你。

我不会让你代替任何人。

因为每一个人都是重要的,在我心里,谁也替代不了谁。

送你的小兔子收好了,到时候,在我这里,换一张免死金牌吧。

百晓堂外,蝉鸣不断。

安静的午后……一声突如其来的大叫,打破了让人昏睡的气氛。

啊~~~~树上的蝉安静了下,抬抬眼皮,了然的扫了百晓堂一眼。

昏睡的继续昏睡,闲扯的继续闲扯。

人类啊,就是麻烦。

整日里这个大事儿,那么大事的儿。

真是不少啊。

还有,这百晓堂招的什么工人啊。

整日里大呼小叫,很扰民的好不好。

这个扰民的人,当然就是无银了。

今日早晨他才刚起来,就接到了,本来该是死了,现在却突然诈尸了的女杀手的信。

上面写着:嗨,小银,我是你亲爱的、美丽的、杀手姐姐,你知道我是谁了吧,知道了吧。

哈哈,没错,我就是落雨。

处于对你安排的工作极其不满意,所以姐姐从阴曹地府回来了。

现在,到了你弥补我的时候了。

帮姐姐带个东西给夜晚风,就告诉他,江南六月荷花盛,是到了赏荷的季节了。

我在找她无银的小心肝那叫一个颤抖啊。

青天白日的,这女人还真是能吓唬人。

经验告诉他,惹这类死过一次的人,是最不明智的。

所以无银当机立断的冲出了百晓堂。

谢大侠,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命现在就交你手里了。

你可不要让我找不到啊。

无银当然不会找不到夜晚风。

因为他就在听风楼里。

每日每日的在那里写着江湖寻人告示。

听风楼里的花落了一夜一夜,却也不见他换换地方。

在听风楼的周边,围了一大圈慕名而来的女子。

全挤在一起看他。

他的发,随着风飘荡,在庭院中,与纱幔共舞着。

衣衫飘飘,似是风,将要远去。

总听江湖中人说,夜晚风如何潇洒,如何风、流倜傥。

却没想到,夜晚风那带着淡淡忧伤的样子,也如此惹人迷恋。

那挽桃花,不知是在为谁忧愁呢。

只见他轻轻抬头,微微叹了口气,叹碎了一片女人心。

怎能不知道,他那让人嫉妒的深情,是为了谁。

也不是没有女子大着胆子上去和他搭话。

常听人家说,夜晚风潇洒又高傲,轻易不愿与人深交。

但是,听风楼里的夜晚风,似乎随和了很多。

有个绿衣女子,壮着胆子上去了。

面对女子的搭话,夜晚风总是微微笑着,轻声说:抱歉,我在找人呢,没有时间。

而且我也不能接受你的美意,对不起。

女子来脸色微红,小声道:人都道公子心高气傲,今日一见,才知所言是虚。

夜晚风望着开了一院子的荷花,默默的低下了头。

轻声说:以前的夜晚风,的确是很傲气吧。

姑娘,如果你遇见画上的女子,可以告诉我声吗?我在找她呢。

是虚吗?不是呢。

夜晚风的确是心高气傲。

曾经的确是这样的。

最初的时候,夜晚风是潇洒的,也是残缺的。

他的灵魂里,缺了一部分。

总是在飘荡的他,不知道那部分东西,叫做什么。

后来的后来,他遇见了那个女子。

似乎是灵魂的一部分,将要补全了。

可是,最后,他不仅仅没有补全那残缺的灵魂,还让灵魂有了更大的缺口。

每日的写着这些东西,似乎这样下去,就能寻出她来。

猛然清醒时,才发现月如勾,人别离。

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他,有些东西,是放了手,就再也抓不住的。

落雨,我有柔情,现在对谁去付。

落雨,我以为没有你夜晚风还是逍遥如风的夜晚风。

可是落雨,我真的错了。

没有你,夜晚风的确还是夜晚风,但只是个空壳。

落雨,我的灵魂,在亲手害死你后,死了。

你还活着吧,你还在这个世上吧,那么,回来好吗?将我的灵魂带回来给我好吗?女子被他忧伤的样子引的心疼,抬眼,去看画中的女子。

是这个人吧,是这个人,让他心疼的吧。

让风华绝代的男子,变的憔悴忧郁吧。

画里,有个女子坐在桃花树下微微笑着。

我要去找她,去江南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衫,于阳光中懒散的坐着。

一幅画里,能带着人多少的思念呢。

那满树繁华的桃花,是不是就是那个男子的感情。

绿衣的姑娘欠了欠身,识趣的走了,走之前说了句:她很美。

夜晚风嘴角勾出浅浅的笑:谢谢。

揉碎一帮女人心的男人,是夜晚风。

而让夜晚风心碎的人,叫落雨。

他总是会对每个上前搭话的人微笑。

他会说:如果你见过她,告诉我好吗?真的,很想很想见那个女子呢。

就为告诉他一声。

让他别再憔悴。

在一帮女子幽怨的眼神中。

一声马鸣响起。

只见一个冒失的男子冲进来,大声道:谢大侠,找到了,找到了。

夜晚风猛的站起来,慌乱的抓住他,道:你说找到了?是找到落雨了?无银大口的喘着气。

夜晚风急了,催促道:快说啊。

无银翻了个大白眼。

老兄,你拽着我的脖子,难道你想让我去阴曹地府跟鬼去说啊。

夜晚风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尴尬的放开他:你慢慢说。

无银觉得也说不清楚,干脆省略了大半,挑重点汇报:雨神来信,托我告诉大侠:江南六月荷花盛,是到了赏荷的季节了。

还有样东西给您。

摊开手掌,一颗红色的血玉展现在夜晚风面前。

夜晚风颤抖的接过来。

几乎要哭了。

似乎又看到了那一日,那个女子将这么贵重的东西,轻轻的放入他手里的样子。

落雨,你是原谅我了么?无银扫了眼远处围观的女子,默默的擦了下汗。

在心里为夜晚风的形象大叫:靠,你不要哭啊。

你一哭,一准在江湖上形象大跌。

这里可这么多人呢。

握紧手中的东西,夜晚风觉得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起身风一样掠出去。

无银摸不着头脑的大叫:您这是要去哪里啊?夜晚风的桃花眼睛一挑,一笑倾城:我要去见她。

要去见她,去江南。

对了,这之前要将在外面忙着发寻人令的柳行云抓着一起。

夜晚风觉得自己要疯了。

快乐的感觉溢满胸口。

一瞬间灵魂被补全的充盈感,让他膨胀的像要飞起来。

闭上眼睛,夜晚风迎着飞花而去。

这一刻,他明白了,落雨,的确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从最初开始,他的灵魂就在等她。

等着她出现。

所以,她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无关时间,只是永远都无法分割。

看到他微笑的女子,全被迷醉了。

好!好!好帅啊!忧伤的夜晚风固然是迷人的。

但是潇洒的夜晚风,才是夜晚风吧。

固然是有着嫉妒那个女子的心情。

却是这样得欢喜。

因为这样的他颇为真实。

毕竟,潇潇洒洒的夜晚风,这样的男子,没有几个女子有福气得到吧。

憧憬是憧憬,与现实无关。

所以,还是希望这儿的人,能一直维持着他的样子。

潇洒迷人,不正是他么——千面桃花夜晚风。

与爱管闲事公主同行女人的心思,是很难猜的,见他这般,哪怕闺阁里,还是只能叹一句:谢君心居别处,桃花无意这方流水。

却也是值得了。

夜晚风在大风中找到了柳行云,他正努力的向着江湖人士众多的地方贴寻人令。

夜晚风看着他瘦弱的背影,有些难受。

在惩罚自己么,用这样的方式。

即使知道随时会有仇家找上门来,还是坚持要来贴告示。

站在他身后,夜晚风道:行云,我们走吧,我们……去找她。

柳行云一惊,颤抖的转身,小心的问:可以,吗?夜晚风摊开手掌,血玉安静的躺在上面。

这一刻,只有风过无痕。

行云,我们去找她吧,找到她了,就不会再迷茫了。

泪啊!全是泪啊!落雨活了这大半辈子,加起来的泪都没有跟这个女人在一起的时间多。

——||是哪个王八蛋曾经说过的,说深宫里的公主郡主什么的,天真的就跟枯井里常年不见水的青蛙,以为这世上根本没有水一样。

靠啊!说的太对了。

她算是知道活在深宫里的女人有多恐怖了。

纯啊,蠢啊!本来看到她应对马贼时,觉得她也挺知人间事儿的。

谁知道那个女人根本没有她表现的那么聪明。

——|||人家打儿子她管,人家卖女儿她管。

青楼逼良为娼她管,酒家赶乞丐她管,江湖火拼她还管。

落雨那叫一个泪啊。

这哪里是郡主啊,简直就一乱世活菩萨。

苍天啊,大地啊。

一个雷活生生的劈死她吧。

她怎么就瞎了眼要去赚她的钱了啊。

现在他们三个俨然成了小跟班,专门为麻烦的主子处理事情了。

这不,落雨嘴里的肉还没嚼烂,这女人又站了起来。

花子月一见,立刻放了手中的筷子,寒着脸拉住清云,紧张道:你要做什么?清云的脸色微微一红,娇羞的抽抽手,小声道:我去去就回。

花子月疑惑的盯着她,落雨翻了个白眼。

花子月啊,花子月,你脑袋是棉花塞的啊。

人家是要去解手啦。

真是的,看来他们有些草木皆兵了。

子月,让她去吧。

落雨挥挥手,花子月才不甘心的放开她。

清云的身影一消失,花子月的音调就提了上来:落雨!你这么让她去了,万一出事怎么办,天啊,饶了我吧。

我算是怕了这个郡主了。

要不我跟着去吧,啊,跟着去吧。

落雨一筷子敲在他脑袋上,骂道:人家去解手你跟着去,不怕人家扇你耳光啊。

花子月立时噎住了。

脸成了酱红色。

我、我又不知道她去那个。

花子月咳了下,将头偏向了一边。

牧无歌放下酒杯,顶着双黑眼圈,哀求的看着落雨:呜,落雨,我们走吧。

我给你十万两成不。

我们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我会死的。

呜,他真的快死了。

每日都要看着那个麻烦的清云。

而且每次守夜都用石头剪子布来决定。

可怜他没有赢过一次。

奇怪的组合呜~他是谁?他是牧无歌唉!石头剪子布居然一次没赢。

落雨淡然的看了牧无歌一眼,平静且深沉的说:无歌,我怎么可以要你钱,我已经决定自己养活自己了。

……牧无歌嘴抽了。

啊啊啊!!!该死的,你这是什么设置,不要擅自说一些奇怪的话啊,混蛋!花子月在旁边笑出了声,为牧无歌鞠了一把同情的泪。

讪笑道:石头剪子布总是输掉的人不厉害。

厉害的是石头剪子布后出还输掉的人。

——|||说了吧……刚才这家伙揭了他的底了吧……花XX,我问候你祖宗十八代!落雨刚要接话,就听到外面响起了打斗声。

那声音闹的啊,闹的落雨直打颤。

刚刚,似乎有个叫清云的活菩萨,出去了吧。

落雨哭丧着张脸看向将要暴走,又瞬间熄火的牧无歌。

不会吧,也许她这一次学乖了也说不定吧。

花子月身体僵硬的说。

是啊,也许突然天外飞来一块石头,砸晕她了也说不定。

牧无歌说。

也许,我们该准备石头剪子布了。

落雨说。

外面撕杀声不断,突的,从其中传来一道中气十足,正义感十足的女声。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石头剪子布。

酒楼内,果断的响起了三道痛苦的声音。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啊!!!怎么又是我!惨叫诈起,一个银色的身影冲了出去。

落雨与花子月摇头。

唉,这家伙到底有多笨啊。

他都不知道,他每次都出布么……站在门口,落雨抓了把瓜子,果断的看戏。

子月啊,我怎么觉得问题有些麻烦呢。

落雨皱眉,看着僵持的一群人。

花子月看过去,嘴角扭曲成不知哭还是笑的表情。

落雨再仔细看,继续道:一个瞎子,一个瘸子,外加一个秃头,这是什么组合?还有那边啊,一个猴子,一只猪,外加一只黑乌鸦,这个组合也好怪哦。

落雨乐的眉毛不见,眼睛不见的。

心里一边乐一边想:嘿,江湖上还有这么乐的组合。

笑着笑着,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而花子月笑的,明显好怪异!呵呵,呵呵,啊哈哈哈。

江湖上的确是有真么奇怪的组合。

哭,而且似乎好象,是非常不得了的组合。

那,子月,我一定是眼花了吧,那只是闭着眼睛没张开吧;还有还有,那哪里是瘸子啊,马上就会有新的肉长出来吧,人啊,不就总是在不断失去旧的东西,得到新的东西吗(这话好恐怖)?;而且,那绝对不是秃顶,是今年流行的新发型。

落雨擦着汗,干笑着说。

花子月斜她:这样的理由再怎么说都很牵强吧……落雨摇着头,继续说道:不是,一点都不牵强,而且那三个人,怎么看都长的很像人啊,刚才一定是错觉,一定是!苍天啊,菩萨啊。

她落雨刚从鬼门关回来,实在是不想回去啊。

就让这一切都成为幻觉吧。

大大侠,给个面子吧摇摇头,花子月认命的向着对立的一群人走去。

不要骗自己了。

那的确是江湖上的两个三人同行,残三将与兽三多。

花子月夹住想要逃跑的落雨,破罐子破摔的说。

已经到了最倒霉的时候了,也不怕倒霉死。

反正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状况了。

什么江湖传奇人物啊,都是浮云!他花子月现在啥也不怕!所以说,在江湖上打架就是要小心一点,打着打着,就碰上高手了。

之后,只能噶甭一声上西天了。

而劝架的,更是要小心啊,搞不好就劝到了些不讲理的大人物啊。

架没劝成,先祭了人家的刀。

落雨快哭了,真的快哭了。

呜~~东辰清云,我感谢你十八代祖宗,让我见识到了这么厉害的人物。

江湖上,有个盛传。

叫做:三人行,鬼神不拦路。

江湖上的人,有许多都喜欢三人同行。

这不是无缘发起的无聊潮流风。

而是有传说,有历史,有根据的三有习俗。

而引起这个风尚的,就是这两组三人同行,残三将和兽三多。

那是早许几年去,一场江湖恶人大乱。

恶人们放肆的砍杀单独行动的江湖中人。

然后江湖,就突起了这两只队伍。

两组人,都是江湖亦正亦邪的人。

却在江湖危机时,扬言要三人同行比试一下,看谁最先锄掉那帮恶人。

这之后的事情,就是俗套的线路了。

两组人不分上下,同时成为了传说。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啊。

重点是,他们很厉害。

而且有够不讲理,有够霸道。

最最重要的是——东辰清云小姐,明显的让人家很不爽!!啊啊啊!!逃吧,现在逃还来得及。

有没有地缝,她好想钻啊。

子月,我们逃吧,输的人是无歌又不是我们啊。

落雨哭丧着脸道。

花子月将她放下,将她的脸摆正,严肃的说:非常不好意思,我们没有退路了。

落雨环顾四周,很好,非常好,她们被人家果断的围在了中间。

所以了,不要随便劝架啊!东辰清云你个麻烦的死女人!如果我们现在说我们只是路过,你们信不?落雨举起双手,对着周身一群凶神恶刹的人说。

一群人显然不买她的帐,手中武器向前一挥,大声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落雨简直要哭了。

果然,敌人有时候不会是敌人,当敌人与敌人遇见了共同的敌人,他们一定会先联合起来杀了这个共同的敌人。

瞪了一眼,躲在花子月身后的清云一眼。

转身对那群人说:晚辈落雨见过几位大侠。

落雨这话有一出,几人的神情都变了变。

雨神落雨?不是没有听过这名号,但她不是死了么?皱眉,三残将之一残腿打量着她,怀疑的问:你是雨神?落雨微微一笑,尽量装得平静一些,道:正是在下,今日,晚辈与友人路过此处,我这朋友不是江湖中人,不懂事,打扰了几位大侠的雅兴。

落雨惶恐。

不知道几位大侠可否看在我这位朋友不懂规矩的情况下,让她离开。

喝点酒就怕了?清云此时也知道自己惹了大人物,一动不动的抓着花子月的袖子。

花子月很烦,很想挥开,但无奈情况特殊。

这个落雨,大脑简直缺陷,现在不趁机撇开这个女人,居然为她挡事。

唉,算了算了,就让她保持着这份杀手的原则吧。

牧无歌向前跨了一步,自报家门:在下牧无歌。

落雨看他拽样子,很想一脚睬在他脸上。

牧无歌还真是牧无歌呵,遇见多大的人物,都是这么一副,惟我独尊的死样子。

花子月撇了清云一眼,道:在下花子月。

秃鹰扫了三人一眼,暗自感叹。

如今真是新人的天下呢。

这三个,哪个拿起来,都是江湖举足轻重的新人。

三人同行,呵呵,这算不算是新的三人同行的组合。

怎么,你们不打算逃吗?兽三多之一的黑鸦感兴趣的盯着这三个新人。

还有点胆量啊。

落雨的双腿,有些哆嗦了。

逃,她想逃想的都要疯了,但是此刻,她非常清楚,逃啊,怕啊,在刚才的时候还能有点用,现在不管用了。

靠!逃的了么他们!他们三个人逃跑就很吃累了,带上一清云,根本不可能。

打么,肯定打不过的啊!这些可都是传奇级的人物,不是随便就能遇上的,也不是随便就能打的过的。

所以现在,惟有赌了。

落雨向前一步,说道:江湖上素有传言,说遇了三人同行残三将,兽三多,莫惹。

今日我朋友无知惹了,自然是没有逃跑的余地。

我听说只要完成你们提出来的要求,不但可以逃过这一劫。

还能得三人同行答应一件事。

各位前辈,此话当真?猪容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小姑娘,你还真有趣啊,你难道不知这要求是故意刁难人的?落雨也跟笑:自然是知道了,不过,就算是刁难,也非不能一试呀。

无眼笑了,好久没有遇见这么有趣的晚辈了。

他眼睛瞎了,但是心不瞎。

既然你这么说了,就来试试吧。

只要你们将这酒家里所有的酒都喝光,我们就不与你们计较,也会答应你们一件事情。

无眼沉声说道。

落雨的嘴巴吃惊的张大。

……搞搞搞毛啊!这客栈里那么多酒,怎么喝啊。

牧无歌与花子月也惊恐的看向她,表示绝对不可能!兽三多的灵猴嬉笑起来,闹道:怕了,怕了。

哈哈,你不是予君毒酒,送君好走的雨神么,你的酒那么厉害,喝点酒就怕了。

落雨瞪着他。

这死猴子,以为用激将法,就能将姑娘说动了么。

告诉你,姑娘定力超强的。

深呼一口气,落雨咬牙切齿道:晚辈落雨小试牛刀了。

呜~好吧,她很没原则,可以了吧。

不就是喝酒,又死不了人。

几人见她接下,都来了兴致。

向酒家里吆喝里一声,这酒家里的人吓的连忙将所有的酒都搬了出来。

山边的酒家虽然偏僻,却不乏珍酿。

落雨看着那一坛坛的酒,有种豁出去了的感觉。

丫头,你赢了好吧,今日就让她做把酒鬼吧。

落雨拽起一个坛子,看向花子月与牧无歌,挑眉问:你们是准备等下给我抬尸体,还是要跟我一起做酒鬼。

花子月与牧无歌对视一眼,一齐笑出了声。

也许,只有跟着落雨,才会有这样的奇遇吧。

两人分别抓起了一只坛子。

谁喝的最少,以后守夜就都交给他了。

牧无歌说。

花子月微笑:好啊。

仰头,三个人一齐喝了起来。

那六个人看着他们三个喝酒,有种恍然如当年的心情。

记得刚出江湖时候,也曾经有这样的潇洒。

为朋友豁出一切,为了意气,一起狼狈。

虽然是这样的狼狈,却无形中有股潇洒。

一坛子喝完,落雨摔碎了酒坛,大笑:哈哈,果然,酒逢知己才知千杯都少。

说着,抓起了第二坛。

六个人互相看了眼,心里感触颇多。

酒逢知己千杯少么。

多久没有听到这么痛快的话了。

是刚入江湖时的热血已退吧。

当青春不再,岁月打磨了棱角,即使还存着那些蛮横,却已不再轻狂。

一个小丫头,都能有这干的豪气,是他们真的老了么。

落雨与牧无歌和花子月扔下酒坛,又继续的抓起新的酒。

落雨摇着有些迷糊的头,灿烂一笑:人生苦短,果不然要一醉方休来的痛快。

牧无歌笑:为这好酒干杯。

猪容的眼眶有些热。

那些江湖豪气呢,记忆里,意气云干的大声说:我们要站在江湖顶端,啸傲一切。

现在呢。

岁月带走的,不仅仅是年龄,还有许多曾经很重要的东西。

今朝有酒今朝醉,以前,也说过这样的话吧。

只是三个普通的后辈,却让几个人陷入沉思。

过往如烟云,却都不是烟云。

曾经不够厉害,却能大口喝酒,嚣张的大笑。

曾经不够富裕,可是能一起分享一个烧饼。

曾经不懂事,有了钱就要去大喝一顿挥霍一下。

可是没了钱,也能一起挨饿。

但现在什么都有了,人生怎么变的无聊了呢。

落雨偏偏头,看向明显沉思中的六人,微微一笑:前辈,这酒,真的不错,不如喝一杯吧。

说完,又喝了起来无眼向前一步,轻笑:是啊,不如喝一杯吧。

为曾经年少轻狂干杯。

其他几个人看了一眼,也上前抓起了酒坛。

为曾经一起欢笑狼狈生死与共干杯。

最后的最后,落雨是喝的实在不行了,花子月与牧无歌也喝趴下了。

落雨哆嗦着抓不住酒坛,对也有些醉了的无眼他们说道:前辈,我、我不行了。

天,她会死的,绝对会死。

现在她只有脑子是自己的,其他都不是自己的了。

而且,嘴巴只能扭曲着勉强说话。

无眼眯着眼睛,嘴角勾起了抹淡淡的笑:丫头,你赢了。

落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你骗人。

落雨嘟囔。

她并没有喝完所有酒啊,而且还骗人家和自己一同喝了。

我这么麻烦,为什么还帮我无眼闭着眼睛,幽幽的说:是你赢了呢。

丫头,谢谢你呢。

落雨翻了个白眼,嚷道:谢我做啥啊,怪老头。

无眼默默的笑了。

他的眼睛看不见,但是心能看见。

每一个人灵魂的颜色。

每一个往昔的颜色,他看的见的。

丫头,谢谢你让我看到了,曾经五彩斑斓的人生。

是到了该再次起航的时候了,人不能总是停留在灰白阶段。

不停的远行,不停的走,才能继续发现色彩,才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有事的时候,就将这个虫子放飞,大江南北,它会找到我们的。

站起来,无眼挥手,其他几个人站起来跟着走了。

落雨张着迷茫眼睛,插腰站起来,发着酒疯大叫:喂,你们一群臭老头。

几个人转头,看着她夸张的笑,之后打了个酒膈,伸出大拇指,露出一口白牙:六人同行也不错!六个人回头走向阳光。

臭丫头,管的还真多。

————————呕吐,只是一个将放进来的东西,再拿出去的步骤。

没有什么可怕的。

落雨躺在山间的一片小草地上,这样安慰自己。

煞白着张脸,落雨歪头去看牧无歌。

虚弱的问:无歌,你还好吧。

牧无歌摇头,假死状态延续中。

再向那边偏头,落雨刚想问花子月怎样。

花子月一个打挺已经爬起来冲到远处吐了。

闭上眼睛,落雨认命了。

再也……不喝这么多的酒了。

宿醉啊,真可怕啊。

清云担忧的看着落雨,小心的开口:那个,你还好吧。

落雨翻了个白眼,晒着太阳叼着草,不客气的说说:如你所见,我很不好,所以麻烦你给我家酬劳。

清云在她旁边坐下,自责的圈着膝盖,说道:为什么要帮我,祸是我自己闯的。

你们可以扔下我不管的。

她很笨拙,很天真。

直到来到人世才知道,为什么宫里的下人,无论自己对他们多好,他们都会惶恐。

那些努力,自己再怎么的好意,他们都是不屑。

这个世上,有太多的事是她不知道的。

比如贩卖人口,比如逼良为娼。

不知道这个世上为什么有人偷东西,有人乞讨。

从小,她只学过做一个好妻子,没有想过这世上还存在着这么多的不平事。

深宫繁华,她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笨蛋郡主。

她那些天真的好意,不知给多少人带来麻烦。

只是,这样的自己,为什么还会有人为了保护自己而拼命。

她清楚的很,面对钱与生命,人们都会果断的保护生命。

而且,他们三个其实不缺钱。

落雨扫了她眼,无奈的坐了起来。

人啊,左胸膛里长了一颗红红的东西,这个东西里面又藏着一个看不见的东西。

那个东西,虽然不掌管着你的生命,但是却时刻影响着你的一切。

它随着你的生命一直成长,有日,会成为影响你一生的东西。

我啊,一直都在为了维系这个东西而活着。

我的身体若损坏了,那东西一定还在。

但若那东西坏了,我就一定是个空壳了。

风吹起落雨的发,飘飘扬扬,眼神坚定的说。

她为什么救自己清云不解的看向她。

左胸膛里生长着心脏,那生长在心脏里看不到的东西,是什么呢?落雨斜斜眼珠看她,失笑她的认真。

还真是个笨蛋郡主呢。

是灵魂呢。

清云。

落雨的声音很小,但是清云听的很清晰。

灵魂么……看不见,但是却真实的存在。

落雨将头仰向天空,勾起了嘴角。

空中云卷云舒,异常美好。

做人啊,就是要这样。

为朋友两刃插刀,为兄弟肝脑涂地,为家人赴汤蹈火。

哪怕啊,如此狼狈也无所谓,因为朋友就是可以一起大笑,一起狼狈的关系。

轰轰烈烈才够痛快呵。

落雨说着,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风吹草地的快意。

牧无歌和花子月躺在她一边,嘴角跟着勾了起来。

切,死女人,真能胡扯。

谁狼狈了。

清云认真的点头,又问:那么,喜欢一个人呢。

该怎么办?落雨促狭一笑,道:当然是,不择手段的握住他的心啊。

嘿嘿,就是这样啦。

其实,我完全是在胡扯。

啊哈哈哈哈。

————今日,是安少寒一如既往的狩猎的日子,不过,这次,他却显得有些不高兴。

当然高兴不起来,因为,他这次要带个麻烦的女人一起去。

这个麻烦的女人当然清云郡主了。

不过,要在清云郡主前加上个假字。

狩猎的当日,天气不是非常好。

本来就心情不爽的安少寒,在细雨中,手持飞箭于山林穿梭。

而身后环抱着他的腰的,是那个麻烦的郡主。

本来是不想和她同乘一匹马的,但这女人太难缠了。

无奈中,他只得准她同乘。

追着一只小鹿而去,安少寒渐渐来到山林深出。

清云郡主担忧道:王爷,我们似乎与侍卫们远离了。

安少寒嘴角一勾,道:怎么?你不想和本王单独在一起?腰上的手臂紧了紧,清云郡主娇羞道:王爷,您好坏。

安少寒冷笑。

女人,都是这样容易上钩的鱼。

突的,树上跳下一道身影,冲着他而来,大叫:狗王爷,受死吧。

安少寒眉毛一动,不自量力的刺客。

伸手,安少寒想要要抽出配剑,但是清云郡主一阵慌乱,突然的别住了配剑,人挡在他身上,惊慌道:王爷小心。

刺客的剑一下子划开了清云郡主的背,鲜血飞溅出来,安少寒有刹那的心惊,手中鞭子本能的甩出,划伤了刺客。

刺客落慌而逃。

安少寒连忙去看清云郡主,皱眉问她:你怎么样?清云郡主微微一笑,苍白着面容道:我没事,王爷,对不起,我碍事了。

接着,那女子便在他怀里昏了过去,安少寒抬起手,手中满是鲜红的血。

心里一阵异动,安少寒抱紧了怀里的人。

怎么这么瘦弱呢。

她怎么这么轻呢。

这样的她,为何还要替他挡着一剑。

她该是知道的,自己并没有对她付出真心。

策马,安少寒慌张的向着王府冲回去。

江南有你,但我还是来了在江南街道上的一刻。

安少寒看到了一把红色的雨伞,鲜艳异常。

人影绰绰中,似乎是某个女子的面容一闪而过。

只是,他真的没有时间去查看那是否就是她。

是她吗?明知道江南有他,她还会来吗?怀里的女子很虚弱,安少寒挥开脑海中的疑惑,继续飞奔。

在他离去时,红色雨伞下的女子,回过了头,安静的看着他的背影。

安少寒,又见面了呢。

在细雨分飞中,又于江南如诗如画的朦胧中,落雨看到了安少寒。

他穿着一身黑衣,策马而来,若第一次见面般,迷人且危险。

只是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紧张的抱着一个女子。

每一次,都是在这样的雨中与他擦肩而过。

似乎,雨、离别。

就是两个人的写照。

安少寒,缘分于我们,就是这样书写着一遍遍的错过么。

伸手,落雨接着空中的雨,那雨,冰凉的,激荡在心里。

闭上眼睛,落雨记下这感觉。

这——是安少寒给的感觉呢。

落雨,走吧。

买了梅子的牧无歌踏着雨冲进她的伞里。

落雨微笑的举高伞,与他一起离开。

远远的看他一眼,她真的做到了。

那么是否,之后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了。

冲回客栈,落雨推开门说道:来到江南的第一夜,我们应该狂欢一下。

清云看了看落雨,小声道:落雨,我有话对你说。

落雨知道她要说什么,打住道:我们好不容易来了江南,一定要玩个痛快。

今天到后天,可是江南的采雨节,狂欢三日再说好吗?清云看着她的笑,低头,小声道:恩。

握紧了手,清云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如果就这么离别,就再也见不到这三个人了吧。

可是,不想呢。

她没有朋友,第一次有人愿意为了她这样付出。

她想要交他们做朋友。

但是,她实在不知道说出身份,他们是否还能接受自己。

在说出一切之前,痛快一把吧。

一起欢笑,一起狼狈。

她真的很想溶入他们。

疯子,疯子,她绝对是一个疯子。

落雨,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牧无歌掏掏耳朵,再次问了一遍。

落雨一甩头发,碧玉簪子将她束起的发别好,扇子一开,落雨露出个自认为帅气的笑容,坚定的又说了一遍:没错,本少爷要去青楼!穿男装,就是爽啊。

青楼啊,这可是行走江湖必定是不能不走这一重要的通道口。

花子月和牧无歌动作一致的擦了擦汗。

青楼是什么地方?对于牧无歌和花子月,那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寻花问柳的男人去那里,是个很正常不过现象。

可是……现在,此刻,站在他们面前对他们说要去青楼的,是一个女人。

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女人。

落雨不屑的扫了两个人一眼,横着手臂道:思想给我摆正了。

少爷是去喝酒的,可不是去找姑娘的。

牧无歌憋了好一会,直想说,你找人家姑娘,人家姑娘还不能愿意跟你来。

美人,给少爷乐一个清云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小心的问落雨:会不会被人家认出来啊。

落雨邪邪一笑,伸手勾过她的脖子,小声对她说:没事,一点不凸。

说着,还故意拿眼睛扫了一下清云的胸部。

清云脸色一红,跺了下脚。

落雨就咯咯的笑了起来。

喝酒,酒楼也可以啊。

花子月还是尝试着阻止她的想法。

落雨撇嘴:今日,江南最大的青楼醉烟居里,谁喝的酒最多,就能免费得到一坛百年千里红。

这是一般能得到的酒么。

错过了这个机会,少爷我要找多久才能找到这么好的酒啊。

花子月无奈的继续擦汗。

……谁是少爷。

你是女人好不好,虽然某些地方长的不标致,但也不用忽略自己的性别啊。

推开花子月和牧无歌,落雨拉着清云首先冲了出去。

你们快点跟上啊。

根本不给两个男人反驳的机会,落雨再一次专断的下了决定。

清云啊,跟着我学哈。

今夜美酒佳人,美人,就让我们一醉方休。

美人,给少爷乐一个。

…………她到底是从哪里学来这些东西的。

花子月嘴角抽搐的问。

我怀疑她从小都受的什么教育。

牧无歌说。

结果,天大地大,有落雨的地方她最大。

四个人一路来到了醉烟居,落雨倒是表现的轻车熟路。

只是苦了花子月和牧无歌。

这是叫姑娘好啊,还是不叫好啊。

突然有种,落雨叫他们两个来这里,不是考验他们,就是看他们笑话的。

两个风流大帅哥,站在青楼的门口,任凭姑娘缠身,却空有经验不敢用。

只能木纳的站在风中,倒是落雨笑的像个风流公子一样,见了老鸨张口就是:叫你们这最好的姑娘出来伺候着。

接着,又似非常懂行的对围绕的一圈青楼女子说:今日,我这三位朋友,可要几位姐妹好好陪伴了。

牧无歌嘴角抽了又抽,非常的想擦汗。

这貌似很有经验的感觉怎么这么奇怪啊!喂,落雨,你来过青楼吧,而且来过很多次吧!——|||不过,这都不可气啊,可气的是那些女人居然被落雨迷的团团转。

一口一个:雨公子,雨郎。

喂,她是女的好不好。

还有不要摸了!不要摸了!花子月心里那叫一个恨啊,他都没有吃那个女人豆腐呢。

上前一步,花子月果断的拉开缠绕在落雨身上的女人。

温柔的脸上也带了寒冰。

青楼的姑娘吓的向后缩了一步。

落雨瞪了他一眼,谁知道花子月顺势揽上她的肩膀,笑的奸诈:雨兄,我们不是说好不醉不归的么。

今日,就让我们畅快的喝一夜。

哼,我灌死你,再叫你男人女人都勾!落雨不服气的顶回去:好啊,不醉不归!该死的,手被他拽紧了,都挣脱不开。

牧无歌看了,连忙拽着清云去到位置上。

叫了个好位置,落雨他们就坐了下来。

之后,落坐没多久,对面就出现了一个让落雨很不爽的男子。

杠上臭小子——|||看那样子,只能算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落雨觉得自己是个不会轻易看人不爽的人。

但是,这个臭小子,就是让人不爽。

从他一进来,这里的气压就很低。

隐约的,能听见那个臭小子对老鸨说:叫你们的红牌出来。

老鸨陪笑着道:这位公子,语烟今日有客,不能出来了。

接着,就见那个臭小子拿出了许多银票,叫了很多酒,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对着老鸨说:若你们这的姑娘,谁能喝下这些酒,我就不找麻烦。

不然,还是叫语烟出来陪少爷吧。

落雨就从那一刻开始不爽他的。

拽,那份拽的气息,真让人讨厌。

嚣张,以为这天下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落雨不自觉的看出了神。

完全不知道身边的三个人有多拘束。

——||牧无歌顺着她的视线去看,惊讶的嘴都歪了。

不是吧,难道她喜欢那种类型。

坐在一边的姑娘,见几位爷都不好伺候,只得又饶到落雨那里,撒着娇的劝酒。

雨公子,您在看什么?一位姑娘的话,唤醒了落雨的思绪。

那边的情况越演越烈了。

只见那个臭小子抓起了一个姑娘,硬是往她嘴里灌酒,拦都拦不住。

落雨眼角一挑,嘴角勾起了邪恶的笑,问道:姑娘们,想不想看好戏。

一群青楼女子立刻来了精神,大叫:想看,想看。

落雨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花子月瞟了牧无歌一眼,小声道:我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清云则抓了抓落雨的袖子,问她:你要做什么?落雨大笑,说道:当然是向我们清云学习。

清云的嘴巴立刻扁了。

呜~为什么她非要提自己的窘事啊。

落雨三两步子走到对面的桌前,手一扬,酒撒向了那个臭小子。

那个臭小子倒也反应很快,一个侧身闪躲过了。

落雨也顺势救下了被灌酒的姑娘。

东辰浩简直要喷火了。

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挡着他寻乐子。

抬眼,他看向了那个夺下他手中人的人。

那个人,有一头乌黑的发,发间别着一只玉扇簪子,黑白交映,刹是好看。

长长的睫毛,水波流转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唇,还有那白如羊脂的皮肤。

要不是他穿着一身的男装,他几乎要认为他是女人了。

那个人抬头,嘴角挂着笑,说道:这位公子,何必为难这位美人呢。

她的酒,我替她喝了。

东辰浩的心跳了一拍子。

为他好看的笑容。

随即又恼怒道:你算什么东西。

一定是禁欲时间太长了,所以一个好看的男人都能让他心乱。

定力还有待加强。

落雨挑眉:在下萧弄雨,不知道公子是什么东西。

在心里翻了大白眼,落雨耸肩,萧弄雨是谁?过了今晚就死了。

反正耍帅时候,他绝对找不到人寻仇。

花子月洞悉了她的想法,非常佩服的竖起拇指。

够奸诈啊,落雨死丫头。

这个禁咒,叫安少寒东辰浩火了,咬牙道:在下浩天,既然公子要喝,那么就让在下看看公子勇救佳人的背后,是否也藏着真本事。

落雨微笑,放开怀里脸红的女子,伸手抓起一只坛子,对着老鸨笑:今日,我若喝下这些酒,定是今晚喝了最多的人。

还请老板娘不要食言,将那坛子千里红送给在下。

老鸨看着那许多的酒,擦着汗,干笑:当然,当然。

当然会给你,只是,你千万别喝死在我这醉烟楼才是啊。

看了眼东辰浩,落雨打开坛子喝了起来。

四周的姑娘纷纷拍手叫好。

一时间,江南妩媚的水河旁边,青楼内暖色丛生,热闹非凡。

落雨在喧闹中,渐渐的迷茫了。

今夜,想要一醉方休。

扔掉一坛子酒,再抓起一坛子,酒入愁肠,原来是这般滋味。

也许只有落雨最清楚,想要一醉方休的原因吧。

她常常告诉自己,眼睛与心看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可是当安少寒抱着那个女子,于她面前远去的时候。

落雨突然无法这样说服自己了。

是她亲手放了他走,将两人间的红线狠狠的拽断。

是她逼着他发誓的,是她自己不要做他的玩具。

可是记忆里的那一切,还是如同无法浇灭的火,燃烧在她心里。

她记得的。

他在枯井旁,握着她的手说:以后,能抓住的,就这样奋力去抓住吧。

安少寒,我尝试过了,能抓住的,就奋力去抓住。

可是后来的后来,我也发现,有些东西,是需要放手的。

我终于不再天真的以为,只要努力就能得到一切。

我也终于不再以为,一切还可以和没有受伤之前一样。

是不是,当我跨出扬州城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与你夜蝶朝花再无关系。

闭上眼睛,落雨不知道喝着第几坛子酒,在心里默默的舔噬着伤口。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弄人吧。

我们可以一起轰轰烈烈,却不能一起平凡。

我们可以互相折磨,却不能给予对方幸福。

命运呵,终究是我不能够参透的。

于你,于轻云,于许多人,我都有太多无力。

但……我不够潇洒。

我记得你,记得你笑起来,惹的桃花纷飞,在岸上对我伸出手。

我记得你,记得你在黄昏中环着我的腰,渡步于夕阳。

我记得你,记得你在黑夜里,为我点亮一方天空。

我记得你,记得你将红线栓在我的小指。

在我心里,藏着一个地方,那是一个禁忌,我一但触碰,就无法再欺骗你。

我知道那个禁忌的咒语,它叫做——安少寒江南满是你的味道,是我自己要来的,所有逃不掉了。

落雨在一片惊叹中,迷醉的抓起最后的一坛子酒。

花子月站了起来,想要上前夺下那坛子酒,却被牧无歌拦下了。

不要去,让她醉吧。

他低头,小声的说。

落雨,你想他了吗?伤过痛过,还是忘不了他偶尔的温柔。

你……想他了吧。

醉吧,醉吧。

将那一切都在梦醉时忘却吧。

他是东辰浩!花子月隐约觉察到什么,跟着坐了回去。

清云,花子月,牧无歌就这样并排着看她喝完最后一坛子酒。

豪气的向着桌子上一放,大声说:好酒。

好酒,好酒,醉人醉心,果然是好酒。

东辰浩脸有些扭曲,恨恨的瞪他。

而落雨则张着迷醉的眼睛,笑着舔了下唇。

那样子,香艳的让东辰浩无法消受,大脑承受到了过强的刺激。

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

——||要流鼻血了……不要啊!!!他不要对着个男人流鼻血啊啊!!乱了,今夜这个青楼,只是一场梦吧。

哪有男人长那么好看的。

脸色微红,东辰浩别开了眼眸。

有些晕眩,落雨一个不稳向后倒去,东辰浩本能的张开手去接。

却见一个人比他还快的冲过来,一把将她拽进怀里。

花子月横抱起已经醉的不成样子的落雨,在众人疑惑吃惊的眼光中,对东辰浩露出不友善的笑容。

转身离去。

落雨翻了个大白眼,伸手就去扯花子月的头发,边扯边闹:花子月,我还能再喝三千杯,放我下来。

花子月被他扯的生疼,大叫:牧无歌,快过来帮忙。

这死丫头,手下就没点数。

牧无歌连忙上去□□落雨。

东辰清云这个时候也站了起来,刚要向外走,身后就传来一声轻笑。

那个人擦过她身边,小声的说了一句:东辰清云,我要杀他呢,你要怎么办?东辰清云的身体僵硬在原地。

认出来了,他果然认出她来了。

东辰浩!她知道他口中的人是谁。

闭上眼睛,东辰清轻云声回道:再给我三天时间。

再三天就好,就让她做为朋友呆在那个女子身边吧。

东辰浩听了回答,微笑着走了出去。

留下东辰清云,独自苍白。

没有……时间了……—————今日是个反常的日子吧。

王爷,突然对郡主特别的好了。

一日内对着她微笑,总是到哪里都小心的呵护着她。

王府里的下人,都看到了两个人恩爱的样子。

这状态,好象似乎从郡主醒来以后就开始了。

似乎是说郡主为了王爷挡了刺客。

下人们不禁佩服,这个郡主真是不简单啊。

回到房间,无欢开心的笑着。

似是吃了密糖一般。

东辰浩冷冷的看着她,道:不要陷进去,别忘了,你不是真正的郡主。

无欢的表情僵硬了下,连忙揽起自己的笑容,说道:是,主子。

她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只是那个男人太温柔了,自己才会不自觉的下陷。

他平时总是冷冷的样子,突然的被他温柔的对待。

她有种不自觉的自豪。

似乎她是不同的。

即使知道,自己是个假郡主,却还是忍不住开心。

东辰浩不去看她,转而去看窗外。

脑海里,又显现出了昨夜男子的脸。

他到底是什么人呢?喂,你知不知道江湖上,一个叫萧弄雨的人?东辰浩问。

无欢想了下,确认没有这个人后,回道:回主子,江湖上并没有这么一个人。

小雨,欢迎回来东辰浩咬牙。

该死的,他报了假名。

——||不过,自己也报的假名。

今夜,再去逛逛吧,或许还能再见呢。

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态。

东辰浩默默的想。

————————————宿醉,果然是——好难受啊啊啊!!!落雨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才完全恢复过来。

花子月一边喂她吃粥,一边笑话她:原来我们雨神也对付不了宿醉哦。

落雨翻了大白眼,思索着是否要一口连着他的手指咬掉。

死孩子,雨神也是人啊。

宿醉这个东西啊,就像是吃饭,人人无可避免嘛。

总之,到了下午,一个新的落雨又诞生了。

随着那场宿醉而去的,是那日莫名生起来的愁肠。

而此刻,落雨想开了。

属于她的,不会是别人的。

而属于别人的,她夺也夺不来。

今夜,去玩吧。

落雨灿烂的笑。

转身回房间换衣服。

牧无歌失笑。

恢复的好快。

落雨则站在屋子里,微微的笑了。

所谓的朋友。

就是这样吧,狼狈的时候,可以将自己托付给他们。

失落的时候,可以胡闹。

就算是这样的任性,也可以将之后的事情都交出去。

她隐约记得,自己醉了以后,拽着花子月的头发猛扯,还撕烂了牧无歌的衣服。

不过,不会被怪罪。

换上一身红衣,落雨出了房间。

今夜,落雨是落雨。

她喜欢节日,喜欢花灯,喜欢漫天烟花。

总是在这样的日子里,与美好的人一起度过。

这似乎成了一种模式。

这样的日子,就该浪漫而温柔的度过。

欢乐着,微笑着。

这样度过这些日子才是对的。

抚摩着发间的扇子簪。

落雨笑了。

起码,这是他留给自己的回忆。

只要抚摩着这个簪子,就似乎是他的手轻轻抬起她的发,为她别上。

手上的铃铛,也是他送的。

摇晃着,就像是他一直都在。

安少寒,就让我们保持这遥远吧。

你也会想起我吧,在某个刹那。

这就足够了。

————————————影子说她来江南了。

在江南发现了一直失踪的她的身影。

这么说,那天,红色雨伞下飘动的人影,真的是他。

安少寒几乎要激动的捏碎杯子。

豁的站起来,问影子:她来都做了什么?影子嘴角抽了下,说道:第一天去了青楼,今日一整天都在宿醉。

安少寒的眉毛都快扭到一起去了。

去青楼?他没听错吧。

他是知道她的脑子构造有多古怪的。

可也不至于分不清自己性别吧。

她去青楼寻欢?安少寒问。

影子摇头:回主子,听说她去拼酒,换了坛子千年红。

安少寒听到答案几乎要咬牙切齿了。

这个酒鬼!哼,他就知道她去喝酒。

以前王府里的珍酿,每个打开都少一些。

下人惶恐的来报告,说会不会是有偷酒的耗子。

安少寒当时还笑了笑,说:没有耗子,一只小猫而已,不要管它。

他不会不知道那只小猫是谁。

吃他珍禽院子里珍贵的要死的鸡,还偷他的酒。

那时候,涌上来的,对她的心情,不是愤怒。

而是觉得好可爱。

没错呢,好可爱。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人呢。

嘴角带了不易觉察的笑,安少寒又问:知道她今天晚上的安排吗?想要去见她,真的好想去见她。

看她是不是还完好,是不是还健康。

回王爷,今夜,她要去逛灯节。

影子开口说道。

安少寒听了,微微一笑,道:告诉郡主,今夜,我要带她出游。

小雨,小雨,欢迎回来。

冤家果然路窄暖色的灯火照亮整个夜晚。

烟花放肆的绽开着,昏黄,浅红。

这一夜,是欢乐的夜晚。

落雨手提着一盏花灯转个圈,依靠在清云身上,微笑着问花子月与牧无歌:好看吗?清云穿了一身明黄色的衣衫,脸色微红,偷偷的去瞄落雨的衣衫。

好漂亮啊。

红色配她真的好合适。

花子月摸着下巴,转了一圈,笑她们两个:你们这样还真像姐妹。

落雨一揽清云,将头贴近,道:是倾城姐妹花吗?牧无歌大笑:是白痴两姐妹。

清云尴尬的擦了擦汗,落雨则一脚揣了过去。

没个正经。

手里的花灯晃了晃,落雨对花子月说:子月,子月,你看,我们的花灯好像啊。

花子月微笑。

是好像呢,都画了云株。

于欢乐的街上,落雨拉着清云穿梭。

一身的红衣惹的周身人纷纷侧目。

花子月扶额。

一个女孩子家,她就不能本分点么。

清云跟在她身边,只是笑。

喜欢看着她欢笑。

那样,似乎快乐就会感染到她身上。

落雨挑了一只簪子别在清云头上,灿烂的笑:去给子月他们看看,让他们看看姑娘的眼光。

清云挑着眼睛向上看,被落雨一把捂住,说道:别偷看,去让子月他们看看。

清云一笑,转身跑向花子月与牧无歌。

卖簪子忍了好几忍,终于还是说了。

姑娘,那个是装胭脂的……不是簪子。

……落雨嘴角得意的笑僵硬了。

——|||有没有搞错,她觉得那个很漂亮啊,红色的,纸卡一样,插在头发里很好看啊。

那个,我是觉得那样比较方便。

落雨镇定一下心神,故意严肃的对卖簪子的老板说。

老板的嘴角抽了抽。

拜托,你明显就是选错了好不好!向着远方看去,落雨可以看到那牧无歌忍着笑抽动着的嘴角,还有清云扁着的小嘴。

额,姑娘什么都不知道。

转身,落雨觉得先逃跑好了。

一转身,落雨便看到了一个非常之不想看到的人。

正向着她这里走来。

嘴角抽动。

落雨的眉毛跳起不好的预感。

苍天。

为什么她总是多灾多难。

他叫什么来着?哦对,叫浩天。

没品的臭小子,此时正向着她走来。

路过,一定是路过吧。

啊啊啊,糟糕、非常糟糕。

如果被他认出来,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左看又看。

落雨决定寻一个躲避的方法。

眼睛一亮。

嘿,前面居然有个面具摊子。

落雨快步走过去,一手抓住一个面具。

拽,拽不动,再拽,还是拽不动。

落雨向着面具看去,只见面具的另一端,也拽着一只手。

非常不好的预感在心里做怪,落雨抬头去看。

——|||果然是冤家路窄啊!与她抓着同一个面具的人,居然是那个死啥浩天。

落雨觉得自己快哭出来了。

东辰浩抬头看着她。

这个女子,似乎在哪里见过。

应该不会吧,这个好看的一张面容。

怎么会觉得见过却又没有印象呢。

抓你上去赚宝物东辰浩疑惑的开口: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落雨在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松了口气。

幸好啊,幸好。

幸好他没认出来。

挂起十二分的笑,落雨偏头说道:这位公子说笑了,我想我从来没有见过公子。

落雨,喂,有好玩的。

牧无歌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落雨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靠啊!牧无歌你要死啊。

不知道姑娘我现在正处在危机时候,万一你被人家认出来,我也就暴露了。

转身,落雨急忙向他的方向走去。

东辰浩在人群中看到了东辰清云的身影。

嘴角勾起抹了然的笑。

怪不得觉得在哪里见过呢。

萧弄雨原来是个姑娘,而且你叫落雨啊。

身后,传来令人厌恶的声音。

落雨不爽,非常的。

哼,她落雨行的端正,坐的端正,就算是说了假名字,女扮男装又怎样。

转身,落雨一昂头,扔下句:姑娘叫落雨,女扮男装时叫萧弄雨。

怎样,不服气啊。

不服气去撞南墙啊。

人群里,红色的影子撂下这句话就转身走了。

东辰浩低头看看手中的面具。

微微一笑。

落雨么,我记下了。

烟花飘摇的夜,总是些须纠缠多。

这一刻,在东辰浩心里纠结下的,是那个红衣似活的女子。

她背影如同流动的红色光彩,手中花灯轻轻摇曳,黑发飘动。

美丽的样子,被他深深刻入心里。

————落雨给了牧无歌一脚。

牧无歌无辜的大叫:干嘛揣我!他又是哪里招惹这个死女人了啊!落雨翻了个白眼,耸肩:因为你帅啊。

哼,害姑娘身份暴露,你活该。

——|||牧无歌几乎想要揣回那一脚了。

靠!我长的帅也有罪啊。

拽着花子月,落雨问道:有什么好玩的。

花子月拉过她,指着台上,笑道:就是这个。

落雨看过,上面挂着几面大鼓,还有只长长的彩带。

前面还放一桌子,上面有着文房四宝。

落雨不解,问他:这是做什么?花子月摇头:今夜是江南花节夜。

江南有富豪,将自己珍藏的宝贝,双飞彩蝶玉佩拿出来,要求两人组合用这鼓奏乐,彩带做舞,之后画一幅画,便能得到那宝物。

落雨的眼睛,闪亮开来,灿烂的笑:双飞彩蝶,是两块玉佩吧。

牧无歌挤过来,说道:没错,是两块。

笑容渐渐扩到耳边,落雨转向清云,像只大灰狼。

清云看着她的眼睛,暗自吞了口口水。

颤抖着问:做、做什么?怎么觉得这女人的目光,好奸诈啊。

落雨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大叫:当然是——抓你上去赚宝物啦!可怜的东辰清云呦,还不知道自己正被人家算计着呢。

清云直到站在了台上,才清醒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害怕的抓住落雨的袖子道:落雨,我不行的。

落雨小声道:别怕啦。

怕也没用的。

反正你已经被拽上来了。

可是我想的,依然是你清云侧目看她。

她一定在想:怕也没用。

看着台下叫好欢呼的快乐人群,牧无歌与花子月的笑脸。

清云的心,有些紧张,有些欢快。

那感觉,似乎是心飞了起来,有点堵却很激动一样。

她喜欢这感觉。

冲着落雨眨了下眼睛,清云嘴角勾笑,小声道:我只负责画画哦。

落雨乐了:没问题,其他的交给我吧。

落雨上前几步,抓起那彩带扎在腰间,双手握着敲鼓棒。

冲着奏乐的人道:麻烦乐师们起一段《东风楼》转而向着台下的观众,大声说:今日江南,分外欢乐。

才子佳人,彩灯赋缘。

今日在此一曲《东风楼》相送,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好!好!下面一片叫好。

落雨摆好样子。

乐声一起便跳来了舞。

花子月与牧无歌一齐惊叹。

她还样样都行呢。

牧无歌言。

是啊,这年头,村姑也要有个一技之长才能混饭吃不是。

花子月叹。

落雨嘴角挂着笑,轻声开口。

一曲《东风楼》迷醉一方才子诗客。

千里送君须一别,十里长亭酒一杯三两碎语闲言,君知句句怅然西关外水暖花开,等明年草长莺飞书生依旧忙碌,哪一个还能归来春一次,又是一年。

桃花春夜相逢水冬时会否别院红。

犹记得,当年东风楼里初相逢红豆煮酒人易醉道如今,东风楼里留东风还问能否再留君落雨唱着,不知道,她声音里透着的淡淡情愁,悠然的传到某个人的心里。

那个人,坐在酒楼里,默默的喝一杯子酒。

目光透过窗口,看向她。

让那个清云郡主在里面看戏,安少寒独自喝着酒的时候,就在想,会不会突然的遇见她呢。

那个女子,总是突然的出现,突然的离开,不是么。

就在他想着她的时候,窗外突然传来了热闹的掌声,和渐渐而起的乐声鼓风。

他本是不想理会这喧闹的。

但无奈,那个声音太吸引人了。

他实在是忍不住了,颤抖的偏头去看。

那个女子的身影,就这样印在了他眼里。

旋转着,彩带飘扬,偶尔击一下鼓。

啊,真的是她呢。

似是仙女下凡一样的她。

她的样子,还是那么美。

而且声音也还是那么好听。

还问能否再留君落雨,你这又是在问着谁呢?你可知道,这一夜,当我的视线,停在你身上的时候。

无论你对于我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我都不会再放你走。

我说过了,若你不再招惹我,我便放你从此天涯。

而现在,我的心告诉我,再也不可以放你离开。

你是安少寒的。

一定要是安少寒的。

我一定是疯了,对么。

那个为我挡了一剑的,我认为是最好的女人就在我身边。

可是我想的,依然是你。

站起身来,安少寒踏着窗户飞了出去。

落雨此时,也与清云接受完众人的赞美与礼物。

从舞台上走下来,手中的花灯摇曳了下。

似是有阵风刮了过来。

落雨低头看了看摇晃的灯,心里有股莫名的感觉。

似乎,有人随着风过来了。

终于与你重逢夜风缠绵旋转,会是谁带着这股风来了呢?四周的喧哗,突然安静了。

落雨的脚步,正走向下一个台阶。

手提着裙角,微微偏头的样子。

自然而唯美。

美丽的小姐,可以准许我牵着你下来吗?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落雨抬头,于江南水暖的妩媚中,将他的样子刻入了眼中。

那个人,伸出手,帅气的黑衣包裹着他匀称的身材。

发丝垂落,与衣同色。

微微一笑,比下了江南所有灿烂的烟花。

灯是,昏黄色的。

夜是黑色的。

烟花是琉璃色的。

那个女子,是红色的。

那个男子是黑色的。

浓墨淡彩画不出,那一刻令人心动的画。

落雨几乎要哭了。

微笑着的安少寒。

在这个江南的夜,是上天给她最好的礼物吗?不论以前与以后。

此刻,她想要见这个男子的心情,终于传给天上的烟花了对吗?小心且颤抖的伸出手,落雨忘了一切,只将自己的手交予他。

谢谢。

别扭的,小声的,落雨低下了头说。

安少寒,终于……真切的,与你重逢了。

清云躲在花子月身后,几乎要止不住颤抖了。

那个男人。

那个扬剑天下,威震四方的男人。

那个总是寒着脸,有着刀削般面容的男人。

那个她一直一直喜欢着的男人。

现在居然对着她认为是最好的朋友的女子伸出了手。

并且,露出了从未给过她的笑容。

牧无歌侧了下目,叹气道:她与那个男子的纠缠,是你所不能懂得的。

说实话,他也不懂得,那到底叫做什么。

追赶与逃亡。

这似乎是两个人特定的模式。

可是,那似乎又不是一定的。

有痛苦,却也有欢乐。

两个人,不知道是谁在折磨谁。

却让人没有插手的余地。

当两个人牵手,别人就没有理由去将他们分开。

当他们分开,就不会轻易与对方牵手,而是兵刃相见。

到最后,能做的,反倒是听她一句话。

只要她说怎样,事情就要向着那个方向发展。

因为若她说一句不愿意,就算是安少寒用上十倍百倍的手段,也无法奈何她。

拉着落雨,安少寒牵着落雨走下来,一直牵着她的手。

落雨在她身后,用口型对牧无歌他们说:明天见。

她现在,可以相信他了呢。

因为逼着他发过誓。

所以,她知道,这一次,只是故人重逢而已。

故人呢……曾经纠缠不清的关系,现在也被一句誓言漂白。

最后的最后,她只是故人。

突然想起了那个渔火与泡沫的传说。

漂泊与破碎。

是牵着手,也许不出一个未来的苦涩。

安少寒。

我是渔火,你是泡沫。

彼此就算触碰,到手里也没有真切的感觉。

只是这一刻,我依旧悲哀的幻想。

若你不是王爷,若我只是个普通女子。

握着手里淡淡传来的温度,落雨忍不住问:要带我去哪里?安少寒牵着她的手,穿过一道又一道热闹的街。

听到她问,回道:去散步。

少寒,祝你幸福落雨听他这样说,便没有再说什么,只跟着他默默的走着。

小雨,你……最近好吗?人越来越稀少了,安少寒带着落雨,在河边慢慢的渡步,轻声问。

落雨咬唇,小声回道:恩,还好。

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好。

我死过一次,那之前的,算不算前世,如果算,那么我很好。

安少寒深深呼吸了一下。

在心里,终于做了重要的决定。

落雨,我还是决定给我们多一次的机会。

就算是说着要再不放开你的手,我也还是会心软。

安少寒虽然很冷血,却惟独对落雨,下不了狠心,你是小雨,是特别的存在。

我忘不了你叫我少寒的样子,忘不了扬州城内,你灿烂的笑。

你的美好,我想要珍藏。

不想破坏。

烟花在这一刻绽放出最美丽的样子。

落雨抬头,嘴角带着笑,忍不住赞叹:好美……这里看过去,烟花真的好美。

安少寒看着落雨美好的笑脸,深呼吸,温柔的说:小雨,再叫我一次少寒吧。

再一次,呼唤这个名字吧。

以后,我就再也不能听你这样唤我了。

落雨看着他温柔的笑,似乎觉察到某些不经意的悲伤流动。

可是她也只是跟着微笑,轻柔的唤他:少寒。

少寒,我知道,我都知道。

渔火与泡沫的结局,我知道。

我要娶王妃了。

烟花绚烂下,安少寒在五彩的烟花照应下,如此说。

这一时刻,渔火与泡沫,都已静止……时间没有停在他说那句话的一刻。

落雨站在原地,静止着,祈祷着时间永远不要向前流去。

烟花在天空依然放肆,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她。

落雨的脑子里很乱,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说他要娶妃了。

是娶那个女子。

那个叫清云的女子。

她真的很好,真的。

善良,温柔,而且家世也好。

她没有理由与资格去反驳。

所以,她懂的。

这一天,总会来临。

只是落雨不知道的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她会这样脆弱。

脆弱到希望时间静止。

与安少寒之间,其实什么都没有。

连她自己都不能为两个人的关系找一个恰当的形容词。

拼命逃离他,真正逃离了,又开始想他。

渔火,渔火,落雨是飘摇的渔火,就让安少寒,成为破碎的泡沫吧。

而且,她很清楚,就算是安少寒不娶妃。

她与安少寒之间,也说不出一个关系。

一场纷乱,只能留下些许沉默。

起码,给他句祝福吧,他在等着呢。

抓紧衣袖,落雨尽量让自己显的自然一些,轻声说:少寒,祝你幸福。

风吹起她的发,似乎要飘起来的红衣,与那有些苍白的微笑。

你也……不舍么……我很开心,你听到这句话会有这样的反应。

可是,为什么,我的左胸口处被吹进了风呢,很痛。

为什么会这样痛。

原来,心痛是这种滋味。

他很清楚,自己输给了世俗。

安王的心里,可以放一个天下,放不下一个女人。

小雨,不要回头他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与最初在窗前看到她,那股刹那间涌现的要永远留住她的冲动不同。

在风吹不断的河边,他清醒于自己是一个王爷,要娶的女人是临国的郡主。

小雨,留在我身边吧。

安少寒在心里这样说,却知道,嘴巴不会受控制,永远说不出。

小雨,你是我的玩具,但是我这辈子,得到过的最好的玩具。

小雨,我要惩罚你呢,惩罚你这样淡然的态度。

安少寒没有看她,望向天空的眼眸,故做轻松。

落雨的泪一下子涌到了眼眶,被硬生生的压在眼里。

安少寒,你真的很坏。

你明知道,我没有那么洒脱,也明知道我不能反驳。

恩。

轻声的,落雨回答。

几乎是下一秒,他便从离了几步的距离跨过来,一把将她拉到怀里。

有些粗暴,却带着少有的不属于安少寒的冲动。

低头,不给落雨一丝再反悔的机会,安少寒的唇贴在了她的唇上。

激烈的,甚至带着丝毁坏的意味,是安少寒给的吻。

闭上眼睛,落雨慢慢的回应了他。

安少寒的决绝与悲伤,她感觉的到。

在挣扎吧,其实,少寒,你不说我也知道。

你曾经给我的温柔,都是真的。

你曾经也为我而痛苦,我了解的。

可是最后,你要为这西曙付出的,是你的一生。

从此安郎天下风光,夜自寂寥。

我不再祈祷你不是王爷了。

因为你就是王爷,也因为,再多的祈祷都改变不了渔火与泡沫的结局。

放开她之后,安少寒有丝颤抖着用低沉的声音说:小雨,最后一次放你走。

我不会骗你,不要再来招惹我了好吗?不然,即使伤了你,我也不会再放一次手。

我没有更多的宽容与伟大。

只这一次,就用光了安少寒所有的宽容。

所以,拜托,不要再给我伤害你与追逐你的理由。

我会无法自拔的变的疯狂,变的残忍,变的卑鄙。

虽然,我知道这是我的本性,但起码我想在你心里,维持一个好一点的形象。

落雨含着泪,用力的点头,哽咽着说:恩,我发誓,若落雨再招惹安少寒,那么无论安少寒做什么,都应了落雨一句:心甘情愿。

只有这样,才能阻断自己所有的退路吧。

安少寒,我只有这样,才能将所有的妄想都击破。

安少寒抚摩着她的发,眼里如坠落的繁星一样,温柔而悲伤,喃呢:小雨,你这样说,我会忍不住将你紧紧抓住的。

落雨微笑着,等着脸上的温度,随着风消散。

空气里,是风信子远离的清凉香。

夜风突然大了起来,那个黑衣黑发的男子,转过身去,背影被拉的好长好长,在烟花下,大声的说:小雨,转过身去吧。

就这样离别吧。

落雨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的流淌下来。

似是怕他会突然转过身来,落雨迅速的转向另一边。

河边,背影相依靠。

如风似幻,那个男子的声音在说:不要回头……我喜欢你,注定喜欢你不要回头。

就这样,谁也别期待谁转身,一直走,才能走到离别。

落雨哭着,咬唇,用力的点头。

脚下,似乎是长了针,狠狠的扎着落雨。

落雨每走一步都觉得是一分痛苦。

每一幕都是记忆里支离破碎拼不完善的回忆。

他出现在江南的雨中,在桃花树下,波光潋滟的湖边,暖色的花灯里,人山人海中。

落雨哭的很伤心,却始终没有回头。

因为她很怕,很怕一回头,就再也挪不开视线。

安少寒,我喜欢你。

真的很喜欢你。

我总是骂自己,怎么会喜欢你这么残忍的人。

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很清楚我喜欢你。

落雨很苯,不知道什么是爱。

只会凭着感觉去喜欢一个人。

我想,在江南初雨的四月天,我穿梭在长长的队伍里,闻到迷人又危险的气息时,就注定要喜欢上你吧。

安少寒在夜空下,静静的看着她远去。

没有回头呢,她始终都没有回头。

嘴角挂着抹伤心的笑,安少寒想,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呢,她没有回头,自己也不会冲上去留住他。

直到她消失在了河边,安少寒才转身离开。

会为江南的美丽添一分姿色的,许就是凄美的离别吧。

夜会不会嘲弄,这一场悲伤的无奈。

经的起伤痛,给的起温暖,惟独,许不了你一个白首不离。

——————————落雨直到天亮才回去。

一个人去到山顶看日出,带着一身朝露回了客栈。

清云守了一个晚上,终于见她回来,迫不及待的追过来。

落雨看了她眼,态度冷淡的说了句:我很累,有什么事等我睡醒了再说。

之后就关上了门。

清云被噎的手足无措,牧无歌安慰她:她是真的累了,有什么事情等等再说吧。

落雨躲在屋子里,听着脚步声都散去了。

身体渐渐的滑落在地上。

讨厌,讨厌那个女人。

即使知道这跟她没有关系。

还是会在这多动的情绪里,加一许讨厌。

毕竟,她是要与安少寒成为夫妻的人。

会成为安少寒渐渐淡忘她的一个重要因素。

咬着唇,落雨抱紧了膝盖。

再一会儿就好,再一会,她就可以将这个莫名其妙的落雨赶走。

再一会儿,她就会将不讲理的落雨赶走。

只是,可以让她再多一会的厌恶那个叫东辰清云的女子吗?因为这个女子,得到的远比她多。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从来未想过要做大家闺秀的落雨,有些羡慕身为郡主的东辰清云。

落雨自嘲的笑了,嘲笑自己。

落雨,你真是一个白痴女人……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落雨烦闷的没有理会。

敲门声响了三下,轻柔的脚步声就离开了。

落雨听到有东西放下的声音。

轻轻打开门,落雨看到了一碟子的桂花糕。

落雨的眼眶有些热,将桂花糕拿进来,泄愤一样塞在了嘴里。

桂花糕甜美的味道中,含了丝苦涩。

为朋友两刃插刀,为兄弟肝脑涂地,为家人赴汤蹈火。

我……为什么要扯这么白痴的话给你听。

东辰清云,我真的很讨厌你。

真假郡主为什么你不是一个坏女人,为什么你不是一个娇纵的郡主。

为什么你要是这样一个又天真又善良的好女人。

我是为了身体里,那一个看不见的东西活着,所以我注定要是个笨蛋。

虽然讨厌,可我们是朋友。

所以东辰清云,你要幸福,要带给他幸福。

你……会做到吧。

坐在桌前,落雨撩了下头发,翻了个白眼。

所谓的有事情要说,就是坦白?你是你是郡主,而安少寒是你的未婚夫?落雨挑挑眉毛,问她。

当然,当然,我当然知道你是郡主,不过我偏不告诉你我知道。

清云握紧了手,无措道:对不起,落雨。

我不想骗你的,可是我实在怕暴露身份。

我更不知道你和安少寒……一拍桌子,落雨站起来大声打断她的话:你说谎!当然,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说谎。

但是,我偏要说我不信。

清云吓了一跳,结巴道:我、我这回真的没说谎。

落雨盯着她,紧逼着她道:你说你是郡主,可是郡主早在好几日之前就到达江南了。

昨夜安少还陪同着郡主一起出游。

那么请问,这世上难道是有着两个清云郡主?唉,饶了她吧,她实在不适合做拷问的人啊。

这个死花子月和死牧无歌。

居然将这种活扔给她做。

等着姑娘办完事情再收拾你们两个。

趴在窗前的的花子月与牧无歌同时耳根一热。

是……天太热了吧。

清云咬咬牙,心一横,决定全部说出来。

世上当然只有一个清云郡主。

在王府里那个根本不是什么清云郡主。

她叫无欢,人称百面狐狸。

擅长易容。

落雨挑眉毛,嗤之以鼻:哼,若真是这样,凭安少寒会看不出来?清云叹息,无奈道:我当然知道他有多厉害。

东辰的的王子也知道他有多厉害。

其实无欢在两年前,就被改了容颜,改成了我的容颜。

这不是一种人脸面具,而是一种换脸。

现在的无欢,拥有和我一样的面容。

而跟在她身边一同去到王府的丫鬟,是东辰的三皇子,东辰浩。

无欢是东辰浩的手下。

落雨坐回了位置,看着她笑,笑的东辰清云心里毛毛的,结巴道:怎、怎么了?喂,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别不信我啊!她要急死了。

心里一动,东辰清云将身上的玉佩摘下来,说道:这个是绝对不会有假的。

落雨扫了那个世上仅此一块的玉佩上,嘴角勾起了笑。

东辰清云,你是笨蛋吗?落雨微笑,风从窗户里吹来院子里的落花,照的她的周身都是金边。

东辰清云在这光晕中,脑子有些转过来了。

她……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你,早就知道了?清云张了张口,最后小心的问。

落雨笑,手支在桌子上,偏头,笑的好没良心:是啊,我早就知道了。

我本来就是知道你是个郡主,一定很有钱啦,想敲诈你一笔的。

不过你怎么这么苯啊。

什么都告诉我,不怕我害你么?危难在即清云挑挑眼睛,看向发间别着的那个红红的发簪。

长了这么大,最喜欢的一个发簪,居然是面前这个女人挑错了的胭脂夹片。

也许,这就和人生一样吧。

总是一心要寻找的东西,往往都寻不到手。

但是不经意间发现的,有时却是最好的。

虽然,这里面可能有着不大不小的偏差。

胭脂夹子也好啦,卡片也好啦。

别在发间,很漂亮不是么……这样就好啊。

清云尖尖的下巴,也自信的扬了扬,稍微用力的说:我相信你不会,因为你说过,为朋友两刃插刀,为兄弟肝脑涂地,为家人赴汤蹈火。

我们是朋友,你不是说过的吗?切,还被这丫头赖上了呢。

落雨撇嘴,我才不想有你这么天然呆的朋友。

落雨甩甩头说道:虽然是朋友,但是你也还是我的雇主,不准赖帐。

东辰清云吐吐舌头,点了点头。

落雨看了她眼,还是不住的摇头。

唉,唉,这姑娘怎么这么好骗啊。

或许啊,就是她一副这么好骗的样子,自己才会上了她的道吧。

落雨,下面我要说的,才是真正想要告诉你的。

清云正了正色,又开口说道。

落雨收揽了笑,点头。

终于要告诉我重点了么。

关于她的身份,她不是很在乎。

关于假郡主的事情,她也无所谓。

她想要做的,是将这个真的郡主送道安少寒身边。

起码肥水不流外人田,安少寒要娶就娶个对的啊。

假的算什么。

她知道这里面有阴谋,她只有知道阴谋是什么才好做下一步打算。

可以预料到的是,这一定又是个大麻烦。

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一下。

落雨承认,这个行为实在是有些贱。

她干嘛要去管这个闲事啊。

习惯性的问自己,然后又习惯性的回答了句:姑娘不管着闲事就吃不好睡不好!靠!我丫就吃饱了撑的。

清云深呼吸,说道:东辰浩本来是要在王妃过门之日杀了安少寒。

那日,随亲的队伍里,都会是东辰一顶一的高手,本就不打算要无欢活着回来。

由此对国内可说是西曙杀了郡主,又可以趁机攻打西曙。

但这个计谋被我知道了,所以我逃了出来,想要通知安少寒,但是,东辰浩已经发现我了。

落雨惊讶的张大口。

真的被子月和无歌猜中了,和亲是假,开战是真。

落雨连忙问:你最近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怎么会被发现?清云苦笑:那日在青楼里,你遇见的那个叫做浩天的人,就是东辰浩。

落雨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这么倒霉吧!那个欠扁嚣张的臭小子!居然是东辰的三皇子。

清云见她一脸的不相信,又非常好心的说了一次:不要怀疑了,那真的是东辰的三皇子。

虽然年纪轻轻却异常优秀的东辰未来之君——东辰浩。

落雨闭上张着的嘴巴。

如果她已经暴露了,那么也就是说东辰清云现在很危险。

我要怎么做清云看着她簇起的眉头,微微一叹,道:这不是最糟糕的,落雨,我的安全你放心,现在的东辰浩,还不敢取我的性命。

糟糕的是,他将计划提前了,他要杀安少寒,很快。

落雨激动的站起来,喊道:他没有那个本事!哼,就凭那个死小子,绝对伤不了他一根寒毛。

清云摇头:的确,他是没那个本事,可那个假郡主前几日为她挡了一剑,安少寒现在对她很好。

她也清楚安少寒的本事,可英雄多难过美人关。

她只是怕,怕他会死在无欢手里。

落雨的脑子哄的炸开了。

想起了几日前,他慌张的抱着那个女子的身影。

是的,是的。

安少寒的为人,她是清楚的。

若是别人为了他付出一点点温暖,他一定会牢牢记得的。

看似冷漠的安少寒,某些方面,其实是个非常单纯的人。

那么,如果他会死,自己该怎么办?停止,停止,落雨,你与那个男人已经没有关系了。

再去招惹,你会毁了你自己的。

抬头,落雨认真的看着清云,说道:该怎么做。

思想已经不受她的控制了。

再重来多少遍,她或许都会做这样的决定吧。

她是落雨,学不会全身而退的落雨。

清云抬起头,眼里有波光旋转。

落雨,我很想和你做朋友。

但我想,若我说出这句话来,我们便不会是朋友了吧。

喜欢的人,要不择手段的得到。

我喜欢安少寒,而且绝对比你的喜欢多。

所以,对不起。

落雨,杀了无欢,送我到他身边吧。

窗外,树叶沙沙,落空的一句话,让落雨僵硬。

这是午后,面前这个女子,给她的结果。

我不同意!一个人突的从窗前跳进来,大声说。

落雨翻了个白眼。

靠!你凭什么不同意啊。

花子月嘴角抽搐着,跟着跳了进来,一脚狠狠的踩在牧无歌脚上。

这个没大脑的白痴!这么快跳出来做什么。

再说,你不同意有用么!清云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理解的笑了下:我知道你们在。

早就知道他们躲在那里偷听,但,她也同样知道,决定权只在落雨手里。

一切,都要她开口说一句话才行。

落雨低垂下眼睛,笑着问清云:清云,你觉得我会答应么?清云摇头:我没把握,我不是因为有把握才说这话的。

我只是想要说才说的。

清云很清楚,自己不是因为有把握才说这话的。

只是……因为是朋友。

所以会想要告诉她自己的想法,会想要寻求她的帮助,虽然最后的结果可能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落雨苦笑,真的想就狠狠的对她说一句:我才不会管。

可是,面前的女人是东辰清云呵。

是她交的第一个同行朋友。

她拥有一颗纯净的心,虽然有些死心眼,灵魂的颜色却很美丽。

有人说,这世上的人,每一个灵魂的颜色都不一样。

落雨喜欢东辰清云灵魂的颜色。

杀了她,把我送去她看见了呵。

闪烁着光芒的,纯白色的灵魂。

是她从小所没有的颜色。

她早就被那江湖给污染了,手上也沾满了鲜血。

可是东辰清云不一样,生在宫廷的她,却难得有颗纯净的心。

这样的人,是即使犯了错也会被原谅,是即使说了这样的话,也会被准许的存在。

如果可以,让这样的女人陪着那个寂寞的男子度过一生吧。

起码,在岁月的洗礼中,那个男子会渐渐被这个女子感动,变的快乐。

东辰清云,你赢了。

我答应你,不过这一次,不是作为朋友,而是做为一个杀手。

我将受雇于你,杀了无欢,送你到安少寒身边。

落雨面上的笑容隐退了,冷冷的说。

东辰清云,我们都已经做好了不再是朋友的觉悟了,不是么。

咬着牙,清云低垂着头,阴影挡住了她眼里的泪花。

恩,好的,报酬你说。

压下颤抖与难受,她这样说。

花子月走上前来拉过落雨,认真的说:落雨,不要去。

不要去,安王不是好惹的,花子月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有什么关系,但是花子月感觉的到,那个男人很危险。

落雨望着花子月温柔的面容,微微摇头。

落雨做的决定,没有人可以阻挡。

子月,我不怕呢。

因为,有你们在我身边。

落雨说。

她也成长了,知道人活在世上,不可能不影响周边的人。

所以,她开始尝试着与他们一起去做一些事情,不能够独自承担的事情,她会和他们一起。

偏头,落雨看向窗外。

报酬么,要什么好呢?报酬呵,就请你……让他幸福吧。

窗户外,荷花开满盛夏光年。

夏天,来了呢。

王府里的那一圈荷花,不知道有没有被拔掉,如果没有,一定会开的很好看吧。

就当是游园一场梦惊空吧。

她也想回去看看,那曾经装满她许多回忆的地方。

银色的光影在窗户前晃动了下,牧无歌踏上了窗沿。

落雨歪了下头,问他:无歌,你要去哪?去帮你探风。

牧无歌银色的发带在空中扬起了弧度,消失在阳光中。

落雨和花子月打开门,走出了房间,当红色的衣衫拖过门栏以后,房间里只剩下清云一个人。

趴在桌子上,东辰清云哭了起来。

原来,所谓的得到,是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落雨,对不起,我真的很喜欢他,所以,我要不择手段的得到他呢。

东辰清云与落雨该是互相羡慕的吧。

东辰清云羡慕落雨的自由。

而落雨羡慕东辰清云的纯粹。

————将手上的信鸽放出,让其混迹在珍禽舍里。

东辰浩,心情不错的走向房间。

呵呵,真是个好消息呢。

房间里,无欢正等着他。

一进去,无欢便迎了上来,问道:主子,今夜行动么?东辰浩点头:恩,今夜就行动。

双手一紧,无欢的额头上渗出了点滴的汗珠。

今夜就要杀那个人了,是吗?今夜,就让一切断掉安少寒,安少寒,开始就是要他死。

但当真的临近要杀他的时候,却又开始犹豫了。

东辰浩看了眼她的样子,眉毛一挑:无欢,你是陷进去了?无欢低下头,小声道:无欢不敢。

不敢,无欢不敢,但不能自拔。

清楚于自己的身份与命运,却依然不能够拔出来。

因为什么呢?因为他最初的不屑,面对她时的冷淡,与他后来的温柔体贴。

他笑起来很好看,伸手摘花的样子,也很迷人。

东辰浩仔细的观察着她的样子,嘴角勾起不易觉察的笑。

嗓音……似乎带了引诱。

东辰浩对她说:无欢,在杀他之前,你要去见一个人呢,今夜,她会为了救安少寒而与你交手。

若你不能赢她,我们的计划就会功亏一篑。

失败一次,你就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

无欢的心跳了一下。

功亏一篑……那也就是说,他不会死。

无欢知道了。

无欢应着。

心里却想着别的事。

东辰浩当然是在骗她,实际上,就算她死,安少寒也不会逃过任何。

他只是单纯的希望这个女人死。

无欢,不要怪我,要怪就怪那个叫落雨的人吧。

东辰清云来了信笺,说夜里,落雨会来杀无欢。

那夜烟花下,他看到了安少寒牵着她下来的样子。

一路隐藏气息跟随而去。

看到了河岸边上,安少寒拥抱着她吻她的画面。

也看到了,夜风中,女子哭泣的面容与男子伫立风中望着她的背影的样子。

脑海里,种下了那接吻画面。

嫉妒,还有羡慕,更多的是渴望。

他想要那个女子,他很明确的告诉自己,他想要她。

若落雨要杀清云郡主,那么安少寒,该是没有再留恋她的余地吧。

呵呵,这样一来,不但可以击垮安少寒,他也还能得到落雨。

真是一举两得。

这是一盘棋。

所有的人都是他的棋子。

除了落雨,其他棋子都逃不掉粉身碎骨的命运。

————————————落雨换了那件白色短衣,将发高高的束起,画了淡淡的妆。

站起身来,铜镜里映出了她美丽的身影。

云株在衣服上绽放出美丽。

落雨将那把扇子簪别上发,铃铛手链戴在手上。

转了个圈。

恩,很好看的样子。

微笑着,落雨又将手中的手链与发簪拿下来。

将这两样东西栓到红色的绳子上,落雨小心的挂在脖颈上。

有些东西,她可以珍藏,却不能成为他轻蔑她的理由。

可以想象,安少寒在她面前渐渐冷却了笑意的冰冷面容。

何必呢,她何必非要去受这个罪。

唉,要怪的话,就怪她是落雨吧。

是笨蛋落雨。

转身开了房间门,落雨对花子月与牧无歌微笑。

好了,我们出发吧,这次的任务要好好完成哦。

不然我的名声又会变奇怪的。

今夜,安王府,会是怎样的一场惊梦大戏呢。

安少寒,我期待着。

进入这王府对于落雨来说,实在是件轻车熟路的事情。

她向来明白,这个王府,是个好进不好出的地方,以安少寒的心高气傲。

要进入这王府简单,但出去就很难了。

雨神要杀人前几次,也只能说落雨积攒了够多的福气。

呵呵,开玩笑,前几次,只是因为运气与安少寒的心软而已。

摇头,落雨叹气,这次恐怕没这么好糊弄过去了。

无歌,你去保护东辰清云。

落雨躲在王府不远处的墙壁后面,小声的对牧无歌。

为什么是我?牧无歌气恼。

他才不要去保护这个讨厌的女人。

落雨瞪他眼,拿出杀手缄:要不我们石头剪子布决定?牧无歌的嘴角垮了垮,转身走向回去。

东辰清云,正在离这里一个稍微远一点的马车里。

花子月飞身跳上围墙,落雨顺着他的手一拉,也落上那高高的围墙。

蹲在围墙上,落雨笑着竖起手指,赞美花子月道:好身手啊。

花子月一昂头,骄傲道:那是当然。

落雨撇觜:这么说,我就算推你下去,你也摔不死?花子月苦笑:你就不能想点好么。

落雨撩了一下发,伸手,突然的推了花子月一把。

花子月的身体一下子倾斜向后,疑惑的看向落雨。

落雨,是不是推错地方了。

为什么他此刻的身体是在向着王府外面倒去。

落雨却站在围墙上,对他轻声说:子月,不要跟来。

你不是说,不准我比你早死么。

那么若我出不了这王府,子月就来救我吧。

风带起他下降的弧度,花子月伸出手,抓到一片清香。

还是被她撇下了。

什么时候才能学乖呢,这个女人。

落雨的身影,消失在空中。

不给花子月一点追上来的机会。

也在心里叹气,自己一定是傻了,痴了,才独自来这王府。

但依然是那句话啊,不来,姑娘吃不好睡不着。

被虐狂就被虐狂啊,总之,她有她所坚持的道义。

一路熟门熟路的穿梭在院子里,几次有惊无险。

落雨开始庆幸自己曾经在王府里呆了那么些日子。

果然,做任何事情,都还是经验最重要。

根据无歌所说,假郡主住的院子,是在梅园居,离安少寒住的地方有点距离,却也不是很远。

她最好是速战速决。

梅园里,依然亮着烛火。

落雨饶到屋子后面,想要打探里面的情况。

却听里面有女子的声音,平稳的传来。

朋友,既然来了,就进来喝一杯吧。

落雨简直要骂自己一句笨蛋了。

靠啊!第一次暗杀就很没面子的被发现。

这次难道要她与对方同归于尽啊。

非要什么事情都弄这么轰动,不是她性格唉!落雨开窗,大方的跳进去。

算了,大不了一死罢了,又不是第一次了。

落雨跳进来后就倚靠在窗前,看着那个女子不紧不慢的画着妆。

每画一下,落雨的心就跟着跳一下。

这叫做什么?艺高人胆大是吧。

好吧,好吧,就算是她再厉害,她也不会一点也伤不到她吧。

额,看她如此沉稳,也搞不好啊!我靠!难道我这个江湖排行前五的杀手,就要栽在这个女人手里。

脑子异常乱,落雨一动不敢动的盯着那个女子看。

我们两个都是疯子当那女人放下胭脂的时候,落雨的心都跳到嗓子眼里了。

无欢见她紧张的样子,有些失笑,说道:你是来杀我的吧。

落雨定了定神,说道:没错。

无欢打量了下她,又问:你是谁?萧在手中转动了下,落雨报上家门:予君毒酒,送君好走雨神落雨。

无欢笑了下,果然是她……果然是她呢……其实,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几年前,面容被改的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要为东辰皇室而死,要为东辰清云而死。

那就是她作为从小被其收养的代价。

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开始知道安少寒这个男子。

总是听着他的事情,总是关注他的消息。

她也知道,自己就是因为这个人,所以要死。

开始很讨厌,但后来,却有点喜欢了。

因为他真的是个很厉害啊。

再后来慢慢的中了毒,到他对自己露出笑容的那一刻。

她明白,自己真的沦陷了。

无欢,无欢。

生无可欢。

若这是她的命运,那么她想要有点美好的记忆,作为活这一世的纪念。

起码在喝孟婆汤的时候,她想要有点记忆,来让她忘记,让她留恋。

落雨么,她也知道的。

若死在落雨手里,也算是痛快了。

你知道你杀了我,会受到什么待遇么?轻笑着,无欢脸上有些许的痛快。

我的痛苦,你也尝一尝吧。

能让他在梦里念着你的名字,是你的本事。

但我要用我微不足道的存在力,破坏掉你在他心里的样子。

因为,他在梦里呼唤了你的名字。

在我的床边,握着我的手,都没有叫一句清云,而是叫着落雨。

落雨看她眼,也跟着笑了。

估计她又碰到了一个疯子。

这个疯子,恐怕要比她还疯。

知道啊,但又怎么样呢?我要杀了你,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落雨樱唇上闪烁着灿烂,坚定的说。

无欢笑:那么坐下来喝一杯吧,难得想要说说话,长这么大,都没什么机会和人聊天,难得今天心情不坏。

畅谈一翻再上路也不迟,天还早着呢。

落雨拉开椅子与无欢面对面坐下来,不像是敌人,却像是两个久违的朋友。

举起杯子,无欢微笑的对落雨说:为那个男人该死的魅力干杯。

清脆的杯子相碰的声音响起,落雨仰头让酒流过喉咙,笑:干杯……——————牧无歌有些烦闷的走到马车旁边。

在夜风中抱着肩膀,对马车念道:喂,先说下,我只送你到安少寒的王府里。

其他的事情我可不管。

真是的,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明明你就是在害落雨。

马车里没有传来丝毫的声音。

牧无歌的心软了软,又叹气道:好啦,好啦。

其实,落雨不会怪你的。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虽然嘴上说的狠,心最软。

要不是把你当朋友,她才不会管你的死活。

你就放心吧,她现在只是在闹别扭而已。

背叛马车里依然没有声音,牧无歌放弃般的走过去,一把掀开帘子,大叫:东辰清云!你要装死到什么时候……话还没完,只见马车里一道白光闪烁,凭借着江湖经验,牧无歌本能的向一旁躲去。

呲……声音,从身后传来。

该死的,双面夹击,被偷袭了。

一阵阵刺痛传来。

牧无歌的脚步有些锒铛。

但现在,他最担心的,还是东辰清云的安全。

不会是暴露了吧。

面前站着的人,似乎有些熟悉。

但又想不起是谁。

冷汗一直流下来,牧无歌眼前有些模糊。

刺入身体的剑上,似乎抹了毒。

努力的偏头,牧无歌看清楚了那个握剑的人。

讽刺的笑在嘴角裂开。

呵呵,原来……是你……————清冷的夜,没有光的街道,风吹起马车的卷帘,牧无歌腹部流着血,红色的血花开在他银白色的衣衫上,触目惊心。

倚靠在马车前,牧无歌嘴角挂着笑。

东辰清云,你好厉害。

好看的唇线轻挑,牧无歌忍不住赞叹她。

算他牧无歌识人不清。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从马贼手下救出这个女人。

他和落雨都有够苯的了,宫廷里出来的女人,哪有什么没心计的?他们居然会相信她真的是个好女人。

该死的!牧无歌努力的靠在马车前,支撑着不晕过去。

东辰清云手里的短剑颤抖了下,夜里模糊的光照不清她面上的表情。

牧无歌,你还是快走吧,不然这毒很快就会要了你的命。

我给你个去找解药的机会。

东辰清云放下剑,退离他一步说。

牧无歌嗔笑:多谢清云郡主提醒,不过我牧无歌就烂命一条,也不怕死。

就是想问郡主几句话。

他要问清楚。

既然东辰清云会给他这一剑,那么今晚的一切一定是个阴谋。

他要知道所有,要去阻止落雨。

东辰浩从马车上面跳下来,笑了:都是要死的人了,还知道那么多做什么?牧无歌用力捂住伤口,疼痛让意识清醒了许多。

即使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牧无歌傲视天下的那股气息依然强烈,昂着头,嘴角轻勾,说道:啊,我知道你是谁了,就是那个爱装女人的东辰三皇子吧。

东辰浩气的嘴角一抽,伸手就要给他一掌。

被东辰清云拦了下来:算了,跟个要死的人,何必计较那么多。

还有正事要做呢。

转向牧无歌,东辰清云的眼眸在突然破云而出的月色中闪亮着,一字一字的说:这是一个局,你应该猜到了。

我的确利用了落雨。

牧无歌的脑海一下子炸开了。

落雨,落雨。

她真的是要陷害她。

不是无奈,不是被迫。

东辰清云!那个笨蛋丫头对你这么好,你有心么!咬牙,牧无歌的周身都是杀气,一字一字的说:东辰清云!你最好祈祷我死在这里,若我活着,一定会杀了你!东辰清云笑,在月色下转身,白色的衣衫飘摇,轻声说:那么,牧无歌,活下去吧。

这一生,爱的好苦为了心爱的人,要不择手段。

落雨,你不该教我这一点的。

东辰浩嘴角邪恶的勾起,最后对着牧无歌笑:抱歉哦,落雨真是个不错的女人呢。

银狐牧无歌,你就安心的去阴曹地府吧,她……本皇子接手了哦。

牧无歌的瞳孔张大,大叫:别碰她!不要碰她!不要用你肮脏的手碰她!落雨,快逃啊。

笑声放肆的在黑夜响起,东辰清云与东辰浩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

牧无歌支撑着身体站起来,脚步锒铛。

他不想要去找什么解药,只想去见她,告诉她这是个阴谋。

血流了一路,牧无歌最终倒在了街边。

颤抖着,牧无歌无力的伸出手,想要向前挪动一点。

在坠入黑暗之前,牧无歌满脑子全是那个女子的笑。

落雨,落雨。

我怎么会走不到你身边呢……你在哪里?告诉我好吗?前面好黑,我找不到路呵……————喂,时间差不多了。

落雨看看窗外,对对面的女子说。

无欢也看了看夜空,点头:时间过的真快呢。

难得……和一个人聊的这么投机。

叹了口气,无欢对落雨笑道:最后的最后,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呢。

落雨摇摇手中的酒,微笑:随便说点吧,对那个人的思念,对世间的留恋。

我会通通记得。

从腰间解下酒,落雨为她斟了一杯。

无欢端着酒杯,透过里的酒,看到了浮华如梦的一生。

人活一世,真的有许多无奈呢。

总是想,若我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若我不是一个杀手。

若我会遇见一个爱我的人,若我可以摆脱这命运。

但人呵,总是在命数的圈子里想要逃跑,却没想过,所有的偶然都是命中注定的必然。

为了他死,我心甘情愿。

只是若有来世,让他做我生命里的一个路人吧,我想要的,不是一个不爱我的人。

下辈子,若他不是爱我的那个人,就请让我们只是路人。

无欢说着,慢慢的端起来闻了闻。

呵,真是好酒呢。

落雨,就借你这杯毒酒,送我好走吧。

这一生,好苦呵。

活的好苦,爱的好苦。

下辈子,再好好的活过吧。

落雨始终微笑。

这个女人,也是个傻子呢。

为了那个人死,一点意义都没有。

落雨,我不是最悲哀的一个,你才是呢。

无欢喝下酒,闭上眼睛,最后说了一句话。

落雨拿起她喝过酒的杯子,轻轻的把玩。

呵呵,最后为什么还要说这么多余的话呢。

其实,我知道呢……闭上眼睛,落雨蘸了酒,在桌子上一笔一笔的写着:予君毒酒,送君好走。

我知道呢,我知道最悲哀的人是我,不是你。

可是,为朋友两刃插刀,为兄弟肝脑涂地,为家人赴汤蹈火。

我说过了,我不能反悔。

我逃不过的,是我自己为自己下的言咒。

说过的话,是要负责的呢。

无欢,一路走好呵,你是被我杀死的。

所有的罪孽都洗清了,所有下辈子一定会遇见一个好人。

门在这个时候适当的开了。

落雨嘴角挂上笑,低下了头。

安王的怒火东辰清云,看来我不是个笨蛋。

我是个聪明的笨蛋。

安少寒站在门前,看着里面的一幕,总是冰冷的面容上,也有着掩饰不住的惊讶与愤怒。

落雨!咬牙叫出她的名字,安少寒手中的剑从腰间抽了出来。

落雨一个后翻,手中的萧瞬间与安少寒的剑碰撞在一起。

由于冲击太大,落雨的身体狠狠的撞在了墙壁上。

为什么要杀清云。

安少寒满身都是杀气,狠狠的问。

落雨冷冷的扫了眼他身后的东辰清云,转而又看向他的眼睛,认真的说:哦,原来正牌货在这里啊,没有杀掉真人,还真是可惜!安少寒的剑离开了,又再次汹涌而至。

我再问你遍!为什么!安少寒又问。

怒火简直要烧着了他。

在做什么,这个女人在做什么?不是说过不再招惹他了吗?为什么不能让他就此忘了她。

一定要让他恨她吗!不是说了要他幸福吗!现在又在做什么!东辰清云站在门外,双手颤抖的捂住嘴巴。

落雨,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解释,为什么要接下这个阴谋。

东辰的清云的心,几乎要缴在一起了。

落雨,对不起,我选了安少寒,以我们的友情为代价。

安少寒,我是个杀手,接下了杀东辰清云的单子,今日若我不败,定要娶她性命。

落雨大声的说,手中的萧,迎着他的杀气而上。

安少寒突然的笑了,笑声森冷。

眼眸里沉淀着汹涌的黑潮。

哈哈,好,好。

好一个杀手,那本王就让你败在今日。

安少寒的剑,在这句话中,不费吹灰之力的刺入了落雨的身体。

落雨感觉到了痛,却并不意外。

不意外,真的,安少寒有多强,她虽然没见过,但却知道。

东辰清云,我说过的话算数。

但从这一刻起,我落雨没有你这个朋友。

安少寒布满阴云的脸,在她惨白的面容下,有些变。

眼里的黑潮也渐渐变的清晰。

血顺着她的身体汹涌的流出。

落雨向后退一步,剑拔出身体的声音格外刺耳。

安少寒的唇有些白。

又一次,又一次,伤害她的,是他手上的剑。

小雨,你到底要怎样……我快疯了……血流了出来,伤口很痛。

落雨禁不住在心里骂自己,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受虐狂。

没错,按她的受伤率来算,真的可以算一个合格的受虐狂了。

落雨跌跌撞撞的向后扶着墙壁,与安少寒对望。

安少寒剑上的血,带着小小的声音落在地上。

却扩散了好几倍的散在安少寒的耳朵里。

落雨倒在地上,思绪有些模糊。

呵出来的气,是热的,身体是冷的。

东辰清云的阴谋,其实她是知道的。

那应该是东辰浩给她支的计谋。

支了一个让落雨退无可退的计谋。

今日她来与不来,无欢刺杀安少寒的计划都不会变。

她来,那么她就到了绝境。

她不来,安少寒就到了绝境。

无论怎样,结局都是东辰浩赢。

落雨,现在你是我的落雨虽然不明白东辰浩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却不能放着安少寒不管。

至于东辰清云么。

为什么要帮她呢?因为她至少是喜欢着他的吧,不会伤害到他。

仰头,落雨呼了口气,血气上涌间,落雨一下子咳了口血。

早知道无欢对安少寒是真心……也就不这么麻烦了。

好后悔啊。

眼前的人影渐渐模糊。

落雨不知道,放在眼前等待她的命运。

是死亡,还是磨难。

这个王府,是要成为她的葬身之地呢,还是再一次成为她的牢笼。

安少寒,你要怎么做。

落雨,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吧。

安少寒向前迈了一步,听不出情绪的说。

我说了,再来招惹我,就不会给你退路了。

这是你逼我的,小雨。

落雨空洞的看着前方,本能的回答:恩……我、记得。

无论安少寒做什么,落雨都只有一句:心甘情愿。

安少寒走到她面前蹲下,嘴角勾起残忍的笑:那么,落雨,现在你是我的了,我要你做任何事情,你都要听我的呢。

落雨呆呆的看着他,最后的清明也消失了。

当意识脱离脑海时,落雨收到眼里的。

是那邪气,却也无法抵抗的魅惑笑容。

危险的,迷人的。

他……又是一副这样的面容呢。

不要说奇怪的话,我知道这样看似温柔的话,其实很残忍。

可是,我还是会忍不住被迷惑。

你这样的男人,最差劲了。

安少寒静静的看着晕过去的落雨,手指伸展了几下,终是没有伸出去。

只是大声的叫道:花雨亭,带她下去治伤。

就算是在愤怒的时候,他手上依然没有用上五成功力。

还是,下不了狠心伤她吧。

花子亭早就站在了门外,听了他的话,闪身进来了。

安少寒看了眼倒在桌子前的假清云,又添了句:顺便叫几个人来,将她好好安葬。

走到门前,安少寒的眼睛不带感情的扫了东辰清云一眼,冷淡的说:天色已晚,请郡主去休息吧。

东辰清云颤抖了下。

好冷漠。

连之前礼貌的微笑都没有了,安少寒的态度异常冷漠。

东辰清云不禁咬住了唇,默默的转身,一个人离去。

夜风吹来,吹落了东辰清云的泪。

可是,她没有抱怨的资格。

因为卑鄙无耻的陷害落雨的人是她。

她没有资格得寸进尺。

编造了落雨要杀东辰清云的谎言。

谎称用替身是为引蛇出洞。

之后,再来个杀人现场的暴露。

连东辰清云自己也觉得,这个谋,真是很妙。

东辰清云,原来你也不过是个如此俗套恶毒的女人。

嘲讽的笑了一下,东辰清云将所有的情绪,随着门关在了屋子里。

花雨亭扶起落雨,不自觉的苦笑着喃呢:你这个女人,怎么每次见,都是这副死样子啊。

真是的,搞不清楚这个王爷。

每次都这样纠结。

单纯一点不好么。

————花子月找到牧无歌的时候。

他就倒在地上,满地都是血。

人不知是死是活。

小雨,我要惩罚你花子月当时就目瞪口呆的立在了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慌忙的走上前拉过他,花子月把了一下他的脉搏。

提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还好,只是晕过去了。

一边检查着牧无歌的伤口,花子月一边胡思乱想。

现在该做的最好的一就件事情,就是顺手除掉这个大威胁吧。

除掉一个牧无歌,他与落雨之间的可能会变大好多。

在冷冷的街前,花子月一时间有点无奈的叹气。

扛起牧无歌,花子月忍不住骂了句:靠!好沉。

唉,唉,跟着落雨,他花子月的脑子也开始变的不正常了。

独来独往,心狠手辣,又没良心的花子月。

也会想,有个朋友也不错。

将牧无歌甩上马,花子月带着他绝尘而去。

至于东辰清云,他倒是不怎么担心。

牧无歌受伤,那么东辰清云的结果只有两种。

那个女人死了最好,若是没死,那么他就必须快点去落雨身边。

——————————落雨醒过来的时候,安少寒正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的风景。

落雨透过他黑色的身影,看到了外面些许的阳光。

有些刺眼,落雨用手遮挡住了眼睛。

疲惫的再次闭了闭眼睛。

醒了?听到她的声响,安少寒转过头来问。

落雨嘴唇干燥,声音弱弱的回了句:是,王爷。

安少寒背着手,面上带着一贯的寒冷,走到她床边俯视她:怎么,见了王爷不用跪么。

你还真大胆。

落雨听了,木然的张了张瞳孔,支撑起虚弱的身子,从□□歪倒下来。

忍着浑身的痛,跪在地上,落雨苍白的唇颤抖着,对他行礼:落雨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安少寒蹲下来,一把拉起她的下巴,嘴角挂着残忍,说道:落雨,我不会问是谁叫你来杀东辰清云的,因为那是你的事。

不过,我警告你,她是我的王妃,不要妄想动她一根手指,不然,你知道惹怒我的后果。

落雨苍白的眼眸穿过他,落在树外,不断摇晃的树叶上。

光撒在上面,很美的样子。

落雨的心很累,敷衍道:是,奴婢知道了。

安少寒手的力气加大了,落雨的眼眸依然没有看向他。

心里的愤怒突然涌了上来。

这算什么?是你来招惹我的,别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不要无视我。

落雨感受着疼痛,心里苦笑。

安少寒依然是这么幼稚呢。

拜托,不要强迫我看你那张残忍的脸。

我怕我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

落雨曾经最想要的,就是与安少寒之间的平等。

她不要作为一个玩具被他玩弄,她想要与他平等的对话。

扬州城雨夜,她做到了。

现在,又被她毁掉了这个平衡。

这之后,再不存在什么平等。

安少寒又是高高在上了,她讨厌,讨厌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何况,他说:不要妄想动我的王妃一根手指。

原来,你的王妃对他来说,是如此的重要的存在。

不要求他落雨不能动一根手指,而落雨对于你来说只是破坏的娃娃而已。

随便你要在她背上划几刀,随便你要在她上刺几剑。

落雨清楚的听见了自己的心碎掉的声音。

最难过,竟然不是东辰清云将要成为他的王妃。

而是他亲口对她说的话。

落雨,你不看我是吧,不看是吧。

好,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今夜,我要宴请宾客,你就作为舞姬助兴吧。

能做到吧。

安少寒说。

落雨的眼眸寒水一样没有波澜,淡淡的回道:是,王爷。

渔火,渔火,落雨是渔火,而安少寒,连泡沫都不是,只是幻影。

落雨现在终于明白了,在安少寒心中,她从来都,什么都不是。

安少寒放开她,大步的走了出去。

快速的走着,也阻止不了起伏的心。

到底是怎么了?愤怒之外,那莫名的心疼,到底是为什么?小雨,明明我就是想要对你残忍。

作为惩罚,我想要狠狠的对你。

可是,我为什么会觉得,狠狠的对你,就是狠狠的对自己呢。

我到底……该怎么做……你这样的身子根本不行的,眼看这天就要下雨,你会受不住的。

花雨亭站在门前,劝阻面前的女子。

落雨摇摇头,在苍白的唇上点了胭脂。

没关系,我可以的。

落雨笑了下,感谢他的好意。

花雨亭的脸有些黑。

作为一个病人,她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他不准许一个病人死在他手上。

依照她目前的身体状况,这个天气,不能躺在□□都已经是很过分了,何况还要跳舞。

我去替你跟他说。

花雨亭拉下脸,说道。

落雨摇头,道:不用麻烦了。

我撑的住。

花雨亭提高声音道:你的身体承受不承受的住,我比你清楚。

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没有人教她要听大夫的话吗?握紧了拳头,落雨低头大声道:不要!我不要求他!我不要求他,不要他的施舍!不要去,我不要在他面前变的卑微。

花雨亭移动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身定定的看着她。

虚弱颤抖,却又无比坚定的身影。

叹了口气,说道:好,我不去。

我会在一边呆着,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的病人,绝对不能在他手下出现任何问题。

夜晚的时候,落雨拿起丫鬟刚刚送来的丫头,默默的穿上。

那衣衫,不是她的颜色。

彩色的霞裳很美,却不是她的颜色。

她合适的颜色,只有红色。

落雨坐在窗前,梳着发。

那么,今夜的她,也不是落雨吧。

将发丝盘起。

落雨拖着彩衣打开房门,在丫鬟惊讶的眼神中,踏出房间。

丫鬟领着她一路走去。

夜晚的风,有些冷。

落雨跟着丫鬟走在长廊上,小声的问:这是要去哪里?丫鬟回过头来,说道:去望月亭,王爷今日要与宾客在那里赏花。

落雨的心咯噔一下。

赏花?呵呵,这样的天气,赏花是假的吧。

安少寒,一定是准备了什么,在等着她吧。

他给的残酷,她心甘接下走进了,落雨的视野开阔的时候,看到了坐在主席上的安少寒与东辰清云。

站在东辰清云一边的丫鬟,似有些眼熟。

该是东辰浩吧。

而那些宴请的宾客,落雨完全不认识。

总之,该是些将军之类的宫廷中人。

按照提前丫鬟交代的规矩,落雨走到亭子外的台阶前,跪首:小雨见过王爷。

安少寒的眼睛看到落雨的刹那,亮了亮。

很美,真的很美。

只是,若她穿了一身的红衣,一定会更美。

亭子里的所有人都有瞬间的窒息。

有人甚至发出了小声的赞美。

一阵的安静后,有人举起杯子对安少寒说道:未来的王妃如此美丽,没想到王爷家的舞姬也不为俗物。

王爷的眼光,果然独到啊。

安少寒一笑,举起杯子应下:不过舞姬而已,连将军过奖了。

我这舞姬还有一个本事呢,我的宝物藏在任何地方,她都能够找到。

东辰浩眉毛有微微的簇起。

搞什么,她的身体才刚好,这个王爷想让她做什么?落雨听了他的话,心里微微颤动了下。

他说这话,是要做什么?那个被称为连将军的男子,感兴趣的看了眼落雨,故意疑惑道:哦?这个我可真不信。

扫了眼下面安静的跪着的女子,安少寒提高了声音,让她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命令:小雨,我在这院子里,藏了一只送给王妃的宝石簪子。

一支舞的时间,你应该可以找到吧。

落雨低着头,没有看他,恭敬的回答:是,王爷。

她根本不知道那东西放在哪里,但她清楚,安少寒一定会让她找到。

拍了下手掌,乐声渐渐响了起来。

落雨听出这乐奏的是那曲子《东风楼》嘴角划开笑,落雨舒展水袖跳开了,开口唱的词,却不是那日他听的。

谁画了浓墨,在他眼里眉间许生世天涯,送予他百里同行。

那年莲花落了空尘我又是谁的墨画。

我不过一树蝶花开在夜桂枝桠谁放了太多伤怀我又为谁红豆成酒。

莲华,莲华化在三两孟婆汤下但求来世,梦断成空。

桃花三月春将暖晚风流落声来晚莫将行云空舒展夜来萧语长亭短无歌醉落东楼外谁与子月合鹊桥安少寒,我不会再唱那夜的曲子。

渔火与泡沫,都消失在了那夜。

所有的盛大,都不过是为等一场幻灭。

安少寒握着杯子的手,手的很紧。

心里怒火翻涌。

该死的!她在唱给他听。

在他的面前,思念着别的男人。

落雨,你好大的胆子。

就算这样的情况下,你也说不出一句求饶,只有倔强吗?他有愤怒,却一句也说不出。

这样的场合,他只能挂着僵硬的笑,看她舞动,听她唱着思念别人的曲子。

亭子外渐渐下起了雨,而落雨没有停下的意思,安少寒也没有让她停下来的意思。

缠绵的细雨,缠绵的身影。

迷醉了众人的心。

东辰浩盯着她的身影,眉毛簇的更紧了。

东辰清云握住杯子的手也抖了抖。

她受的伤还没好,这样淋雨,真的没事吗?最后一次为你痛彻心扉落雨接收着细碎的雨水,脚下似乎踩在刀刃上。

她又想到了那个鲛人的传说。

第一次的泪,第二次的泪,与鱼尾。

是不是,她真的将对安少寒的一切,都流尽了,才能重新上到岸上?她的脚很痛呢,跳入水中,这痛苦是不是就会变小。

转身,落雨纵身落入一旁的池子。

莲花遍开中,落雨穿梭于水里。

亭子里的人全都吃惊的站了起来。

安少寒一挥手,适时的阻止道:看来,她又不负我望的寻到了宝物。

东辰浩简直想冲过去杀了这个男人。

该死的,你居然这样对待我的女人。

安少寒,我绝对不会饶恕你。

在水中穿梭,落雨于一朵莲花下,找到了那只簪子。

美丽的簪子,闪烁着蓝光。

落雨握住它的时候,手被狠狠的划破了。

在水下,微微笑了。

原来,美丽的东西,都是这么伤人的。

有着锋利的刺,也有着美丽的面容。

安少寒,也是这样的吧。

越出水面的瞬间,她就像是突然变成人形的妖精一般让人惊艳。

安少寒的眼神有些迷离了。

似是之前那样,脑海里窜出自己温柔的唤她:小妖精。

妖精,落雨,你一定是妖精吧。

所以才会迷惑我的心,控制了我的情绪。

我要努力的,将我的心夺回来呢。

站起身子,安少寒吩咐侍卫:请几位将军回内室吧。

客人听了,纷纷从那惊艳的一幕中回过神来,说道:天色已晚,就不打扰王爷了,我们先回去了。

说着随侍卫走下亭子。

落雨的身子还浸泡在水里,一阵冷一阵热。

她不想这个时候出去,衣服都湿透了,很狼狈。

安少寒也不挽留,只与东辰清云笑送众人。

等到人都向外走去的时候,安少寒才从亭子里下来,走向她,伸出了手。

落雨的鼻子有些酸,她知道,那伸出的手,与梦里的不同。

这双手,不是伸想她的,而是伸向她手里的簪子。

落雨仰头,仔细的看着他。

安少寒的心颤动了下,觉得她的眼神有些异样。

却也没有问什么,任凭她看。

落雨微笑,抬起手,苍白的脸色,在雨中,不知怎么,异常凄楚,唇却倔强的勾起。

为什么,你可以将脆弱与坚强这样融合呢。

小雨。

落雨轻轻的将手中的蓝宝石簪子放在了他的手上。

安少寒强迫自己寒着面容,转身接过侍卫的伞,走到东辰清云身边,对她温柔一笑:小心,别让雨淋坏了身子。

闭上眼睛,泪滑落了下来。

落雨的发散开了,与她的泪一同落在水中。

安王,安少寒,少寒。

无论是哪一个。

我……都想要忘记了……最终,不过是鲛人的命运。

落雨想,自己也许真的是鲛人。

只是她的泪水不够珍贵,才变不成珍珠。

不在乎,那个人完全的不在乎她。

他任凭她在雨中,被雨水淋湿,却对他的王妃温柔的说:小心,别让雨淋坏了身子。

痛彻心扉的时候,落雨终于能狠狠的面对现实了。

我要放开你了她要放开了,将这一切痛苦都放开。

曾经在梦里,无数次的梦见,那日午后,对着水中的自己伸出手微笑的他。

那样子,是落雨见过的最迷人的安少寒。

要经过多少次的残忍,她才能真正明白,那梦一样的午后,已经过去。

今夜,安少寒没有握住落雨的手。

落雨也真正开始清醒。

不会有机会了。

安少寒,我再也不会对你伸出手。

即使……我死……身体渐渐的软了起来,落雨闭着眼睛沉到了水里。

悲伤的南海深处,是否有与她同样的人呢。

血液在流出身体,会晕成血花吧。

如果可以,开成云株的样子好么?我喜欢那种花。

安少寒听到了身后,细小的水花声。

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身体不受控制的停了下来,握住雨伞的手不住的抖动。

落雨!身后,花雨亭的大叫响了起来,刺骨的穿透了他的身体。

安少寒僵硬的回眸,空空的池子里,大片的血花开放而来刺的安少寒眼睛生疼。

就在刚刚,那个女子,伸出了手。

也许,那是她股起所有勇气伸出来的手吧。

抬着眼眸,苍白的面容凄楚的看着他。

有些明白,那含义了。

只是,自己握住的,不是她的手,而是那只簪子。

是自己,再一次的拒绝了她,将她推向了深渊。

安少寒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抖了。

脑海里,全是她苍白如玉的微笑。

在水中,对他伸出手。

东辰清云跟着去看,嘴巴不受控制的张大。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花雨亭已经跳到了水里。

伞落在地上,安少寒突然发疯了一样掠过东辰清云身边,直跳到池里。

东辰清云与东辰浩呆立在原地。

好一会,东辰清云才痛苦的捂住眼睛。

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她并没有想要她死啊。

在水下,焦急的寻找着落雨的身影,安少寒看着那在水中,轻柔的下坠的身影。

心裂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

游上前去,抱住那个苍白的人儿。

安少寒冲出水面,爬上岸。

紧紧的抱住她。

不要死,落雨,不要你死。

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真的不知道。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花雨亭走到他身边,声音冷冷的说:想要她活着,就把她交给我。

安少寒的发贴在额前,手下抖了抖。

放开了,她会不会就不再回来了。

花雨亭的眼里满是寒冰,冷冷的夺过落雨,大声道:她若死了,也是你安少寒亲手杀的。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人。

身上顿失的温度,让安少寒惶恐。

更让安少寒惶恐是,花雨亭说的话。

亲手……杀了她的人……她若是死了,一定是自己的错。

这个认知几乎让安少寒崩溃。

一次一次,他真的不懂得怎样才好。

爱是毒药,爱是毒药。

那么,安少寒是否中了毒。

而他在拼命抵抗,可是在抵抗这毒药的过程中,他所伤害的,是那个女子,还是自己呢?昏迷的落雨无法解释,安少寒也无发解释。

子月的威胁牧无歌梦见落雨满身都是血的站在他面前。

那样凄惨的样子,吓的牧无歌猛然大叫着跳了起来。

花子月坐在一边,本来睡的好好的。

被这一吓,整个人都窜了起来。

什么事!什么事!花子月左转右转,最后转向了牧无歌。

喂。

你鬼叫什么?不爽的说了一句,花子月又坐了下来。

牧无歌喘息了一会,渐渐平静了下来。

看了看花子月,渐渐明白了自己不是在阎王殿。

躺在□□,牧无歌道:我梦见落雨浑身都是血。

花子月皱着眉头,说道:不要说这么晦气的话。

这个牧无歌,不能梦她点好。

牧无歌拧着唇,又说:你既然回来了,她呢?花子月低头,叹了口气:她在王府,被安少寒扣下了。

我打探了点消息,说她受了伤,正在昏迷中,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牧无歌猛的坐起来,大叫:没有生命危险?那个东辰清云陷害了她,会留她活在这个世上?花子月严肃的看他,道:我正要问你关于东辰清云的事情。

你放心,王府里有人照顾落雨,她不会有事的。

其实,花子月非常不想与那个人碰面。

毕竟那个人,算是三兄弟中,最怪的一个了。

好好的杀手,非要去做什么大夫。

真是有够讨厌。

那个人,当然花家的另类花雨亭。

算了,总是人多好办事么。

牧无歌由于激动扯动了伤口,疼的吸气,转而痛苦的躺下来,小声道:东辰清云与东辰浩联手设计了落雨。

陷害她要杀东辰清云。

东辰浩想要带落雨回东辰国。

而东辰清云想要安少寒。

皇室出来的,果然是没一个好东西。

花子月嘴角挂起了危险的笑。

眼光照在他的面容上,却留下了些许恐怖的阴影。

东辰清云,你胆敢动她。

好,看来,你是做好了被我肢解的准备了。

牧无歌感受着突然盈满整个屋子的杀气。

向里挪了挪。

提醒他:对不起,现在在你面前的不是东辰清云,而是受伤了的牧无歌,请你保持清醒。

真是的,不要这么恐怖啊。

他也是想杀那个女人而后快的。

花子月扫他眼,将手里的药推端给他。

奇怪的气味传来,牧无歌忍不住大叫:这是什么?药。

花子月微笑。

我不喝。

喂!喂!拿掉你的脏爪子,少爷的脸只能女人碰!呜,呜!结果是,牧无歌在花子月的盛怒下,被强行罐了药。

花XX,你等着小爷翻身的哈。

夜里,花子月与牧无歌达成协议。

花子月去王府,想办法救人。

而他在外面接应。

随时保持联系。

夜里,独自出来喝酒的花雨亭,被人强行拖到了巷子里。

银色的刀架在脖子上,那个劫他的人开口就说:想办法让我到王府里去。

花雨亭无奈。

该死的,早知道就不告诉他自己在王府里了。

不可能。

花雨亭干脆的拒绝。

不过,若你求我,也可以。

请你让我忘记他毕竟我们都是花家的兄弟,你父亲怎么也叫我父亲一声大哥。

若你叫我声大哥,我也许会勉强答应也说不定。

花子月手中的银色小刀继续向前一点,微笑着,声音似乎是带了一点愉悦的传到花雨亭耳朵里。

再说一个不字,杀了你哦。

……花雨亭打了个颤。

靠!混小子,不要笑着说这么恐怖的话啊!好吧,不过,你要跟我一起去换身衣服。

我会说你是我乡下的弟弟,到王府里找个活做做。

还有最重要的是遮住你那张脸。

花雨亭边说,边将他的刀推远。

没事长这么帅做什么,看了就讨厌。

一定要毁了你的形象。

花子月虽然很想反驳。

但无奈啊,现在他必须要到她身边。

所以只得忍了。

笑着勾起花雨亭的肩膀道:哈哈,还是自家兄弟好。

好你个大头鬼!你给少爷等着。

那是自然。

花雨亭笑着打哈哈。

小子,你还嫩啊!两个人说着走向了酒楼。

就这样,花子月算是一脚已经踏入了王府。

那个女子,就在那里等他。

落雨,等着我,我很快就到你身边。

睁开眼睛后,落雨又习惯性的闭上了眼睛阳光从窗外撒进来,暖暖的。

落雨闻到了花朵美好的香味。

还活着么?又一次从鬼门关里回来了么?真的,好疲惫呵。

闭着眼睛躺在□□,落雨的脑海一片空白。

那一夜的事实,她完全不想记得。

有些东西,是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吧。

如此的累,如此的纠葛,却连点滴泡沫都换不来。

她到底是在坚持些什么。

安少寒,我总是说着我不后悔。

可是这世上,有谁可以做任何事都不后悔呢?说白了,我还是后悔了。

后悔与你相遇,后悔一次次选择相信你,后悔一次次到你身边,寻你给的痛。

落雨不是圣人,也不是菩萨。

落雨有落雨的坚持,可是落雨,也有落雨无法承受的事情。

曾经真的很喜欢你,喜欢你偶然间的温柔。

也曾经真的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听到你可能会死,落雨就算是知道陷阱也会向里跳。

落雨不能在你身边,就想着至少让我熟悉的那个女人在你身边,起码她不会害你。

可是,这不代表,落雨就会永远喜欢你,为你做一切事情。

安少寒,是你放开了我的手,所以,我做怎样的决定,都与你无关了。

有没有……可以忘记一个人的药。

轻轻的,落雨的声音在空气里扩散。

站在窗边晒药的花雨亭簇眉,回头回她:有。

落雨觉得心里很堵,眼泪汹涌的冲撞着眼眶,连鼻子都异常酸涩。

有么,世上真的有这种药吗?那么,请给我吧。

请让我忘掉安少寒吧。

苍白的睫毛不住的颤抖,落雨鼓起所有的勇气,张开眼睛看向花雨亭。

请让我忘记他吧,我不要再为了他而痛了。

我怕我不够坚定呢,所以,让你帮……我忘记他吧。

悲伤顺着她的眼流出来。

忘忧草?尼玛就是草吧!花雨亭的手,抖动了下。

转向了窗户,低下头,手里拨弄着窗台上的草药。

你决定了?花雨亭问。

落雨咬着唇,用所有的力气说道:是的,我决定了。

恩。

不过,那药可能会有些副作用。

没事,我可以承受。

南海有鲛人,落泪成珠。

第一次落泪的时候,她便是爱上一个人了。

而第二次落泪,她便再无发与之相守。

鱼尾不能再变成双腿。

她是鲛人,沉在了名为安少寒的海里。

没有了双腿,她只能在这海洋里漂泊。

解除这一切的咒语,只有一个,那就是:忘记。

只要忘记了一切,那么就可以逃离了。

安少寒,在狠狠的伤害了我之后,放我走吧。

花雨亭抬眼看了看太阳,说道:先把这个吃了吧。

转头,看着一直在流泪的女子,花雨亭微笑着……递出一棵草。

……落雨的泪止了,面无表情的看他。

你是在玩我吧。

落雨严肃的问他。

即使是在很伤心很难过的时候,落雨也忍不住青筋爆跳。

一棵草?一棵草就能让她忘记一切?如果真的有用的话,她现在就冲出去将外面的一大片草坪全部啃掉。

花雨亭也严肃的看着她,说道:就算你出去将外面的草坪全部啃了,也不会忘记一切。

落雨怒:那你给我这草做什么?花雨亭一脸被打败了的表情看落雨。

喂,你没听过忘忧草吗?晃动手中的草,花雨亭试图给她解释。

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落雨摇摇头说:没听过,也没见过,更没吃过。

……好吧,当他什么都没说。

将草塞在她手里:总之你只负责吃就好了。

只要吃上十天,你就能忘记他了。

落雨盯着手里的草看,心里忍不住五味杂陈。

这样一颗小小的草,就能让我忘记你的一切。

少寒,你看,我们之间,多么的脆弱呵。

如此脆弱与无奈。

我却依然抓着不放,很傻呢。

张开嘴巴,落雨将草塞了进去。

额!好难吃!难吃到就算她想伤怀都不能!啊啊啊!!这个死大夫,不会真的在玩她吧!花雨亭见她吃下,拉了个凳子坐在一边,微笑着说: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些副作用了。

落雨好不容易咽下去,捂住嘴巴正想缓口气,又听花雨亭说了这么一句话。

心里不自觉的打了个突。

——|||为什么她会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第一,会出现笑神经失常,抽风大笑。

花雨亭说道。

下一刻,落雨就真的抽风一样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死!哈哈!死大夫!哈哈,你、哈哈哈哈,怎么不早说!落雨的胃要抽了。

该死的,呜~~~她明明这么伤心,为什么还要碰到这么无厘头的事情啊。

这其实就是一颗笑草吧。

该死的家伙,呜~~~花雨亭打了一个响指后,落雨终于不抽风一般的笑了。

第二,不能听,也不能见到某个人。

花雨亭继续说。

死变态大夫!落雨的嘴角抽了。

靠!会有这种奇怪的副作用么!这家伙一定在耍着他玩。

花雨亭笑的一脸轻松,说道:要不做下实验。

你不能看到花子月,不然会浑身无力,冒冷汗。

话音刚落,门就打开了。

落雨正纳闷他为什么认识花子月。

就看到阳光深处走来一个男子。

虽然化了丑丑的装,穿了身一看就是下人的衣服。

但那有如蒲公英般,似乎要飘荡起来的柔软且美好的感觉。

不会错的,一定不会错。

落雨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

子月,子月,你真的来救我了。

真的来了。

我……好开心。

伴随着开心而来的,还有一种无力感。

落雨浑身开始冒虚汗。

落雨虚弱的张口呼气,愤怒的问花雨亭:死、死大夫,你搞什么?花子月看到她的样子,脸都气歪了:该死的花雨亭,你对她做了什么。

落雨看到花子月向前迈了过来,立刻大叫着制止:啊啊!子月,先不要过来。

先不要过来。

饶了她吧。

先让这该死的副作用过去吧。

花雨亭看了两人一眼,最后视线落在落雨的身上。

我忘记说一句了。

刚才啊,那都不是副作用的,只是我对你下的暗示而已。

灿烂的,灿烂的欠扁的笑!该死的啊啊啊!!这个死大夫,恶作剧也要看别人的心情好不好。

花子月的脸黑了。

说到底,这个无德的杀手大夫,又做了奇怪的事情吧。

花雨亭其实有两个身份。

一个是大夫。

一个是杀手。

他的医术当然无可挑剔。

但要说到他的武功么。

他比较擅长催眠,或者暗示。

刚才很不巧,落雨被其下了暗示。

除非他花雨亭开心,不然这辈子听道:副作用一,副作用二。

身体就会自然出现反应。

可怜的落雨呵。

面对空气里流动的杀气,花雨亭面不改色,说道:叫大哥。

那样子,似乎只要他不叫,就不让他与落雨见面。

咬牙,花子月挤出来一句:大哥。

好吧,好吧,现在是非常时刻。

叫一声大哥也不会死。

再说若论辈算也该叫大哥。

不吃亏,不吃亏。

说花雨亭是这世上最帅的男人。

花雨亭还笑。

这下,连落雨都听不下去了。

颤抖的拉住花雨亭的衣角,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

落雨痛苦的大叫:子月,千万别说,好恶心啊!天啊!苍天啊!估计这将成为落雨的再一个噩梦吧。

自恋的死男人啊啊啊!!!落雨在这个鬼马男人面前,终于意识到了。

她那涌上来的悲切的心情,就要随着这个男人的话一起消失在空气中了。

真是啊,就不能让她偶尔也做一把忧伤的女人?该死的花雨亭!无良大夫!所以说,人活在世上,就要遵循这个世上一些不成文的规矩,所谓万事好商量嘛!既然说我是世上最帅的男人这么困难,那我退一步不就成了。

说我是这个世上第二帅的男人可以了吧。

我来了,我在你身边在花子月迫人的杀气中,在落雨痛苦的呻吟声中。

花雨亭无奈的对天翻了个白眼。

若不是为了这两个人的健康着想,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妥协。

这样吧,花子月,说我是帅男人这总行了吧。

摊手,花雨亭做了最后的让步。

从小这个父亲的弟弟家的儿子就让他很不爽。

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说,总爱戏弄他。

最可恨的是这个该死的家伙非常喜欢抢人家的东西。

这个事要追溯到许多年,许多年以前。

当时花雨亭喜欢的隔壁的隔壁的那个谁谁谁家的谁的女儿。

一次他在远处偷看那个女子,偶然被花子月撞见。

结果,那个女子不久后,到了花子月的□□。

花雨亭每每想起,都感叹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纯情,对此悔恨不已。

对于花子月的印象,也从那时候的没良心的兔崽子更为连兄弟的女人都抢的没良心的兔崽子。

总之,对于花子月这个男人,他就一个字:烂。

按道理来说,在以前,若花子月求他什么事情,他一定会果断拒绝。

因为印象中,花子月从来不会求人。

花家的家讯告诉他们:人要为自己活着。

而好象从花子萧的死起,花雨亭与花子月,在许多地方都变了。

薄弱的兄弟情义,也似乎比以前浓了一点。

本来,花雨亭以为,花子月只是为了抢花子萧的东西,才跟在落雨身边。

当时还恨恨的说过:哥哥都死了,还这么计较。

有没有心啊!不过这几日看来,似乎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

为了这个女子,花子月求了他,而且,为了她到这危险的王府里,甘愿放下他那身傲气,隐身为一个下人。

不过,他也可以理解。

这个女人,的确很特别。

也罢,谁让花子月没有他花雨亭的自制力呢。

——||花子月扫了眼花雨亭那闪亮的表情,冷冷的道:喂,你不要又陷入什么奇怪的自恋幻想好不好。

花雨亭咳了下,正色道:你到底要不要说。

花子月看看落雨虚弱的样子,决定豁出去了。

哼,爷豁出去了!大不了恶心上几天。

花雨亭是帅男人。

花子月忍着想吐的感觉,说了出来。

一个帅哥最无法忍受的是什么?一个高傲的帅哥无法忍受的是什么?一个像花子月这样从来都吝啬于赞赏别人的帅哥无法忍受的是什么?没错,就是夸奖另一个没有自己帅的男人帅。

花子月觉得,他至少三天不能好好吃饭。

花雨亭听到了满意的答复,很痛苦的打了个响指。

充斥在落雨周身的无力感渐渐消失了。

落雨舒了一口气。

花雨亭撩了下头发,又非常自恋的说了句:我本来就很帅。

落雨觉得,自己的胃,要延续身上的汗了……花子月抽动着面部走到落雨身边。

落雨偏头,感动的闪着小泪花:子月,难为你了。

喀嚓一声,花雨亭手中的草药碎成了粉末。

——|||这个女人的话,听起来让人真不爽。

花子月擦了擦她额头的汗,温柔道:落雨,我来了。

我以后不会把自己弄得狼狈落雨,我来了,我到你身边来了。

所以,无论你有怎样的苦,都由我接下了。

你是否知道,当你昏迷时,我站在窗外看着你的睡颜有多害怕么?我总是怕你就这样睡下去,不再醒来,不再微笑。

幸好,幸好你没事。

落雨似乎感觉到了花子月的担心,微微一笑:子月,我没事的。

两个人对望着,之后一齐转向了花雨亭。

——如果没事的话,可以请你出去么?真是越看这个家伙越不爽。

花雨亭扁嘴。

切,这就是对待恩人的态度么?还真差劲啊。

哥哥我啊,最讨厌不听话的小孩子了。

花雨亭一变摆手一边向外走:总之你们快一点,不然等下就会来人的。

花子月点头,转回去继续看落雨。

屋子里一下安静了许多,落雨看着花子月,忍不住问:子月,我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你和那个大夫是什么关系?无歌怎么样?花子月叹气:别着急,现在时间不多,我只挑重点和你说。

无歌受了伤,但不严重。

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我和花雨亭,算是兄弟吧。

是我拜托他带我进来的。

现在,落雨,我想带你走。

落雨的发,遮住了眼睛。

满脑子都是无歌受伤的事。

无歌,受伤了……子月,无歌是被东辰清云伤的吗?落雨轻声问花子月。

花子月本是不想告诉她的,可是,当他看到那个混蛋王爷与那个东辰清云走在一起,想着落雨却躺在□□昏迷不醒的时候。

他除了想杀了东辰清云外,还想要落雨清醒。

那个女人,不是朋友,落雨,她是敌人。

恩。

无歌是被那女人从背后刺伤,差点死在街边。

若你不是要我回去的话,我想现在这世上就没有银狐牧无歌了。

落雨面无表情的盯着房梁。

脑海里满是无歌微笑的面容。

银色的,如同天上永远不落的指明星。

东辰清云,这比帐,我记下了。

我可以准许你算计我。

但是我的无歌,不是你可以动一根手指的。

花子月叹气,抬手敲她:你呀,还是担心你自己好了。

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

花子月的语气里,满是心疼。

这丫头,就是从来都不会为自己想,总是要让别人担心。

落雨促狭的笑道:怎么?我们子月心疼啦。

花子月的脸色微微红了一下,将头别在一边,辩解:只是觉得狼狈而已。

我心疼呢,很心疼。

落雨握住他的手,感受那手上传来的温暖,放在面颊上,那上面的热量,似乎就顺着面颊传到了心里。

落雨,是个胆小的人。

落雨的勇气,无法从她自己的身上衍出。

落雨的勇气是寄居在别人身上的。

所以当你在我身边,我就充满力量。

这一刻,落雨从花子月的温暖中,渐渐升腾出勇气。

她不再害怕忘记那个男子,而是真切的觉得自己可以忘记那个男子。

子月,我以后,不会将自己弄的这么狼狈了。

落雨在他的掌心荡漾开笑颜。

变态大夫拜托你了子月,因为你来了,所以我才有了勇气。

谢谢你,我的蒲公英。

风吹过不断落着飞花的窗前,透过光线,那个在他手里落下如此美好的女子的笑颜,成为了花子月一生的美好。

永远不会忘记这样美好的你。

当我看到你的微笑,当我的手里,留下你的美好。

这个时候,我感到幸福。

我忍不住感叹:这就是我守护的女人呢,如此的美好。

落雨,我愿意用我所有的生命,来换取这样的笑颜。

交代了一些事情后,花子月便起身离开了。

花雨亭倚靠在门边,看着她。

落雨忍了好几忍,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他:你那个草,真的管用吗?不是她想太多啊。

真的是觉得漏洞好多。

如果是忘忧草,不是会忘记一切么。

难道还会指定忘谁就忘谁啊!花雨亭笑:当然……不是。

落雨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你很想尝尝姑娘的酒吧。

该死的!一开始说的那么好!那么管用!等姑娘反应过来了,你又如此痛快的说不是。

杀了你!绝对要杀了你!花雨亭逗够了她,接着说道:我给你那草,只是辅助的。

我会为你催眠,让你忘记一切,若非出现契机,否则,你不会想起他的。

落雨咬牙,用力的点头:恩,那就……拜托你了。

拜托你,将他从我的记忆里挪走吧,带着我痛彻心扉的难过,一起从记忆里消除。

花雨亭一直在弄他的那些药。

下午的时候,精神好了一点的落雨就找了一个小凳子,坐在他那些花花草草边下,看着他忙。

喂,无良大夫,你为什么要帮我催眠啊?你不怕安少寒辞了你啊。

落雨摆弄着手中的小草药,问道。

花雨亭忙着给他的草药锄杂草,头也不回的说道:首先,我是个有德大夫,不要乱叫。

其次啊,我帮你也无非是觉得你是我的病人。

你身体出问题,我就给你的身体治疗。

你的心出问题,我就给你的心治疗,就这么简单。

落雨手一伸,拔出一棵小草药,再一伸继续拔。

觉得这样很有趣,落雨一边和花雨亭聊天,一边拔那些花雨亭辛苦打理的草药。

哦,没想到,你还是个不错的家伙。

错了,我是个非常不错的帅男人。

你不要恶心我好吧,我怎么说也是你的病人,你不希望我的身体好了,胃坏掉吧。

花雨亭直起腰来擦了擦汗,道:你这个女人啊,太不懂得欣赏了。

要知道一个治疗系的帅哥,无论面对任何女人都是很吃香的。

像我这类的帅男人哪里去找啊。

落雨翻了个白眼:大哥,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做大夫的吧。

花雨亭笑:有这个原因。

对了,你小心点,不要踩到我的药哦,这都很贵的,卖十个你都不一定能买到这些草药,一般人可种不出来。

……落雨的手中,此时正华丽的握着刚刚牺牲的小草药。

花草是得罪谁了啊抬头看了看忙碌的花雨亭,低头看了看脚下一大片牺牲了的小草药。

见身后没有声音传来,花雨亭疑惑的问:怎么了?落雨果断的移动小凳子,遮挡住了那群草药的尸体。

没事,只是觉得这些草好可爱。

当花雨亭转过头来的时候,落雨依然是副好好孩子的样子。

人家什么也没有做。

花雨亭搔搔头发继续做事。

落雨改换另一快地方,继续祸害可怜的小草药。

无良大夫,你有没有那种很厉害的草药啊。

落雨问。

花雨亭嘴角勾起自信且骄傲的笑:当然有。

落雨听了,眼睛立刻变的闪亮~有那种见血封喉的草药么?不好意思,这个没有。

那有没有一闻就死的?真是对不起,这个也没有。

那,有只要舌头碰到,立刻死翘翘的?种不出这种草药,真是非常对不起。

什么嘛,都没有……切。

落雨撇嘴,砸了一句。

花雨亭的眉毛抽搐:谁能种出这么恐怖的草药啊!!这根本就是毒药吧。

不对,就算是毒药,也没人能种出来吧!落雨低头,无视他,继续拨弄小草药。

花雨亭彻底抽了。

喂……你不要这么幼稚啊。

听到自己不想听的话就自动屏蔽。

还有,你在做什么?喂,落雨!不要糟蹋我的草药!花雨亭扔下手里的东西,跑向她。

落雨抓了一把草药拔起来就跑。

给我些有用的草药,不然通通吃掉!落雨做着鬼脸威胁他。

花雨亭简直无法想象她的幼稚!你到底有多大啊!姑娘!再说,有本事你吃啊,我保证你流上十天的鼻血!最后的最后,花雨亭被她磨的实在没办法了,给了她几颗可以救命的小草药,这才算打发了这个丫头。

树影下,有人个默默的站着看。

嘴角勾起了丝笑。

这样远远的看着你,就够幸福了。

喂!那边的小月子,发什么呆,快去干活。

花园里的花你都修完了。

主管路过某处,看到某个偷懒的小工。

立刻严厉的喊了起来。

花子月撇嘴。

哼,你可以不相信少爷来这里的目的,却不可以怀疑少爷的本事。

主管,早就做完了。

花子月转身,笑着说。

主管疑惑的看他,最终还是不信:带我去看看。

花子月带着主管走向花园。

哼,就让你看看,什么才叫艺术。

……呈现在主管面前的花园。

就如同一个大型的修罗场。

——||嘴角抽搐着,主管不禁想,这里刚刚下过一场暴风雨吧。

只见红色的花瓣散了满地,跟铺了血一样。

一片风卷残存的样子。

不过,也还有些幸存的。

比如,某人伸手拽过来的,样子奇怪的花。

这个的意境为许多年前,兵场上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兵器……花子月兴致勃勃的准备为主管讲解。

主管浑身发冷,有些胖的身子,所有的肉都在抖动。

花小月!叫你来不是要你搞你的黑暗创意的!赶紧把花园恢复原状!主管说完,哆嗦着走了。

留下花子月独自耸肩。

切,不懂欣赏的家伙!她从来不稀罕他的赏赐晚上的时候,落雨被安少寒叫了去。

传话的人说是,王爷要奖赏她那日的表现。

落雨笑笑,没有说什么。

任凭丫鬟们兴奋的说她好服气。

落雨跟着走过长廊,在花园里,与花中的花子月对望。

落雨的脚步,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花子月正带着一丝担忧看向她。

我的子月,站在花里真好看。

遮着手掌,落雨用唇型说。

花子月失笑,同样做着口型我等你回来。

落雨点头,在丫鬟的催促中,继续走向前。

在屋子里,坐着安少寒与东辰清云。

落雨始终低着头,没向上看一眼。

恭敬的行礼。

听安少寒说着一些,她跟本不知道是什么的话。

总之,她只要到最后接下东西就好。

安少寒的面容很复杂,落雨却一点也没有看见,也不想看见。

关于安少寒的一切,她再也不想触碰。

落雨接下了安少寒的东西。

半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谢王爷恩典。

安少寒握着椅子的手有些僵硬。

总觉得她的话,充满讽刺。

没别的事,奴婢下去了。

落雨抱着一堆珠宝。

我派人送到你那里吧。

安少寒说。

落雨低头看着璀璨的珠宝,说道:不用了,我很喜欢这些珠宝,抱着就好。

安少寒松了口气。

她喜欢就好。

不知道,怎样才能补偿她,至少,送她点喜欢的东西。

落雨嘴角勾起笑,告了退,走出了屋子。

出了屋子,落雨心情似乎特别好。

突然的哼起了欢乐的歌。

坐在椅子上的安少寒,隐约能听到那歌声。

青丝白发,红颜转老。

瑟瑟一秋,又是离人高歌。

自古红颜将老,恩便断。

从来萧郎薄情,亦无情。

千金易送,白首难予。

自此散去千金,不要你薄情寡意。

红颜未老恩先断,从此萧郎是路人。

落雨深切的知道这句话的含义。

安少寒,也会有一天,你觉得用这些东西就可以收买我。

呵呵,你以为落雨是谁?落雨的笑与歌声,在这王府里蔓延。

安少寒手,一直在不易觉察的颤抖。

自此散去千金,不要你薄情寡意……他没做什么,却为什么有种内疚呢?落雨一路走,将手里的珠宝,一路的送给了丫鬟们下人们。

人们诧异的看她,她就笑着说:姑娘今天发财了,这些就分给你们,一起开心一下吧。

下人们兴奋的道谢,之后走了。

你们都,下去吧。

安少寒坐在位置上,对东辰清云和一圈丫鬟疲惫的说。

东辰清云想说什么,却张不开口。

只能起身告退。

安少寒一个人在屋子里坐着。

房间外面,传来丫鬟的嬉闹声。

喂,今天真是天降奇福唉。

不过,她好怪唉。

听人家说,王爷的打赏,她走到花园那里就分光了。

一点都没剩下。

这么多宝贝,为什么不要啊?谁知道呢?风吹过来,吹的安少寒很冷。

他的心很痛。

闭上眼睛,安少寒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粉碎了。

他一定是傻了,才会以为她会要那些珠宝。

从我这里拿走勇气,需要代价一定是傻了,才会这样又一次伤了她。

疲惫的,不单单是身体,还有心。

那些珠宝,沉重的就像是无形的枷锁。

落雨直到将所有的东西都送完了,才松了口气。

花园里,花子月正在等她。

落雨走过去,一下子躺在草地上。

今夜繁星满天,真是美好的夜晚呵。

花子月也跟着坐了下来,就这样聊着。

子月,你是不是蒲公英呢?呵呵,怎么这么问?没什么啊,只是觉得,你是蒲公英呢。

飘啊飘的,很美好的样子。

笨蛋,我是个杀手,哪有什么美好的样子。

切,这个你说了又不算啦。

反正我就是觉得子月是蒲公英。

像蒲公英一样,一直在空中飘荡,只有认准了一个地方,才会降落。

傻瓜……子月,给我勇气吧。

要多少呢?都借给我,好吗?我需要的太多。

就借一下就好,将你所有的勇气都给我。

我需要太多太多的勇气来忘记一切。

原来一点点忘记,要比一下子忘记难的好多。

总是会反复的想起来,要忘记这个人了。

心就这样痛了。

花子月起身,微笑的看她:好啊,但是要从我这里拿走勇气,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哦。

落雨躺在草地上,没有动,张着眼睛看天空的星星。

什么代价啊?真是的,小气鬼,要你点勇气都要代价。

花子月迎着风站着,说道:落雨,不要动哦。

花子月神秘的一笑,落雨乖乖的躺在原地没有动。

花子月一下子跑没有了。

落雨正疑惑着,只见风轻轻的吹了过来。

无数的红色花瓣翻飞着,在夜里扑向她。

红色的花瓣雨,随着风飘荡。

那个男子站在花里,手指翻动,花瓣似乎有了知觉,跟着他的手指在流动。

落雨看的呆了。

好美。

很不合时宜的觉得,那个男子的手指也好美。

细长细长的。

真是让人嫉妒啊。

一下子,花瓣又向着她飞了过来,扬扬洒洒的落了她一身。

花子月从上方俯视她,微笑,一片红色的花瓣落在落雨的唇上。

花子月就这样俯下了身,隔着花瓣,亲吻了她的额头。

我美丽若花朵的落雨,这样我的力量是否传给你了。

报酬拿到手了,那么,落雨,有我在,勇敢的忘记他吧,你还有我们。

花子月说,他黑色的发丝垂下来,好看的眸子微微眯着,很迷人很温柔。

落雨闭上眼睛,痛苦的躲到他的怀里。

子月,你是懂我的吧。

懂我的挣扎与懦弱。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借到了勇气。

你说的对,我还有你,有无歌。

还有那很快就会追过来的夜晚风。

————睡了一觉之后,精神果然好多了。

落雨觉得自己精神抖擞,身体里充斥着力量。

昨夜她与花子月一起计划了一个王府十日出的计划。

这个计划就是,十日之内,逃出这王府。

人生啊,果然是在追赶与被追赶中挣扎。

落雨掏掏耳朵,面对面与花雨亭对话。

花雨亭喝口茶,扫她眼:我为什么要帮你们?东辰丫鬟是变态搞错没?让他帮着她出王府。

他能把花子月弄进来已经是天大的奇迹了好不好。

说白了当时也就是安少寒比较疲惫。

根本没心情看他的什么乡下的表弟。

随口就答应了。

要不然,花子月恐怕也没这么容易进来。

他已经发挥了自己最大的善心与兄弟之情将他弄进来,现在又要他送他们出去。

两个字:没门。

花雨亭,难道你不知道,你现在已经和我们栓在一条绳子上了?从你说花子月是你乡下表弟的那一时刻起。

落雨不紧不慢悠闲的说。

花雨亭的背挺直了,严肃道:落雨,你别忘了,你的治疗还在我手上,只要事情稍有差池,我就可以改了你的记忆。

哼,我就不信你不害怕。

落雨听了,眉头也皱了起来,道:花雨亭,你也别忘记了,至少我现在还是好好的,一旦谈判失败,我会糟蹋了你所有的草药。

而且,你的命可是捏在子月手中的。

小子,姑娘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落雨,你不要得寸进尺。

花雨亭,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这个女人,不知道知恩徒报么?不好意思,姑娘本来也不是什么好女人。

哼,反正她落雨就一杀手。

什么知恩徒报啦。

那也要看姑娘心情啊。

姑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哪还有报恩这个心啊。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

双方都抓着对方的把柄,都咬着对方的弱点。

现在就看谁给出最后一击了。

这个样子,这个架势。

简直就是……简直就是……斗鸡!额,好吧,这个比喻很欠扁!深呼吸,花雨亭咬牙切齿:我绝对不会妥协。

哼,那就把命放在这里吧。

落雨说。

总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花子月潇洒的开门进来了。

倚靠在门前,只说了一句话。

花雨亭——就非常没有原则的妥协了。

落雨当时就崇拜的五体投地了。

子月啊,我以前怎么就不知道,你这么有本事啊。

花雨亭则一脸痛苦的倒在桌子前。

花子月!算你这个该死的兔崽子够狠。

就这样,三人同盟正式成立了。

顺便说下,花子月说的那句话是:花雨亭,你要是拒绝,你这辈子就做个假太监吧。

那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你要是拒绝,无论你以后交多少女人,都会到了我的□□来。

花子月之美男必杀计,大获全胜!虽然这事之后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

落雨一直笑了好几个时辰,才被花雨亭给放生。

一得自由后,落雨立时拔了一大把,据说珍贵的要死的草药跑了。

气的花雨亭在后面直跺脚。

也许是安少寒忙的没有时间理会她吧,今日似乎特别清闲。

落雨习惯性的向河边走去。

波光潋滟的河边,睡一个清闲觉,真实再舒适不过了。

前提是……前提是……她能顺利的走到河边。

——|这位姑娘,能否让个路。

落雨忍下冲上去撕烂那张脸的冲动。

尽量装做没有认出面前这个故意挡路的丫鬟就是东辰浩。

什么皇子,女装癖!东辰浩笑,一字字轻柔的说:我不愿意。

落雨翻了个白眼,你个女装僻,你不愿意,姑娘就怕了?大不了姑娘饶路。

左拐,女装僻向左。

右拐,女装僻向右。

这位变、态少年。

你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最终落雨放弃了,停下来,严肃的看他:你想怎样?东辰浩笑:你认识我吧?不,我不认识你。

落雨决定一装到底。

东辰浩依然笑,说道:我知道你认出我了。

我是东辰浩,就是那日里你在青楼里面过的浩天。

落雨的手握成了拳头。

直觉告诉她,若摊了牌,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微笑,挂上百分百的机械微笑。

落雨继续装:哈哈,哈哈,浩天一听就是男人名字,你是个女人啦。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东辰浩笑着,突然的抬起了裙角,而且有向上撩的趋势。

一边抬一边说:要不要给你验证一下。

一阵冷风吹来。

落雨华丽的被天雷辟倒。

验证?啊哈,啊哈哈哈哈。

这个家伙刚才说了吧。

说了验证了吧。

这个该死的变态少年!非常对不起,我全部想起来了。

苦着脸,落雨用自己所有的勇气说道。

苍天啊,她怎么会遇见这么一个变、态啊!东辰国的下一任王是个变、态女装僻啊啊啊!!!落雨,真的很想如此的大叫。

如果可以,她也非常想无视掉面前这个爱穿女装的死变态。

可是,为了保证她可怜的眼睛不会因为什么猥琐的东西而瞎掉。

落雨最终是妥协在某位少年不要脸的动作与表情下。

她说了,说了认得他。

所以不可避免要和这个该死的家伙打交道。

这才乖嘛。

怎么说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东辰浩说。

落雨簇眉。

非常抱歉,现在想起我曾经碰过你这么猥琐的人,我就发虚,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在抖。

你想怎样?落雨不耐烦的问。

东辰浩向前跨了一步:想和你交个朋友。

——|||非常不好意思,我不想和你交朋友。

向后退了一步,落雨果断的与对方划清了界限。

不好意思,我想我们的性格差异,行为差异都非常大,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要成为朋友的好。

东辰浩似乎听不出她语气里的坚定,依然微笑着向前靠。

我可以帮你出府。

落雨的脚步顿了下。

帮她出府?!!这个家伙不是脑袋坏掉了吧。

要不就是女装穿久了,已经完全变、态化了。

恩,一定是这样没错。

落雨扫了他眼,果断的拒绝:不,我很喜欢这种吃白饭的日子。

所以,谢谢阁下的好意,落雨实在无福消受。

东辰浩似乎并不惊讶她的回答。

或许应该说,若落雨真的一口答应了,东辰浩才觉得有鬼。

轻轻的,东辰浩动作优雅的挽了朵花枝。

落雨有些受不了他那副高高在上的自信样子。

挑眉,落雨等着他的话。

长久以来的经验告诉她。

拒绝是没有用的。

本姑娘绝对不跟你走!果然,东辰浩微微偏头,露出个纯真的笑。

你现在没有拒绝的理由呢。

因为,我要带你出去。

落雨被这当头一棒砸的有点晕。

嘴角抽搐着,落雨在心里默念:刚才是幻听,是幻听,绝对。

不好意思,我刚才耳朵有点不大好用,你再说次好吗?落雨抽搐着问他。

东辰浩也不介意,昂着头,再次大声的宣布:落雨!我要带你出府,要你做我的女人。

落雨现在觉得自己不仅仅是身体抽筋,就连内脏也开始抽了。

说笑吧,说笑吧。

这个死女装僻,居然一脸你是我的人了。

的表情。

拜托,饶了她吧。

他到底从哪里找的自信?神奇的女装?还是那个典型的丫鬟头。

少年,你可不可以将自己弄的像男人一点再来说这话。

姑娘我真的怀疑,东辰国民怎么会选你这么个穿了女装就不像男人的男人当王。

本来落雨是想要压住心中的火气的。

但无奈他的样子太欠扁。

所以落雨干脆的三步上前,狠狠的一脚踩了下去。

凶狠的瞪着东辰浩,落雨一字一顿的说:姑娘绝对不会跟你走!说完,越过她走了。

剩下东辰浩跳着脚说:我会等你的答案。

不用等!姑娘现在就送你三个字:去死吧!脚步一个不稳,落雨一下子滑了下,只听见扑通一声。

一个华丽的鲤鱼跳龙门,落雨到了水里。

岸上,清脆的笑声不断传来。

落雨从水里冒出来,死的心都有了。

呜~~她看到了!看到了!那个草丛里,居然埋下了个陷阱。

一定是这个该死的女装僻做的。

迎着午后的阳光,落雨对着岸上笑个不停的男子伸出了手。

喂。

可以拉我上去吗?一定是陷阱呢,她笑的一脸奸诈。

可是阳光如此的美好,金色的,撒了她一身,受不了这波光潋滟中,如此迷人的这个妖精。

东辰浩走上前去,弯腰拉住她的手。

落雨的眉毛开心的跳了下,一个用力,拉下了东辰浩。

哈哈,水洗变、态女装僻!落雨大笑。

哼,哼,姑娘可以有恩不报,但有仇绝对不能不报!落雨说着就要上岸,却突然被水里那个女装僻拉住了。

东辰浩微笑,或许,就是想看她这样奸计得逞后的狡猾笑容吧。

所以,才甘愿被她拖下水。

想上去啊,没那么容易。

一用力,落雨便被东辰浩拖回了水里。

所以说,人生啊,就是不断的挣扎。

落雨与东辰浩在水里斗了好一会,才一起上了岸,落雨瞪了东辰浩一眼,甩袖子走人了。

东辰浩无言的捂住了嘴角。

刚刚,似乎……那个……看到了很凹凸的东西。

手上有湿湿感觉,东辰浩有些楞。

举手一看,一头黑线染满了东辰浩的额头。

鼻血?鼻血?居然是鼻血?在女人乡里泡大的东辰浩居然只因为看了这个女人的那一点点小诱、惑,便流了鼻血。

迅速摇头,东辰浩转身向后走。

落雨,我们来了落雨满身是水的冲到了房间里,狠狠的关上门。

在外面弄草药的花雨亭走到窗前,笑道:哈哈,怎么出去一趟就成落汤鸡了。

看来你很喜水啊,经常一身湿。

喂,你不会是小鲤鱼变的吧。

花雨亭心里很乐。

该,再叫你拔少爷的草药。

落雨面无表情的走到窗前,开窗,将窗边晒的草药,整个的扣在花雨亭笑个不停的笑脸上。

之后,果断的关窗。

……呜!!死女人,我诅咒你烂嘴角,三天不能好好吃饭!——————江南,久违了好久,又再次归来了。

去寻她之前,夜晚风带柳行云去了趟落雨与他初次相遇的地方。

站在那棵树的不远处,夜晚风遥遥的向着树看去。

风吹来沙沙沙沙的声音。

那树上,似乎躺着一个白衣男子,而树下,坐了一个穿了一身红衣的女子。

风将两个人的衣与发丝都吹了起来。

阳光透过绿色的树叶缝隙撒进来。

那样子,美好的让人不敢看。

夜晚风笑着指那棵树。

行云,我就是在这里遇见她的呢。

那个时候,我赶着去办事,午后在那里小憩,她就坐在树下,说什么:人长的美,也是种麻烦呢。

我被她呕的不轻,忍不住戏弄她呢。

你知道,她看了我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柳行云摇头。

她太天马行空,他想不出来。

她说:你是仙吗?那个时候的那双眸子,他怎样都无法忘记。

人长的美,也是种麻烦呢。

开始的时候,总是笑她。

后来却觉得她说的没错呢。

这个女子,为什么会美成这个样子呢?夜晚风不知道,可是却忍不住总是问自己。

柳行云看着他出神的样子,叹了口气。

晚风,你在惶恐。

柳行云说。

他用了肯定的语气,他知道,夜晚风很惶恐。

就如同他一样。

信誓旦旦的说要保护,却没有能够好好的守住她。

亲手伤害了想要保护的人。

谁都不想承受这样的记忆。

可是,不可以止步不前,要向前去呢。

晚风,我很害怕去她身边,我怕我怎样都无法弥补她的伤害。

可是,不去不行,就算我这样的惶恐,我的心,甚至我的灵魂都在叫嚣着去她身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已经是柳行云生命的一部分了。

无论分开多少次,我最后想要到达的地方,还是她身边。

跨上马背,迎着灿烂的阳光,甩了甩头发。

夜晚风再看了眼那棵树,也跟着上了马。

你说的没错呢,灵魂已经在叫嚣了。

落雨,我们来了。

再约定一次好吗?这一次,真正的约定天涯海角都要一起去。

遇见的时候,是分外美丽的。

夜晚风保证,不会让落雨后悔那场相遇。

————————————在这个世上,只要是人活着,就难免遇见许多的奇人。

我们常常将这些奇人分为很多种类。

变、态,就是奇人的一个种类。

这一种类,又分出许许多多的小类。

他们集猥琐与白痴于一身,以恶心与讨厌为武器,行走于大大小小的村、城、国。

我对少年型没兴趣他们分很多种类型。

行动派、怪异派、隐晦派、身体变态的,心理变、态的,长的变态的。

磷磷总总分布于每一个角落。

而现在,落雨遇见的这一个。

是一个多方面综合性质的变、态。

第一, 女装僻。

第二, 心理变、态。

第三, 暴露狂。

手中满是花瓣的篮子落在了地上。

落雨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浴桶里的男人。

那男人,在浴桶里露出与他穿着衣服时完全不同的矫健手臂。

双手摊在木桶上,发散落开来,散在水里,正对着她笑的邪恶无比。

落雨的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苍天啊啊啊!!他在洗澡,他什么都没穿?脑海里,又传来了走时,花雨亭的笑言。

这么晚了去洗澡,小心遇见鬼哦。

花雨亭,我谢谢你吉言,感谢你祖宗十八代。

遇见鬼?她宁愿现在遇见的是鬼!落雨活了这么久了,终于知道,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这个理儿是怎么出来的了。

她落雨——怎么这么霉啊啊!!这个事情,要追溯到一段时间以前。

得知安少寒晚上要出府的消息后,落雨的心情有些小轻松。

去摘了点花瓣,想等到夜半没人的时候,好好的泡澡。

到了晚上,她去寻沐桶。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就近的丫鬟都告诉她,泡澡的话,只能去竹林里的那个浴间去。

因为她说的比较晚,所以浴桶都有了安排。

落雨想,竹林里,又安静,风景又好,也不亏。

就兴致勃勃的来了。

走时候还被花雨亭笑,说会遇见鬼。

落雨当时就乐了。

这世上如果有鬼,落雨也送她一杯酒。

保证他立刻还阳。

结果,鬼没遇见,遇见了一个大活人。

本来她疑惑着要不要进去的。

后来又见地上有女人的衣服。

她想,大家都是女人,而她有实在想洗澡。

进去问问她什么时候结束,也不至于吓到人家吧。

大不了分她点花瓣。

可是,她什么都想到了,就是偏偏没有想到。

穿女装的,不一定全是女人。

还有变、态女装僻啊。

呜!落雨简直要哭了。

这就个什么事儿。

而东辰浩见她来,倒是开心的不得了。

怎么,你是来和我一起洗的吗?东辰浩的唇微微勾起,呵着气说。

那样子,落雨不得不承认,打破了他以往那种少年的感觉。

有点性感。

——||性感?唉呦,落雨,你这都水深火热了,还有那花痴神经想什么性感啊。

现在逃跑才是硬道理啊。

哆嗦着,落雨尴尬的别开眼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进来的。

没关系,你是故意的也可以。

东辰浩看她憋红的脸,挪捏的说。

落雨的嘴角抽了。

放心,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我对那种少年型没什么兴趣。

落雨一下子脸就不红了,故做云淡风轻的说。

哼,姑娘才不会被你这种少年耍着玩儿。

小孩子还是回家抱玩具的好。

东辰浩的笑脸,在这句话中龟裂了。

是不是少年,你自己验证落雨不经意间扫到了那裂了的表情。

心里忍不住哈哈大笑。

喂!这样子太喜感了啊!东辰浩顶着张黑脸用眼刀射向了落雨。

是不是少年,现在就给你验证一下。

东辰浩沉着声音说道。

验证?验证?!!!他又说了这个词!落雨的脸刹那的变了色:怎么、怎么验证?落雨说完了,直想给自己一耳光。

呜!叫你嘴贱!提什么验证!提什么验证啊!东辰浩乐了,从水中作势要站起来。

说道:用你的眼睛验证,或者身体验证都可以啊。

落雨惊恐的用手遮住眼睛,大叫:不用了,不用验证了。

不要,一定要验证了才算数的啊。

东辰浩说。

落雨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不要!拜托你不要啊!我的眼睛会瞎掉的!不要啊,这个暴露狂,姑娘会张针眼的!东辰浩怒:该死的女人!我一定要给你看!本皇子完美的身材是多少东辰女子想要看的。

便宜你了!落雨正张脸已经进入半瘫痪状态:那你回东辰啊!我又不是东辰女子!不,我一定要给你看。

东辰浩就不信这个邪了。

他可是迷倒东辰所有女人的三皇子殿下。

还搞不定这么笨蛋女人?死女人,一定要让你知道本皇子拥有多么完美的身材。

落雨的心,都跟着抽了。

这个走势怎么越来越可怕了。

她只是想洗个澡,这也太悲剧了吧。

东辰浩一个王子出浴。

听到阵阵水声,落雨的心噶蹦一下停了。

颤抖的,眼睛不受控制的向着某个方位扫去。

入眼,是一个矫健的胸膛。

在落雨的眼睛条件反射的向下看的千钧一发的时候。

竹林里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不好意思,热水来迟了。

一个身影一下子从窗户前窜进来。

在东辰浩与落雨愣神的一瞬间,一把将东辰浩推回了大浴桶。

不好意思,热水马上为您奉上。

突然闯进来的人说着,提起了水桶。

哗啦一桶凉水倒了下来。

东辰浩本来就在心里骂这个不长眼的家伙。

刚想抬头去看是谁这么该死的坏他的事。

一仰头,凉水就浇了他一身。

东辰浩的脸,彻底的黑了个透。

而那个人低头扫他眼,又道:啊,拿错了。

现在换热水。

说着也不管东辰浩是否会被烫成水煮鱼,就向下倒。

东辰浩那个心脏啊,差点就跳停了。

幸好他从小就接受了训练。

一个敏捷的闪身,热水没有倒在身上。

不过……还是好烫啊啊啊!!啊,好烫,好烫。

东辰浩叫着从水里跳起来,抬眼,想要凶狠的教训他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却当他抬眼的时候,四周哪里还有人。

就连落雨也消失了踪影。

可恶,不要让我抓到你啊!该死的家伙。

落雨被花雨亭拉着一直跑,一直跑。

直跑回了他的草药堆,两个人才停下来。

喘着气,好一会,两个人才对望着。

一齐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他刚才的表情,绝了!没错啊,没错啊。

在我忘记他的时候,让我离开他吧好一会,花雨亭才又说:他是谁啊?落雨的眉毛,有些抽动了:你……不知道啊……花雨亭天真无比的笑:不知道啊。

我就是想你可能有危险,所以就解决对方了。

话说那个男的,长的还不算差啦。

落雨的眼睛也抽了。

咦,你眼睛不舒服么?花雨亭问。

落雨沉重的拍了下他的肩膀: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好。

对不起啊,花雨亭。

我这真是为你好呢。

要是你知道,那个人是东辰未来的王。

而你这样对他,被他抓到绝对会死。

我想,你一定会吃不好睡不好。

所以,你还是不要知道了。

菩萨……会保佑你的。

唉?我怎么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落雨怜悯的扫了他眼。

花雨亭打了颤。

喂,你不是真的有事情瞒着我啊?一定有吧,有很糟糕的事情瞒着我吧。

落雨冲着天空悠然的叹气。

非常沧桑的说:雨亭,尽情的享受你的人生吧。

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花雨亭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喂……你不是吧。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告诉我吧!!啊啊啊!!十天出府。

唉,计划是个好计划。

问题是啊,到底要怎么出去啊?拔了棵草药,落雨可怜兮兮的看向忙碌的花雨亭。

你倒是说句话啊。

你不说话,姑娘就将你所有的草药拔光光。

花雨亭回头,就见她卯足了劲的拔那些小草药。

整个人都吓的抖了起来。

副作用一!大叫一声,落雨就开始笑,不停的笑。

哈哈哈哈!我错了。

我错了。

停止,停止。

卑鄙小人!不要总是用这个无聊的招数。

心里想着我又在用无聊的招数了吧。

好吧,作为交换,如果你能不要每次都无聊到拔我的草药,我觉得我也可以不经常性质的用这个招数。

花雨亭蹲在她面前说道。

落雨立刻点头:成交!一个响指,落雨停止了狂笑。

花雨亭搬了个凳子坐在她旁边,两个人动作一致的托着腮。

到底怎么出去。

谁也不知道。

王府森严,容她落雨逃了一次一次,不会容她每次都逃的这么顺利吧。

雨亭,要不你把王爷迷晕吧。

落雨说。

请不要进行不切实际的联想,谢谢。

花雨亭不看他,继续守护他的草药。

开玩笑,安少寒如果这么好对付,早就去阎王殿了。

落雨低着头,声音变的有些惆怅:雨亭,我似乎,已经有些记不得他的事情了。

花雨亭听着,默默的拨弄面前的草药。

好一会才小声的问:后悔吗?不知道呢。

落雨答道。

不知道呢,她有些记不得他的事情了。

坚持了好几日的治疗,她终于有了可以忘记他的认知感。

就在刚刚,她就想不起,安少寒与她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两天后,她就会彻底的忘记安少寒这个人。

那么,请在那日,带我出去吧,从此后天涯海角,各自安好。

是要她为公主挡剑吗?喂,喂,美丽的小姐总是皱眉会变丑的哦。

花子月突然空降而来,跳到落雨身边说道。

落雨翻了个白眼。

子月,你就不能不这么神出鬼没吗?好吓人的。

不这样做不行啊,王府可是处处藏着危机。

说正事,我来啊,是要告诉你件事情的。

落雨习惯性的拔了棵草,刚要放到嘴里,就被花雨亭夺了去。

什么正事啊。

落雨一边问,一边和花雨亭抢着草药。

无歌刚刚得到了第一手消息。

东辰国三皇子,要在后天刺杀安王的计划。

花子月一语惊人的说。

不可能,东辰浩不是要等到他们成亲才下手的么。

落雨咬牙说道。

她都些好了信笺,准备在走之前,留给安少寒,提醒他小心。

虽然他们就要从此陌路了,但在忘记之前,落雨想最后为他做点什么。

起码,不想他死。

以东辰清云的身份与力量,一定是不能阻止东辰浩,那么她惟有告诉安少寒一切。

花子月叹息:是啊,本来是这么计划的。

可是谁也没想到,东辰国内乱了。

守和派与举攻派由于意见不和,于几日前,突然大举决裂。

东辰国守和派大将军,东辰清云之父东辰吴摄政,派了人来,要与安少寒谈和,并以三皇子为人质,求其天下太平。

而举攻派也已经与东辰浩取得了联系。

所以现在,东辰浩要不顾一切的杀掉安少寒。

计划定在两日后,安少寒狩猎之时。

落雨的嘴巴张大了。

内乱!她真的是没有想到,被卷进的不仅仅是一场关于暗杀的阴谋。

而是一个国家的□□。

这些不是重点。

重点是,举攻派要杀东辰清云。

而安少寒得了消息,以为那是西曙国内的叛贼。

花子月惆怅的看着她。

落雨低头,突然明白了,子月说这些的目的。

远处,挑着灯的丫鬟走了过来,对着落雨施礼:落雨,王爷唤你过去。

落雨站起来,微笑着走向前去。

不要去。

花子月拉着她,试图阻止。

他告诉她这些,不是要她去送死,而是要她小心安少寒。

落雨抽出被握住的手,微笑:子月,这不是一个好机会么。

花雨亭,可以预定下时间吗?花雨亭好看的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线:保证在两日后让你忘记。

不过,回来后,要告诉我契机哦。

落雨笑着点头,随着丫鬟走去。

落雨并没有被直接领到了安少寒面前,而是被丫鬟引着换了衣服与发饰。

铜镜里映出来的人,是东辰清云,不是落雨。

微微一笑,落雨转个圈。

呵呵,做郡主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呵。

落雨与安少寒,在只有两个人的屋子里见面了。

四周没有人,只有他们两个。

安少寒坐在她对面,寒潭一样的眸子闪烁着冷冷的光,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穿这身衣服吗?落雨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华服,讽刺道当然是为郡主挡刀剑之类的事情了。

难道让我穿上这身,去享受郡主的生活?开不了口,就是错过安少寒的脸色有些难看:没错,这就是你要做的。

是,奴婢会尽力为郡主挡剑的。

落雨也不看他,没个正经的说道。

安少寒有些恼怒的拉过她的脸,迫使她直视他,一字字说:你给本王放尊重点!落雨的脾气也上来了,一巴掌煽了过去,打的安少寒措手不及。

落雨一脚踩在桌子上,心里的怒火翻滚着,似要将她燃烧。

安少寒,你到底算什么!安少寒,我才要告诉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落雨只是因为输给了你,才唯你所用。

为那个我最讨厌的女人挡剑,我是傻子才会笑着说我愿意!告诉你,姑娘不怕你任何,也不稀罕你的的任何东西。

我会听你的,只是怕你伤害那些对我很重要的人。

所以请你不要把自己想的太重要。

落雨的心里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为面前这个残忍的说着要让她为了他的王妃挡剑的男人。

记忆已经零散的不成样子,但心痛却依旧存在。

而再不存在的,是记忆里,那浓烈到不行的感情。

会淡忘的,时间、记忆、感觉。

都会淡忘。

安少寒的眼里,射出寒冷的杀气。

落雨昂着头,接下杀气。

落雨,你最好祈祷我现在不会动手杀你。

安少寒说。

落雨笑:你不会,因为你还要利用我呢。

或许利用完之后就会了,你祈祷吧,祈祷我不会为了那个女人死掉。

这样才有命回来被你杀死。

安少寒眼里的怒,突的散了去。

他有什么资格呢?对她要杀要剐的。

他本来是想告诉她,别害怕,他会保护她的。

这么做,也只是为了避免东辰与西曙因为这个事情而引发大战。

好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安少寒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想了好几日,终于决定,解除与东辰清云的婚约。

迟迟没有开口,是想等着东辰清云过几日,安全回到东辰才行。

落雨,你会不会知道,我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那日,你浑身冰冷的倒在我怀里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无法再骗自己了。

再一会就好,过了这几日,等东辰清云走了之后,我再告诉你一切好不好。

安少寒转身,走向门口,对她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想见东辰清云一面。

落雨说。

好。

安少寒应了声,走了出去。

时间,是个不等人的东西。

安少寒从来都没有想过,错过了一个刹那,就是错过了一切。

东辰清云坐在落雨的对面,看着落雨那一身的衣装,吃惊的张大了小巧的嘴巴。

落雨微笑:别害怕,我的手被绑了起来,所以不会伤到你的。

晃动手里的绳子,落雨微微挑眉,冷笑在唇边绽放。

安少寒还真是小心呢,怕她伤到他的王妃吧。

以前从来不知道,他有如此细心的时候,现在看来,如果遇见对的人,他真的会是一个很好的丈夫。

放心,就算是绑着,落雨若想伤她,也易如反掌。

东辰清云,我们不是朋友东辰清云咬着唇坐下,低头小声的说:落雨,你,你落雨笑着,道:啊,郡主大人,请你不要叫我的名字,我会觉得很恶心的。

东辰清云的肩膀抖动了下,落雨无视她的反应。

继续说:我今天叫你来,可不是看你装柔弱的。

有点事情,稍微想找你办一下。

安少寒要我为你挡剑,我倒是不怎么反对。

只是想要告诉你,东辰浩要对安少寒下手。

请你告诉安少寒一切。

东辰清云抬起头,用力的抓住桌边,反驳:不可能,他说不会要安少寒的命,因为……似乎是有什么犹豫,东辰清云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

落雨微笑着接下去:因为,他说作为交换,你得到安少寒,他得到我是吧。

我知道。

东辰清云吃惊的看她:你怎么知道?落雨讽刺的看着她:当然是因为无歌。

怎么,你以为他死了?他没有死,我还真的要替无歌说声抱歉了。

手动了动,落雨手上的绳子开了。

东辰清云看着落下的绳子,惊恐的捂住了嘴巴。

落雨的眉毛好看的挑了下。

要怪就怪那个扎绳子的人技术差把,扎的这么松。

对不起,我不想伤他的。

东辰清云试图解释。

落雨接道:没错,你只是想杀了他而已。

东辰清云,我后悔与你成为朋友。

一步步逼近,落雨走到东辰清云身边,一个耳光狠狠的落了下来。

这是为了无歌,给你的教训。

落雨说。

东辰清云闭上眼睛硬生生的接来下来。

落雨,如果这样会让你好过些,那么东辰清云接下这一巴掌了。

你还真是天真,东辰浩与你做的根本不是等价值交换,因为我不是安少寒的,安少寒也不是我的。

所以这个协议随时都可以毁掉。

东辰清云,现在国事危机。

你最好学聪明点,现在对安少寒摊牌还来得及。

落雨说完就坐回了位置。

仿佛那一巴掌根本没有出现过。

东辰清云嘴角有些破,但她知道,落雨没用太大力气。

她就是心软,才会被自己利用。

恩,我知道了。

东辰清云说。

落雨看着房子上方,说道:没有别的事情了,你出去吧。

东辰清云起身,走向了屋子外。

落雨,如果,我只是说如果我没有对无歌动手,那么,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东辰清云颤抖的伸向门的把手。

落雨笑:如果的话,算数。

东辰清云,你错在,对我重要的人出了手。

若你没有,那么,你将会是我第一女性朋友呢。

东辰清云的泪在眼里打转。

足够了,落雨,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为朋友两刃插刀,为兄弟肝脑涂地,为家人赴汤蹈火。

落雨,我不会忘记你曾经说过的话。

开门,安少寒正站在外面。

看到她红肿的脸颊,什么话也没有说,冷漠的转过了身。

东辰清云的身子,僵硬在了原地。

为心爱的人,要不择手段。

落雨,你真是一个大骗子呢。

请和我,解除婚约吧原来不择手段,是得不到任何东西。

缘分只存在在有缘的人身上呢。

就算她再怎么强求,也得不来。

落雨,我嫉妒你呢。

一直以来都嫉妒你。

因为你看不到那个男子对你的纵容。

他在你面前假意的对我好,实际上,所有的视线全停留在你身上。

东辰清云并不是卑鄙的人,会不择手段,只是因为对你的嫉妒。

我以为,以为只要努力就能让他喜欢我。

我以为,以为只要让你成为一个坏女人,他就会挪开放在你身上的视线。

可是,我错了,他的目光在你身上,无论你是怎样的女人。

只要你是落雨,他就会愿意为你停留。

闭上眼睛深呼吸,疼痛在胸口蔓延开来。

东辰清云却微笑了。

终于是输了这场赌局。

却意外的痛快。

爱你爱的如此纠结,原来痛着放手,比承受一切爱下去更容易。

几步追上前去,东辰清云鼓起了所有的勇气,拉住了他的手。

安少寒疑惑的回头看她。

东辰清云微笑着,纯白色的泪水在眼光下闪烁。

安少寒,你的视线,终于落在了我的身上了呢。

请和我,解除婚约吧。

微笑吧,安少寒,至少一次的,对着我微笑吧。

安少寒惊讶的呆了一呆,然后接收到了那个女子的心意。

眼睛亮了起来,安少寒嘴角扬起美好的弧度。

上前,轻轻拥抱了这个女子。

谢谢你。

谢谢你这样做。

落雨,落雨。

我很快就会得到自由。

之后,再对你说明一切。

等我。

东辰清云咬住唇,在他肩膀处,无声的哭着。

在很久很久之后。

落雨,你会不会知道。

他第一次对我笑,是为了你。

他的第一个拥抱,是因为我给了他自由,让他可以到你身边。

如果你有天会知道这一切,对于这样卑鄙的东辰清云,是否也会有些理解了。

落雨,落雨。

你知道一切,你理解一切。

却不知道,我讨厌这样美好的你。

我不是圣人,所以,我宁愿被你讨厌也要赌这一把。

就算是输了,起码,我也算轰轰烈烈的爱过了。

虽然,就算到最后,我都说不出一句:安少寒,我喜欢你。

落雨木然的看着他们拥抱的样子,转身,走向了花雨亭的住处。

安少寒,你要幸福呵。

然后,不要再与我有任何纠葛。

————夜晚风,简直要死了。

她又去了王府。

居然又去了王府。

辗转路途找到了牧无歌,纠缠了好一会,解释了好一通,牧无歌才对他们表现的不那么厌恶。

其实,也不完全性质的原谅了他们。

用他的话说就是:无论再怎样的理由,结局决定一切。

在费了一翻工夫之后,三个人终于和平的坐在了一起。

之后,牧无歌扔出了一句话:落雨啊,她在安王府。

青天霹雳一道雷。

炸的夜晚风与柳行云差点当场身亡。

居然又去了。

只能说,某女子脑子不大好用。

牧无歌花了些时间将前因后果说给他们听,之后三个人一同叹气。

我想你说,你不能没有我救人的话,要怎么救啊!正惆怅的时候,花子月神秘的出现了。

机会来了,不过,可能要有些危险。

花子月倚靠的窗户前。

夜晚风看了他眼,别开了头。

切,真讨厌看到他。

大骗子。

花子月也撇嘴。

非常不好意思,他也很讨厌看到他。

什么机会?牧无歌问。

后天,安少寒狩猎,落雨将会扮成东辰清云。

到时候一定有绑匪前来。

那之后,就看你们的了。

花子月说。

三个男人互看了一眼。

笑了。

绝对会救她出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计划。

但是谁也没想到,有人做了一盘棋,等着他们跳。

东辰浩看着面前的棋盘,微微笑了。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呵呵,落雨,我说过的,要让你出府呢。

绝对不会食言。

谁也不会想到吧。

大婚什么的,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本来,他就没有想等安少寒大婚那日大举进攻。

一切,都是他的计划。

为了——一统天下。

哈哈哈哈!愚蠢的人们,就让未来的王告诉你们什么叫做谋略吧。

——————你要忘记他了吗?他的样子,他的回忆,他的一切,你下定决心了吗?我已经决定了。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忘记他,但我的心不够坚强,若只能为他痛苦,不能为他欢喜。

那么,我想要就此放手。

那么,我来帮助你。

告诉我你想要的契机,这一世,若有天,契机启动,那么所有的催眠与暗示都将消失,你会再次想起他。

若契机永不出现。

那么,他将成为你永远埋藏的记忆。

窗帘遮挡了外面明媚的晨光,四周有些昏暗,落雨在一片昏黄中,看着那个男子手中的吊坠。

关于安少寒,痛苦的,欢笑的,都将要消失了么?总是在想要紧紧抓住的时候,却又无奈的必须放手。

她也试图去靠近他的,却总是伤痕累累。

不求他一句白首不离,也不求他一丝温柔。

但求他不予以伤害。

总是在这样努力着,总是在这样不自觉的追逐。

是到手的沙,缠绵柔软,轻易流失。

那么,若落雨不能对你视而不见,就忘记你吧。

这样即使看见,也不会再有那些纷繁的感情。

若落雨没有足够的勇气来忘记你,就借来忘记你的勇气。

含着泪坠入黑暗的前一瞬,落雨终于说了:契机,就是安少寒对落雨说:落雨,我不能没有你……多么可笑的话。

你不能没有我吗?不,你从来都不需要我。

我是玩具,是你可以舍得下手的人,是你可以为了保护王妃而牺牲的人。

是你永远都不会为之心痛的人。

我知道,我还是很傻,我还是想要在某个以后,记起你的存在。

可是,我不能放纵自己如此受伤。

这是一个咒。

若有一天,你念起这咒。

那么落雨无论上穷碧落,黄泉地府。

都会想起你。

我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我还是心怀希望。

安少寒,你记住呵。

落雨,他们来救你了再次醒来的时候,花雨亭已经做完了一切。

打开窗户,花雨亭迎着阳光,对她说:今日太阳完全沉入西山后,记忆会在你脑海里走马车一样过一遍。

之后,你就能忘记她了。

站起来,落雨理理身上的衣衫,问花雨亭:我像不像东辰清云?花雨亭没好气的走上前,拍了下她的脑袋。

你不会想为了她去死吧?花雨亭说道。

落雨吐吐舌头:怎么会,我最讨厌那个女人了。

我最讨厌那个女人了。

但是,人家都说,好朋友其实都是互相讨厌的。

我羡慕你,我讨厌你,可是和你做朋友,我很愿意。

世间的人呵,总是这么奇怪,这么矛盾。

花子月,再次华丽的从窗户里跳了进来。

落雨,我带好消息来了。

花子月一进来就兴冲冲的对落雨说。

落雨脑筋转了一下,实在想不出是什么好事情。

我现在这么倒霉,有什么好事情?落雨撅嘴,有些丧气的说。

拜托,你千万不要告诉我,我的仇家也找了来,要杀我。

那还真是天大的好事。

花子月见她丧气的样子,抬手就揉她的头发:死丫头,就不能想点好的啊。

落雨大叫:哇,我刚弄好的发型!他们来了。

花子月说。

落雨的心,颤动了一下。

窗外,翩然而飞的蝴蝶划过花丛,折射出美丽的光。

落雨有些颤抖。

胸腔里的激动散到了肢体上。

落雨不确定的握住花子月的手,颤抖的问:谁?他们是谁?花子月好看的浅棕色眼眸眯成一条线,如同六月窗外,明媚的阳光。

落雨,他们来了。

夜晚风与柳行云了。

虽然我并不很喜欢他们,但我知道你会开心。

所以,我愿意将这样的消息告诉你呢。

只为看你一笑。

窗外的蝴蝶,翩然飞过花丛,阳光折射出蝴蝶翅膀上的光。

落雨的心脏被添的满满的,轻盈起来。

似乎已经带着她飞了起来。

那,带着我飞吧,飞到我想要去的到那两个人身边。

之前的一切平静都被打破,落雨变的紧张起来,手有些紧张的撮着衣角。

子月,我、我该怎么办?落雨脸色有些红,抓住花子月问。

她那份小心翼翼落在花子月眼里,意外的让人心疼。

我的落雨,你在惶恐什么呢?你该相信的,不是吗?相信他们的心终于看清了一切,终于回到你身边。

落雨,他们来救你了,你已经从我这里借了勇气了,不是吗?所以,勇敢的去他们身边吧。

花子月握紧手心里,意外纤细的指间。

落雨,别怕,去他们身边吧。

落雨咬着唇,用气的点头。

子月,谢谢。

落雨灿烂的笑,说。

喂,是不是也该和我这个大帅哥说声谢谢啊。

花雨亭不爽的在后面嚷。

真是的,还不知道这次放了他们走,他能不能呆在王府了呢。

落雨扫他眼,径直走向门外。

……——||我靠!不要无视我啊!死女人!少寒,我要走了哦打开门,空气起伏中,落雨侧头,对身后的人说:子月,就这一次,拜托你们保护他。

花子月想要反驳,但想到她从此就要忘记那个人的时候。

想起她的痛苦时,花子月还是忍了下来。

就这一次,为了让她没有遗憾的忘记那个人。

落雨遮住眼睛看了看阳光,径直的走出去。

门外,站着那个总是提着灯,笑的一脸好看的丫鬟。

她总是提着灯呢,落雨不知道,这女子为什么白天也提灯。

总让她忍不住想起,子月的花灯。

他经常会提着那灯呢。

灯上画满了云株。

他那样走在大街上,总是有女子将红红的信笺送到他手里。

落雨见着他将信笺放到河里,让其顺是漂流的时候,就笑他:喂,你提着灯,或许人家以为你是卖的灯的。

这信笺也许写的是地址。

他就笑,笑的一脸温柔。

你怎么总是提着灯呢?又不是晚上。

落雨忍不住好奇的问。

丫鬟摇了摇灯,笑:姑娘又何必惊讶呢,每个人都些想要忘记,却又不忍忘记的事情。

想要忘记某个人,却又忍不住保存那个人的东西。

丫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扫了下落雨脖子上的红绳。

落雨低头,红绳烧灼了一样的火热。

那红绳上栓的,是安少寒给的东西。

想要忘记某个人,却又忍不住保存那个人的东西。

这小丫鬟,还真是一针见血呵。

落雨走着走着,在花园里与安少寒碰了面。

安少寒站在她面前,丫鬟自动的退了下去。

四周花瓣翻飞,蝴蝶翩然。

落雨笑着歪头,这一刻,异常的柔和:少寒,我要走了哦。

最后一次吧。

在温暖消失之前,最后一次触碰你。

不再满身是刺,不再假装坚强,更不再倔强。

我想要更轻柔一点的走出你的世界。

安少寒的心,颤动了一下。

瞳孔收缩,又恢复了平静。

恩,注意安全,我会派人保护你的。

安少寒回道。

小雨,不要怕好么。

我保证不会让你受伤的,我派了最好的手下保护你。

原谅我,为了这个国家,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落雨走上前去,微笑着拥抱了他。

从他的身上,传来风信子微微凉爽的味道。

六月,是你身上的味道,我记得了呢。

但恐怕,很快就要忘了。

以前,我总是不敢这样的对你伸出手。

好多的顾虑,好多的犹豫。

没想到,当我可以这样拥抱你的时候,就是我将要放手的时候。

少寒,再见,真的再见。

安少寒的手抬了抬,刚想要抱住她,她的温度已经在怀里消散了。

擦过他的肩膀,落雨走向了另一边。

没关系,你回来后,我再补上这个拥抱。

安少寒,若这一刻,你知道了她走后,就再也不会回来。

那么,国家与落雨,你选谁呢?你还是选国家吧。

但是,若你知道,在她离开之前,至少,你会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吧。

一样的衣衫,一样的发饰。

东辰清云!别做傻事!若不是完全不同的两张面孔。

当这样两个人面对面站的时候,往往会给人造成一种照镜子的错觉。

现在,面对面站的落雨与东辰清云,就给人这种感觉。

微微一笑,落雨提着裙角,轻轻的晃了一下。

怎样?是不是这一身最好看。

果然啊,要拌成你,还是嫩黄色比较好看。

东辰清云看着阳光下的她,也跟着微笑:是啊,要扮成落雨的话,还是红色最好。

不过,就算扮的再像,落雨还是落雨,东辰清云也还是东辰清云。

落雨叹气:是啊,高高在上的郡主和一个杀手,怎么能相提并论。

走上前去,东辰清云微笑:送你件礼物。

哈?看来你是真的想我早死了,这个时候送我礼物。

落雨翻了个白眼,实在怀疑她的企图。

东辰清云上前一步,认真的问:落雨,可以再说一次那句话吗?落雨微微楞了下,本来不想提的。

又实在敌不过她清水一样的眸子。

真是的,这样的女人,怎么可以生得一双这么清澈的眼睛啊。

为朋友两刃插刀,为兄弟肝脑涂地,为家人赴汤蹈火。

轰轰烈烈才是人生。

落雨看着她,认真的说。

再重复多少遍,都不会变。

东辰清云笑开了花,面容如芙蓉一样微微透着红。

落雨有些楞神,她头上……别着那个红色胭脂卡呢。

那个不算簪子的簪子,她一直都戴着吗?扬手,东辰清云在她面前撒了一片东西。

落雨皱眉,急忙捂住鼻子:你做什么!虽然尽量避免,但还是吸进去不少。

落雨开始有些晕眩。

心里警钟大做。

糟糕,是迷药!东辰清云拿起面纱轻轻遮在脸上,在她晕倒之前,说了最后一句话:落雨,你说的,我都记得呢。

为朋友肝脑涂地,轰轰烈烈的人生,我想这一次,起码让我也有这样的豪情可以释放吧。

落雨想要拉住她,想要骂她别做傻事。

可是,好晕。

东辰清云,我不需要你的好心!你给我回来!她转了身,明黄色的衣衫,似乎长了双翅膀一样,下一秒,就要带她飞走了。

东辰清云,你回来啊。

你会死的,回来啊!所以说,我最讨厌这个女人了……因为她明明就不够坏,却硬是要将自己扮演成那个样子。

好虚伪。

她明明就是如此的白痴,还以为自己有多聪明。

笨蛋女人。

灵魂的颜色呵,她拥有着纯白的灵魂。

落雨……从来都知道。

人家都说,这世上有一种蝴蝶,翅膀的颜色,是薄如蝉翼的透明黄。

蝴蝶很苯,总是在寻找海,却不知道,它出生在高寒之地,离着海很远很远。

蝴蝶飞啊飞,飞啊飞,最终累死在了旅途上。

佛祖怜悯这种蝴蝶,所以让这种蝴蝶在第二世转世的时候,变成了人。

可是佛祖不知道,就算是转世的蝴蝶,也依然到不了心中的海洋。

因为,他们保留着做蝴蝶时候的固执与痴傻,脆弱与坚强。

我也不够聪明东辰清云,为什么,我会在你的背后,看到那薄如蝉翼的翅膀。

与花子月擦肩而过的时候,东辰清云笑了一下,在面纱后对他道:你们小心一点。

东辰浩应该不单纯的想劫落雨。

一定是想要威胁安少寒。

而且,就算现在落雨扮成我,东辰浩也还是会派人去抓的。

花子月看她眼,问:为什么要帮我们?东辰清云从他身边走过,声音在风中飘荡:为朋友两刃插刀,为兄弟肝脑涂地,为家人赴汤蹈火。

轰轰烈烈才是人生。

落雨不够聪明,我也,不够聪明吧。

花子月与她背对着走向落雨。

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两个笨蛋女人。

不过呢,东辰清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不会让你这么死掉的。

————按照约定,安少寒去往狩猎场。

而假扮东辰清云的落雨出府到姻缘殿。

真正的东辰清云,从后门出府,秘密回往东辰。

现在,事态整个的变了。

狸猫换太子一出戏,又被倒了回来。

在姻缘殿前,被劫持的,是真正的清云郡主。

而后面那里被追赶的却是落雨。

东辰浩在狩猎场内安排了大量的杀手。

推倒最后一颗棋子,东辰浩的嘴角邪邪的勾了起来。

呵呵,今天,这江南,可是我的狩猎场呵,安少寒。

我要带着落雨到你面前,亲自将剑刺入你的身体。

陛下,东辰那边来信。

东辰吴说,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一个下人,在马车外汇报道。

东辰浩忍不住露出高高在上的表情。

这天下,就这样被他玩弄在鼓掌之中呢。

守和派和举攻派?其实,只有东辰浩一句话,这两个党派,就会变的其乐融融。

因为他东辰浩——就是这两个党派的领导人。

他要的,就是在他即位之前,制造这类的不和平。

若非如此不太平,皇帝怎么会将位置传给他这个三皇子。

上有两个皇子,都得皇帝宠爱。

偏偏平庸的很。

若东辰现在太平,那么皇帝之位一定不是他的。

越□□越好,他有点迫不及待的想回去继承皇位了。

现在我们出发,去接我们的皇太妃,不对,很快就该叫皇后了呢。

东辰浩踏出马车,跨上千里乘飞越而去。

他不是安少寒,可没有那么多犹豫。

等杀了他,他会带落雨回东辰,告诉东辰所有的子民。

是落雨杀了安少寒。

这样,就没有人敢反对落雨做皇后了。

今日,他还特意穿了一身的黑衣。

落雨,你会知道。

谁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落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落雨发现自己坐在马车里,有些头晕。

她似乎躺在谁的怀里。

张了张眼眸,落雨有些迷茫的望向身边的人……眨眼,再眨眼。

看了对方好一会,落雨才目瞪口呆的清醒过来。

等下,等下。

现在先不要说别的。

谁来告诉她,怎么回事?那一身的白衣,那好看的桃花眼,还有那随时都像是要飘起来的感觉!欢迎回来,我的太阳与桃花夜、夜、夜晚风?没错,面前这个白衣的男子,就是她许久未见,却又时刻会想起的男子。

对望着,一时间,谁都找不到话说。

夜晚风有千言万语,看到她那双秋水一样的眼睛,却怎么也找不到一句适当的。

该说什么呢?说什么好呢?落雨,我该说什么才好。

梅、落雨,对不起。

夜晚风,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鼓着勇气说出这句话。

落雨听后,百般复杂。

心里感慨道:夜晚风,第一次结巴了……伸手,落雨轻触他的发,温柔的微笑:欢迎回来,晚风。

我什么都不想说。

我不想去追究以前的对与错。

我只要知道,你现在就在我身边。

夜晚风,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我想和你在一起,天涯还是海角,都在一起。

夜晚风伸出手,将她拉在怀里,紧紧的抱着,压抑的,颤抖的说:我回来了,村姑。

落雨笑了。

好怀念的称呼呢。

欠扁的桃花眼,不要叫我村姑。

夜晚风的灵魂,在这一刻,终于随着这个女人回来了。

那个总是忧郁的夜晚风,是一场噩梦。

在落雨的身边的夜晚风,才是那个潇洒风流,写意天下的夜晚风。

是落雨生命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落雨,行云就在外面。

放开怀里的女子,夜晚风好看的手指穿插过她的发,看着她的眼睛说。

落雨挪开眼睛,看向了马车的一边,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柳行云,确切的说,她不敢面对那个男子。

记忆里残留的,还是他举起剑,对着自己说:再不离开,就杀了你。

那样冰冷的眼神,落雨不敢再去看第二次。

行云,是被上官遥控制了心智才会那样对你的。

他一直在挣扎。

到后来,因为对你造成的伤害太大,他差点因为抵抗药物而变成植物人。

落雨,行云他,很苦的。

夜晚风见不得她退缩的眼神,解释道。

落雨听了,心微微的抽痛了。

行云,我的太阳。

你是背负着这样的隐情,一直独自难过吗?风卷起帘子,那个马车上的背影,消瘦的不像样子。

落雨的泪涌动上来,掀开帘子,从背后拥住那个孤寂的身影。

柳行云的背,僵直了。

想要转身,却被制止。

行云,什么都不要说,就让我这么抱着你,什么都别说。

落雨闭上眼睛,汲取他身上的阳光香草味道。

我亲爱的行云,你回来就好。

我的太阳,还能这样抱着真好。

她的发搔到了他的背,传到心里。

柳行云咬着唇,拼命忍着,肩膀却止不住颤抖。

沉默的午后,沉默的拥抱,沉默的哭泣。

这一刻,流离的心终于有了归处。

三个人,又像以前一样在一起了。

不过这个时候,不是叙旧的时候。

东辰清云,恐怕会有危险。

解开马落雨翻身越上去,有些焦急说:我要去救人,行云,晚风,我们先去救人,之后再叙旧。

她真的怕再去的晚了,就见不到那个女子了。

勇面东辰浩夜晚风摇头:落雨,花子月让我带话给你,东辰清云告诉他,东辰三皇子本是要抓了你去威胁安少寒,所以现在,安少寒所在的狩猎场,会是他最后去的地方。

落雨促眉:也就是说,根本没有什么绑架?夜晚风摇头:有,但绑匪是东辰浩。

落雨的身体僵硬了。

她怎么就没想到,东辰浩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他不怕任何变故,总是抓住最值得利用的一点,击倒一切。

他根本不怕东辰清云的做出什么事情。

因为就算出了问题。

只要安少寒在狩猎场……那么抓到的是落雨还是东辰清云都无所谓。

而且,他并不天真觉得她与东辰清云其中的任何一个能够威胁到安少寒。

抓了落雨,只是因为他要落雨。

抓了东辰清云,那么,就让她死,这样战争就开始的非常有理由了。

卑鄙的家伙!她怎么就没想到,这是一个局。

谁都逃不过这场争斗,出口在狩猎场,她要赢的话,就必须博这最后一场。

低头,落雨微笑:可以陪我一起去吗?解开马匹,夜晚风与柳行云回以微笑。

当然。

落雨甩着鞭子,马在道路上扬起一圈的尘土。

想要去。

想要到那个男子的身边去。

在黄昏之前,在记忆消散以前,想要再看看,那张容颜。

————主子,抓到的人是东辰郡主,不是落雨。

马车外面,下人报着信。

东辰清云挣扎着,狠狠的瞪着眼前的人。

心里不禁暗惊。

幸好落雨没来。

早些时候,她就有所耳闻,东辰浩再在安王府内安插了一个内奸。

养了许多年了,就等着关键时刻的到来。

后来,她一直在探究那个人是谁。

不过一直都没探出来。

她总是想,会是怎样的高手,这么厉害,连安少寒都发现不了。

原来,他藏身在安少寒的影子队伍中。

也是安少寒派来保护落雨的高手。

所有被派来保护落雨的人,都死了。

被那个叛徒所杀。

东辰浩在马车里,轻轻的喝了口茶。

嘴角勾起,似乎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请东辰郡主进来坐吧。

马车的帘子打开了,东辰清云也不扭捏,抬脚上去。

东辰浩,你还是收手好。

东辰清云面寒着脸说。

东辰浩微笑,眉梢眼角带着雀跃:你猜她会去吗?她已经走了。

东辰清云说。

不,她会去的,一定会去见那个人。

东辰浩放下杯子,坚定的说。

东辰清云讽刺的笑:那又怎样?她不是去见你。

东辰浩,你要明白,在东辰,虽然你一手遮天,但是东辰清云的威信也不是做假的。

向来东辰都对女帝与男帝抱着同样的态度。

若我和你成为对手,后果你自己想象吧。

其实,她有些紧张,但是她的胸膛里,那为友情而跳动的心脏,正提醒着她,保持勇气。

东辰浩笑了,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嘴角更加邪恶的划开,那鲜艳的唇,似是要滴出血来。

落雨,陪着我战胜他吧没错啊,东辰清云不得不除掉呢。

所以,你觉得你还能回到东辰吗?东辰清云的心跳了下,双手攥着衣角,努力让自己微笑。

东辰浩,我已飞书东辰,生命交由东辰浩保护。

你觉得,我死了,对你有好处?有太多人在等着他出错。

东辰浩不是白痴,不会自绝后路的。

东辰浩楞了一下,突然有些真心的笑了:东辰清云,我怎么觉得你突然变的聪明勇敢了呢?这一棋,她走对了。

就凭这句话,他也会保护他到底。

东辰浩的字典里,不准许失误存在。

握在手里的,是和那个女子一对的蝴蝶玉配。

如果,她拥有一双透明的蝴蝶翅膀的话。

那么,在落雨身上闪烁着的,就是一双彩色的翅膀。

耀眼的,流光异彩的。

因为这夺目的灵魂,有许多人,都为之倾倒,为之改变。

落雨,你是否发现了你灵魂的颜色。

我看到了呢。

耀眼的,很美丽的颜色。

是那个女子呵,给了她叫做勇气的东西。

轰轰烈烈才是人生。

我们约定哦,要一起轰轰烈烈的生活。

东辰浩,要不要打个赌?东辰清云抬头,坚定的问。

眉毛轻跳,东辰浩的眼睛微微眯起:哦?有趣,说来听听?离天黑之前还有几个时辰。

若太阳完全落下山去,你还没能取得安少寒的命,就算你输了,作为代价,你要和我一起立刻退回东辰。

我在此可以保证,没有对安少寒透露你的任何消息。

东辰清云说。

落雨,有时候,看不清事物的人是你。

安少寒,比你想象的还有强许多许多。

他只在你面前才会失控,才会无措。

实际上,他并不需要你的保护。

而你,总是傻瓜一样的保护他,而不被他所知道。

去看清楚吧,看清楚那个男子,到底有多强。

强到,若你愿意,无论怎样的风雨,都能为你撑起。

东辰清云,你若输了呢?东辰浩把玩着手里的琉璃杯子,眼里凶残的光闪烁。

在心里微叹,东辰清云不得不承认。

凭他的本事,绝对会是个好皇帝。

皇上,总是用赏识与惋惜的目光看着他。

没错,赏识与惋惜。

他够聪明,有计谋。

却不知道,仁者才能得天下。

这就是为什么,安少寒是王爷,而不是皇帝。

因为他们都缺失了一颗柔软一点的心。

东辰浩,若我输了,我的命就交由你。

随便你什么时候拿走。

闭上眼,东辰清云用柔软的嗓音,说出了这句话。

心随着窗外不断飘忽的树叶飞起来。

一直飞向空中。

落雨,我相信你,也相信那个男子。

所以,陪我一起战胜东辰浩吧!————奔跑吧,向着阳光奔跑吧。

总会到达的吧,到达那个男子身边。

她想着,又不禁怀疑。

他穿了一身的黑衣,是否就被阳光遮盖住了。

找不到,怎么会找不到他呢?她明明是这样拼命的为了他而来,却怎么找不到……小雨,为了你我可以去死的在太阳落山之前与我见一面吧。

我控制不住心里膨胀的思念与酸楚。

在太阳落山之前,再对我笑一次,好吗?因为黑暗降临的时候,我便要忘了你了。

穿梭在山林里,落雨四处搜索着安少寒的身影。

今日,这里本该是热闹的,但似乎,平静的很异常。

落雨跳过另一个树枝,向着远处眺望。

少寒,你在哪里?四处搜索不到,夜晚风不禁皱眉:我们似乎该向着更低的地方走。

这里应该有片很大的空地。

我总觉得安少寒是知道东辰浩的阴谋。

他曾经与安少寒打过交道,深知那个男子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却很厉害。

毕竟是战场上的战神,这不是徒有虚名。

落雨咬唇想了下,点点头。

跟着向下方走去。

辗转了一断路程,落雨透过树林看到了下面,一大片的人影。

有许多人站在那里,第一眼就能看到,那个男子硬挺的身姿。

风吹起他的黑发,样子迷人极了。

接着,她看到了东辰清云还有东辰浩。

怎么了?柳行云上前问。

落雨比了个嘘的手势,指指下面。

静立着,那些人似乎在说着什么。

落雨皱眉,似乎他们在抓着东辰清云与安少寒谈条件。

不过距离太远,她并不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只是见着安少寒一动不动,身后的手下,也立着不动。

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我们怎么办?夜晚风问。

落雨摇头:不知道,静观其变吧。

子月应该在这里,一定会想办法的。

————————————东辰浩与东辰清云的协议达成。

作为共同的条件,双方必须遵守规矩。

也就是说,现在在安少寒面前的人,还是落雨。

安少寒,你是想现在死在我面前,还是想让她死在你面前呢?东辰浩问。

安少寒好看的眉毛皱起来,唇拧成一丝线。

定定的看着那个马车前被绑着的女子。

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心腹居然会背叛自己。

到了抉择的时候吗?安少寒一生戎马,却在最后,要为一个女人死去吗?他该拒绝吧,该笑着说:你以为这个女人能威胁到我吗?但是,他没有这个勇气。

东辰三皇子喜怒无常,行事诡异,万一惹他不高兴。

那么落雨的生命就会有危险。

爱是毒酒,爱是毒酒。

但若这是她端上来的,他愿意欣然喝下。

小雨,我总是伤害你,其实我每次都很痛。

小雨,我总是说你是我的玩具,但其实我喜欢你。

你是特别的,我已经承认了。

只是不能亲口对你说,真的好可惜。

东辰浩,自杀不是我的作风。

就由你来解决我吧。

安少寒笑一笑,云淡风轻的扔出了剑。

躲在不远处的花子月听了,嘴角也跟着勾了起来。

安少寒,若你开口说个不字,我一定会杀了你。

但看来,你还算是个不错的家伙。

王爷!属下叫起来。

安少寒横眼:退下!他做的决定,没有人能够反驳。

我看到你如此英勇,再没遗憾落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安少寒将剑扔出去。

心不禁翻了无味瓶。

一定是为了他的王妃吧。

为了他的王妃,他真的是什么都可以做呢。

落雨!你在吧!突然一声大喊,传来落雨耳朵里。

这个声音,是子月。

子月,你在哪里?四处搜索,却找不到人。

站在平地的人,都纷纷搜索声音的来源。

安少寒皱眉,落雨?难道对面这个女人不是落雨?躲起来的花子月撇嘴。

不要找了,少爷的散音功不是白练的。

落雨!如果你在,就用你的方式证明。

花子月又说。

落雨四处搜寻,还是没有找到人。

柳行云啪她肩膀道:找不到的,他隐蔽的很好。

落雨咬着唇,在想该怎么办。

现在冲下去,绝对是不明智的。

这时一道银光,突然闪现过来。

夜晚风伸手一捞,抓到了奔跑中的小东西,定睛一看,居然是小银。

挣扎了一下,小银狠狠的瞪了夜晚风一眼。

小银?无歌在这儿?落雨向远处眺望,正看到银色的衣角微微露出一些,那个人躲在树后面,向她挥着弓。

会心一笑,落雨伸手接过小银,解下小银身上的东西,放到夜晚风与柳行云手中。

看你们的本事了。

呵呵,让你见识一下夜晚风的厉害。

喂!死桃花,不要自己出风头。

落雨几个起跳,跳到了一颗比较高的树上。

选了枝粗点的树干。

落雨坐下来,轻轻的吹起萧。

她不知道子月为什么要她出来,但她知道子月有子月的做法。

悠扬婉转的萧声随着风飘扬开来。

所有人都在搜索她的身影。

而安少寒,早已经看到了她。

美丽的,翩然如蝴蝶的那个女子。

小雨,你没事真好。

他才不会管东辰清云的死活。

他只是要落雨好好的。

一支银色的箭飞射而来,直直的奔入那个抓着东辰清云的人身上。

一招击毙。

一切都在一瞬间发生。

东辰浩的身影三步起踏,踩着马车飞越而起,朝着落雨的方向掠去。

而安少寒飞掠而过,拿回剑也跟着翻身而上,迎向东辰浩。

利剑在空中碰撞。

安少寒与东辰浩交手了。

这似乎就是触动战斗的一个信号。

双方的属下都振奋精神开始撕杀。

花子月冲过来,带着东辰清云跑走。

身后不断的有人追踪。

不过,都被箭放倒了。

花子月嘴角带笑,心里砸道:靠,还是第一次把背后交给别人。

居然还是情敌。

落雨吹着萧,在树上看着下面的战场。

心里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总觉得,这是安少寒的主场,没有人能够控制。

果然,东辰浩毕竟不是擅长面对面的应敌。

渐渐趋于下势。

第一次,真正的意识到,这个男子并不需要她的保护。

夕阳渐渐撒下余辉。

落雨看着远处的夕阳,微微笑着。

她看到了,看到这个男子有多英勇。

再也没有遗憾了。

夕阳渐渐向着西山而落。

记忆在这个时刻,汹涌而至。

落雨的心很痛。

安王,后会有期她又看到了。

细雨萧萧中,他策马而去的身影。

红着脸,对她说:我不会是负心汗。

午后,桃花树下的容颜。

夕阳中,温暖的背。

为她点上的无数个灯。

戴着面具对她伸出手的样子。

为她栓上的红线。

还有在雨里的追逐。

流了一地的血。

他给的温暖,他给的痛苦。

全在这一时刻,纷纷而至。

最后的最后,时光停留在了那个波光潋滟的午后,安王府内,桃花满天。

他蹲在河边,对着在水里的她伸出手。

倾城笑颜迷惑了她,她伸手,握住了那只手……一滴泪,滑落了。

让我再看你一眼吧,也许再也看不到了。

就让我在记忆消失以前,再告诉自己一遍:我曾经那样的为你痴狂。

刹那流转的流年,成为再回不去的美好。

他是她错了的开始,错了的时光。

也是她终究要不想忘记,却必须离去的爱恋。

记忆突然的开始飞散。

落雨的心很痛。

少寒,再见,再见。

从此以后,我不再贪恋你的温柔,这样就可以拒绝你的残忍了吧。

再见了,少寒。

闭上眼睛,太阳终于落了西山。

落雨从树上,如风般坠落。

黑夜来临了,所以,我不再认识你。

她从那树上,轻柔的飘落下来。

如花朵般柔软,安少寒的目光被吸引。

不自觉的对她伸出手。

东辰浩的剑刺入他的肩膀,他也毫无所觉。

只是本能的反手刺回去。

为什么,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带走了呢。

她在飞呢,要飞到哪里去?心里这像是失去了什么一样的感觉,是因为什么呢?有个人飞了起来,优雅的接住了她。

是夜晚风呢。

她的桃花。

是他本来想要杀掉,但却因为知道她还活着,不敢轻举妄动的人。

怕杀了他,就再也不能得到她了。

原来安少寒也有着许多顾虑。

夜晚风的发与白衣被风灌满,怀抱着落雨的样子,似乎是谛仙下凡。

这样的画面,真让人嫉妒。

东辰浩捂住流血的肩膀,咬牙道:东辰清云,你赢了。

挥手,东辰浩的兵迅速的撤退了。

东辰清云站在纷乱的场边,静默的立着,没有微笑,也没有说话。

赢了吗?应该是吧。

但也输了。

输了一个安少寒,输了一个落雨。

东辰浩看着安少寒说道:今日一战,只为落雨。

安王,后会有期。

下次,就在战场上分个胜负吧。

安少寒的目光始终追逐着落雨,听到他说话,看他眼,淡然道:到时候,安某一定奉陪,三殿下走好。

他没有一丝一毫的视线想分给这个讨厌的男人。

怕一挪开视线,那个女子就会走开。

东辰浩跨上马,挥手带着众人离去了。

你也该走了呢。

花子月拍拍东辰清云的肩膀,说道。

东辰清云留恋的看着安少寒。

最后,终于鼓起勇气对安少寒说:落雨,是被我设计的。

我告诉她,假清云要杀你。

拜托她救你,让她送我到你身边。

一切都是我的错。

她看不到他哭着说再见这样就好了,我把该说的话都说了。

安少寒,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我输了,就输的萧萧洒洒。

但是你,会赢吗?在她身边围绕的人,每一个都比你温柔。

你能胜过吗?你的心能够战胜世俗,战胜你的地位,战胜这些人吗?安少寒,若你能的话,那么,追上前去吧。

紧紧的拥抱她吧。

翻身上马,东辰清云策马而飞。

安少寒望了眼她的背影。

在属下点燃的点点星光中,望向那一边的人影。

其实,你是否告诉我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虽然还是要谢谢你告诉我真相。

起码我知道,她在乎我,很担心我。

我要的人,是落雨,无论她是好,是坏。

我都想要她。

可我不知道,我是该现在冲过去夺下她呢。

还是该等待,等待一次堂堂正正的告白。

花子月,提着花灯站在不远处,转身,缓慢的走向落雨那个位置。

边走边说:安王,有件事情一直没有告诉您。

请您一定要仔细的听好。

安少寒蹙眉,黑色的发丝飘动了下,沉声问:什么事?花子月侧仰头,轻柔的说:她,忘记你了。

安少寒的手一紧,寒着脸道:什么意思?花子月笑开了颜,手中的花灯轻轻摇曳出红色微暖的光。

意思就是,在今日太阳落山之后,你已经从她的记忆里被移除。

她主动要求忘记你了。

今日之前,你还有机会的。

但很可惜,你放弃了机会。

你该知道,我不是在骗你。

毕竟,让她下这样的狠心的人,是安王你呵。

在漆黑的夜里,火把点点。

安少寒的心猛然下沉了。

不可能!咬牙,安少寒狠狠的反驳。

不可能,我还有那么多话要说,她为何没有听就要忘记我。

花子月摇头:你最清楚,是否有可能呵。

安少寒懵然想起白天,她说的话,微笑着,百般温柔的对他说:少寒,再见。

是不是真的打定了主意要将他忘记,才能如此温柔的对他微笑。

她的拥抱,消散在风中的温度。

有让人迷恋的感觉。

想再一次将她抱在怀里,却没有再一次的机会了吗?小雨,错的是我吗?是我吧,是我那样狠心的伤了你。

可是为何你要这样残忍,我宁可你恨我,也不要你忘记我。

摇曳着,脚步翩然,花子月如飘荡的蒲公英一样走向落雨所在的位置。

那里,安少寒仰头,可以看到夜晚风、柳行云和牧无歌。

在她的身边,不缺保护者。

犹记得那个烟花夜晚,你眼里落满星辰般的哀伤。

若我不能给你幸福,是不是只能放手。

小雨……再见。

苍白的,含着泪哽咽。

那几不可闻的声音,来自安少寒。

没有想到,从未落泪的安少寒,会为一个女子,有想哭的感觉。

不舍得,真的不舍得。

如果她愿意,他可以为她抵抗一切压力,安少寒说到做到。

但是她选择了忘记。

这是一种哀求。

哀求他不要再伤害她。

最爱玩的人是你吧!安少寒的心,从来都只为落雨柔软。

我心爱的小妖精。

这次就放你自由。

但,不要再来招惹我了。

这次说定了呵。

这样起码,我还是那个未动凡情的安王。

至少,可以假装还是。

转身,在夜风不断的夜。

安少寒带着属下离开了。

他没有太多温柔,为了这个美丽的小妖精,他已经全部用光了。

而落雨被夜晚风抱在怀里,也走向了另一边。

从此以后,落雨是江湖传奇古怪的杀手,而安王,是遥远的,只能听其事迹的路人。

原来,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有结局。

不是所有的感情,都会有个结果。

花会开,也会落。

有的花落了会结果,而有的花落了,只是凋谢而已。

————————————————醒来的时候,落雨有些头疼,似乎是做了个很长的梦。

醒来以后,人意外的齐全。

全部在大眼瞪小眼。

落雨盯着桌子前的四个大帅哥。

在心里不住的感叹:早晨起来果然是不能看太刺激的东西,会流鼻血的。

喂,喂,不要全部挤在一起啊你们!很占空气的好不好!讨厌,好空气都不往她这里走了。

落雨偏偏头,恶狠狠的道:四个人凑一起,是要开麻将嘛!需要姑娘给你们准备筛子吗?谁知道四个人还在瞪,没有一个人理她。

落雨嘴角抽了。

该不会真的在比谁瞪的时间长吧。

喂,你们没有那么幼稚吧。

你们……在干嘛?似乎,还是没有人理他。

四个人正瞪的不亦乐乎。

喂!!!不要无视姑娘我!就在落雨要暴走的时候,四个人中,终于有人动了一下。

之后夜晚风立刻大叫起来:哈!你输了!牧无歌苦着张脸,大叫:不要,不要,我伤才好,我不要去啊。

柳行云怒:不要赖皮啊。

落雨觉得自己的黑线越来越多了。

最后终于受不了的大叫起来:谁来告诉我,你们在干嘛!柳行云兴奋的冲过来,叫道:是这样的啊,落雨,我们在计划下一站的路程。

刚才正在比赛,谁输了就由谁去找最好玩的地方,最有趣的事情呢。

落雨翻了个白眼,耸肩。

你们就是这样爱玩,才会让我总是操心啊。

怎么可以整天只想着玩呢?落雨一脸的沧桑,继续道:所谓少时不努力,老了没家底。

你们要赚钱,拼命赚钱才是。

四个人的眉毛都跟着抽了。

这个……最爱玩的人是你吧!四个人异口同声的大叫。

该死的,这个丫头怎么这么欠扁。

还有,是是谁教她的。

少时不努力,老了没家底。

落雨掏掏耳朵,心里偷笑。

一帮傻子,有一群高手在身边,当然不能玩不刺激的了。

当然是要去做又好玩又刺激,有有钱赚的事情。

她啊,早就有了打算了呢。

——|||窗外,蝉鸣不断,窗内鸦雀无声。

落雨的额头挂满汗滴。

这个反应,太不正常了吧。

落雨大叫。

真是的。

亏她那么兴致勃勃的提出来!我们去寻宝吧!这四个人是什么表情啊。

太不给力了吧!夜晚风的逃花眼已经变成的豆丁眼。

鄙视意味十足的看着落雨:村姑就是村姑。

什么寻宝啦,找龙啦,都是只有小孩子与想发财的笨女人才会相信的传言。

落雨的眉角跳了跳。

柳行云一脸悲情的拉了拉夜晚风的衣角。

大哥,我们不想死,你不要再说了啊。

该死的!他的意思是她很幼稚?哼!我就让新加入的成员知道一下,到底谁幼稚。

也不知道落雨每天都拿着些什么武器。

只见落雨跳下床,一个猛冲到了夜晚风面前。

夜晚风身边的三个人立刻识趣的跳开。

兄弟,死一窝不如死一个,你保重。

落雨呲牙咧嘴,像只抓狂的小猫一样猛然掏出一支筷子,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插到夜晚风身上。

额,当然,只是插了一下。

但是啊,夜晚风最怕什么?他当然是——最怕疼了!啊啊啊!!!疼!疼疼疼啊!夜晚风大叫。

夜晚风几乎要死了。

这个村姑,还真是专找他弱点攻击啊。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丫头坏来着,感情跟着某些人,都被带坏了。

狠狠的瞪向花子月与牧无歌。

两个人动作一致的耸肩。

表示:不干我的事。

落雨有点小骄傲的拍拍手,道:嘿嘿,夜晚风,就让大家都看看你的真面目吧。

你这个幼稚到已经这么大了还怕疼的少爷大侠。

夜晚风咬牙:死村姑,是谁见了怕疼的少爷大侠,还一脸崇拜的问:你是仙吗?你是仙吗?落雨的脸黑了。

死孩子,你不提我还想不起那档子事情呢。

你还真敢提,就是因为你这该死的外皮,害的姑娘现在还跟你这个噩梦在一起。

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冲过去,落雨果断的拧住夜晚风的脸。

夜晚风嘴角抽搐,狠狠的用手掌压住她的脸。

该死的桃花眼,我要撕烂你的嘴。

落雨嚷嚷。

村姑,让少爷将你变的更美一些吧!夜晚风回嘴。

啊,身体恢复的很好嘛!牧无歌感叹。

而且状态饱满。

花子月附和。

柳行云摇头:我怀念她躺在□□安静的样子。

闹了好一会,落雨与夜晚风才停止了掐架。

最后通过一致表决。

还是决定要去寻宝。

到底要寻什么宝藏呢?牧无歌问。

最好不要太近的。

他得到消息,沧蓝似乎派了人来抓他了。

银月山庄现在已经全面达成团结一致的目标:将牧无歌抓回。

如果离的太近。

他一定是要被抓回去的。

落雨的眼珠子转了转,皱眉头。

虽然说寻宝啊,但似乎太没有目的性了。

丢性命的事情绝对不干。

太简单的绝对不干。

不好玩的不干。

根本找不到的不干。

天~~~真的好难找哦。

柳行云翘着腿想了一下,突然提议:要不,我们去找云株吧。

早世有人曾经在天山雪原看到过云株。

但由于它生于悬崖,采药人上不去,所以那花朵只说是有,没几个人摘到。

但也曾经有医师用它救过人。

她不知道的事落雨的眼睛亮了一下:你是说毒母。

为了救自己心爱的人,采云株,寻芝草,百毒谷里寻雪蛤。

只后酿成酒,救活了已死七日之久的丈夫?柳行云点头:没错。

我想我们可以一路去向天山雪原。

但天山雪原在西曙与东辰的边界处,我怕……牧无歌赞同的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么远的地方,正合我心意。

而且,一路上可寻的宝藏很多。

况且,我们也可以去一下消失的桃花源,运气好的话,也许会找到仙林,摘到仙果呢。

正合我心意啊!那帮家伙这样绝对抓不到我了。

夜晚风好看的薄唇轻启:无所谓。

落雨翻着白眼。

薄唇的男人也薄情。

靠,夜晚风,你丫绝对是一薄情的男人。

花子月看着一圈人兴致勃勃的讨论,目光放到了窗外。

落雨偷偷的瞄他眼,用手臂碰他:子月,你怎么不说话。

花子月回头,歉意的一笑。

落雨,对不起,我还有些事情要办。

可能晚些才去。

花子月有些心不在焉。

似乎是有很重的心事。

落雨握了握他的手道:子月,要是有什么事情,告诉我。

我会帮你的。

拍着胸脯下保证,一脸认真的可爱样子。

让花子月不禁莞耳。

他笑了。

阳光从窗户透过来。

在他棕色的发上,反射出耀眼的光。

些微有些迷离的眼眸眯了起来。

好看极了。

丫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摸摸她发,花子月说道。

丫头,我不能告诉你呵。

你一定不会让我去的。

我答应过,要做你的守护神。

任何可能威胁到你的因素,我都会为你除掉。

窗户外,大片的蒲公英飞扬。

落雨咬唇。

子月,你是其中的哪一株呢? 落雨何德何能。

得你与子萧如此对待呢?我是多么幸运,遇见这样的子萧与子月呵。

落雨并不知道,在她憧憬着美好的日子的现在。

有人正为了她,做着一些不想被她知道的事情。

早在落雨还活着的消息散播开的时候。

那些仇家,还有些猎杀者就盯上了她。

落雨在江湖中有着不小的悬赏金额。

可以说,虽然落雨杀的人并不很多,但实在是仇家很多。

因为当年花子萧,是当时名动四方的杀手。

手中的冤魂无数,仇家也是数不清的多。

可是也许是因为落雨当时一醒来就到了王府,所以并不知道有那么多人正在追杀她。

所以,更不会知道,让她享受这样的平静生活的人,是一个曾经伤她至深的男子。

聊了许久后,大家都出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在走出房间的时候,夜晚风迟疑的道:落雨,你有没有听说,那个,安王与清云郡主要解除婚约的事?落雨趴在窗前,仔细想了下,撇嘴:不知道啊。

不过可怜了东辰清云,她该是喜欢他的吧。

但王府的事情又不关我们这些江湖中人的事,你什么时候成长舌男了。

狐疑的转头,落雨一脸鄙视的看他。

午夜梦回,想起的都是她夜晚风被看的混身发毛,尴尬的道:只是觉得那么好的女人都放弃,那个王爷很傻。

而且,你似乎,跟那个郡主认识啊。

夜晚风简直想咬了自己的舌头。

该死的,为什么要来试探她啊!万一她根本没忘。

不是又提起伤心事了么!落雨撇嘴,遗憾的摇头:是啊,是啊。

真可惜,清云是很个好的女子呢。

怎么,你想认识?挪移的眨眼,落雨带着股子怂恿。

夜晚风松了口气,转身带上门。

临走时说道:算了,要是我认识了那个女人的话,你不就没人要的。

落雨狠狠的瞪着门。

靠!姑娘不会没人要的!而且,不稀罕你这个欠扁的桃花眼。

夜晚风走在傍晚的光辉中。

不禁叹息。

真的是,只忘记他一个人呢。

所有美好的,痛苦的,她全部不记得了。

也会有些难过吧。

那个男子,明明是在乎她的。

————又是深夜了。

杀人以后的夜晚,就是在这样的寒冷中,默默行走于萧条的街道。

手臂,似乎受伤了呢。

但感觉不到痛呵。

仰头,轻云看着月光,晚月将歇的时刻,思念蔓延成洪水,将他吞没。

有多少个夜,是这样度过的呢?他不记得了。

似乎是从她走后,日子就这样过的。

落雨接了花子萧的仇家,而他默默的接了落雨的仇家。

也有这么一天。

他将他曾经珍惜的青春岁月,将曾经想要用来震撼世间的岁月都付了一个人。

落雨,师妹。

午夜梦回时,总是想起这个名字,这样的称呼。

她荡着水花,唱:最不过年年岁岁,竹马青梅。

一句,便揉碎了他的心。

只在回望曾经的那些年华时,才发现,留在记忆里的,竟然通通是她。

一直一直,记忆里存在的,都是她呢。

人总是要在一切无法挽回的时候,才猛然发现,自己的存在只是为了对方。

竹马已远,青梅仍涩。

对于轻云来说,不可忘记的人是她,不能够再触碰的人还是她。

狠狠伤过,痛过之后。

他再也找不到去她身边的路。

落雨给过他机会的,是他错过了。

还记得当年,他创建无云楼时,曾经对花子萧傲然的说过:我轻云,要让这无云楼大隐隐于世,但不要销声匿迹。

我要这浮云山端,唯有我轻云,被世间所有高手膜拜。

豪气万千的轻云,年少轻狂的轻云,就是这样亲手葬送了自己的爱恋。

闭上眼睛,轻云甚至有时候有些想笑。

若他像花子萧一样死去,是不是她就会永远想着他,念着他呢。

又杀人了?红色烛火闪烁着,一个人缓步而来。

灯上,红色的云株美丽妖娆。

轻云站直身体,淡然的看了眼流血的伤口:怎么?你决定了?花子月微笑:别说的像是疑问句一样。

你一定知道我会来。

轻云仰头,哼了声:是啊,我知道。

背叛无云楼还能活着的,你是第一个。

花子月。

花子月摇头:不,我不是。

上官遥才是第一个。

在江南的雨,带着离别的感觉无云楼主,也不是铁石心肠呢。

那滩温柔秋水,到底是有柔化人心的本事。

轻云的眼眸动了动:你想死在这里吗?就算是孤独,轻云的高傲,也不许任何人触碰。

花子月苦笑。

还是那么高傲呢,这个孤独冷漠的楼主。

去喝一杯吧。

花子月摇摇手中的花灯,说道。

轻云不说话,越过他走向前,花子月跟了上去。

月很安静,好久,才传来他微弱的询问:那个人,好吗?花子月轻柔一笑:恩,还不错。

什么叫还不错,还不错是好还是不好。

前面的人有些怒,说道。

好,她很好。

花子月无奈的回他。

真是的,你麻烦不麻烦啊。

那就好。

轻云小声说。

那就好,那就好。

实际上,早在落雨一入江南时,就有人盯上了她。

轻云也一直有一路追寻她而来。

暗中杀掉那些对她有威胁的仇家。

每一夜,都是杀了人后,独自晚归。

以前伤害她的,想要通通弥补回来。

所以,他约了花子月,几日后,莲云山与落雨所有的仇家做个了断。

不求她能知道,但求自己的心能好受一些。

师妹,只要你平安,就好。

落雨也许永远不会知道吧,这个男子,也会这样的为她。

若她知道,一定会原谅他曾经的错过。

毕竟,他是她曾经所有欢喜的初始。

痛苦还是甜蜜,欢喜还是悲伤。

是年少,还是后来的后来。

他——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落雨真想要一脚揣死柳行云这个白痴。

路线与提议,明明都是这家伙弄的。

该死的居然在出发前一天,告诉她:啊,对不起哦。

我不知道该怎么走。

揣死他吧,还是要揣死他吧,一定要揣死他吧。

柳行云!我要扁你,一定!落雨大叫。

柳行云抱着头,可怜兮兮的大喊:谁让我不会画地域图的。

而且,你们不是说一边走一边寻宝么。

我们是说过边走边寻宝,但没和你说过,要不用地图的边走边寻宝。

牧无歌翻了个白眼。

实在是不明白他是怎么成为神偷的。

后来,还花了落雨一个晚上的时间,画了图。

要说,如果走关道也就不这么麻烦了。

可是她不能走关道啊。

走寻常大道能寻到什么宝。

要走就走完全的野地路线。

也就是说,走山走水走树林,就不走关道。

一晚上劳累后,落雨他们延迟了一日,才出发。

出客栈的时候,天外,下着细细的小雨。

江南沉入一片妩媚妖娆中。

落雨支着红色的油伞,在雨中走着。

夜晚风懊恼的叫:为什么要在雨天出发啊。

落雨歪头想了一下。

为什么呢?不知道啊。

只是觉得,如是要在江南离别的话,就是该在雨天。

总觉得,在江南的雨,带着离别的感觉。

落雨轻笑,转着伞,柔声说。

夜晚风的心一疼,沉默的低下了头。

江南的雨,带着离别的感觉么……我会原谅你的,我的小妖精没错吧,每次与安少寒的离别,都是在这江南的雨里。

原来,就算忘记,有些刻骨铭心的东西也还会残留下余温。

为什么他会觉得悲伤呢?觉得忘记了一切,却还存留着某种感觉的落雨,有淡淡的忧伤。

走着走着,落雨突然在一个卖梅子的地方停了下来。

哇,是梅子唉。

我要去买。

跳起来,落雨兴冲冲的跑了过去。

夜晚风与柳行云的脸色,在转向那个卖梅子的干果铺子时候,一齐变了。

那个一身黑衣,手握黑伞的人,为何如此眼熟?落雨……停下来,不要去。

柳行云想大声制止她,但似乎已经晚了。

————老板,给我称点梅子。

有人正用足以可以摧毁他耳膜的声音说话。

那熟悉的喘息节奏,迷人的清香,以及那说话的腔调。

让安少寒整个人僵硬再了那里。

姑娘,所有的梅子,都被这位公子买了。

老板毫不知安少寒的变化,歉意的说道。

落雨走向前一步,转头看向了一身黑衣的公子。

安少寒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

小雨,是我啊,再开口呼唤我的名字吧。

在心里期盼着,安少寒望着落雨,一句话都不敢说。

落雨歪头盯着他看。

这个公子长的真好看。

黑衣黑发,黑色的一切,却有双鲜艳的唇,与异常好看的眼睛。

真是个迷人的公子。

但身上,似乎散发出某种危险的气息。

一定是个不好惹的家伙。

落雨笑了下,礼貌的道:这位公子,你的梅子是否要急用?我很喜欢这里的梅子,可以让给我点吗?安少寒的手指颤动了下。

心一直沉到湖底,抓不住浮木。

忘记我了,你真的忘记我了呵。

我不是想欺骗自己说你还记得我,我只是想,哪怕一点点的,觉得我面熟。

我也会很开心。

不要这么干干脆脆的忘记我,我会……不甘心的。

微笑着,在雨中,安少寒温柔的笑开了。

我会原谅你的,我的小妖精。

只是作为惩罚,我要你记得我的样子。

哪怕做为陌生人……那似乎是刹那让周围一切失色的笑容,让落雨挪不开眼睛。

伸手提起一袋梅子,安少寒放到了她手里。

送你。

压抑着心里膨胀到疯狂的感情,安少寒柔声说。

落雨开心的笑:谢谢你啊,公子你人真好。

说完,转身跑走了。

安少寒忘着她跑远的身影。

一直微笑着,却有什么从眼里落了下来。

我于你,也仅限于此处了吧,我美丽的……小妖精……落雨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回头去看那个人。

那个好看的公子好奇怪哦。

他一直站着不动,在干嘛呢。

柳行云鼻子有些酸,默默的拉她:落雨,快走吧。

落雨微笑着点头,快步跟上。

一路上,夜晚风与柳行云都不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落雨纯真的笑脸,与安少寒隐忍的微笑,两个人会觉得如此的难受。

总觉得有什么压着两人,沉重的透不过气。

那个女子,怎么可以忘记属于两个人共同的记忆,突然有一天只能一个人记得。

对于安少寒来说,想必也是痛苦的吧。

以前总是恨这个残忍的王爷,却现在才发现,在那黑色的背后,也有着温柔的心。

如果换做他们被落雨忘记,会这样沉默的微笑吗?应该办不到吧……公子,公子,你的梅子。

老板叫着那个一直发呆的公子。

真奇怪,本来好好的,怎么见了那个姑娘后,就变成个楞头青了。

安少寒盯着那个红点,一直消失不见,才回过头,默默的付了钱。

转身,向着雨中慢慢的走着。

算不算意外收获呢?他本来是很想她,才想起她喜欢吃梅子,就决定出来买梅子。

却没想到会遇见她。

似乎每次离别,都是在这雨里。

安少寒有些感谢这样的天气。

最后能亲自看她离开,真的已经很满足了。

就算他会难过、会心痛。

起码,她是在他看的见的地方走的。

不是悄然的在他生命里匆忙而来,匆忙而去。

伸手,打开袋子,安少寒默默的放入嘴里。

又好象看到那日,王府里四月花正盛,夜来香悄然倾听着低语的夜晚。

她于树上递给他梅子。

狡猾的小妖精,只是为了逃跑才送他梅子的吧。

不过,梅子真的很好吃呢。

他以前从来没吃过。

酸酸甜甜的,是她给人的感觉。

路上行人三三两两,安少寒却觉得,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小雨,我明明已经决定要放你自由。

我明明下定决心要变回冷漠的安王。

我明明警告过自己,不要再对你留恋。

可是,我怎么还这么痛。

痛到整颗心都要碎了。

默默的蹲了下来,安少寒拼命的抓住左胸口。

路上行人好奇的看他几眼,又冷漠的走了。

梅子散了一地,安少寒的黑发遮了下来,挡住了那面容上,隐忍不在的哀伤。

让我呆一会,就一会儿就好。

我……就脆弱这一会儿……就好。

江南的两端,飘动着两只雨伞。

一只红色,一只黑色。

这一时刻,江南又是那几许妖娆,缠绵且哀伤。

会记得么?江南会记得么。

这一日,雨落不断,那个男子,不够撕心裂肺,却让人疼惜的难过。

若曾经错了,那么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若曾经伤害了,那么让他弥补吧。

但那个女子怎么可以忘记他呢。

怎么可以……————在城外与牧无歌、花子月会合后。

落雨骑上马,又不放心的问了遍:子月,你真的很快就赶过来吗?我们走慢点,先到落云山等你吧。

花子月摇头:那里很危险,到处都是山贼,你们还是不要走那里的好。

落雨撅嘴,不高兴道:本杀手还怕个山贼?就说定在那里了。

夜晚风鄙视道:杀手?没错啊,难得一见的村姑杀手。

你的确不怕啊,因为到时候有三个大帅哥帮你挡剑。

怒视她,落雨警告意味十足。

夜晚风你再说下去,我就给你上筷子。

让你的人生从此因为筷子而蒙上阴影。

我就是不要她原谅我夜晚风打了个寒战,识趣的闭了嘴巴。

他不想再尝试被筷子插的感觉了。

太让人不爽了。

牧无歌收了伞,笑笑:天晴了,果然和本少爷算的没有错。

我们就去落云山等吧。

那里最近似乎出了什么新鲜事儿,很热闹。

落雨眼睛一亮:啊!是吗?我最喜欢凑热闹了。

简直是太有爱了!她就是喜欢凑热闹。

柳行云看了眼夜晚风,嘴角习惯性的抽了。

果然是村姑啊,本性难改。

落雨扫了眼两人,冷冷的说:你们,是不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没有,没有,你错觉了。

柳行云立刻澄清。

撇嘴,落雨说道:管你们想什么,姑娘我自我感觉良好。

好了,出发吧。

几个人嘴角一直抽搐,策马前行。

花子月微笑着对她挥手,说道:落雨,落云山见。

几个闪身后便消失了踪影。

落雨策马,刚想要转身。

心里却涌动了股异样的感觉。

某个声音在说:说再见吧,最后一次,说再见吧。

说再见?为什么呢?和谁呢?不受控制的,目光飘荡到江南城内。

雨后的江南,清新而美丽。

这么美丽的城市,就要说再见了呢。

落雨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

只是心里微微有些疼。

想要说再见。

只是不知道和谁说。

心里百味杂陈,落雨轻笑:再见了,江南。

策马转身,落雨追上了夜晚风他们。

————花子月站在轻云身边,默默的摇头,等他看够了,才开口说:这样真的好吗?轻云不语,目送落雨离去。

转身走入黑暗。

没有什么好不好的,该去办正事了。

轻云侧于一边的发,微微垂着,风吹动衣衫,飘摇而动。

轻云笑了。

心里默默的道:师妹,再见。

你要快乐,把以前的不快乐都补回来。

花子月撇嘴:要是她知道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一定会原谅你的。

轻云停下脚步,风吹着他的背影,影子被拉的很长。

呵呵,你以为我希望她知道?轻云不回头,问他。

花子月无奈的耸肩:就是觉得你不希望,才不懂。

既然喜欢,既然知道错了。

你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不能干脆点到她面前去要她句原谅呢?若是她的话,会原谅你的?轻云笑,嘴角满是苍白。

如果可以,我也想她原谅我。

可若我不能去。

我若去了,让她情何以堪?花子月,你知道她有多笨吗?她学不会拒绝,才会一直受伤。

她总是为别人想,才会总是忘了自己。

轻声说着,轻云的声音满是疼惜。

我知道,所以才会觉得,她会原谅你。

花子月看向阳光,叹息般的说。

轻云摇头:就因为她一定会原谅我,所以我不能去。

我杀了柳村的人,那是柳行云最重要的人。

如果落雨原谅我,那么她又怎么去面对柳行云呢?若我求她原谅,她一定会原谅我。

可是我不要。

我不要她用痛苦的心情去面对她在乎的人。

我不想再伤害她了。

如果我死了,一定不要告诉我师妹我伤她伤的很深,也伤她伤的很累。

所以不想再继续了。

过往种种都如浮云而过,只有她才是那天边的远花。

从此以后,轻云不再拼命的想将那花朵握在手里。

只静静的守护。

师妹,我知道的,这样的距离,才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如果在一起只能痛的话,那么不如分开。

我只是后悔,后悔以前就算是虚晴假意,却怎么也没装的对你再好点。

花子月,如果我死了,一定不要告诉我师妹。

轻轻的后扬着头,轻云的眼里落满晚霞的余辉。

花子月握紧拳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真诚的对他行礼:遵命,楼主。

无云楼主,是他不变的骄傲。

花子月,第一次打心里敬佩这个男人。

为了心爱的女人赴汤蹈火,却不求一丝回报。

就算是满身伤痕,依然能够屹立不倒的男人。

这一刻的轻云,是值得尊敬的。

人啊,生活在这个世上,总是要免不了些落俗。

就比如,去姻缘庙,一定会出现个很仙人的和尚对你说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再比如,去打仗,一定会有人很神奇的总是打不死啊打不死,后来就成传奇了。

所以说,撞山贼这档子事情啊,生在这世道,就是不可免俗的会遇到。

不过,她落雨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一下子遇见这么多。

——||||也太欺负人了吧。

人家遇见个山贼帮,顶多十几个人,打个家劫个舍,也就那么着了。

再不就占个山头打劫个路人什么的。

但是为什么就她这么倒霉?居然遇上山贼与山贼集体火拼。

她现在终于懂得了,永远不要试图告诉自己,你已经很倒霉了。

因为在那后面,你绝对会遇见更倒霉的事情。

牧无歌,你所谓的很有趣的事情,就是山贼火拼吗?落雨的面容扭曲,几乎是狰狞着问他。

牧无歌吓的一缩,擦着汗道:不、不是啊。

可能是连锁反应吧。

这不怪他啊。

你想啊,落云山发现了宝藏,谁不想分一杯羹。

这些个山贼虽然以前各管一方,但现在得知这宝藏在山里,却不知道在山的哪个地方。

肯定是想当然的要把这山归我自己的地盘,才好下手不是。

所以由此产生这一系列连锁反应也很正常不是。

夜晚风哀叹:现在不是讨论这个事情的时候,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被包围了。

没错!被包围了。

放眼望去,他们的四周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

所有山贼一致对外抵抗侵入。

柳行云很想告诉那群山贼,他们只是路过。

但他有预感,就算说破了嘴皮子,也不会有人信的。

但是,若不解释,真不知道他们几个能不能灭了这些山贼。

真的——好多啊啊啊!!!扫了一下四周,柳行云决定尝试沟通。

喂!姑娘我听说这里发生了有趣的事情,凑我一份热闹吧。

某女人微笑着,在柳行云开口之前说了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句话。

……寒风立时吹遍大地。

拦路山贼某三个人已经冻结成冰。

你到底有多白痴啊!现在凑什么热闹,保命要紧啊!山贼们面面相窥,这个女人还真是,不怕死啊!长的是很漂亮,就是脑筋不大好用/4有些人已经开始小声的议论了。

这时候,四周山贼群里动了动,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穿的倒不像个山贼,更像个书生。

长的也白白净净的。

落雨在心里感叹,这世道太黑了,居然逼的书生来做山贼。

国之大悲啊,国之大悲啊。

那书生一样的人,握着把大扇子,扫了几人一眼,问道:这可是雨神、银狐、千面桃花和百里偷风。

落雨鼻子皱皱,笑了:书生,你还挺有眼光的嘛。

而且,居然能记得本杀手的名号,小子,你有出息啊。

夜晚风扫了几眼那个书生长相的人,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起来。

分开时,夜晚风突的笑了:我当是谁呢。

这不是玉面书生么。

男子微微颔首:夜大侠。

接着那男子转向了站圈道:这几位里有我故时旧友,还望各位给个面子,今日就到这里可好。

众山贼互相看了看,又转看向他:好,今日就到这里。

说着,训练有素的纷纷撤退了。

落雨啧啧有声道:真厉害啊,如今的山贼都这么有素质。

牧无歌几乎要翻白眼了,拍她的脑袋:你有点危机意识好不好。

落雨依然笑的没心没肺,打着哈哈拍夜晚风的肩膀:怕什么啊。

我们晚风认识这个书生呢。

一看就是领导人。

没错啊,你看那些山贼多听他的话。

而夜晚风和他是旧识,这样一来那些山贼谁还敢动他们。

夜晚风始终低着头,好一会默默的道:我不认识他。

……今日的风还真是冷啊。

你开玩笑吧,你不认识他,怎么还跟他打招呼。

落雨拉下脸,问他。

没搞错吧,你不是一脸淡定的和人家打招呼了吗?就觉得他是想让我这么做。

夜晚风答。

这是真的,他以他多年来行走江湖的经验说道。

那你怎么还知道他是玉面书生。

直觉,一般长的像书生,又拿着扇子的武林人士都叫玉面书生。

落雨觉得,天上掉下了一道雷,生生的辟在了她身上。

夜晚风,也就是说,你跟人家根本不认识。

柳行云寒着脸道。

完全不知道对方是谁。

牧无歌道。

你母亲没有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吗?落雨说。

四周寒风那个猛烈的刮啊。

夜晚风!你不知道,就是这类型的领导者最不能招惹么!我就说怎么看这人都是披着书生皮的禽兽。

几个人悲壮的看向那个玉面书生。

对方微笑,说道:几位放心,我只是想请几位到舍下小坐。

四个人的心里,一致的出现了一个词:洪门宴。

哭!黑门宴也要去啊。

不然他一句话将那些山贼都叫回来,他们不是死的更惨。

对付一个总比对付一群来的好不是。

狠狠的瞪了夜晚风一眼,落雨率先走了上去。

友好的说:呵呵,公子的好意,我们自然不会拒绝。

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麒麟玉之迷玉面书生为他们引路:在下白忧,在这落云山也有些日子了。

哦,我们是途中路过此处,冒昧的问下,刚刚发生的是怎么回事。

落云山最近似乎特别热闹呢。

落雨随口问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打探敌情呵。

而且,这个书生的名字真怪啊。

白忧——忧愁无用,白忧。

谁起的啊。

白忧笑:到了舍下,我会详细的告诉各位。

几位这边请牧无歌在心里感叹,这女人还真是转变的好快。

一会就和人家变的这么友好了。

擅变的女人,可怕啊。

展转了段路程,几个人随着白忧来到一间竹屋。

里面请。

白忧引着几个人到了屋子里,沏了茶,坐下来。

落雨环顾四周,发现这竹屋的设计很有格调。

不好意思,这么唐突的邀请你们来,是因为我觉得,或许几位可以帮助我。

白忧说道。

牧无歌簇眉。

帮他?不好意思,我们最怕麻烦。

刚要拒绝,落雨却笑着说:白公子,我们不是大善人,不会无故帮助别人的。

不过,我相信白公子既然开口说了这话,同为江湖人士,也该是懂得这点吧。

白忧穿着蓝色的衣衫,蓝色的衣袖遮住修长的手,轻扶发丝。

那是自然。

不会让几位白忙的。

夜晚风挑眉:我们直说吧,除了落云山的宝藏之外,其他的东西,入不了我们眼的。

寻宝,寻宝,不寻最好的,那自然是没有什么意义。

白忧显得很淡然:我就是要说宝藏的事情。

从白忧的口中,落雨知道了落云山宝藏的由来。

落云山,之所以叫落云山,是因为相传上古时期,这山,是从云端空落而来,故得名落云山。

传当面太白金星就在这山上睡,山落云端,吵醒了他。

正赶上早朝时间,太白金星匆忙而去。

遗落了随身带着染满仙气的灵玉。

灵玉由此化成人形。

后被当朝帝王在这里发现。

故封为:灵妃。

后来,因奸臣所害,灵妃失宠。

心灰意冷之时,偷了皇宫的珍宝麒麟祥玉到了落云山,在此隐居。

而现在,麒麟祥玉现世。

所以山贼一众才会被搅的大乱。

落雨对上古传说不是很感兴趣。

反正扯不扯的她也证实不了。

她感兴趣的是麒麟祥玉。

更感兴趣的是那群山贼。

白忧说,那宝物,他没有见过。

山贼里的人也没见过。

没有人可以证明它的存在。

但所有人都相信。

麒麟祥玉还世落云山之说。

一切都始于那一夜,灵妃还世之夜。

那是个普通的夜晚,各大山寨的人都睡了。

夜里,悠扬如夜莺的歌声响了起来。

有人在这山里唱歌,歌声传遍山的每一个角落。

众人纷纷从梦中醒来,推门去看。

就见,一片光芒从山顶闪耀着,之后,一直飘摇,飘摇。

走过了好多地方。

各大山寨的人,包括白忧都有看到那光芒。

传说,灵妃是因忧伤过度。

耗尽仙气而死。

死时由于怨念深重,转为伶鬼。

下过重咒。

必须要帮忙我将再现于世,搅起天地之乱。

若谁能得我之麒麟祥玉,我将送谁入王都,夺取天下。

她这样说着,之后消失于落云山。

而那一夜,似乎是见证这一切的夜晚。

麒麟祥玉发出七色之光,闪烁无比。

那似乎是一道闸,把本来野心不大的山寨众人的心魔都呼唤了出来。

夺取江山,从此封王,享尽天下美人与财富。

几乎是所有男人的梦想。

而在无论山寨里的哪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有资格得到麒麟祥玉。

所以,在那夜的第二天,各山寨就出现了撕杀状态。

白忧本是在这里隐居,与诸位山寨兄弟关系不错。

这一时刻也焦急万分。

后立:斗字于上头,将所有人带到那里。

大家一起立了誓言。

明斗,实力之争。

保这秘密,不让更多人参与其中。

白忧是聪明的,因他答应会做得到麒麟祥玉的人的军师。

所以免其这场争斗,倒成了判官。

听了这一串之后,夜晚风挑着好看的桃花眼,盯着他问:你不怕,我们也会加入这斗争?呵呵,无所谓,若你们得到麒麟祥玉。

争斗于否,结果不都是一样么。

白忧喝口茶,淡淡的说。

茉莉花茶的香气,在竹室内缭绕。

一时间,这里安静的能听到窗外很远的竹子林里,竹叶沙沙的声音。

哈哈,白公子果然高人,料事如神呢。

没错,我们是要宝物,但也不想丢了性命。

若要我们参与这场争斗的话,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

落雨笑着,放下杯子,身要走。

白忧的眼眸轻轻挑了下,眼依然放在那茶上。

姑娘,茶里有毒否?白忧问。

落雨嘴角勾笑:哼,果然没错。

白忧,其实,你并不是要我们帮忙,而是我们必须帮这个忙吧。

转身,白色的衣角有些微的飘荡,落雨手中萧出,摆好架势。

牧无歌与夜晚风也亮了兵器。

白忧没有动,只是抬眼说了句:看来几位对我的茶很不满意。

柳行云刀向前一点,回他:抱歉,某人的教训曾经教会我们,不要随便喝陌生人给的茶。

白忧放下了杯子,抬起头来看着落雨,面容笑开了,白净的脸上带着一丝胜券在握。

落雨突然惊觉茉莉花香太重。

提了下内力。

果然一点力气用不上。

毒,不在茶里呢。

他笑。

该死的!这香味有毒!牧无歌大叫糟糕。

落雨手了武器,回身落坐,挥手:无歌,行云,晚风,放下武器吧。

看来今日不谈个明白,我们是走不出这落云山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落雨倒是洒脱很多。

现在人家还要利用她呢,又不会轻易杀她,没必要歇斯底里。

白忧的目光流露出赞赏。

这个女子,够大气。

白公子,还请你说明白,要我们帮什么忙。

落雨严肃的看他,说道。

总之,先将解药骗来再说。

其实,在下也并不是要几位混入争斗。

只是希望几位寻找麒麟祥玉,悄悄将其带走。

鬼魂现世落雨簇眉。

这还真是新鲜事情,难道这家伙是佛组转世,为普度众生而来的。

白公子,这么个便宜事,你就让我们拣着了?柳行云眼角勾起,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不,这本来就是天大的笑话。

白忧喝口茶,继续说道:事出有因,我并没有必要全部告知几位。

这个便宜就放在这里,几位想拣便拣,不想拣也要拣。

落云山乃我之生长之地。

我不希望它因为一个麒麟祥玉而被毁掉。

念几位都不是贪图天下之尊地位的人,所以故此委托。

还望几位能接下这任务,大家都各取所需。

房间里,依然安静。

落雨伸手,端起杯子一口喝掉。

甩甩黑色的发道: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客气了。

放在面前的解药,不喝的是傻子。

白给的便宜,不拣的更是天大的傻子。

我们自认为是聪明人。

她不得不承认,白忧很厉害。

茶与茶香,居然可以混合为一体,却又分成解药与毒药。

这样厉害的人物,现在这个时候是得罪不得的。

不如先接下来,到后来看看会是怎样。

只是没想到,她落雨有一天也像是这世间痴傻的人一样。

为这没人见过的宝物奔波。

真不符合她性格。

三个男人对看一眼,拿起茶也喝了下。

一场交易似乎就这样成立了。

白忧为几个人安排了住处。

天色已经不早了。

落雨回了房间就睡下了。

躺在□□,身体很累脑袋却意外清醒。

灵妃现世之夜?呵呵,她实在是对这个很感兴趣。

这里的蹊跷太多了。

她是从黄泉路上走过一回的人,当然世道鬼魂在世这不是不可能。

但是,有一点,却很可疑。

那就是,白忧说那夜歌声传遍山寨,所有人都醒来开门来听。

所有人都看到了。

鬼魂的歌声,是否有这样的威力她不知道。

但是她却知道,将歌声传遍整个山峦。

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与其说,她现在是寻宝,不如说她在破案。

鬼拿的宝物不好找。

人拿的宝物可好找多了。

而且,白忧这个人很可疑。

她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这么无故就淡然的人。

淡然世间的人,不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就是背负着什么。

他说这落云山是他生活的地方。

以他的本事,没游历大江南北就如此厉害,没拜过师就能造就如此的厉害的毒。

可能吗?况且,一个山野村居的人,房间的布置什么的,居然如此高雅。

除非他是从天而降的神仙。

否则,打死落雨,落雨也不相信。

落雨,你睡了吗?一个声音在窗外响了起来。

落雨翻了个大白眼,小声,却狠狠的道:不是告诉你,少女的闺房不要在夜晚闯入么?而且,还是走窗户!牧无歌抽了下,小心的打开窗户跳进来。

献媚道:我带了好酒。

落雨一听好酒,心里立刻乐开了花。

这还差不多。

牧无歌在桌子前放下酒杯,在黑暗里与落雨举杯。

夜探落云山你相信白忧的话吗?牧无歌问。

落雨喝口酒,摇头:一半一半吧。

你说,我们真的要去找麒麟祥玉吗?牧无歌苦恼的问。

他总觉得这是个大阴谋。

不找行么。

你觉得现在我们走的了?落雨翻了个大白眼。

她会不知道这是个大阴谋?可是只要一天不找到麒麟祥玉,他们绝对走不了。

白忧会如此放心他们,一定是有办法在他们逃跑的时候灭了他们。

真是倒霉啊。

今日,又是一个平凡到不平凡的夜晚。

落雨惟自感叹:这样纷繁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时间,什么时候才能不再冒啊。

她实在是,头疼啊!!!夜里不睡,这些人都真是很爱夜探少女闺房啊。

落雨瞪着从窗户里跑进来的两个人,翻了个白眼:我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

夜晚风挑着唇,一脸的自恋:以前住在哪里,夜里总是有人闯入,偶而也想尝试闯闯别人房间的感觉。

落雨的眉毛抽了,手几乎要不受控制的拍过去了。

冷静!冷静!这个时候需要冷静面对。

深呼吸了好几次,落雨才遏止住了拔筷子的冲动。

柳行云实在受不了那朵死桃花,向旁边挪了下,走向落雨。

我觉得,我们该夜探一下这落云山。

柳行云说道。

落雨眼珠子转了下,突然想到了什么。

很闪亮的看着柳行云。

柳行云浑身打了个颤。

——|||为什么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落雨大手一伸,一把勾住柳行云的脖子,奸诈的笑:行云,我们许久没有在一起重温那些个美好的夜晚了。

落雨,你不要说的这么暧昧。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那些日子是所谓的美好的日子。

但是,那不是,不是,不是。

只是一个个,鸡与鸟仙满天飞的夜晚。

只是一个个,百里偷风柳行云变成百里偷鸡的可悲夜晚。

不,这不是他的美好。

只是落雨的美好!柳行云整张脸都皱了,向着不停后退的牧无歌投去求救的目光。

牧无歌无声的摇头。

拜托,不要拖本少爷下水。

虽然不知道那美好的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有直觉,绝对不会出现什么好事。

正所谓,有难不同当,有福要同享。

这才是他牧无歌眼中,男人的友情。

继续奸笑,落雨看向了夜晚风,说道:晚风,你不会反对,行云再为我们做伟大的事情吧。

当然,行云,伟大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倚靠着窗,夜晚风很给面子的说。

开玩笑,如果柳行云不去,那么倒霉的一定是他。

不要,宁可毁坏掉早已经没有形象的柳行云的形象,也不能毁坏掉自己的形象。

横了夜晚风一眼,柳行云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拖某人下水。

落雨,作为正式加入组织的欢迎会,我们该把这个任务交给无歌才是啊。

这是个表现的机会。

牧无歌瞪着柳行云,骂道:喂!柳行云,你这是推卸责任吧。

我想做只萤火虫翻了个白眼,落雨无奈的耸肩膀。

男人啊,总是爱这样推卸责任。

为了一个早就丢了,或者根本就没存在过的面子让淑女陷入困境。

好吧,这个时候,就是她出场的时候了。

无歌,就你来吧。

落雨一锤定音。

牧无歌张了张嘴,终于问了最想问的事情:请问,美好的夜晚里,是要做什么?落雨笑的娇俏,道:哦,这个呀。

没什么的。

就是做叫花鸡,之后喝酒。

这里可是有天然的材料。

无歌,取材就拜托了。

牧无歌整个人都呆了。

也就是说……让他抓鸡?!!不是吧!他是牧无歌唉!是牧无歌!牧无歌!居然要他很丢人的去抓鸡。

夜晚风与柳行云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

本神偷也是这么过来的。

恭喜你加入组织。

不要试图反抗。

落雨说着,率先跳到窗户外面。

无奈的摇头,牧无歌跟着跳了出去。

就算是想反抗,他也说不出口啊。

跟了落雨,就是要做好被对方好整的准备。

他会慢慢习惯的。

四个人就这样向着山里走去。

某间屋子里,某个人坐在窗前,微微一笑。

去吧,去山里吧。

你们会遇见灵妃的。

茉莉花的香味飘散开来。

白忧的桌子前,放了本书。

那是本《鬼斋》,窗户开个缝隙,有风吹进来,吹开书面。

书面的里面,画着一张无脸的女人。

他喜欢这本书里的一个故事。

那篇故事里的女子没有脸,换上谁的面容就是谁。

美丽的女鬼,却是戴着别人的面容的无脸女子。

画皮,画皮,你是画了谁的面容呢……幽幽的说了这么一句之后,白忧又继续的低头喝着茶。

—————夜探落云山么?抱歉啊,她不喜欢这么无聊的事。

会答应只是因为她想吃鸡了。

再说,她不相信白忧不知道他们出来。

白忧把他们当傻子,并不代表他们真的傻啊。

今夜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落雨于河边蹲着,手里拿着个草,晃动水面。

夜晚风去找柴火,而牧无歌去抓鸡了。

河边只剩下她和柳行云了。

不知道怎么的,就紧张了。

这么单独的在一起,已经好久都没有了吧。

而且,这是他回来的第一次独处。

这种心情很难形容,落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柳行云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夜里有萤火虫,顺着河水飞舞。

落雨看着他们飞翔的轨迹。

有些羡慕。

这些萤火虫真好啊。

可以自己发光,照亮自己。

真好啊,做只萤火虫。

落雨不禁感叹。

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柳行云,听她这么说,不解的问:做萤火虫有什么好的?落雨微笑,伸手淌水。

可以自己发光,照亮黑暗的路。

可以自己散发温暖,温暖自己。

这样的他们,不值得羡慕吗?很羡慕呢。

因为我总在想,我的前路黑了,谁给我照亮。

若我很冷,谁又会给我温暖呢。

若你需要我,我将永远在你身边柳行云躺在草地上望着星星,眨了眨眼。

一下子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她身边。

落雨仰头,就看到他灿烂若太阳般的微笑。

扑通一声。

落雨错愕的看着这个微笑着,突然跳到水里的男子。

大脑有短暂的空白。

他要做什么?六月末的夜晚,水有些凉。

他倘着水花,向着水中央而去。

行云,你做什么?下面很冷的。

落雨大叫。

柳行云仰头,对她一笑,伸手,抓了一把缓慢飞行的萤火虫。

在月光下,黑色的发被水沾湿,勾勒出他美好的面容。

他捧着一把萤火虫,眼里似乎落满了这夜所有星辰的光辉。

他欢快的走向河边的落雨,小心的将手捧到她面前。

微笑着对她说:落雨,不要羡慕它们啊。

你看,虽然它们会发光,但为了你,我却可以用它们的光为你照亮黑夜。

落雨,我不会发光呢。

但是我可以为你捕捉光芒啊。

就算每次只有一小捧,我一点一点为你捧过来,总会照亮你的黑暗的。

心微微的有些痛,那是被暖暖的热流烫灼的疼痛。

那个男子,在冰冷的河里,小心翼翼的捧着萤火虫。

认真的对她说着这些话。

好讨厌。

好讨厌他说的这些话。

为什么要让她感动呢。

这样,她会哭的。

其实行云,你会发光啊。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是我五月的太阳。

温暖而明亮。

所以,不要说这么让我心疼的话,好吗?行云,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你会为我照亮黑暗。

所以,我不需要萤火虫般微弱的光,我只要行云你。

落雨伸出手,对他说。

无法抗拒。

当她秋水一般的眼眸闪烁出水一样的光芒时。

柳行云无法抗拒的拉住了她的手。

轻微的扯动,她低下了头,他微微仰起,吻住了她的唇。

夜,如此缠绵悱恻,那个男子与女子的身影,被萤火虫围绕。

成为夜晚,一幅无法比拟的美丽画面。

在第一次亲吻她的那一个清晨起,柳行云便知道,这辈子注定要沦陷在她身边了。

怀里,一直揣着的,是那支紫色的簪子。

他曾经说过,这只簪子只属于她一个人。

从最初,到现在,到以后的以后,这只簪子,也只属于她一个人。

如果可以,他希望在她满是白发的时候,还会为她插上这只簪子。

无论美丽与丑陋,无论青春与老去。

只要这个人是她,那么,就是最适合这只簪子的人。

伸手,柳行云从怀里掏出簪子,轻柔的插入她发间。

如果注定沦陷,那么不要让他清醒。

落雨,落雨,若你需要我,那么我将永远在你身边,直到我的生命耗尽,直到我的灵魂不在。

落雨的心,动了动。

似乎有什么画面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波光潋滟的湖边,在岸上对她伸出手的男子。

在水里,伸出手的她。

在哪里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呢?她记得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但却实在想不起来,在什么时候,是和谁在一起。

温情之夜轻柔的,带着香草味的唇离了她的唇,拉回了她的思想。

伸手触碰那只紫色簪子,落雨的嘴角挂起甜甜的笑。

这一次,我是这只簪子的主人了吗?落雨问他。

这只簪子,真的有很多故事呢。

有着她与行云,最美好的记忆。

柳行云微笑:落雨,这只簪子,只属于你一个人。

你记住,我是五月井口的太阳,只照耀你这一口井。

直到我这颗太阳不再发光为止。

这是誓言吗?不,不是会老的誓言,而是约定。

我们约定好了,我要在你身边,一直。

我知道的,你有多害怕离别与孤单。

落雨,这是我们的约定。

栓住我,也栓住你。

我可以准许别人和我一样喜欢你。

但绝对不准许别人独占你。

因为柳行云,也会嫉妒,也会孤单呢。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

不仅仅是那样的甜蜜,也有许多酸涩。

我可以承受这些酸涩,为了你。

可是你的眼里,心里,都要有我才行呢。

柳行云可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恩。

我们约定。

下面好冷,行云你快上来吧。

落雨有些幸福的点头。

柳行云翘翘鼻子,灿烂一笑:没事,我不怕冷,而且我会表演绝技!落雨翻了个白眼。

这个死孩子,还在很爱玩。

表演什么绝技啊。

到最后得了风寒,还不是要她来照顾。

柳行云见她不信。

双手在她面前摆了摆道:看啊,什么都没有。

落雨继续翻白眼:是是,什么都没有。

柳行云双手放入水下,突然搅动水流,之后,双手向外一提。

落雨的眼睛瞬间亮了。

啊!鱼!喂!行云,我还不知道你会抓鱼呢。

落雨忍不住拍手叫好。

看来以后不仅仅要抓鸡,还可以烤鱼呢。

柳行云不知道她心里的小算盘。

得意的道:是啊,再抓几只,我们今晚就有的吃了。

等到夜晚风与牧无歌回来的时候。

柳性云已经处理好了鱼。

牧无歌观察了一会一脸傻瓜笑容,浑身湿透的柳行云。

猛然对夜晚风大叫:喂!从他的笑容里,我嗅到了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似乎某人用比较卑鄙的手段,在我们回来之前,迷惑美人心了。

柳行云手中拿着叉鱼的树叉。

狠狠的瞪他:牧无歌,你别胡说啊!夜晚风眉毛一挑,一下子冲过去卡住他脖子。

说,你做了什么猥琐事情。

夜晚风逼问道。

柳行云脸色有些微红,大叫:我才没有!夜晚风观察着他的样子,心里那叫一个痛啊!丫的,你真是不够兄弟。

我这还一点香都没偷到,你怎么就这么□□道啊!狠狠一拳头砸在柳行云身上,夜晚风幽怨的继续弄柴火。

偶尔用委屈的眼神看落雨眼。

落雨翻了白眼,再翻一下。

实在是受够他了。

拜托,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狗狗一样,露出如此可怜的表情。

落雨扫他几眼,最后无奈的勾勾手指。

夜晚风伸过头去。

落雨扬起头,迅速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夜色鬼故事柔软如花一样的唇,是夜晚风尝过最美好的味道。

不自觉的,脸就跟着红了。

就算是蜻蜓点水一样的吻,也是她给的啊。

夜晚风从来都没有想过,久经情场的自己,会因为一个吻就脸红。

或许,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吧。

因为在乎,所以会害羞。

会因为亲密动作而激动不已。

不过,有丝奸计得逞的小得意呢。

嘿嘿,装可怜好管用。

落雨嘴边始终挂着微笑。

夜晚风,真是难得的纯情啊。

落雨,从来都不知道爱的感觉。

对于人,只限于喜欢与很喜欢。

她知道,喜欢和爱,有着一段距离。

可是现在的她,还是分不清楚什么是爱。

只是知道自己喜欢他们,想和他们一直在一起。

或许她现在,就是一直都在寻找吧。

一种爱的心情,一种爱的感觉。

会有一天,她能找到吧。

那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感情。

她不着急的,真的。

因为身边,总是有这些人的陪伴。

子月,快点回来吧,只差你了哦。

也许他们在她的身边,她就算找不到爱的感觉,也不会有遗憾吧。

篝火点起来,食物的香气扩散开来。

落雨望着那篝火,突然想起了点什么。

没有遗憾吗?似乎不是呢。

记忆深处,总藏着那个让她留恋,又让她疼痛的身影。

他侧扎在一边的发,身上的白衫,那低垂的眼睑。

那总是微微勾起的唇。

是她忘记不了,却不能再回首的某些记忆。

轻云,你还好吗?你应该是还好吧。

没有我在,你会成为天下无双的杀手吧。

呵呵,你是那样骄傲的存在,一定能震撼江湖。

我期待着那一日到来。

我会在远处,默默的看你一眼的。

而在心里,另外缺掉的一个的地方,落雨却怎么找不出来。

似乎,还有什么人,在她心里占据很大一块空间。

但是,她没有那个记忆。

只有心,残留着空缺。

眼前,突然多出只鱼。

落雨偏头,牧无歌微笑着看她:该享乐的时候就不要想别的。

回以微笑,落雨接过来咬了一口。

感叹:果然还是野味最美。

这种时候啊,就该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喝酒,一边讲怪谈。

夜晚风大笑:好啊,那首先让我们听听雨神的怪谈吧。

落雨不怕的挑眉。

靠!姑娘还没怕过谁呢。

那些什么鬼节夜行,什么无头女尸啊,于她都是浮云。

就给你们讲一个画皮吧。

落雨说。

夜晚风立刻□□了:什么啊,这个都听过了。

要个新鲜的。

落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个家伙找死么。

所谓的怪谈不就是一次一次被拿出来讲,人家还听的很乐呵的事情么。

那你讲个啊。

落雨反驳。

呵呵,我给你讲无头女将的故事。

夜晚风得意的说。

对不起,我六岁就听过了。

要不要姑娘给你重复一遍啊!落雨嘲笑的说。

哼,跟姑娘杠上,没好下场的。

柳行云和牧无歌齐齐摇头。

唉,又开始了。

追寻灵妃现世!正说着,远处突然亮起了五彩的光,直冲云天。

四个人都被光芒恍到了。

落雨的心里一动,嘴角勾起了笑,眼里满是闪烁的光芒。

还听什么怪谈,我们面前不正是一宗怪谈么?落雨道。

看来,麒麟祥玉在呼唤我们呢。

谢晚说。

此时,空中传来了歌声。

又是一个诡异的夜晚,灵妃再现了……夜空里,飘散开歌声。

似乎是离着很近,又似乎很远。

落雨侧耳倾听,那声音,真的非常优美。

她似乎在反复的唱着:红颜未老,侯恩已改,昨夜还是东厢贵,今时西房空数花。

落雨蹙眉。

那声音真的很哀切。

夜晚风扫了眼那移动的光芒。

好快。

这样的移动,绝对不是人能做出来的。

我们要不要追上去?夜晚风问没有动一下的落雨。

落雨摇头:这样快的速度,并不是我们能追的上的。

还是喝酒重要。

落雨笑笑,抓起酒就喝。

白忧啊白忧,你以为只要我亲眼所见就会相信你所说的灵妃现世之说?你错了呢。

越是亲眼所见,我越觉得这是假的。

对于落雨来说,最不可相信的就是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这种本能的反应完全拜轻云所赐。

因为那张微笑的面具脸背后往往藏着阴谋。

所以落雨从小就有某类直觉。

真是的,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想起那个人。

落雨,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牧无歌问落雨蹙眉,低头做思考状。

恩,我发现……落雨抬眉,眼里满是严肃。

发现什么?夜晚风与柳行云纷纷好奇的凑上来。

这是灵妃现世!落雨大叫。

……这还用你说啊!三个人大叫。

落雨奸诈的笑了笑。

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

她想这个灵妃,应该是人不是鬼。

若真是灵妃现世怎么会唱的居然是:红颜未老,侯恩已断?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该唱是皇恩未断吧。

若这个灵妃是人,那么就证明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

一切若都是白忧的阴谋。

那么,他让一群山寨中人打打杀杀,到底目的何在?是有隐情,还是有什么内幕。

说不通的地方太多。

麒麟祥玉在山里许多地方发出了光芒,,一个人的话,根本不能在短时间内经过那么多地方,那么这是怎么回事?她很想知道,白忧在搞什么鬼。

酒足饭饱之后,落雨站起了身子向回走,一边打着哈气,一边道:好了,好了,姑娘我要去补个回笼觉了。

回到竹屋后,落雨仔细的闻了下空气。

果然闻到了轻微的茉莉花茶的味道。

嘴角勾起笑,落雨回到房间关上门。

半个时辰后,又从窗户走了出来。

她要夜探落云山,而白忧应该不会料到她会再次出去。

牧无歌已经在等着了,见她出来,笑着对她打招呼。

呵,怎么知道我要出来?落雨失笑,问他。

这个家伙,还真是如影随形啊。

直觉。

牧无歌笑。

因为安王爷,突然很喜欢吃梅子落雨记住了几个麒麟祥玉经过的地方,与牧无歌一起走了去。

夜的探察,才刚刚开始。

两个人一去整夜,第二日清晨才睡下。

第二日清晨。

白忧在落云山为各大山寨,进行上次未完成的山寨之争。

等落雨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几个人赶到这里来观战。

在远处,落雨倚靠在树背上,懒洋洋的问:无歌,这些人输了之后会怎样?被杀。

为了保住秘密,山寨里所有人一致决定输的人会死。

牧无歌说。

落雨的眉毛皱在了一起:这么狠的规矩,怎么可能会有人答应啊。

夜晚风嘲笑道:会答应啊。

因为白忧说,会有五十个人活下来。

最后胜利的五十个人,不用死。

选出一个王,其他都为其将相。

落雨的眉更纠结了。

这太可笑了。

真是太可笑了。

他们难道就没怀疑过麒麟祥玉的存在是否是真的?就没怀疑过白忧。

虽然她是个杀手,但也不愿意这些人就这么无故去死。

这可是成千上百的人啊。

柳行云蹲在她身边,拍拍她的肩膀:他们其中很多都只是些农民,粗人。

大字都不识的几个。

本身对知识渊博的白忧有种敬佩。

再加上亲眼看到那神奇的景象。

思考范围有限的他们,只会为了发财而激动不已。

常年在刀尖上滚打,命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值钱。

他们只是想活的更好一点。

要不是逼的,谁愿意做这打家劫舍的勾当呢。

落雨用手在地上画着圈,突然觉得很烦躁。

脑海里浮现的,是自己曾经的父母。

为了钱,为了保命,将自己交给陌生人的父母。

也是这样的无知。

无歌,最近外面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落雨靠到夜晚风身上,找了个舒适的地方倚好,像小猫一样缩起身子问。

有啊,江南啊,最近流行你最喜欢的食物呢。

牧无歌想了想,虽然觉得说了也没有意义,但还是忍不住告诉她。

哦?我就说梅子最好吃了,不过为什么啊?因为安王爷,最近突然很喜欢吃梅子。

牧无歌挂着浅淡的笑。

王爷也吃梅子吗?落雨嗔笑。

呵呵,谁知道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面对什么都不记得的她,突然就很想将那个王爷的事情点滴的告诉她。

落雨,如果有天你会想起,起码忘记他的这段时间里,他并不是空白的。

——————江南,梅子突然风靡一时。

总有人,在黄昏的时候,见到王爷一个人悠闲的走到卖梅子的地方,买一袋子梅子,慢慢的走回王府。

开始的时候,许多人都不敢相信那是王爷本人。

后来有人悄然跟随了一段,才证实这是真的。

王爷喜欢吃梅子。

江南的子民将这个消息大肆宣传。

一时间梅子大热。

抱着对王爷的崇拜与尊敬。

也是觉得这样就会离安王爷近一些。

所以许多人都去买梅子吃,一时间梅子成了热销品。

偷听更是在黄昏的时候,江南的女子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走上街来。

虽不能与俊美的王爷说上一句半句的话,但也渴望能得其一眼青睐。

他总是一身黑衣,一个人呢。

他总是买了梅子就向后走。

没人知道,王爷为什么那么喜欢吃梅子,也没人知道他为何要亲自去买。

只是听说,王爷与清云郡主解除婚约了。

没有说为什么。

只是东辰郡主回了东辰后,双方就和平的解除了婚约。

只是有传言说,王爷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那么,他现在这样的孤寂,是因为那个不该爱的人吗?江南黄昏如卷轴般展开,随着安少寒寂寞的背影,不知有多少女子的心跟着碎了。

又是一个黄昏,安少寒买了梅子回来。

影子来了消息,说她到了落云山。

主子,这样会不会打乱计划。

影子担忧的问。

安少寒望向远山,轻声道:没事,让他们都小心着点,别出了乱子,还有,别伤了她和她的人。

等影子下去后,安少寒不自觉的摇头。

我的小妖精,你这样无处不在,让我怎样才好。

他实在是不相信她会不捣乱。

这只小妖精,只要有看不顺眼的东西,就一定会掺和一脚。

拿起一颗梅子放到口里,安少寒品尝着那酸甜。

触摸着胸口的那枚桃木梳子。

安少寒无奈的笑了,嘴角满是苦涩。

还是,放不开,对吗?我的小妖精,我依然是这样放不开你,才会每一天每一天都在回忆。

什么时候,我能彻底的将你戒掉。

不要惹大麻烦哦。

不要在落云山哪里出差错。

实在是太害怕了,安少寒怕他根本保护不了落雨。

因为落云山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一个人在背后操纵,他是参与其中的一分子。

而那个人,是连他都不能控制的。

———————大晚上不睡觉,就是该出去乱逛啊。

落雨捂住牧无歌的嘴巴躲在树后面,心里不断的扑通跳。

在无限感慨夜晚出来逛是对的事情的同时。

心理更是激动的无比澎湃。

啊!奸、情!亲眼所见的奸、情!不要乱,不要乱,落雨冷静一下,冷静一下,也许一会还会看到禁忌画面呢。

牧无歌被她捂的受不了了,一把拉开她的手,大口呼吸。

搞什么啊!要窒息了!向外看去,在树的那边。

站着两个人,落雨没空去理会牧无歌,一心扑在外面的人身上。

从她的位置看去,可以看到那个男子就是白忧,而那个女子实在是看不清楚。

白忧居然金屋藏娇。

看来男人果然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落雨侧了下耳朵,隐约能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忧,我好担心,真的没事吗?没事的,你只要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好。

那些东西不要让他们拿在手里,我怕节外生枝,王爷交代过,不能出任何差错。

恩。

我知道了。

落雨在树后,听的一头雾水。

东西?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还有。

王爷是指的哪个王爷?与无歌的争执落雨想要再听一会,谁知道那个女子与白忧很快就离开了。

结果,没得到什么讯息不说,连个刺激点的画面都没有。

等两个人都走远了,落雨才道:无歌,你猜刚才那女人是谁?牧无歌翻了个白眼,不屑道:你当我是傻子么,那个女的应该就是灵妃。

落雨敲他脑袋:聪明。

牧无歌摇头。

现在问题严重了,他必须问她想做什么?落雨,你现在根本不是在找麒麟祥玉吧。

我知道虽然晚风和行云白天都跟着你在找。

可实际上都知道你晚上在做什么。

他们纵容你我没意见。

但是,我想知道你要做什。

落雨挑眉头,随手拔着草,很顺口的回他:很简单啊。

我要戳穿白忧的阴谋。

我知道那些山贼什么都不懂。

但如果我抓把灵妃在世的事件重新上演,并告诉他们是怎样做到的。

他们就会从白忧的阴谋中走出来了。

牧无歌的嘴巴张的老大,呆呆的道:你疯了?真是疯了,她刚才没听到白忧提到王爷吗?这个事情一定和朝廷、皇族有关,她是想死了吗?落雨不高兴的将手里的草塞到他嘴里,狠狠的瞪他:你才疯呢了。

我没有疯,我很好。

你好什么?你没听他说什么王爷么?他们应该就是王爷的手下。

这里发生的事情若和皇族有关,一定是我们所管不了的。

牧无歌摇晃着她,试图要她清醒。

他不是怕死,只是跟皇族对抗,他一定保护不了她。

落雨怒了,拍掉他的手道:这世上还没个王法了?这叫什么?滥杀无辜!无辜?他们都是山贼,谁的手里都握了人命,有什么无辜的。

牧无歌努力的想说服他。

谁知道他却正说到了落雨的痛处。

也就是说,我是个杀手,所以死有余辜?落雨站起来,快步向前走去。

牧无歌心里一惊。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跟上前去。

落雨甩开他的手,大声道:牧无歌,若你怕死,你可以回去了。

我落雨烂命一条,我不怕!牧无歌急了,又去扯她:落雨,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说。

我只是担心你。

哼,假好心。

落雨,你听我解释!拉扯间,落雨的脚下突然一空,扯着牧无歌向后仰去。

牧无歌心里大叫糟糕。

伸手想要拉向后面的树枝,却已经为时已晚。

慌乱时,牧无歌用力将落雨护在怀里滚下了山去。

滚落,滚落。

停下来的时候,落雨有瞬间回不过神。

由于被牧无歌抱在怀里,落雨没有受一点伤。

一清醒过来,落雨立刻去摇晃牧无歌。

无歌,无歌,你怎么样?焦急的声音唤回了牧无歌的神志。

抬起有些晕眩的眼,苍白一笑,牧无歌说的第一句话是:落雨,我是真的担心你,你别生气。

心脏一紧,落雨擦着他满是寒的苍白面容,道:傻瓜,我知道。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你怎样?伤到哪里了?我找到了真相牧无歌抬了抬手臂,苦笑:手臂有些伤到了。

天这么黑,我们赶紧想办法上去吧。

落雨点头,环顾四周。

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上。

落雨向着四周照去。

有些惊讶这里竟然有个山洞。

走过去仔细的看了下,落雨整个人都呆住了。

牧无歌站起身来走近她。

喂,你怎么傻在这里了?落雨维持着惊讶的表情,照着火折子转向他。

吓的牧无歌差点跳起来。

靠!她见着鬼了?落雨突然开始笑,之后兴奋的往他身上窜:找到了!无歌,全部找到了啊!!!牧无歌倒吸一口凉气。

这位姑娘,第一你的某个很诱、人的部位似乎正对某个正常的男人散发出诱、惑,拜托你不要再蹭了行不行。

第二,你那修长的手,正抓在我的肩膀上,你抓在我肩膀上,我并没有太大意见。

但你能不能不要抓在伤口处啊!落雨兴奋了一会,才看到牧无歌痛苦的面容,尴尬的放开他。

对不起。

没事。

的确没事,他痛并快乐着。

你找到什么了?牧无歌等到没有那么痛苦的时候,开口问她。

落雨冲他勾勾手道:秉住呼吸,不要惊讶不要尖叫。

牧无歌凑到她身边,只见落雨用光照亮山洞前的一块墙壁,用手扫着上面的灰色墙壁。

牧无歌不解,疑惑的盯着。

难道她还能扫出花来?神秘的一笑,落雨稍微用了点内力继续扫着,不一会,只见那灰色墙壁渐渐露出色彩。

牧无歌惊奇的张大嘴巴。

这是?随着落雨越来越多扫下来的灰色墙壁,牧无歌终于看清楚了墙壁里面。

居然是水晶。

彩色的水晶墙壁。

落雨灿烂一笑,转头对他骄傲的说:我厉害吧。

最近我一直在想,那夜麒麟祥玉发出七色光芒,并迅速在山里移动的事情。

我做了假设,若麒麟祥玉有很多,也有很多人在山里。

那么那个现象就太好解释了。

不过,我知道麒麟祥玉只有一只。

所以,我就在想,有没有可以代替的东西呢?后来我就想到了水晶。

若是彩色水晶的话,利用火把与镜子,就可以做到。

我想过那夜的事情可能是水晶,但我没想到这里居然拥有大量的彩水晶。

要知道这些东西,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看来落云山的宝藏不是什么麒麟祥玉,而是彩色水晶。

牧无歌点头。

怪不得那日他们去查看麒麟祥玉出现过的地方,会发现那里的地面异常平整。

连动物的脚印都不曾有过。

这在山里,按理说是不合理的。

现在想起来,原来是那些销毁罪证的人做的清理。

那你说都找到了,是还找到了别的东西?牧无歌问。

落雨嘴角勾起了好看的线条。

没错,我找到了灵妃的歌声之迷。

想让所有山寨里沉睡中的人苏醒,就算不是鬼魂,也不是不可能。

牧无歌感兴趣的挑眉,笑道:哦?我们雨神有什么发现?落雨,我帮你做吧呵呵,就是这个山洞。

这里,是这座山的脉搏,在山的心脏说话,这个声音会传到山里的每一个角落。

落雨指着那个洞道。

她曾经听到过传言,说山有山脉,那里是整个山最中心的位置。

就如同心脏一样。

在大地之脉说话,声音会顺着大地脉搏传遍大山每个角落。

她最近一直在寻找的,就是这落云山的心脏。

呵呵,现在,被她找到了。

灵妃现世之迷,已被她破解!漆黑的夜里,只有落雨手中的火折子散发着微弱的光。

牧无歌看着那束光芒,严肃的问她:你决定了吗?要揭穿这一切,为了毫不相干的人,你甚至可能得罪了朝廷,丢了性命。

落雨向后看了看那发出璀璨光芒的水晶。

她有些能猜到朝廷的想法了。

朝廷要这落云山的宝藏。

而这里,是山贼聚居的地方。

若朝廷大肆的屠杀山贼,有可能出现□□,那些反动分子会趁机引发战乱。

利用这么聪明的计谋让他们互相残杀,不知道是谁想出这么高明的法子呢。

落雨不敢说朝廷一定就是错的。

或许这些水晶,将来会成为赈灾所需的费用来源也说不定。

但是,总有更和平的办法吧。

一定要杀的一个不剩吗?我不是圣人,但是看不顺眼的,一定要说出来。

就算什么都不能改变,我也要让他们死的明白一些。

落雨倔强的昂着头。

人总是免不了要随波逐流,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少一句话比什么都好。

但是她就偏多生了这分倔强。

一点好处都没有?她知道的啊。

白忧也是为他们好,才想要打发他们走吧。

不过真抱歉,要怪就怪她是落雨吧。

牧无歌笑了笑:恩,只要你想,我就会陪着你到最后。

他的笑容,如夜里最明亮的星星般迷人。

他穿着一身的银色,那是他不变的颜色呢。

如此耀眼,让人无法忽略。

他抬起脚步走向她。

嘴角始终挂着微笑。

落雨仰头,轻声道:谢谢你,无歌。

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支持我。

牧无歌伸手,抚摩着她的发,微微叹气:落雨,我怎么就,不能开口对你说一个不字呢?落雨伸手,轻触他皱起的眉头:无歌,我喜欢微笑着的无歌。

手指向下挪动,穿过她的发,到了她的脖颈处,牧无歌的手掌落了下去。

一阵刺痛,落雨眼前开始模糊了。

隐约中,听到了他最后说的一句话:落雨,你想要做的,我帮你做吧。

落雨的心,在黑暗里沉入冰窖。

无歌!你要做什么?这是我的决定,你凭什么掺进来。

无歌,我错了。

我不该这么任性的。

你不要做傻事好不好。

她怎么可以忘记。

无声的星星,会坠落呢?刹那芳华,最璀璨的,不就是飞落的星星么。

迷人却短暂。

是她错了,从来都没有为他想过。

他说不能开口对自己说一个不字呢。

这么久以来,他是否也抱着这样的寂寞,一直陪伴着她呢。

对于落雨来说,缺了谁都不行无歌,我永远的指明星,我是否,太无知太残忍。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到底伤了你多深……抱着落雨的柔软的身子,牧无歌轻轻将她背起来。

真是的,怎么这么轻呢?该多吃点呢。

落雨,你不要骂我啊,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坚持呵。

我们是朋友嘛,你不会怪我的吧。

落雨,其实不想和你做朋友。

落雨,我喜欢你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就不受控制了。

落雨,我没办法对你说一个不字,更说不出喜欢你。

牧无歌只有在面对落雨的时候,是个胆小鬼。

落雨呀,我要是出了事,你可要好好的呵。

夜,还是一样的黑。

这一夜,他说的话,是对着心爱的女子所说,可是他清楚这些话只有自己听到。

牧无歌嘲笑自己的懦弱,但心里却很满足。

至少可以假装她听见了呢。

落雨,我喜欢你,你听到了吧。

呵呵,没有的话,要假装听到了哦。

——————清晨,白忧正在屋子里坐着。

夜晚风敲门走了进来,倚靠在门边说道:麒麟祥玉我们已经寻到,不知道白忧是否可以遵守约定,放我们离山?他的手上果然抱着个麒麟祥玉。

那是只彩色的麒麟,温和的散发出光芒。

白忧微笑着,道:真是好宝贝呢,但也确实是危险的东西。

我这就准备一下,送几位离开。

挑眉,夜晚风问道:我说,拿走这个东西,不会被灵妃追杀吧。

白忧依然温和的微笑:灵妃若没了这麒麟祥玉,是走不出这落云山的。

也不能再出来扰乱世人。

夜晚风点头,转身走了。

白忧放下茶,松了口气。

总算没有被发现什么。

这样就算是按王爷所说的完成任务了吧。

真不明白,王爷为何要这么做。

正这样想着,窗户突然开了。

白忧眉毛一动,转身,才刚要动暗器,却被来人的面容所震惊。

不、不会吧!——————夜晚风回到房间里,柳行云和牧无歌正在等着。

搞定了?柳性云问。

恩,他没有怀疑。

夜晚风说道。

看看躺在□□的落雨,夜晚风念道:真是个麻烦的丫头。

牧无歌笑:是啊。

可是,麻烦的让人没办法拒绝呢。

不够伟大,但是总有些让人感动的小倔强。

不够坚强,但是只要别人给她勇气,就会有强大的力量。

不够坏,所以,是个很失败的怪杀手。

又不够好,调皮捣蛋的小丫头。

真是的,到底喜欢上你哪一点呢。

在她额头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

牧无歌道:带着她离开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做。

柳行云简直要翻白眼了。

你想自己耍帅?他问牧无歌摇头:这上我要替她做的事情,所以你们不要插手。

再拖入更多的人,落雨会伤心的。

柳行云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却被夜晚风阻止了。

现在要一起离开。

等下的事情等下再说。

夜晚风说道。

这个牧无歌,难道不明白,对于落雨来说,缺了谁都不行么?牧无歌,你是我的人了几个人,乘着马车,被白忧送出了落云山。

与白忧告辞后,假模假样的走了一段路。

几个人又迂回到了落云山。

切,这样还真是麻烦。

夜晚风砸道。

牧无歌跳下马车,对柳行云和夜晚风道:好好照顾落雨,我回去了。

夜晚风和柳行云对视了一眼,一齐坏笑起来。

是这样照顾吗?夜晚风与柳行云一把拉过昏睡的落雨,冲着她的后背就是一掌。

落雨觉得自己的背上被拍出了两个大锅贴。

咬牙切齿的醒了。

你们!就不能用点温柔的办法么!大叫一声,落雨宣布复活。

牧无歌的下巴几乎要掉下来了。

这两个死男人,到底在搞什么?这不是将她推入危险之中么。

落雨站在马车上,向下看他。

认真的看着他。

无歌,能赶上真好。

幸好行云和晚风没有陪着他犯傻,不然,她就真的再没有机会了。

无歌,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一件事?落雨跳下马车,轻声问他。

牧无歌有些反应不过来。

事情?什么事情?摇头,牧无歌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落雨上前,坚定的说道:看来我是没有告诉过你。

不过现在说也不迟。

我要说,牧无歌,你是我的人了,不能再这么任性妄为了!风吹起牧无歌黑色的发,他的下巴差一点掉在地上。

谁来告诉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成了她的人了?不过,看着她那翘起的小鼻子,猫一样的狡猾眼眸。

心里化开的,是水一般的柔情。

遵命,我的大小姐。

牧无歌笑了,阳光都被他帅气的面容汲取。

落雨突然觉得,面前这个少年,不知在什么时候,变的高大了许多。

她还能从他面容上找到那个扬州城的午后,他在马背上对她伸出手时的意气风发。

但在他的眸子里,更多的,是沉淀了包容与温暖的光芒。

时光短短,只不过几许青葱,这个少年,未曾全面成熟,却已经学会了许多。

那么,她呢?还要继续这样任性下去吗?王爷,他们已经离开了。

白忧半跪在地上,对一身黑衣的男子说。

男子望着远方,一句话也没说。

风吹起他的黑衣,是肃杀且寂寞的感觉。

白忧实在是没有想到,安王居然亲自来了落云山。

而且来的目的居然是为了那几个人。

早些时候就听说,安王似乎是喜欢上了民间的女子。

后来又接到安王要他不要伤那几个人的通知。

疑惑中,白忧也猜测过,安王喜欢的那个民间女子,可能是落雨。

但也只限于猜测,毕竟一个王爷爱上个杀手,这消息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但此刻,白忧算是真的信了。

王爷看她的眼神不一样。

安少寒望着远放,嘴角勾起抹苦笑:白忧,去准备人手吧。

今日,血洗落云山。

白忧惊讶的抬头:王爷,他们已经离开了。

不会再有问题了吧。

为何要急着现在就动手呢,明明时间很充裕的。

给她一百次机会,她也还是会回来。

安少寒摇摇头,望着那远处一起聚集而起去到山头的山贼,再向着某个不知名的方向望了望,感叹道:唉,从来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呢。

就算是给她一百次机会,她也还是会回来。

绝对。

白忧不解的抬头,顺着那目光望去,只见一只黑色的小点越来越大,以极其快的速度冲那些山贼所在的地方而去。

那个女子昂着头站在马车上,指挥着。

白忧的嘴角差点抽了。

这个女子!老实的走掉不好吗?回来捣什么乱啊!挥手,从安少寒的身后窜出许多穿黑衣的影子人来。

安少寒望着落雨的方向道:你们先埋伏好。

听我的命令行事。

小雨,我就知道,如果放任不管,你这个小丫头,又要给我捣乱了。

幸好来了。

在被某个人发现这次事件之前,安少寒想要替那个女子接下这一切。

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小雨,我一定会保护你。

安少寒纵身,向着那山上人聚集的地方而去。

—————任性不任性的。

根本没有必要去考虑这样的事情吧。

想到什么就去做,人生随性才是种洒脱吧。

如果什么都要先去想结局才去做,那么人生又怎么能够叫做人生。

人又是为什么在生活呢。

不就是结局不明,所以才有勇气,才有那股冲劲吗?或许会成功,也许能行,抱着这样的希望,才能勇敢而无撼的大干一场,不是么。

站在马车上,落雨仰头感受风吹刮过面颊的柔软,带着七月最初的味道。

夏天呵,真正的夏天来临了。

在初夏,让我如太阳一般热情的轰轰烈烈吧。

小的们,跟我一起去大干一翻吧!落雨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大叫。

遵命!那三个男子,起哄般的跟着大叫。

马车冲向前,在山贼面前停了下来。

落雨看着神色紧张的一群人群,深呼吸,大叫:所有的山贼给我听着。

今日,我要揭开灵妃现世之迷。

你们全部被骗了,其实白忧是朝廷的人,他的目的,只是想杀了你们而已!她的声音很大,所有的山贼都听到了。

一时间,寂静的山头,没有人说话。

好一会,终于有人响应了。

臭女人,不要诋毁白兄弟。

就是,灵妃现世是我们亲眼所见的。

对!你是白忧的朋友吧,现在在做什么!落雨双手环兄,高站在马车上,嘴角挂着自信的笑:呵呵,你们已经在怀疑了,不是吗?四周,又是一片安静。

怀疑吗?是啊。

越来越多的,只剩下杀戮,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

没有想要的和平生活,没有希望得到的财富。

灵妃出现过?只是听到过声音而已?麒麟祥玉出现过?也只见到了光芒罢了。

其实早就开始怀疑了,只是谁也不能揭穿。

因为一说出来,就失去了可能得到天下的机会。

一说出来,就可能被杀死。

所以坚持着,坚持着,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得到麒麟祥玉就来夺!落雨见没有人说话,更大声的说:没错!我们必须怀疑!灵妃现世?那为何只闻声音不见人?江湖上有催眠与密音传踪的武功,能听到声音并不稀奇。

七色水晶也能发出七色光芒。

而且,若地方不是灵妃一个人,而是许多人,那让山里四处都发出七色祥光,不是不可能吧。

如果你们不相信,我可以再现当夜的场景。

树林里,只有风在动。

山贼们手里拿着兵器,与落雨一样静止着。

我们怎么相信你?你不是白忧的朋友吗?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为了麒麟祥玉骗我们?突然的,许多人大声的问起来。

落雨偏头,甩起发丝:因为我们根本不是白忧的朋友,而且,真正的麒麟祥玉就在我手上。

抬眼使了一个眼色,夜晚风走上前来,伸手打开了一个盒子。

盒子里立刻放射出光芒,夜晚风拿起盒子里的东西举到空中。

所有人看向那璀璨的东西,一时都陷入惊讶之中。

是麒麟祥玉!落雨指着麒麟祥玉,说道:根本没有什么灵妃,麒麟祥玉不能征服天下,但确实是珍宝。

所以,想要得到它,就来夺吧。

牧无歌唇线微微拧成一条好看的线,抬眼去看了看落雨。

落雨对他轻轻眨了下眼睛。

那一刻,牧无歌的心有了丝触动。

他似乎明白,落雨要做什么了。

看似乱七八糟,却是真实的落雨的想法,做法。

她没有说山之脉,没有说落云山有七色水晶。

更没有说什么朝廷的事。

她只是把该说的说了出来。

是的,她本来就是要揭穿这个迷。

本来就是要吐出心里的话。

山贼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再看看麒麟祥玉,心里有些微动。

现在,麒麟祥玉就在她手上。

那么也就是说,想到得到,只有夺了?虽然不是什么征服天下的宝贝,但也价值连城吧。

草莽山贼的想法就是如此简单。

他们从来不去想事情的因由,只向着他们的目标而去。

人不过一生短短,能如此简单,也算是种洒脱吧。

落雨勾着笑,昂起头,挑衅的看着提刀的人,道:你们不是山贼么,拿出点气势来,姑娘在这里等着你们来抢呢。

这样就好了。

人啊,一生其实都很短暂。

每个人都有其命定的劫数。

杀了人之后,就不要想着,自己是无辜的。

染了血之后,就不要去想着能安稳的度日。

早就该做好死的准备了。

人要活,就要活的洒脱。

做了就做了,该死的时候,就痛快的死。

她也知道,这里的山贼,说白了都该死。

她从来都没有想要救人什么的。

可是,有一点,她不能够忍受。

那就是死的不明不白。

人既然清楚的活在这个世上,就该死得其所。

死后下了地府,再轮回,来世去做个清白命。

不要死了之后,还是个孤魂野鬼。

就让她来送他们上路吧。

总比被小人阴了,死后还怨恨着根本就不对的人好。

你会记得我么?不会再忘记了吗?轰轰烈烈么?这样,算是吧。

风一时间停了,落雨与山贼们眼看就要杀到一起去了。

这个时候,却突然杀出个人来。

那个人慢慢的走向战圈。

虽然没说一句话,身上却带着不准许别人忽视的气息。

落雨看到来人,嘴巴张的老大。

居然是、居然是在江南梅子摊前的那个好心的路人帅哥。

苍天啊!所以说,如果你哪天在路上突然遇见个很帅,很正点,很有气势的帅哥。

那么他一定不是个普通人。

落雨的脑海里,突然蹦出这样的字眼。

他是什么身份?他绝对不是路过,那他现在出来做什么?落雨的脑海里,一时间出现了许多问号。

而来人,当然就是安少寒。

那个小妖精,也有些成熟了。

虽然眼里依旧是抹不去的倔强颜色,却已经知道进退有度。

这样他也就安心了。

至少,她已经学会了在坚持自己的情况下,保护自己。

心有些微的疼痛,却是带着酸楚的幸福感。

小雨,是谁让你学会了这些的呢。

我很开心,也很羡慕呢。

黑色的衣角,黑色的发丝,鲜艳的唇色。

如画中走出的男人,走到了一群人面前。

微微偏头,说道:麒麟祥玉,乃皇宫之物,还望这位姑娘能将其归还。

安少寒的目光流转到落雨的身上,对上她的眸子。

思念翻滚在胸口,眼眸与表情却平静如初。

他已经学会压抑自己的感情。

能看她一眼就好,真的。

落雨的下巴,真的是要掉下来了。

这位公子在做什么啊,这麒麟祥玉是假的啊!拜托,你要是真的认识就该知道这是假的啊!这位公子,你不要这么乌龙吧。

不对,不对啊!她担心个什么劲啊,首先该知道的是这位公子是谁吧!这宝贝现在在这里,谁能抢到便是谁的,这位公子,你想要独吞,可没那么容易。

山贼里,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

安少寒的眉毛挑了跳,一个闪身。

未见人影是怎样挪动的,那麒麟祥玉已经换了位置。

夜晚风无奈的冲落雨摊了下手,不是他要故意放水,是将这个大麻烦推出去的感觉太好,他有些迫不及待。

安少寒拿着麒麟祥玉,如刀削的面容上满是不屑:就凭你们,能从我手上拿到宝贝么?这位公子,请问您贵姓啊?落雨嘴角抽了抽,压下对夜晚风的不满,问道。

我若说了,你会记得么?他轻声的问。

你会记得么?不会再忘记了吗?如果你说是,我就告诉你。

隔着一段距离,落雨似乎看到那位公子眉间的几许忧愁。

心不知怎么,就被触动了下。

他在忧愁什么呢?为何会用如此忧伤的语气问她呢?恩,只要你告诉我,我就不会忘记。

落雨点头,本能的回答。

对这样奇怪的问话,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接着回答。

只是觉得,不这样说不行。

安少寒得到了答案,可是更加忧伤。

不会忘记吗?骗人的吧。

你明明,就已经忘记我了。

与安王的对峙我叫少寒,安少寒。

西曙王朝的安王。

挥手,白忧从一旁空落,安少寒将手里的麒麟祥玉放到他手里。

走向落雨,边走边说。

柳行云将头别到一边,不忍心再去看这样的画面。

宁可痛痛快快的了结,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纠结的画面。

心里藏着别人的秘密,这样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落雨低头,俯视着那个仰起头看她的男子。

脑海里,突然飞花渐起。

似乎是夜晚,有张绝世的面容,站在桃花树下,仰头看着她。

那容颜好模糊,她怎样都看不清楚。

是谁呢?会是谁呢?会是我心里空缺的那一块吗?你记得我了吗?他微微笑着,有些苍白的样子,眼里的光,零碎如七月破碎的木槿花。

你记得我了吗?小雨。

记得我的容颜了吗?记得我如江南江水般苍白的感情了吗?你要记得我呵,因为你已经忘记我一次了。

这一次,要牢牢记得。

你记得我了吗?他的话,像一滴水珠掉落在平静的湖面。

落雨几乎要忍不住伸手去触碰他些微苍白的面容。

你为何如此忧伤?你明明如此高大,我却为何能感受到你的伤痛。

我什么都不能说,因为我不认得你啊。

但从这一刻起,我记住了,所以你不要难过了,好吗?我记得了。

落雨乖巧的点头,忍住了心里想要触摸他的冲动。

安少寒笑笑。

你记得了就好。

转头,安少寒对着牧无歌说道:这里没有几位的事了。

剩下的,就由我接手了。

落雨慌忙跳下来,大叫:为什么?因为本王在奉命追查麒麟祥玉的消息,现在追查到了。

所以就与你们无关了。

安少寒说着,走向了白忧。

一直被忽视的山贼们都有些横眉竖眼了。

狗王爷!不知哪个不起眼的,挥着刀就上来了。

落雨有些心惊,刚要上前,就见白忧一个纵身,扇子一开,那个山贼便被送了西天。

之后一群人落了下来,全部穿着黑色的衣服。

安少寒被那群人护在中间,落雨突然觉得他很遥远。

刚刚明明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现在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白忧!你这个叛徒!有山贼喊了起来。

白忧笑:我一直都是王爷的手下,本来就与你们不是一路的。

今日,你们的命就放到落云山吧。

落雨扫视着有些瑟缩的山贼,再看看被包围的安少寒。

真是!该死!你该不是要杀了这些人吧。

落雨大叫。

看这个架势,他是要血洗落云山了。

可恶,她明明是想寻个两全的办法,这个王爷为什么要出来捣乱啊!安少寒望着她,淡淡的问:你有更好的办法?他的声音很冷,似乎刚才那个人根本不是他。

落雨有些冷的向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要这么疏远她呢?刚刚靠近她的,不是他吗?我、我不知道。

落雨摇头,脑子一团乱。

她不知道更好的办法,但是:可我知道,这些人,也并不是自愿来当山贼的。

也是被逼的,如果有更好的出路,他们绝对不会做山贼。

毫无反抗的死去,对于他们来说太不公平了。

少寒啊,我叫落雨,以后再见黑衣人已经围了上来。

山贼们都知道王爷的手下不是普通人,没有人说话,他们只是紧张的靠在一起。

安少寒寒着脸,面无表情:这世上,没有什么公平。

咬牙,落雨愤怒的大叫:我当然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公平可言!但你是王爷啊!你一定有办法的!她倔强的目光直视过来。

安少寒的瞳孔收缩了下。

她是信任着他的?因为信任,所以认定他有办法?那样倔强的目光,原来也会因为执着于相信他而出现吗?好开心,真的,好开心……这一刻,安少寒只有紧紧的抓住衣衫,才至于情绪失控。

小雨,你赢了。

抬手,安少寒制止了要进一步行动的影子军,看着落雨,嘴角勾起清浅的弧度。

你赢了,我答应你,不杀这些人。

将他们编入我的队伍中。

到时候,他们的罪就用兵役来还。

当然,我会让他们过正常的生活。

但若他们反抗,一样会被我杀掉。

你觉得怎么样?落雨脸色微红,小声道:当然,可、可以。

不过君子一言。

恩,驷马难追。

天啊!她一定是不要命了才对王爷大吼大叫。

人家是王爷啊!是西曙最厉害的王爷啊!自己居然对这样的大人物指手画脚,大吼大叫。

稍微一回响,落雨都觉得害怕。

可是视线始终忍不住去追逐他。

他真的,好温柔呢……忍不住的,就相信,自己就算对他这样大不敬,也会被准许。

那熟悉的感觉缭绕不去。

他到底是谁呢?是否曾经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

摇头,落雨自嘲的笑了。

搞什么啊!这么帅的人,自己要是真的见过又忘记了。

那真是不如去死了。

夜晚风拉拉她的袖子,小声道:好好道别吧。

我们也该走了。

不要再呆下去了,那无形生出来的让人酸楚的气氛,早些消散吧。

山贼们得到了承诺,纷纷放下武器,被影子与白忧他们领到了别的地方。

落雨走上前去,决定与这个好心的王爷正式到别。

真是个好人呢。

她走了,落云山,一瞬间在他眼里变的暗淡。

走的时候,她灿烂的笑着,对他说:就叫你少寒吧,少寒啊,我叫落雨,以后再见哦。

喜欢。

好喜欢。

喜欢这个称呼,喜欢叫着这个称呼时的她的笑颜。

满足与空虚,在刹那占据了他的心脏。

他终于不再试图抵抗爱情的毒,不再试图让自己清醒。

沉入爱的深渊之后,他以为这就是结局。

可是他没有想到,深渊的深处,是更深的地方。

他永远不能在爱情的深渊里着地。

沉浮,沉浮。

是那个女子所给的寂寞让他无处可逃。

总是在作祟的,是他的期盼与孤单。

爱是毒酒,他已经为了那个女子心甘情愿的喝下。

那么所谓的等待,还要等多久。

一年,十年,还是一百年,一千年。

而他,又能坚持多久?花很长的时间适应她所谓的陌生人的角色。

二对千?什么英雄这么厉害!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压抑住心里的感情。

落雨,若我永远等不到你记得我,怎么办?花雨亭说,如果有契机,你还是会记得我的。

但我不知道,这个契机是什么。

我该怎么办……王爷,那些山贼怎么处理?白忧走来,将他拉回现实。

按我刚才说的做,愿意的征入队伍,不愿意的,杀掉。

安少寒说道。

白忧有些担忧:可是,这些人都是草莽出身,万一。

没有万一,到了军营,就是军令如山,那时若他们不听话,依然可以杀掉。

安少寒抚了下头发。

转身向着山下走去。

答应她的,他会做到。

她也会理解他的某些原则吧。

白忧远远的看着那个男子。

不禁在心里感叹。

就是这样的气势,绝对的自信,才使得自己愿意追随呵。

不过没想到,这样的男子,也会为了心爱的女人做一切事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会遇见一个女人,自己愿意为她做一切事情。

——————————————————————传了信笺给花子月,落雨与夜晚风他们三人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

午间在酒楼里,四个人无聊的吃着饭。

突然的听到临桌在议论什么。

落雨侧着耳朵去听。

听说了吗?无云楼主失踪了。

不是失踪,我听说无云楼主退隐了。

现在一切事宜都交给手下打理了。

这算是什么新鲜事啊。

你们不知道么,今日午夜,在百里草萤,有有争斗呢。

哦?这次几对几?哈哈,是二对千!不可能!二对千,那两个人绝对会被砍成肉泥的。

你们这就不懂了吧。

是两个绝顶高手呢。

哦?是谁?是谁?不知道。

落雨翻了个大白眼,非常不爽的拉回了耳朵。

切!既然是二对千的高手,就该再深入打听一下嘛。

真是的,她很想知道,是哪两个人这么厉害,敢以二敌千。

柳行云笑话她道:怎么?八卦女,听不到八卦,你很沮丧啊。

落雨用筷子戳着面前的食物叫道:喂!二对千唉!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对绝啊。

很难能听到这么劲暴的八卦好不好。

牧无歌笑:我正要出去探探这个事情呢,似乎是非常不得了的事件。

七月的阳光有些晒人,落雨的脑袋有些晕。

——|||好困。

好吧,要是你打听到了,一定要告诉我哦。

我一定要记得这两英雄的名字。

落雨打着哈欠去了后院。

搬了个凳子,坐在被柳行云包下来的小院子里。

找了一株树下,准备午睡。

抬眼,满树的紫薇花,正随着风摇动。

紫的花瓣,迷了人的眼睛。

记忆似乎远去远去,搜寻到了关于这花的记忆。

是七月,平凡的一个午后。

少年坐在花下看书,少女在草地上,逗弄着小兔子。

因为小兔子是少年不讨厌的很少的动物之一。

轻云师兄,你喜欢什么花呢?子月,算落雨求你,不要出事!我不喜欢花。

啊?为什么啊,我很喜欢花呢。

哼,只有女孩子才喜欢花。

那轻云师兄觉得落雨像什么花呢?她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少年仰头,看到满眼灿烂的紫色。

低头,紫薇花落入书中,为那苍白的书页染上了色彩。

紫薇吧。

又俗气,又丑。

少年撇嘴这样说。

呜~~轻云师兄欺负人!少女扁着嘴,眼看就要哭了。

紫薇花下,少年别开视线,似乎有些脸红的小声说:也不是那么招人厌,挺顺眼的花。

紫薇花不断下落,不断下落。

落满了他的书页,和他黑色的发。

是涂上鲜艳色彩的画,让她忘却不了。

落雨的嘴角,因为这样的回忆而微微上翘。

别扭,但是偶尔会有些可爱的家伙呵。

最近常常想起他呢。

紫薇花又落了下来。

落雨闭上眼睛,在阳光与花中轻轻睡了过去。

梦里,是年少的轻云,与小小的落雨。

你还好吗?我似乎,有些想你了呢……——————————————牧无歌直到夜里才打听到了落雨嘴里所说的事件。

保密效果做的真好,他差点就打听不到了。

等他打听到的时候,已经是灯华酒绿的时候,那里的争斗已经开始了。

令他心惊胆跳的是,那事件的真相。

那以二敌千的人中,居然有一个是花子月。

而那一千人,都是落雨,花子萧,花子月等繁杂的仇人。

似乎,是花子月他们约了敌人,在百里草萤决战。

牧无歌的心沉了下去,急忙的向客栈而去。

推开门而入的时候,落雨与夜晚风都在吃饭。

落雨见了他,毫无所觉的笑,兴奋的问他:无歌,才回来么,打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牧无歌的嘴唇苍白,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落雨,你要承受住,一定不能倒下。

牧无歌径直走到桌子前,僵硬的道:是花子月,落雨,是花子月。

落雨的笑容僵硬了,手里的杯子端不住的掉在地上,碎成好几片。

什么、意思……落雨的脑子已经不能思考了。

无歌,你在开玩笑么。

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是花子月与你的仇家。

在百里草萤。

另一个人,我不知道。

牧无歌抓着她的肩膀,紧张的道。

夜晚风与柳行云立刻站了起来看着落雨。

落雨哆嗦着,狠狠的咬着唇。

子月,子月,你怎么又做傻事了呢!我们走,一定要赶上。

落雨冲出客栈,拽了马就翻身而上。

其他三个人紧随其后。

落雨的大脑,根本不能运转。

手哆嗦着,拼命的催促着马匹。

她的心,被狠很的揪在了一起。

那个男人,到底要把她逼到哪里去。

要逼她怎么样!花子月,你要是出事,我一定不放过你。

我说了,要你上我这里领免死金牌的。

你为什么要犯傻。

子月,我已经失去子萧了,算落雨求你了好不好。

不要出事。

那样的痛苦,我没有办法再去经历第二次啊。

为了她甘愿拼命的人落雨不敢去想百里草萤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更不敢想与花子月在一起的人是谁。

不要想起那个名字,不要说出那个名字。

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就不会痛到无法呼吸。

这样就可以了吧。

她落雨到底算什么,他们一个个,为何都要这样。

偶尔也要为她想想啊,他们出了事。

落雨,会承受不了的。

黑夜,漆黑的夜里。

没有月亮的这个夜,山雨就要来了。

落雨在不断祈祷中,靠近了那个危险的地方。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轻云手中的扇子,划过敌人的喉咙,在微光中穿梭。

眼里,是血月的红。

不停的舞动,不停的杀。

只有杀人,才能不被杀。

以二敌千。

真的不是什么聪明的办法呢。

在旋转中,轻云的背上挨了惨烈的一刀。

苦笑着勾起嘴角,轻云想,自己一定是脑子烧坏了,才做这样的决定。

只是,再也等不下去了,不赶尽杀绝,这些人会不断的出现在她的身边。

就算是她走在街上,也不知哪一天,一个路人会给她一刀。

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却是最有效的办法。

呵呵,也算是留下个传奇了吧。

百里草萤的某个夜晚,风压草柳低的这一夜。

鲜血会染红草地。

在黎明升起时。

以二敌千的人,不论最后是死是活。

都会成为英雄。

背靠着背在一起,花子月偏头,说道:抱歉,让你的后背受伤了。

轻云摇头,大笑:总该是要伤痕累累。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杀不完的敌人,一浪扑来一浪,花子月觉得,自己已经杀到了麻木。

发丝上粘了血,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望一眼远处,那挂在树梢的花灯依然美丽。

云株开在上面,似乎延伸着,开满了树梢。

落雨,此刻,你在做什么呢?天空,下起了雨。

山雨满楼时,带着寒意,也带着无尽的凄凉。

轻云的身上,又狠狠的挨了一刀。

扇子收了收,轻云望着这样的天气,眼里沉淀下了什么。

他不喜欢七月的雨,因为记忆里下过一场雨,打湿了他喜欢的紫薇花,打湿了那个女子的红衣。

那一日,雨来的很急。

他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雨水。

低头看到了书页上的紫色花瓣。

有些担心的看向窗外。

紫薇花才刚刚开呢。

遭遇了这场暴雨,花一定会掉的很惨。

止不住担心,轻云支了伞走到院子里。

却看到那个女子,手里拿着伞,拼命的遮挡紫薇花。

雨好大,打湿了好看的紫薇花,也打湿了她的红衣。

他一直站在长廊前,望着她的身影。

却没有勇气踏出一步。

后来,她病的很严重。

从那以后,他便开始讨厌,讨厌七月的雨。

微微勾起嘴角,轻云对花子月道:花子月,退后一点。

花子月疑惑,问他:你要做什么?轻云后仰着头,面容上是骄傲且自信的笑:花子月,让你见识一下,无云楼主真正的实力吧。

我要是死了,不要告诉我师妹回过头后,雨水打湿了的他的背影。

比雨水还轻的,他说:还有,你记得,我要是死了,不要告诉我师妹。

落雨,我总是在想,时光会不会退后,再退后,退到那个青梅竹马的年纪。

你站在紫薇花下,拼命保护着紫薇花的那一日。

我走到你身边,为你遮起伞。

如果是那样的话,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可是,我总该是要面对现实,然后狠狠的接受。

我清楚的记得那一日,我在阴暗里,默默的看着你,看着你狼狈的被雨打湿。

看着你的无力,看着紫薇花凋零。

迈不出一步。

倔强别扭的少年呵,此时终于不再年少轻狂。

现在,我有勇气再为你撑起伞,有勇气为你别一串紫薇花。

却没了资格。

如果我死了,请你不要知道。

在你记忆里留给我一个彩色的影象,我喜欢紫薇花的颜色。

请不要不要让我变的灰白。

花子月呆呆的看着轻云腾空而起,扇子突然大开。

四面的风带着凌厉气息割伤面颊。

杀气!杀气!令人惧怕的强大的杀气。

与四散而去的内力而成的刀。

人群停顿了下,突然的飞射出血液。

不知道是从谁的身上。

因为四处散落的尸体不知被那刀气横切成几段。

百里草萤瞬间成为修罗地狱。

花子月的身体,颤抖了。

他疯了!一定是疯了!居然透支了内力!会死的!他一定会死的!花子月想要阻止,但身体向前一步的时候,看到那个人坚定的眼神,又改了主意。

速战速决,对他们来说,是有好处的。

况且,那个男子有别人不能触碰的骄傲。

有他想要保护的东西。

这样做,他会从自己的枷锁里,得到救赎吧。

咬咬牙,花子月也提了功力,杀向人群。

雨落不断的百里草萤,亡灵唱着哀歌。

此夜不眠。

—————锒铛着跑向前,落雨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雨好大,牧无歌担忧的大叫:落雨,小心点!落雨依然在向前跑。

到了不能行马的地方后,她就一直在跑。

雨下的很大,豆子般的雨点打在身上,有些疼。

落雨却麻木的感觉不到痛。

要快点!快点到他身边才行。

伸手抹了一把雨水,落雨看到前面隐约的石头。

上面刻着百里草萤。

落雨的眼睛亮了一下,更大步的跑上前,由于太过焦急,脚下一滑。

落雨结实的摔在了地上。

村姑,你怎么样?夜晚风上前拉起她,担心的问。

落雨摇头,说不出话来。

抬手,落雨看到了红色的液体。

心里咯噔一下,落雨低头看向地下。

那随着雨水冲刷而来的,是鲜红的液体。

夜晚风伸手挡在她眼前:别看。

血,好多的血。

那些血里,会不会有子月的?落雨的嘴唇苍白,哆嗦着站起来。

去,我要去。

我要去他身边,子月,子月在等我,一定在等我!当落雨踏入百里草萤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一点生人的气息。

我给过你免死金牌,不准你死到处都是尸体、血液、散乱的兵器。

那不是人呆过的地方,是修罗扫荡后恐怖的地狱。

那场景,连柳行云都忍不住要别过头去。

夜晚风几次想要捂住她的眼睛。

落雨却顾不得这些。

她没有去看那些尸体。

她在找。

找那个人。

一定还活着。

在她的手里,握着一张免死金牌。

他还没有用掉,绝对死不了。

她焦急的找着。

终于看到了他的身影。

他倒在柳树下,倚靠着柳树坐着。

他的身边,放着一只花灯,上面绘满了云株。

眼泪翻涌着冲上来,落雨捂住嘴巴,用尽所有力气冲向他。

子月,子月。

我来了。

模糊中,花子月似乎看到了那个女子。

白色的衣衫上,云株妖娆美丽。

错觉吗?花子月忍不住勾起了笑。

血液,似乎正从身体里流失。

他的手里,始终握着那只花灯。

落雨呵,我在花灯里藏了一个秘密呢。

我想等着你真正接受我的时候,告诉你呢。

可是,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接受我啊,我等呀等,居然忘记问你,你怎样会接受我。

接受花子月,而不是花子萧的替身。

我想问你呵,你在叫子月的时候,是把我当成谁呢?是怕伤了我,所以从来没说只把我当成花子萧,还是你已经接受了花子月。

落雨,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不想死呵……我还没有等到你的认同。

还没有把这花灯送给你。

还没有告诉你这花灯的秘密呢。

你给我的免死金牌我还没用呢。

落雨,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花子月!抬起头来!抬起头来!我给过你免死金牌,现在,不准你死!有人摇晃着他的身体,大声的叫着什么。

思绪有些清醒了,花子月抬眼,看着面前的人。

那张泪流满面的面容,那满是哀伤的眼眸。

心又微微有些痛了。

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啊,落雨。

我一看到你这样的表情,就很难受啊。

微微一笑,花子月勉强道:落雨,我喜欢你笑的样子。

我喜欢你笑的样子,为了你的笑容可以做好多事。

可是我不喜欢你哭的样子,因为你一哭,我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落雨的心都要缴碎了。

他怎么浑身都是血。

好多,好多,多到她就算伸手去擦,也擦不掉。

那天在江南城外,他走的时候,明明好好的。

明明对她说,很快就会来她身边的。

他怎么可以骗她呢。

子月,我马上就救你,你不会有事的。

落雨将他抱在怀里,不断的擦着他的面容。

心好痛。

为什么有这么多血,雨水冲刷不掉,那种色彩,是沉重且悲伤的感觉。

子月是纯白色的蒲公英,面容上总带着微微笑意,是干净的。

她不想那些血,染了他干净的面容。

呼吸,是凉的,花子月靠在她身上,汲取着她身上的温度,嘴角始终带笑。

傻瓜,你怎么来了?伸手努力的想要触摸她,却惊觉那双手杀了太多人,染了太多血,而不敢靠上去。

他要死了落雨察觉了他的举动,抬手将他的手放在脸上。

我不来你一定会扔下我的。

子月,你会没事的对不对?我还有张免死金牌,我说过的,要给你用。

落雨哽咽着说。

花子月,我会承受不了的,你知道吗?子萧已经离开我了,我不能再失去你。

没有我,你也要好好的。

至少,她来了,能看她一眼,就好。

子月,求你了,求你活下去好不好。

子月,这个世上,只有一个属于落雨的子月。

你死了,我会受不了的。

颤抖着,落雨脆弱的哭了。

你是否为我想过?是否有认真的去想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总是这样自私的为我做一切,你想过我的感受吗?你这个混蛋。

苍凉的雨水,不断的下落。

柳枝飘扬中,花子月的嘴角习惯的带上了点恶作剧:落雨,你愿意接受我吗?作为花子月,而不是花子萧的替身。

原谅他的卑鄙吧。

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我始终只把你当成花子月啊。

始终把你当成我的子月。

落雨贴着他的面容,咬着唇说。

花子月,我始终知道你是谁。

你是花子月,蒲公英般轻柔的子月。

我没有弄混。

头脑越来越清醒了,花子月望望她身后的人。

轻摇着头:傻丫头,我只是受了点伤,死不了。

刚才吃了点药,有些晕而已。

现在,你要担心的不是我。

支撑着身体离开她的怀抱,花子月倚靠在柳树上,盯着她。

深邃的目光,透露着某种信息。

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落雨的唇更苍白了,雨水将她的发弄湿,更使得她整个人都单薄的苍白。

落雨,你该知道他是谁。

花子月说。

不,我不知道。

落雨摇头,一直摇头。

不,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要告诉我。

我不想知道。

落雨,你总是要面对的。

花子月叹气。

落雨,不要再逃避好吗?我知道,你错过了,一定会后悔的。

落雨拼命摇头,痛苦的咬着唇。

不要!我不要听!记忆里,是紫薇花开的七月。

她的脑海里,满是那日午后,少年的黑发飘扬,书页落满紫薇花的瞬间。

想要触碰,却转眼回到云崖顶。

他残忍的微笑着。

不要告诉我好吗?让我假装不知道他的消息。

不知道他的存在。

这样,我才能对的起自己。

对得起行云呵。

你可知道,我不是不想那个人,不是不想知道他的事情。

只是我已不能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该过去的,始终是要过去的。

他要死了。

花子月望着她痛苦的表情,沉声说。

不要怪我残忍,落雨,至少在他死之前,我想让你见见他。

虽然他说,不要让我告诉你他的死讯。

其实,这是注定的。

以二敌千,且是敌对的会武功的江湖人士,没有几个人,能在这样悬殊的战役中胜出。

花子月不得不佩服那个男子。

无云楼主的真正实力,他见识到了。

落雨的身体猛然一震。

他要死了?要死了?轻云师兄,你起来好吗?不可能。

落雨看着花子月,坚定的摇头。

不可能,他很厉害的。

在山庄里,无论做什么都轻松的拿到第一,永远高高在上,她永远只能仰望的存在。

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他说过要成为江湖第一的杀手,要站在云端看着世间。

她仍然记得他少年轻狂的面容,仍然记得他微侧在一边的黑发,与轻勾的嘴角。

他怎么会就要死了……花子月看着远处,那个男子躺着的地方。

轻声道:他的遗言是,要是我死了,不要告诉我的师妹。

落雨,你该去面对的,面对他的深情。

就算是曾经的过往都是错,但当他爱你的时候,没有一丝虚假。

我替你看到的,就是他为了你,用尽生命的样子。

落雨的脚步锒铛着,倒在了地上。

她看到了。

看到了,那被鲜血浸泡了的白衣。

与那头黑发。

……七月紫薇花开了。

他不再坐在花下,捧一本书,对她说:你啊,像紫薇花,又俗气,又丑。

也不再别扭的别开头,脸色微红的说:其实也挺顺眼的。

他了无生气的在满是尸体的地方倒下。

手中握的,是那把总是微微遮着好看唇线的扇子。

柳行云快步走上前去,蹲到她身边,小声道:落雨,过去吧。

无助的仰起头,落雨的泪,已经不再受自己的控制,顺着秋水一样的眸子落下来。

抖动的唇张了张,呜咽:行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是凶手啊!亲手杀了你最亲的人的凶手啊!我怎么可以到他身边去。

怎么能这么想要去他身边。

柳行云的胸口一阵闷痛。

落雨,你真是个傻瓜,这个时候,为何还要顾及我的感受。

落雨,去吧,去他身边吧。

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是么。

再不去,就晚了。

抓住她的手,柳行云用力的拉她起来。

落雨,若你放不开,我来帮你吧。

就算不能完全放下,我也可以为了你一点点接受那个人。

柳行云很清楚,轻云只是放纵了手下做那件事情。

起码,他不是指使手下这么做的。

无论是谁,都不能背负着一切,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

该放下的时候,就放下吧。

落雨抬头,看着柳行云,苍白的说:行云,对不起。

对不起,我放不下他啊。

真的放不下,不能就这样看着他死。

落雨,不要说对不起。

快去看看吧。

拍拍她的肩膀,柳行云鼓励的推了她一把。

落雨从他身上得到了勇气,一步步走向那个男子。

轻云师兄,你有话对落雨说吧,起来好不好。

边走向他,落雨边呼唤着他。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他的深情。

就如同,她一直知道,很久很久以前,紫薇花落被雨水打落的某个雨天,他一直陪她站到最后,却没有踏出一步。

她明白,轻云不懂得如何去爱。

也明白,他只学会了残忍,没有人教会他爱人。

他终于学会的时候,也是彼此无法挽回的时候。

师兄,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他用了血玉,喂了血给她,救她回来。

她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她知道他每天都呆在他的床边,说很多很多的话。

每日每日,直到身体再也承受不住。

不提起,不说出他的名字。

她就可以假装那些都不曾有过。

记忆里的轻云还是残忍的。

但那只是骗骗自己的小把戏。

他的爱,就如同他的残忍一样,让她没有能力再去承受。

但就算不能承受,这一切,也是不准许忘记的。

这是一个封印,咒语就是:轻云。

只要这个名字再被提起,那么所有的爱与残忍,会通通归来将她湮灭。

而那些残忍,终究抵不过他此刻温柔。

他倒在那些尸体里。

如此的不协调。

他爱干净。

总是穿着白衣,有些懒散的侧扎着头发。

微笑时,唇勾起的弧度总不是很大,但是于他却很完美。

手指纤长的握一把白色扇子。

那扇子折开后,上面写了一句:千幻玉面人世轻。

只在扇子的尾端,画着一小朵紫色的紫薇花。

他有许多小毛病,没有辣椒就不吃饭。

会不喜欢吃花菜,因为觉得它长的很丑。

见了丑的事物,就会受不了。

酒量还差到不行,醉酒后像个孩子一样。

他有千张容颜,模仿任何人都很像。

但落雨知道,他只有在摘下那所有面具的时候,才是最帅的轻云。

他的一切,都是鲜活的。

就算是此刻,落雨依然以为他还是那个鲜活的轻云。

落雨以为,他只是受了伤而已。

落雨以为,只要呼唤,他就会醒过来。

可是,当手触碰到那已经渐渐有些冷的皮肤的时候。

落雨的力气,便随着雨水,被全部带走了。

不再是她不敢轻易触碰的身体。

而是再不触碰,就可能再也不能这样拥抱着的身体。

落雨用尽所有力气将他抱入怀里。

撕心裂肺的大叫:轻云师兄!我是落雨啊!你醒来啊!不要睡了。

我还有好多话要说,还有好多要和你说啊!我还没有告诉你,今年的紫薇花又开的很美。

我还没有告诉你,我们再重新开始吧。

我还没有说,我很想你啊。

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如此残忍。

任性的杀了她所有的仇家,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还说什么,死后不要她知道。

轻云,凭什么,你凭什么为我做这些。

哭着将面容贴在那个人脸上,唤不醒他的感觉,将落雨彻底击跨。

师兄,你回来好不好,我不再逃避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落雨哭着哀求着那动也不动的人。

冰冷的,苍白的,他的面容,与他微弱的脉搏。

终于在崩溃的边缘承认。

她所不能承受的,所要逃避的,不是他的残忍,而是他的温柔。

因为无法抗拒,所以才选择逃避。

因为自私的不想要承受责任,不想要承受自己心灵的谴责,狠狠的抛弃他,不给他任何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她知道,轻云是温柔的。

没有求她句原谅,只默默的守护着她。

她一定会找到救活他的办法!这一刻,落雨真的希望时光能倒退一些。

时光倒退吧,倒退吧。

退回云崖顶的雨天,退回她狠狠的发着誓言,说要与他断绝师兄妹关系的时候。

收回那些话吧。

她做不到云淡风轻,做不到在狠狠的伤害与被伤害之后,就洒脱的放手。

青梅竹马么,就算不想承认,也要承认。

她还是喜欢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

师兄,我喜欢师兄,从小到大,都最喜欢师兄。

师兄,我错了,我收回要断绝关系的话啊。

师兄,我们重新开始好吗?师兄,你不要不说话啊。

苍凉的百里草萤没,他墨发上,染满雨水。

顺着发丝落在苍白的面容上,晕开点滴涟漪。

落雨无助的看着身后的几个人。

哀求:救救他,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用我的生命去换也可以,我想要救他。

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记忆里,满是他的样子。

微笑的,狼狈的,背着她,在夕阳里,一直走着的样子。

手中握着梳子,为她梳头,好看的手指倒映在水里的样子。

记忆里,塞满了他。

就算是拼命压抑,就算是告诉自己都过去了。

那些属于她的记忆,属于两个人的记忆,也不会成为苍白。

他的背是温暖的,手是温暖的,唇也是温暖的。

薄唇的男人也薄情。

他想要这样扔下她不管呵。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他这么自私的走掉。

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牧无歌上前放到她手里。

抚摩着她的面颊,心疼的道:落雨,喂他吃下这个,可以保他七日维持生命。

但七日一过,他就会死,在这七日里,找到救他的办法吧。

我们会和你一起的。

落雨看着瓶子,坚定的打开,放入嘴里渡给那个人。

一定会找到!她一定会找到救活他的办法。

——————一夜成名,是所有人的梦想。

江湖往往就是这样造就了许多的人物。

但那也要看是否有人有这个能耐。

百里草萤一战过后。

江湖上,便出了两个传奇人物。

以二敌千的厉害高手。

现今江湖有胆量有能力做这等惊天动地的事情的人,真的不多了。

所以,此事一出,江湖轰动。

有人下重金寻赏知道这两个人物的人。

这就真是千金买一句知道。

牧无歌摇晃着手中的悬赏令,对□□的花子月道:如果我现在供出你去,一定赚翻了。

浑身都被缠起来的花子月瞪眼看他:你不会这么损吧。

哼,我能有你损?牧无歌讽刺的挑眉毛,从旁边端起一碗药。

花子月的嘴差点抽了。

一定是报复他!这家伙是为了报复他,所以才让那个死大夫做这么难吃的药。

微微一笑,牧无歌搅动着碗里的不明物体。

花子月吓的连忙向里边靠去。

良药苦口,花子月,你就不要挣扎了,喝了吧。

花子月苦笑,他倒是想挣扎,可着满身缠着的步,让他想挣扎都无力啊。

你要挺过去,因为她为了救你在努力花子月叹气,认命的接过了药。

那个女子,已经离开了。

这里,只剩下,他、牧无歌、一个活尸体,还有一个死大夫了。

为了救那个人,她与夜晚风、柳行云去找百龙眼了。

那是在仙林里才长的果子。

那果子,据说长在食人的花上。

本来,是还有其他的东西可以救那个人的。

但死大夫说,他全身的武功都废了。

再醒来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那个女子听了,坚决不同意。

非要寻个能恢复他武功的办法。

死大夫说只有百龙眼可以,她当下就答应去找。

门被粗鲁的打开了。

花雨亭嘴角抽筋的走了进来。

牧无歌!花雨亭大叫。

牧无歌灿烂的笑着回头:唉,我在。

你又用我的药了!用了一点而已!什么一点!全是我的宝贝!而且你这么给他吃,不会吃死他么!死了不是更好!这个倒也是,不对,死了我会被落雨杀了的。

花子月呆呆的看了眼药,连忙吐出嘴里的。

天杀的这个牧无歌!又给他吃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东西!倒回□□,花子月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

为什么要在他身边留下这么两个大麻烦啊!要说的是,花雨亭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安少寒的安排。

说为了弥补他犯下的错误。

让他出去游历一翻。

游历的范围就在落雨身边。

直到他为落雨做了件事才能回王府。

——|||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只是王爷一声令下,他哪里敢反驳。

被赶出有吃有喝的王府,花雨亭一直都吃不好,睡不好。

后来,经过一系列的混乱,他就来出现在这里。

救回轻云,也算为她做了件事。

这样他就可以安心的回王府了。

不过,他是真的不想救这个死男人。

花子月望着窗户外,忽略屋子里争吵不断的烦人的大鬼,小鬼。

紫薇花开了呵。

落雨说,那活尸体最喜欢紫薇花了。

哼,还真俗气。

活尸体,她正在为了救你努力着。

你一定要在黄泉路上多徘徊段时间。

等着她拽你回来啊。

等你回来了,一定要和我喝一杯酒。

我还要看看你喝醉酒的傻瓜样子呢。

一定,要等到呵。

三天三夜的不眠,落雨与牧无歌、夜晚风,在山中老人的指引下,终于到了仙林入后。

你们真要进去么。

万一被山仙留住,一辈子就回不来了呦。

老人担忧的叹息着。

看着几个年轻人俊俏的面容,连连惋惜,山仙最喜欢长的好看的人了。

落雨望着仙雾缭绕的仙林,自言自语道:不会的,一定会回来。

因为不得不回来。

若不回来,他就会死。

那个无情的男人就会走掉。

她不会准许他这么轻易的将一切都抛下的。

老人摇头,见几个人都如此坚定,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道:百龙眼,夜里会发出蓝色的光芒,只有在夜晚摘才有用。

白天这东西不来开的。

但你们小心啊。

被食人花咬上口,就会惹来大麻烦,会招来山仙的,到时候你们就走不了了。

勇闯仙林恩,老人家,谢谢您,天色已晚,您还是早些回去吧。

夜晚风礼貌的对老人说完。

便拉着落雨消失在仙林入口。

三个人找了绳子,栓在了一起,沿着来路做下记号。

慢慢向着山林深处走去。

渐渐的,迷雾散去了一些。

在夕阳的光中,落雨所看到的仙林,正处在百花争艳的季节。

但在那些花草深处,隐约能看到森森白骨。

这里四季如春,满是珍草奇兽。

许多入得山林的人,是被这些植物与动物杀死的。

几年前,仙林迎来了一大批人类。

那年,武林奇侠百不唯手握上古名器七星百斩斧,以一套七星秘籍称霸武林。

后与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剑姬成为知己。

红颜知己,总易起祸水。

剑姬得人送一套藏宝图。

转送给百不唯。

百不唯破解其宝藏就藏在这仙林。

于是与剑姬携手仙林寻宝。

不料剑姬走露了风声,寻宝之人蜂拥而至,想要绞杀百不唯。

可是没想到。

仙林里处处藏着危机。

寻宝之人被那些食人的花与野兽撕成了碎片。

又有些被迷惑了神志,互相残杀。

那一日,在仙林里,死亡的盛宴过后,再没有人轻易来这里了。

因为,那一日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

后来的后来,山里的人总看到一个白发的男子,站在与光下抚琴。

看不清容颜,却能感觉到那个男子的俊逸。

人们说,那就是山仙。

是仙林的主人,去到仙林的人们呵,要小心哦。

若你拥有年轻的容颜,不能被山仙发现,不然会被留下。

且不要触怒山仙,不然,你的生命,就是这山里林植物动物的食物。

一路走去,夕阳已倾斜。

落雨皱着眉头,手中的萧紧握,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脑海里不断窜出的,是对轻云的担心,还有对仙林的疑惑。

当年,人只说去到仙林中的人没有回来的,但没有说那些人是否都死了。

百不唯当年出道时候不过十七岁。

一朝风华天下,年纪轻轻就独步武林,且破解了藏宝图后进得仙林。

若真是藏宝图,应该是避开了危险找到了宝物。

那么说来,他是生是死,还是个迷。

且年纪轻轻就那么厉害的人,会轻易的死掉吗?对此,落雨感到隐约不安。

若是百不唯还活着,定比当年厉害。

这里若成了他的地盘。

那么落雨觉得,能否走出仙林就异常难说了。

这样的寂静,正预示着夜晚的不平静。

夜晚风沿途,赶跑了几只小蛇。

几许缠人的藤蔓。

越是没有大危险,越是让人后怕。

落雨,一定要抓紧绳子。

走在前面的夜晚风说。

落雨点头:恩。

阴暗的树林里,在某颗树上的黑色影子,听了夜晚风的话,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是要好好抓紧绳子哦,不过,绳子是会断的哦……黑夜,在预期中到来。

太阳一下西沉,夜晚风他们就停了脚步。

是否要点火?柳行云问道。

落雨摇头:点上火,百龙眼的光就看不清晰了。

还是不要了。

谜一样的仙林就这样,三个人停在原地,向着四周张望。

几许蓝色的光,在三个人等了一会后,由远处微微闪烁。

落雨的眼睛一亮,惊叫:在那儿!落雨兴奋的向前跨出一步。

夜晚风眉头一皱,想要拉她。

四周突然刮过一小阵轻风,落雨的脚步立刻停顿了下来。

风……莫名其妙的风来的怪异,去的也怪异。

等了一会,落雨再没感觉什么。

心里忐忑不安之下,落雨伸出手。

对身边的柳行云、晚风说道:行云、晚风,拉住我的手。

纤细的手指伸出去。

夜晚风与柳行云连忙伸手去拉。

在指间相碰的刹那。

突然刮来了阵风。

落雨的身体,猛的弹了开。

落雨!柳行云惊恐的大叫,努力伸向她,却够不到她的手。

落雨只觉得身上有只手,狠狠的拽着她,之后将她摔了出去,身体擦着树叶不断飞向后去,之后,身体突然下坠。

啊!惨叫一声,落雨连伸手抓住攀爬物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向下坠落。

声音在空旷的仙林回荡,引的仙林里的鬼影笑意连连。

对了,就是这样惊恐才有趣。

藤蔓缠绕的古树,与茂盛的花草,瞬间掩盖了她消失的地方。

夜晚风的瞳孔猛的收缩,那连接着三个人的绳子,此刻在漆黑的山林里的地上,显得异常冰冷。

苍天古树,食人花草。

夜晚风都不害怕。

怕的是,这森冷夜里的孤魂野鬼。

心里担心的要命,夜晚风却拼命的压着自己的冲动。

这山林里藏着鬼影。

轻举妄动,别说去找落雨,动一动都会死。

耳边,忽的传来风声。

又是风声!手中红刀旋转,柳行云一个侧翻身,挡向那风声。

叮当一声脆响。

夜晚风在这个时候,迅速点起火折子。

一个起跳而越。

行云,去找落雨!夜晚风扔下这句话,窜入林子里。

树上的鬼影嘴角始终勾着笑,飘忽而起。

追上来吧,追上来吧。

这样,才有意思,不是么。

柳行云捡起地上的东西。

那是一只漆黑的飞镖。

尾部画着只燕子的标记。

疑惑的翻到另一面,上面刻着的字,让柳行云的嘴巴都张大了。

羽那是个羽字。

几年前,武林的盗墓高手飞羽,与百不唯一起出道的人,是百不唯的兄弟。

而当年,也是他背叛百不唯,骗取剑姬信任,得到宝藏的事情。

且带人入了仙林。

此刻,柳行云突然觉得很冷。

看来他们所要面对的,不是什么山仙,更不是什么野鬼。

而是当年,惊天大事件——仙林之亡的主角之一。

是改变武林的几大人物。

若飞羽活着,那么百不唯和剑姬呢?柳行云来不及多去想这些,起身匆忙向着落雨掉下的方向而去。

幸亏他聪明,留了一招。

在落雨和夜晚风身上,都下了百里追香。

这香是通过人的体温发散的。

现在这香味依然浓烈。

说明落雨没事。

但若不赶快到她身边,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情。

百龙眼不是那么好拿的拨开层层树林,柳行云顺着断崖边寻去。

彼时,夜晚风已经追着那个黑色的影子,一路到了不知名的泉水边下。

那个黑衣人几个起跳,突然纵身下水。

夜晚风簇眉,咬咬牙,也一个纵身,跳入了冒着气的水里。

仙林之夜,于他们三个人来说,将会是一个生死考验。

但愿三人能够顺利通过这个考验才是。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到全不费工夫,说的就是这个事吧。

落雨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蓝色光芒。

握着手臂,嘴角扯出个苦笑的弧度。

真是的啊,两次变成断臂都是为了你,看你醒来拿什么偿还我。

拖着受伤的手臂,落雨觉得自己也真够倒霉的。

每次断的都是一只手臂。

不过还好不严重。

要快点找到百龙眼和行云他们会合才行。

她清楚的记得,当时确实是有双手将她推开的,并不是弹开。

那有温度,有实质性的触感,绝对不是错觉。

那是人手才有的温度与触感。

在这样的山林里存活下来的人,一定不简单,他们很有可能遇见了大麻烦。

拖着沉重的步伐。

落雨拨开前面的灌木从。

入眼是一片草地。

而那草地上,长着几株巨大的植物。

绿色的大叶子打着卷,上面开着许多白色的花朵。

月光撒下来,照在高大的植物上面。

安静的植物开着美丽的白色花朵,花朵的正中央,长着些蓝色的果子。

落雨惊喜的瞪大眼睛。

那就是百龙眼。

落雨向前一步,不经意的低头。

突然看到花朵周围的森森白骨头。

食人花。

正所谓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

看似美丽的花朵,实际上却会吃人。

这株植物吐出类似麻药的液体,让人神经麻痹,之后分解人身上的血肉,直到人最后只剩下白骨才罢休,然而开出的花上,却长着治病救人的奇药。

白龙眼。

这就是仙林里才会有的神奇的植物——龙骨。

落雨拿出萧,走到那个植物面前,轻笑着叫:喂,大怪物!今天姑娘要从你这里拿点东西。

我知道你很厉害啦,不过这东西我是拿定了。

所以,不要反抗啊,不然会死的哦。

落雨说着,跑到不远处的一株正常的树下,砍了些藤蔓,将其一端绑在树上,另一端栓在自己身上。

做完一切后,落雨又返回了那株植物身边。

花雨亭给的遮挡气味的药,在触碰到这个植物之后,一定就会失效。

龙骨对人体,有种特殊的感觉。

就算是感知不到气息,只要身体与这植物一接触,便会被龙骨知道。

落雨皱着眉头,实在是有够不爽。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植物存在呢,一定是怨鬼托生吧。

龙骨很少吃动物,只要动物不触碰它,就会很安全。

但人不一样,龙骨异常喜欢吃人。

只要人出现在他的攻击范围内,被其感知,就一定会遭到攻击。

落雨禁不住怜悯这植物。

一定是前世被狠狠的对待,这世才会托生成这么恐怖的植物。

抱着对人的憎恨,一直在报复。

遇见山仙脑海里突然就想起了那个老人的话:被那东西咬到,会招来山仙的。

不禁笑了。

山仙?真会遇见,她还要管他要解药呢。

腿已经麻痹了。

没想到这龙骨的麻毒,这么厉害。

倚靠着树,落雨大口的喘息着,解开绳子,沿着树林匆忙的走着。

她需要点清水清理下被咬的地方。

侧耳倾听,不远处似乎就有一曲清泉,落雨拖着身子,咬牙向前去。

有人说,有些事不能盼,因为好事盼不来,坏事总是一想就来。

撑着身体,落雨走到河边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想法了。

高山流水,悬琴对月。

抬头,仰望着那个男子。

落雨感叹:还真是高雅的人啊。

那应该就是山里人所说的山仙。

一头银色发丝,一身月白长衫,轻抚着琴的样子,确实如仙人一般优雅。

不过,落雨觉得,认识了夜晚风后,她这辈子许是都不会信什么仙啥的了。

落雨看了那人几眼之后,默默的蹲到了河边,用清水处理着伤口。

那悬琴的人见她对自己不理不踩。

倒来了兴趣。

收了琴,站起来,遥遥的问她:你为何对我不好奇?还是第一次,有人见了他一点都不好奇。

落雨翻了个大白眼。

这人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

一个奇怪的人,若人家对他感兴趣,他就会无趣。

但当人家无视他时,他就会对人家感兴趣。

这些无聊的循环定律,她已经烦透了。

我为什么要对你感兴趣,我现在忙着呢。

落雨将布浸了水,绑在自己的伤口处。

这样好一些了。

但头更疼了。

那个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角挂起抹微笑,道:你,抬起头来。

落雨不高兴的仰头,问他:你是打算告诉我是你谁吗?风吹起他月色的华服。

那个男子的发被吹到一边。

落雨看到了他的容颜,与他异色的瞳孔。

那是双紫色的眼睛,像是紫水晶一般明亮。

落雨有些吃惊的张大了口。

男子见她惊讶的样子,嘴角的笑容扩散开来。

邪恶的紫色眸子眯起来。

喂,你看到了吧,我的样子。

落雨抖了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想怎样?落雨沉声问。

男子伸手,地上有什么东西飞起来到了他手上。

落雨有些看不真切那东西是什么。

但隐约能看出来,那是兵器。

待到男子将兵器拿正的时候,落雨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什么。

斧头!巨大的长斧!男子从崖上,柔的越下。

落雨几乎不敢相信。

天!拿着那么大的斧头,他居然能作到飞起来轻如羽毛。

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落雨进入了备战姿势。

看到那把斧子。

她似乎可以猜出面前这个人是谁了。

男子落下来,在她身边站立。

你看到我的容颜了呢。

那么,给你两条路吧。

银色的发微微散落向一边,歪着头,男子以绝对的身高优势俯视她。

一,成为我的奴隶,在这仙林里服侍我一生。

二,成为我斧头下的冤魂,成为龙骨的食物。

现在,选择吧!不要试图逃跑,我知道你不是自己来的仙林之夜,果然是灾难不断。

风吹过来,吹乱落雨的发,忍不住,就这样想了。

这辈子,最讨厌做的事情就是选择。

不断的选择啊,人什么一定要这样的选择下去呢。

有些事情明明是不可选择的呀。

就如同现在,那人给了她两个选择,但这两个都不是她想要的。

可是人生啊,若不这样就会停下,所以,即使讨厌也会继续选择下去不是。

好吧,让姑娘再加几个选项吧。

落雨握着萧,深呼吸,再深呼吸。

确定精神好了一些之后,转回去看他。

他长了张很妖艳的面容。

那银发,那紫眸,抛开那缠绕在他身上,令人讨厌的气息来说,这位公子的确很帅。

就照着他说的,做奴隶照顾他一生,其实也不是很吃亏。

摇头,落雨不无遗憾的在心里添了句:前提是,我要有呆在这里的理由不是。

可是事实可鉴,第一,她时间有限。

第二,她已经拿到了自己想拿的东西。

那么她就没了呆下去的理由不是。

这位公子。

我两条都不想选。

所以你看,我们是要打一架呢,还是你好心的放了我?落雨问。

银发公子微笑,故做为难簇起眉,道:不行啊,我只有这两个选项给你呢。

既然你都不想选,那么我只好用强的了。

落雨苦笑。

本姑娘知道你是个坏人,请你不用特意说明。

向前跨了一步,落雨横萧,说道:在下落雨,江湖人送拙号雨神,请教公子大名。

银发男子微微一笑,道:在下百不唯。

落雨的心一沉,眉毛一挑道:哦?原来是百不唯前辈呀。

久仰久仰。

果然和猜测没错,他们对上的,是百不唯。

不知道现在晚风和行云怎么样了。

百不唯挑一缕银发放在嘴边,轻轻摩擦。

笑道:前辈么?不要把我说的那么老。

我更喜欢你叫我公子或者唯君,唯郎,你挑个喜欢的叫吧。

——|||叫你色、狼可以么?落雨嘴角有些抽。

真是受不了啊!难道这全天下的帅哥都是这样心理扭曲的变、态么!摇头,百不唯似是自言自语的道:啊,告诉她名字了呢。

那就更不能放她走了呢。

呵呵。

落雨的手也开始抽筋似的抖了。

我勒个去!你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吧!居然还让姑娘我听见。

我、我、我错了还不行么。

落雨非常没出息的委顿了。

不怪她,这真的不怪她。

人家一看就是特别高手的那一类,自己一看就是特别菜的一类啊。

怎么可能打的过。

她只不过在拖延时间,考虑自己能接下他几招。

打不过,就只能逃了。

落雨决定走水路。

眼睛瓢了眼河水,落雨心想,论水行的话,她应该能逃走吧。

百不唯顺着她的眼神看去,立时明白了她的想法。

嘴角挂起无害的笑,百不唯道:哦,对了,告诉你哦,不要试图逃跑,我知道你不是自己来的。

落雨横目!妖艳的女鬼?落雨这辈子第二讨厌的事情就是被人家猜中在想什么!摆好架势,落雨怒:看来是非战不可了,请阁下赐教!百不唯感兴趣的看着她倔强的眼眸。

想为她染上色彩,为她的眼睛染上色彩吧,染个什么颜色呢。

红色吧,似乎是很适合她的颜色。

扔掉手里的长斧。

百不唯在落雨错愕的表情中,摊开手道:看在你是美女的份上,让你吧,我不用斧,用这个。

落雨在看到他手里的东西时候,整个脸都黑了。

变、态果然是变、态!他居然拿出了一把飞镖。

也就是说他想把她扎的满身都是孔是吧。

好吧,你这个歹毒的男人。

姑娘今天跟你拼了!终究是逃不过的,早在入仙林前她就明白,想要平平安安的走出这仙林不可能。

哼,兵来落雨挡,水来也落雨挡。

她落雨豁出去了!————柳行云就知道在找寻落雨的道路上,注定是要充满坎坷。

也许会出现吃人的怪兽,这个他想过,出现也是预料之中。

也许会被吃人的花缠上,这个他也想过,要是出现的话,他也不会惊讶。

绝世大美人?——|||就这恐怖的地方,就算是让他意、淫吧,他也完全没这个心情想象出这类的遭遇。

好吧,他实在是个不够浪漫的男人。

那么,可否有哪个浪漫的男人告诉他。

在到处充满危机的古老林子,在满是白骨堆积的花从。

你会遇见一个绝色美女的几率是多少?答案是:几乎没有这个几率。

不过,遇见绝色美鬼的几率倒是非常大。

但此刻,柳行云正站在一个露着香肩与美腿的美女面前。

嘴角抽搐的看着那女子坐在用白骨堆砌而成椅子上,四周围满了花朵。

那个女子穿了一身的黑色袍子,袍子上绘满了血色的蔷薇。

丝带松散的扎着,似乎只要轻轻一拉,便可看到里面的无限春光。

一头黑到发亮的发垂到腰间,皮肤白皙如凝脂,微微侧头来,嘴角勾起,那唇,妖艳异常。

柳行云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面前姿色与动作都非常燎人的女子。

首先,他不是来寻艳遇的。

其次,就算是来寻艳遇的。

他也不会找个坐在白骨里,且身边插着一把大剑的女人。

他没有特殊爱好,也不会饥不择食。

最喜欢的类型,请参考落雨。

女子见面前的男人无趣的表情,撅起红唇不高兴的道:切,原来是面瘫啊。

柳行云的眉毛跳了:这位姑娘,不好意思,在下叫柳行云,不叫面瘫。

臭女人,你是想死吗?还是想死吗?还是想死吗?女人听了,一下子笑了出来:呵呵,还是个蛮风趣的公子哦。

承蒙赞美。

呵,还真是个不怕死的公子呢。

公子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女子站起身来,酥、胸坦露出来,女子随意的拉了拉衣衫,却并没有起任何效果,她也不甚在意,只挑着唇,感兴趣的问他。

柳行云眼眸转动了下,道:当然知道,这里是仙林。

你陪着我,我给你永生女子听后,咯咯的笑了,黑色的发垂下来,在雪白的皮肤上,闪烁着光。

那没有人告诉你,在仙林里会遇见山仙吗?女子问他,声音很轻柔,手指去抚摩上那把大剑。

柳行云看了眼女子的动作,从身后拔出刀,挑眉:是有人告诉过我呢。

但是没有人告诉我,山仙是拿大剑的,早知如此,我就换一把大点的刀了。

大剑被女子握在手里,本身的沉重仿若不存在。

轻盈灵动的划了个弧度。

柳行云的心向下沉去。

高手。

看来麻烦大了。

女子微微一笑,说道:公子现在知道了呢。

我想公子并不是妾身的对手。

不如我们来谈个条件吧。

这仙林里,要什么有什么,妾身已寂寞许久,不如公子就在这里陪我度过无尽的青春吧。

作为条件,我可以给公子永恒的生命。

柳行云眉毛一皱,接着笑开了:哈哈,永恒的生命?你有这个本事吗?女子也不生气,只道:因第一眼见公子,妾身就喜欢上了公子。

所以才将这告知公子呢。

至于我有没有这个本事,只等公子答应了下来,妾身就让你知道。

柳行云不无遗憾的摇头。

绝色的美人啊。

永恒的生命啊。

靠!一定要告诉落雨,有个比她美上一百辈的女人缠上他,还要给他永恒的生命。

让那个死丫头再欺负他!抱歉,我想,我并不想得到永恒的生命,更不想留在这里。

柳行云握好剑,嘴角挂起抹眼光般的微笑,摇头对女子说。

在下柳行云,今日要从姑娘这里过去,请教姑娘尊名!永恒的生命,谁都想要吧。

路过她这里的男人,没有一个能如此干脆的说不要的。

他是第一个。

柳行云么,呵呵,还真是个有趣的男子。

她眉眼含情的看他,问:妾身剑姬莲容,柳郎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么?柳行云笑。

永恒的生命啊,他又不是傻子,面对这样的好事,谁不想要。

但是,如果要拥有的话,那一定要与心爱的人一起拥有。

要是不能,还是算了吧。

他不想自己变成老不死的怪物。

至少要拖落雨那丫头一起。

落雨丫头呢,一定是很村姑的将那帮子有关系没关系的家伙都拽上。

如果是这样的话,面前这个美人绝对不会同意的。

所以说,还是算了吧。

况且,面前这个根本就不是什么长生不老的山仙,根本就是几年前失踪的剑姬。

笑一笑,柳行云道:晚生有礼了,剑姬前辈,赐教吧。

莲容听后,哈哈大笑:哈哈,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记得我呢。

好吧,既然你实在不想答应,那么我就用这把剑,送你永恒吧。

永恒的生命?这个世上,谁能拥有?没有人呵。

所谓的永恒,只在瞬间,而能留住那些瞬间的,只有死亡。

那在她脚下的森森白骨,就是曾经想要从她手里拿到永恒的男人。

她没有食言哦,那些白骨,被那些花缠绕着,与花生为一体,几千年,几万年都不会风化。

晚风,我没死真是对不起你啊所以,她给了他们永恒,也让他们呆在了她身边,这样不就是最好么。

但面前这个男子不同,他的眼神不够正义,这么俊美的面容,这样的笑,身上流出洒脱的气息,说明他并不是柳下惠。

那么,让他能够抗拒她诱、惑的力量,是什么?她,很想知道。

风吹起花,大剑挥舞,冲向柳行云。

好快!柳行云手中的刀,只来得及提起挡在身前,就被对方的剑气震开了。

莲容轻盈的握着大剑,看着他连退几步的样子。

不死心的再次问:真的不再考虑么?下一剑,许是就送你西归了哦。

柳行云稳了稳身型,刀横在身前,眼神更加的坚定了。

呵呵,不会让你得逞的。

我有不得不去见的人,所以。

所以一定会打败你!就算是女人我也不会怜香惜玉的!柳行云说着,提起刀冲了上去。

呜!死女人!居然这么厉害!少爷我跟你拼了!某小柳,今夜注定成为垂柳啊!—————这一夜,真是纷乱的很。

但要说最倒霉的人么。

当然是非夜晚风莫属。

夜晚风是个很懒的人,而跟他对上的,居然是个更懒的人。

所以,夜晚风在没有与对手开战的情况下,就已经被人家给绑了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

当夜晚风跳下水的时候,就见那黑衣人在水下摘了面具。

从水的四周突然窜出些藤蔓,在他警觉糟糕的时候,本能的用剑去砍。

可谁知道,这个万恶的变、态在水里弄了那么多的机关。

那人渣就在水里立浮萍,笑看着他被那些机关弄的七荤八素。

等夜晚风终于出了水的时候,已经被四平八稳的绑在了石头上。

好吧,好吧。

他是没有太大抵挡。

但是他也是因为知道没有胜算,才准备这样把伤害降低到最好好不好。

最最主要的是,他想,这样被绑着的话,对于双方,都会比较好说话吧。

黑衣男子从水里出来后,就脱了身上的衣服,露出里面的紫衫,点了团火,将头发散开烤着。

夜晚风斜了他好几眼,终于是没忍住先开了口:拜托,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对方抬眼看了看他,好看的眼睛笑的弯弯的,道:事情就是你看到的样子,我还活着啊。

晚风,我没死真是对不起你啊。

夜晚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在心里道:知道了你还不快给本少爷去死!没有认真反抗的一个重大因素就是——这个死男人他认识,不仅仅认识,而且熟悉到不行!如果你是个又帅,又厉害的男人。

那么,你最讨厌的男人会是什么样的呢?答案就是,比你厉害,比你还帅的男人。

夜晚风从来就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是他这辈子最讨厌的男人。

飘摇不落飞天羽,他的名字叫做飞羽。

几年前,穿梭在江湖上的高手,人长的帅不说,武功更是厉害。

而且,人又儒雅,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可谓是迷倒天下万千少女。

这样的一个男人,几乎没人能想象出来,他是个盗墓的。

更没人知道,这个男人最早出道的时候,其实是做杀手一行的。

你还活着,真好这个男人在江湖出道的时候,夜晚风还在师傅手下,师傅每天对他说的话中,必定有几句里夸这个男人的话。

夜晚风!你看看你师兄飞羽在武艺上的造化!再看看你。

晚风啊,你再这样下去,可是要出不了师的。

什么时候,你能跟你飞羽师兄一样,为师就满意了。

你不能跟你飞羽师兄学啊,他是天才!他还在师傅的教导下,飞羽已经是杀手行业里,非常厉害的杀手了。

明明他也是个天才!但在师傅眼里,就是比不上这个可恶的师兄!那年他九岁,飞羽十三岁。

其实,人在江湖,总是有比不过的人。

有这样一个师兄,他也认命了。

有人曾经对他说过:你的生命之所以完整,是因为你有个严厉的师傅,有个无法超越的师兄,和一个可爱的师妹。

可是,那一夜之后,什么都不再有了。

灭门之灾降临。

飞羽与师傅,只来得及保护他出来。

而那个可爱的师妹,和严厉的师傅,都随着火海一起葬送在了那个地方。

还有许多许多的弟子也都死去了。

江湖,是个多么浑浊的地方呢。

灭门之事被强大的势力掩盖了。

后来,他又得知,有几个门派也被灭门了。

惨剧不断的原因只是为了一宗宝藏,与一串武林秘籍。

夜晚风心里存了恨,下了决心变强大,之后报复那些人。

但到最后,那些仇人家,只有一户人存活了下来。

夜晚风不苯,他知道那是谁做的。

知道为何会只剩下这一户人家。

因为,这是面前男人该死的温柔。

他怕自己打不过人家,所以提前去处理了。

又怕自己的怨恨无处发泄,所以留了一家给他。

抬起头,飞羽看着夜晚风,温润的面容里满是宠溺:晚风,你长大了呵,也变的比师兄更厉害了呢。

一股子酸涩的空气钻入鼻子里,弄的夜晚风眼睛红红的。

一直想要他一句话。

要他承认,自己是个真正的男人。

而不是他记忆里永远长不大的小鬼。

时隔几年,他终于从这个男人嘴里得到了认可。

却是物是人非。

那些碎片,与悲伤的往事,如同藤蔓将他缠住。

若不是现在被捆绑着,他一定会冲过去给他一拳。

混蛋!谁你擅自去做那些事的?谁需要你那样做了?其实还不够厉害吧,真的还不够厉害吧。

在夜晚风的心里,最最厉害的人,是一个叫飞羽的讨厌男人呢。

是记忆里只叫一声臭羽毛,就会被对方揪耳朵的师兄。

好久不见,师兄。

还有,你还活着,真好。

————几年前,在仙林里发生的一切,其实并不如世人所说的那样,几个人为了宝藏,引发了震撼武林的悲剧。

争先恐后的人都为了宝藏送了命,但那纠葛中心的三个人,却突然消失了消息。

他们死在了仙林里,有人这样说。

他们拿了宝藏,换了身份,到远方过享受荣华富贵了,也有人这样猜测。

但实际上,他们还在仙林,没有死,而是成为了仙林的主人。

晚风,上来拿剑!当年的事件中,其实藏一个不为人知道的武林秘密。

事件中心的三个主角:妖娆落尘间——剑姬莲容飘摇不落飞天羽——盗墓之人飞羽七星不留魂——七星百斩斧百不唯其实,没有发生任何的矛盾,且在江湖中人知道三个人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

那都是戏。

为了引那些疯狂的人走入陷阱。

三个人是被灭门的几个门派的残孤。

三人合谋,要让那些仇人付出代价。

之后的一切,就如三人所计划的那样。

那些人收到了宝藏的消息。

蜂拥入仙林,被三人杀死,被仙林的危机所制服。

而之后,厌倦了人世间的尔谀我诈,三个人从此再没出过仙林,从此成了仙林的主人。

但飞羽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再次遇见自己的小师弟。

变的高大,变的英俊,变的成熟的那个小鬼。

总是在要说千言万语的时候,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飞羽不禁笑自己,面对这个家伙,怎么连说句话,都这么困难了。

喂!臭羽毛,你过的好吗?夜晚风仰望着天空,今夜乌云退散,突然降临的月光,让夜晚风舒畅的叹气。

忍不住和他闲聊起来。

飞羽的眉毛跳了跳。

呵呵,这个家伙,刚才叫了吧。

叫了那个禁忌的称呼了吧。

夜晚风,你是找死吗?站起身来,飞羽嘴角含笑。

夜晚风额头冒汗:喂。

我现在被你绑着,根本没办法反抗,你这样是趁人只危。

飞羽顺手按了下身边的墙壁,绑在夜晚风身上的那些藤蔓一下子全部掉了下来。

夜晚风扑通一下掉到了水里。

再冲出水面的时候,已经是自由身了。

呵呵,不听话的师弟,果然是需要再教育,晚风,上来拿剑。

飞羽说着亮出了兵器。

夜晚风仰头看着那兵器。

嘴角简直要抽到不行了。

——||居然是个超大形的飞镖。

拜托,难道你除了飞镖就不能用点别的吗?况且这么大的飞镖,你是要用来扔的吗?你能扔的动吗?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和这个不成样子的武器交手,可是夜晚风还是无奈的爬了上去。

臭羽毛,我还有事,赶时间,是不是打败你就可以过你这关了?夜晚风拧着衣服上的水,问他。

飞羽嘴角感兴趣的勾起,说道:怎么?着急去见你娘子?呵呵,有本事的话,就从我这里过去啊。

这个小子,也有敢这样淡然的接受他的比武的一天了。

娘子吗?他喜欢这个称呼啊。

夜晚风笑。

虽然他也很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娘子啊。

但是那个村姑又大条,脾气又差,还有待调、教。

所以呀,现在只能把她归为,喜欢的女人而已。

不过,看在他说了这么好听的一句话的份上,勉强给他留条命吧。

手中剑横在身前,夜晚风挑眉:有没有这个本事,你来试试不就知道了?可怜的,最终就算是认识,也免不了要开战。

夜不眠,人不眠呵。

我一定要回去,一定!呵呵,小落雨呀,我劝你还是从了我吧,等下我用强,你可就不会那么舒服了。

我问候你祖宗十八代,百不唯,你这个不要脸的男人!气死了!落雨简直要气死了!不要脸的男人!色、狼!啊啊啊!她要杀人了。

真要杀人了。

好吧,呜~就算她现在想杀人,也没这个能耐。

从开战到现在,一直以来,她不仅仅没有动到人家一根手指头,还完全被人家耍着玩了。

她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实力不行,但也差太大了吧。

而且,不是重点!这都不是重点啊!重点是这个死男人一直在调、戏她。

这个死男人,长了一长好看到不正经的脸,人也歪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手残、脚残的可怜的她呦!她悲愤,再悲愤,但没有用,还是被人家耍的团团转。

小美人儿,再问你遍,要不要从了爷?再不答应,爷要认真了哦?百不唯把玩着手上的飞镖,邪邪的笑着。

落雨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晕死过去。

我诅咒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注定是个白发魔怪啊!落雨叉腰,怒道:我一盐水喷死你啊我!我告诉你,姑娘一定要出这仙林。

我一定要回去,回到那个人身边。

百不唯遗憾的摇头:在这里,我可以给你永恒的青春。

姑娘不稀罕。

落雨瞪着好看的眸子,撅嘴,不屑的说。

永恒的青春?不能呆在他们身边,给我再多,我都不要。

百不唯的目光有些发暗,抬眼看着她,问:为什么一定要回去?落雨的手臂上流着血,腿上也流着血。

她却不在乎的耸耸肩膀。

微笑。

因为有粉身碎骨也要相见的人,因为有就算耗尽生命也要救的人,因为有就算我死,也会到黄泉路上,把我拖回来的人存在。

他们就在那山林之外的某个地方等着我。

我为他们而来,也注定要为他们回去。

她笑的好美。

那倔强的表情,似乎是开在悬崖上的花,不屈不挠。

有多久没有看过这样生机勃勃的面容了,向着自己认定的方向前进的灵魂的颜色。

有多久多久没有看到过了。

为何会这样惶恐,会突然想念那个浑浊的外世。

这里是桃源啊!拥有人所渴望的一切啊!你为何不要!百不唯收了笑,声音不自觉的有了丝焦急与落寞:可是这里有财富,有无尽的生命,若你要无上的武功,这里也会给你,这里有你在仙林之外再寻不到的奇迹呀。

不要,不要这样坚定的拒绝。

不要让我觉得这里很乏味。

落雨摇头,伸手撩了撩发看着月光。

你知道吗?在我眼里,这里实在是有好多缺点。

这里的月亮不够圆,因为这里没有我想要与之团圆的人。

这里的花不够香,因为这里没有我想要与之一起欣赏花开的人。

这里的一切,都不够好,因为没有人分享,因为没有我想要的人与我分享。

现在的你,是活着的吗?快乐、孤单、难过、还是悲伤,都感觉不到。

因为这里就只有自己而已。

永恒的生命?有用吗?独自一人活那么长,心会变成石头的。

人啊,是为什么才活在这个世上的呢?百不唯,你知道吗?落雨看着他,仰头问着。

百不唯嘲讽的笑:哼,还不是为了追求我说的那些东西?你错了呢,百不唯,人活着,就是为了活着啊。

脱于尘世,在尘世中沉浮,挣扎,之后死去。

这便是人生。

人都是不同的,一千个人有一千个灵魂。

但在死之前,他们都是为了活下去而活着。

不管活成什么样,都是活着。

不管他们是好人、坏人,都是人。

出于凡世,归于凡世。

这才是人,这样活下去,才叫做活着,你呢?百不唯,现在的你,是活着的吗?风中,吹来她的话。

百不唯站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

百不唯?你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谁知道呢?——————公子,你还是要坚持回去吗?伸手抹了下剑上的血,莲容嘴角挂着抹玩味的笑,看着那个气喘吁吁的男子。

发有些散乱,面容上沾满了汗水,衣衫也有些破烂了。

还要坚持么,已经受伤了呢。

呵呵,一定要回去!柳性云握着刀,舔了下手上的血,坚定的说。

血的味道呢,还真是久违了的味道。

莲容没有听到想听的答案,心里莫名的恼火,提了剑再次冲了上去,柳行云连忙去挡。

柳行云——打不过这个女人。

女人很厉害,武功高强,内力也醇厚。

人家再怎么说,也是比他柳行云多混了那么些年啊,又不是白混的。

提到这点,柳行云自己也非常清楚。

说实话,要是不想死,许是只有妥协一条路可走。

干脆点妥协不就好了,人家是大美女,看起来对他也非常有兴趣。

在心里对自己的不实时务唾弃一翻后。

柳行云还是说不出妥协的话。

传染啊!这一定是传染啊!这就是长期与那个笨蛋女人呆在一起的后果啊。

倔强的女人,只会向前看,认定了目标就一条路走到黑。

不能跑,就用走的,不能走就用爬的。

只要目标在前方,就一次次不断的向前而去。

这就是那个笨蛋女人的做事方法。

明明他柳行云够圆滑,也够聪明。

却有些时候,被那个女人传染了这种叫做倔强的病。

哀鸣一声,柳行云惟有在心里默默叹息:这辈子,这病是治不好了。

刀与剑在空中碰撞出火花,激烈的摩擦,之后弹开。

莲容惊奇的发现,柳行云似乎与刚才有所改变。

怎么说呢?还是很弱,但似乎比刚才强了一点。

再一剑挥出去,柳行云的眼睛有些亮。

姑娘啊,没有人告诉你,同样的招数,不能用第二次么。

刀在风中挽个个花,别过了莲容的剑。

莲容心道不好,但已经晚了。

柳行云的刀擦过她的衣服。

另一只手向前猛的推去。

莲容扭身,大剑重重落向柳行云的肩膀上。

姑娘,看来是我赢了呢柳行云嘴角带着笑,不躲不闪。

那只手,依旧推着她向下飞去。

莲容心下一惊。

不躲?这一剑下去,就不是受伤这么简单了,而是一只手臂。

莲容惊叫:放手,不然这一剑下去,你的手臂就废了。

柳行云大笑,风吹起他的发丝,明明是狼狈的样子,却自然的有股洒脱流露。

姑娘,一条手臂于我算什么,只要能从这里过去,一条手臂,柳行云送给你,当是从这里路过的买路钱了!我没有时间了,我很担心那个人。

我必须去找她,就算是只剩下一口气,也要看到她平安才能咽。

一条手臂,于我不算什么。

我要的,是她的平安。

那是一阵白云飘在了眼前,在莲容灰白的天空中,现出了影子。

这个世上,为何会有这样的人存在?他在执着于什么呢?那个浑浊的凡世,到底有什么,让他眷恋到不顾自身安危。

莲容的剑,从手中滑落。

人与剑,一齐跌入了花丛。

柳行云锒铛了几步站稳了身型。

微微一笑,柳行云向她伸出了手。

姑娘,看来是我赢了呢。

风吹了过来,他的发在飘摇。

有瞬间的失神,莲容的眼中,一片朦胧。

喉咙发紧,她喃呢的问:为什么?为什么呢?柳行云苦恼的托住腮:为什么啊?因为,有些东西可比一条手臂重要多了。

我啊,要去见一个笨蛋女人。

说实话啊,我也不知道她哪里好。

她没有你漂亮,武功也很菜啊。

气质么,如果白痴也算是一种气质,那她挺有气质的。

呵呵,是不是很普通的人啊。

但是,我没有她就不能好好活下去,为了她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她不是最好的,他始终知道的。

这个世界上,有千千万万个好女人。

但是,只有一个落雨呢。

莲容望着天空,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打湿了身边的一些花。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这个男人吸引了。

因为这个男人的那份执着,与某个人很像。

有多久不曾触碰,那遥远的记忆与容颜。

在她灰色的天空,为她添上颜色的那个男人。

是她不敢触碰的存在,也是她永远不能忘怀的爱恋。

愿意为了她去死?颤抖着,莲容问道。

恩。

柳行云坚定的回答。

莲容咬唇,哭着捂住了脸。

柳行云为难的站在一边,手脚无措。

他也没说什么啊,她怎么哭成这个样子了。

莲容哭着,最终颤抖的说道:那么,请为她好好的活下去吧。

在你说愿意为她去死的时候,你是否想过,她的想法呢?时光退啊退,退回了许多年前。

她一直好想对那个男人说这么一句话。

现在,终于以面前这个人为寄托,说了出来。

那个男人,是她最喜欢的人。

她一直以为,有一日会嫁给他,风风光光的成为他骄傲的妻。

可是那个男人却娶了别的女人。

她恨,好恨。

恨那个女人,更恨他。

因为他明明说过,我最喜欢的人,是莲容。

夜晚风!你居然对师兄耍阴招!师兄,你不是说,最喜欢我么,那么为什么不等我长大。

为什么要娶别的女人。

后来,灭门惨案降临的时候,她想着,就那样死了就好吧,就不会痛苦了。

她明明可以逃的,可是却没有逃跑。

冲天的大火烧了过来,在她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

那个男人冲了进来。

他抱着她,一直说着:别怕,容儿,我来救你了。

因为那个男人,她活了下来。

那个人却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他倒下去的时候,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容儿,我最爱的人,请你活下去。

等火焰已尽,尘土已封,她在满目荒凉中,终于再寻不到那抹温柔。

那个时候,她终于明白了,师兄不是不爱自己。

只是师兄一直以年龄的差距,怕自己跟了他,会受委屈。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也不敢说出。

是自己害死了最爱的师兄。

恨自己,更恨师兄。

为什么要离开她?若不能两个人一起活着,留她在这个孤独的世上做什么?她也想说啊,想告诉他:请你好好的活着。

那个时候那么想死,也是怕自己会忍不住破坏他的幸福啊。

也是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啊。

柳行云摇头,从身上搜出一块有些皱的手帕。

唉,实在没有别的东西了,将就着用吧。

再说,他可没义务与时间,哄这个女人。

伸手扔到她脸上就走向前去了。

好一会,才回过头来,轻声道:若我可以,一定会为了她好好活下去。

但若我死了,我希望她也能为我好好活下去。

看在你善良的没有留下我的手臂的份上,我再插一句,姑娘,不管你以前遭遇过什么,失去过什么。

不能好好向前走去,灵魂就不会再发光了。

再说,一定有人希望你为了他好好的活下去。

就这样,在下告辞。

夜晚的风,总吹乱繁花。

莲容懵然的停止了哭泣。

若我死了,我希望她也能为我好好活下去。

师兄,原来,你要说的,是这句话呵。

自私的人,何止师兄一个人呢。

自己不也是自私的么。

行尸走肉,这并不是师兄希望看到的自己,不是么。

嘴角,是苦涩的笑。

莲容站起来看看天空。

这里啊,还真是无趣。

回去吧,去那俗世吧。

就算是在那样浑浊的俗世里,也还是会有这样奇怪的人存在吧。

偶尔,也想要遇见奇怪的人呢……夜晚风!你居然对师兄耍阴招!掉入水中的瞬间,飞羽挣扎着叫了这么一句。

夜晚风挑挑眉毛,有些沧桑的蹲在水边上,悠然的看他:臭羽毛,你到底有多久没出这破林子了。

脑袋都退化了啊。

飞羽冒出水面,实在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这个死小孩!都这么大了,居然还玩阴招。

年龄在长,身高在长,可是到头来,在师兄面前还是小鬼一个。

夜晚风翻着好看的桃花眼,不禁在心里笑到肠子打结。

切,是你自己教过我的啊。

阴招男人不要拘泥于招数什么的,做人也不要拘泥于正邪什么的。

随意,随意就好。

我这可是在听你的。

这个师兄啊,哪里都够完美。

但是,是谁说的来着,老天造人的时候,就不会造个完美的人,认真搜寻,你会找到那所谓的完美中的不完美。

他啊,是少有的握着飞羽弱点的一个人。

飞羽最大弱点就是——怕痒。

以前他打不过他,都是用这招。

不过,之后往往会被整的很惨。

这男人虽然长了张温润如玉的脸,实际上骨子里绝对是个坏胚子。

表面上在师父那里装乖,背地里没少戏弄他。

可怜他夜晚风如此的真性情,不会卖弄,总是吃亏。

一出了事,师傅绝对以为是他做的。

去告状也根本没用,因为师傅从来都不信。

因此小时候臭羽毛的文章都是他写的,臭羽毛的画也都是他画的,臭羽毛得到的评价,都应该是他的!所以说,弱小就要被欺负,他那时候是敢怒不敢言啊!从这个师兄身上,夜晚风从小就学到了一个道理:自己遇上的事情,一定要自己解决。

找谁都没用。

——||因为四处都是敌人!但是就是奇怪了,这个师兄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依然一手好文章,一笔风、流画。

夜晚风那个大恨啊,也只能大恨啊。

在心里每每都抱怨:天啊!你怎么可以造出这样的非人!和他打架?他又不是傻子,要是正对正的打,他夜晚风绝对打不过这朵臭羽毛。

以前总是被他耍着玩,现在可不同了。

他夜晚风也是江湖上一高手了,也是有脑子,有计谋的人了。

没错!这不是阴招!而是堂堂正正的计谋。

——|||(好吧,他在强词夺理。

)夜晚风,你是想死了吧。

飞羽说着,从水中腾空,水流向四周而去,突然涌动的水流飞向夜晚风,夜晚风连忙甩剑挡开。

哈哈,臭羽毛,你奈我何?小疯子,我这次让你真疯。

夜晚风桃花眼一闪,嘴角露了个灿烂的笑。

嘿,臭羽毛,你还真当小爷现在还怕你。

臭羽毛,我劝你不要离了水啊。

飞羽簇眉,臭小子,又耍什么花样!夜晚风笑的温润,手中剑收回腰间,摊手,道:告诉你吧,我在你身上下了瘙痒粉。

要泡水三个时辰才能好。

呵呵,我劝你哦,不想痒死,就在水里泡着。

夜晚风那个狂笑啊!臭羽毛,我告诉你吧。

我想这一天想很久了!我一直揣着这药呢,就为这一天。

哈哈哈哈!飞羽的脸都变了色了,好痒!好痒!身边的水柱一离开,他就浑身都好痒。

该死!咒骂一声,飞羽认命的遂回水里。

在水中瞪着夜晚风,沉声道:小疯子,你最好做到不被我抓住的觉悟。

小子,要是被我抓住了,我一定剥了你的皮。

夜晚风撩了撩发,笑了:臭羽毛,天涯海角,你追来看看啊,少爷我现在忙着呢。

有时间再陪你玩哦。

这个是给你的,三个时辰后上来拿吧。

给予我重生的力量吧脚尖一点地,夜晚风飞身而去。

村姑,等着,少爷这就过去。

对于夜晚风与飞羽来说。

重逢与叙旧,都是不合适的方法吧。

打上一架,才是两人交流感情的方式。

夜晚风从来都不相信他死了。

他认真的寻了那痒药,认真的制造了个恶作剧,把一切都在脑海里计划好。

想着有一天,与这个叫飞羽的男人碰面,狠狠的整对方一次。

无论多久,他想,他会再次与他遇见。

这一日,终于从脑海里跳出,成为事实了。

飞羽看着夜晚风远去的背影,嘴角挂上一抹笑。

小鬼。

一个起跳从水中出来,飞羽拿起夜晚风给的东西,又跳会了水里,倚靠在岸边。

飞羽打开那包东西,里面有张纸条,上书:哈哈!臭羽毛,你是不是真等了三个小时才上来。

告诉你吧,我骗你的!其实这是解药,要擦了这个,再洗才会彻底止痒。

宠腻的,温柔的,飞羽笑了。

好看的眉眼在月光下,逐渐化开温柔如水。

小鬼,也就这点本事。

默默的打开那包药,飞羽细细的擦着。

无论什么时候,以前,还是现在,夜晚风永远都逃不过的,是这个男人,该死的温柔。

——————夜风轻轻,百不唯银色的发在风中翻飞,紫色的眸子,是染了紫色风信子的悲伤。

遥遥的与她对望着。

百不唯说不出一句话,因为他不知道,他能说什么。

活着,还是死了呢?五岁那年,他要丧生虎口时,母亲为救他而死。

那个时候,他就该死的,但母亲要他活下去。

十岁那年,跟他一起玩的很好的朋友,为了他,去到了肮脏的地方。

那个时候,该受苦的是他。

但那个朋友说:百不唯,你要干净的活下去。

十五岁那年,他的师姐与他一起出任务,被人家追杀时,师姐为了救他而死。

那时候,该死的还是他。

但师姐说:不唯,你要延续我的生命,逃出这黑暗。

后来,全门被灭,师傅救了他,对他说:不唯,你要活着,要让七星闪耀江湖。

他活着,做到了,后来也报了仇。

到了后来,在这仙林,他误食奇果,变成了银发,紫眸。

他想要死去,却始终做不到,因为他不能对不起那些为他而死的人。

他心愿皆了,悲伤未尽,却不能死。

他的命,是太多人要其活下去的。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活下去。

现在,他似乎活着,但心好象死了。

死在了那些悲伤的往事与内疚中。

面前的女子,拥有耀眼的生命,那么,他是否能从她的身上,找到重生。

深呼吸,百不唯决定尝试一下。

落雨,你会不会害怕我这副样子。

落雨摇头:不会。

百不唯的过去,她不知道。

可是拥有伤心的眼神的人,一定有悲伤的过去。

所以,她想着,如果可以,带他走出那些悲伤吧。

落雨,我拥有太沉重的过去,我不知道这样要求你是否很过分。

给予我重生的力量吧。

不然,我会毁掉你。

百不唯微笑,银色的发挡下来,是月光都无法捉住的慌张匆忙而过。

重生吧,带着希望落雨,如果你找对了解救我的方式,那么今夜,我就放过你,机会只有一次。

落雨定定的看着他。

重生么?百不唯的过去,她不了解。

她所认识的百不唯,就是这副银色,紫眸的样子。

这样如同仙魔绚丽耀眼的样子。

呵呵,百不唯,不要威胁我啊。

落雨苦笑,走上前去。

百不唯没有动,心里忐忑与期待并存。

落雨,这里好孤寂,只有孤单的人在这里孤单的天长地久。

我是从你身上看到的生命的色彩,请为我染上那色彩吧。

落雨微笑,抓住他的衣衫,掂起脚尖,轻轻的,吻在了他的眸间。

百不唯的心,跳个不停,整个人僵硬的不能动。

飞花突然被风吹到腾起,片片于此飘落。

她笑腼如花,在他耳边说:百不唯,我喜欢你银色的发,和你紫色的瞳孔。

这是我看到的百不唯的样子。

百不唯,就这样潇洒的重生吧。

飞花一直落,一直落,在他的发上散开,是耀眼的红。

百不唯星眸流转间,蔽见了那肩头上的花瓣,心不自觉的沉沦了。

那是他生命里,最灿烂的色彩,也是他新的开始。

为什么会知道,为什么会知道他的惶恐。

是的,他在害怕。

怕这副样子,没有人愿意接受。

可是这个女子,却轻易的让他相信,这样的百不唯,也可以很好的生活下去。

伸手落在落雨的发上,百不唯闭上眼睛低喃:你赢了,走吧。

塞一颗药在落雨说里,百不唯轻笑:解药,拿着吧。

落雨微笑:谢了。

百不唯。

转身,落雨迎着月光走去。

百不唯在身后,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

落雨,我们还会再见的。

心里突然就不舍得了。

给予我重生的女子,我们还会再见的。

呵呵,百不唯,我记性差,你要是换了模样,我可记不得。

就带着这副样子的话,我还能想起你来。

不过,还是要说一句,我不怎么想和你见面,性格扭曲的家伙,最讨厌了。

落雨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任风吹草低,发丝纷飞。

百不唯邪邪的挂起笑:哦?是么,女人说不要的时候,一般是要。

说不想见的时候,一般就是想见了。

那么,再见。

落雨摇头,不再说话,将药丸塞在嘴里,撇嘴。

还真是,讨厌的家伙!真不知道他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百不唯么,她落雨记下。

走了没多久,就见一个比她还狼狈的男人从灌木从里窜了出来。

四处张望。

落雨嘴角抽搐。

——|||这家伙,去钻过鸡窝了?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只见那人左看又看,上看下看,就是没有向她在的方向看。

落雨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心里的怒火越烧越裂。

你个天杀的柳行云!姑娘有这么没存在感么!你看了一大圈,到底没见着姑娘就站在你面前不远处!柳行云!大叫一声,落雨拖着步子走过去。

要不是姑娘现在腿还没完全恢复,一定上去揣你一脚。

柳行云听到叫声,兴奋的看过去。

温暖的行云见到落雨虽然有些狼狈,但似乎还蛮健康,兴奋的跑了过去。

落雨……唉呦!你干嘛打我啊!柳行云还没来得及抒发自己激动的心情,就被落雨一个暴栗敲在头上。

搞错没!搞错没!他柳大少这么努力的来寻她,她居然这么个态度。

真是要死了,要死了!落雨翻了个白眼,将身子的重量全部压在他身上,不去理会他的哀号。

柳行云伸手扶她,簇眉:好重。

落雨嘴角抽搐:柳行云,你做死么?额,落雨大人,小的错了,您要不要上来,我背着您。

柳行云心知说漏了嘴,连忙献媚道。

落雨笑的一脸温柔,说道:那就麻烦柳公子了。

柳行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抽过去。

靠!他只是说说而已!落雨,不要啦,我开玩笑的。

柳行云可怜兮兮的求饶道。

拜托,他也是刚刚和人打完架好不。

虽然不知道落雨遭遇了什么,但相较双方的狼狈。

除了自己四肢健全外,狼狈程度差不多吧。

呵呵,我不管,总之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快点,姑娘这还残着呢。

落雨挑眉,明显的不吃这一套,摆好了架势说道。

哼,柳行云,再让你招惹姑娘,姑娘饶不了你。

柳行云认命的蹲在她面前,很是痛苦的想:现在后悔,然后回去找莲容,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啊。

他是笨蛋吧,一定是笨蛋吧。

怎么就被这么个刁钻的村姑吃的死死的了。

背起她,柳行云脚步稳稳的向前走。

呵,这丫头,比想象的还轻呢。

嘴上说她重,其实,她轻到不行呢。

落雨,你不能总这么不温柔的对我懂不?刚才还有个绝世大美女,非我不嫁呢。

柳行云感受着她发丝温柔的摩擦,嘴角挂了抹笑,忍不住的调笑道。

落雨在他背上翻了个大白眼,心道,刚才还有个绝世大帅哥,非要我陪他呢。

你怎么不娶,机会可是去了一次,不能再来第二次了啊。

想要姑娘温柔点,不可能。

呵呵。

喂!柳行云你傻了吗?傻笑什么?落雨皱眉,揪着他头发问道。

搞什么啊,笑的怪怪的。

柳行云大叫:啊!不要揪了!少爷帅气的头发会被你弄坏的!我就要揪!就要揪!落雨倔劲也上来了,拦也拦不住。

柳行云只能任由她为所欲为。

也许,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吧。

就算是嘴上说着她的坏毛病,就算两个人在一起就跟小孩子一样,整天吵吵闹闹。

却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明确的知道,这个世上,有好多事情,只有你才行。

无可取代,落雨,你是柳行云心中,是无可取代的存在。

感受着她的温暖,柳行云幸福的傻笑着。

在她身边,真好。

喂,你们在这啊,找了你们好久了呢。

一个人跳了出来,浑身是水还沾满了树叶,松了口气一样的说。

落雨与柳行云双双停下了脚步,眼角抽搐。

后会有期……谁来告诉他们,面前这个会说话的生物是啥?啊!!!怪物啊!!落雨大声的尖叫。

夜晚风气的跳脚,怒道:死村姑!你再给少爷吼一遍试试?什么啊,真没意思,原来是你呀。

我还当遇见怪物了呢。

落雨撅嘴,不高兴道。

真是的,都怪这个夜晚风,一身的绿色,样子怪怪的出来,害她如此激动。

——|||好想扁她。

夜晚风一边摘身上的叶子,一边瞪她。

她以为这是为了谁,他才搞成这个样子的。

晚风,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柳行云憋着笑问。

夜晚风受不了他那副怪样子,叹气道:想笑就笑吧,反正你现在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家都一样。

发生什么事情啊,呵呵,真是一言难尽啊。

落雨盯着他的表情,那里,含着抹开心呢。

嘴角轻勾,落雨将脑袋撂在柳行云肩膀上,小声道:似乎是遇见什么好事了呢。

柳行云眨眼,点头:恩,与故人相遇了吧。

你们呢,你们怎么搞成这副样子的。

夜晚风整理了下自己,确定勉强看的过眼后,抬头问他们。

落雨与柳行云对望一眼,灿烂的露出白牙。

一言难尽啊,总之发生了许多事情呢。

落雨道是啊。

柳行云附和。

三个人相视一笑,接着向前走去。

我们回去吧,百龙眼到手了。

落雨在柳行云的肩膀上说。

啊,动作好快。

夜晚风笑着说。

落雨翘起小鼻子,骄傲道:那是当然。

天边,月色渐渐淡了。

仙林,今夜别过。

关于那场恩怨情仇,关于那场震撼武林的秘密,都是那些个不能去追回的往事。

不要去搜寻,也不要去追究。

就让尘埃落地,一切随风而去吧。

在三个人走向林子外的同时,也有三个人,正走向朝阳即将出现的地方。

一面是朝阳,一面是那些人的背影。

百不唯微微一笑,对另外两人抱拳,说道:我要回去了。

回那人世。

莲容轻笑:呵呵,我也厌倦这里了呢。

是该出去走走了。

飞羽说。

三个人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后会有期。

所谓友情,是不需要千言万语的吧。

所谓离别,也是不需要感慨伤怀的吧。

他们是朋友,一起同生共死,可以为对方豁出命去的朋友。

所以,后会有期,不是敷衍,而是承诺。

说了这句话,之后,一定还能再见。

————快马加鞭的赶路,落雨终于回到了那个她牵肠挂肚的地方。

七天的时间,终于是赶上了。

推开门,落雨径直的走向前那个人的床前。

他安静的躺着,苍白的面容,苍白的唇。

师兄,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从院子里过来的时候,落雨顺手折了一枝紫薇花。

轻轻放在他的床头,落雨温柔的笑着。

师兄,紫薇花开了,你一定要张开眼睛看看哦。

今年,要陪我一起看紫薇花开。

师兄,求你回来吧你以前总是不陪我去逛灯节,你醒来以后,我们要一起去逛哦。

师兄,你记不记得曾经答应过我什么呢?你许过我一辈子的,你说一辈子都会陪着我的。

我不管那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只知道你说过。

所以,你要醒过来,一定。

握着她的手,落雨不停的和他说着话。

门外,已经在为他忙碌了开来。

准备就绪后,花雨亭轻轻推开了门,站在门前,花雨亭道:落雨,我还是那句话,是否能活过来,这要看他造化了。

即使他有绝世武功,那样的用法,也是要耗尽生命的,若本身再不想活,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活他。

落雨咬唇,低头,仔细的看那张容颜。

她喜欢他微笑的样子,他唇勾起的弧度,她在宣纸上,描绘过无数遍。

她喜欢他明亮的眸子,他偏头用细长的眼眸看自己的样子,她曾闭着眼睛回想过无数次。

她喜欢那纤长的手指,握住她的时候,手指好看的弯成柔软的弧度,她曾偷偷的用自己的手指比量过他手指的长度,她清晰的知道,那手可以将她的手整个包起来。

轻云,你是我逃不过的劫难,也是我逃不过的爱恋。

有人说,爱与恨是并存的。

三年恨怨,三年爱恋,换一世纠葛不断。

我想,我们是纠葛了些许年,这一世才这样斩不断,理还乱吧。

我知道你的痛苦,你想这样干脆的放手吧。

可是,你想过我吗?我已经陷下去了,你最可恨的地方,就是在最后,给了我你所有的温柔。

所以现在,若要我在这里放手,我做不到。

求你回来吧。

师兄,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唱那首你喜欢的曲子,你听到了,就从黄泉路上回来好吗?落雨就在这里,天荒地老,一直等到你回来为止。

起身,落雨走了出去,路过花雨亭身边时,落雨抬眼,认真的看他:无良大夫,你会尽你最大的能耐救他吧。

花雨亭笑:别小看我的医术。

他还要赶着回王府享福,不到回天乏力,他绝对不会放弃的。

屋子里,花雨亭开始为轻云的治疗做准备。

屋子外,琴声飘扬,她坐在紫薇花下,轻弹一曲,唱起了歌。

花子月的身体,已经好了一些了,走过来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坐下,静静的听着。

花雨亭遥望向窗前一眼,叹气:唉,何必红尘奢恋呢。

轻云啊轻云,见她这样,你怎么忍心就这么走了呢?窗外,落雨的声音飘荡,婉转而散。

是那首她唱给他听过去的曲子。

也是她,为了他唱的曲子。

那只是早一些的事情,现在却如同隔了远山,记忆里那么不可追寻。

山高水远,奏琵琶一曲送了流萤是谁在眉间,画了朱砂换了素颜我将往事一点点堆积守一株绯桃新绿将退,几月开成嫣红六月雨绸,七月轻云。

最不过年年岁岁,竹马青梅。

千年眸回,百年擦肩大不了生生世世,醉了人间西户窗前,弄卷帘成珠放了半边等你过台前,送桃花一捧数不成单我将红豆一颗颗积攒守一碗毒酒红豆酿成,几时化成浓情。

六月雨绸,七月轻云。

最不过年年岁岁,竹马青梅。

千年眸回,百年擦肩大不了生生世世,醉了人间师兄,这是我曾经的冥想,青梅竹马,逍遥天涯。

以前你不肯陪我去实现,现在呢?在你懂得什么是爱,在你温柔对我的现在,是否愿意回来,陪我浪剑天涯……轻云的梦轻云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坐在紫薇花下,还是少年时候的模样。

阳光美好灿烂,风吹下片片紫薇。

他在看书,那本书上掉落了些许花瓣。

有个小女孩跳过来,眨着眼睛问他:师兄,你最喜欢什么花呢?轻云微笑,柔柔的对她说:最喜欢紫薇花呢。

女孩微笑:哦,那师兄觉得我像什么花呢?当然是紫薇花,因为你是我最喜欢的师妹。

女孩子听了,开心的笑了,颠起脚尖转圈。

紫薇花落了她满身,样子美极了。

轻云站在外围,静静的看着,嘴角挂了抹笑。

是梦呵,他知道这是个梦,因为这一切和记忆里的不一样。

声音,突然有声音响了起来:你仍有执念,这里,是你的梦。

这梦会实现你所想要的愿望,实现所有之后,痛快的死吧。

轻云笑,他明白的。

早就听人说过,将死之人,因为有执念,所以还剩下最后一口气,那时候,他会做一个梦,梦里会实现他所想的愿望,之后,他就该死了。

这是黄梁美梦呢。

是醒了之后,就会成空的黄梁之梦。

不过,真的是好美的梦。

轻云站在那似乎是镜子的外围,看着场景再次变幻,变成了少女举着伞,在雨中拼命遮挡紫薇花的场景。

之后,他看到了自己,匆忙且带着丝担忧的自己。

自己举着伞,从长廊里跳下去,水打湿了衣角也不在乎,跑过去,为她举起了伞,遮挡在她头顶。

少女抬头,惊喜的看他。

师兄,你怎么来了?因为我担心你啊。

心,猛然就痛了。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了。

师妹,我无法为你做的,我错过的,都在这虚幻的黄梁一梦中,为你实现好不好。

原谅我的懦弱,原谅我曾经学不会怎样去爱,原谅我给你的伤痛与折磨。

就如你所说,但愿,但愿来世,再不与轻云遇上。

这样,你就不会被我这样的人伤的遍体鳞伤了。

美梦实现了,上路吧。

声音再次传了来。

轻云看到了画面上微笑着的自己慢慢的变的模糊,变的透明,最后消失了。

那个女子,也变了,变成现在的样子。

她站在紫薇花下,四处搜寻,慌乱喊着:轻云师兄。

轻云微微一笑,他知道,知道那个女子看不见自己,因为这是个虚幻的梦。

而自己可笑的,即使是在梦里,自己居然也是个梦外人。

抬手,轻云轻轻挥着。

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张张嘴,最终说不出一句再见。

不能说再见啊,因为不会再见了啊。

转身,轻云在那个女子的喊声中,微笑着走着。

落雨,就这样吧。

青梅竹马么?青梅仍涩,竹马已远。

我再回不去你身边了,我心爱的小师妹。

还是那身白衣,还是那侧扎着的发,还是那个轻云,只是再不会转身。

身后那本来再焦急呼唤的女子,突然不再喊了。

她坐了琴前,轻轻挥手,张开歌吼,轻轻的唱起了歌。

轻云的脚步,被这声音拦了去。

一直向前,走到她身边想努努力再向前迈去,却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

他在听着,听她唱:六月雨绸,七月轻云。

最不过年年岁岁,竹马青梅。

眼泪,就这样自眸里滑落了下来,心好痛,好痛。

她说:最不过年年岁岁,竹马青梅呵。

就一句,他就已经崩溃。

原来就算他有千百个死的决心,就算他有千百个准备去死的觉悟,都敌不过她浅浅一句话。

都敌不过她所想要的请求。

就这样踏上黄泉路,他可以做到的。

但只要她一句真切呼唤,黄泉路上,就算百鬼狰狞的拖住他的身子,想把他拉向地府,他也要用自己所有的力气,拼命向她。

因为,那是她想要的。

落雨,轻云无法抵抗呵,你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无法抵抗呵。

望着眼前的白光,轻云笑了笑。

那里,出现了一条道路。

昏黄的花灯一直排,一直排,到达看不见的地方。

翻飞的红色花瓣,是石榴花呢,真漂亮。

甜甜的石榴,红红的花。

大大的灯笼照百家。

长长的往事,短短的路。

浅浅的前世你莫回头。

这就是黄泉路吧,轻云想。

小时候,总是听些小孩子唱着这些小调。

回望着画面的里的女子。

她在紫薇花下,真切的唱着曲子。

摇摇头,轻云终于是下了决心。

抬脚,向着那黄泉路的另一方走去。

那里,点滴的光明,似乎是那个女子的指引。

身后,有百鬼追着,想要将他拖入他们吧。

黑暗且沉重的感觉,他感受到了。

始终没有回头,轻云笑看着那与昏黄的黄泉路不同的光明。

轻声却坚定的说道:想要将我拖回去,就尽管试试吧,不过,我会一直向前去的。

一直向前,一直向前,走到她身边。

我不会回头,因为我的目光,只会停留在他们身上。

轻云就这样走着,身后的百鬼,惧怕他身上散发的气息,没有哪个上前。

就这样,光明瞬间降临,轻云失去了意识。

黄泉路上,有两个影子,渐渐变的清晰了。

你赢了。

呵呵,我就知道他不会回头。

为什么?因为,那个丫头才是他想要看的。

身影只在黄泉路上停了一会,便离开了。

看不清容颜,寻不到背影。

却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桂花香弥漫开来。

夜桂飘香的黄泉路,灯渐渐灭了。

只是那迷人的气息,不会这样轻易散却吧。

——————喉咙已经沙哑,手指已经被锋利的琴弦割破,鲜红的血顺着手指流下来。

十指连心,她一定很痛吧。

花子月看了看依然认真的落雨,一句话也没有说,也没有阻止。

这个时候,她的眼里,只有唤醒那个男子吧。

仰头,紫薇花飞扬不断,花子月的嘴角挂了某些微羡慕的笑。

轻云啊轻云,你不知道吧,这丫头,为了你,如此拼命呢。

窗外,安静的午后,安静的人安静的唱着歌。

而屋子里,却是一场大乱之后,短暂的平静。

拼尽全力的救治花雨亭擦着满头的汗,翻了个白眼,对牧无歌道:牧无歌,我这神医称号,真该让给你。

牧无歌无力的倒在地上,喘息道:这辈子,再也不救人了,少爷可没这个心脏和能耐。

事情,发生在刚刚,却让两人觉得,恍然如前世。

由于没有帮手,花雨亭只好拉了牧无歌来帮忙。

刚刚,轻云的脉搏已经消息了,鼻息心脏全部停止了。

那一刻,花雨亭真的想就那么放弃。

因为他感觉的到,轻云想死。

他甚至已经起身,准备叫落雨来见他最后一面。

他说过了,要是这个人想死,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他来。

然而那个一点医术不懂的牧无歌,却看着窗外,簇着眉。

屋子里很静,花雨亭也听到了,嘶哑着的声音。

不够华美,不够婉转,但是那声音真切的切入了心脏。

在心脏里搅动起一股浪潮。

牧无歌的心,揪在了一起。

牧无歌最喜欢落雨了。

他不在乎落雨是否也对他抱着喜欢的态度,他也不在乎,落雨身边到底会有多少人与他分享她的一切。

他很傻,只想要看她的笑。

如果轻云死了,她一定会哭的。

牧无歌,最不喜欢她哭了。

咬咬牙,牧无歌突然冲到了□□的轻云身边,压着声音道:轻云!你要是敢死!我一定会,一定会让她彻底的忘掉你!她就在外面!在外面给你唱歌!有本事你就在黄泉路上回个头!回头听听她在唱什么!花雨亭惊讶的张大了口,看着他正向着轻云的心脏猛压,压着嗓子惊叫:牧无歌,你疯了!牧无歌抬头,坚定的看他:我没疯!花雨亭,就算是他已经断气了,不到身体完全冷却,你也不要停止救他。

她会哭的!一定会哭的!我受不了,受不了那个总是灿烂微笑着的女子哭泣。

一次一次,牧无歌最痛恨自己的,就是不能让她一直快乐的微笑。

落雨,你知道吗?我最大的忧伤,就是不能承担你所有的忧伤。

花雨亭被这份执着震撼了,那属于医者的灵魂与热情,瞬间在他的心中燃起。

两三步走上前去,花雨亭再次握了针。

下针的时候,花雨亭想,自己一定是傻了,才与这个一点医术都不懂的家伙一起犯傻。

从他的手下,走过无数条人命。

有死有活。

他从没判断错过一次。

他认定死了,就应该是死了。

可是为什么呢?手脚都是自由的,却偏偏如此的不受控制。

也许,偶尔这样的笨蛋一次也不错,至少,拼尽全力不会后悔。

而当轻云的脉搏再次出现的时候,花雨亭不禁感慨。

原来,奇迹总是在这样意外的情况下出现的。

轻云的命,总算是捡回来了。

推开门,花雨亭觉得自己从医这么多年,都从来没像今日一样累过。

落雨听到开门声,琴弦顿时在手里断开。

起身,只望着花雨亭,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不敢开口问,怕那答案,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我不想见她花雨亭翻了个白眼,心里大哭:苍天!做大夫的好命苦!都没有人关心!他还活着。

擦了擦汗,花雨亭还是干脆的将消息告诉了她。

落雨苍白的唇颤抖着,也顾不上手还在滴血,激动的上前。

他醒了吗?我可以见见他了吗?花雨亭向屋子里的人眼了眼,见牧无歌摇头,便只得对落雨说:他还没醒,让他休息会吧。

落雨向里张望了眼,虽然心里满是焦急与思念。

但还是为了他的健康压了下来,说道:恩,恩。

我等着。

花子月上前,抓过她的手腕,埋怨道:这下安心了,我的大小姐,快点去包扎一下吧。

落雨脸色微红,低头不说话,被花子月一路拉着离开了。

四周,又是一片安静了。

夜晚风与柳行云也跟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说到底,他们是该好好休息了一行人中,伤患占了一大半。

这样要是碰到个什么事,那还了得啊。

还是要修养呢。

等一群人全部退了去。

牧无歌才对□□的人道:好了,人都走了。

翻了个白眼,牧无歌实在无法理解,他在想些什么。

明明就是想见她,为什么还不让她进来看自己。

轻云张开眼睛,微微叹了口气。

活过来了呢。

……真的是那个女子的呼唤,才将他从黄泉路上拉回来的。

当他听到窗户外面,那凄切的声音时,他真的很想从这□□跳起来,冲到她面前。

但他始终不敢。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女子,更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面对她。

为什么不见她?牧无歌受不了的问。

轻云看他眼,疲倦的闭上眼睛,说道:因为不想以这样狼狈的样子与她见面。

因为不知道用怎样的心情与她见面。

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因为很多,这算不算回答。

她满身伤痕的回来。

一条手臂与一条腿都差点残废。

她不顾自己的伤,非要在窗外弹曲子,唱曲子唱到嗓子都哑了。

刚刚从屋子里,他看到了那个女子手上满是鲜血。

就是是这样,就算是这样真切的感情。

就算这样努力的想见他,面前这个胆小鬼,却连看她眼的勇气都没有。

若他无法说,那么,他自己来看吧。

牧无歌咬唇,站起身来,走到窗前。

双手一用力,窗户被打开了,窗户外面的阳光照射了进来。

牧无歌指着外面,对轻云道:胆小鬼,你自己看,看她到底是带着怎样的感情为你的!不要让她难过了,与她见面吧。

我不想再见她哭泣,所以,让她微笑吧。

窗外,飘摇着大片的紫薇花呵。

紫薇花开了,有多久,没有与她一起看了呢。

牧无歌指着外面的紫色飞花,对他道:轻云,你自己看清楚,刚刚她就是坐在那里为你弹琴的。

她说过,你最喜欢紫薇花,等你醒了,还要再和你一起看。

为了你,她闯仙林,夺百龙眼。

一条手臂和一条腿,都差点废了。

可只要没确定你已经安全了,她就不敢疗伤。

她在外面弹琴,手被血染红了,嗓子哑了,也不敢停歇。

她怕你回不来。

她是下定了决心,才决定好好面对你,你这个懦夫!连她的面都不敢见吗?师兄么,好喜欢这个称呼轻云的眼睛,渐渐蒙上了曾雾。

心似乎是揉皱了的宣纸又摊开,顿顿的疼着。

落雨,为何要为我做到这一步。

你知道的吗?你越是好,我越是不敢面对你。

可是,再不面对不行的。

我想见你,想吻着你,告诉你,轻云已经学会怎样去爱了。

不能相见,不敢相见的过去,在这一时间统统飞回到眼前。

轻云想,这一世,该是与这女子,脱不了关系了吧。

他也从来都没想过与之脱离关系吧。

不管是叫嚣着要杀她的轻云,还是为她痛,为她着迷的轻云,都是如此。

牧无歌,我想,我可以见她了。

轻云说着,张开了眸子。

嘴角是那抹久违了的浅淡微笑。

牧无歌笑:那就好。

牧无歌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见着站在门前的花子月。

你还挺行的嘛。

花子月嘴角轻勾,说道。

牧无歌的眉毛一挑:还好吧。

难得的没有吵嘴,两个人都沉默了。

心里想着,那个死男人终于首得云开见明月了。

那他们呢,什么时候可以守得云开见明月啊。

怎么遇上了这个落雨,他们就统统成为胆小鬼了。

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两个人并肩走去,太阳渐渐西去,牧无歌慢一些开口:今夜,去逛花灯节吧。

花子月无奈:为什么每次都去逛花灯节啊。

呵呵,因为她喜欢啊。

——||轻云从□□坐了起来,在窗前,写了封信,召来千里飞鸽,将信寄出去。

在窗前默默的叹气。

七月,属于紫薇花与轻云的七月,也很快就会过去吧。

总是短暂的,那些美好与遗憾。

门支的一声被推开了。

轻云回头,看到了那个女子,有些惊讶的张大了口。

落雨穿了身红衣,发放了下来,松散的扎在一侧,别一枚紫色簪子。

那样子,似乎是与轻云梳了一样的情人发。

站在门前,微微一笑倾国倾城的样子。

轻云的心,瞬间跳了半拍。

师兄,我来为你梳头,他们说晚上要去逛花灯节呢。

轻云的心,颤动了下。

师兄么……真的,好喜欢这个称呼呢。

那就像是握着她的所有的称呼。

因为我是她的师兄,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更早认识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她,比任何人与她在一起经历的都多。

那就像是斩不断的缘分一样的称呼。

因为我是她的师兄,所以一辈子都会被她所想念,一辈子都不会被她忘记,一辈子都与她有所羁绊。

云崖之上,她曾经悲伤的要与他断绝关系。

现在,这久违的一声师兄,代表着她的原谅,与她对自己敞开了心扉。

轻云的心,在这一声师兄中化了。

唇微微裂开,轻云偏头笑了。

好啊,难得师妹有兴致。

突然发现,有些时候,什么都不要说最好。

落雨得到了许可,走上前去,在窗前,站定。

手指穿插过他的发,轻柔的为他梳理。

轻云透过铜镜,看到她纤白的手指上,缠绕着白纱。

让她痛却有快乐的男人轻云忍不住心疼的问:还疼么。

落雨笑:不疼了,师兄,你还疼吗?你的心还疼吗?轻云摇头:不,不疼了。

我的傻师妹,有你在身边,我怎么会痛呢。

等着落雨为他梳完发后,轻云转身拉过她的手,抚摩着被白纱缠绕住的伤口,借着黄昏的光,还有些苍白的脸上,闪烁着光芒。

师妹,白色不适合你,我为你画上点什么吧。

轻云将她按坐在位置上,调起了红色的墨。

落雨痴痴的看着轻云的容颜。

从她的角度看去,轻云垂下的发丝,闪烁着点滴光芒,白色的长衫,勾勒出他修长的身材。

昏黄的阳光一照,他似乎就要飞起来了。

落雨没来由的慌张起来,忍不住开口跟他说话:师兄,你要画什么呀。

画你喜欢的花。

可是我喜欢好多花啊。

死丫头,不要挑三拣四。

落雨撅嘴,师兄就是这样,总是暴力□□。

不过,嘿嘿,喜欢这样的师兄,总是那样高高在上。

总觉得可以依赖。

轻云挑好了颜色,就在她的手上,那缠绕着白色纱布的地方开始画。

黄昏依旧,窗外,紫薇花洋洋洒洒,落雨后仰头看了一眼。

记住了那一日的美丽。

那个男子,侧着头,认真的在她指间勾勒。

尖削的下巴微微翘着,她喜欢那样子的他,认真无比,眼里全落了她。

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时候的美好。

在七月盛夏光年,在她指间留下温柔的男子。

在她生命里,为她画上某部分颜色的,这个男子。

他叫轻云,是她的师兄。

是她从小就崇拜、喜欢的男人。

是给过她最深沉的痛,与最苦涩的暗恋的男人。

是给过她所有温柔,愿意为她承担起一切的男人。

是让她只能痛并快乐的喜欢着的男人。

——————夜幕降临的时候,轻云与落雨,一起牵着手出了客栈。

七月,是夏的节日。

今夜,也是夏的灯节。

轻云的手,一直都没有放过落雨的。

有些开心的。

落雨手提着花灯被他牵着。

身后的一大群男人不爽的看着两个人甜甜蜜蜜的样子。

为什么我们非要忍受他们两个啊!牧无歌气愤的大叫。

他也想要和落雨牵牵小手唉!花子月一把扯过他,按他:小声点!牧无歌不高兴的撅嘴。

真是的,明明都有意见,装什么啊。

夜晚风眼角含着笑,灿烂道:要不我把你打残吧,这样落雨一定会答应你所有的要求的。

牧无歌缩了缩,眼角不停的跳。

完了,这个直接黑化了。

还是老实点吧,总觉得这帮男人怨气很大。

落雨毫无所觉,与轻云一起,完全沉浸在快乐里。

渐渐的,人群自动分化了,落雨与轻云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而那帮男人,大概实在看不下去了吧,已经结火去喝酒了。

四周,灯火飘动,到处都很热闹。

轻云拉着落雨穿过一群,又一群人。

啊!师兄,我们去买两个面具吧。

落雨大叫。

与师兄一起逛花灯节轻云偏头去看,微笑着点头。

好啊,师妹想要个什么样的呢?挂面具的摊子前,老板见两个人向这里看,热情的道:客官,来看看吧。

轻云拉着她走上前去。

落雨一个个看去,不知道该挑那个好。

老板眼珠子一转,突然道:这位娘子,选这两个吧。

这两个面具可是夫妻面具啊,卖的可好了。

落雨的脸腾的红了,咬着唇,羞涩的去看轻云,轻云的眼神刚好看过来。

四目相对,又瞬间别开。

落雨把头别到一边,感受着手里的温度,心不自觉的跳快。

好、好害羞啊!被当成夫妻了。

轻云微笑着的对老板道:就拿这两个吧。

走的时候,那个老板还不停的说:真是一对绝配夫妻吧。

那牵在一起的手,不自觉的热了起来。

但却握的更加的紧。

灯火下,轻云与落雨穿梭在人海里,四周人纷纷侧目,看这对金童玉女。

那夜,在这样的目光里,落雨突然觉得很幸福。

原来,幸福是如此简单的事情呢。

师兄,师兄,我们去捞金鱼吧。

恩,好啊。

师兄,这里有捏糖人的。

呵呵,师妹要捏什么呢?当然是捏师兄喽。

一路上,花灯摇曳,轻云与落雨,在笑闹的节日里快乐的向前而去。

轻云宠溺的随着她,陪她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夜,多好。

所有的欢乐与美丽都不退色,这样多好。

被落雨拉着,轻云这样想道。

落雨的红色的衣衫轻轻摇晃,转过头来,对着他微笑。

这辈子,真的想要为留住这个笑颜而努力,也是真的想呆在这样的她身边。

落雨,好喜欢你,好喜欢这样微笑着的你。

姻缘庙、竹跷队、皮影摊子、灯谜长廊。

轻云和落雨逛了许多地方,最后两个人走到了河边,三三两两的人在河边放着花灯。

落雨与轻云的小手指上,栓着条红线,牵着手,甜蜜的氛围散开,影响了周边的人。

天空中,绽放开朵朵烟花。

这样的夜,总让落雨有种熟悉的感觉。

这似乎是曾经与某个人一起看的过的风景。

走啊走,直走到下游,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有花灯顺着水上流下来。

轻云拉着她在河岸边坐下,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轻轻道:师妹,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落雨在他怀里蹭了蹭,摇头,道:师兄,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我真的好怕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是面对师兄,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呢。

这许就是别人说的,叫做无法言语的感情吗?见了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的她,是不是好傻。

轻云抚摩着她的发,嘴角满含温柔。

傻师妹,什么都不需要说啊。

我都懂。

我亲爱的小师妹,我知道你所要说的一切。

落雨笑着点头。

轻云望着月光,眼里渐渐的升腾起薄薄的雾气。

师妹,师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呢?轻云的声音有些沙哑,落雨想要抬头,却被他轻轻按下了。

落雨,我离开你,是因为我爱你落雨笑笑,道:是从第一次见师兄的时候吧,师兄笑起来好迷人呢。

轻云笑,说道:我,也许也是在那个时候起,就喜欢师妹的吧。

可是,我总学不会怎样去爱一个人。

师傅只教会了我要冷血,却没有教会要怎么去对一个人温柔,对一个人好。

师妹好厉害呢,是师妹教会了我,要怎样去爱一个人呢。

师妹,我一定伤你伤的很深吧。

落雨的眼眶有些湿润。

为何师兄要用这么忧伤的语调来说这些话呢,弄的她好想哭。

师兄,都过去了。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落雨仰头说道。

轻云低下头,看着她的容颜。

她垂落的发,她白皙的容颜,她灵动的眼眸,她红色的唇。

这就是她的容颜,是他所爱的女子的容颜,他要记得,要深深的刻入眼里,心中。

恩,我们重新开始……低头,轻云轻柔的吻住了她。

重新开始吗?落雨,我们都……重新开始好了。

离开她的唇后,轻云认真的扶着她的肩,看着她的眼睛。

虽然他的眸子里还有雾气,但他坚信,那雾气不会从眼里落成透明的水。

他是轻云,是她最崇拜的师兄,所以不能在她面前有丝毫脆弱。

我亲爱的师妹,你已经长大了。

你的身边,也有了可以陪你一起走到最后的人。

以后的路,师兄不在身边,你也要快乐的走下去。

记得师兄的话,动荡的江湖里,飘摇的人世里,若你没有归处,那么师兄的无云楼就是你的家。

我心爱的小师妹,你要幸福。

轻云的话,轻柔的落下,却沉重的打在落雨的心上。

落雨苍白着面容,定定的看他,满是哀求。

师、师兄,你不要我了吗?落雨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问她。

不是你自己答应的要重新开始吗?为什么要离开我。

轻云摇头,抚摩着她的面容,轻笑:没有,师妹,你永远都是师兄最爱的人。

落雨惶恐的摇头,颤抖的问:那为什么?轻云偏了偏头,好看的发轻轻侧在一边,垂下来,随着风摇晃。

落雨,我爱你。

因为我爱你,你懂得了吗?因为我爱你,因为爱你爱的很深。

所以必须离开你,你懂得了吗?落雨看着他,看着风中那白色的身影。

几年前,几十年前,这个身影,也是这副飘摇的样子。

因为我爱你,你懂得了吗?是的,她懂得了。

说什么不会温柔的对别人,骗子,别骗人了。

你明明……是如此的温柔。

温柔到她痛彻心扉。

不得不放手是吗?我心爱的师兄,我懂你的。

走上前去,落雨咬着唇,忍下所有眼泪,温柔的吻上他。

师兄,一定要再来见我。

我心爱的师妹,一定会再见面的。

轻云的眼里,雾气升腾的更厉害了。

他终于与这个女子心意相通了,却终于要面对面的放彼此自由。

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在一起,而是要让彼此幸福吧。

师兄,我永远都会记得我爱过你我心爱的师妹,若要你在我与柳行云间的恩怨里痛苦下去。

不如我潇洒的放手。

其实,还是不够潇洒吧。

师妹,我知道我不够潇洒的。

但,我不得不放手,这样才会让你幸福。

也才会给自己条后路。

轻云还是自私的,若在她身边,却不能完全的得到落雨,他怕自己有天会发疯。

伤害了她那么多次,他不能再伤害她了。

最后的结局,就只有分离。

身后,有人提着灯走过来,站在远处等待着。

落雨偏头看见了,咬着唇,仰头看他。

师兄,再见。

师妹,再见。

轻云将一样东西放在她手里,说道。

转身,想要走,却有什么纠缠住了。

两个人低头,看到了那小指上的红线。

落雨的泪几乎要忍不住的落下了。

轻云张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被她抢了先。

不要拽断,不要,请你温柔的解开这红线。

落雨大声说。

师兄,不要拽断它,至少,在我心里,这红线没有断,红线那头的你,永远都不会离去。

轻云好想上前抱抱她,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伸手解那红线。

红线每被解开一点,心就更疼一些。

我心爱的女子,我放开了你的红线,还会有别人来将它栓上吧。

为我留下一根好吗?即使我不能再将它栓上。

因为我心里的红线,永远是栓着你。

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深深的爱着的人,是落雨。

终于解开了红线,轻云转身,那雾气终于化成了透明的水,顺着眼角滑落。

一步步走向等待着他的人。

落雨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看着在风中飘荡着,没有目标的红线。

微笑着,眼泪却不受控制的出来。

师兄,我最喜欢师兄了。

低喃着,落雨在盛大的烟花送别了那个男子。

这一夜,永远都不会忘记,我曾经深爱过的男子的微笑与背影。

我曾经为他痴狂,曾经为他伤痛,曾经为了他不顾生命。

在他离开的那一刻,我终于不再用喜欢这个字眼。

那样深刻的记忆,那样痛彻心扉的痛苦,与那样甜蜜肆溢的幸福。

我懂得了,这一切不是一个喜欢可以概括的。

在那个烟花放肆的夜晚,落雨手提着花灯,望着轻云一步步远去。

眼泪流成蜿蜒的河水,终于于那个时候,知道了爱是什么。

我会永远记得你,轻云,我的师兄。

我会记得,我爱过你。

——————酒楼里,闪烁着光,一群无聊的男人,在无聊的喝着酒。

见几个人都喝的差不多了,夜晚风摇摇头,为难的思考着该怎么说服这群人回去。

花子月站在门前,手提着那盏花灯,像后看了眼,夜晚风走到他身边道:怎么,你在担心那两个人?花子月摇头:不,我才不担心那个死男人,我只担心落雨。

呵呵,放心,不会有事的。

夜晚风笑着回答。

轻云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花子月叹口气,说道:下午的时候,我见轻云信鸽飞书了。

我想,他是做了决定了吧。

我不想见她花雨亭翻了个白眼,心里大哭:苍天!做大夫的好命苦!都没有人关心!他还活着。

擦了擦汗,花雨亭还是干脆的将消息告诉了她。

落雨苍白的唇颤抖着,也顾不上手还在滴血,激动的上前。

他醒了吗?我可以见见他了吗?花雨亭向屋子里的人眼了眼,见牧无歌摇头,便只得对落雨说:他还没醒,让他休息会吧。

落雨向里张望了眼,虽然心里满是焦急与思念。

但还是为了他的健康压了下来,说道:恩,恩。

我等着。

花子月上前,抓过她的手腕,埋怨道:这下安心了,我的大小姐,快点去包扎一下吧。

落雨脸色微红,低头不说话,被花子月一路拉着离开了。

四周,又是一片安静了。

夜晚风与柳行云也跟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说到底,他们是该好好休息了一行人中,伤患占了一大半。

这样要是碰到个什么事,那还了得啊。

还是要修养呢。

等一群人全部退了去。

牧无歌才对□□的人道:好了,人都走了。

翻了个白眼,牧无歌实在无法理解,他在想些什么。

明明就是想见她,为什么还不让她进来看自己。

轻云张开眼睛,微微叹了口气。

活过来了呢。

……真的是那个女子的呼唤,才将他从黄泉路上拉回来的。

当他听到窗户外面,那凄切的声音时,他真的很想从这□□跳起来,冲到她面前。

但他始终不敢。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女子,更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面对她。

为什么不见她?牧无歌受不了的问。

轻云看他眼,疲倦的闭上眼睛,说道:因为不想以这样狼狈的样子与她见面。

因为不知道用怎样的心情与她见面。

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因为很多,这算不算回答。

她满身伤痕的回来。

一条手臂与一条腿都差点残废。

她不顾自己的伤,非要在窗外弹曲子,唱曲子唱到嗓子都哑了。

刚刚从屋子里,他看到了那个女子手上满是鲜血。

就是是这样,就算是这样真切的感情。

就算这样努力的想见他,面前这个胆小鬼,却连看她眼的勇气都没有。

若他无法说,那么,他自己来看吧。

牧无歌咬唇,站起身来,走到窗前。

双手一用力,窗户被打开了,窗户外面的阳光照射了进来。

牧无歌指着外面,对轻云道:胆小鬼,你自己看,看她到底是带着怎样的感情为你的!不要让她难过了,与她见面吧。

我不想再见她哭泣,所以,让她微笑吧。

窗外,飘摇着大片的紫薇花呵。

紫薇花开了,有多久,没有与她一起看了呢。

牧无歌指着外面的紫色飞花,对他道:轻云,你自己看清楚,刚刚她就是坐在那里为你弹琴的。

她说过,你最喜欢紫薇花,等你醒了,还要再和你一起看。

为了你,她闯仙林,夺百龙眼。

一条手臂和一条腿,都差点废了。

可只要没确定你已经安全了,她就不敢疗伤。

她在外面弹琴,手被血染红了,嗓子哑了,也不敢停歇。

她怕你回不来。

她是下定了决心,才决定好好面对你,你这个懦夫!连她的面都不敢见吗?落雨,我陪着你弊一眼独自喝闷酒的柳行云,花子月看看夜晚风。

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夜晚风惊讶的张大瞳孔。

花子月偏头,棕色的眸子里,闪着温柔,看着喧嚣的街道。

夜晚风,我现在行动不便,就只这一次,机会让给你了。

夜晚风的身影顿了下,接着跑出了酒楼里。

走出去的风,带起花子月橙色的衣角。

昏黄灯光,映着他昏黄的衣衫。

花子月侧头,道:这样满意了。

一个白色的影子在拐角处走来,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放了壶酒。

微微一笑,轻云道:这样,就当我们一起喝过一杯了。

花子月翻了个白眼,感叹:你还真下的去决心。

轻云望着那人山人海,有些沧桑挂在脸上。

人的一生要遇见许多人。

有些人,即使在身边,也觉得在天涯。

有些人,即使流落天涯,也感觉在身边。

今夜,我在她的眼前被人海淹没。

可是这一生,我都会在她生命里存活。

花子月,我没有输,相反,很彻底的赢了。

轻云说完,就转身走入了人海。

转眼间,人海茫茫已经将他淹没。

花子月仰头,微微一笑。

轻云,希望你的心与你说的话一样洒脱。

我相信,无论你在哪里,灯火阑珊深处回眸,愿意为你张开怀抱的人,永远都是那个女子。

呵呵,便宜了那个死桃花了。

低喃了一句,花子月举杯喝了口酒。

呜!该死,这个轻云,给的酒还真烈。

花XX,我要再和你拼上三十杯!里面,牧无歌开始发酒疯了。

花子月摇头,抬脚走了回去。

牧无歌,爷就让你见识下厉害。

今夜,不醉不归吧。

——————夜晚风一直跑,一直跑。

在七月的河岸上寻找,心里满是担忧。

落雨,你在哪里!找遍了上游始终不见,直到了没有人迹的下游后,夜晚风才在鹅卵石的河边看到了那个女子。

她站在那里,默默的看着一个方向。

夜晚风的心,瞬间疼了。

那个地方,一定是就那个男子离开的地方吧。

为什么她要一次次接受这样的离别呢。

明明是想要留在身边,却不得不一次次放手。

落雨,你是用怎样的心情看着他离开呢。

喘息着,夜晚风跑向了落雨。

离到了她身边却再也无法向前一步。

想要触碰,又有些不敢触碰。

落雨听到声音,转身回头,看到匆忙的夜晚风。

遥遥的对望,落雨的眸子里满是哀伤。

凄凉的一笑,落雨苍白的唇颤抖,轻声道:晚风,我这样放手了,他就会幸福,就会解脱了吧。

夜晚风看见了她小指上,那空虚的随风摇晃的红线。

心窒息了。

总是以为红线可以栓住对方的落雨好傻。

总是努力的与想要牵手的人栓上红线的落雨好傻。

落雨,你要快乐啊,因为他就算是扯开了红线,也要你幸福的。

你脆弱且坚强,你倔强但温柔。

我懂的,我都懂的。

落雨,哭吧。

大步跨上前去,夜晚风用力的将落雨镶入怀里。

落雨的眼泪撒在了夜晚风的怀里。

我们不醉不归落雨的眼泪撒在了夜晚风的怀里。

颤抖着身体,落雨哭的狼狈。

就一会就好,晚风,就一会就好。

我真的,真的好难过,就让我哭一会就好。

我知道,我和师兄勉强不得。

但是我好怕啊,我好怕这一天到来。

紫薇花终于迎来了我与那个人的幸福,却又短暂如花期。

七月是他的季节啊,可为何,这么快就过了。

我怎么留,也留不下一点紫薇花的影子。

离别于落雨,是如此的伤痛。

落雨哭了好一会,声音渐渐小了。

夜晚风闭上眼睛,深呼吸,拉过满是泪痕的落雨,深情的吻上她。

辗转缠绵间,于齿间,夜晚风喃呢:我会在你身边,到我的生命停止。

所以落雨,不要难过了。

我很怕疼的,落雨,从来没有一个人让我这样疼过,你是唯一一个。

不要再哭泣了,不要再流泪了,因为我的心会痛到受不了。

落雨闭上眼睛,再张开的时候,眼里的泪已经散去。

所谓的伤痛啦,难过啦,终会过去吧。

因为,有人期待着你快乐。

牵起夜晚风的手,落雨道:好了,怕疼的大少爷,我们回去吧。

烟花不落的夜,与烟花一起离开的男子。

你,也会慢慢变的快乐吧。

因为我在期待着你快乐。

落雨!你回来啦!花子月这家伙,真的好欠扁,居然想挑战我们,我们一定要喝死他。

刚踏入客栈,落雨就被牧无歌拉了过去。

几个人嚷着,非要分伙拼酒。

柳行云溜到夜晚风身边问他:那个人呢?走了。

夜晚风干脆的回答。

柳行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算什么?因为愧疚的退让?他柳行云不稀罕这一套。

行云,不要多想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决定。

我们只要坚持我们自己的决定就好。

夜晚风说完,端起杯酒喝了下去。

轻云有轻云的决定,而我们,不也早就有自己的决定了吗?不会因任何人而动摇的决定。

望着那抹欢乐的红色,柳行云也有些释然了。

说的也是呵,决定了,就不要后悔。

端起酒,柳行云也加入了吵闹的行列。

今夜,就让我们把酒高歌,不醉不归吧。

————东辰国,夏七月,皇帝驾崩。

东辰三皇子,得众望登基。

在满城吊亡的时候,也预示着,新的一个东辰帝国诞生了。

朝野里,几分天下,突然变的和平。

三皇子一上任,就将其党派之争摆平。

大皇子与二皇子,由于不可说的皇室因由,册封王位,划地为王爷的同时,被东辰新皇东辰浩软禁了。

而东辰清云,则在皇帝驾崩之时,归居山林,潜心祈佛,不问朝堂之事。

安少寒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眉毛都簇在一起了。

连夜赶到了皇宫,与皇上商量政事。

东辰浩向来都对大统天下有所野心。

从未登基为王的时候,就想着要吞并西曙王朝。

这一朝登基后,必定不会想着和平共处之类的事。

恐怕是要大举进攻西曙。

伴随着而来的,将会是国与民的大难。

我的皇后,只会是落雨安少寒在去皇宫的路上,不禁叹息。

一场浩劫就要来了,他在担心国家与人民的时候,也在担心那个女子。

东辰浩对她,似乎有着某种执着。

虽然她身边有人保护。

但是与东辰浩抗衡,那些人还远远不够。

而现在,他更是没有身份可以呆在她身边。

而且,就是是有身份呆在她身边,他也不能抛弃这个国家。

那么,他要怎样才能保护她呢。

只希望她不要再向边境而去,那里,应该很快就会爆发战争了。

我的小妖精,尽量靠我近一些吧,至少,在我的控制范围内,我能保护你。

夜风很冷,山雨将来,西曙的山雨也要飘摇而落了。

那么,山雨过后,是怎样的结局?没有人能给出回答。

——————东辰浩在宫中的佛堂里,见到了东辰清云。

倚靠在门边,东辰浩显然对佛祖一点都不尊敬。

那一身的轻佻,与那明黄色的衣衫格格不入。

他邪笑着道:东辰清云,你不打算与我联手么?手中的佛珠顿了下,又继续转动起来,东辰清云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东辰浩见她不理睬自己,也没有生气。

走上前去,在她身边坐下。

东辰清云看他眼,不高兴道:这里是佛堂,即使你是皇上,也请不要玷污了佛理。

东辰浩听了,仰头笑了:哈哈哈哈,东辰清云,你觉得佛祖会接受帝王家的人吗?满手鲜血的帝王家人?别说笑了,你自己也很清楚,早就没有所谓的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你在逃避而已。

东辰清云手中的佛珠不再转动,偏头看着他,嘴角挂起了抹笑,道:东辰浩,你不怕吗?东辰浩挑眉,大声道:天大地大,这东辰如今我之最大,我怕什么?东辰清云叹气。

在他面前的人,毕竟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

他拥有成熟的野心,拥有成熟的智慧,得天独厚的霸气,却惟独没有一种仁德,没有心。

他从来都不会想,战争开始后,百姓怎么办。

看不到面前的一切苦难,只能看到未来的美好。

这就是这个男子最大的缺陷。

微微一笑,东辰清云问他:东辰浩,你选好皇后了吗?东辰浩点头,好看的眸子微微眯成危险的缝。

东辰清云,你不是知道的么,我的皇后,只会是那个叫落雨的女人。

哦?她不是大家闺秀,不会对你的政治有所帮助,更不会对你感恩戴德,为何非她不行?东辰浩摇头:不知道,只是觉得非她不行。

对于那个女人,他有种莫名的执着。

不是一种身体的需求,而是一种心灵的需求。

在他身边睡过妃子千百位,东辰浩却总无法有真实感。

那似乎都是泡影,随时会消散,妃子的面容,妃子的身体,他都记不得。

但惟独那个女人,只碰见过她几次,只有几次接触。

她身体的温度,微笑的样子,对着他露出的种种表情,他都清楚的记得。

我赌你娶不到落雨东辰浩心里明确的给出答案:非落雨不行。

看着他闪烁的眸子,东辰清云的心里有了个计谋。

非她不行吗?世人说,这个世上,只有一种感情,是你没办法找寻原因的。

那就是爱情。

东辰浩,该是爱上她了吧。

呵呵,也是啊。

那样的女人,谁会不爱呢?手微微擦过腰前的蝴蝶玉佩,她坚信,那个女子,也一定挂在腰上。

她想,也许,只有那个女人,才能阻止这个男人吧。

东辰浩,要不要打赌?东辰清云坚定的问他。

东辰浩侧头看他,额前的发落了下来,遮挡住闪烁着兴奋的眸子。

早就想一洗前耻了。

东辰清云,你想赌什么?赌你一定娶不到落雨。

四周,瞬间一片安静,佛堂里烟雾缭绕。

你该是知道落雨忘记安少寒了吧。

东辰浩坐直身子,面对着她说道。

东辰清云点头,微笑道:是的,我知道。

你也该知道,少了安少寒,她身边没有人再能与我抗衡了吧。

东辰浩说着。

恩,这个我也知道。

东辰清云点头,回答道。

是啊,她是知道这一切的,但那又怎样?那为什么要跟我打赌,还用这样自己的口气说。

你不知道自己会输吗?东辰浩问。

如果这是场悬殊的赌局,那么他东辰浩宁可不要这胜利。

东辰清云笑了,眼角眉梢全是自信的色彩。

他记得这个笑容,那是那一年,代表着皇室所有孩子,陪伴在父皇身边,面对千万民众,这个女人所露出的笑容。

他记得那一日,所有孩子都在那里,父皇惟独领了她。

领着她走到千万民众面前,父皇说:清云,说句话吧。

那时候,她走到所有民众面前,自信的笑容爬满面容。

她说:东辰的子民们,我是你们的郡主东辰清云,我将代表东辰所有的皇室之子向你们承诺。

我东辰皇室将与你们同繁荣,共昌盛。

她说完后,四周在沉默了瞬间后,爆发出欢呼。

所有都在大呼:清云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母后拉着他的手,笑着对他说:浩,你看,清云真是我们东辰皇室的骄傲。

那时候的震撼,无比清晰的在眼前闪过。

是的,这个女人看似平凡的背后,拥有着强大的力量。

当她露出这样的微笑时,他就不得不将她当作一个真正的对手。

她说:东辰浩,我的自信,来自于那个女人,我相信,她不会选择你。

怒火翻腾着,本来东辰浩是想要说服她与自己联手夺得这天下,但现在这都被抛在了脑后。

好!东辰清云,我就与你赌一次。

我马上就会大举进攻西曙。

我就不信,这天下就将是我的了,那个女人会不是我的。

东辰浩豁然站起来说道。

要是你输了,就放弃与西曙的战争。

好!我就答应你。

但要是我赢了,你就要陪我夺得这天下。

一言为定。

东辰清云站起来,伸出手掌。

熟悉的怪人东辰浩看了看她,也伸出手掌与之击掌。

一言为定。

说完,东辰浩站起身来,走向外面。

东辰清云看着已经动荡的手心,却似乎握住了胜利的希望。

东辰浩,我们击掌为誓。

什么时候你会知道,早在你与我击掌之前,就已经输了三分。

在爱情里,先爱上的人就输了。

在爱情里,你爱了,她不爱,你就输了。

安少寒与落雨,落雨与那群人,是你所分不开的纠缠。

你可知道,若想完全拥有那个女人,根本不可能。

——————东辰浩当皇帝了。

牧无歌将这个消息传给落雨的时候,落雨正在享受一个美好的早晨,手中正抓着包子吃的香,一不小心就被噎着了。

好一会反上劲来了,落雨的眼睛瞪的铜铃那么大。

不是吧!那个暴、露狂、女装癖真的当皇帝了?落雨惊讶的大叫。

总觉得,这对东辰与西曙,都是场浩劫。

呜~好象出去宣扬一下:东辰的皇帝是个死变、态!夜晚风扫了她眼,一个包子扔到了她长大的口里。

至于么,人家本来就是被选为皇帝的,有什么好惊讶的。

落雨扫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坐了下来。

唉,说到底,这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听听,惊讶下就算了。

落雨嚼着包子,坐下来,对牧无歌道:算了,无歌,说点江湖事吧。

东辰离我们远着呢。

就说眼前的吧。

牧无歌托着腮,想了下,一脸感兴趣的说:对了,对了。

我听说啊,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个怪人。

落雨与柳行云对望一眼,猛的瞪大眼睛,两人兴奋的凑到他面前,问道:什么怪人!什么怪人!夜晚风嘴角抽搐了下。

你们已经很怪了,不要再招惹来更怪的生物了,可以么?花子月轻摇着扇子,对夜晚风笑:又是怪人,总觉得,听到怪人就有不好的预感。

夜晚风点头。

没错啊!跟着落雨,他是遇遍了怪人了啊啊啊!啊,我听说啊,江湖上出现了一个翩翩美男子,有一头银发和一双紫色的眸子呢。

一出现,就迷倒江湖上万众侠女。

魅力无穷呢。

但这个人很怪,似乎什么都不做,整天的游荡。

呵呵,真是个怪人呢。

落雨的嘴角成功的抽搐了。

银发?紫色眸子?为什么……会有种不好预感呢?————————俗话说的好啊,人要是倒了霉,喝凉水塞牙缝这都是可以淡定接受的小事。

您好,这位姑娘,请问您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酒楼的外面,传来个有点熟悉的声音。

落雨侧侧头,眼珠子几乎掉出来了。

我勒个去!那是谁?那是谁?那一头招风的银发,那该死的漂亮到不行的紫色眸子!靠!为什么这么熟悉,怎么可以这么熟悉啊!落雨此时,正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眼眸一侧,就能看到楼下的一切。

是否人真的不能念叨啊,为什么这边才讨论银发怪人,外面就出现了个银发怪人。

这男人不是来追杀她的吧对面那两个不长眼神的男人,还在兴致勃勃的谈论着江湖那个怪人。

我听说,那个怪人正在寻人。

牧无歌说。

啊?难道他是仙人下凡,在找拯救凡世的英雄?柳行云无比感兴趣的与牧无歌讨论道。

牧无歌转过头来问落雨:落雨,你猜他在找谁呢?呵呵,也、也许在找阿花吧。

随口扯了句,落雨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嘴角抽搐,这个时候落雨只顾的在心里悲鸣:不、不会是找我吧。

他一定不是在找我,一定不是。

他很忙的,名人啊,总是如此的忙,所以一定不是在找她。

柳行云与牧无歌的额头上落满了黑色小线条。

阿花……是谁啊!江湖上哪有这号人物啊!落雨觉得自己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因为她似乎耳朵不好用了,听到某个人说:她叫落雨。

哦,不对,他在说:她叫梅子,或者他说了,她是美女。

哈哈,一定是吧。

唉,最近状态不佳,耳朵也不好用了。

再向外看,落雨那个人似乎有了不小的麻烦,只见成群的女人疯子一样扑向他。

嘴角更抽了。

这里的女子,好奔放……正当落雨看的起劲的时候,花子月起身说道:好了,我们赶紧上路吧。

不是要寻宝么?这都耽搁多长时间了。

落雨打了个激灵。

现在?出去?不要啊~~~一定会被认出来的。

夜晚风走到她身边,闪烁着灿烂的微笑,对她道:落雨,你不是又惹麻烦了吧。

杀气!在夜晚风好看的笑容下面,绝对是杀气。

她还……想多活几年,现在还不想死。

哈哈,晚风,你说笑呢吧。

我怎么可能惹麻烦呢。

我们快走吧,这里真的是好热,闷死人了。

落雨说着就站起身来走向了外面。

心里却全是泪。

她好想呆在酒楼里啊!!走下酒楼的时候,落雨尽量向靠着边走,形成种,自我暗示,我是背景。

柳行云走出来的时候,眼睛发亮的看到了被一大群女人围着的那个银发男人。

兴奋的大叫:啊!是银发怪人……话音还没落,就被落雨一把拽过来,死死的捂住了嘴巴。

好孩子,不要总是去看奇怪的东西,不然会变的奇怪的。

落雨一边费力的拖着他,一边说。

柳行云奋力挣扎,大叫:啊!你要谋杀啊!落雨瞪他:闭嘴,再说真杀了你。

哼,你没那本事!柳行云撇嘴。

落雨杀气腾腾的瞪他,警告道:那你要不要尝下我酿的酒。

你个死孩子,姐姐现在正处于危难之中,你就不能给我消停点吗?柳行云委屈的闭嘴。

哼,就知道威胁小爷。

侧眼瞄了下落雨近在眼前的胸部,柳行云几乎要忍不住傻笑出来了。

呵呵,偶尔被这样,也还不错。

嘿嘿,可以正大光明的占便宜啊!啊!前面的几位公子,可否停一下?在女人堆里的那个银发男子,在看到外围的一行人时,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大声说道。

被他发现就惨了走在最后面的夜晚风与花子月听到他的喊声,停了下来。

而落雨则是僵硬着更快的向前。

完了,完了,总觉得会发生非常不好的事情。

嘴角挂着抹好看的笑,银发男子似乎坚定了什么,脚步一点地,轻轻一个恍身,就摆脱了一群女子,走到了夜晚风与花子月身边。

将手中的画卷展开,问道:请问二位可否见过画上的这个女子?夜晚风与花子月看到画里的人,嘴角几乎要抽掉了。

所以说,听到怪人就是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个预感,真的是好没错啊!这个画里的女人,居然是落雨!不会错的!那身衣服!那张脸!绝对不会错!抬头看了看银发男子的面容。

夜晚风与花子月迅速的揣测了下,落雨与这个男人可能存在的关系。

父女?不,这样的父亲,生不出那样白痴的女儿。

兄妹?她父母应该不是神兽什么的,不会生出差异这么大的哥哥与妹妹。

师徒?她师傅应该是个老没良心,如果不是转了世,一定没这么帅。

所以绝对不是。

那么最后一个可能就是。

这个男人是那个欠揍的丫头招惹上的男人!这个答案,真让人生气啊!对望中,夜晚风与花子月达成了共识。

两个人摆出最好看的招牌笑容,一致摇头:对不起,这位公子,我们不认识画上这位姑娘。

落雨听到这句话后,松了口气。

看来他真的不是来找自己的。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所以说,关键时候要一致对外,共抗外敌。

对此,花子月与夜晚风深有感触。

绝对不能让这个男子再来插一脚了!银发男子轻笑。

就知道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哦,是么,那我再向前去问问吧。

银发男子礼貌的欠了欠身。

在夜晚风与花子月都松了口气之后,对着前面一直不停走的几个人道。

前面几位,可否停一下,向几位打听点事情。

夜晚风与花子月顿时坠入冰窖。

——|||为什么他一定要纠结于问他们一行人啊!前面有好多人啊!有好多人啊!落雨刚刚的身体,再次绷紧。

难道今日是该死的倒霉日。

低头,看看傻瓜一样的柳行云,落雨真想一巴掌拍下去。

还笑!还笑!傻瓜孩子!你知道不知道,姐姐曾经惹过这个银发怪物,姐姐还曾经挑衅过人家。

人家看不到我,也许就忘了还有段帐要找我算。

这下人家要是看到我了,想起那比旧帐,就咱们几个加起来,估计都不是人家对手。

一把揪起柳行云挡在身前,落雨定定的看着他,严肃道:没有时间了,动作快点,撕衣服!柳行云嘴角抽搐,害怕的问:梅、落雨,这可是大街上。

落雨,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奔放了。

落雨几乎要气死了!这死孩子都想些什么呢!伸手,落雨拽着他袖子道:白痴!我要块布遮脸,对面那银发怪物和我有仇!不想死的给我快点!柳行云这才从美好的幻想中醒过来,失望的哦了一声,痛快的撕了块布给她。

老娘生天花,看你怎么办真是的,不要害他乱想啦。

落雨将布蒙在脸上,一下子就往柳行云身上倒。

小声的道:给我配合点。

柳行云点头,看着那个银发男子走上前来,微微一笑,道:在下百不唯,想问点事情。

嘴角抽搐,柳行云终于知道落雨在怕什么了。

该死的,这家伙居然是百不唯!靠!以前也没听说他是个银发怪物啊!什么时候变身的!正发呆着,柳行云被落雨捅了下,连忙回神,故做为难道:这个,我家娘子有些不方便,这样,你有什么问题,就离着远点问吧。

百不唯惊讶道:咦,你娘子这是怎么了?心里嘿嘿一笑,百不唯做了一个决定。

落雨,其实我早就认出你了。

你身边的这群男人,还真有趣呢。

既然你想玩,我就陪你玩下去吧。

柳行云几乎要哭了。

这位大哥,虽然你说她是我娘子,我很开心。

但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娘子表现的这么感兴趣,她怎么了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告诉你?纠结中,柳行云想,要不就干脆说她得痔疮了吧。

(——|||华丽丽的惊天雷劈死他吧。

)就在纠结要不要说出口的时候,落雨突然开了口。

那声音柔弱的,简直就是变了个人。

这位公子,我偶生天花,不宜与外人靠的太近,还请公子为自身健康着想,莫要招惹了晦气。

轻翘着兰花指,落雨在脑海里拼命让自己东辰清云化,用鼻子发音道。

不行啊,不是大家闺秀真的是学不来那架势啊。

就这声音。

连她自己听了,都想吐的不行。

呜!她一定是堕落了,居然诅咒自己生天花。

还说什么让他别招惹了晦气。

——|||是他身上满是晦气才对吧。

百不唯,你给本姑娘识趣点,快点走吧。

百不唯听了,故做惊讶的张大口,道:天花?这还真是不得了啊。

落雨见他低头做思考状,忍不住窃喜起来。

啊哈哈哈哈,百不唯,害怕了吧,害怕了就快点走吧。

可是现实往往都与期望差了十万八千里。

只见百不唯露出一个和善的我是好人的表情,微笑着对柳行云道:公子莫要担心。

在下略晓医术,且家里有独特的治疗天花的秘方。

俗话说的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今天我既然遇上了这个事情,就一定不会不管。

所有人都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楞了。

糟糕了,落雨显然不想见他。

花子月道。

很有可能这个家伙是落雨的仇人。

夜晚风说。

两个人站在后面,背靠着墙,双双的陷入思考。

——||要不……将之抹杀了吧……我们要不要冲上去。

花子月问。

看她要怎么办吧。

夜晚风扫了眼前方,轻声说道。

四周乱哄哄的,远处围了一大群女人,女人们见到如此多的帅哥,似乎找回了矜持,一个个的摆正了姿态抛着媚眼。

夜晚风眯着眼睛看了看,心下思考了开来。

或许可以利用这群女人也说不定……救人?我看你想戳死我!落雨差一点就忍不住喷他了。

我勒个去!百不唯,你说这话也不脸红啊你!你医人?你肩膀上现在扛着那东西虽然包了布,可是你也别以为姑娘猜不出来啊!你和着你那把破斧头,不知道砍了多少人,现在你给姑娘整一句你会医术?还要医治人?我一口盐水我喷死你啊!不好的预感涌动上来,落雨决定,一定要说走这个死男人。

哆嗦着手,落雨抓住柳行云的前襟,虚弱道:公子还有事情在身吧。

就不劳烦公子了。

我们这就是要去看大夫。

快走啊你,你个银发怪物!紫色的眸子闪烁了下,百不唯依然挂着张好人脸笑道:这位小娘子,请不要担心,在下出门在外,见此等事情,怎能袖手旁观。

放心,在下不收银两,只当是做善事了。

其实也不是太麻烦。

我家传独门针,用奇药畏成。

只要用针扎在病患处,不出三日,自然病除。

悠然的说完后,百不唯从身后亮出一根长长的针。

柳行云与落雨忍不住向后倾了下身体,双双打了个哆嗦。

靠!这么长的针!从哪里弄的啊他!我想,还是不麻烦公子了。

落雨哆嗦着,一口否决。

被那么长的针扎下,她一定会死的。

这个百不唯不会是在整她吧。

百不唯摇头,严肃道:不行,俗话说,该出手时就出手,我既然看见了,就一定要救你,请这位小娘子摘下面纱吧。

柳行云实在看不下去了,对百不唯道:我娘子不喜欢你的治疗方式,请公子走吧。

搞什么啊,这家伙也太缠人了吧。

百不唯笑,三步上前一把拉住了落雨的手。

速度快到柳行云都没有看清。

凑近落雨,百不唯紫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嘴角邪勾,笑言:小娘子,你就不要推脱了吧。

伸手就要摘其面纱。

落雨的心里泪流满面。

百不唯一定是认出她来了吧,要不然为什么就是不放她走啊。

就在手要触碰到落雨的面纱时,牧无歌一个旋身杀到,银弓一闪挡开了百不唯,不高兴道:人家都说不用你治疗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识趣味。

百不唯撩了下银色的发,耸肩:呵呵,我高兴给她治疗,怎样?可她不喜欢。

牧无歌嘴角抽搐,寒着脸说。

总觉这个拽的气息好熟悉。

——||在落雨身边的,似乎都是这类该死的欠扁家伙。

百不唯的发,在风中飘散开来。

手指在肩膀一侧的绳子上一划,身后被布缠绕的七星斩顿时现出了锋芒。

百不唯侧手抓过来,矗在地上,微笑轻言:她不喜欢,但我百不唯喜欢,这就行了。

可这都和你没关系吧。

落雨的眉角跳个不停。

啊啊!这个霸道的死男人拿出凶器来了。

看来今日要是不露出真面目来,这男人一定是不会放过她了。

牧无歌银衫飘摇,昂头,蔑视的一笑,道:有没有关系都是爷说了算。

总算是摆脱这家伙了——|||总觉得问题大条了,牧无歌一对谁露出这类嚣张的表情,就表示他非常生气,要发飙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落雨把心一横,一把推开了柳行云。

莫名其妙被推开的某人很委屈的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用完了就扔么。

呜!姑娘豁出去了。

那边,夜晚风与花子月也开始行动了。

只不过,他们是向着那围观的女人而去的。

两人说了几句话后,便让开了路。

只见一群女子发了疯一般的扑向了落雨这边。

战圈中心的人,则完全不知道身后的异动。

还在对峙中。

都给姑娘停下。

落雨说着站到了两人中间,伸手,一把拽开脸上的布。

侧头看着百不唯,落雨道:百不唯,你出来吓人的?百不唯见她终于露出了真面目,笑道:我出来做什么,你不知道?翻了个白眼,落雨摇头:听说你在找一个女人。

是,我在找你。

百不唯止了笑,有些严肃的看她。

心里莫名的就烧起了火。

他不是说会来找她吗?她那是什么表情?就这么不想见他?落雨瞪大了眸子,一脸的哭相,挪挪的揪着衣角,扁嘴:我打不过你。

百不唯听的莫名其妙,额头上滴着汗,问她:然后呢?落雨心一横,委屈的道:我道歉,对不起。

你不要因为记恨我打我啊。

实在是不想道歉啊,可是他太厉害了,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不知道能与他拼个几成。

唉,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偶尔也俊杰一把,不为过吧。

百不唯听的眉毛直抽。

她在说什么?这个死女人不会以为他是来寻仇的吧。

啊呀,哈哈哈哈,好好笑,好笑,好笑。

好生气啊啊啊!!!这个没有脑子的死女人!要是寻仇他用的着拿着副画像满大街的问吗?不行,不行。

他必须缓和一下,缓和一下。

要不然他会冲上去掐死这女人的。

对于百不唯来说,今天真是个悲喜交加的日子。

当平静降临他胸怀,他刚要解释的时候。

一群死女人突然冲上来大叫:公子,公子,我愿意成为公子的及时雨!……靠!谁需要你们做及时雨了!还有,及时雨什么的,是怎么个事啊!女人疯狂的将他包围。

百不唯挣扎着,挣扎着。

看到那个女子,被一个男人揽在怀里,几步之后飘摇而去。

他想要去追,但摆脱那群女人之后,根本找不到她的去向了。

百不唯的嘴角在怅然若失的某个瞬间,又勾起了笑。

他有很多时间陪她玩呢,说起来,回来真是对了呢。

这个世间,突然变的好玩了呢。

——————能从百不唯手下逃脱!简直就是奇迹啊!而她落雨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创造了两次这样的奇迹。

走在安全的阳关大道上。

落雨突然无限感慨这个美丽的夏天。

刚刚的一切都如同一场梦。

她还活着,好胳膊好腿的活着。

当见识过百不唯的厉害后,她真没想到二次见面自己居然还活着。

闪亮着眼眸,落雨微笑着转头,身后一排黑铁爷爷的面孔……我要去见百里风云城主落雨吐了吐舌头,转身想要跑走,却被人一把拽住。

呵呵,村姑,你是否有什么事情想要解释一下呢。

夜晚风温柔的笑着。

落雨怕怕的向后缩了下。

闪、闪亮的笑容。

呜~~夜晚风你不要笑的这么可怕好不好。

姑娘也没做什么啊。

这不能怪我,那个男人是百不唯。

你也知道的,仙林之战,我和百不唯对上了。

他那天晚上和我打赌输了说放我一马,又说会来找我,所以,他是来寻仇的。

落雨下结论一般的说道。

不重要的就不要说了。

她又不是傻子,绝对不会说出自己招惹那男人的事情。

没错,他来寻仇,一定是来寻仇的。

你看他啊,连凶器都带来了。

几个男人都环着胸,一致叹息。

要是寻仇的话,不会有人拿着张画像满大街的找吧。

说起来,晚风、子月,你们和那群女人说了什么啊,我见她们好疯狂的冲过来呢。

落雨见几个人摆了副疑惑的表情,连忙转移话题道。

夜晚风与花子月知道她在转移话题,但也无奈不想逼问下去。

反正问不问,麻烦都出来了。

微微一笑,花子月说:我们告诉那帮女人,百不唯是个富家公子,他找的女人死了,而他由于受不了刺激,一直不能接受。

希望好心的女子能成为他的及时雨,救出这苦海。

四处暖花开放,鸟雨花香,落雨看着花子月微笑的样子,突然打了哆嗦。

怎么就觉得这么冷呢。

呜,居然诅咒她死。

花子月,我一定要在你吃的饭菜里下泻药!嘴角勾起笑,落雨对身后的人大声说道:快点走,找个客栈,前面就是百里风云城了。

我要去换身男装!牧无歌右眼不好的跳起,头疼的看她:你换什么男装啊。

落雨双手叉腰,道:当然是去青楼了!也许还能遇见百里风云城的城主呢。

柳行云受不了的在心里哀号:拜托!你就不要再招惹人了行不行。

见几个人脸色明显不大好,落雨开心的转身,乐呵呵的转身面向阳光。

一群……笨蛋男人。

—————安少寒在走出屋子前,一直默默的抚摩着那把桃木梳子。

那日夜里,白微的话,还一句句在耳边回绕。

你是个王爷,你该知道的吧,你没有爱人的权利,你只有爱天下的权利。

是的,他是王爷,是西曙的安王。

他爱上一个人,却只能放她离开。

地位悬殊不是问题,问题是,她是否可以陪你在王府里过一生。

做一个八面玲珑的深闺王妃。

他心爱的小妖精呵,有一双灵动的眸子,喜欢笑,喜欢恶作剧。

他是这样鲜活的跳跃在他生命里。

若有一日,她变成一潭平静的水,那就不是他心爱的小妖精了。

白微说的没错。

地位悬殊不是问题。

他可以娶她,但那个时候,她一定就不是她了。

要做个万人景仰的王妃,她会累的。

安少寒明白这一切,即使白微不说,他也明白。

可是要他放手,谈何容易。

本王要去战场了要是那个女子真的幸福的活着,他寂寞一些都没有关系。

伤了她的心之后,才想要给她幸福,可现在她不需要他给的幸福,他知道。

但是,现在!此刻!她的幸福要被打破了。

东辰浩为王。

东辰清云飞书来,告诉他,东辰浩要落雨。

她是江湖上自由的小妖精,怎么可以被东辰浩圈在深宫。

那里,是比王府更危险,更可怕的地方啊。

也许白微说的没有错,他没有爱她的权利。

但是,他却想为了心爱的她做些事情。

微笑着看那把桃木梳子,安少寒将它轻轻的侧在面颊的一边。

低喃:我心爱的小妖精,我不会是一个负心汗呵。

我认定了的,就是一辈子都不会变的。

不要遇见危险,好吗?不然,我会狠狠的对待你,惩罚你的。

落雨,我的爱,一如既往的残忍。

我知道,我从来都知道。

但这就是我爱你的方式。

不要遇见危险,不然,就算是残忍的方式,我也要将你圈在身边,保你安全。

或许对于安少寒来说,他并不需要落雨的理解。

爱也好,恨也好。

落雨对他会是怎样的感情,他无所谓,他只要她平平安安。

爱一个人,许多时候是不需要对方回应的。

安少寒知道,这辈子,也许就算倾尽自己所有,都无法换得他想要的回应。

因为他是一个王爷,以王爷的身份做出的任何事情,都会得到特殊的眼光,特殊的对待。

他是个王爷,怎么可能爱人呢,他只爱他自己。

所有人都会这么想。

他是个王爷,他怎么会在乎别人的感受呢,他只关心他自己。

所有人都会这么认为。

开始的时候,也痛恨过这个位置。

就因为他是个王爷,所以她的小妖精以为他什么都不需要,连尝试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就轻易的放开了他的爱。

可是现在,却有些庆幸自己是个王爷了。

如果这个位置可以为她撑起一片天的话,那么他愿意在这个位置上寂寞的屹立着。

站起身来,安少寒将梳子小心的放在左胸前,披上黑色的披风推开了门。

阳光照射进来,撒在他俊逸的面容上,描绘出他坚定的轮廓。

管家走过来,看着那伟岸的身影,轻声问:王爷,您决定了?回廊上,空荡荡的,安少寒看了他一眼,轻笑:恩,马上就要打仗了。

本王要去战场,这王府,就托付给你管了。

管家的身影显得落寞苍老,轻声应道:唉。

这个王府,又要面临着日复一日的寂寞了。

尤记得,前些时候,这里还热闹非凡了呢。

一时间,又觉得物是人非了。

兵行边疆,一去,又不知道几许光阴。

王爷为何要如此执着呢。

明明皇上说了,要他呆在国都的。

王爷,您为何一定要去前线?老管家抬眼,望着远去的背影,有些心酸的问。

在王府呆了这么多年,他也亲眼看到这个王爷变成孤人,默默伴随着他长大。

他惟恐这个时候,又白发人送黑发人。

为了她而存在的执着安少寒笑笑,温柔道:管家,你可还记得,几个月前,王府里那个叫小雨的丫鬟。

管家擦了把老泪,道:记得,记得。

是很活泼,很好的姑娘。

安少寒看看眼光,背影被拉的很长很长。

七月里的飞花模糊了那背影。

他黑发飘扬,黑衣飘扬,笑起来倾国倾城。

紫玉宝簪,现在,是她的所有物呢。

管家,本王虽然是个王爷,但有时候也会做不合身份的事情。

这么多年,没做过几件,不过这次,可能要坚持到底。

声音随着飞花在王府寂静的午后飞过了流水,飞过了桃花林,一直围绕着这个冰冷的王府。

那一刻,一切都温暖了起来。

管家的眼里,满是泪水,对着他继续前行的背影,说道:那就请王爷,一直坚持到最后吧。

执着么?有许多时候,执着的人,很傻。

可是从管家眼里映射出来的安少寒的背影,这一刻却异常高大。

在担心之余,管家眼里也满含了欣慰的泪水。

这个王爷,也终于有了些人间气儿了。

总是像个人间男子那样,有七情六欲了。

可以保卫一方国土的王爷,固然伟大。

但能为一个女人撑起一方天地的王爷,似乎更加伟大呢。

——————站在城门外,落雨抬头激动的看着城门。

这是百里风云城啊,这真是百里风云城啊,她早就想来了!为什么呢?只因为百里风云城里,有好酒。

——||咳,咳,这话也不能这样说哈。

这样说起来,感觉她成了酒鬼了。

其实呢,事情要从百里风云城的特产说起。

百里风云城里盛产一种果子,叫做清浆,这果子酿成的酒,异常好喝,但据说这酒非常的烈,平常人只限一杯。

故有言:百里风云酒一杯,莫使英雄扫千军。

江湖上人人都知这清浆酒,自古美酒配英雄,所以江湖上有些酒量的人,若有机会,都会走一趟百里风云城,喝一杯清浆酒。

说起百里风云城,那就不得不提一下百里风云城的城主了。

城主好客,喜结八方朋友,常与人喝酒。

人随和又洒脱,路过这城里,若谁能与之喝上一杯酒,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了。

只是这个城主很怪,他会一种密术,可以模糊别人看到的他的面容。

虽然喜欢与人亲近,却又似乎不希望别人记得他的面目。

所以与之喝过酒的人,只会记得这人随和洒脱,却完全不记得这人长什么样子。

这个城主,被栽入了江湖十大传奇人物之中了。

想到这里,落雨忍不住得意的抬了抬肩膀。

落雨,你不会是真想找那个什么城主喝一杯吧。

夜晚风在身后,问道。

夜晚风面对兴致勃勃的落雨,心里也只有哀叹的份了。

总以为自己拣了个村姑,不怕有人跟自己争。

谁知道这根本不是个村姑,是只乡下来的天然花蝴蝶。

拜托,她就不能不这么招风么!不知道他这样整天提心吊胆很辛苦啊。

阴谋诈起落雨巧笑的转头,手指一下子翘起兰花指,一撩头发,故做云淡风轻道:哦呵呵,其实,也不是非常想见啦。

只是难得碰到与我一样被江湖称为传奇人物的家伙,想会会罢了。

花子月哆嗦了下,向牧无歌的方向偏了下头,小声道:糟糕啊,很糟糕啊。

她这优越感一上来,事情就不妙了啊。

牧无歌翻了个白眼,道:你也该习惯她的不定时抽风现象了。

不过说实话啊,她这样真让人胃疼。

幸亏他不用陪着他。

不过,说起来好头疼啊。

银月山庄那帮家伙,还真是不找到他死不罢休啊!说起来,我有些事情要办,过几日再来找你们吧。

牧无歌摇头,摊手,无奈的对落雨说。

落雨皱眉,问他:无歌,你要走了?牧无歌苦笑,道:银月山庄那群人疯了。

落雨吐吐舌头,露出一个了解的表情。

无歌,你自求多福。

要是不提起银月山庄,她还真忘了面前这个人是银月山庄的庄主了呢。

一庄之主不在庄里好好的呆着,到处乱窜。

要她是银月山庄的人,也早就提着刀杀过来了。

没说几句到别的话,牧无歌就走了。

而落雨一行,则进入了百里风云城。

只是落雨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前脚进入了百里风云城,百不唯后脚也进来了。

总觉得日子不会这么平静下去。

晚风,我右眼怎么老跳啊。

落雨走在喧闹的街上,问夜晚风。

啊,一定是因为你看了什么不好的坏东西。

夜晚风随口回答。

我刚才一直在看你。

……死村姑!你要死吗?——————未来皇后现在在做什么?现报,到百里风云城了。

哦?是么,派出去的人呢。

尾随到了。

记住尽量拖住他们。

是,皇上。

打发了下人后,东辰浩就起身去了静心院。

那里是东辰清云礼佛的地方。

现在,他不能出得皇宫,只能靠手下拖住落雨。

八月初时,他就要正式登基为王了,到时候就,一统天下再不是纸上谈兵。

东辰清云,我一定要让你知道,谁才是这天下的王。

他相信,白微与安少寒一定在做应战准备了。

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彼此之间都了解对方是怎样的人。

这一战,虽然胜败各五成,但若握住了落雨,他东辰浩就一定会有七成胜算。

落雨,我很快就会接你到东辰来。

—————要在一个城里找一个女人,真难啊!百不唯走了数十条街后,终于感慨的靠在了路边的墙上。

平静下来,就忍不住想。

他为什么一定要去找她呢?是啊!那个女人,又不够丰满,又不是倾国美人。

嘴巴坏,脾气也坏。

更可气的是,对他百不唯避如蛇蝎。

她知道不知道他百不唯有多帅啊!有多少女人见他一笑,为他死都愿意。

这个死女人,居然怕他怕的要命。

好吧,综上所述,他已经有充足的理由来拒绝这个女人,从此不再与之有任何瓜葛。

老娘要上青楼!虽然……他狠狠的这么决定了。

但当要行动的时候,又莫名的涌动上无力感。

好吧,他就是闲的没事想找着人玩,可以了吧!还有还有,他还要找她身边的那帮臭男人好好的算算帐。

居然说他脑子不好?什么?他们见过脑子不好的人有长这么帅的吗?(脑子不好跟帅不是帅有关系么……)落雨,等爷找到你,一定要好好教训你!百不唯下定了决心后,看了看天色。

这个时候,黄昏已近,百不唯思想与身体上都异常疲惫,所以决定暂时不找了。

他还是第一次来百里风云城呢。

一定要好好逛逛,之后去喝上一杯。

啊,好久没喝酒了,去哪里喝呢?去青楼吧,他好久都没去过青楼了呢。

————姑娘要去青楼!平地一声大叫,吓坏了几位正在喝茶的帅哥。

三个帅哥中,有两个喷了,一个勉强咽下去还噎着了。

又、又去青楼?花子月张口结舌,平时的温润气质顿时消散无踪。

为什么这丫头动不动就发发疯呢。

真是的!好好的,这又为什么要去青楼。

什么叫又去!上次我可是没过瘾呢!落雨撇嘴!谁让青楼的酒好喝的。

而且,上次在青楼碰到了那个死孩子,弄的她根本就没喝爽!这次一定要补偿回来。

夜晚风头疼的扶额,苦闷道:你又发什么疯啊,去了青楼你也什么都不能做,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啊!落雨瞪他,反问:那你是要去做什么喽?夜晚风在心里哀号:要是你不去,少爷一定会去风、流一把,可你去了,少爷我敢做什么啊。

落雨一见没有靠山,立刻扑向了柳行云,撒娇道:行云,你会陪我去的,对不对。

柳行云正躲在一边喝茶,心里自我忽略中。

没成想还是被她抓了去。

和自己喜欢的女人一起去青楼?这是什么逻辑啊!柳行云张口就想回绝,却被夜晚风笑着拦下了。

行云,落雨这样期望你陪他,你不会让她失望吧。

哈哈,柳行云,这可不是少爷坑你,谁让你摊上了呢。

所谓的,死一群不如死一个,死我夜晚风不如死你柳行云,哥们,你就自己抗着吧。

柳行云差点一口咬下自己的舌头。

夜晚风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呜!就你最不仗义。

一碰到这坏事,首先将少爷推出去!柳行云很想开口说个不字。

但在落雨威胁与请求交织的眼神中,嘴巴不受控制的就应了句:恩,我会陪你去的。

说完这句话,柳行云就懊悔了。

心里直想抽自己一耳光。

靠!叫你嘴贱!这下好了吧,和自己喜欢的人去青楼!啊啊啊啊!!杀了他吧!——————真的是不想再老话重提啊。

看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对着自己与落雨猛抛眉眼。

柳行云,又想起了那句话,人要是倒了霉啊……柳行云本以为夜晚风与花子月只是嘴上说说不陪同,结果一定会来的。

悲惨被整的行云柳行云本以为,落雨一定会死拽着那两个死男人来的。

他本以为……以为有什么用啊!全是扯淡!夜晚风说:最近身体不舒服不想喝酒。

靠!你整日的活蹦乱跳,哪里不舒服了。

难道你昨天晚上刚得了痔疮不成?花子月说:我突然想起还有些私人的事情要办。

你有私人事情要办?难道是要去会你情人啊!大晚上家的去。

落雨说:哼,姑娘这次还不带你们玩了呢!你行行好,也别带我玩了行不行。

由于这三个人明显不负责任的行为,此时此刻,他就和落雨两个人站在这青楼外面,只一步,就被拖到到里面去了。

该死的那个夜晚风与那个花子月,居然真的不跟来,害他自己受苦。

今日要入了这青楼,绝对是会丢脸丢到家的!不能被落雨当成花花公子,也不能被江湖人知道他下半身无能吧!他百里偷风柳行云,呜~~实在丢不起那人啊!曾经只要回首自己在王府里偷鸡的丢人行为,他就想干脆一刀了结了自己算了。

现在江湖上还流传着关于他偷鸡的种种流言。

如果这次再传出,柳行云已经不能为人事,他干脆就地了结了自己吧。

最后望了眼青楼,柳行云决定用自己的杀手缄了!落雨,青楼一去,就是堕落的开始,我心爱的落雨,我实在不忍心让你望见这世间的肮脏。

柳行云抓住落雨的手,一脸深情的说,眼里还闪烁着泪花。

实际上,一只手在猛掐大腿。

好痛~~落雨的眉毛跳了下。

这个柳行云,不是临阵缩了吧。

默默的扫一眼青楼,再扫一眼柳行云,落雨也上来那股倔劲了。

死孩子,要和姐姐演戏,你还早几百年呢。

回握住柳行云的手,落雨也深情道:行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额,好恶心,好恶心!柳行云浑身打了个抖。

——|||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她还真是有恶心人的本事啊!不甘心的看了眼青楼,柳行云最后下了决心!人要脸!树要皮!面子问题绝对不能再退缩了!他豁出去了!落雨!求你了,我们回去吧。

柳行云哭丧着脸哀求道。

不是他不够男人啊,实在是这个女人太不像女人了。

一个正常的女人会来这样的地方么?青楼?她当这是她家后花园啊。

落雨嘴角勾笑,眼角上勾,手上扇子一开,对着那家最大的青楼就叫开了:各位姐妹,我这兄弟没怎么来过这地方,有些不好意思,还望各位姐姐妹妹帮个忙啊。

那青楼前的女子一听,呼啦一下子就围了上来。

一边娇笑着道:啊呀,这位公子怎么这么害羞啊,来来来,我们姐妹们都很温柔的,公子莫要怕。

一边还特有力气的架着柳行云向青楼走去。

柳行云的额头上落满了汗。

苍天啊!这群女人都有副业吧,副业是打手吧。

落雨眼里眉梢都带着笑,扇子一摇晃走了进去。

今晚主要目的是喝酒,另外的取乐方式,哈哈,就定为整柳行云吧。

百不唯青楼夜行到了夜里,浪迹天涯的江湖人士最好的归处是哪里呢?客栈?错,一个人的话,客栈这种地方可是冷清的很。

那么除了客栈,还有什么好的住宿地点可选的呢?当然有。

那就是青楼……还是青楼……依然是青楼……站在百里风云城最大的青楼外,百不唯无限感叹。

孤单的男人啊,最后的归处果然是这里。

门口些姐妹见了这银发帅哥,心立刻跳了起来。

刚才慢了一步,有两个好看的公子被抢走了。

这次一定不能错失机会。

公子,过来坐坐吧。

几个女人上前拉百不唯。

百不唯也不推脱,抬脚走了进去。

去叫壶好酒,上几个好菜,给我弄个雅间。

微微勾起紫色的眸子,吩咐了一些之后,百不唯扔了银子,就上了二楼的雅间。

此时,落雨正与他在同一个青楼里,恰巧就在他隔壁的房间。

所以说啊,霉运来了,都一串串的来的。

所有的偶遇,都是必然的使然。

世间所说的什么美好的邂逅啊,都是少之又少的。

有的更多的,是所谓的冤家聚头。

单间里,柳行云被落雨整的实在不轻。

因为偷偷和那全女人嘱咐了要好好服侍他的兄弟,才能拿到钱。

所以那帮女人是拼了命的用全身解数想要他开心。

可怜没有人知道,这帮女人越这样,他越开心不起来。

忍耐!一定要忍耐!在心里,柳行云默默的告诉自己:身边的这些不是女人,都是白菜。

为什么他要喜欢上落雨这么个女人啊!又坏!又不解风情!难得两个人单独呆着一晚上,春宵苦短为什么要陪一群青楼女一起度过啊!郁闷的翻了个白眼,柳行云举起杯子喝了口酒。

落雨的眼珠子转了转,一口酒下去拉过一个女人。

在其耳边念了几句。

女人得令走到柳行云身边,娇笑着伸手就向着他的重要部位而去。

——||柳行云当时就一口酒噎住了,脸腾的红了。

干、干什么啊!不是他纯情才脸红,是因为对面该死的是这个女人!该死的是自己最喜欢的女人!瞄一眼落雨,柳行云发现对方笑的很内伤的样子。

显然是存了心整他。

心里骂了一句,柳行云蹭的站起来,尴尬的笑了下道:我去小解。

当柳行云走出房间后,屋子里突然爆发出阵阵笑声。

柳行云浑身抽搐着,差一点咬舌自尽。

呜!落雨!算你狠!柳行云出去后,落雨就端了杯清浆出去了。

门外的大厅,有歌姬表演,唱的是曲子《东风楼》。

或许是酒上了头吧,落雨的心里,莫名的升腾起点滴伤感。

东风楼呵……好熟悉的曲子。

似乎在某个时刻,某个花灯节上,自己也曾唱过这首曲子。

是为谁而唱的呢?公子,您怎么了?身后陪同的青楼女子问道。

落雨摆好笑颜,转身道:姑娘还是到屋子里等下吧,我想一个人呆会。

说完伸手递了银子。

女子识趣的走了。

怎么这么倒霉遇见他!楼下歌舞声平,那个舞姬一身绯红,唱着:道如今,东风楼里留东风,还问能否再留君啊。

望着手中的清浆,落雨忍不住笑出声来。

莫名的酸楚上涌,落雨忍不住感叹:好一个东风楼里留东风,还问能否再留君啊。

好奇怪啊,为什么有种想哭的冲动呢。

似乎是某个时候,自己曾满含思念的唱着这首曲子,期望与某个人相见。

会是谁呢?这样勾动她的相思,却又让她在记忆里搜寻不到。

只模糊的记得,花灯夜,擂台,大鼓,还有某个不清晰的影子伸出来的手。

好想抓住,却总是抓不住。

是否这一杯清浆,能让她一醉方休,不再想那缠人的混乱。

这位公子似乎有心事啊,是否要进来喝一杯。

身后,一个模糊的,似乎有些熟悉的声音唤醒了落雨。

难得受到邀请的落雨整理了一下思绪,转身,微笑道:兄台……才说了两个字,落雨就被噎住了。

苍天啊啊啊啊!!谁来告诉她,还会不会有比她更倒霉的人!硕大个城,满地的青楼。

她居然还能倒霉的遇见这个死男人!没错,没错,现在倚靠在门边上,对她举起酒杯勾笑的男人,正是百不唯!所以说,什么美丽的邂逅啦,落雨这辈子看来是遇不上了。

就她这命,也只能无限循环于倒霉事件中了。

——————糟糕啊!果然很糟糕啊!落雨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

来个人吧,来个人告诉她,类似这种危机出现的时候,她该怎么办?一, 立刻解释说自己是落雨的双胞胎哥哥?搞错没!明显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二,与对方打招呼,趁对方不注意,立刻从这里飞下去逃跑如果她能逃的话,早跑了。

就百不唯这功夫,恐怕她连从这跳下去的机会都不会有,就被抓住了。

二, 假装完全不认识,尽量让对□□得自己认错人了!啊,这个可行,可行啊!没错!没错!就这么办。

可是、可是!这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嘴动不了。

落雨现在才知道,关键时候保持一个平和的心态是多么重要。

该死的,她嘴抽筋了……呜~~~菩萨,请不要开这类恶劣的玩笑好吗?嘴角僵硬着,落雨在心里狠狠的骂自己:笨蛋,笑啊!这个时候只有微笑最无敌!好不容易扯出一个笑,落雨深呼吸,一甩扇子挡住嘴,道:不好意思,在下失态了。

只是少见的兄台这副的仙风道骨的样子,所以失态了。

心里狠狠的松了口气,落雨觉得自己的手都抖了。

青楼一定是她的禁地,要不怎么她统共来了两次,两次都出事情。

百不唯……几乎要上去掐死这个女人了。

她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都到了这会了,还在这里和他装不认识。

当他百不唯吃素的吗?早在她转身的时候,百不唯就认得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那莫名其妙的直觉一下上涌,他就知道,这是自己要寻的女人。

陪你装到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与她相遇的地点,他设想过许多次,但青楼!还真是大大的意外啊。

而且看她一身男装。

显然是来找乐子的。

百不唯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这里是女人该来的地方吗?还有,居然装不认识他。

想演戏是吧。

落雨,你真该倒回几年去打听打听百不唯的智商。

微微一笑,百不唯也不拆穿她,摇晃着手中的杯子,笑道:于此遇见也是缘分,兄台就一起喝一杯吧。

落雨刚想拒绝,却被百不唯一把拉了过去,闪身进入了屋子。

落雨在心里那个泪啊,直流到大河东去。

行云啊,姐姐不该这么整你的,你一定要早些回来,好救我出火海啊。

此时柳行云则正蹲在院子里赏花。

他不要回去,绝对不要早早的回去被她继续整。

哼,他要蹲在这里,一直蹲上几个时辰再走。

死落雨,小爷对你一片真心,你却这样对待小爷。

委屈的扁扁嘴巴,柳行云折了支花在默默的揪着。

恍惚中,一个黑色的影子从房梁上飞过,柳行云簇眉。

夜贼?同行?心里一动想要追过去,后又思量着落雨。

最后柳行云只能干八八的看着人家飞走。

羡慕的眼光一直追随着那个黑色影子。

啊,啊。

那个人腰上还挂着个闪亮的牌子呢。

上面一定是刻了什么神偷什么的字样。

唉,想他也是一代神偷。

怎么跟了落雨,反倒没了用武之地了呢。

————花兄怎么不喝酒呢。

百不唯眼角上挑,看向明显有些慌乱的落雨。

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呵呵,很着急的想走是吧,可没那么容易呢。

落雨尴尬的举起杯子,道:喝酒,喝酒,当然要喝。

落雨几乎要呼吸困难了。

为什么明明就在隔壁,两个房间的布置差这么大。

在百不唯的屋子里根本没有椅子什么的。

只有床!超级大的大床!在感叹青楼就是青楼,这样的屋子也有的同时,落雨更加的紧张了。

一进来百不唯就不知道对青楼的姑娘们说了什么,那些姑娘全部笑着离开了。

现在,这个屋子里,就只剩下落雨和百不唯两个人了。

那清浆,别说喝了,落雨连碰都不敢碰一下。

要是那酒真厉害到沾了就醉,那么她还是小心着喝的好。

顺便说下,她现在化名为花公子。

至于为什么叫花公子。

那是因为,落雨等于杨菜花,而菜花等于阿花。

没错,又是阿花,她没有说谎哦。

那个,百兄,我们来这青楼不叫姑娘,是不是很怪啊。

落雨想着,人多总比人少好。

所以落雨急切的扔出这个问题。

百不唯,你个银发怪物,快点给我叫人来啊。

眉毛挑动了下,百不唯嘴角挂起了邪恶的笑。

呵呵,落雨,少爷就等你这句话呢。

百不唯放下酒杯,向着落雨靠近了一些。

由于是在一张□□,百不唯轻易的就够到了落雨的肩膀。

落雨吓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但却一点都不敢抗拒。

他能抗拒么,她现在可是个男人啊。

我看上你了擦着他的发,百不唯道:花兄等不及了么,其实我刚才是让他们去准备节目了。

现在该准备好了。

打了个响指。

一群女子便走了进来,围绕在床的四周。

落雨有些不解的看着奏乐的人也坐好了。

难道是要跳舞?可是围着床跳不会晕么。

抓住她的肩膀,百不唯道:开始吧。

曲子响起来后。

围在床四周的女人突然开始脱衣服了。

落雨吓的差点跳起来。

脱!脱衣服!啊啊啊!!这群女人里面只穿了薄纱,里面春光一览无余。

落雨花容失色,很想现在就逃。

无奈百不唯死按着她的肩膀,道:花兄不会是要逃吧。

一个男人,就该要适时的享受一下。

百不唯故意加重了男人两个字。

他相信以落雨的性子,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情况下,绝对不会逃跑。

他靠的很近,热气吹在落雨耳边,落雨的整张脸都憋红了。

男、男人!没错,现在她在假装男人。

看这个很正常的。

再说了,反正她也是女人。

不怕不怕。

可是百不唯!你可不可以不靠这么近啊啊!!百不唯几乎是贴在了她身上。

从他身上传来的热与那喘息声,直直的刺入落雨的感官。

不自觉的,落雨也跟着热起来了。

这完全是因为羞涩的心理。

是个正常女人都会羞涩吧。

这到底叫什么事啊!百不唯的视线,完全的停留在了落雨的脖颈处,在这样的气氛下,他视线里落雨那白皙的皮肤,异常诱人。

不知道,那衣服下面,会是怎样的诱人光景。

这样想着,呼吸就更沉重了一些。

下体也有了反应。

情况,似乎朝着自己所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了,想要就此打住。

手,却不受控制了。

百不唯的手臂环上了落雨的腰,在对方惊讶无比的时候,挥手让那群女人退了下去。

落雨几乎要死过去了。

危险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落雨小心的道:百、百兄,我是个男人。

你、你可以去找刚才的那些女人。

落雨试图提醒他,但却完全不知道这句话,成功的引发了导火线。

到了这个时候,这个死女人还在装。

看来她是真的不入棺材不掉泪啊。

他到底要看看她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百不唯收紧了手臂,手掌摸索着她纤细的腰身。

感受到落雨完全的僵硬住。

含了笑,百不唯强硬的扳过她的脸,紫色的眸子闪烁,道: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可是男女通吃。

现在通知你,我看上你了,想和你做。

低头,百不唯吻上了那唇。

柔软美好的唇,带着清香。

这是她的味道呢,好喜欢。

落雨,你吻过我的。

现在,我只是吻回来而已。

我看上你了,想和你做。

我看上你了,想和你做。

脑海里,什么都没有了,在他吻住自己的时候,脑海里就只剩下这句话了。

想要骂人!想要凶悍一点推开他!可是那个男人根本不给她骂人的机会,她更推不开他。

世上没有第二个子萧百不唯的手很热,太热了,那温度似乎透过衣衫传到了肌肤上。

为什么会这么热。

落雨的眼眸转动了下,突的弊见了冒着烟的香炉。

该死的!她忘了这里是青楼。

自己刚才要的那个屋子里,这种增加情、欲的东西撤了,可百不唯这里的没有。

百不唯微微放开了她,落雨刚要开口大骂,只见百不唯喝了酒,转身又吻上了她。

该死的!你到底要吻到什么时候,姑娘我豁出去了!我要和你拼了!当百不维终于放开落雨的时候,落雨已经将那口酒咽了下去。

身体立刻不受自己控制了。

喂,他给自己喝了什么。

头好晕,四肢好无力。

落雨隐约中看到那个杯子,是自己刚刚进来时候端的杯子。

不好!是清浆。

落雨瘫软在百不唯怀里。

心里狠狠的打了个冷战。

她再也不打算装下去了,与其在这里发生什么自己不想要发生的事情,不如干脆的摊牌。

百不唯,我是落雨,是落雨。

虚弱的抓住他的衣服,落雨颤抖的说道。

百不唯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百不唯,我是落雨,现在要杀要剐都随你。

落雨仰头,对他说。

心沉到了谷底。

那一刻,窗外的护城河起了波浪,夜风顺着河吹来,吹开了窗户,吹冷了百不唯的心。

落雨,为什么在我意图侵犯你的时候,说这样的话?赐予我重生,说要与我重逢,全是假的,对不对?那个时候,你只是想从我手里逃开,对不对?百不唯一定是傻了吧,才会追着你千山万水而来。

我知道你是落雨,一开始就知道。

我不杀你,我现在,要你,你明白吗?百不唯不笑了,将她推倒在□□,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声音冷冷的说。

好美,她樱红的唇美丽无比,散乱着的发与那拉扯中露出的几许肌肤,都如此的诱人。

烦躁的感觉与欲、火,让百不唯更加胸闷。

落雨的脸,在这句话中惨白了。

不、不要!不要!百不唯的手,抚摩上了她的肩膀,伸手要去撕她的衣服。

落雨吓的尖叫:放手!百不唯!我要杀了你!百不唯冷笑:杀了我?就凭你?有本事你就试试啊!不如你杀了我吧,不要对我说什么让我重生的谎言,说出你最真实的想法吧。

落雨挣扎着要逃。

可是那酒好烈,浑身都没有了力气。

落雨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了,翻身想要爬向里面,却被百不唯一把拉了起来,整个人都靠在他的胸前。

他的胸膛,明明是那样的温暖,此时落雨却只感觉到了寒冷。

好冷,为何他要这样?百不唯欺身上前,抱着她,吻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落雨的泪,终于脆弱的掉了下来。

她记起曾经有个男人说过:丫头,要是你遇上的不是我,可怎么办?也是这类似的场景,那个男子,抱着她,温柔的哄着哭泣的她。

我的子萧,我是不是很笨,才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世上没有第二个子萧啊。

我该明白的。

不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百不唯,我恨你,恨不得杀了你。

有水珠落了下来,打在百不唯纤长的睫毛上。

百不唯的心,刹那颤动了。

满满的心酸与疼痛。

她……哭了。

遭到这样的待遇,她一定很委屈吧。

说起来,他又在做什么呢?谎言也好,欺骗也罢,她只是靠着本能做的那一切,一点错都没有。

错的始终是他,是他缠上她的。

所以错的人,始终是他。

停下了动作,百不唯默默的为落雨整理衣服。

落雨有些错愕,呆呆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要回头去看,却被百不唯阻止了。

不要回头。

百不唯为她整理完衣,就着那个姿势,又环住了她。

感觉到落雨的僵硬,百不唯悲伤的轻声道:不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想这样呆一会,就一会就好。

落雨呵,我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追着你不放呢。

你对我不理不睬,甚至避我如蛇蝎。

我为何非要在你身边不可呢?我是百不唯,江湖人都知道,百不唯从不会为一个女人低三下四。

从来只有我挑剔女人,没有哪个女人能对我说个不字。

恨么?这辈子,第一次有人多他说恨啊。

这个字眼,原来是这样的伤人。

落雨,对不起呢。

我不是想杀你,只是想来见见你。

可是弄的这副尴尬的样子,是我不好。

落雨啊,我走了。

你要保重哦。

百不唯抚摩着她的发,眷恋的蹭了下,起身走向门外。

落雨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觉得他很落寞的样子。

百不唯。

落雨叫他。

那个身影却没有停下来,依然走着。

他走的很快,开门,迅速的冲了出去。

银色的发,在风中划出凌乱的弧度。

那个时候,落雨终于明白,自己说了多么伤人的话。

在仙林的时候,是她应下了对方要见面的请求。

可是自己却忘记了。

总以为对方来找自己是寻仇,却从来没有想过,对方只是单纯的要来见她。

怀着那样一颗单纯的要来见她的心来了。

却被一次次误会,一次次闪躲。

他一定是很伤心吧。

她明白了,百不唯并不是真的要侵犯她,只是心里生气想要吓吓她。

可她又说了伤人的话了。

对不起,百不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落雨想要追出去,却怎么也动不了。

突然恨透了那清浆酒。

这个时候,柳行云突然开门冲了进来。

紧张道:怎么样?怎么样?行云,你刚才在门外见着百不唯了么?落雨连忙抓住她问。

落雨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默默的没了声音。

怎么总是做这样伤害人的事情呢?他刚才没有笑呢。

她喜欢他笑的样子呵,紫色的眸子,在笑起来的时候,落满了璀璨光芒。

我没事,行云,我们回去吧。

落雨怅然的说道。

柳行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她那副样子,也似乎不想说。

蹲下来道:恩,我背你回去。

被行云背着,落雨一路上都在想百不唯。

百不唯,对不起明明只是路过她生命里的一个路人,为何如此让她在意。

百不唯,我该怎么告诉你,我不是故意的。

还有,那夜在仙林里,我说要你重生的话,都是真的。

此时的百不唯正手拿清浆酒,于夜路上独自走着。

为什么,他就是不能喝醉呢。

即使是如此烈的清浆酒,也不能让他醉倒。

现在,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了。

他是追着落雨来的,而现在落雨很讨厌他。

所以,他不知道该去哪里。

走着走着,百不唯走到了一个地方,那里,点了一排长长的灯。

灯火照亮了街道,但却衬托着更加怪异的气氛。

就在这怪异里,百不唯看到了一个男子,穿了一身的黑衣,提着盏灯走了过来。

夜里看不清晰对方的面容。

只听那男子,远远的就叫他:入我百里风云城者,皆是朋友。

这位朋友,到舍下喝一杯吧。

当男子走过来的时候,百不唯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面容。

其实看不看都一样,因为对方戴着张面具。

纯银色的面具遮了半边脸。

百不唯惊讶的张了张嘴。

对方笑:怎么,怕了?呵呵,怕什么。

倒是在下,劳烦公子招待了。

百不唯笑,向前踏出一步。

从那个女子那里出来,他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两个人并肩走了进去。

夜还很长……莫名的夜晚,莫名的酒,莫名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毫无预兆的,却不可避免的惹了麻烦。

当百不唯在清晨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所在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灯街,也没有夜里可以听到的竹子沙沙的声音。

而自己手中握着一把短剑,躺在一大片草地上。

百不唯有些头晕,站起来摇摇头,再看看手中的短剑,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天灰蒙蒙的,总透着股让人不舒服的气息。

有些懊悔的,百不唯嘟囔着:啊,真是傻了,不会是和一只鬼喝了一晚上的酒吧。

天啊,他上白痴么,居然跟不认识的人喝了一晚上酒。

就在百不唯要扔到手中的短剑走人时,突然一声大呵传来。

站住!百不唯疑惑,四下去看,从四周突然围了帮带刀的人。

百不唯皱眉。

心里不解。

寻仇?他这副样子难道还有人能认得他?要不是,那是打劫?这大清早的,山贼起的也真早。

但显然,他的想法都不对,因为那群人围住他后,就有个人从后面走了过来。

那是个长相端秀的男子,穿了一身的紫色衣衫,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人。

那个人打量了下百不唯,当视线挪动到那把短剑上时候,表情忽然变的严肃。

对那群人道:抓住他!百不唯不高兴的撇嘴,道:喂,等一下。

抓人也要给个理由吧。

这群人搞没搞清楚状况?要是他百不唯有心想打,这里谁能奈何的了他。

理由?理由你会不知道?那个人愤怒的看着他,恨恨道。

你们要抓我,我怎么会知道?百不唯也不高兴了。

因为你杀了城主真是的,一个一个都这么麻烦,正好他现在心情非常不爽。

拿这群人出气也可以。

理由就是,你杀了百里风云城的城主。

男子说完,一挥手,带刀的人就冲了上来。

百不唯冷笑。

哼,他杀了城主?他百不唯哪有那个时间做那么无聊的事情。

这帮人还真是,连证据都没有就乱抓人啊。

百不唯运力想要反击,但让他张口结舌的是,根本运用不上一点内力。

百不唯的心立刻沉了下去,整个人都僵住了。

再扫一眼手中的短剑。

百不唯心凉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耳边又回荡着昨夜那个人的话。

清浆并不是最厉害的酒,我这里有种酒,你喝了一定会醉。

这酒,叫红灼,无论谁喝了,都会醉的。

……该死的!这是陷阱!这一切一定是早就有人设计好了。

那可能根本不是什么酒,根本就是散功液。

他就在想昨夜的事情古怪。

这天下果然没有白喝的酒。

现在看来反抗也没有用了。

心知如此,百不唯识趣的扔掉手里的短剑,举起手道:你们抓吧,反正我是清白的。

似乎是不相信他这么容易就妥协,那些人等了一会,见百不唯真的没有反抗的打算才走了上去。

将他的手反到背后捆绑好。

带回去。

紫衣男子说道。

百不唯翻了个白眼,郁闷这群人怎么一点青红皂白不分啊。

喂,死也要死个明白吧。

我想知道,你们怎么推断出在下杀了人的。

百不唯忍着要喷发的怒火,尽量好脾气的说道。

紫色衣衫的男子看他眼,说道:在下紫华,是百里风云城城主家里的管家,先说说你的名字吧。

虽然你快要死了,但是我们要发通告的,必须知道你的名字。

百不唯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哼了句:爷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在下百不唯。

紫华眉毛挑了下,没有说话。

百不唯么?还真是个不小的人物。

百不唯是么,既然你要死了,就叫你死个明白吧。

你昨夜杀害我家城主潜逃到此,你的失策就在于,你不肯扔掉凶器。

紫华下结论般的说道。

百不唯颓丧的垂下头。

可恨他现在手被绑着,不然一定冲上去给他一拳头。

再送他句:白痴!是的,白痴!他又不是脑子有病,为什么逃跑要带着凶器啊!直接扔那里不就行了。

陷害,这明显就是陷害。

嘴角勾起摸无奈的笑,百不唯抬头,试图跟那个人沟通。

喂,这位兄弟,你是否考虑到,我为什么要带着凶器逃跑?紫华的眸子沉了沉,道:如果是别人,我不敢说。

但既然你是百不唯,那么我就更确定你是凶手。

世人都知道,百里风云城是个城里城。

在这个城里,藏着消失的国度,月落国。

这把短剑里就藏着开启月落国的钥匙。

百不唯,你可是盗墓高手。

别人不知道这把短剑的价值,你会不知道?阴谋陷害百不唯这才仔细的看他手里的那把短剑。

当他看到那上面月牙样式的金雕时,心一个劲的下沉。

古老的月落国,是真实存在过的国度。

早在几百年前,真实的出现在世上的城。

那里是黄金乡,珍珠湾,处处宝藏,那里的人无论男女都面容佼好。

贪婪的外乡人想要瓜分月落国宝藏,所以污蔑那里的人都狐狸变的,约好了要一起攻城。

但在那之前的一夜,月落国突然消失在了这个世上。

后来,才有的百里风云城。

后来的后来,说是百里风云城的城主偶然救了一个女子,并与女子一见钟情。

两人就此相爱,但某一天,女子突然被人追杀。

城主赶去救,却已为时已晚。

女子在死的时候,交给他一把短剑。

说那是通往月落国的钥匙。

虽然城主得到了短剑,却一直找不到通往月落国的大门。

所以,钥匙就一代代传了下来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当然知道!到底是谁在陷害他?这样的花费心思,连这一点都想到了。

不,不该是这样的。

还有一个人可以证明他的清白。

昨天晚上那个人。

我没有杀人,我昨天一直在和一个戴银色面具的人喝酒!百不唯挣扎道。

他不怕死,但并不代表他愿意死的不明不白。

紫华冷笑,道:没错呢,我家城主好客,请你喝酒,谁知道你这个狼子野心的家伙,居然把他杀了。

百不唯一下子呆了。

怎、怎么回事?死的那个人就是昨天和自己喝酒的人?也许是说到愤怒了,也许是见到自家主人被杀的地方,紫华愤怒的扯过他,指着面前的屋子道:看看这里,熟悉么,我家城主就是在这里请你喝酒的。

百不唯,你也算是个江湖人士?居然如此卑鄙。

抬眼,百不唯的嘴巴不受控制的张大了。

不,他不是在这里喝的酒。

昨夜虽然喝了酒,但他很清楚。

自己是在一个满是竹子的竹屋与那个戴面具的人喝的酒。

侧耳能听见竹叶沙沙。

门前有条很长的路。

两边都是栅栏,挂满了灯。

就算是撤了灯,那栅栏也不该消失。

而且现在在他面前的,明明就是一个较为豪华的木屋,屋子外面有个大荷花池子,七月,荷花正艳。

百不唯终是放弃了挣扎。

看来这一次真的是天要亡他。

莫明奇妙的就被人陷害了。

这次,真的完了。

呵呵,要死了吗?也罢,活着也是一个累字。

不如死了痛快。

吃糖葫芦么?不要。

那梅子呢?最近牙疼,吃不来酸的。

那么去喝一杯怎么样?大白天的,喝什么酒,我又不是酒鬼。

神了,神了。

走在大街上不嚷嚷着吃这吃那,送上门的吃的居然还不要。

用落雨自己的怎么说来着?干什么之前都先要吃饱饭啊,不吃饱了哪来的力气做事啊。

每顿饭都一定要吃饱到不能再吃。

而且只有有吃饭的机会,一定是三餐不落。

他被抓了?没事走大街上就一定要吃点什么。

就是这样一个极品级别的村姑,现在居然告诉她,什么都不吃。

还有还有,关于喝酒这个问题。

她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有节操了?说什么自己不是酒鬼,还不是天天都带着酒,只要有酒喝,绝对不放过。

仰头,柳行云真想看看天,是不是要变天,等下就要下红雨了。

显然不正常啊。

自从青楼回来那夜之后,她就明显不正常了起来。

偏巧这几日,夜晚风和花子月都有事情,就落了他个倒霉孩子,要每天跟着她。

行云,我好烦,我们去打架吧。

不好意思,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

柳行云的额头几乎要滴下汗来了。

真是的,这个死丫头,到底在想什么啊。

那要不你去调戏几个女人,之后我再去揍你一顿好不好。

落雨揪着草,顶着死鱼眼看他。

你不如直接揍我一顿。

柳行云嘴角抽搐的说。

搞什么啊!让他去做这样的事情,他可丢不起那人,而且啊,他调戏女人事小,事大的是他怕那些女人一被调戏,就扑上来。

我不管,你今天必须让我的心情好起来。

落雨翻了个白眼,说道。

柳行云真算是知道了,这个丫头耍起脾气来有多难伺候。

真是,麻烦死了啊!落雨最近的确挺烦的。

为什么烦呢?当然是因为那个银发紫眸的怪物!该死的,都怪那个家伙,害的她一直心神不宁。

总是想找他说句对不起。

可这家伙居然平地消失了。

到处都找不到,不好的预感一直在心里徘徊,害她做什么都做不了。

柳行云正仇怎么应付落雨呢。

那边就喧闹起来了。

出事了!出事了!不知道是谁一声大喊之后,突的有一群人汹涌的冲着某个地方跑去。

落雨伸长了脖子去看,嘟囔道:什么事啊,这么多人围观。

柳行云望了下,道:就是城里发放的告示啦。

这里虽然是自由城,不是朝廷制度。

但也还是有这类的城巡兵发一些城主什么的下的一些重要告示。

落雨眨了眨眼睛,柳行云才以为她有兴趣了要过去看一下。

谁知道落雨只是哦了一声,转身就走。

不过去看?柳行云追上去问。

落雨摇头,叹息:没兴趣。

啊啊啊啊!!!百不唯,你个该死的,你到底在哪里啊!你这样害姐姐什么都做不了啊!死孩子!看画像还挺帅的。

可是居然攻击城主府里重要的人物,真是可气!是啊,怪物啊。

告示里都说是银发紫眸,一定是妖怪脱生。

也不一定,可能是外国的人吧。

落雨的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这些人,在说什么?柳行云摇了摇她僵硬的肩膀,担心的问:落雨,你还好吧。

这是怎么了,最近都这么魂不守舍的。

落雨咬唇,转身冲向了贴告示的地方。

柳行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翻着白眼跟上去啊。

这丫头,到底怎么了啊!行云,你会帮我吧落雨冲到告示前,气喘吁吁的拔开人群,跑到最前面。

告示上清晰的画着一个批散着发,容貌帅气的男子。

下面写着:承日告示,几日前,城主府入贼,杀害其府内重要人士。

今时凶手已被抓获,此人发为银,瞳为眸,为不祥之人,现已关押,等待处刑。

特此公示。

落雨的心都要跳出来了!那是百不唯!的确是百不唯!该死的,他不是很厉害么!怎么会被人家抓住。

怎么办,怎么办?柳行云挤开人群拉住她,问道:到底是怎么了?百不唯被抓了。

落雨慌张的说。

柳行云看着她慌张样子,一时间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和无奈。

要多少次这个丫头才会学乖,不去招惹麻烦。

柳行云扫了扫周围有些异样的目光,伸手拽着她走出了人群。

拉到一个拐角处,柳行云按住落雨,说道:落雨,你听着,百里风云城的城主不是好惹的。

百不唯和你又不熟,我们没必要为了他冒险。

落雨低着头,没有说话。

是啊,百不唯和她又没有关系,干脆不要去管他的死活了吧。

这样说服自己,脑海里想的却全是他笑起来的样子。

给我重生吧。

他曾经这样渴望着她能带着他走出痛苦的过往。

他曾经千里迢迢的拿着她的画像一个人一个人的问自己的下落。

他笑起来,很纯真的样子。

就算是这个世间真有那么的污秽,也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相信还存在美好。

相信着她,明明聪明的要命,却愿意相信着这样的她。

落雨!不要管他了啊!柳行云大声道。

为什么会觉得她就要拒绝他了呢。

行云,我也想要不管啊。

可是,我的心脏虽然受我的控制,说不要去管。

但我身体里那个看不见的器官,却要我一定不能放他不管。

你知道的啊,我的身体里的那个看不见的东西,是支配着我的一切的。

心脏停了,四肢坏了,他还是会自己运转。

我阻止不了,一点它决定了某些事情,四肢啊,心脏啊,全部不是自己的了,他们会自己动起来。

为着某个目标,自己动起来呢。

落雨抬起头来,温温的笑着。

阳光透过指间的缝隙射过来,在她脸上,勾勒出烫人的弧度。

那一刻的她,闪耀着光辉,烫人的很。

他一定是傻了才去阻止她。

呵呵,落雨决定的事情,谁能阻止呢。

真是败给你了。

柳行云伸手拍她的头,忍不住揉乱她的发。

早就该懂得的,她身体里长着奇怪的东西,所以才生的这么怪,思想与行为也这么怪。

不过,也正是因为她身体里有这么怪的东西存在,自己才会傻了一样的喜欢上这个怪女人吧。

我的落雨,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只要你想。

行云,你会帮我吧。

落雨微笑着问。

柳行云点头,回以微笑。

那是五月井口上方,暖暖的太阳的样子。

若你需要的话。

他说。

他不是行云,是黑云!落雨,我这辈子,都只想照耀着你这一口井。

啊,就是这个样子呵,最喜欢他这样笑的样子。

这样的他,多么值得信任呵。

行云,如果这个城里,有人做乱,什么人会出来管事?落雨问他。

柳行云指指一些在街上拿着长枪巡逻的人说道:看着没,那就是城主府的城兵。

出了事,他们会管的。

落雨仔细的看了看,之后道:行云啊,你要是见了百不唯,要问清楚他事情的因由,我相信他不会杀人的,一定是被人陷害。

柳行云嘴角几乎要抽搐了,额头上满是汗的问她:我怎么可能见到百不唯。

落雨轻叹:总是会见到的。

行云啊,不是我要害你,所谓的死一窝,不如死一个,我死不如你死。

所以,我做了个比较重要的决定。

等下你就会知道啦。

夏日,知了不停的叫着,在某个拐角里。

那个帅男子,与那个村姑,注定要在午后闹一场不大不小的事件。

柳行云扫着落雨深沉的样子,心里直忐忑。

不好预感涌了上来,忍了好几忍,柳行云到底是没忍住,颤抖着问:落雨,你到底要怎么让我和百不唯见面。

落雨偏头温柔一笑,道:行云,等下一定要被人家抓住哦,不被人家抓住就没有效果了。

替他整理了下衣衫,落雨依然笑的温柔。

而柳行云依然不知道怎么个事。

等下,等下,落雨。

这家伙到底在干嘛,他怎么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可是不管听没听懂,不好的预感是真的真的很强烈。

现在,我数一、二、三,之后你就跑哦,做好准备了吗?落雨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伸手将自己的钱袋解开送到他手上。

柳行云看着钱袋,有些明白落雨要自己做什么了。

开玩笑吧,开玩笑吧,他怎么能去做这样的事情!嘴角抽搐,柳行云试图挣扎。

落雨翻了个白眼,在心里砸道:这家伙搞什么啊,明知道不能反抗还反抗,非要她撂狠话是吧。

松开抓着柳行云衣服的手,落雨臂膀环胸,挑眉,勾嘴角,道:你去不去?你不去的话,我就去找晚风,将你所有的丢人事情做一本小册子,发到武林,而且会在上面联合所有认识你的人签名。

再写上,联合签名,以示真实。

柳行云最怕什么?当然是怕丢人了。

哼,抓住这一点,落雨还真不怕他不做。

因为就算她弄了那么一本册子,柳行云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柳行云哭丧着脸,在心里哀号不断。

这辈子,算是载在这女人手里了。

转身,望着无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柳行云悲壮无比。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别了,我完美的神偷生涯。

他几乎可以预见自己可能会面临的种种悲惨。

现在,他只希望自己已经灵魂出体,而他根本不是柳行云。

对,他不是行云,现在他已经变身为黑云了!真神偷被抓落雨笑的肠子都要打结了,柳行云这样还真可爱。

预备,一、二、三!跑!落雨下了口令,柳行云便冲了出去,在大街上边跑边为自己默哀。

人家都说牢笼之灾,牢笼之灾。

今天他算是痛快的灾了。

关在那里的人哪个不是费尽了脑子要出来啊,就他这个二百五居然要进去,而且是非自愿,也非逼迫性质的的进去。

如果要怪,就怪他为什么最近这么闲。

为什么今天和她出来的人不是夜晚风或者花子月。

阴恻恻一笑,落雨走出黑暗,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调整了下表情,一翘兰花指,头一仰,脖子一伸,开始河东狮子吼。

啊!!!!抢劫啦!!!抓小偷啊!!!那声音还真是无比的高亢与中气十足。

柳行云听着那无比震撼的声音,心里全是泪。

呜!爷自从在江湖上出道,从事偷盗硕年,就从来都没被抓过。

这一次居然要因为这个死女人,和这一袋子碎银子,坏了自己的名声。

落雨啊落雨,你好歹给我点更值钱的东西啊。

这样丢人也丢的值得。

呜!一点碎银子算怎么回事。

偷偷的,柳行云又从怀里掏出了自己所有的家当放在了钱袋里面。

这样多少受到了点安慰。

(吐槽,这里必须吐槽:啊啊啊,这丫的好幼稚啊!!)——|||柳行云啊柳行云,你堕落了。

巡城兵听到落雨的叫喊,匆忙的跑过去,问道:姑娘,怎么了?怎么了?落雨故做焦急一把抓着人家道:有人抢劫啊,就是那个,那个在前面跑的。

落雨望倒头,一眼就望到了窜出去老远的柳行云,心里那叫一个恨啊!该死的柳行云,你跑那么快做什么!又不是要你去参加什么赛跑比赛。

不是嘱咐你了,一定要被抓住么。

你跑那么快,谁能抓住你啊!跑到落雨身边的那个人看了看远去的柳行云,又回头看看这个漂亮的姑娘。

心一横,坚定的对落雨道:姑娘放心,在下一定将那人抓回来。

落雨见他那一张标准的好人脸,在心里不断懊悔,怎么没嘱咐柳行云慢着点跑。

这白白的可以进去的好机会,就这么浪费了。

唉,小哥,虽然我也很想你抓他回来,可是就那速度,一般人能追上么,还是放弃吧。

落雨刚要说什么,只见身边一阵风刮过。

落雨感觉到风沙卷起,连忙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身边哪还有什么好心的巡城小哥啊。

再向前看去,那人已经窜出去很远了……落雨的嘴巴张的大大的,吃惊的看着那惊人的速度,心里满是感慨。

这百里风云城,真是藏龙卧虎啊。

望着天,落雨感叹到。

兰花指一伸,落雨扯住自己的裙脚,抬起小碎步,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呵呵,这下就大功告成了。

自己还真是活学活用啊,始终贯彻了他们教给自己的没良心论调。

走着走着,就见前面那个巡城小哥扭着柳行云走了过来。

柳行云是我偶像落雨连忙装做气喘吁吁的样子迎了上去,那小哥看了落雨,露出个憨笑,道:姑娘,你看是不是这个人。

落雨扫了眼柳行云道:是、是,就是他。

哎呀,真是的,长的这么好看,怎么净出来做这种事啊。

说完,落雨还配合的直摇头感叹。

柳行云上挑着眼睛,猛瞪她。

死丫头,不要再说了,爷想做这么没面子的事情么?爷还不是为了你!巡城的小哥搔搔头,拍了乱动的柳行云,呵斥道:别乱动!柳行云怒火蹭就上来了。

啊!你居然拍小爷的头,你死了,你死了,爷出来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那个人根本不理会柳行云的瞪眼,只是脸色微红的傻笑着看落雨,说道:姑娘,人不能看外表的。

我叫周易,经常在这一片巡逻,姑娘长的这么漂亮,一个人出来很危险的。

以后要是有麻烦,正好我在这边的话,就来找我吧。

柳行云听了这话,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喂!喂!我说这位兄弟,你也不照照自己什么样子,就想着打我们落雨的主意。

还有还有,什么叫人不能看外表啊。

爷的内心与爷的外表一样经的起考验,你懂不懂。

笑、笑,憨笑什么,你笑起来难看死了。

哦,不过你不笑的时候更难看。

论笑容的话,落雨可说了,喜欢我笑起来的样子。

啊!真是气死了,今天怎么什么丧事都让他碰上了。

他很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无奈落雨的手已经在袖子里做了个杀的手势。

那意思明显就是,你要是敢说一句话,我就废了你。

落雨微笑,感激道:恩,谢谢你,周大哥。

柳行云听到那句周大哥,私下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换来落雨一记狠瞪。

死孩子!你以为我想叫啊!我还不是为了以后好办事。

就这样,柳行云被成功的带走了。

远去的时候,那个巡城小哥看了几眼柳行云,有些疑惑的问:怎么看着你眼熟呢?对不起,你看错了。

不对,怎么看你都像百里偷风柳行云。

不好意思,他是我偶像,我从小就希望能成为那样的神偷。

啊,是么,怪不得你长的这么像他。

……这世间,还真是有这类天然呆的人啊。

落雨摇头,双手合在一起,对着柳行云的方向,默默的念了句菩萨保佑。

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是说柳行云被抓了?恩,没错。

你是说因为偷东西被抓了?恩,没错。

你病了。

摇摇头,夜晚风将手中的书正了正,下结论的对落雨说。

一脸兴奋的落雨立刻没了兴致。

搞什么啊!他这个笃定的表情!还有还有,为什么我该死的嗅到了坚定的信任气息。

你们两个这莫名的纽带算啥啊!落雨撇嘴,有种被隔阂在外的不爽感。

是啊,是啊,你家行云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被抓。

落雨嘟嘴,说道。

落雨!你闹够了没!夜晚风侧侧头,看着她一脸不爽的表情,差点笑喷出来。

哈哈哈哈,这个类似吃醋的表情是什么啊!她脑袋到底在想什么啊,柳行云可是男人啊。

桃花滩水般的眸子闪动了下,夜晚风心里突然起了捉弄她的念头。

嘴角挂了笑,夜晚风假装在看书,头也不抬的道:是啊,行云武功很好,而且神偷的名声也不是白挂的,再说,他长的又帅又可爱,一定能打混过关的。

落雨的嘴巴撅的更厉害了。

该死的夜晚风!就你家行云厉害!就你家行云可爱!说的她好象什么都不是一样。

眼珠子转动了下,落雨突然邪恶起来了。

哦呵呵呵呵,不过你家行云最喜欢我。

而且现在的确是被抓了,是我陷害的哦~虽然你家行云什么都好,不过还是会被抓的哦~现在,他该死在蹲牢房吧。

姑娘今天恰巧心情不好,耍着他玩,把他弄进去了。

落雨荡漾着双腿,故意云淡风轻的说。

夜晚风的眼睛抬了抬,笑容有些僵硬,盯着她道:真的?落雨点头。

道:真的。

他真的被抓了?真的。

你做的?没错。

看着她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夜晚风有些火了。

是了,柳行云那个白痴的确挺厉害,可悲的就是什么都听她的。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

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最近从城主府传了消息。

说是城主被杀了,外面虽然是风平浪静,但实际上却暗潮汹涌。

在这个是时候被弄进去,绝对不是好出来的。

何况要是有人认出他是柳行云来,更不是容易出来的事。

放下书,夜晚风收了笑,道:我去救他。

真的是很想对她发火,只是现在没有时间。

落雨见他这么说,连忙去拉他:我还没说完呢。

夜晚风猛的甩开她来过来的手,怒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你疯的还不够吗!落雨被这突然降临的火气惊呆了,害怕的打了一个哆嗦。

这是怎、怎么了。

突然发这么大火。

晚风,你怎么了?落雨小心翼翼的问他。

夜晚风深呼吸了一下,想要平复心情,但无奈太生气,根本控制不住情绪。

他和柳行云一起做朋友那么多年,深知对方对事虽然聪明,但对待感情却异常单纯。

喜欢一个人,就什么都听她的,为她做。

落雨让他做什么丢人的事,他都做了。

虽然自己也是喜欢着这个人的。

可也不代表,她就什么过分的事情都能做。

落雨!你闹够了没!你知道那地方进去了,有多不容易出来!你怎么这么自私人性!柳行云怎么对你,你不是没看到。

你就这么爱耍着他玩吗?有那么好玩吗?是不是他在里面让人弄死,你会觉得更好玩?你到底要怎样,你说啊!夜晚风抓住落雨,冲着她大喊。

心里虽然一遍遍告诉自己要控制,但夜晚风实在是控制不了自己。

落雨被他抓的生疼,咬着唇挣扎,可是完全挣不开。

在听到了他的那些话后,落雨的心都凉了。

我才没有哭,风太大了!夜晚风!你知道些什么,你知道行云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为什么什么事情都没弄清楚就这么乱说。

你怎么可以践踏我对他的感情!放手!落雨停止了挣扎,冷冷的说。

我在问你话,回答!夜晚风抓着她,坚持道。

落雨咬牙,大声道:我叫你放手你听到没有!我为什么要回答?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回答什么!我要你回答!夜晚风更大声的说道。

这时,花子月正好在外面忙完,拿了告示向走过门前,看到落雨被夜晚风抓住的痛苦表情,冲上去,一把打开了夜晚风的手,将落雨护在怀里。

夜晚风面无表情的看他眼,又看向落雨,道:我在和落雨说话,你闪开!花子月挑眉,请头的揉着落雨的肩膀,道:你弄疼她了。

落雨,疼吗?花子月俯身问落雨。

落雨摇头,道:我没事。

抬起头,落雨瞪着夜晚风,说道:我没有需要回答的。

在我心里,柳行云的地位不是你能衡量的。

夜晚风关于行云被抓的事情,是我和行云的事情,用不着你插手。

也用不着你救人,姑娘自己会去救人。

还有请不要把别人都想的那么无聊,姑娘没有时间做无聊的事。

还有最近姑娘都不想看见你。

落雨说完,拉着花子月转身走了。

夜晚风呆呆的伸出手,又默默的放下。

等到房间里就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夜晚风才猛然醒悟到,落雨就算再无聊,也不会拿他们这些人的性命开玩笑。

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而且落雨刚才一定是有些焦虑和不安,才会开玩笑。

她总是这样,越是焦虑,越是想装做不在乎。

火气降下去的时候,冷静重新回来了。

夜晚风懊恼的捂住头蹲了下来。

啊!我都说了些什么啊!对于那时候的落雨,他都做了什么啊!明明,那时候,她明明是需要安慰的啊。

————外面风有些大,落雨拉着花子月走着,一句话不说。

花子月摇头,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好,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河边的风这么大,会染上风寒的。

花子月摇头,手一用力,落雨前进的脚步被制止了。

转头,落雨的眼眶有些红红的,鼻子更红的像个草莓。

真是,明明这么脆弱,还总装的自己很坚强的样子。

小丫头。

花子月走上前,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揉揉她的发,叹息道:傻瓜,别哭了,哭的像只小兔子一样。

我才没有哭,风太大了!落雨撅嘴,揉着衣角道。

花子月不再反驳,揉着她的发,故意调笑道:啊,怎么办,这么漂亮的姑娘在我面前这么伤心,在下却不知道要怎么给她安慰,这是多么大的罪过啊。

菩萨啊,要怎样做,我才能赎罪?听着他故做诚心的话,落雨含泪笑了出来。

切,像个傻瓜一样。

小声的嘟囔着,落雨有些脸红的别开了头。

花子月微笑,还真是喜欢她笑的样子呵。

最最喜欢。

因为你是落雨,所以我才会对你好转身,花子月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落雨错愕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就着蹲着的动作,花子月回头对她温柔的微笑。

傻瓜什么都没有,也不会哄女孩子开心。

但是啊,这个傻子有个比较温暖的肩膀呢,累了,伤心了,就靠着吧。

落雨的胸膛里,又涌动上了泪水。

这一刻,在自己面前微笑着的花子月,仿佛是生命中永远纯洁的蒲公英,给了她最纯洁的感情。

那最值得信任的温柔微笑,在她的心上,重重的画上了浓彩。

这,一定是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画面,是一辈子都不会退色的画面。

落雨捂住嘴巴靠了过去。

花子月,你这个坏家伙。

你都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多迷人,多让人信任。

这样下去,我会依赖子月的,一定会依赖子月的。

靠在那温暖的肩膀上,有那么瞬间,落雨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依赖他。

温暖的,宽阔的肩膀,是属于花子月的呵。

将头枕上,落雨被花子月背着,在河滩上静静的走。

落雨紧紧的环住他,突然想要倾诉,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要是子月不愿意听,那她不是很丢人么。

心里想着,手就缴在了一起。

花子饿低头看到了,侧侧脸,蹭了一下她的发,开口道:我们落雨啊,怎么总是这样假装坚强呢。

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吧。

落雨鼻子有些酸,靠过去,道:子月,你为什么这么好。

为什么这么好,为什么这么温柔,总是在这些她受伤的时候,为她抚平伤口。

呵呵,我不好啊,以前什么坏事都做过。

只是现在呢,因为你是落雨,所以我才会对你好。

花子月的发被风吹散,刮在落雨的面颊,是柔软而温柔的触感。

子月,我该怎么办?百不唯被抓了,我不该管的,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又管了闲事。

行云为了帮我什么都肯为我做,我知道的。

我心里不是不难受,只是我没办法。

子月,我为什么不能再强一些,或许我该成为一个男人才对。

这样就不用你们总为我操心了。

落雨咬着唇,低声说道。

花子月仰头看向月亮,嘴角勾起笑,道:落雨,你听过一个传说吗?是关于月亮的。

落雨摇头什么传说?传说,月亮与太阳,本身都不会发光。

都是互相给予光芒的。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月亮就在下面给他力量,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太阳就给他力量。

花子月说道。

落雨掘嘴,道:骗人,哪里有这样的传说。

子月明显在骗人。

花子月摇头,棕色的眸子透出温柔,道:没有骗人啊。

落雨,我们就是这传说里的太阳,而你是月亮啊。

当在你身边的我们发光的时候,是因为你需要我们发光。

当你发光的时候,不也是因为我们吗?你总说你没有勇气,需要从我们身上借出勇气,其实,我们也不是一开始就能发光的。

是因为你,因为你需要,所以多么璀璨的光芒,都愿意用生命为你散发。

叫哥哥吧落雨环紧了花子月,带着哭呛埋入她的发,小声的反驳:夸大事实……日升月落,月落日出。

子月,你们是我的阳光,而我,只是没用的月亮。

懦弱、胆小、爱逞强、爱惹麻烦。

我是个疯子,从走上杀手这条路的时候,我就一直都知道。

我是谁呢?我是异世飘来的魂魄,早忘了前世的名字。

我是谁呢?我是杨菜花,是杨家村里一个不起眼的村姑。

我是谁呢?我是落雨,是江湖上被人畏惧的杀手雨神。

我的过去,我的身份,我的一切一切,都莫名其妙。

武功这么差的我,早就该在这乱世江湖死去了。

只是有你们在,我这个疯子才能这样快乐的活下去。

开始的时候,我总想着有天给师傅争争气,让他在九泉之下安了心,就回到平凡的世界,做平凡的人。

找一个普通的男人,去相夫教子。

不害别人,也不害自己。

可是,我在贪恋,我一直都在贪恋。

我明明已经拿到了可以让师傅满意的功绩。

我明明已经知道现在退出师傅也不会怪罪。

可是为什么我却放不开。

放不开你们。

子月,再向前去,就是万劫不复了吧,我现在就该收手的,对不对?子月,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说对我好,是因为我是落雨。

可我不是什么雨神落雨。

我是杨菜花,只是个会酿酒的村姑。

我从小就被父母抛弃,是师傅收养了我。

我很苯,什么都学不会。

只是会酿些莫名的可以杀人的酒。

你知道我有多丢人吗?我父母是开酒馆的,我居然只能酿杀人的酒。

那些酒,一定是因为酿的太难喝,所以才可以杀人……落雨趴在花子月的背上,颤抖的说着。

我没有什么光环,也不如你们想象的美好。

花子月没有回话,一直听她说着,听她哭着对自己说这一切。

心像是被一点点的捏成粉末,钝钝的痛着。

我的落雨,你就是这样孤单的走过那些许年华的吗?在我们未曾到来的日子里,就是那样孤单的长大吗?终于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可以这么单纯的对别人好。

是因为寂寞吧,长久以来心灵的寂寞。

只要别人稍微对她好些,不,只要是她认定想要对他好的人,她就一定会对别人好。

不要难过了啊,落雨,因为我们在你身边。

以后的以后,我们都会一直在一起的。

我们落雨,没有哥哥吧。

花子月对背上一直抽泣的女子开口,轻柔的说。

落雨有些不知所以,傻傻的回答恩……风有些大,花子月呼了口气,在夜风中卷起浪花,与朵朵芦苇花的时候,露出温柔的微笑,偏头,对那个小小的脑袋说:叫哥哥吧。

落雨错愕的目光俯视下去,与他四目相对。

世上,怎么可以有这么温柔的一双眸子呢。

落雨在那双眼眸里,渐渐迷失了自己。

这辈子,她也许都会以为棕色的眸子,是最温柔的颜色。

这颜色,属于她生命里,最最温柔的两个男子。

以后我们丫头,由哥哥来照顾子萧,是你让子月来我身边的吗?是你对吗?花子月好看的唇勾起她最喜欢的温柔微笑,棕色的眸子微微眯起,笑道:我家丫头没有哥哥呢,以前吃了不少苦吧。

乖,叫哥哥,从此以后,我们家丫头,就由我来照顾。

落雨的心,突然堵塞了一样,那是膨胀的温暖一瞬间撑满心扉的感觉。

嘴巴不是自己的了,根本就不受自己的控制。

小声的,她着了魔一样,叫道:哥哥……恩,以后会好好疼你,再也不让你受委屈。

哥哥……恩,以后会一直陪着你,再也不让你孤单寂寞。

哥哥,哥哥。

恩,什么事情都来依赖哥哥吧,我将给你我的一切。

紧紧的环着花子月,落雨将整个脸都埋在他脖子处。

花子月笑笑,继续向前走。

真是的,这么厚脸皮的人居然还脸红了。

落雨脸红红的,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哥哥么,以前只叫过师兄,还是第一次叫哥哥呢。

感觉心砰砰的,要跳出来一样。

落雨的嘴角终于挂上了笑,小声的问他:是一辈子么?哥哥?恩,一辈子,小丫头。

落雨笑的嘴巴都没办法合拢,只能拼命的向花子月的背上蹭。

真的好喜欢你,我温柔哥哥。

花子月只是笑着纵容她。

这温馨的一幕,与远处孤独的身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个人,穿了一身白色长衣。

在风中慌乱的找寻了那么久,只有在发现她的身影的时候,却不能走上前一步。

那是他永远插不进去的地方。

那里是河岸,明明他就站在不远处,却觉得河岸上又生出了条河,挡在了面前。

河不是问题,河岸也不是问题,问题只是他与那个女子。

他弄哭她了,可是安慰她的人却不是自己。

他让她伤心了,可是让她重新振作起来的也不是自己。

他明白,这样的时候,总是有人要承受寂寞,只是这一次轮到他了而已。

可是为什么就算知道,还是会觉得如此寂寞。

想要靠近,想要触摸。

落雨,我也会对你温柔的,所以到我的身边来好不好。

落雨,我也会让你破涕而笑,所以,看我一眼好不好。

可是他一直站着,一直站着,夜风吹凉了他的手,吹凉了他的心,她越走越远,与那个温柔的男人,没发现他,没看他一眼。

我知道,总有人应该承受寂寞。

落雨,我知道,我真的知道……——————进去,进去。

几个城兵推着一个穿着绿色衣服,长相俊秀的男子走了进来。

百不唯正躺在牢里发呆,摇摇头,想着又是一个倒霉的人进来了,便没有理会。

兵头推着那个人走到百不唯的牢房前,说道:快点进去。

谁知道那个人夸张的大叫道:啊!我才不进去,我在外面看到了,这个怪物是杀人犯啊!我只是偷东西,又不要杀头,为什么把我和他关一起。

兵头阴森的笑道:少废话,现在缺牢房,不用直接被拖出去砍头你就烧高香吧。

被关在一起的两个倒霉蛋百不唯眉毛挑了挑,心里怒骂那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想他百不唯,是多少人想靠都靠不上的,这个土包子在叫什么叫啊。

小子,我告诉你,你惹百不唯大人生气了,所以你自己做好死的准备吧。

那个被抓进来的人还在嘟囔着什么,兵头烦了,一把将之推了进去。

走的时候还砸了句:就是讨厌你们这些衣冠禽兽,长的张好看的脸,净干些见不得人的事,还祸害良家妇女。

那个穿绿衣服的俊秀公子,当然就是柳行云了。

听着那兵头的话,柳行云的额头不自觉的出现了一排排黑线。

嫉妒吧,这个人明显是嫉妒自己长的帅。

喂!你长的丑去怨你父母去,小爷哪里得罪你了。

不过柳行云几乎不敢想象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开始的时候还想着百不唯在重犯牢里,自己也要费点工夫才能到这里来。

谁知道,遇见这么一出,自己就莫名其妙的跟他关在了一起。

上天,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孽缘。

呸!他和这家伙才算不上什么缘分呢。

找了个比较舒适的地方,柳行云刚要落坐。

就见百不唯悠然的坐了起来,眼也不抬一下的道:喂,小子,你不想死吧。

柳行云的脸黑了黑。

该死的家伙,在这个地方说什么死,你不嫌晦气,我还闲晦气呢。

你才想死,还有,你叫谁小子?怪物。

柳行云患胸,昂头俯视他。

百不唯简直要气死了。

呵呵,有种啊小子,反正他也是死刑,不如带个人一起陪葬。

从刚才起就怪物怪物的,他一定要杀了他。

看来你是想早些去鬼门关了。

百不唯阴森一笑,手中摆好了招式。

柳行云的眼睛翻成了死鱼眼。

他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地方陪这个怪物发疯啊。

拜托,他现在也是一肚子火,也想和人打架啊。

可该死的,他是来救人的,而且他身上还揣着一只鸟。

要是那只鸟死了,他一定会被落雨杀了的。

没错,一只鸟。

这只鸟,当然就是落雨用来传话的鸟。

会说人话。

这只鸟,是落雨从王府里骗出来的,名字叫小花。

反正落雨这被子是和花离不开了。

落雨平常都舍不得用。

这还是第一次用。

不过,这里藏着个不大不小的秘密,那就是柳行云并不知道这只鸟会说话。

落雨有警告过这只鸟:在外面的时候,尽量不要说人话,要说鸟语。

所以此鸟不到关键时候,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从柳行云的衣衫里探出小小的黄色脑袋,小花撇撇嘴,考虑是要在他们开打的时候说人话,还是要现在就说。

柳行云低头看了看那小小的脑袋,叹气道:回去。

伸手弹了一下它的小脑袋。

小花立刻缩回了脑袋,眼泪盈眶。

好痛!呜!落雨说的没错,柳行云是个绝世大笨蛋。

百不唯,你的眼睛不是用来看人的吗?柳行云问道。

百不唯笑:是用来看人的,可你是人吗?牢狱生活柳行云瞪着眼睛,直想给自己一耳光。

靠!叫你嘴贱!提什么看人,提什么人不人的!百不唯!你给我抬起头来!要不是落雨拜托我来,我不会傻到自己进来呢!柳行云怒了,几乎要抓一把草塞在自己嘴里啃了!百不唯听到落雨这个名字的时候,有瞬间的僵硬。

落雨拜托他来的?为什么拜托他来?是……因为担心他吗?不,怎么会呢,她怎么会担心自己。

她说恨死自己了。

抬头,百不唯紫色的眸子看向柳行云。

柳行云得意的笑。

你是谁?百不唯的声音在牢房里四散开了。

柳行云的身体僵硬了。

……结果还是不知道他是谁!!啊!!给他把刀!给他把刀!他要杀了这个死怪物!就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旁边的牢房终于受不了的道:你们小声点,被兵头听了,今天又没的饭吃了。

柳行云听了,翻了个白眼坐了下来,颓然的道:柳行云,我叫柳行云。

恩,好了,我记得你的名字了,小子。

百不唯抚抚银发,下了结论。

柳行云差点没一口气抽过去。

我勒个去!你这记得和没记得有什么区别!结果还不是叫他小子。

躲在怀里的小小鸟,明显的颤抖了。

在笑吧,那只不正常的鸟一定在笑吧。

呜!所以说,王府里的鸟,没有一个好的。

白天有太多话不能说,所以柳行云识趣的闭上了嘴巴,旁边牢房里的人见柳行云比较好相处,纷纷与之搭话。

小伙子,你长的蛮好的,怎么就进来了。

啊,看上一个美丽姑娘,所以想用拿钱袋的方式让她注意我,谁知道被误会是小偷,就进来了。

百不唯的眼角抽动了下,面上不动声色,肠子却差点抽了。

这说白了还不是小偷么。

谁知道对面那个年纪挺大的大叔居然笑着应和道:啊,人不风、流枉少年啊!拜托,你也迎合的太假了吧,这和风、流有关系么。

更过分的是,柳行云居然激动的抓住人家的手,泪花闪闪的道:啊!大叔,你真实太善解人意了。

为了吸引心爱的姑娘的目光,在下就是赴汤蹈火也愿意。

——|||似乎某个人只是在丢人而已。

是啊,小伙子,我支持你!恩!大叔,你这么好的人,怎么也进来了。

啊,那个啊,因为我有梦游症啊,有一天,我跟我老婆说要吃鸡,她那天正好心情不爽,就对我发脾气,死活不给我做。

我心里烦闷,就老想着吃鸡,到了晚上,就梦游杀鸡。

啊呀,我梦到一只好大的鸡,我拿着刀啊,一刀就把鸡头跺了下去,那么大的鸡,我别提多高兴了。

大叔兴致勃勃的说着,说到这里,脸上满是笑容。

百不唯侧了侧耳朵,也有些好奇。

杀鸡?不用坐牢吧。

柳行云脑海里想象着,想起以前和落雨他们一起吃鸡,心里莫名其妙的激动。

似乎能理解那个大叔的心情。

坚决不和烂桃花说话柳行云激动问道:然后呢?然后呢?然后我就醒了?啊?结束了,不会吧。

大叔沧桑的看他一眼,之后悠然的看着远方,道:没错啊,我醒了,发现自己手里握着刀,而面前,是我娘子的人头,那血撒了一地一地的。

柳行云彻底的石化了。

百不唯微微张大嘴巴,看看柳行云僵硬的表情。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百不唯心想,也许自己可以和这个人和平共处呢。

大叔似乎是想起了往事,也没再和柳行云说什么。

而是低低的哭喊着:娘子啊,我对不起你啊。

对不起你啊。

抽搐了,柳行云倚靠在了牢房上。

那边,是大叔继续小声的哭泣:呜,幸好只做梦到杀了鸡就醒了,我可怜的娘子,要不然,你就要被我吃了啊。

柳行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虽然告诉自己不要去想象,可是脑海里总不自觉的蹦出恐怖画面。

啊啊啊!!放我出去!!!——————哥哥,吃这个,这个好吃。

恩,小雨,来,吃块鱼,刺都被我挑干净了。

恩,哥哥最好了。

望着那边温馨的场景,再看看自己这边一个人的凄凉。

夜晚风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饭放了下来。

真好啊,有人陪着吃饭真幸福啊。

忍不住的,望着那里,夜晚风有些羡慕。

真是的,为什么他一定要受这类的待遇。

他夜晚风又不是找不到女人。

摇头,夜晚风又觉得那画面甜的有些恶心。

切,他才不稀罕呢,没有女人缠着,他乐得清闲。

转身,夜晚风走回了房间。

这应该就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总之现在,由于落雨坚决不愿意与夜晚风说话。

所以结果就是那夜从河岸回来后。

落雨就一直粘着花子月,视夜晚风为空气。

而花子月每天,都要出去打探一下消息。

自从听说东辰浩要做皇帝了,八月正式登基。

他心里就隐约觉得不安了。

东辰浩对落雨,一定是动了心思了。

他必须要在事情发生前采取措施。

还有,百不唯与柳行云也要尽快救出来。

吃过饭后,落雨就乖乖的找了个地方睡觉。

花子月则出了门。

落雨睡觉的地方,正对着夜晚风的窗口。

风吹落飞花,花瓣在她身边嬉戏。

夜晚风正在窗前看书,抬头就看到阳光顺着缝隙照射在她的面容上。

班驳间,是朝花也醉的容颜。

手中的书,正翻在了那一页上。

上面写着:荷兰月晚正娇懒,莫落浓彩素颜展。

呵呵,这是在说她么?那张不染浓粉,也依然耀眼的面容,就是属于她的吧。

修长有力的手指抚摩上那句诗。

夜晚风偏头笑了。

桃花也比不过的艳丽容颜上,那一抹笑惊心动魄。

放下书,夜晚风开始磨墨。

他要画下来,将这一刻,美丽的她刻画在自己的心上,也刻画在自己的笔下。

风静静的吹,很温柔的吹起他长长的丝发。

可怕的牢狱故事那在落花间安静睡着的女子,不会知道。

某个风吹过的夏天午后,那个男子,一身的百衣,手握画笔,在宣纸上,将她那安静如仙女般的样子画了下来。

但百里风云城会记得这个秘密一样的午后。

男子在宣纸上画了自己最喜欢的女子。

纸张上,满是红色。

那是生命的色彩,是那个女子的色彩。

——————呜!他恨牢房!对于柳行云来说,这简直是一个异常恐怖的地方。

人家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疼。

他就是嘴巴贱啊!闲的没事,想要打发时间,就问别人怎么进来的。

虽然这是在牢里经常会发生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关在他周围的这些人都是神经病级别的啊。

一个梦游症的大叔已经让他很崩溃了。

谁知道另一个让他更崩溃。

事情是这个样子,由于太无聊了,所以柳行云跟隔壁一个看起来很正常的人聊天。

你怎么进来的。

和朋友一起在森林里大冒险,之后就进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那人翻了个白眼,很气愤的说:那天晚上,我们约好去森林冒险,可是我去了后,那些人都不在。

我很害怕,于是就想着回家。

走着走着我就觉得身后老有树枝望我身上扫。

我那时候正气愤呢,就一刀砍了过去,那树枝就没再骚扰了。

谁知道我走着走着,就迷路了啊。

我也累了,就找个地方喝水,可是不慎掉到了水里。

谁知道那水里水草那么茂盛,一下就缠绕着我的,隐约中,我似乎感觉那水里有水怪抓着我。

我心里害怕,正好捞了河边的一些时候,一下子就都扔了下去。

之后我就上了岸,跑回了家。

柳行云听的一头雾水,在一边的百不唯也听的一头雾水。

那你为什么会被抓来啊?柳行云疑惑的问。

那人面无表情的盯着柳行云道:我们是三个人约了去的。

那天夜里一直在阻止我前行的树枝,是我朋友的手臂,我不知道,一刀砍死了他。

那天缠绕着我的水鬼,是我另一个朋友。

我用石头砸晕了他,结果他淹死了。

……那是似乎一点都没觉察到柳行云的僵硬,还在碎碎念着:啊,都怪他们要吓我,这样以后都不能一起玩了。

落了这个心理病后,以后都不敢去森林或者下水了。

……柳行云再次以石化形象僵硬了。

呜!拜托,你不要再说了,我现在似乎已经落下心理症状了。

森林,水?好恐怖!菩萨,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难道他来这里是来听恐怖故事的?天啊!救救他吧!他要疯了!百不唯看着他那样子,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笑。

落雨啊,在你身边原来还有这么有意思的人呢。

由于实在是被吓的不轻,柳行云终于学乖了,不再去问什么,一直都憋着。

可是越憋,脑海里越是恐怖场景不断出现。

柳行云望了望百不唯,决定和这个讨厌的家伙搭话。

你到底想怎么样?喂,落雨让我问你啊,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们小声点说,应该不会有问题。

摆出一副我在说正事的表情,柳行云问道。

百不唯调整了下呼吸,嘴角挂上抹诡异的笑,转头看他。

我进来的原因可能很诡异。

不好意思,我想还是过一会再听吧。

啊,现在耳朵有些累。

心里面含了泪水,柳行云无语问苍天:天!他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整他,这个该死的银发怪物。

你等着,等小爷也想个诡异的事情吓吓你。

————————落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初上了。

算算时间,这个晚上,柳行云是该给回信了。

起身,落雨觉得有些口渴,起身想要去找点水喝。

身边却有只手臂突然递过来一杯水。

落雨微笑着仰头,道:谢谢哥哥……落雨本以为来人是花子月,也没太在意,但当她和了口水的时候,才发现面前的人是夜晚风。

笑容立刻拉了下来,落雨低头吐出口中的水。

夜晚风的额头暴起了十字小花。

搞什么!搞什么!就算喝了他拿的水也不会怎样吧?自己又没有在里面下毒。

可是这个死家伙居然吐出来了。

怎么了,就这么不想接近他?看到是他也不笑了。

落雨看他眼,侧身,想从他身边擦过,却被夜晚风一把拉住。

什么意思?夜晚风很生气,努力的压制住火气,问道。

落雨低头看了眼他抓住自己的手,冷冷的说:非常抱歉,我刚才以为是哥哥回来了。

喝了你的水,真是不好意思。

伸手,落雨想要扫开他的手,只无奈他抓的太紧。

夜晚风几乎要疯了?什么?她说认错人了?啊,果然是呢。

他给的水就不喝,见了他就不笑。

抓住她,夜晚风稍微用力将她拉到面前,喘息着问她:你到底想怎么样?什、什么?落雨也生气的,几乎要气的疯了。

她想怎样?面前这个该死的桃花眼,我欠扁居然问她: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才要问他要怎样吧?说些莫名其妙伤害人的话,对她发火。

自己好不容易忍了火,不想理他。

他居然又来招惹自己。

夜晚风,你才是,到底要我怎么样!问我什么?你自己说你到底在做什么?夜晚风抓着她,继续追问着。

为何不理我?为何真的说不理我,就真的不理我。

我会难受的啊,你知道不知道?黄昏的光照耀下来,撒在他的容颜上。

落雨找不到往昔那种云淡风轻。

心猛的动了下。

这个样子,不是他该有的样子。

他一直都是飘摇如风的,为何现在如此慌乱。

他在动摇,但为何动摇呢?我在做什么,晚风知道吗?你只知道我的任性,自私。

只知道我让行云去做那样的事。

你知道原因吗?你知道刨出我的任性与自私,那剩下的一部分是什么吗?夜晚风,你有多懂得我?你到底是有多了解我才能说出那些话来!落雨挣扎着,大声的质问着。

因为太喜欢了……夜晚风,你是带着我来这个江湖的人。

你是第一个对我微笑着伸出手的人。

这样的你,为何不了解我?不懂我?我是这样期盼着你能安慰我一下,可是你都说了些什么?夜晚风的心都要碎了,不,或许早就碎了吧。

那夜,当她靠在别人的肩膀,被别人抚慰他给予的伤害时,他的心就已经碎了。

那河岸是一层隔阂,将他隔离出来。

一夜,他站了整整一夜,终于在寒冷中敢于承认。

自己伤害了她,却没能安慰她。

他病了,身体火烧一样的热。

但他不想吃药,不想休息,只想要对她诉说自己最真实的感情。

落雨,我总以为你现在还没办法接受我的感情,我可以再等。

但是不说不行了啊,再不说,我怕你就会离开我,离开我身边,却到别人哪里。

我不介意别人也像我一样爱你,我介意的是,你不给我这份爱与守护的权利。

夜晚风,高高在上的夜晚风,爱的如此卑微,你知道么?落雨,我爱你。

风中吹来花香,混乱了她的一切。

他的话,轻柔的与他的发飘摇开来。

他在说什么?夜晚风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我再说一遍,我爱你,不是喜欢,是爱!是那种明知道说出来也不会有任何发展,不说出来却会惶恐的爱。

是你就算听到,也给不了回应的,无力的爱。

你懂得吗?落雨,你怎么会懂。

因为一直在惶恐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落雨的心,颤抖着,她摇头,否认道:不,骗人。

不,你根本不爱我,你没办法包容我的缺点,我的自私,我的任性,你狠狠的说我在发疯。

是,我是个疯子,一直都是。

你不是知道的吗?怎么可以那么说。

我是个疯子,才来跟着你到江湖,我是个疯子,所以现在才还呆在你们身边!我没有骗你!会说那样伤人的话,是因为没办法看清楚你啊!在我身边,总是消失的你;不紧紧的看着,就会离开的你;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就要撒谎的你;不懂得珍惜自己的你。

我总是看不清楚啊。

因为太喜欢你,所以听到那些话,根本就分不清方向了。

夜晚风痛苦的抓着她,诉说着。

落雨的心,有些微的疼痛了。

我的晚风,是我给你的焦虑么?是我把你变成这副样子的么?面前的人,是她的桃花啊,是在她生命里如此耀眼的一个人,现在怎么这么憔悴了呢。

落雨颤抖着,想要说什么,可是夜晚风却突然抬起头来,盯着她说:可是,可是这些都不是我想对你说的。

我最痛的,是我伤了你,却不能给你安慰。

当你在别人的肩膀前的时候,我的心好痛。

我问自己,我的眼睛与我的心,为什么不能再明亮一些。

这样,就算是在黑暗中,我也能清楚的看到你。

落雨的心在那桃花潭水般的眸子里,融化了。

他看到了,看到了河岸上,自己与花子月。

晚风,对不起她的桃花,如此的高傲,可是却在为没能安慰她愧疚着。

其实,我的桃花,你不需要看清楚我啊。

因为即使没有光明,即使是漆黑的夜里。

我都会站在黑暗里,就站在你身边,只要你伸出手,我就会义无返顾的握住。

我的桃花,你懂么?不要焦虑,不要惶恐,更不需要看清楚我,只要感觉我的存在就好。

扑到他怀里,落雨紧紧的抱着他,低声哽咽:对不起,晚风,对不起。

夜晚风黑色的发垂下来,也环抱住她,轻柔道:我的落雨,不要说对不起。

我们谁都不要说对不起。

不行呢,如果不说,我会难受的。

晚风,对不起啊。

一直以来,都对不起。

我总以为晚风是风一样的人,该自由的飞翔,所以总害你担心,对不起;总是任性的做着决定,以为这样就是对的,对不起;没能理解晚风的心情,对不起。

落雨在他怀里,也倾诉着自己的感情。

总是用自己的想法来衡量晚风的事情,自己真的好差劲。

叹息般的,夜晚风小声道:落雨,从来没有一个人,让我这样疼。

那已经不是心的疼痛,是灵魂的疼痛。

落雨,这辈子,夜晚风只为你一个人保留这份灼烧灵魂的疼痛。

落雨听了,更加抱紧了夜晚风。

晚风,你的心意传达到我这里了。

你是知道的吧,傻瓜一样的我给不出回应,所以才什么都不问。

我的晚风,你是如桃花般温柔甜蜜的存在。

是我唯一的桃花。

花子月从外面回来,恰巧看到这个画面。

脚步停顿在了拐角处。

倚靠在墙上,花子月无声的微笑了。

看样子是和好了,呵呵,这样才对啊。

这样子,那丫头才能专心的快乐。

就算是生气,也还是会担心那个男人。

吃饭的时候,那丫头看着那个男子剩下一多半的饭菜,还发了好一会的呆。

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花子月忍不住小声抱怨:啊,我为什么要担心那两个人的事啊。

明明是情敌。

摇头,花子月傻笑。

呵呵,现在轮到他享受一下寂寞的滋味了那个桃花眼在河岸站了一夜,滋味也不好受吧。

幸运的是他不用体会那难受的滋味。

黄昏真的很美好呢。

抬眼,花子月望向夕阳灿烂的天边。

那昏黄的感觉,似乎是要将这一刻渲染。

啊!晚风!晚风!一声尖叫突然传来,打破了花子月眼上的美好。

额头上冒出黑线,花子月砸舌。

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会破坏气氛啊。

跳出拐角,就见落雨被夜晚风整个的压在了地上。

无奈的摇头,花子月高声道:小雨,发生什么事了?哥哥,晚风他晕倒了,身体好烫,你快来看看。

落雨着急的说道。

花子月几乎要没有形象的翻白眼了。

在河岸上吹了一夜风,就算是他武功高强,也是要生病的好不好。

走上前去,花子月一把拉起夜晚风,笑着对落雨伸出手道:没事的,他只是偶染风寒的。

分析谜团落雨握着花子月的手站起来,拍拍土,松了口气道:哦,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和花子月一起把夜晚风抬到屋子里。

落雨就去弄药了。

走出房间的时候,落雨抬眼看了看夕阳。

黄昏,好美。

似乎是那一日,夜晚风对她伸出手的那个黄昏。

那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那个男子,微笑着对她伸出手。

那个瞬间,她本来灰白的人生色彩,突然染上了绯红。

一时间桃花满天。

呵呵,夜晚风,是她生命里,最好看的一朵桃花。

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

——————准备好了吗?这个应该是我问你吧,准备好了吗?我要说了哦。

——|||爷时刻准备着呢,你仔细回想下事情经过,告诉我。

你确定准备好了?没错!快点说!柳行云看着那张笑脸,真想冲上去给他一拳头。

这个死男人,好好回答问题就好,找什么事啊!准备好了么,准备好了么。

越是这样说,本来不担心不害怕,现在也害怕起来了。

入夜,牢里的两个人决定说点正事了。

柳行云实在是受够了这个地方。

一整天,他都在里面听着那恐怖的两个犯人说恐怖的事情。

所以,他非常想办完事情走人。

无奈面前这个男人,就是不放过一点捉弄他的机会。

百不唯失笑,这个男人还真好逗弄呢。

想了想,自己也实在不愿意再呆在这个牢里了。

坐牢的感觉,真让人不爽啊。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自己怎么就这么乖的进来了呢。

人总是要进入到坟墓的时候,才明确的知道自己不想死,这话说的没错啊。

他,还真的不想死。

想着,百不唯回想了下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柳行云。

柳行云听完之后,眉毛都皱一起去了。

人要是倒么霉啊,还是那话,喝凉水塞牙缝都是小事。

百不唯一定是衰神附体,才会出遇上这么诡异的事情。

按照百不唯的说法,他应该是在那一夜遇见了百里风云城的主人,与之喝酒,被人家下了药。

之后那个城主又莫名其妙的死了。

再之后,他就武功尽失,被人抓了。

抓他的人说他是为了啥啥啥而杀了城主。

可是回去后现场又不是他与城主喝酒的地方。

这事件明显是栽赃陷害,但问题在于,陷害他的人有什么目的。

百不唯倚靠在墙壁上,有些烦躁的开口:我不明白的是,那个城主为什么要对我下毒。

如果是有人要杀他,而栽赃于我,也不该是他给我下毒。

柳行云摇头,道:也许不是他给你下的毒药,可能那毒早就在那酒里。

你和城主一起喝了,正好称了那凶手的意。

那凶手又为什么要挪杀人地点?百不唯赞同的点点头,接着又问。

柳行云想了想,在百不唯认真的等着他答案的时候。

此人悠然的说了句:也许凶手不喜欢那个地方。

……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变、态么?百不唯翻了个白眼,真怀疑他是吃什么长这么大的。

两个人一只鸟不是啊,江湖上怪人多了去了啊,难免会有这类人啊。

柳行云无辜的说道。

是啊,江湖上的确是怪人多多啊。

别人他不敢说啊,落雨也许就会因为这样的理由换了现场。

百不唯不理会他,转移了话题。

落雨叫你来到底有什么目的?百不唯问道。

虽然觉得那个女子可能是担心他,但他还是想要确认下。

柳行云嘴角勾笑,道:目的?不知道,要是你想知道她的目的,那就等出了这里找她确认吧。

百不唯紫色的眸子闪动了下,微笑。

去确认吗?也对,要是他能从这里出去,是该要找她确认一下。

那么,你要怎么将事情告诉落雨?逃出去?百不唯拨弄着面前的草,问柳行云。

柳行云一听这个,立刻来了精神。

一把拉开胸前的衣服,吓的百不唯差点跳起来。

他、干、干什么脱衣服啊。

你要做什么?百不唯严肃的看着他,决定他要再有下一步动作就扁他。

柳行云厌恶的扫他眼道:我对男人没兴趣。

切,你倒贴小爷,小爷还嫌弃你骨头咯人呢,不用跟爷摆那副良家妇男的架势。

百不唯尴尬的擦了下额头的汗,低声道:误会,误会。

不是他不识趣啊。

他刚从那林子里出来,就听说现在民风开放,所以难免会想歪。

柳行云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他,小声道:小花,出来。

小花在柳性云怀里翻了个白眼。

我就是不出去,你拿我怎么着。

见没有任何动静,柳行云又说:你快出来啊。

但小花这次是和他杠上了,死活不出来。

百不唯在旁边看的黑线连连。

他不会是在叫鬼吧,对着空气还叫的这么欢……柳行云算是知道什么叫人善被人欺了。

这个世道,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稀奇,所以他柳行云,人善被鸟欺也不稀奇!呜!算小爷怕了你了。

你这只死鸟,怎么别的没从落雨那里学来,就学会了这死倔的脾气了。

花姐姐,你出来行不?柳行云妥协了,彻底的妥协了,低声下气的叫道。

小花这才伸了个懒腰从柳行云怀里跳了出来,昂着小脑袋看着那两个男人。

心里默默想:落雨的眼光还真差,找男人就是要找个靠的住的啦。

太好看的男人都靠不住。

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百不唯一楞,这才是看明白,原来他刚才在和这只小鸟说话。

忍着笑,百不唯上前去,默默的拍拍柳行云的肩膀道:兄弟,辛苦你了。

这么难伺候的鸟,想也知道是落雨的。

他也真够倒霉的。

柳行云死的心都有了。

丫的,你在笑吧,心里一定乐翻了吧,呜,小爷就不说你想乐就乐吧,憋死你!那么,你准备怎么让它带信回去?百不唯笑着问柳行云。

柳行云撇嘴,道:当然是把事情写下来……柳行云说到一半就卡住了。

写下来飞鸟传说?靠!说的倒是容易,可是他在牢房里哪来的指和笔。

一只会说人话的鸟与百不唯对望一眼,两个人又齐齐的看向小花。

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没有纸。

没有笔。

那怎么办?柳行云蹲在小花面前,偏头问百不唯。

百不唯也蹲了下来,无奈的摊手:是你带来的,你问我怎么办?我能知道么?咬着唇,柳行云思考着办法。

小花站在两个人面前,心里不停的笑。

要不要现在好心的告诉他们,自己刚才都听到了,只要回去传下话就好。

还是不要了,再让他们纠结一下吧。

要不这样吧,我们把它杀了,之后用它的血写封信,再塞到它的肚子里。

柳行云的嘴角勾起抹阴森的笑,说道。

百不唯嘴角抽搐:那你是要告诉我,你可以将它扔到落雨身边?柳行云皱眉,摇头,道:我最多能扔个几十米远。

小花浑身打了个哆嗦,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个柳行云真狠啊。

唉?我有好办法,我们从它身上拽个羽毛下来作成笔,你让我打吐血,之后我蘸着血些封信。

柳行云突然眼睛放光的兴奋道。

百不唯挂起最帅的微笑看向他,道:要不换下,我把你打吐血?——|||还是想别的办法吧……小花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个柳行云,看来是非要自己受点伤才行啊。

不成不成,它好歹也是正值花龄的美鸟,可不能让他毁了。

清清嗓子,小花决定坦白。

不好意思,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

小花张开鸟嘴,说了人话。

本以为这样就能让对方知道自己会说人话。

谁知道那两个沉思中的大男人,居然一脸严肃的问它:你要告诉我们什么事情?小花翻了个大白眼。

突然想起了落雨曾经说过的话。

在我身边的这些男人,看起来都是倍儿聪明,其实说白了,不是心理扭曲,性格残缺,就是面不神经不协调,再个就是白痴,笨蛋。

摇头,小花感叹。

落雨啊落雨,你身边的这些人果然都是这类残缺不全的家伙啊。

可怜的女人。

我要宣布的就是,我会说人话。

这样你们听懂了吧!受不了的尖叫,小花终于在两个男人张大的口的吃惊表情里找回了点优越感。

呵呵,别惊讶。

没错,我就是那神奇可爱,美丽大方,善良且淑鸟的会说人话的神鸟小花。

莫要崇拜,这年头,鸟会说人话不稀奇,你会说鸟话,才叫稀奇。

这是一只鸟。

不,这不是一只普通的鸟。

这是一只会说话的鸟。

而且是一只很拽的会说话的鸟。

大脑有那么一瞬间□□了。

耳边只能听到那只鸟在不听的叫嚣。

喂!你们要发呆发到什么时候?跟你们说话呢,你们不要无视我啊。

——|||实在不是他们想要无视它,是实在太太太惊讶了。

鸟啊!一只会说人话的鸟啊!不是做梦,更不是幻想。

这个世上真的有只会说人话的鸟。

对于两个人如此的反应,小花除了不屑还是不屑。

百不唯没那么容易死搞什么啊!承受能力这么差,想当年它和落雨认识的时候。

落雨听了它说话,只吐了一句话:会说话的鸟烤起来会不会异常好吃。

很让人上火的一句话啊。

自己可就是因为这句话,被她给拐来的。

那个死女人居然说,如果自己不和她走,就把自己会说话的事情告诉安少寒,让他做鸟肉汤。

安少寒那个拽傻子,一定会答应的。

为避免此类事件发生,也为了自己能继续的在这个世上存活,所以她很识时务的跟她出了王府。

啊啊,往事不堪回首。

虽然事情很让人上火,但比起这两个死男人的反应,落雨的反应好多了。

大脑终于开始正常运转了,柳行云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问话。

小花,你是不是认识我?小花翻了个白眼,在柳行云哀求的目光中,淡然的说:没错啊,你这个王府的偷鸡贼。

颓然的垂下头,柳行云觉得自己一下子缩水,成为墙壁的一部分了。

完了,这死鸟果然记得他,而且很不给面子的揭穿了他。

落雨这个死孩子,从来都没有说王府里有会说话的鸟呢。

怪不得以前去王府救她那次,人家会说她把鸟说疯了。

这丫的不是会说鸟语,而是这些鸟根本就通人语。

翻了个白眼,小花对于百不唯似乎还有些微的好感,走到百不唯面前道: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这样吧,我回去告诉落雨。

你有没有什么要我带的话?百不唯想了想,微微一笑道:帮我转告落雨,就说百不唯没那么容易死。

小花点点头,眼里满是赞许。

这样才是男人嘛!柳行云扁扁嘴,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切,有什么了不起啊。

装什么帅啊。

你倒是没那么容易死,但很容易就被人弄进来了。

小花本来是想调头走掉的,转头又看了看某个背景,摇头。

落雨说的没错啊,就算是笨蛋,也不能不管。

柳行云,你要说什么?小花伸伸脖子问道。

柳行云激动的满眼泪花,转头看它:转告落雨,这里的饭很难吃,有空就来送饭。

哦,好的,我会转告阿花的。

小花点头,认真的回答。

——||阿花是谁啊!喂!阿花是谁,我要跟落雨说啊!不,送饭这种事情,还是交给阿花吧。

吃!吃!吃!吃死你!翻了个白眼,小花实在是受不了他,起身飞走了。

看着那小小的鸟儿飞出去后,柳行云和百不唯都松了口气。

似乎是这样就可以将想要说的传达给那个女子。

其实,不需要说太多的。

因为她都懂。

——————落雨站在窗前,一步也不离开的望着窗外。

昏睡了半天的夜晚风,终于在夜晚退烧了。

一醒来就看到有个人影站在窗前。

夜晚风吓了一跳,差点从□□跳起来。

落雨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看见他醒了,微微一笑:醒了?恩,你在做什么?调整好心跳频率,夜晚风从□□坐起来问道。

寻找酿酒?落雨摇头,走到他身边为他拉被子,道:没什么。

夜晚风帮她撩上垂下来的刘海,温柔的摸着她的发。

落雨,你在担心吗?在担心吧,担心那个人的安危。

落雨撇嘴:我怎么可能担心别人,我就知道整着人家玩。

哼,开始的时候不还说她总整着人家玩么。

夜晚风苦笑,这丫头还真记仇。

好啦,别生气了,是我不好。

夜晚风摇摇她的手臂说道。

落雨忍着笑,强板着脸道:哼,这次姑娘就大发慈悲原谅你吧。

下不为例。

是,是,落雨大小姐。

两个人对视着,纷纷笑了出来。

气氛正一派大好的时候。

窗前有个声音道:虽然很不想打扰二位,但能否请二位等下再甜蜜。

小花撇撇嘴,很坏的出声。

本神鸟在外面忙死忙活的,留你在这里和帅哥甜蜜。

个人表示,很不爽。

所以,嘿嘿,就是要打断你们,就是要打断你们。

落雨尴尬的回头,冲小花笑笑,道:你回来了啊。

都问清楚了?恩,都问清楚了。

夜晚风偏头看那小鸟一眼,虽然不知道来路,但肯定是落雨的宠物。

桃花眼一弯,夜晚风笑道:辛苦你了,等下犒劳一下你。

小花的小脸立刻红了,羞涩的缩缩脑袋,道:哈哈,不、不用麻烦了啦。

落雨看着小花的反应,额头上满是黑线。

这朵死桃花,连只鸟都不放过啊!打了个颤,落雨觉得再这样下去可不是好事,翻了个白眼,还是进入正题的好。

在听完了小花的所有叙述,把那天下午行云被抓的原因告诉夜晚风以后,二人一鸟就开始陷入沉默。

显然,这是阴谋而且里面有很多匪夷所思的怪事。

比如,凶手为什么要将尸体挪地方?而要对百不唯下毒的,到底是百里风云城的城主还是凶手?而后,他们不知道凶手目的。

再再其次,城主被杀的消息,并没有在百里风云城公布。

落雨有猜测过百不唯并有杀人,只是里面有什么误会。

但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

不是什么城主府里的重要人士被杀,而是城主被杀。

百不唯是唯一在现场的人。

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凶手抓到了,城主府居然不发布城主被杀的消息?这是最可疑的地方。

就在落雨与夜晚风完全找不到门路的时候。

花子月从门外走了进来。

手里拿着张告示,严肃的对落雨说:小雨,你看看这个。

落雨拿过来,看到上面是这么说的:前几日城主偶做一梦,梦里见一位仙人对城主说:城主,清浆酒可酿为更上乘之酒,但惟有最厉害的酿酒师才能将其酿成。

城主要将清浆酒酿为最上乘之酒呵,仙人去后,城主梦醒,抬眼去看,窗外清浆花突然一夜全落结果,堪称奇景。

梦后留遗思,城主一直惦念此事,将之告诉在下,之后便陷入昏迷。

大师解梦,道只有酿酒人出现,城主才能恢复。

而且测此人就在城中。

阴谋中套住阴谋现在急昭,城内所有的酿酒师,不论是否是本地的,都请到城主府一现,若能酿出唤醒城主的酒,便可得到无数财宝。

—————百里风云城城主府大管事紫华昭告落雨整个人的都僵硬了。

手中的告示掉了下来。

花子月簇眉,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夜晚风扫他眼,说道:因为百里风云城的城主死了。

有人陷害百不唯是凶手。

这个告示上如果说的是真的,那么百不唯为什么会被抓?如果告示是假的,那么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落雨很乱,从中理不出思绪。

但隐约能感觉的道,无形之中有根线,是冲着她来的。

牵引着她,走向更深出。

落雨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不复刚才的不安,坚定的望着花子月与夜晚风,道:我会去。

我会去,一定会去解开这谜团,救出百不唯和行云。

——————你是说,事情的发展与预想的有些不同?将手中的杯子放下,东辰浩挑挑眉毛,询问的目光看向自己年轻的军师诸葛尘。

诸葛尘举起杯子,对着月光,嘴角勾起抹轻笑,道:本来是与预测的一样。

但现在发生了点有趣的事情。

不喜欢他卖关子,东辰浩有些不愉快的道:有什么就快说。

是。

事情是这样的,起初,与预计的相同,杀掉百里风云城,栽赃在与落雨有关的那些人上,从而牵制对方。

事情本来进展的很顺利,百不唯被抓了,而落雨正想方设法救人。

可是现在问题是,百里风云城下了告示,说城主做了个奇怪的梦昏迷了,只有在城里寻找到能酿出上乘青浆酒人才能将其救醒。

东辰浩不屑的摇头,说道:多此一举做何用处?人都死了。

又或者说,你们的计划出了什么岔子,百里风云城的城主根本就没有死。

诸葛尘苦笑。

岔子?能出什么岔子,唯一的岔子就是百里风云城的城主。

我们是按照您说的,去到那个百里风云城装扮成晚归游人。

也真的遇到了戴银色面具的男子请其喝酒,人也是看着断气了才离开的。

为了防止事情出岔子,我可是派了最厉害的手下去与那个什么百不唯打交道。

如果真的是出了岔子,那么岔子就在百里风云城主身上。

难道那夜那个人根本不是百里风云城的城主?只是个替身?诸葛尘真是糊涂了。

这事情闹的,怎么这么乱啊。

东辰浩低头思考了下,也没了思绪。

百里风云城的城主,他以前与之打过交道,但也仅仅限于知道他戴着银色的面具,其他的一概不知。

但相对的,对方也应该不会知道有人要杀他吧。

自己并没有走漏风声。

如果死的那个真的不是城主,那么他就要重新审视那个城主的能力与危险度了。

总之现在偏差是出现了。

现在对自己有利的一方面就是——落雨被牵制住了。

不利的一方面是,百里风云城在寻找酿酒人?落雨用的是毒酒,又想要救百不唯,一定会去城主府。

运筹帷幄,决战千里这明显就是一个愿者上钩的圈套。

就算落雨知道是陷阱也一定会去。

想出这招来还真是损啊!难道还有谁对落雨感兴趣?又或者,这跟安少寒有关?诸葛尘,你现在就派人去查查安少寒的人在哪里。

再来,自己跑一趟百里风云城吧。

看看那里谁在操纵一切。

东辰浩说完就起身走了。

直觉告诉他,在他登基之前,战争就要提前来临了。

第一战场就是百里风云城里操控一切的幕后黑手与千里之外的自己。

安少寒,是你吗?呵呵,我还真有些期望那个人是你。

运筹帷幄,决战千里。

如果是你,就让我们先来较量下,谁的本事更上一层吧。

恭送圣上。

屋子里的诸葛尘看着他走远的身影,在心里叫苦。

他有说自己想去吗?做主子的,都是这么霸道吗?—————圣上,天已经晚了,您该歇息了。

太监在旁边小声的了一声。

白微抬头看看夜色,发现实在有些晚了。

叹了口气,道:摆驾,回寝宫。

太监俯首,应道:是,皇上。

起身走出御书房,白微漫步在长廊间,心里一时间想起了某个人,问身边的太监道:小桂子,安王离开几日了?回皇上,有四日了吧。

小桂子道。

白微感叹:四日了啊。

四天的时间么,那个人应该已经在那里扭转了乾坤吧。

呵呵,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擅长扭转乾坤。

你说,为一个女子做到这个地步,是安王的作为么?白微笑笑,问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小桂子。

小桂子苦笑,道:皇上,您这不是为难小桂子么,小桂子哪里有皇上您了解安王?小的倒是从来都没见安王笑过,就几日前,您答应他去那里的时候,王爷笑了。

啧,现在想起来,还能感觉到当时的惊讶呢。

白微笑了,望着月光叹息:我和他在一起那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他笑的那么真实。

太阳,他就是高挂在天上,照耀西曙的太阳,他让西曙百姓幸福的微笑,自己却从来都没有笑过。

那一次,是为了那个女子笑的吧。

真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他笑的如此真实。

自己是否也会有一日,遇见那么一个女子,让自己甘愿为她做任何事情。

——————现在我们要组织成侦察小队,夜探出事现场。

你们都要听我的。

落雨昂着头,一只脚跨在凳子上,非常豪迈的道。

夜晚风与花子月对望一眼,纷纷低下了头。

这个时候,好想吐槽啊啊啊!!!喂,回答!落雨拍了下桌子,大声道。

小花低头看看了自己身上套的东西,严肃道:是,大人!花子月眼角有些抽搐,终于忍不住问她:那个,落雨啊,我们为什么要穿夜行衣呢?夜晚风附和的点头。

没错!没错!现在他们正穿着一身的夜行衣,像是几个不正当行业的工作者一样,全身乌漆抹黑。

证据落雨一翘鼻子,说了句:因为是在晚上行动,我喜欢这身行头。

夜晚风擦了下汗,心里吐槽道:其实前面那句话根本没用,后半句才是重点吧。

落雨心里洋洋得意。

呵呵,早就想穿这么身衣服,都怪他们。

说要是穿成这样,逃跑的时候都没办法混进人群,所以从来都不让她。

现在,终于称心如意了。

这个样子才像个杀手嘛!三人一鸟,就以为这样的形象走出了屋子,像着百不唯描述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推测那夜可能发生的情况。

到了山上,落雨他们先去寻找了下竹屋子。

按百唯的说法,那个竹屋,就在他入山的不远处。

顺着大路走就能到。

可是落雨他们走了很长的路,都没有找到。

落雨走的满身是汗,转身对身后的两个男人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去找荷花池子吧。

那里是最终的杀人地点,也就是说凶手希望百不唯在那里被人当成杀人。

夜晚风与花子月点头,三个人转个弯向着荷花池子那里走了去。

说白了,落雨觉得找到那个竹子屋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百不唯说那夜他清楚的看到了栅栏,但那是个夜晚,他又不是太清醒,根本不会记得那栅栏是不是刚弄上去的。

也许一夜之间,就会被拆除也说不定。

荷花池子那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落雨一行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屋子,顺利的走了进去。

这里应该是被打扫过了。

进入纤尘不染的屋子,落雨有些失望。

不能看第一现场,来这里的作用又去了一大半。

但是那夜的东西显然被保留了下来,可能是为了祭奠主人吧,那夜的酒什么的,都没有动。

花子月看了看桌子上的酒壶与杯子说道。

落雨点头。

拿起酒杯看了看,又无聊的放了下来。

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东西摆放整齐,没有一丝一毫的损坏。

这么说来,城主一定是被毒死的,所以凶手根本不用费力去制造打斗痕迹。

推开窗户,落雨深呼吸,看向外面的荷花池子,突然感慨起来:唉,这里的风景倒是真不错。

荷花开的这么好,就是池子里有些不干净,那么多的竹叶。

落雨才刚说完,屋子里的两个人就停住了动作。

落雨也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突然停住了。

竹叶?落雨回头反问。

夜晚风眼里放出光芒,匆忙走到她身边道:这方圆几里该是没有竹林的。

那么这些竹叶,是杀人之地的竹叶?落雨兴奋的抓着夜晚风叫道。

夜晚风激动的点头。

落雨看着池子里的叶子,微微笑了。

呵呵,第一个证据找到了。

辗转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那可能是那夜百不唯呆过的竹子林。

落雨累的都差点趴下了。

花子月举着火把四处查看了下,又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以前有可能是竹屋的地方。

走到累趴下的落雨身边说道:查看了下,有些竹子应该是才种上去不久,生根还不稳定,而且那些泥土也比较新鲜。

姑娘,你在玩变脸?夜晚风也走回来道:栅栏被撤了,我找了点水,向地上倒了下,之后就出现了一排小水凹。

显然是处理的时候土没有添实。

这里应该就是第一杀人地点。

落雨喘着气,仰头翻了个白眼。

那个凶手是不是脑子不好啊。

跨越这么远的地方移动尸体,真是变、态。

他都不嫌累吗?不行了,不行了,她要回去了。

这么一折腾,今天晚上的觉是睡不好了。

把动过的地方恢复原状,我们明天就去城主府。

落雨站起来说道。

花子月顺手递了个手帕给她,温柔道:要不要哥哥背你。

落雨脸色微红的接过过来,别开脸道:我、我不累。

啊,啊,哥哥真的好温柔啊。

夜晚风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默默的别开头。

在她身边,就该要学会与对她来说重要的人和平共处。

虽然他还不能完全适应。

但夜晚风,会为了她努力的。

走了几步,那个女子又转过了身子,夜风吹起她黑色的发,与那闪亮的眸子。

七月的夜,再没有比这更亮的星星了。

她微微一笑,牵动竹子林里树叶飘摇,道:快点回家吧。

她伸出纤细的手,伸向自己与那个男人。

夜晚风的嘴角露出抹浅浅的笑。

这就是愿意包容她,愿意为她容忍的理由吧。

这个女子,就算是会一时的忽略自己,也会在下一刻想起。

握住那双手,夜晚的一切都不再黑暗,瞬间光明闪现。

落雨握着那两双手,脑海里,又想起花子月说的太阳与月亮的故事。

呵呵,彼此需要,彼此支持么。

这样想着,越发的觉得自己与这群人的羁绊很深。

——————这——是一个忙碌的清晨。

这也是一个很天雷的清晨。

当落雨从房间里窜出来,蹦到那个在花园里练剑的男子面前时候。

夜晚风与花子月在庆幸自己承受能力强的时候,确实被雷的不轻。

请问这位姑娘,你是在玩变脸吗?夜晚风嘴角抽搐的问。

我佩服你的乔装本领。

花子月说道。

落雨一缕头发,配合着她那身青色的长袍装,再整理下头上那顶青色的冠帽。

将脸上黑色假痣,撮着手笑道:这样像不像酿酒的?花子月和夜晚风差点被雷晕过去。

酿酒的?这是哪里来的穷酸地痞,还酿酒?简直就是混酒的流氓。

落雨,你必须把这身脱下来,不然我保证,你还没进入城主府的门,就会被家丁踢出来。

夜晚风严肃的握着她的肩膀说道。

不是开玩笑!他不是在开玩笑!她这一身装束,再加上那个笑,怎么看都不是流氓就是假大仙。

就算是表情严肃的说:我是酿酒师。

也像是在说:本道士来自骗子山。

落雨翻了个白眼,不爽的叉腰叫道:怎么,你不满意姑娘的造型?夜晚风额头上落满了汗。

就你这造型走出去,能不能雷死一城的人啊。

花子月也受不了了,走上来道:小雨,这一身真的不行。

这样吧,我去给你找身衣服你穿上。

我来说明,你们来酿落雨撇撇嘴,最终少数服从了多数。

在石凳子上坐下来等花子月取衣服,落雨逗弄着小花,道:小花,我这造型不好看吗?小花翻了个白眼,实在是搞不明白她什么品位。

你要不要叫小银出来看看你这副恐怖的傻瓜样子。

小花鸟唇一张,嘴巴很快的吐了一句。

……落雨有瞬间的沉默,之后幽幽的说:决定了,今天的晚饭加餐,吃鸟肉。

小花在心里泪流满面。

靠!这该死的贱嘴啊!落雨,我错了。

小花小小声的说道。

再给你一次机会。

落雨斜着眼睛俯视它。

小花委屈的用翅膀遮住眼睛,大声道:落雨大人的造型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神来之笔。

心里同时念着:菩萨莫怪,菩萨莫怪,我没看天,撒谎不算。

落雨听完了这才满意的跑向正拿衣服过来的花子月。

夜晚风扫了扫可怜的小花,为之拘了一把同情的眼泪:辛苦你了。

小花窘迫的看他眼道:没事。

我、我也是无奈,你懂的。

其实,我是个很有原则的鸟。

夜晚风认真的点头:恩,我懂。

小花在心里感激的无以复加。

落雨,看看啊,你身边原来还有这类的好男人啊。

穿上花子月拿来的衣服,落雨认真的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总觉得头发上缺了点什么。

穿男装不能戴紫玉宝簪,那要戴什么呢。

眼珠子转了转,落雨从脖子上取下了那串东西。

那个东西,一直戴在她身上。

是一个手镯,与一只玉扇簪子。

她一直觉得那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可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送的。

摘下那只簪子,落雨小心的佩在发上,果然和她很配。

心里不禁感慨,送她这簪子的人,一定是个非常有心的人,也一定是个非常在乎她的人。

因为这簪子,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戴在她发上,都很般配。

心里莫名的流过一股暖流,为一个不在知道是谁的人。

走出屋子重新站到那两个人面前,落雨笑着问道:这下怎么样?花子月与夜晚风围着她转了个圈,双双点头道:这次不错。

所谓的厉害的酿酒师,当然要身上染点酒仙的洒脱气了。

可不是土里土气的家伙,这一身的白衣,再稍微往衣服上熏点上乘好酒的香气,一定就像那么回事了。

再加点酒香就完美了。

想着,花子月笑着说。

夜晚风赞同的点头。

落雨听了,眼睛瞬间放了光。

酒香?啊哈哈哈哈,当然是要用本姑娘的了。

用我的酒,用我的酒。

落雨举着手叫道。

夜晚风忍不住斜了她一眼。

这家伙忘记自己的酒有什么作用了么?你还是不要释放杀人毒气了。

你的酒要是做熏香,我觉得方圆百里的生物都要上西天了。

落雨不高兴的撇嘴,死夜晚风,你的嘴巴怎么不烂掉啊。

这么毒。

花子月从身后取了点酒,饶着落雨撒了圈,笑道:这样就好了。

我们是阿雨,阿风和阿月落雨嗅了下,兴奋道:啊,是满江春红,哥哥,你好有料哦。

给我喝一口吧。

撒娇的拽着花子月的袖子摇晃,落雨盯着那酒眼放绿光。

这么好的酒,他哪里弄的啊。

花子月摇头,轻声道:这可不行,这是故人送的,我要珍藏。

故人么,轻云应该算是故人了吧。

似乎是爱屋及乌吧,轻云不怎么会喝酒。

却愿意收集一些上乘的好酒。

落雨,你是否知道,那个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为你倾注了多少爱恋。

摇头,不再想那些过去的事情。

花子月摸摸落雨的头,问她:对了,你准备编个什么故事呢?落雨灿烂一笑,鼻子一翘,清清嗓子说:都听好了,首先我要宣布一下我们的新名字。

夜晚风与花子月在石凳上坐好,笑望着她。

不知道这丫头会起个什么样的名字。

我,叫杨雨,你叫杨风,你叫杨月。

我们三个人是阿雨,阿风和阿月。

天外,似乎突然来了雷,两道劈下来,正中夜晚风与花子月的头上。

谁来告诉他们,这么土的称呼,她是浪费了多少时间想出来的?阿雨,阿风与阿月。

啊啊啊!!!!杀了他们吧!值得庆幸的是两人都在坐着,没有被雷倒在地。

石化中,二人终于对这个女子的思想有了进一步的意识。

危险。

果然好危险啊!!!——————很久很久以前,杨家村里住着这样三个兄弟。

大哥叫做杨月。

二哥叫做杨风。

最小的一个叫做杨雨。

三兄弟从小丧父丧母,相依为命。

三兄弟平时称呼对方为阿月,阿风和阿雨。

三兄弟一直在村里做农活,日出而做,日落而归。

突然有一日,三人农做回家后,在门口发现个昏迷的老人。

啊,我们要救他。

阿月说。

恩,要救他。

阿风说。

那我们把他救回家吧。

阿雨说。

于是三人将昏迷的老人救回了家,照顾了起来。

不几日,老人就醒了,在三人的悉心照顾下,老人的身体一天天康复了。

等老人完全康复的时候,对三个人说:我乃酿酒高人,见你们身带这方面的才期,故决定收你们为徒弟。

三人听了,异常惊喜,从此跟着老人学了一身的酿酒本领。

老人一直都不让三人单独酿酒。

老人对三个人说:你们切记,只能三个人一起完成酿酒,不然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

渐渐的,三个人的本领都成熟了,难免有些争强好斗,觉得自己不对方酿的酒好。

直到有一天,阿雨与阿风吵了一架,赌气的自己酿了酒拿给了老人喝。

老人喝完之后,就危在旦夕。

阿雨吓坏了,大叫道:阿风,阿月,师傅不行了。

阿风与阿月赶过来后,老人用最后一口气说道:你们三人本都各自带着各自的本领,只有三人合力才能酿出美酒,不然就会酿出杀人的酒。

之后老人就死了。

……师兄师妹去酿酒结束了?花子月擦了擦汗,牵强的一笑,问面前泰然自若喝着茶的落雨。

没错啊,这个设定是不是很新颖?落雨期待着望着面前的两个男人。

昨夜她都没有睡觉,就是为了想这个新颖的故事。

花子月差点地上去。

这个,是什么故事?什么设定?完全不明所以且根本没有结局啊啊啊!!!夜晚风也有些受不了了,翻了个白眼道:请问,这个是恐怖故事?后面会出现老人突然半夜回来对阿雨说,我酿了杯酒,你也喝一杯?落雨不悦了,这个桃花谢怎么老和她作对啊。

他们是去城主府,人家还不一定能问起来以前的事情呢。

这个故事是个多好的备用啊。

她几乎可以想象的到,当人家听到她说老人死去的时候,一定会同情的说: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之后,她会假装忧愁的一笑,道:没关系,都是以前的往事了。

死桃花,你懂什么啊,这个故事姑娘自有妙用。

落雨撅嘴说了一句后,起身伸了个懒腰。

赶紧去收拾一下,我们走了。

……走在大街上,落雨翻白眼,再翻白眼。

结果,设定还是被改了。

花子月与夜晚风成了自己的师兄。

而他们三个,是从西里来的酿酒人。

名字也被改成了晚月,晚风和晚雨。

落雨严重怀疑这两个人企图不良。

师兄?靠!她有师兄,不需要这两个人扮演好不好。

不过,名字还真挺好听的。

听着比落雨,下雨好听多了。

走着走着,就见着那百里风云城主府的门前站满了人。

落雨有些汗颜的回头问花子月:这个世上有这么多酿酒人么?花子月微笑:大概比这还要多吧。

这年头,想要拣便宜的人太多了。

哦,说起来,这不会是在现场测试来的人会不会酿酒吧。

落雨仔细的看去,发现那里站着一些人,似乎是要来的人兑酒。

夜晚风与花子月也凑上去看了看。

似乎是呢。

夜晚风说。

落雨见到一个男的将轻浆弄成汁直接递给了那个像是主管的人。

那个主管嘴角勾起笑,示意他自己喝下去。

落雨差点喷笑出来,咯咯的笑道:哈哈,那个人要是喝了,绝对会被抬出去。

为什么?夜晚风不解的问。

落雨不说话,继续看。

只见那个人举起杯子一口喝下去,接着就晕了。

之后周围有人大叫:啊!晕了一个!晕了一个!抬出去!落雨捂着嘴巴偷笑。

这还不简单么,那清浆要是不兑东西直接喝多烈啊,丫居然就这么勇猛的喝了。

得意的望了眼微微有些佩服的花子月与夜晚风,落雨昂头道:你们放心吧,姑娘酿的酒,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是啊,是啊,你本行就是这个,当然不会出问题。

花子月笑弯了眉眼,松了口气。

恩,恩。

落雨,我们相信你行的。

夜晚风也笑了。

少爷不喜欢自己动手三个人转身,继续看现场。

只不过,下一秒,花子月与夜晚风就想起了什么。

架着落雨就跑到了一个胡同。

苍天啊!他们刚刚想到了那个故事。

那个阿雨酿酒的故事。

这该死的不就是在说她吗?糟糕啊,果然很糟糕啊。

花子月沉着脸说。

完了,这下真完了。

夜晚风摇着头说。

落雨翻了个大白眼,问道:又怎么了?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今天状况这么多。

两个帅男人很没形象的白了她一眼,到底不知道是谁状况多。

落雨,我们还是回去想别的办法吧。

如果要你酿酒的话,我们不用去城主府了,直接去和百不唯做伴就好。

花子月严肃的说。

恩,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夜晚风点头,表示赞同。

落雨看了眼这两个自说自话的男人,无奈的摊手,说道:所以我说杨家三兄弟的故事,还是有必要的,你们非不听。

她早就想到了这点,所以才说三人编造这三人同心酿酒的故事。

微微一笑,落雨的眸子里闪烁着光芒,扇子一开,彬彬有礼道:师弟我只管指挥,酿酒就劳烦二位师兄了。

花子月和夜晚风这算是明白过来了。

呵,又被这小丫头给玩了。

在阳光下晒了一上午,紫华还是没见到一个象样的人。

要不是任务要求他在这里等,而且还说一定会等到,他真想就这么走人。

刚抬走一个连酿酒都不会的笨蛋,又处理了几个酒量很差的家伙。

紫华觉得自己隐约有些上火了,就在他借口想要离开的时候,人群里突然走出三个人来。

三人都穿着白衣,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似是领头人的少年,走到他面前,扇子一开,微微一笑道:我来应征。

与之前来的人不同。

这三个人带着一股子格格不入。

紫华的心一跳,嘴角勾起笑,道:请。

那个少年退后了下,就要指挥另外两个人酿。

紫华问道:这位小兄弟不自己上吗?少年微微昂头,拽拽道:少爷不喜欢自己动手,不行吗?哦,当然可以。

紫华点头,应允到。

呵呵,找到了呢。

那位大人说过。

来人,一定是男人。

而且不是单独来的男人。

来人,不会亲自酿酒,一定是同来的人听其指挥酿酒。

一直在寻找的人,终于——找到了。

落雨并不知道,自己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早已经在对方掌握之中。

在这百里风云城,正有两股子力量,为她争斗。

一心想要救出百不唯的落雨并不知道。

阴谋才刚刚开始,之后的一切,并不如想象中简单。

意外的顺利啊。

当花子月他们坐到了城主府的客房时,花子月忍不住感慨道。

真的是意外的顺利,刚才酿酒那会儿,他还觉得一定会被刁难呢。

谁知道那个主管很轻松的让他们进来了。

落雨翘起小鼻子,骄傲道:当然顺利了,也不看看是谁在指挥。

我和哥哥一人睡一半床别的她不敢说,但是酿酒,绝对不成问题。

夜晚风的头,又开始痛了。

真是不明白,这个丫头为什么可以如此的天然呆。

虽然他们是进来了。

但似乎有着更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

厉害的晚雨大少爷,那请问你能不能再厉害点,去要一个房间?夜晚风苦笑着问。

落雨翻了个白眼道:人家不是都说了么,最近客人多,让我们凑合一下。

夜晚风觉得自己实在是没办法和这个女人沟通。

女人,你可不可以不要觉得自己穿了男装就是男人了。

笑一笑,夜晚风挑着好看的桃花眼道:那好啊,今夜就让我们共枕一梦吧。

落雨严肃的正正表情,道:你搞错了吧,谁要和你共枕一梦啊。

是你睡地上好不好。

夜晚风不高兴了,指指一直都没有发表意见的花子月道:那他呢?落雨温柔一笑,道:我和哥哥一人睡一半床。

啊!为什么!夜晚风大叫。

不公平!这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就他要睡在地上。

落雨翻了个白眼。

为什么?这家伙还好意思说?彬彬有礼的温柔公子,与一看就是花花公子的大桃花,让谁选都会选前者好不好。

因为你有桃花眼,你是桃花。

怎样,理由很充分吧。

落雨扫他眼,下结论道。

夜晚风的嘴角,想当然的抽掉了。

我长了桃花眼也是我的错?靠!这一直都是少爷的骄傲好不好!你这个死女人懂不懂欣赏啊。

男人不风、流,哪会有女人爱啊。

夜晚风被噎的够戗,再看看花子月那一脸明显装出来的好哥哥样子。

真想一拳头打过去。

死村姑,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你的好哥哥的为人。

我风、流,这家伙可比我风流无数倍。

现在江湖上还流传着,花子月挑青楼众魁的传说呢。

委屈的撇嘴,夜晚风算是知道了。

这年头,像他这么真性情的家伙就是要吃亏。

哪里像人家花子月,要坏都坏到肚子里,表面上永远挂着温柔的面具。

嚯!这个歹毒的家伙!花子月喝口茶,望着夜晚风怨毒的眼神,挑衅的笑了下。

呵呵,小子,你还嫩啊。

气氛一下子诡异了起来。

落雨打了个哆嗦。

怎么觉得怪怪的啊。

正在此时,有人从屋子外面笑着走了过来。

怎么能让三个人住一间呢,小绿,太怠慢贵客了。

落雨他们向外面看去,正见着那个叫紫华的大主管走了进来。

恭敬的一笑,道:三位朋友,在东阁还有一间屋子,在下刚叫人收拾出来,请三位阁下安排一下吧。

落雨眼睛一亮,也不推脱,笑道:麻烦紫主管了。

呵呵,白送上门的好事,不要白不要。

再说,他们是来帮忙的,客气什么。

紫华嘴角勾起,对落雨善意的说道:晚雨公子,请随在下来吧。

花子月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心莫名的动了下。

这个人,怎么知道要住进去的是落雨?难道他知道些什么?放我出去!!不,也许只是因为落雨应了他的话,他才想当然的以为落雨要进去住吧。

落雨丝毫没有觉察出不对劲,起身跟着紫华走了。

再回来的时候,落雨已经把大半个城主府看遍了。

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发现夜晚风正望着某个地方发呆,夕阳照耀着他的发,打上金色光辉。

那身白衣又开始飘动起来。

那是飘摇的一朵桃花,但此刻,这朵桃花似乎有些忧郁。

落雨走上前去问道:在看什么?夜晚风叹息道:在找关着行云他们的地方。

落雨喝口茶水,勾起抹诡异的笑,说道:不用看了,行云马上就会来的。

夜晚风一楞,疑惑的抬头看她,豁然发现她眼里的奸诈与邪恶。

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总觉得,行云又要倒大霉了。

——————如果,如果此时此刻,菩萨就站在自己面前,对自己说:柳行云,你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吗?说出来我帮你实现。

那么,他会说:放我出去。

但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所以柳行云只能在这个该死的牢里哀叹自己的命运。

说来也怪了,这个该死的牢里,也没个人审判别人。

他被关进来好几日,都没人理他。

后来旁边的牢笼里的人,对他说:不会有人来审你的。

像是小偷这样的罪行,顶多被关几日。

他激动,很激动。

这么说他很快就能出去了。

可是那个人又幽幽的说了句:不过啊,大多数的人,都会被遗忘吧。

要是你的家人不来领你,那些管事的人,很难想起你。

那我大概多久能出去?柳行云焦急的问。

那样的话,多久都有可能,也□□天,也□□年,也许十年之后。

听完这句话,柳行云简直觉得自己要死了。

靠!如果落雨没有想起自己来,是不是自己只有越狱了?落雨啊落雨,我相信你哦。

你绝对不会忘记我的对不对。

百不唯在一旁扫了他眼,奸诈的笑道:在这里多好啊,不用每日面对麻烦的人与事。

横他眼,柳行云不悦道: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在哪里都能活下去啊。

少爷来自自由的江湖。

少爷还要出去游历大江南北,还要陪在心爱的人身边,还有好多好多事情要做呢。

哪里像你,死不死,活不活的。

而且,这不是重点,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少爷是个思想比较正常的人,没办法与身边这群神经病在一起。

每天都要听某人忏悔梦游杀妻和森林探险杀人事件。

继续这样下去他会疯掉的。

笑了笑。

百不唯没有再说话。

其实也不是他无所谓在这里还是出去,而是他相信那个女子说了会救他们就一定会救他们的。

这时,从门外突然传来走动声,柳行云才想,不知道是哪个笨蛋又被关进来了。

就听到管事的大叫:那个穿绿衣服的,过来。

接着又小声的对身边的人笑道:夫人,你看一下,是不是这个人。

忽然冒出的娘子与儿子柳行云纳闷,难道有人来找他?疑惑之下,柳行云抬头去看。

一看之下,差点抽过去!这个!那个!不是真的吧,是开玩笑的吧。

只见牢笼外面站着个穿蓝色华服的年轻妇人,手边领着个几岁大的孩子,正望着柳行云。

见柳行云也正看向自己。

年轻妇人对管事微微施礼,道:这位小哥,是他。

说着激动的从身上解开钱袋,接着泣不成声的要递过去。

那管事见年轻妇人情绪不大好,有些不忍的道:夫人,你小心身体。

年轻妇人点点头,又转向柳行云,大声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到底闹够了没?一次次的去青楼寻花问柳我忍了,你还要怎样?这次居然去偷人家姑娘的钱袋!你真以为自己还是什么翩翩公子?你已经是当爹的人了!你这样对的起月流么!你说啊!呜,我当初怎么就着了魔,嫁了你这么个负心汉……?##?¥#柳行云被雷到了!彻底的雷到了!谁来告诉他,这个死女人和这个死孩子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这是唱的哪一出!月流在旁边轻蔑的一笑。

哼,这个白痴还是那么白痴啊!其实,事情的起因、过程、与结果,都是非常之正常的。

那日左衣接到了落雨的信笺,落雨说要她来救人,顺便说了下事情起因经过。

左衣便带着月流赶过来救人。

从这一方面看,事情是很正常的在发展没错,而且也很简单没错。

不正常的是,左衣此时正在做的这一切。

其实说白了,落雨一定知道左衣不会走正常的套路。

所以早在拜托左衣之前,小柳儿的命运就已经定了。

左衣当然不是柳行云的老婆,月流也肯定不是柳行云的孩子。

那结论就是——某小柳儿被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给算计了。

至于两个人为什么要算计他啊。

答案很简单——因为很好玩的样子。

左衣看着柳行云那一脸的菜绿,一边抹假眼泪,一边在心里笑抽了。

拉过月流,左衣假惺惺的道:月流,快叫爹。

月流嘴角抽搐了。

叫爹?他才不要!不!他不是我爹,我没有这样烂的爹。

月流配合的大叫。

呜!你这个孩子,再怎么样,他也是你爹啊。

左衣抱着月流一顿假哭。

实际上在月流耳边小声道:看那家伙,脸都绿了。

月流小声的道:你这个老女人还真恶趣味。

左衣掐了他下,瞪眼警告道:臭小子,给老娘闭嘴。

这个死孩子,还不是演的津津乐道。

就知道把坏事都推她头上。

月流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

死老太婆,就知道这么霸道的一手遮天。

要不是自己打不过她,早就跑了。

这样算起来,还是他的笨蛋落雨比较好一些。

两个人这样表演着,弄的在一旁的管事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气愤的指着柳行云道:回去好好对你老婆和孩子!再进来的话,一定让你吃苦头。

百不唯在一边差点笑趴下。

小声道:你娘子长的很标致么。

月流小朋友,谢谢你救我出来那不是我娘子!柳行云压着嗓子叫道。

演戏,演戏,他知道现在外面的人是在演戏。

可是从心底窜上的屈辱感还是让柳行云抽搐着,哆嗦着,咬碎了一口银牙,小声的念了句:落雨!我问候你祖宗十八代!死落雨!少爷为你赴汤蹈火,你居然给少爷找来这么一对大麻烦。

好!你够狠!你等着少爷出去的!百不唯遮着嘴,走到柳行云面前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出去好好做人。

柳行云无力的的翻出死鱼眼。

呜!百不唯!我感谢你大爷!周边牢笼的人纷纷靠了过来。

你老婆多漂亮啊,出去一定要好好的。

儿子多机灵啊,不要再寻花问柳了。

唉,好好做人啊。

在监牢里,被一群犯人再教育。

柳行云的心终于渐渐的沉到了谷底。

正所谓啊,人永远都无法预测自己人生的道路上,会发生多倒霉,多丢人的事情。

柳行云以为,穿女装,偷鸡,在青楼里做假太监,做无良小偷被抓。

已经是他人生路上无法回首的惨痛过去。

可是这一次经历之后,一切都成为了过眼云烟。

在这一场巨大的打击中,柳行云突然顿悟了人生。

额,其实又或者说,柳行云终于对保住面子这四个字面前崩溃了。

面子什么的,都是浮云!顶着张菜绿色的脸,跟着左衣与月流,柳行云浑浑噩噩的走出了监狱。

重见天日的喜悦没有。

重新自由的快乐没有。

柳行云只有一张菠菜绿的脸。

月流戳戳左衣,问道:那家伙变成菠菜了。

左衣灿烂的露齿一笑,道:那今天的晚餐就做菠菜汤吧。

僵硬的偏头看了眼左衣,柳行云望着希望,终于回了点人气。

左衣,感谢菩萨吧,我不打女人。

就算是遇见再丢人的事情,生活也还是要继续。

而且,他只是不打女人而已。

啊啊!!痛痛!你这个死白痴,少爷救你出来,你居然还拧少爷的耳朵。

月流惊叫着拍打某个在自己耳朵上做乱的爪子。

柳行云笑的狰狞,道:哈哈,是么,我这可是感谢你哦。

月流小朋友,谢谢你救我出来。

啊!我要到落雨那里告状。

月流瞪着柳行云,倔强的说道。

不会让你见到她的,呵呵呵呵。

阴森一笑,柳行云继续手下的动作。

左衣无奈的摇头,望着夕阳耸肩。

落雨啊,人我是给你救出来了。

但似乎脑袋受了不大不小的刺激。

呵呵,不过不碍事哦。

柳行云,落雨让我给你带话,出来了,就去城主府找他们吧。

少爷要怎么进入城主府啊?柳行云大叫。

不负责任也没有这样的。

到底不明白他在为了什么奔波。

拜托!落雨,你没有责任心也该有点自觉性吧。

为了你啊,少爷这都是为了你啊!左衣走到一颗树下,一把扯下身上碍事的长裙,露出干练的短衣,再一把拽过月流,不负责任的笑了。

梦里的那个人这个啊,你柳大少如此厉害,一定有办法的。

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呢,就先告辞了哦。

说完,左衣带着月流,迅速的离开了现场。

现在不逃,更待何时?柳行云望着那逃跑的一大一小。

默默的在心里道:我问候你们各自祖宗。

————落雨在屋子里莫名的打了个抖。

不禁念道:是不是有人骂我啊。

怎么总觉得怪怪的。

小花白眼一翻,道:你坏事做多了吗?这么担心。

轻轻蘸了点水撒向小花,落雨道:我才没有做坏事。

对行云做的那些不算啦。

他是姑娘的人,这点权利姑娘也还是有的。

再说,他也是自愿的,大不了等下补偿他。

正说着,窗外突然窜来一只小狐狸。

落雨眼睛一亮,叫道:小银,你回来了。

小银眼珠子一转,撒娇一样的窜到落雨的怀里,落雨从它身上解下了信拿在手里看了看。

嘴角渐渐的露出笑容。

小花无奈的摇头。

这女人又露出这类傻瓜笑容了。

真是的,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啊。

笑的像个花痴。

那纸条是左衣带来的。

上面短短几句话:美人儿,事情妥了。

就是你家小柳儿从柳大少委成了柳菠菜。

身体健康,精神异常。

没有太大问题,放心,放心。

顺眼看了下你家百不唯。

啧,我家美人儿眼光还真好。

那家伙真帅啊。

他也身健康,精神倍棒,你安心吧。

再个要说下,月流小子急着要见你。

落雨感叹的将信笺烧了,在火光中想到,的确是有很长段时间没有见月流了。

不知道那小子是不是还叫嚣着要找我报仇。

望一眼窗外已挂上天边的月,落雨有些困了。

这几天事情很多,没有睡一个好觉。

幸好那个紫华说让他们休息一下,明天再去看看昏迷的城主。

今天晚上还可是睡上一个好觉。

小银,小花,你们出去玩吧。

小银,等下走的时候不要被猎人逮到。

小花记得不要走太远,不要太晚回来。

落雨伸了个懒腰,对身边的两只小宠物说道。

小花翻了个白眼,煽着翅膀飞向窗外。

这个女人,怎么像个老妈子一样。

落雨将窗留下一个小小的缝隙,便吹了灯,到□□睡了下来,很快的,落雨就进入了梦乡。

而此时,她并不知道,有人提了灯站在远处望着她的房间。

月色很浓,但夜晚,才刚刚开始。

落雨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男子穿着一身的黑衣,坐在她的穿床前,默默的叹息。

容颜模糊的黑衣人,带着熟悉的感觉。

弥散在身边的,是危险且迷人的气息。

是谁?他是谁?为什么这个身影明明如此陌生,却又让她异常熟悉。

在她的心里,涌动着一股悲伤却温柔的情绪。

在身体里流转的这莫名其妙的感情,让落雨有种想哭的冲动。

想要抚摩着那个人的发,想要触摸那个面容。

想要……做很多很多事情,与这个男子。

我好想你。

想要开口,对他这样的话。

梦里的那个人,是谁无奈在这个梦里,她没办法开口说话。

心里一惊,落雨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想?她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念他呢?而且她为什么悲伤呢?为什么呢?梦里寻不到答案,只隐约中,那个人握住了她的手,在她的小指上,栓了一根红线。

那根红线,似乎一下子栓住了她的心。

小手指上传来动人心魄的灼热感。

那似乎是记忆里发生过的事情。

黑衣男子牵起自己的手,为自己栓上一根红线。

红线,红线,相思之线。

你是谁呢?为何要为我栓上这红线。

落雨呵,我终于明白,红线的一头,空荡荡的感觉了。

那个人的声音里,满是苦涩与寂寥。

拨弄了她的心潮。

她的手有些颤抖了。

不知为何,她想要拥抱他,抚慰那哀伤。

红线的一头空荡荡的感觉吗?是的,她感受过。

在轻云那里,领到过那窒息般的疼痛。

但自己,是否给过这个男子这样的感觉?如果是,为何她不记得。

如果不是,他又为何悲伤。

这一夜,在这莫名其妙的夜里,落雨陪着那个梦中孤寂的男子坐到了天明。

却始终没有看清楚对方的容颜。

天亮之后,落雨起床,伸出手看了看。

左手的小指上空荡荡的一片,没有那象征思念与爱恋的红线。

果然是梦吗?喃呢着,落雨坐了起来。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庆幸的复杂感觉涌了上来。

落雨倚靠在床边,总觉得记忆里有些环节似乎出了问题。

她的心,缺了一部分。

那种缺失,伴随着脑海里偶然会闪现出来的莫名画面一样,搅动着她的思绪。

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的身体里还住着一个人。

那不是另外的一个部分,而似乎是自己的一小部分。

这一部分,在等待,也像在寻找。

渴望着什么,期许着什么,又害怕着什么。

这感觉很怪,但落雨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总觉得,直到有一天,这一部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落雨才是完整的落雨。

摇头,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荒唐的落雨起身洗漱了下,推开门走了出去。

清晨风景果然很好,才走过一个拐角,落雨就遇见了那个大主管紫华。

紫华看到她,微笑的与之打招呼:晚雨公子,昨夜睡的还好吗?落雨笑笑,道:恩,很好。

紫主管这是要去哪里?落雨见着紫华手中提了个篮子清浆,问道。

紫华嘴角勾笑,道:哦,是这样的,我家城主虽然昏迷了,但每日都必须用清浆沐浴,在下正准备去泡清浆。

落雨心里猛的砸舌。

果然是有钱人啊,这清浆在外面卖的异常贵,一坛清桨酒,在百里风云城之外的城市,堪一串珍珠的价钱。

而这城里的城主居然拿来泡澡。

不是她小百姓的重财思想太严重了啊。

这真的是很奢侈的事情啊。

那主管先忙吧。

落雨让了让路,说道。

紫华嘴角勾着抹意味不明的笑,说道:公子,花园里的花最近开的正旺,清晨如此美好,不如去走走吧。

在下先行告退了。

天下没有免费看的戏落雨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刚才,这个人似乎怪怪的笑了下。

真是的,搞什么啊。

落雨当然不知道紫华在搞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踏入那花园,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落雨走向前去,刚走到花园里,就听到了怪怪的声音。

不、不要在这里。

呵呵,怕什么,又不会有人过来。

啊、啊,被紫华发现,就、啊啊,不得了了。

没事,我会保护你的。

你叫起来真迷人。

——||||没听错吧,她没有听错吧!这是在做什么?好吧,她承认她不该说这么纯洁的话。

她是知道这是在做什么。

还不是那些男女之事。

但问题是!问题是!这怎么听都是两个男人的声音啊!!就算是现在民风开放!小宦官遍地都是。

但对于第一次遇见的落雨,还是有太大的冲击。

因为……她不仅仅听到了声音,也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会不会被人家挖掉眼睛啊。

会不会啊!落雨僵硬在原地,在百花中看着某个少年正骑在一个男人的身上,那个男人透过少年的肩膀与落雨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了。

微微一挑嘴角,男子没有停下动作,继续让少年发出美妙的声音。

而落雨现在浑身僵硬,根本就挪不开一步。

脑子里更是一片乱哄哄,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

直到男子发泄了叫嚣的欲、望之后,落雨才反应过来,趁着少年还没有发现自己的时候,冲着男子鞠了下躬,转身就要走。

公子,免费看了这么久,说走就要走吗?打了个哈欠,男子将身上的少年推开,上前一步,一下子拉住了落雨。

少年这才看到落雨,惊叫一声,抱着衣服跑了。

感觉到身后的人在靠近,落雨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心里打了个颤抖,落雨红着脸尴尬的笑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什么也没看见。

男子笑,眉眼眯起来,说道:哦?什么也没看到啊?那可怎么办,我本来,是想让你什么都看到的呵。

吹了口气,男子的语气异常暧昧。

落雨直觉想逃,但最终忍了下来。

呜~~非礼勿视。

好吧,错在她,先忍忍吧。

我只是路过,打扰到阁下,真的非常抱歉,我现在就走。

落雨说道。

男子摇头,身上的紫色的袍子半开,露出一半的肩膀,双手换了个位置,来到了落雨的腰上,暧昧道:是么?我让紫华引你来这里,你没有遇见他吗?呵呵,要是没遇到,那我们真的是有缘呢。

你说你什么都没看到,那么我就在你身上再将一切重新演一遍吧。

男子说着,就要扯落雨的衣服。

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

落雨的火气蹭一下子窜了上来了。

什么?他说什么?这家伙找死什么。

去他的在别人的地盘不要闹事,管他的要隐藏身份。

落雨火气一上来,谁都甭拦着。

双手运气,用力,落雨挣脱了那人的禁锢。

从身侧掏出萧,落雨摆好架势,沉声问:大胆狂徒,报上姓名来!交手男子感兴趣的托起腮道:在下无尘,公子是否也该报一下姓名。

无尘其实是假名,这位嚣张的男子,就是东辰浩手下一员大将,诸葛尘,而此时,在这里的身份是百里风云城的结拜兄弟无尘。

落雨挑眉:在下晚雨,请阁下赐教。

当然是骗你的,姑娘叫落雨,不过不会告诉你!清晨的花园里风起云涌,紫华在花园外默默的向里看了眼,笑了笑。

任务,完成。

起身,紫华走向了城主的宫殿。

那个女子手中的萧,应该已经暴露了她的身份。

现在主角已经现身。

就在这百里风云城的城主府。

那两个神秘的操控者,会施展什么样的招数呢。

真令人期待啊。

敌不动,我不动。

敌一动,我乱动。

抱着这样的想法,落雨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的男子。

安静的花园里,只有自己与敌人,落雨的心里很奇怪的涌上了些微激动。

总觉得这样的对峙给了她做杀手的感觉。

额,虽然她本来也算个杀手。

但是,现在的气氛才刚刚好。

没错~这就是杀手!不杀人就被人杀!啊,玩笑开的有点大了。

就在落雨觉得这一架非打不可的时候,对面的男子突然摊开手,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如此说道。

一盆冷水哗啦而下,落雨的嘴角抽搐了下。

只见那个男子非常幼稚的搔搔头发,之后便开始整理衣服。

落雨完全摸不着头脑,从刚开始就这么莫名其妙。

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怎么有种自己很无聊的感觉啊。

这人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

所谓的笑里藏刀就是他这类人吧。

哎呀,公子,你老这么拿着兵器不累啊。

诸葛尘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衫,一边善意的对落雨笑笑。

落雨被噎的脸都变色了。

到底是谁让她这么累的?她到底是倒了什么霉,一大清早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不会长针眼吧!不会吧!你这个人!啊,清晨的阳光真好啊。

(——||||某落雨被诸葛尘果断无视掉了)呵呵,只要确认一下就好,不能伤她,不然自己会死很惨。

东辰浩说过,落雨是个看起来很好欺负,很白痴的笨女人。

不过这都是表面现象,其实她聪明着呢。

东辰浩还说过,想要确认落雨的身份,太简单了。

惹怒她,逼她亮出兵器,她用的绝对是萧。

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面前的男子,就是东辰浩——东辰未来的王喜欢的人。

看着那双眸子,诸葛尘微微陷入了那夜的记忆旋涡。

还记得那夜,他和东辰浩在一起喝酒,说起来的这个女子和她用的武器。

其实,萧不一定是最适合她的兵器。

东辰浩喝口酒,略微有些苦涩的说道:她本自轻盈,又眼法极准,用箭其实会更好,但她一直拿着那萧,从不离身。

那她身边的人,就没有提醒她换兵器的吗?诸葛尘道不解的问道,她身边可都是高手。

我永远会带着这把萧东辰浩苦笑,摇头,没有回答他,只是低喃道:诸葛尘,你不是号称看遍人间百态么?你见过这样的女人没有?即使知道是陷阱,认准了,也依然会义无返顾。

即使知道身边的人在利用自己,也依然微笑着接受。

她懦弱、胆小,却倔强,坚强。

在王府的时候,她都快死了,最后都没有对那个人说一句求饶。

我告诉你啊,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夜有些深了,诸葛尘听着东辰浩的醉话无奈的摇头。

模糊中,东辰浩说道:要是你有机会遇见她,自己去问问她为什么要非要用那萧吧。

诸葛尘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只定定的看着落雨。

这,就是东辰王喜欢的女子么?姑娘,你为什么一定要用萧呢,不知道这样很容易暴露身份吗?撩起头发,诸葛尘挑起嘴角笑道。

落雨的身体僵硬了下,嘴巴张大,结巴道:你、你、诸葛尘笑笑,点头:雨神落雨是吧。

久仰大名。

落雨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翻白眼晕过去。

这简直太刺激心脏了吧。

她刚乔装到府不过一日,就被人家认出是女人来了。

逊毙了啊!重点是,重点是,这个人在这里似乎很有地位的样子。

这么说来,自己的小命又悬在树上了。

好一会才缓过劲来,落雨把心一横,小心翼翼的把萧握在胸前,坚定道:我不是坏人。

呜~~~苍天啊,她真的不是坏人。

诸葛尘差点喷笑。

似乎也没人说她是坏人吧。

诸葛尘苦笑的摇头,彻底被她打败了,道:放心,我不会拆穿你的身份的。

但是,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用萧呢?你真不会说出去?落雨反问。

恩,不会。

诸葛尘道。

其实也不用他来说,她自己也会暴露吧。

这把萧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给我的。

落雨郑重的说。

哦,是珍贵的东西,那为什么不珍藏起来?诸葛尘问。

落雨抚摩着那萧,眼里满含了柔情,轻喃:我要用他给的萧来保护我自己。

因为我答应过他,会好好的。

我的子萧给我的,是勇气与力量。

每当我的手握住那把萧的时候,我就似乎能感觉到,我的子萧就在我的身边,在我耳边对我说:丫头,我就在你身边。

诸葛尘低头,黑色的发丝垂落,又问:你带着这把萧,走到哪里都是标记,伪装的再好也会被拆穿。

落雨轻笑,眼角眉梢都似想要飞翔起来的蝴蝶花。

即使这样也没关系。

有很多时候,明知道是陷阱,明知道是圈套,却还是有不得不跳入的理由。

这把萧也一样,就算知道带着它,身份就很容易暴露。

但我依然会将它带在身边。

任何武器都无法将之取代。

就如同我的子萧在我心中的位置,永远都不会变。

无论是每天积攥的红豆,还是花灯节时酒擂的前面。

总是能感觉到,他一直都在。

你有什么阴谋?诸葛尘一时无语。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那天夜里,东辰浩,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的冲着他叫了一晚上。

反复的,最多的,就是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

站起身来,落雨将萧揣好,道:无尘是吧,也不知道是真名还是假名,总之说好了,这个是秘密,不要让别人知道。

诸葛尘笑着点头:恩。

那下面我们来说点正事吧。

说定好了以后,落雨严肃的看着诸葛尘。

哦?你知道我找你有事?诸葛尘挑眉道。

翻了个白眼,落雨真想给他一拳。

是他自己说的让紫华把她引过来的,怎么倒头就忘呢。

我想,是和城主有关的事情吧。

落雨先行开了口。

恩,的确和城主有关。

诸葛尘道。

在心里无奈的摊手,事情的大概也有了些数了。

城主死了,而现在在城主屋子里的人是个假城主。

为避免那些来应征的人惹麻烦,他们要编造个故事。

而她,很幸运的成为故事的主角。

落雨真的被搞败了,这群人到底麻烦不麻烦啊!诸葛尘眸子微眯,道:你应该知道城主死了,我也知道你是来想办法救百不唯出去的。

对于这点,落雨倒有些吃惊。

呵,调查的还真清楚。

是又怎样?再说,这也是你们邀请我来的吧。

寻找酿酒人?这根本就是给她下的明套。

但无奈,她从来都是这样,即使知道是陷阱,也有不得不跳的理由。

望着她倔强的眼神,诸葛尘微微一笑:问题是,现在城主的生死又重新成了迷。

落雨的眼睛一下子瞪大,惊叫:什么意思?诸葛尘叹息:没有人见过城主的真面目,所以也没有人证实死的那个人就是城主。

事出前段时间,城主似乎拿到了一张地图。

地图?落雨疑惑的问。

地图么。

难道是月落国的地图?诸葛尘见她已经猜出几分,点头道:没错,是月落国地图。

而那日,紫华管家拿回来的匕首,被人掉包了。

匕首,也就是开启月落国入口的钥匙。

落雨似乎有些明白了,面前这个男子怀疑这一切都是百里风云城城主自己导演的戏。

城主没有死,而是去了梦想的国度——月落国。

挑挑眉毛,落雨笑了,道:阁下说这些,都是多余吧。

直接说吧,你想要什么?或者,你有什么阴谋?形式一下子逆转了开来,诸葛尘苦笑。

真是如东辰浩所说,一点都不傻,精死了!做杀手这个行业,有一点要切忌。

不能讨价还价。

关乎生死的事情,讨价还价,非常不吉利。

做杀人买卖的,都是提着脑袋过日子。

所以要买凶杀人,条件一定都是杀手来开。

以前,没良心曾经孜孜教诲过她:是我杀人,一切都要听我的。

但可悲的是她一直都没有机会这么拽过不过主导谈判的本能,是会在关键时候发挥不小的作用的。

城主一定还活着落雨盯着对面的人,对面的人也盯着她。

谁都不畏惧谁,也不退让一步。

落雨,我不要月落国,也不要其他。

我只要你找出真正的城主,将其杀掉。

作为交换,我放了百不唯。

诸葛尘说道。

落雨挑了挑眉毛,讽刺一笑:是啊,之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以城主身份出现了。

你的确不要月落国,你要百里风云城。

呵呵,反正没有人知道城主是谁。

你可以光明正大的说你是城主。

诸葛尘嘴角勾笑:那你做还是不做?落雨挑眉,道:为百不唯洗刷罪名的证据,我都已经找到了。

我凭什么要帮你?证据?什么证据?诸葛尘问道。

落雨盯着他的眼睛,微笑:不会告诉你的,因为你也可能是敌人。

有些气结。

诸葛尘还真是被摆了一道。

那边东辰浩非要在这里拖到八月,这边又碰上个狡猾的小狐狸。

自己智囊星的称号快摘下来给她吧。

嘴角勾笑,诸葛尘无奈的使出了绝招。

不是他无赖,圣上之命,他可不敢违抗。

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小小的匕首。

诸葛尘对着落雨晃动着。

落雨吓了一跳,惊叫:你要做什么?不是吧,她不答应他就准备灭口?诸葛尘拿着匕首在自己身上比画着,一边比画还一边对落雨说:你不觉得这个早晨很清净吗?觉出来了。

落雨浑身打了抖。

笑!这位大哥,拜托你不要笑了。

为什么这家伙横看竖看都让人觉得他笑里藏刀。

告诉你哦,我早就安排好了人。

要是我叫一声有刺客,再在自己手臂上划一下,不知道以你雨神的本事,能不能从这里出去。

诸葛尘轻松的耸耸肩膀,说道。

落雨这下子算是见识到什么叫不要脸!什么叫无赖!什么叫陷害!这也太赤、裸、裸了吧!我、我们再谈谈!凡事好商量。

落雨擦着额头上的汗,说道。

诸葛尘一听,又挂上了张和气的,面容,说道:呵呵,姑娘这么说不就好了么。

落雨是有苦只能往肚子里咽啊。

这个阴侧侧的家伙,跟百不唯那丫还真有的一拼。

这样吧,我们退一步海阔天空。

诸葛尘道。

落雨委屈的点头。

行了,行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姑娘依你还不行么。

我们现在共同的目的就是,寻找百里风云城真正的城主。

诸葛尘说。

我只负责找,不负责杀人。

落雨插上句。

诸葛尘差点没形象的翻白眼。

这个女人,真斤斤计较。

好吧。

恩。

对了,只要能拿到百里风云城城主的手令,就能救出百不唯了吧。

落雨眼睛突然一亮。

对啊,还有这一点呢。

诸葛尘摇头:手令不见了。

落雨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手令也不见了?看来这个城主还真是进退有度啊。

该带的一样没落下。

去不了月落国,还能回百里风云城高人的计谋啊。

我觉得百里风云城主一定没有死的原因之一,就是这里的运转。

如果说城主突然死了,这里一定会引发混乱。

可是这里的一切人事,都和以前一样运转。

诸葛尘又说。

公子,不要信任任何人落雨微微一笑,道:运筹帷幄,决战千里么。

那这个城主真的是很厉害了。

脑海里,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冒出个黑色影子。

是叫做安少寒来着吧。

想到运筹帷幄,决战千里,这几个字时,就想到了他。

诸葛尘听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轻轻勾起来。

突然就想要试探下,这八个字,放在她面前,她会想起谁。

没想到,你还懂点行兵之法嘛。

听说八月东辰国新皇登基,到时候势必要有场大战。

运筹帷幄,决战千里,你说是东辰新皇厉害,还是战神安少寒厉害。

落雨仰头看向阳光,微笑:那当然是我们西曙的太阳厉害啦。

呵呵,虽然他不常笑,可笑起来异常好看呢。

诸葛尘心有些下沉,又问:客观点?落雨坚定的点头:这就是最客观的看法。

抛开一切,单看两个人。

是的,抛开一切单看两个人。

安少寒,她有些说不出来为什么会觉得他一定会嬴。

总觉得,他就是西曙的太阳。

他耀眼,就算总穿一身的黑衣,也隐藏不了他的光芒。

他强大,就算只是站在身边,也觉得勇气从心里滋生出来。

他不是西曙的王。

却是西曙不可缺少的太阳。

而东辰浩,足智多谋有余,却唯一缺少一颗仁义之心。

风吹过落雨白色的衣衫,似要飞起来。

诸葛尘忽的想起,自己曾经给东辰浩算了卦。

上面说,东辰浩乃斗星转世,生来好斗,但同样有收揽九州的霸气与野心。

但命格中有红颜劫难。

他是那样从小就跟着东辰浩,期望他成王,一统天下。

这一刻,她灿烂着说当然是我们西曙的太阳厉害的时候,他便知道了,这就是东辰浩的劫难。

诸葛尘动了杀机。

红颜劫难么……不会让你有机会阻挡他的……落雨觉得身后一阵发冷,似乎有人杀气腾腾的在看她。

疑惑的回头,却只看到诸葛尘在微笑。

落雨摇头,自己又出错觉了?那,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落雨问道。

恩,好的。

诸葛尘微笑。

等落雨的身影消失之后,诸葛尘在惊觉自己流了汗。

刚才,差一点,差一点就控制不住杀掉她了。

要是自己杀了东辰浩,东辰估计要卷起轩然大波了。

默默的舒口气,缓和了会,诸葛尘决定好好思考一下。

————————从花园里走出来的时候,落雨又遇见了紫华。

手中还提着那篮子清浆。

眼角抽搐,落雨道:紫大主管是又重新摘了清浆送去泡澡?呵呵,公子说笑了,我这还没去城主那里。

微微一笑,紫华从容的说。

落雨倒显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紫华看着他,突然轻轻的说了句:公子,不要信任任何人。

那低沉的嗓音,似乎在午夜数次梦回。

一瞬间,落雨有了错觉,错觉的以为自己与对方早已相识。

落雨的发在风中,被吹的有点乱,与紫华对望着,落雨笑:包括告诉我这句话的你吗?尤其不能相信我那低沉的嗓音,似乎在午夜数次梦回。

一瞬间,落雨有了错觉,错觉的以为自己与对方早已相识。

落雨的发在风中,被吹的有点乱,与紫华对望着,落雨笑:包括告诉我这句话的你吗?紫华刚要转身走掉的身影,停顿了下。

背对着她,说道:尤其不能相信我。

那个背影,那个远去的背影,似乎与某个时刻的某个画面重叠了。

落雨想要伸手去拉,却恍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那样做。

直到那个身影渐渐远去之后,落雨还无法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不要相信任何人吗?她又不是笨蛋,不会相信诸葛尘啦。

她觉得自己没有嗅错。

她从诸葛尘身上嗅到了,他想要杀掉自己的信息。

强烈的,压抑的、想要杀掉自己的信息心里莫名的害怕起来。

落雨觉得有点冷,这时从旁边突然勾上两条手臂。

师弟,昨晚睡的好么?小雨,早。

渐渐的温暖了她的心,是来自这两个人的。

——————人一旦受到严重的打击。

那么再多来几次打击,都会变的云淡风轻。

面对着百里风云城的城主府,柳行云显的很淡定。

比起在王爷府时候要装扮成女装,现在的真身形象显然要好太多。

一身的穷酸书生装,柳行云走上前去问家丁,道:敢问府上招不招师爷或者记帐的。

两个撞家丁俯视了他一眼,不耐烦道:走,走,走。

这里不缺。

柳行云的嘴角一时之间差点扭曲到狰狞。

搞什么啊!他柳大少这么的低声下气,这帮家伙还这么多毛病。

翻了个白眼,柳行云决定用点非常手段。

果然,江湖人士就要走点江湖道路。

一直在门前蹲点,柳行云等着那百里风云城的师爷走出来后,闪身跟了上去。

直跟到一个胡同口,柳行云追了上去。

站住!柳行云大呵。

那个师爷听见声音后,转头就看到个拿刀的人走过来。

吓的差点抽过去。

大、大侠饶命。

一段时间后,柳行云拍拍双手,笑着从胡同口里走了出来。

他杀了人?不,他不喜欢滥杀无辜。

其实也没做什么。

就是告诉他自己要追一个城主府里的丫头,请他帮忙。

之后给了点钱,打发掉了那个人。

百里风云城明日,该是没有这个师爷了。

不过说实在的,他不算在撒谎。

他真是追着那个死女人一路走了过来。

不过可气的是,这个女人居然有恃无恐的不断整他。

当他柳行云吃素的是吧。

落雨啊落雨,你等着啊,你给小爷等着啊。

无风的房间里,落雨的背脊上又传来了阵寒意。

又是谁啊,没事在她背后说她坏话。

落雨,我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啊。

夜晚风把玩着手里的杯子,郁闷的问。

在这里,行动完全受束缚。

说让他们去见那个什么城主,结果就站在很远的地方,望着纱帐瞄了眼。

落雨翻了个白眼,道:本来是想着揭穿假城主的身份,之后再找出百不唯不能是凶手的几大证据。

但现在,事情复杂化了,有人阻碍了行动。

而且,我们进来了就不能那么容易出去了。

是帅哥派上用场的时候了实在是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怎么这么天真。

既然人家有准备掩饰,也有准备钓她上钩,就有足够的本事让她无法揭穿真相。

最终就算她什么都说对了,只要紫华站出来说一句:胡扯。

她就只能和百不唯一起下大牢了。

落雨,我觉得,我们现在该找一个人。

花子月想了一下,说道。

夜晚风眉毛挑了下,也好奇的凑过来。

花子月道:我们要找一下,那日打扫那个荷花池的屋子的下人。

落雨簇眉,问道:为什么?花子月回想了下,道:那日我们去的时候,屋子里没有一片竹叶,但荷花池子里,却有许多竹子叶。

就如我们所说,凶手杀了人后,又从竹子林那里挪过来,之后再嫁祸给百不唯,还要费劲的将屋子拆了,根本就是费力又多此一举。

但如果,如果当夜,与百不唯喝酒的不是百里风云城的城主,与城主喝酒的也不是百不唯。

那么这一切,是否就能说的通了?夜晚风点头,严肃道:也就是说,那夜的凶手,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之后凶手再故意制造一些假线索给我们,让我们以为凶手是一个人,杀了人之后再挪的尸。

落雨也恍然道。

其实,这一切最好的答案,就是去看尸体。

经过了竹林,就算那个人是抗着尸体,再小心的话,尸体也会有竹叶划伤的痕迹。

花子月又说。

说到这点后,三个人都无奈了。

尸体,根本不可能有人让我们看尸体的。

落雨翻了个白眼。

夜晚风也摊开手,无奈道:是啊,这个问题难办了。

落雨看了看花子月,又看了看夜晚风,嘴角突然勾起抹邪恶的笑。

其实,也不难办。

不知为何,夜晚风和花子月双双打了抖。

总觉得,又有灾难要降临了。

小、小雨,你别激动,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

呵呵,是不是猜测,我们都要证实下嘛。

正所谓,会说话的,不一定是活人,死人也会说话啊。

落、落雨,我们现在在城主府内,要小心行事才行。

夜晚风连忙向后退去。

落雨的兰花指一翘,眼里放射出闪烁的光芒,坚定道:正是因为在城主府,才更好办。

花子月和夜晚风彻底无奈了。

真的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到底,要我们做什么?认命的叹了口气,花子月近乎宠溺的妥协道。

夜晚风在心里猛的大叫警钟。

啊!!!花子月!不要妥协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原则。

你要明白,她说出来的要求,永远都是你所没办法正常承受的。

很简单啊,你们就发挥你们的的本领吧。

是帅哥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去勾引女人吧。

城主府里,似乎有很多女人,我相信,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一堵墙,会将我们想知道的都透出来。

落雨温柔一笑,眸子里满是奸诈。

哈哈,帅哥然是有好处的。

二位,一切就拜托二位了。

模糊的记忆花子月整个人的僵硬住了。

他可以说一句,他从良了吗?夜晚风绝望的翻了个白眼。

就知道这村姑的嘴巴里,吐不出点象样的东西。

见两个人都没有回应,落雨昂首,一脚踩在凳子上,道:怎么?花子月与夜晚风都是做假的啊。

行,少爷我自己去,就不信还搞不定几个女人。

双双翻了个白眼,夜晚风和花子月都明白,这丫头在挑衅,而且在装。

这么麻烦的事情,她才不会自己去呢。

好,好,去,我们去行了吧。

拦下了她,夜晚风与花子月走了出去。

真是的,被吃的死死的啊!两个人前脚才走,落雨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也该去做点正事了。

找到紫华,落雨道:紫管家,在下是否可以出府。

紫华挑挑眉毛,问道:晚雨公子在这里不熟,去哪里,在下送你去吧。

落雨想了想,点头:那就麻烦紫主管了。

叫我紫华就好。

起身,紫华牵了马到落雨面前。

落雨皱眉:只有一匹?紫华嘴角挂着抹歉意的浅笑,道:最近一段时间,外出的人比较多,公子将就一下吧。

哦,没关系,没关系。

发现自己抱怨的有些多,落雨连忙摆手。

其实,也不是不能共乘一匹。

只是这个男子身上,有一股气息。

第一在城主府,并没有觉察到。

只从他说那句公子,不要信任任何人。

的时候开始,那气息突然窜了出来。

熟悉的,又记不起来是属于谁的。

迷人的,却也是危险的。

但不管怎样,从他的身上,落雨感受不到杀气。

所以,她宁可选择这个人,也不会选择诸葛尘相伴,以后跟诸葛尘在一起,也要随时保持警惕。

在马上一言不发,就这么默默的走着。

落雨突然有种错觉。

四周似乎是一片黄昏,前路漫漫,她坐在马上,有人载着她一直走向了夕阳。

一直,一直走下去就好了……这个想法突然窜了出来,让落雨有些无措。

那个人,是谁呢?越来越浓重的,想要探索,记忆里的那个模糊身影。

落雨觉得自己有些病了。

望着紫华的背影,落雨摇头,告诉自己:不能依靠背影来寻找那个记忆里的人。

一定一定要等看到了正面,才能寻找到那模糊的身影。

——————在紫华的带领下,落雨到了左衣说的那个林子。

从马上跳下来,落雨舒了口气,抬眼望去,那片林子里结满了果子。

落雨回头,对紫华微微一笑,问道:紫华在城主府一定有些日子了。

在下问一句,紫管家是否知道这果子叫什么呢?紫华看了眼那林子,道:这果子,叫红灼。

落雨微笑。

果然找对了。

她就记得在很久以前听说过这个名字。

喜欢酿酒的她,总是有很多酿酒的书。

红灼,此果与是完全相克的两个属性。

清桨喜阳,结果为绿色。

芳香肆溢,吃起来甘甜可口。

但红灼喜阴,结果为红色,且无味,不能直接实用,否则会使人浑身瘙痒。

我想要用其酿酒公子,这种果子并不适合实用,还是不要采摘的好。

紫华道。

还是叫我晚雨吧,公子,公子的,听着别扭。

我摘这个果子,并不是用来吃的。

落雨笑笑,起身跳到了林子里,摘了起来。

紫华远远的望着,不解的问道:那是用来做什么的?落雨回头,认真的看向他的眸里深处,见对方并未有所异常,又勾起了笑:我想要用其酿酒。

说完,落雨转身,继续陷入忙碌中。

从他的眼睛里折射出来的光,透着真实的迷惑。

显然是真不知道这红灼可以酿酒。

她从百不唯的叙述中,听到了那夜,那个与他喝酒的人,要他喝下红灼。

红灼可酿酒,这一点,确实知道的人不多。

其实这果子酿成酒也不会对人有什么危害。

可是有一点,大多数人不知道。

喜阳的清浆与喜阴的红灼是相克的,要是一起喝,后果就是内力暂时性的消失,直到酒劲退了才能恢复。

能知道那酒的作用的人,一定不简单。

而且,百不唯说,那夜与他谈话的人,不是泛泛之辈。

所以落雨想,这人很有可能就在百里风云城的城主府里。

她拜托左衣寻找这果子,就是要寻出真正的凶手。

可现在看来,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思考了一番,现在最大的嫌疑人就是紫华和诸葛尘。

现在紫华基本可以排除嫌疑,那就剩下诸葛尘了。

那个男人的话,不能完全相信,也不能全然不信。

她现在,急切的想知道,那个城主,死还是没死。

摘了些果子后,落雨便又跟着紫华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落雨不禁问道:紫华,外面怎么没有传言说城主还有个结拜兄弟呢。

哦,其实城主有很多朋友与结拜兄弟。

他广交天下朋友。

前几日,恐是听到他病了,所以诸葛大人就匆忙的赶来了。

落雨皱起了眉头,故意以开玩笑的口吻道:哈,这么说,你也不能全部认得了。

这万一要是有人乔装进去骗吃骗喝,那不是便宜了人家?紫华嘴角挑起笑,回眸看她,道:这是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城主虽不以真面目示人,但是,认定的朋友,总会对其说一句:百里风云舒卷中,且看谁是英雄。

来人只要说这么一句话,我们便可判断其是否是城主的朋友了。

紫华说完后,就继续向前鞭策着马。

而落雨则陷入了沉思。

紫华望着有些晚了的天空,突然轻声低喃了句:好美的黄昏。

落雨仰头,昏黄的金色照耀了整个大地,将一切都染上了金色。

啊……的确好美。

这么美丽的黄昏,真想……一直这么走下去。

——————回主子,探子来报,说安少寒一直在安王府里未曾离府。

东辰浩听着下人报告,眉头皱了起来。

安少寒没有离开王府?这怎么可能?要是他没出府,那现在操纵百里风云城,扭转乾坤的会是谁?现在,连他自己都快被饶进去了。

安少寒的计谋百里风云城主是谁?是死是活成了迷团不说。

落雨又被弄进了百里风云城的府内。

她身边跟着两个男人,虽然他并不认识其中的夜晚风。

但花子月,却真正的领教过其厉害。

那日,从他这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救出东辰清云的家伙。

真悔恨当时没有杀了他。

那个夜晚风,他也有所耳闻,并不是等闲之辈。

以那个女子的嗅觉,不敢保证会不会嗅出蛛丝马迹。

可恶!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快点给本王现身!东辰浩一甩手,扫掉了桌子上所有东西。

这一刻的焦虑,是这些年都不曾存在的。

上一次在王府,就算是被东辰清云摆了一道,他也没这么焦虑过。

冷静!冷静!东辰浩一遍遍强迫自己冷静,但最终还是无法平静心态。

就算那人不是安少寒,也一定是安少寒在操控。

西曙能与他抗衡的,他只相信有安少寒一个人。

继续去监视安少寒!你们这群废物!东辰浩怒吼。

是,主子。

那人应了声,吓的马上逃跑了。

——————伯伯,少寒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陈秋掘嘴,不高兴道。

管家无奈的露出慈祥的笑:再等等吧,等他回来了,你就自由了。

真的吗?到时候我就可以去江湖上闯荡了?陈秋眼睛发亮的问道。

是啊,到时候,你就是个男子汉了,要变成你安王爷那样的男人啊。

管家感慨的说着,目光飘向了远方。

王爷为了那个女子,真的是煞费苦心呵。

陈秋低头看了看有些大的黑衣,嘴角勾一抹笑:才不要,我要变成比哥更厉害的男人。

不单单是伪装的那么厉害,不单单是本领的厉害。

要心灵与外表一样很厉害。

不爱的那么脆弱,不爱的那么闪躲,也不爱的那么无力。

他要爱的坚强,爱的勇敢,狠狠的握住每一次机会。

不知道哥什么时候,才能勇敢的踏出那一步。

就算是什么都得不到,也可以没有遗憾的告诉自己,曾经狠狠抓住过。

——————昂着头走进王府的时候,柳行云故意斜着眼睛扫视了下那两个家丁。

家丁轻瓢了眼他,又吓的转了回去。

微微一笑,柳行云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进去。

身后,传来家丁的懊悔声。

怎么办,这不是我们昨天赶走的那个穷小子么。

诶呦,你还敢叫穷小子啊,以后他就是咱们的师爷了,到时候他要是在城主那里说我们几句坏话,那我们还不是要卷铺盖走人。

柳行云听着,嘴角不禁勾起了笑。

呵呵,狗眼看人低的小子们,知道爷的厉害吧。

哼,哼,惹火了爷,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前面带路的人一边给柳行云介绍,一边领着他到住处。

柳先生,您就先住这里吧,那边的屋子,我让他们尽快给您收拾。

带路的人说。

柳行云仰头,看着屋子,无限感慨。

不知道那个女子住在哪里。

才想着,旁边的门便被打开了。

公子,愿你好梦。

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走了出来。

柳行云与那个人同时望向对方。

一时间,无风的长廊里,浅浅的流转着温柔。

不用了,我就住这里就好。

柳行云微笑,看也不看那个带路的人,说道。

带路小管事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告了退走了。

在下柳行云,今天起,是这个城主府的师爷了。

柳行云笑,对那个人说。

那个人也笑,道:在下晚雨,只是过路的酿酒人。

落雨刚从外面回到屋子里,就听旁边住人了,想要出来看看是什么人。

没想到,就与这个男子撞上了。

夕阳,果然很美,在这样的夕阳里,与这个五月阳光男子的重逢,如游鱼再入水般舒适。

我就知道,静静的等待,你就会回到身边。

——————又是夜晚,落雨在□□忐忑的睁着眼睛,久久不能入睡。

这一整天,直到夜里也不见得那两个男人回来。

说实话,落雨有些烦躁。

他们不会假戏真做吧!不会吧!让他们使用美男计,也不用这么尽心尽力吧。

姑娘让你们做别的事情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这么上心啊!越想越烦躁,落雨起身穿戴好衣衫,去敲柳行云的门。

行云,你睡了吗?落雨趴在门上,小声的问道。

里面安静的很,没有一丝声音。

翻了个白眼,落雨想,这丫的一定是睡死了,所以听不见了。

四周漆黑一片,说不出的阴森诡异,落雨打了个哆嗦,想着就要推门而入。

公子,夜深了,还是去睡下的好。

忽然后面响起了声音,吓的落雨差点窜起来。

冷汗冒了一身,落雨尴尬的回头去看,说话的是个面无表情的丫头。

心里不知怎的,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干笑着道:哈,是、是啊。

在下这、这就去睡觉。

迅速的窜回自己的房间,落雨还是无法消除那股感觉。

白天的时候,这里的丫头都很正常啊。

怎么到了夜里,就这么阴森可怕啊。

这一吓着实把落雨吓的够戗,也不敢出房门了,躺回□□继续睡觉。

所以,她始终没有发现,柳行云的屋子里没有人。

更确切的说,这个城主府内,现在惟独还剩下的重要人物,就只有她自己了。

落雨辗转间,似乎闻到股幽香,渐渐的,思绪已经远离。

公子,愿你好梦。

门外,那面无表情的丫鬟吹掉手中的熏香,微微一笑走掉了。

——————绑架!这绝对可以称的上是绑架!当柳行云被冷冽的风吹清醒的时候,自己被花子月和夜晚风一人架着一边,脚不着地的在不知名的地方急速前进。

脑海里第一个翻出来的词就是——绑架。

落雨不是说这两个人去施展美男计了吗?为这个事情,他还要一顿汗颜。

明明是自己叫人家去施展美男计的,谁知道那丫头见两个人吃饭的时候还不回来,生气的把筷子分尸了。

按道理说这个时候,不是春宵正明媚的当口么,怎么这两个人一脸要去打架的表情啊。

深更半夜挖尸体我说,我自己可以走,也可以施展轻功,你们可不可以放开我啊。

柳行云额头满是黑线的说道。

这架势,给谁看都是绑架。

夜晚风扫他眼,满面春风道:还是我们帮你吧,你多留点体力。

柳行云看着那笑,心脏都快吓出来了。

这家伙一定是在算计他。

——||夜晚风在什么时候最可怕?那就是面对你时候,笑的满面春风。

他越是笑的好看,越是要告诉你:爷要算计你了。

你先告诉我,我们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好吧。

哆嗦着,柳行云问道。

呵呵,我们马上就到了。

一旁花子月微笑着回答了。

——|||这群虚伪的男人都有个通病。

挂着最灿烂的笑容,满肚子坏水。

终于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可是柳行云却宁可一直前进不停下来。

天啊!苍天啊!这是哪里啊!他不会是看错了吧。

这、这、这该死的是放那些没人收拾的尸体的地方!隐约中,柳行云还能闻到可怕的腐臭味儿。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柳行云打了个哆嗦,问道。

不要告诉他,这大晚上的,他们要在这里陪一群尸体玩。

夜晚风看看月色,道:别怕啦,今天月亮挺圆的,鬼不会出来的。

——|||不,你可不可以不要转移话题,直接告诉我,我们的目的。

在心里叹一句爷为何这么倒霉。

柳行云大约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

你们的意思是说,那城主的尸体在这里?疑惑的指指那又恐怖,又破破烂烂的放尸屋。

开玩笑吧。

那么大个人物死了会放这个地方?夜晚风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们私下里查过了,城主被杀的那日。

所有跟着紫华前去的人,都查不到踪迹。

而且更离谱的是,那些人或许根本不是府上的佣人,因为最近府上人员完全没有增减过。

所以我们猜测府内不会有一个人知道城主死了。

但有人说,那日紫华管家一夜未归。

第二日天刚亮就匆匆赶了回去。

柳行云低头,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说,很有可能紫华不想城主被杀的事被人发现?还是说,死的人根本不是城主。

或许,会是更大的可能性。

花子月轻轻一笑,说道。

起身迈进那森冷的停着尸体的屋子。

柳行云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实在怀疑这个花子月怎么进个满是尸体的屋子,可以这么从容。

一个个的棺材翻开。

柳行云几乎要吐了。

满脑子都是尸体。

夜晚风无奈的道: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做,现在先休息一下吧。

柳行云听了,连忙跑到了一边。

真是的,他在江湖上混这么多年。

现在才觉出来,杀人不可怕。

可怕的是跟死尸亲密接触。

搜索了一下,按着百不唯描述的那日被抬出来的人的特征。

花子月终于找到了一具尸体。

找到了。

花子月说完,夜晚风与柳行云便凑了上去。

三个人围在一个棺材前看了又看。

柳行云终于忍不住翻白眼了。

这次是我们赢了我说,光这么看着,能看出什么来?呵呵,你说的没错啊,所以说,现在是你发挥本事的时候了。

夜晚风灿烂一笑,用信任的目光看着他。

柳行云本能的退后一步,道:什、什么本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糟糕啊,总感觉很糟糕啊。

夜晚风笑,一把抓过他,阴恻恻道:你是神偷吧,你使用的工具都很精细。

不要告诉我,你对付不了这个尸体。

啊!我又不是大夫,为什么找我!柳行云挣扎,拼命大叫。

呜!死桃花,你师兄还是盗墓的呢,老跟尸体打交道,你怎么不找他啊!花子月连忙上前按住他,加入了游说:现在又不是要你救人,只是让你给这尸体检查下是怎么死的。

我检查不了!柳行云这一次,是铁了心了要坚持自己的道路。

总不能老是爷妥协吧。

你做不做?狠卡着他的脖子,夜晚风突然阴森的说道。

我、我不做。

柳行云怕怕的拒绝。

前几日被落雨耍的团团转,少爷凭什么现在还要被你们整啊。

那我就把你那丢人事都说出去。

夜晚风放开他,环着胸挑衅的看他。

柳行云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头一昂,道:我做。

呜,不就是检查尸体么。

什么大不了的事啊。

哆嗦着靠过去,柳行云首先拜了拜。

之后才从随身的工具包里拿出一把小刀和一根针。

用针扎了几处之后,柳行云摇头道:不是中毒死的。

接着翻了下他的手。

将手掌刚抬上来之后,柳行云就楞住了。

晚风,子月,你们过来看看。

柳行云急忙招呼两人过来看。

两个人凑上去看着那手掌也都微微一怔。

常言道,一个人做什么的,看手就能略知一二。

江湖中人,从看手掌,就能看出对方用的是什么兵器。

这个手掌……不是一个城主会有的手掌,而是属于一个杀手的手掌。

夜风吹散而来,三个人都没注意到,门外,不速之客正在向这里走来。

——————这明显是一个经常握兵器的手,而且,一定是用手里剑与短刀的高手。

夜晚风看着那手掌说道。

世人都知道百里风云城的城主,出身显贵,虽素未有言传家世。

但凡见者,都说其高雅。

这样一个人,不可能是一个用手里剑与短刀的人。

要用,也是剑萧之类风雅之器。

而手里剑与短刀,都是杀手用的兵器。

且那手掌里的纹络很深。

那是实战才能留下的深刻痕迹。

喂,我们不是被耍了吧。

这怎么看都不可能是那什么什么城主手。

柳行云眉角抽搐道。

不要告诉爷,爷都白忙活了。

天杀的!花子月看着那手掌,嘴角忽然勾起了笑。

没有被耍,而且收获还不小。

看来,这次是我们赢了呢。

柳行云低头看了看那手掌,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那夜死的不是城主,而是城主杀了来杀他的杀手,之后导演的一出戏。

柳行云说完,自己都觉得饶口。

安少寒,你终于出现了夜晚风拍拍他的头,赞许道:你终于开始用脑子思考问题了。

翻了个大白眼,柳行云一把拍开夜晚风的手。

心里极其不爽。

难道小爷以前都是用脚指头来思考的吗?这看似是一场移花接木的戏码。

但似乎那个城主,还有要杀城主的人都不是简单人物。

我接到牧无歌的传书,说东辰浩已经行动了。

花子月严肃的说。

夜晚风与柳行云听到东辰浩的名字,双双沉下了脸。

这个人,是个大麻烦。

单凭他是下一任东辰的王,他们几个的力量就不能与之抗衡。

屋子里一阵沉默,谁都没有说话。

似乎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呢。

门外,突然有个声音响了起来。

屋子里的三个人几乎同一刻而动,亮出兵器。

警觉道:谁?门外的人借着月光倚靠在门边上,月华如水的光流转在那人的身边。

一身的黑衣,却比这夜里最亮的月亮还要耀眼。

手中握一把长枪矗在地上,微微偏头,嘴角是野兽的邪恶笑容。

好久不见。

三个人望着来人,都纷纷露出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憎恶的笑容。

真是的,什么好久不见,真希望永远不见。

我就知道,你一定来了。

花子月看着他,似乎早叫料到般的说。

哦?是么?那本王是否该赞赏你一句。

正起身子来,安少寒挑眉道。

你说话的口吻还真叫人生气。

更灿烂的一笑,花子月说道。

这个总是自以为高高在上的王爷还真叫人生气。

要不是现在是关键时候,他真想扁他顿。

跟这个家伙还真是不对盘。

安少寒看了看三个人,突然笑了,那笑容是真切的,不带着高高在上,也不带着虚伪,但却够豪迈。

他笑着,对三人说:要不要与我为盟,杀对方个束手无措。

不需要多,只我们四个人足矣。

有很多人都说,安少寒是西曙的太阳。

在许多江湖人士眼里,这就是胡扯。

因为安少寒的丰功伟绩,是许多人的尸体堆积而成的。

是他手下的兵,为他争来的。

但是那一夜,在那个气氛如此不协调的夜晚。

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那站在对面的三个人,恍然觉得,他也许真的是西曙的太阳。

那样的自信,那样的豪迈与嚣张跋扈。

那仿佛感染了周围,让别人也去相信着只要去做,就一定行。

在那一刻,终于明白,落雨为什么会在他身上挪不开视线。

因为……真的很耀眼。

真是的,你早就算计好了吧。

是否我该换个称呼,叫你安城主。

柳行云摇头,砸道。

可恶,净耍着少爷们玩。

安少寒想了想,道:可以这么说吧。

对于安少寒的坦率,说实话,夜晚风很欣赏。

不过不代表他不气愤。

原来他就是城主!搞出这一大堆事情的,都是他一个人。

为什么要拐这么大的弯来引我们过来,直接找我们不是更简单些。

你知道,如果是为了落雨,我们一定会配合你。

夜晚风说道。

与东辰浩的博弈安少寒扫视了下四周,道:不觉得我们应该找个更适合谈话的地方吗?柳行云这才回想起来自己呆在什么地方,恶心的感觉直向上涌动。

快点走,快点走。

几个人寻了个似乎是安少寒的隐身处的地方,将事情说了一遍。

那夜的局,是他与东辰浩一起完成的。

东辰浩本想杀他,没想到自己倒帮了他。

事前的一切都和想象的一样。

在两个地方,两个城主。

安少寒见的人,是东辰浩派来杀他的。

而百不唯见的人,是乔装成城主的诸葛尘。

安少寒先是催眠了凶手,问出一些事情后,便杀了那个杀手。

只是很简单的与凶手调换了一下身份。

乔装易容成凶手的样子,按照事前问出来的地点去与诸葛尘会面。

许是东辰浩调查过安少寒依然在王爷府吧,诸葛尘并未有所觉察,嘱咐他先隐藏段时间后,就走了。

并未想过,那在王府的人,早换成了陈秋。

然后第二天的事情,就如预想的一样。

城主被杀,百不唯被陷害。

东辰浩非等闲之辈,也非无野心。

在百里风云城闹出这事有两个目的。

第一,牵制落雨,可能的话,让其自动到他身边。

第二,就是月落国遗留的宝藏。

安少寒知东辰浩会借机这样做。

所以让紫华发了公告,其一,想引落雨来,好将其保护起来。

其二,还要引另外一个人来。

那个人,就是诸葛尘。

人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安少寒如此聪明,当然宁将其豺狼引入,也不放地蛇横行。

所以巧妙的下了一个套。

他在告诉诸葛尘事情的时候,其实是没有看到他的脸的。

他是东辰浩身边一员大将,自然谨慎,不会轻易让人看到面容。

于是安少寒告诉他,百里风云城的城主对他说过一句话:百里风云舒卷中,且看谁是英雄。

要是自己又什么事情要找他,就到门前找主管说这句话。

自然就见到了。

果不然,几日后,就有人上门来说这句话。

其实,这是个言套。

因为百里风云城城主没有对任何人说这句,只对诸葛尘说过。

百里风云舒卷中,且看谁是英雄。

这是挑衅,亦是陷阱。

自以为隐藏很好的敌人,其实早就暴露在阳光下。

诸葛尘带了三百个精兵在城里。

剩下一个都会后患无穷。

安少寒只是在等,等这些可以帮他杀掉那三百精兵的人。

他要让东辰浩知道,在落雨的身边,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他要让东辰浩明白,不要招惹那个女人。

不然,安少寒绝对不会放过他。

哈哈,好一个且看谁是英雄。

柳行云拍着桌子叫好道。

屋子里,灯光浅浅,只清酒添色,似乎是略显寒酸。

常好酒好菜的几个人,却都没有觉察出什么。

似乎这一刻,促膝长谈,畅快欢饮已经足够。

花子月低低一笑,突然觉得这一夜异常的不可思议。

四个完全搭不上边的人,居然坐在一起,谈论天下,把酒话豪杰。

谎言开始便停不下了吐吐舌头,花子月砸道:安少寒,你这里怎么什么酒都有啊。

挑眉,安少寒道:这里放着许多酒,保不准拿起哪个来就能放倒你。

要不要试一下。

好啊,今夜不醉不归!花子月一昂头,道。

好!不醉不归!这一夜,美妙的月光,一直围绕在这个欢声不断的屋子。

这一夜,把酒论知己,不醉不归……————————落雨清晨一早就起来了,准备抓花子月和夜晚风一个正着。

夜不归宿,这两个家伙绝对夜不归宿了!无奈落雨等了大半个早晨。

从月退到日出,落雨居然等到了那两个人开了房门走了出来。

花子月和谢晚晚风居然还一脸疑惑的看着打瞌睡的她。

问了句:你在做是什么?我勒个去!姑娘也想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抓不到某两人的把柄,落雨很没面子的转身就走。

公子我今天心情不错,所以大清早在跑步,怎么?不行吗?倔强的昂着头,落雨逞能的说道。

夜晚风笑:可以,那公子您继续。

落雨打着哈欠走了几步,想想不对头又走了回来,问那两个人道:你们查到什么了吗?花子月摇头,有些苦恼的道:我们还在调查,一有情况,马上就会向晚雨大人汇报。

落雨撅嘴,咬唇有些别扭的说:美男计什么的,我想过了,费时又费力,有时间做点正经事吧。

花子月和夜晚风差点笑喷出来。

这丫头,吃醋了啊。

真难得啊。

落雨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该死的,这不是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呜!好丢人!转身,落雨扔了句:我还有事。

就匆匆的走了。

花子月和夜晚风望着她的背影,一时间心里满是复杂。

安少寒说不想让她知道事情一切。

一来怕她担心,二来又怕她做什么傻事情。

可是谁都知道。

当谎言开始的时候,任何以善意为开始的事情,都是恶意的欺骗。

他们为她编制了一张名为保护的网,却也用一个一个的谎言与圈套缠绕住了她。

其实谁都知道,她很想将事情的一切弄清楚,很想救出百不唯。

可是现在,他们只能尽量拖住她。

因为信任而拜托他们,却被欺骗,她知道后,会怎样呢?摇头,花子月对夜晚风道:差不多,该开始了吧。

给无歌去封信吧。

夜晚风点头。

——————主子,探子来报,江南有异。

快说。

安少寒称病在王府里呆着,几日未上早朝,问主子,是否冒险进一步查看。

东辰浩听到这个汇报的时候,差点气的背过气去。

一群废物!笨蛋!迅查!赶紧给本王加急告之。

就算不查,东辰浩心里也有个数了,安少寒一定是到了百里风云城。

而自己完全是被这群白痴的手下给挡住了视线。

早就该清楚这帮废物信不得,信不得!该死的!如果安少寒到了百里风云城的话。

那么搜查城主一事,就无须上心了。

千和,出来。

东辰浩眼眸闪动,沉声道。

我是在帮你救人一个八岁的孩童一下子从黑暗中闪现了出来,道:主子,有何吩咐。

东辰浩走上前去,蹲下来,轻柔的抚摩着他的发,道:千和,我一直舍不得你去做任务,这次不得不派你去了。

告诉诸葛尘,安少寒就在百里风云城内,更可能就在城主府,若可能的话杀了他。

千和,你去到落雨身边,取得她的信任,之后的事情,你明白的。

是,主子,千和一定不负主子重望。

小小的孩童,眼里却满是精明与老练。

这是东辰浩最得意的杀手,也是之后,为安少寒带来毁灭性灾难的孩子。

——————在花园里,落雨再次与诸葛尘碰了面。

很不爽的翻了个白眼,说实在话,落雨很讨厌与他碰面。

又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总是与想要杀自己的人见面,谁都会有抵触心理好不好。

与之隔开一点距离,落雨严肃的问对方:又有什么事?诸葛尘挑眉道:想让你做点事情。

我们只是合作,但似乎并不代表我要听你指挥。

落雨眉角抽搐的说。

不,我这是在帮你,因为这对你救百不唯有好处。

诸葛尘带着丝笑说道。

那笑容似乎笃定她必须答应。

该死的!她真的很想说一句:少爷不去!但是事实是,她真的很想快点救出百不唯,快点离开这里。

最近她总是能嗅出一些浪潮汹涌的气氛。

似乎在这一切的背后,藏着什么。

说说看吧。

颓然的叹口气,落雨说道。

东西,可能在紫华手里。

诸葛尘摇着扇子,轻声道。

落雨当然知道是什么东西。

自然是钥匙与藏宝图。

可是问题在于,她要怎样才能从紫华手里弄到那些东西。

你确定?落雨有些疑惑的问。

不确定,但是城主死后,唯一与之有过接触的人就是紫华。

要是城主真的进了月落国。

那么一定不会带着那两样东西去。

诸葛尘认识的分析道。

没错,如果带去了,他就没有退路了。

所以,他只会将东西做两种处置。

一,藏起来。

二,交给自己最信任的下属。

想到这些后,落雨问他:我要怎么做?诸葛尘笑,于无风的清晨花园,百花从中,某人一脸我欠扁的说:不知道。

——||||姑娘我问候你祖宗十八代。

豁然起身,落雨气愤的走了。

该死的!天杀的无尘!望着她的背影,诸葛尘脸上的笑容渐渐变的狰狞。

等你找到了地图与钥匙之后,就是你的死期到了。

落雨走了几步之后,又转过了身,嘴角挂了抹笑,道:无尘,等我找到了东西后,一起喝一杯吧,庆祝我们的联盟。

诸葛尘不知道她耍的什么把戏,微微一笑,道:好啊。

告别诸葛尘之后,落雨便回到屋子里苦想,要怎样去紫华那里弄到东西。

想来想去,眼前突然一亮。

这还用想么,有现成的神偷在这里,不用百不用啊。

窜起来冲到柳行云屋子里,落雨一把抓过在书桌前假模假样的某师爷。

抓着我的手,我带你去个地方行云,行云,帮我偷东西。

落雨激动的叫道。

柳行云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这死村姑,是不是惟恐天下人不知道他柳行云是小偷。

做死啊你,叫这么大声。

小心的四处观察了下,柳行云这才抱怨的嘟囔了句。

抱歉,有些小小的激动了。

落雨一吐舌头,小声的说道。

怎么,又要偷什么东西?柳行云苦恼的坐下来,郁闷的望着她。

不要是偷些会让他留下阴影的东西。

呜,神偷有神偷的尊严,强烈要求某人尊重。

这次可是个厉害的东西。

你知道月落国吧,我想要偷的,就是那个月落国的钥匙与地图。

那东西,现在可能就在那个紫华管家手里。

真的?柳行云不信任的问。

落雨翻白眼,道:真的,这次是个大买卖呢。

今天晚上我去引开紫华,你去偷。

我们分工合作。

柳行云无奈的点头。

什么分工合作,根本就是我在做事情好不好。

而且,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寻那钥匙与地图啊。

还不是为了百不唯。

哼,算了,其实也不是很难办。

找安少寒要不就行了?反正安大城主一定会帮忙的。

这样想着,柳行云倒觉得赚了。

至少是他为落雨拿到的东西,跟安少寒一点关系都没有。

望着落雨独自思考的身影,柳行云有出神。

她一定不知道,有个男子,正为了她做着她不会感激的事情吧。

高高在上的王爷,为一个忘了自己的笨蛋杀手做到这一步。

到底是真如以前他们所看到的,存着戏弄与玩耍,还是真心呢。

落雨呵,我很讨厌那个王爷。

但这一刻,我真的希望,你可以想你他来。

因为,一想到,你不会感激他为你做的任何事,我就会为曾经受伤过的你感到难过。

曾经追逐着安少寒的落雨,好想告诉你,他现在正在追逐着你呢。

——————夜晚,月的光照射在地上清浅的水洼里,落雨与紫华并肩走在院子里。

落过雨水的夜晚,泥土的清新味道渗入肺腑,落雨喜欢这样的晚上。

晚雨叫在下出来,有事吗?紫华偏头,问身侧明显娇小的身子。

落雨被问到难处,一时间想不出来该怎么回答。

有事吗,当然有事。

事情就是为了骗你出来。

那个,这个,其实没有什么事啦。

落雨抓了抓头,敷衍道。

心里拼命的想找出个理由。

要不?突然告白吧。

呜!人家会认为她是变、态啦。

不管啦,反正变、态不变、态的,又不影响事态发展。

低头看着她窘迫的样子,紫华的嘴角突然勾起了抹笑,轻声道:这样的雨后出来散散步,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落雨猛的抬眼眸子,闪亮道:对,散步,没有人和我一起散步,所以,我只要拖紫华出来了。

落雨的心里不住的想:好人啊,这真个好人啊。

笑了一下,紫华突然拉起落雨的手,对她道:抓着我的手,我带你去个地方,刚下过雨,可能有些滑。

神秘的紫华手上突然传来的温度,让落雨有刹那的恍惚。

漂亮的、有力的手。

干燥的、温暖的手。

恍然间,记忆里也存在着这样的一双手。

为何,为何又是这种错觉。

空气里弥漫着的危险信号在激烈的告诉她:好危险,快放开,快放开。

然而心却不受控制的沦陷了。

真的,好温暖,这似乎是一直渴望的温暖一样,让她忍不住想再多握一会。

就一会就好,这样的温暖,就再让她感受一下就好。

哪怕这只是个错觉,哪怕,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记忆……到了。

就在落雨还处于混沌状态的时候,紫华出声打断了一切。

手中的空荡让落雨有丝遗憾与眷恋。

好想再握一会,那温暖的手掌。

摇摇头,落雨努力从混沌中走出。

抬眼看去,就看到满满的荷花池子上空,挂着一排排的花灯,红线在荷花池子的两头连接起了线桥,串联起的花灯照耀了半面天空。

好美。

落雨忍不住出声赞叹。

红色的花灯好美,低头,突然对自己的一身衣服感到遗憾。

如果,这一夜,她穿的是红色衣衫,一定可以更美。

只可惜,她穿了白衣。

在想,要是穿了红色的衣服就好了,是吗?紫华说道。

落雨被看穿了心事,脸色有些微红,低声道:只是觉得,如果穿了红色,一定更配这样的夜晚。

微微一笑,紫华拉着落雨走向了那亭子上的长廊。

边走边轻声说道:如果没有色彩,那就染上色彩吧。

走到亭子中的时候,落雨赫然发现自己的身上的衣服变成了红色。

抬头,落雨看着四处的花灯,嘴角染上了快乐的颜色。

那一夜,在满是花灯的荷花亭,落雨看不清晰紫华的面容,却在那时候,感受记得了他手上温暖。

危险的,但是温暖的一双手……———————相比之落雨的闲散,另一方面就比较忙了。

花子月与夜晚风还有柳行云,三人正在一地,努力的研究着牧无歌给的地图。

这些圈地,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夜晚风几乎要抓狂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地方被圈出来了。

这些地方,是那三百精兵可能在的地方。

花子月道。

真的和佩服那小子,到底是什么脑子,什么来头啊,居然什么都能搞到手。

所以说?夜晚风挑眉,不好的预感在心里弥漫。

所以说我们要在几日内,将这些地方都勘察一遍,之后分析出到底哪里是真的,哪里是假的。

花子月又说。

柳行云觉得自己开始头疼了。

天杀的,这叫什么事情啊。

这么大个城,要全部搜索出这些地方来,还要一一确认,最后还要全部将之绞杀,一个不剩下。

这可比偷东西难多了。

将地图弄成三份,花子月用笔圈出了四条路线,分给夜晚风与柳行云,将第四份收在怀里。

嘴角勾起,有些挑衅的说:怎么?百里偷风柳行云和千面桃花夜晚风做假的啊。

对不起,请不要相信我夜晚风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轻笑道:你说这话的时候,简直跟那个村姑一样。

哦?我是否该将这话转告给小雨。

花子月微笑。

柳行云无奈的插到两人中间。

他可不想等下拉架的时候,被当成沙包。

好了,做事了,我们比比谁快,最慢的那个要负责之后路上的酒钱。

没问题。

夜的忙碌,才刚刚开始。

第二日一早,落雨便从柳行云那里顺利的拿到了钥匙与地图。

有些感叹行云这个神偷不是盖的。

自己在亭子里与紫华呆了一个晚上。

额,说白了,是自己耍了个小小的计谋。

偷偷靠在人家身上睡着了。

谁知道紫华人那么好,居然还脱下衣服给她盖着,陪了她一个晚上。

而行云该是花了一个晚上弄到这东西吧,真是难为他了。

行云,你还好吧,我看你脸色不大好。

落雨问道。

柳行云顶着张僵尸脸,强笑道:没事,我去睡会就好了。

呵呵,好?他会好才怪!换谁飞檐走壁一个晚上试试。

谁会好他佩服谁。

幽魂般飘到自己的房间后,柳行云倒头就睡下了。

落雨在心里为之拘一把同情之泪,之后就在屋子里憋了一天。

先是对紫华有丝小小的愧疚。

之后此女又很快的转投入了研究。

直到夕阳落山的时候,落雨终于研究出了点眉头了。

而且,是个大的发现。

真没想到啊,那个月落国的入口,居然就在现在的地牢,也就是关着百不唯的地方。

落雨激动的一下子窜了起来。

冲到柳行云就猛然摇晃,将睡的正响浓的人弄醒后,急忙问道:行云,百不唯关的那个牢房,是哪间。

从入口处怎么走。

柳行云翻了个大白眼。

泪水盈在了眼眶。

苍天!让他睡个好觉不行么?被关在最里面啦,你问这个做什么?整理了下衣衫,柳行云不爽的说道。

我发现了个大秘密,而且,这个秘密可能直接影响到我们救百不唯。

落雨显然很兴奋,跳起来笑着说。

可是柳行云却完全笑不出来。

因为现在他们所做的事情,并不是为了救百不唯。

亲爱的落雨,我真想告诉你。

其实根本不用救百不唯,因为只要事情一结束,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心里顿时乱了,柳行云抓住她的手,沉声道:还是去见见他才能知道确切的位置,我说不清楚。

一边说着这样的话,柳行云一边在心里说对不起,对不起。

落雨听了,点头道:恩,还是行云说的有道理,这样明天我就乔装一下,去见见他。

柳行云听了她的回答,暗自松了口气。

落雨说完之后,就向门外走去,边走边嘟囔:啊,好饿啊,去吃东西了。

柳行云坐在屋子里,光遮挡住了他的容颜,他的声音,低低的传到落雨耳朵里。

落雨,为什么你会相信我?落雨的脚步停了下,侧头,小缅如花。

因为你是行云。

说完,她又继续走了出去。

柳行云的嘴唇有些苍白了。

谎言,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

对不起,请不要相信我。

好,我带你去见他去见百不唯么。

落雨觉得就这样去的话,想也知道不会有人让她见。

不过,这个问题对于落雨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

但对于别人是不是难事,她可管不着。

所谓联盟军么,当然是有用的到的时候就一定不能放过机会。

悠闲的吃过早饭,落雨找到诸葛尘。

在对方很疑惑的表情下,很干脆的道:我要见百不唯。

诸葛尘挑眉,道:为什么?落雨也不正眼看他,昂着头,很拽的说:地图和钥匙在我手上,你还要依靠我找到那个月落国。

所以想办法让我见他,见不到他,我就没办法思考。

诸葛微笑,道:也许我自己也可以研究出月落国的入口,并不一定需要姑娘思考。

落雨鄙夷的看他眼,心里禁不住念道:这丫脑子不好吧。

首先,她不谈这个男人的能力问题,或许他真能找到月落国入口的本事。

就谈谈他的智商吧。

他不会是傻子吧,或者不会把她落雨当傻子吧。

就现在这局势,她会傻子一样的将手里的地图和钥匙给他么?无尘公子,我想您搞不大清楚局势吧。

我有说一定会将地图和钥匙给你么?落雨嘴角满是讥讽的说。

丫的,一直都是你占上风,这次终于轮到姑娘收拾你了吧。

诸葛尘一愣,接着笑了。

呵呵,这丫头不是花瓶呵,还懂得握点筹码在手里,看来是他低估人家了。

你不怕我现在耍个计谋,让你直接去陪百不唯么?诸葛尘不动声色的说。

落雨呵的一声笑了,道:呦,无尘公子还真是狗眼看人低啊。

真以为我上一次当,就会上第二次。

这里又不是全都你的人。

告你你哦,地图与钥匙在我朋友手里,我只要出一点事情,无尘公子就下地府来陪我吧。

哼,死孩子,真以为姑娘一朝吃素,就是不吃肉是吧。

告诉你,你错了,姑娘是食草性肉食动物,急了会咬人的。

诸葛尘是真的没想到会被落雨反将一军。

还真应了那句话,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诸葛尘一笑,道:姑娘真是一张鹦鹉一样的利嘴,算无尘这次输了。

好吧,我带你去见百不唯,作为交换,地图和钥匙你要交给我。

落雨嘴角抽动,心里怒骂:丫的,你才鹦鹉呢,说你鹦鹉,都侮辱鹦鹉这种鸟。

一言为定。

落雨不理会他,说道。

之后的之后,落雨就到了百不唯在的牢房里。

将地图和钥匙给了那个死男人之后,落雨终于见到了百不唯。

——————百不唯正在牢房里悠闲的闭目养神。

就听门突然开了。

模糊中似是有人走了进来。

百不唯抬眼,惺忪的瞄了眼那人一身干净白衣,嘟囔了句:怎么又进来个衣冠禽兽啊。

之后接着睡大觉。

落雨气的差点抽过去。

我勒个去姑娘在拼死拼活的为救你这个银发怪物努力。

你倒说姑娘是衣冠禽兽。

找死是吧。

冲到百不唯面前,落雨双手叉腰,大吼:该死的银发怪物,给我死起来。

下次我来的时候,就带你出去熟悉的声音传来,百不唯一愣,接着张开了双眼。

望着头顶上,那虽然变了男装,依然无法遮挡其美丽的面容。

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和梦里的一样呢。

百不唯紫色的眸子里,满是迷离。

午夜梦回的时候,有多少次在这双眼睛里迷失过呢。

总是梦到那夜,仙林月不落的草地前,红色的飞花卷乱她的秀发。

她说:百不唯,重生吧。

手无意识的伸了出去,缓慢的,似乎是害怕,又似期待般的触摸到了她垂下的发。

微微的,轻柔的,百不唯笑了,紫色的眸子里满是孩子般的欣喜。

是真的呢,是真的落雨。

落雨的鼻子,瞬间有些酸涩。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百不唯。

百不唯,你在等我吗?你是不是一直这么等着想要与我相见。

对不起,对不起现在才来。

好一会,落雨才扯开有个心酸的笑,对他道:百不唯,我来了。

百不唯笑的更灿烂了,突然直起上半身,轻吻着她的发,道:我的仙女,我等了你很长时间呢?百不唯银色的与落雨的纠缠在一起。

落雨想着要骂他句不正经,想要伸手打他,最终却抬不起手。

只安静的任由两个人之间的暧昧流转。

她不得不承认,她为百不唯着迷着。

他银色的发,紫色的眸子,都让自己在晕眩的同时,有沦陷的感觉。

或许她很俗套吧,居然会因为一个男子的美貌倾倒,但她无法抗拒。

那妖异的,艳丽又清澈的感觉,总叫她不能放开他。

百不唯,对不起。

笨蛋,该道歉的人是我。

不,我想和你说对不起,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对不起。

不要说,落雨,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

而且,只要还能再见到你,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百不唯,现在我要说的,很重要。

你记下。

你的这个牢房里藏着月落国的入口。

你找一下。

找到了就告诉小花。

下次我来的时候,就是带你出去的时候。

落雨靠近百不唯的耳边说道,伸手将小花放到他怀里。

小花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念道:终于摆脱这个白痴女了。

不过啊,这次跟的人是个狠角色,就凭他刚才那装的样子,就知道了。

不要以为它没看到这死男人的窃笑。

果然,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落雨从牢房里出来后,就独自向着城主府而去了。

并没有想到,一场阴谋正等在那里。

千和与手下在城主府不远处的树林里埋伏好了。

在树上悠闲的晒太阳,千和实在是有些想不通,东辰那么多好女人,主子怎么偏偏喜欢上个村姑加杀手。

除了空有好皮囊外,没大脑又没家世的。

老大,她来了。

千和一听,嘴角勾起不符合年龄的邪恶笑容,道:上。

等落雨悠闲的渡着步子走到城住府前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孩子,拼命的跑着,身后跟着几个大汉。

少爷今天想揍人眉毛皱起,落雨有些厌恶。

该死的,又是恶霸欺负小乞丐么。

那个孩子跑到城主府前,眼见着要被抓了,只好一下子跪在了门前的守卫面前。

哭道:呜,大哥,大哥,救救我吧,我什么都会做,救救我吧。

身后的其中一个大汉冲上去,粗鲁的将那个孩子抓起来甩到另一个人身上。

赔笑的对守卫说:二位大哥,不好意思,我们店找的新小官,有些不识好歹,给二位大哥添麻烦了。

说着拿出些碎银来,两个守卫不耐烦道:没事,没事,赶紧拖走吧,城主府门前的,影响多不好。

那个大汉献媚一笑,道:是、是,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其中一个守卫抽眼看了那个孩子眼,嘴角荡气淫笑,道:呦,还是个美人胚子了,长大了一定是服侍男人的好料子。

落雨的眉毛都快气抽了!该死的!那还是个孩子啊!挑眉,落雨故意悠闲的走了过去,冲着那个大汉肩膀就是加了内力的一撞。

大汉一下子被撞出去几步子,抬眼愤怒的看着落雨,叫到:哪个不长眼睛的。

落雨一下子笑了,扇子一开,道:呵呵,眼睛啊。

少爷的眼睛是用来看人的,畜生类的东西,一般是看不见的。

心里为自己赞一把,落雨清楚的知道。

自己做英雄的这天来了。

正义的落雨,降临了!大汉怒了,这个黄毛小儿真是找死!才要吼,却被那两个护卫拦下了,道:这是府上的贵客,不得放肆。

大汉一听顿时萎顿了,不甘心的看了落雨几眼,拉着千和就想走。

要不是想要保持一个英雄形象,落雨真的很想翻个大白眼,送与那个开口的死护卫。

靠之,跟你有关系么!跟你有关系么!就凭你刚才那一句杀千刀的淫语,就够姑娘冲上去给你十八掌了。

姑娘好不容忍了,拜托你不要自己找麻烦好吗?微笑,摆出灿烂的笑,落雨转头,对那两个守卫道:会看门的好狗都是不吠的。

少爷需要你们出头么,给我闭嘴。

那两个守卫心里有怒气,却也知道对方的地位不是自己可以抗衡的。

所以只得低下头,一句话不说。

千和的眼眸闪烁了下。

呵,这个女人还是有些优点的么,起码这张嘴够厉害。

落雨对着那几个大汉道:喂,少爷今天想揍人,你们是停着别动让我揍。

还是杀过来。

哦,提醒你们下,少爷手下没数,杀了人可不会负责。

见你这么细皮嫩肉的,本来不想对你下狠手,告诉你,爷们也不是好招惹的。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们就不客气了,生死各按天命吧。

几个大汉一听,更是气愤了。

提了木棍就冲了上去。

落雨一下子就乐了。

呵呵,这几天,姑娘一直就存了一肚子的火气。

你们自动送上来给姑娘去火,姑娘可就不客气了。

说着,落雨手中萧一回转,一个漂亮的翻身,迅速的抽在了第一个冲上来的大汉。

正义的大姐头千和在一旁看的有点愣。

原来这个女人武功还不赖啊。

落雨玩转着手中的萧,抽了那个大汉一巴掌,道:第一巴掌,打你欺负小孩子。

一个转身拉过被自己打的有点晕的大汉,又是一萧一巴掌,道:第二巴掌,打你良心狗吃掉。

大汉的嘴角都被打出血了,落雨眼角瞄到另一个大汉已经杀了过来,又是一萧一巴掌打在大汉头顶,道:第三巴掌,打醒你这混沌脑袋。

接着将人甩到另一个大汉身上。

那个大汉伸手去扶人,落雨这个时候又欺身而上,一去就是啪啪啪的三巴掌。

口里念念有词。

一二三,三个巴掌代菩萨打你贪、嗔、狂。

打完之后,落雨三个飞步,转到了千和还有最后一个大汉身边,微微一笑,道:还想挨打吗?大汉已经看的满脸呆样,吓得忙松开了千和,结巴道:不、不想。

很好,少爷也不为难你,明天午时,来取五百两银子。

这个孩子我买了。

说完,落雨挥了下手,三个大汉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

落雨在心里得意的一个劲儿笑。

姑娘这次做英雄还真是做的完美。

当时帮月流那死孩子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当英雄呢。

这当英雄的感觉就是比当坏蛋的感觉好啊。

蹲下来,落雨仔细的看看了那个孩子。

啧啧,虽然穿的不是很好看,不过的确是个美人胚子呢。

这个孩子长大了,指不定怎么好看呢。

说不定,又是夜晚风,或者百不唯二代,不,保不齐比那两个家伙还好看。

落雨微笑,问他:叫什么名字?千和很乖的说道:叫千和。

落雨低头想了想,道:千和,千和。

呵呵,名字还挺好听的。

千和一愣,接着在心里鄙视道:真是,女人就是女人。

俗气死了。

说不出点别的赞美词。

不过想到这里,千和又有些想笑。

因为就是这样自以为善良的笨蛋女人最好对付了。

伸手,就在千和想事情的时候,落雨一下子捏住了千和的脸,认真的说:你是我买来的,可不是买来当少爷的。

人活着就要做事情,所以,现在这一刻开始,你是我的跟班了。

要为我做事情。

千和的嘴角抽动了下。

在开玩笑吧,这个死女人在开玩笑吧。

他有预想,自己会被这女人当弟弟,或者当儿子。

就是没预想会被当成跟班。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啊,怪物么?无奈的点头。

因为他给自己定位的角色是个很乖的孩子。

所以,要无条件答应这个死女人的任何要求。

灿烂一笑,落雨拍拍他的头,道:好了,千和,跟上。

落雨牵着他的手,落雨只是率先走了进去。

千和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女人似乎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不过这应该不影响自己的计划。

走到守卫身边的时候,落雨停了下,没有望着低头的守卫,而是望着前方,说道:二位,请切记一点,在人的身体里,长了个看不见的器官。

就长在心脏那个地方。

要是人没了起码的良知,没了起码的生活道路,连尊严都可以随便抛下,那个器官就会腐烂,会死。

会让活着的人变成行走的尸体。

那个东西存在的时候,你弯着腰,也是堂堂正正的站直了。

那个东西不存在了的时候,就算你昂着头,挺直了腰板,你也是卑微的弯着腰的。

好自为之吧,不然……灵魂会弯下去的。

收留千和有那么瞬间,千和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发直。

他似乎看到了有七色的光芒从她的身体里绽放出来,光华流转,变成一双美丽的蝴蝶翅膀,轻轻煽动。

七色的,闪烁的翅膀。

曾经听传,世界上有这样一种蝴蝶。

这种蝴蝶寄生在人的灵魂上。

蝴蝶拥有七色光芒,拥有不灭的灵魂。

蝴蝶没有颜色,没有形状,只是在茫茫人海里一直都在寻找,寻找着拥有七巧玲珑心的人。

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与蝴蝶共生。

摇头,千和觉得,自己可能太悠闲了。

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抬脚跟了进去,却在走了段时候后,被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男子拦了下来。

落雨望着紫华,道:紫华,这是我刚才救下的孩子,名唤千和。

千和,这是紫华管家。

紫华低头,盯着千和的眼睛,千和也迎上了对方的目光。

千和小声的道:紫华管家好。

高手。

千和的第一印象就是高手。

基本上,他查不出对方到底有多厉害。

所谓的高手,都是会隐藏自己气息的。

心里不禁骂了诸葛尘一句。

那个笨蛋,居然察觉不到这样的高手存在。

紫华其实不喜欢这个孩子。

第一眼就不喜欢。

那种可以嗅到危险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孩子不简单。

晚雨,我们这里不能随便领不明身份的人进来的。

紫华勾起浅笑道。

落雨咬唇,也知道他可能有些难办。

但总不能放千和一个人在外面吧。

眼珠子一转,落雨对千和道:千和,你先到前面等我,我等下就过去。

千和听话的点了点头,起身走了。

而落雨则撒娇的对紫华道:紫华,紫华,他很可怜的,我保证不惹祸。

保证不让他乱跑。

他还是个孩子,不会有问题的。

摇晃着自己的那双手,是温暖的。

那一刻,她的眼里,只有自己。

只存下了自己。

心被撼动了,不自觉的就沦陷下去。

喜欢她这样撒娇,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待遇。

紫华的嘴角温柔的勾起来,伸手抚摩了下她的发,道:那你要保证哦。

恩,恩。

紫华你真好。

落雨蹭了蹭紫华,之后开心的走了。

而前面的千和则侧过头来,对着他微微一笑。

那笑容,似乎在诉说什么。

又似乎什么都没诉说。

只是风颓突然起了。

在院子里刮起,刮远了那个女子的身影,刮乱了紫华的发。

——————————无风的夜晚,河水不起涟漪。

百里风云城的上空,穿梭着些须人也。

那是夜的行者,是黑暗的使者。

几个飞跃,花子月落在一个房屋前,不禁在月色下露出危险的笑。

全部……找到了。

在地图上标上记号,花子月飞身而回。

另外两边,夜晚风和柳行云也将敌人的位置寻出来,正赶着回去。

回去晚了。

钱囊就要遭殃了。

————————落雨安排千和睡下后,就坐在夜晚风的屋子里等人。

已经连续几天夜不归宿,这帮人还真以为她身白痴不知道吗?天真就是你的罪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正想着,门忽然开了。

落雨调整好表情,刚要来个三堂会审,一转头看到门边上倚靠着的人,莫名的惊讶。

无尘,怎么会是无尘?落雨拉下脸来,道:无尘公子这是来杀我朋友的?诸葛尘穿了件松散的白色长袍,手中是一秆烟。

透过烟雾缭绕间,对落雨淡然一笑:不,我是来找姑娘的。

落雨四下看去了看。

道:那我们换个地方谈谈吧。

与无尘之间的事情,落雨一直都没有和那几个人说。

一来是不知道该不该说,怕说多了,他们会做些冲动的事情。

二来,是因为根本没有时间对他们说。

他们总是很忙。

几天过去了都没寻到尸体,弄的事情一点进展不说。

最后逼的她只好兵行险招去找了百不唯。

四处敌人的这个城主府内,落雨清楚的明白,任何人都不能信任。

就连一直对自己的紫华,落雨都能感觉到,对方在故意拖住她。

根本就不需要自己来做什么,只是要拖住自己。

至于原因,落雨还无从得知。

走到花园里,诸葛尘坐在石桌前,倒了杯酒给落雨,道:今夜找姑娘来,是有点事情想说。

想到可能说的话,姑娘不爱听,所以想,是否姑娘先喝点酒,放松一下。

落雨不高兴的看他眼,道:不用了,有话就直说了吧。

这人,明摆着要她提前就放松不下来。

还扯这些没用的东西做什么啊。

那好,既然姑娘这么说了。

我就直接说了。

姑娘是真心想救百不唯?还是要帮着紫华对付在下?挑了挑眉毛,诸葛辰问道。

落雨的脸色有些不大好:无尘,你什么意思?我当然是想救百不唯。

天啊,天啊,这个人到底有多无理取闹啊!她倒是想直接扁他,可他是那种随便让人家扁的人吗?诸葛尘道:如果姑娘是真心,那为什么姑娘在研究地图与钥匙,而姑娘的朋友却在帮着紫华做事。

我无尘虽然不是什么坦荡的人,但也不至于对约定好的事情,反正两面的做。

什么……意思……落雨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在说什么?到底在说什么?晚风与子月他们在帮着紫画做事情?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啊!诸葛尘的嘴角荡漾起一丝邪恶的笑。

小羔羊,慢慢的在黑暗里迷失吧。

什么意思?你知道他们最近都在做什么吗?你知道他们这几日在忙什么吗?诸葛尘咄咄逼人的靠近落雨问道。

一丝冷汗从背后滴落。

落雨有些僵硬。

在做什么?他们在找尸体,寻找那日死去的城主的尸体。

……不,不是。

他们在做什么,她落雨并不知道。

耳边有风吹过,吹来某些记忆里的话。

公子,不要信任任何人。

落雨,为什么你会相信我?唇在瞬间苍白了,落雨仿佛跌入了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无尘的声音,还在耳边盘旋。

落雨,你像个傻子一样信任他们,可实际上,他们早就找到了尸体。

甚至可能已经见到了城主,达成了协议。

月落国的财富啊,谁不想要呢。

你有罪呢,天真就是你的罪。

欺骗,是真的不,不是的。

有原因的,他们这样做是有原因的。

不是为了月落国的宝藏。

汹涌而来的声音,带着那渐渐沉浮的心一直坠落下去。

落雨一动不能动,只呆呆的看着前方。

但下一刻,却又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落雨坚定的对无尘道:请无尘公子不要轻易妄言,这事情我会弄清楚的。

不管怎样,我答应你,不出三日,寻得百里风云城入口,作为交换,你想办法放了百不唯。

起身,落雨的脚步有些锒铛的走了。

诸葛尘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笑。

已经……动摇了呢。

继续动摇吧,可怜的羔羊。

千和见落雨走远了,从阴影处出来,讽刺的看着诸葛尘,道:你还真是白痴,安少寒就在你身边,你都没有发现。

诸葛尘不爽的看他眼,道:每次来见我的紫华,浑身透的气息都是——武功一般。

我想,安少寒比我们想象的都要聪明。

他从来都不在我面前现身。

要不是你来,估计一直和我见面的,都会是真的紫华。

与紫华两个人,巧妙的转换身份,安少寒,你的确厉害。

这么说来,安少寒与这个城主关系非浅呢。

千和的目光变的有些深沉,道:这个女人,你准备让她到主子身边?你觉得呢?呵呵,我觉得你在压抑。

想杀她很久了吧。

没错啊,我真的很想杀了这个女人。

她会成为王成功道路上的阻碍。

千和点头,又道:不过,你先不要动她,我要先用她摧毁安少寒。

呵呵,我期待着你的表演。

烟雾依然缭绕在明朗的月空,诸葛尘兴奋的笑着走掉了。

千和转身,悄无声息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谁都不会想到,这是命运转折的开始。

安少寒,落雨,千和。

三个人,谁都逃不开命运的旋转圈。

——————落雨回去的时候,敲了敲夜晚风的门,轻声道:晚风,你睡了吗?里面一阵轻微的响声,过一会,夜晚风推开了门,打着哈欠道:落雨,怎么了?落雨的嘴角有些牵强的扯起,道:晚风,你睡下了啊。

夜晚风倚靠在门前,嘴角是好看的笑容。

是啊,我睡很久了,但如果美丽的姑娘需要我作陪的话,我不介意哦。

那一刻,望着夜晚风完美的笑脸,飘摇的身影。

落雨突然很想哭。

她的桃花,一直都是这样飘摇的,抓不住的样子,是吗?为什么她有一度,会以为他已经为自己停了下来。

傻子,自己是傻子吧。

飘摇在风中的桃花,怎么可能停下?为什么,要骗我?晚风,你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你有任何的难言之隐我都可以体谅的,你知道的啊。

但你怎么什么都不说,你怎么可以骗我?夜晚风,你要死么?里面又传来一个声音,花子月起身走了过来。

落雨的心,再次的沉了下去。

不是一个人在骗她,是所有人……千和,你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不是夜晚风一个人,她的哥哥也在骗她,就连行云也在骗她。

心里绞痛着,落雨望着那两个人,用所有力气笑了下,道:刚才路过,似乎看到了些不干净的东西,我有些怕,所以才过来的。

我这就回去睡了。

落雨说完转身走了,花子月连忙道:我送你。

不用了,你们在这里看着我回去就好。

落雨没有回头,苍白的唇微张,说道。

好吧。

默默的走在月光下,落雨感觉自己的天塌了。

走着走着,落雨突然回身,问道:晚风,子月,我有些害怕呢,不知道为什么。

晚风,子月,我……可以信任你们吧。

月光下,夜晚风和花子月的笑脸,在自己模糊的眼中变的不清晰。

恩,可以信任,任何时候,都可以信任我们,落雨。

心,碎成一片一片,与眼中的泪水,一起落了下来。

是么,可以信任么……那,为何要骗我?——————老大,你怎么了?微微敞开的门前,出现了个小小的身影。

蜷缩在□□的落雨,抬头看见了看门外。

那小小的身影,担心的看着自己。

勉强的抬起笑脸,落雨道:是千和啊,怎么起来了?千和推开门走了进去,走到落雨床前,爬上去与她并肩蹲着。

说道:从来没有这么安稳的睡过觉,有些兴奋,也有些不习惯。

落雨摇头,道:笨蛋,以后都要这么安稳的睡觉,快点习惯吧。

这孩子,一定受过很多苦吧。

有些心疼这样子的千和,落雨决定打起精神来安慰一下他。

其实,独自想了一下,落雨也渐渐的压下了心里的那股被欺骗的愤怒。

她要做的事情不会变的,不过她会等。

等他们愿意告诉自己一切的。

一起风雨里闯过,那为了自己可以豁出命去的人,若是轻易就怀疑的话,是对他们感情的侮辱。

她不会忘记行云在冰凉的水里,对她说:落雨,我不会发光,但我却可以为你捕捉光芒,。

就算每次只有一小捧,我一点一点为你捧过来,总会照亮你的黑暗。

她不会忘记夜晚风对她说过:我会在你身边,直到我的生命停止。

她也还记得花子月温柔的微笑,软软的话语:从此以后,我们丫头,就由我来照顾。

那些话,不是漂亮的甜言蜜语。

是那些人,认真的看着她,认真的对她说的。

她知道。

所以不会轻易对他们的行为进行妄断。

眼珠子转了下,落雨到枕头那里搜索了一下,寻到了一包东西,在千和疑惑的表情中拿过来递给他。

千和疑惑的皱眉,问:什么东西?落雨翻了个白眼,故意吓唬他道:毒药,快点吃。

千和的嘴角荡漾起梨涡,笑道:老大给的,即使是毒药,千和也吃。

落雨被这话弄的呆了下,看着他天真可爱的笑脸,温柔的笑了,伸手抚摩着他的发,轻声嘱咐道:千和,你记住,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即使我是救过你的人,要是哪天,我对你不利,你也一定要对我狠下心来。

老鼠洞,只是老鼠洞而已落雨不知道这话是说给千和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若真的被背叛,那么她落雨会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做吗?狠下心来,总是口上说的容易,而做起来好难。

老大才是,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小声的说了这么一句,千和便低下了头。

那一刻,千和突然不敢看那个人的眼睛。

笨蛋女人,是你不要轻易信任任何人。

尤其不能现任我……为什么,会被她小小的撼动呢?在她面前露出的笑容,似乎不是他的伪装。

在她递给自己东西的时候,他的笑,不受自己的控制。

这不是一个杀手该有的感情。

他清楚的知道,但又小声的反驳:没关系的,稍微的享受一下这温情也可以的。

就当是一种历练吧。

他……从来没感受过的感情……这一次,就稍微感受一下。

千和打开手中的东西,放到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千和第一次吃到这类东西。

真的很好吃。

这是什么?千和抬头,好奇的问她。

落雨灿烂的露出牙齿,夸张道:好吃吧!这是本少爷最喜欢的食物。

梅子。

嘿嘿,特别分享给你了。

千和不动声色的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小声的念了句:白痴。

那个夜晚,落雨在千和的身边,突然寻到了依靠。

至少,还有人可以完全信任。

千和,这一夜,谢谢你陪在我身边。

你以前所有受到过的寒冷与残忍。

都由我来消除。

我会给你温暖,一定。

——————百不唯是把那个牢房翻了个底朝天,楞是没找到所谓的月落国入口。

丫的,落雨不会骗自己呢吧。

将怀里的小花放到稻草上,百不唯郁闷道:小花,你说真的有那入口吗?小花挑着眼睛道:有啦,落雨研究了好久才确定的。

一定有啦。

或许,那入口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

百不唯听了,更加郁闷了,道:可是我将这个牢房都翻了个底朝天了,还是找不到啊。

小花摇头,接着道:真相永远藏在你忽略了的地方。

什么地方?百不唯虚心的问,完全不在乎回答他问题的是一只鸟。

小花小小的眼睛都快挤到一起了。

这个男人没脑子吧。

它怎么可能知道在什么地方。

望了眼对方认真的表情,小花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学人家整什么神秘,整什么高深。

靠啊!自作孽果然不可活。

菩萨恕罪。

这个啊,那个,很有可能在些什么老鼠洞,蟑螂洞,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地方。

其实,我在胡扯。

你懂吧,百不唯,你一定懂得吧。

我们就,你装听不懂,我装说的很深奥的过去吧。

小花心里是这样想的啦。

谁知道百不唯突然站了起来,迅速的走到牢房的角落,拔开草就盯在那里看。

小花侧着脑袋望过去,一看之下差点浑身抽搐而死。

这丫的居然真的找了个老鼠洞津津有味的看着。

小花很想走上前去告诉他:别看了,看一百年,老鼠洞也还是老鼠洞。

姑娘这就来救你就在百不唯看了许久之后,不可能发生的奇迹在这个小小的牢房里发生了。

百不唯兴奋的蹦到小花身边说道:小花鸟神,谢谢您的开导。

我找到月落国的入口了。

——|||天外飞来一道惊雷,华丽的辟在了小花的身上。

丫的,这也太喜剧了吧。

居然还被它给歪打正着了。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人要是走了狗屎运,那是挡口挡不住啊。

微微昂了下头,小花不放过任何占便宜的机会,沉着的道:恩,孺子可教也。

本尊这就去告诉落雨。

在百不唯尊敬的目光中,小花拍着翅膀飞走了。

一边飞还一边在心里念叨:菩萨,菩萨啊,这不算撒谎,真不算啊。

——————午后,落雨在窗前发呆。

思考了一上午。

落雨有些理清楚这几日的纷乱了。

地图应该是假的。

那月落国的入口,一定也是假的。

或许更甚者,那个紫华就是城主。

为什么会怀疑紫华就是城主呢?落雨的猜测起源于无尘说那几个人在帮紫华做事。

心高气傲的他们,要不是有非常原因,一定不会与紫华合作。

而如果紫华有本事让几个人与之合作的话,那么就一定不是个简单人物。

而这里失踪了的不简单的人物,就只有城主了不是。

而这并不是落雨惊讶的地方,因为从紫华的身上,她能隐约嗅出丝不凡的气息。

只是让她怀疑其身份的,还有一个无尘。

总觉得,对于想要夺取这个城主位置的无尘,她不得不怀疑。

一个在没有主人的城主府里呆着的野心勃勃想要夺位的男人,会这么悠闲吗?而且,自己和他明明没有仇,还是他的联盟军。

他却对自己杀气腾腾,这完全不合乎常理。

仔细的想一下,他的问题真的很多。

落雨咬着春,摆弄着手中的两个小瓶子。

那里放着两种酒,清浆与红灼。

默默的,落雨做了一个决定。

今夜,就去救百不唯。

当然,在这同时,她也要为自己准备一条好退路。

所以,无尘是吧。

这次,就让姑娘告诉你,咬人的兔子有多狠。

正想着,小花就从窗户外面飞了过来,道:落雨,找到了。

落雨的嘴角勾起了笑,道:辛苦了。

现在,月落国的入口在哪里,城主是谁,是死是活。

都和她落雨没关系。

江湖人士果然还是要用江湖人士的手段来处理事情。

百不唯,等着,姑娘这就来救你。

——————月黑风高好杀人。

啊,不对,是月黑风高好办事情。

落雨一手抓着一个假发,一手拿着身白色衣服,深呼吸,再呼吸。

迅速的打包了下,转而出了房间。

今夜,无尘小子,姑娘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厉害。

找到无尘,落雨严肃的对他说:我找到了月落国的入口。

无尘正在花园里喝酒,见她如此说,眼神闪烁了下,说道:呵呵,姑娘这次怎么这么痛快?她总觉得面前这女人不是会任他摆布的。

安少寒,若不是你要来也不会死落雨坐在他对面,道:想了一下,我并不想知道我的朋友在做什么,也不想知道你的身份与目的,我要做的,只是救出百不唯。

正巧了,那月落国入口就在百不唯的牢房里。

不如就在今夜,无尘公子帮我救出百不唯,而我告诉无尘公子月落国的入口。

微微挑眉,诸葛尘讽刺道:对于背叛与欺骗,姑娘倒还真大度。

是否心爱的人在外面有了新欢,姑娘也能如此大度呢。

落雨的脸色有些不好。

怒火在胸口上燃烧再燃烧。

无尘,无尘,姑娘现在就忍了你,等下让让你变灰尘!扯动嘴角,落雨挂上一个完美的微笑道:公子可是听说过乌鸦跟天鹅的故事。

话说天鹅和乌鸦一起在河边喝水。

到最后,天鹅喝足水走了,乌鸦却死了,公子知道为什么吗?诸葛尘皱眉头,喝个水还能死。

这丫头不是在哄他玩吧。

在下不齿下问。

诸葛尘喝了口酒,说道。

因为啊,天鹅喝水的时候,肚量(度量)大,喝的多,所以一直沉默的喝水。

可是乌鸦呢,本来肚量(度量)就小,喝水的时候还一直嚼舌头,说闲话,结果呛死了。

哈哈哈哈,你说好笑不好笑。

落雨说完就夸张的笑了起来,直拍着桌子笑。

诸葛尘脸色变的很差,气的差点背过去。

这该死的黄毛丫头!居然说他是乌鸦!站起身来,无尘率先走向前去,道:姑娘不是要去救人么,我们这就走吧。

真是一分一秒都不想看到这死丫头!因为只要一看到,他就恨不得冲上去拧断她脖子。

得意的一笑,落雨起身跟上。

哼,跟姑娘耍嘴皮子,你也不打听打听姑娘是谁。

落雨与无尘前脚刚走,千和就从黑暗走出来。

对于刚才的故事,有些回味的笑了笑。

那个苯女人,就属那张嘴巴很厉害。

真的很想再多跟你玩一会,但似乎没有什么时间了。

低喃着。

千和向着天空放了个信号。

当红色的礼花在空中无声的绽放时,百里风云城的三百东辰精兵便已经进入□□状态。

看来,是要行动了。

按照约定,礼花亮起之夜,夜半三更时,阻杀安少寒。

千和在府里的这几日,一直都在搜查那个安少寒的住处。

查了一圈之后,他赫然发现,安少寒一直在夜晚乔装成紫华,睡在紫华的屋子。

呵呵,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知道这点之后,他就决定送他上西天。

安少寒,要怪就怪你自己吧,如不是你要为那个女人来这百里风云城,也不用死。

转身,千和回了自己的房间。

今夜,就坐等着看好戏吧。

谁会知道,所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正在这百里风云城无声的上演。

孤寂的夜晚,总是风影残乱。

寂寞的英雄,总无太多言语。

这样说起来,英雄给人的感觉,就是在风不断吹着的寂寞的街道,没有话语,手握兵器,拖着长长的影子走过。

夜深有战神出没但是,某几个人,在当英雄的夜里,却显得……额,实在找不到词语形容,勉强可以称的上另类吧。

是的,没错。

那几个人此时,正处于天将大任于其斯,其斯完全不摆之的状态。

夜晚风,你的衣服明显不行啦。

我的才厉害呢,我在心脏那个地方放了个护心,刀枪不入。

柳行云翘着鼻子道。

夜晚风扫了他一眼,不屑道:切,依我看,你那完全是胆小怕死的行为。

哪里像少爷这么英俊潇洒。

打架就是场自我表演。

你要明白,帅哥一定要在任何时间都维持好是帅哥形象。

夜晚风帅气的挑一下头发,桃花眼放了个电,很自恋的说道。

你的衣服明明就没我的好看。

款式完全不行,难看死了。

花子月嘴角勾笑,说道。

明明是个严肃的夜晚,这几个人正要出发,去除掉三百东辰精兵。

可是这几个人,却完全没有个正经。

四个人站在一起,有三个人在比谁的衣服好看。

唯一一个正常的,该属安少寒了吧。

一直没见某人说过话。

三个人一齐看向手拿长枪,一脸淡然的安少寒。

纷纷鄙夷。

没有护具,等下肯定吃亏。

一身黑,跟个黑乌鸦似的。

衣服款式如此单一,啧啧,完全没特色。

安少寒的眉毛,抽了又抽,邪笑着转过头,望着那鄙视自己的三人,轻声道:没办法,因为本王长的太帅,只要穿着黑色衣服,不然经常会造成街道的恐慌,至于款式,本王是觉得无所谓了,毕竟身材好的人,穿什么款式都好看。

护具么,本王的武功够高,用不到。

冷风从街道旁吹来,某三个人彻底石化。

这个死王爷,嘴巴好毒!安少寒的心里狠狠的痛快了把。

本王可是实实在在的肉食动物,不好招惹的哦。

望着天边,月亮被挡住的地方,安少寒手中的长枪活动了下,嘴角挂笑,昂头道:要不要来比一下谁杀的多。

声音,在风中四散而去,激荡起一圈热血。

好啊。

夜晚风晃动着剑,跃跃欲试。

输了的人怎么办?花子月提着花灯,微笑着问。

安少寒眼里闪烁着如猛兽的光,道:输了,就喝上三大坛子清浆,醉死沙场。

柳行云一抖,砸舌:还真狠。

不过,我们很期待你这个王爷醉死沙场的样子。

呵呵,是谁醉,还不一定呢。

提着长枪一越而起,安少寒一身的黑衣融入月色,率先朝着目的地而去。

那里,三百精兵应该已经聚首,为了杀他而聚首。

微微一笑,安少寒在心里道:不用你们去寻本王,本王自己来了,来……送你们上路。

啊,这家伙还窜的真快。

柳行云大叫。

呵呵,数你最慢,去晚了,可就让人家占了先机了。

夜晚风说着,也一个飞越跟了上去。

柳行云转头,就连花子月也走了。

——|||这帮阴险的家伙,要跟他比轻功是吧。

也不出去打听一下百里偷风柳行云是谁。

今天晚上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出神入化的轻功。

柳行云一下子窜上了房顶,翻身追去。

今夜,就让他们放肆的绞杀这帮贼子吧。

牢房救人牢房里的守卫,大多都被无尘放倒了。

落雨只安心的跟在身后,处理几个小娄娄就好。

在门口的时候,落雨碰到了那日偶然认识的周易,心里一惊之下,落雨又眼珠子一转,与之搭了几句话。

你是周易吧。

是,公子为何知道在下的名字。

哦。

我的妹妹提起过你。

看着对方放着光的真诚惊喜的目光,落雨在心里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这么好的在世小青年,就这么被你给耍的团团转,落雨啊落雨,你丫就一罪人。

与之说了几句,落雨示意了无尘不要动这个人。

所以当两个人进来之后,门外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你确定我们等下能安全出去?无尘挑眉问道。

落雨笑:他倒了,不一会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会被发现。

但他不倒下,那么事情可以蛮到交更的时候。

无尘听了,便没有再说什么。

更没有发现落雨的邪笑。

呵呵,她当然不希望这里发生的事情被很快发现。

因为她等下要带百不唯走,顺便,将他放在这里。

一路到了百不唯的牢房,落雨扫了眼在牢房里悠闲的某人,心里的火气直向上窜。

靠之,百不唯!姑娘在这里累死累活的,怎么就觉得你在这里住的很欢快啊!要不姑娘这就打道回府,你继续睡?百不唯听到声响,抬头看了眼,嘴角勾起笑,道:怎么来还带个男人啊,要带也带个女的来啊。

落雨白眼一翻,扫眼无尘道:要不你把他当女的将就着用?无尘的眉毛抽了抽,咬牙道:虽然不喜欢这种类型,但是姑娘非要再看一次的话,在下也不介意现表演,只是工具不全,你家兄弟可能要有点疼。

落雨被反咬了一口,脸立刻黑了。

百不唯笑了笑,压下怒气,微笑道:这位公子恐是技术不行吧。

不要紧,主要权就交给在下吧,保证做的你欲、死、欲、仙。

落雨额头上滴下了豆大的汗珠。

心里猛的佩服。

百不唯,姑娘在这方面佩服你,也鄙视你。

眼见着,这两个男人又要开战。

落雨马上站出来道:这么好的夜晚,不该吵架吧。

转身,落雨打开百不唯的牢房门,走了进去。

诸葛尘随后跟了进去。

百不唯这个时候也坐了起来。

牢房一瞬间变的有些拥挤,无尘有些烦躁,道:快点告诉我入口在哪里,之后你们就可以走了。

来的时候,他没有想太多。

因为觉得落雨没有骗他的理由。

一, 对方无爱财之心。

且钥匙地图都在自己手上,他们也拿自己没辙。

二,对方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还有一个就是,他觉得对付落雨这样的对手,他还是有些把握的。

但是走进来之后,诸葛尘就觉得自己过于轻敌了。

落雨虽然武功很弱,但百不唯浑身却散发着高手的气息。

现在,他只想迅速的做完事情,想落雨不要突然起了歹意。

公子不赏脸喝个酒?他太着急得到月落国的东西,手下又都在忙着杀安少寒。

希望这一时的大意,不会酿成太大的错误。

落雨一笑,道:无尘公子很急啊。

别着急,你我都达成了心愿,这么值得庆祝的瞬间,应该喝杯酒庆祝一下啊。

呵呵,这么好的夜晚,当然是庆祝要紧啦。

无尘的身体绷紧了一点,道:不了,姑娘该是着急着走吧。

落雨挑挑眉毛道:不,我想在走之前与公子喝一杯酒,公子不赏脸?无尘心里一沉,脸上装出云淡风轻的笑,道:姑娘的酒,能杀人呢,在下可不敢品尝。

落雨摇头,道:你放心,这只是普通的清浆,杀了你我也没的好日子过,我不会这么傻的。

只是与公子认识一场也算是缘分,就此别过的时候,按江湖规矩,是要喝一杯酒的。

一边如此真诚的说,一边在心里砸道:丫的,先钓上你来,姑娘再狠狠的做掉你。

落雨走到牢房外的桌子上,拿了壶与杯子,转而走过来,当着无尘的面倒上,让其选了一杯子。

虽然心里疑惑,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但诸葛尘也未见其有什么特别的动作,那酒闻起来也没问题。

所以诸葛尘虽然百般不愿意,无奈也推脱不掉。

人家明摆着就是告诉他,这酒不喝,今天别想要拿到东西。

端起酒杯,诸葛尘与之相敬,一饮而尽。

落雨看着他喝下,直到酒杯完全见底。

拍手笑道:痛快。

诸葛尘擦了下嘴,有些恼怒的道:行了吧。

一杯清浆已经让他有些模糊了,暗地里运起内力,想将之酒力消化掉。

行了?落雨挑眉,这才刚开始呢。

嘴角是一抹温润的笑,落雨从身侧拿出酒来,道:还有种酒,希望公子品尝一下。

这可是在下花了很长时间弄到的。

想着要与公子道别,特意为公子留的呢。

百不唯一直在看着她表演,当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百不唯完全明白了她的意图。

再去看面前这个人,身材虽然模糊,但似乎跟那夜的人很像。

天杀的,不会就是这个家伙陷害他的吧。

沉下脸来,百不唯没有动,准备继续看下去。

看着那鲜艳的红色液体流入酒杯,诸葛尘终于知道落雨的意图了。

糟糕!这女人知道了。

落雨眼角挑起丝邪笑,轻言:公子,可喝过这酒,可知道这酒?这酒叫红灼呢,我特意为公子准备的酒,尝一下吧。

诸葛尘迅速的在脑子里思考了一下,逃是逃不过这一关了,那就智斗吧。

他们没有深仇大恨,自己又帮了她,安到底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最后决定跟落雨摊牌。

既然姑娘拿出这红灼来,想必是猜到什么了。

没错,我就是那夜假扮城主,与百不唯见面的人。

也是我安排人杀了城主,之后嫁祸给这位兄弟的。

各为利益所图,姑娘是江湖人士,能理解我之用意并非针对性,只是凑巧碰上。

诸葛尘说着,手在背后微微亮出暗器。

毒针诸葛尘心定思量,虽然是谈判,但也难免会出意外,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要采取非常手段。

百不唯听了,嘴角绽放起好看的笑容,转过去对诸葛尘道:那么,不要意思,这位公子,在下突然想上个男人,你凑巧碰上了,将就一下吧。

落雨差点扑哧一声笑出来。

诸葛尘被噎住了,但无奈自人家占了上风。

惟独忍自当头了。

悠闲的环抱着肩,落雨道:没错,我可以理解。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是凶手。

其他的,没什么要知道的了。

诸葛尘些微的松了口气。

落雨接着说道:既然无尘公子将这些都告诉我了。

我想,我也该告诉无尘公子点事。

诸葛尘的神经又绷紧了,说道:什么事?落雨笑的闪亮,眉眼都快弯没了。

诸葛尘没来由的觉得会发生非常不好的事情。

那就是,钥匙和地图都是假的,就连月落国的地图也是假的。

很不责任的,落雨扔出了这么一句。

百不唯有些楞。

假的?可是他真的有找到啊。

又一想,落雨一定是骗他,就安下心来了。

这女人说的轻松,可是诸葛尘听的不轻松。

假的?你在开玩笑吧。

诸葛尘道。

落雨嘴角勾起了劣质的笑,道:开玩笑。

哈哈哈哈,我怎么可能开玩笑。

是真的啦,我完全在骗你,怎样?很生气,生气也没用啊。

因为……百不唯,解决掉他。

落雨向后一退,使了个眼色道。

百不唯得令,身影鬼魅般的飘忽到了诸葛尘的面前,在诸葛辰来不及反驳的情况下,大脑已经一片晕眩。

手下的毒针,未曾来的及全部扔出去,只一根扎在了百不唯的身上。

百不唯觉出了身上的刺痛,低头见看到一根细长的针。

抬腿狠狠的踢在诸葛尘的肚子上。

眼前一花,诸葛尘便晕了过去。

而百不唯伸手悄悄拔下了那针,微笑着转身,道:我亲爱的落雨,还满意我的表现么。

落雨露出白牙,翘起大拇指,道:赞一个。

掏出事先准备好的衣服与假发,落雨催促道:百不唯,快点换上,我们这就出去。

百不唯笑着,感觉着那针所带来的后果。

似乎是很厉害的毒。

不希望,这个女子发现自己的身体状况呢。

努力遏止着自己有些颤抖的身体,百不唯套上衣服与假发,跟着落雨走了出去。

顺便将牢房的门锁了上来。

落雨开心的笑了,营救成功。

——————因为周易的原因,落雨带着百不唯轻松的走出了牢房。

两个人没有顺着大路走。

而是从山路走的。

一前一后,静静的山路上,月满枝头。

落雨有些沉醉于这样的月色。

仙林的那个夜晚,月亮也是这样的圆吧。

百不唯跟在落雨身后,静静的望着她的背影。

满山头,都开满了栀子花。

在月色下,静静的与心爱的人离别。

看满满摇曳的栀子花,凄美的飘零。

这样,也算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吧。

停下脚步,百不唯摘下那黑色的假发,决定在这里,与落雨道别。

我们在这里道别吧深呼吸,再深呼吸,才能浅浅的将那话说出来。

落雨,就到这里吧。

百不唯笑着,银色的发与白色的栀子花一起,荡漾成午夜,无法逾越的惊艳。

落雨回头,落眼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之后再挪不开眼睛。

好一会,才有些傻傻的问:你说什么?百不唯挂着完美的笑,继续轻声说道:落雨,我说,就到这里吧。

我们,就在这里分离吧。

微笑着,一直微笑着,才能痛快的从她身边走开。

才能在最后,让她记得自己的笑脸。

落雨,每次想起百不唯的时候,都要记得百不唯的微笑。

百不唯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清楚。

那针,上边涂抹着剧毒。

对方拿出针的那一刻,就是想致自己于死地。

所以,毒此时正在身体里蔓延。

先是身体不能动,接着再是思想。

最后,他会在黑暗里慢慢的死亡。

有些无力的自嘲。

没想到,终于等到她来救自己的时候,也是自己要死的时候了。

其实,他一点都不后悔这样的命运。

就算是再多几次的选择,他也还是希望,落雨能来。

人生最重要的瞬间,不过都是剪影。

他希望在喝孟婆汤的时候,所有重要的剪影里,都有她的影子。

唯一后悔的,是那一夜自己的倔强。

如果不是自己那样倔强的离开,或许就能与她在一起更久了吧。

百不唯,你要走了吗?还是,你还在生我的气。

落雨歪头,有些难过的问。

才刚刚重逢,为什么他就要走了呢?是还在怪她吗?心里,突然就生出了一根刺,百不唯的心有些疼了。

落雨,我也好想在你身边。

一起看花开花落,一起听风声雨声。

只是,我不得不离开。

落雨,我没有怪你,真的。

但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能总呆在你身边。

说着违心的话,百不唯却努力挂着笑脸。

永远都不要看到我的狼狈。

落雨,永远都不要。

落雨的指尖颤动了下。

是啊,百不唯有百不唯要做的事情,不能总是陪在她身边。

自己有些自私呢,只想要了自己。

微微一笑,落雨用力点头,道:恩。

我知道了。

那,我们就在这里道别吧。

不过,还会再见吧。

一定还会再见的吧,百不唯。

风吹起百色栀子花。

明月高挂,此时咫尺天涯。

百不唯的眼眶,有些微的湿润了。

百色的栀子花,代表永恒的爱与约定。

所谓的永恒,都是这样的吧。

在时间的洪流里,变的静止的东西,就可以染上永恒的色彩。

恩,还会再见面的。

百不唯张开双臂,对她道。

落雨,让我再拥抱一下你吧。

我的腿已经不能支撑着我走到你身边,所以,在我还能张开双臂的时候,我想要拥抱一下你。

落雨扑到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

落雨微微一笑,在他怀里说道:百不唯,你答应了了哦。

如果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

望不见的他的紫色眸子,温柔如水。

如果你知道我死了,不要难过他的声音,柔软的响起:落雨,想我的时候,就望望天吧。

天空中那枚紫色的星星,是我。

怀里的温度,转而消失了。

落雨抬头,亲吻了他的脸颊,转身走了。

再见,百不唯。

恩。

再见,落雨。

人家都说,好好说过再见的人,会再次相见。

可是,落雨啊,我明知道不能再与你相见了。

却为什么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这句再见。

落雨,再见,再也不见。

落雨,我喜欢你。

最喜欢你。

但是,我却不能再对你说。

落雨,我不要你知道我会死。

你会内疚,你会伤心,会难过。

会做一些很傻的事情。

人都不过一死,百不唯不怕死。

只是,要违背约定了,对不起。

山上的月亮,照耀出一方银华,落雨知道,身后的人一直都没有动。

但是落雨却不敢回头。

生命中,有太多人来来往往,却有些人,是自己不想要他离开的。

对于百不唯,落雨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想与他分离。

但是不得不分离的时候,她可以克制自己假装潇洒,却不敢保证,这一回头,是否还能坚定。

落雨没有回头。

所以,落雨不会看到,那满山的栀子花,陪着那个男子,变成这一夜,最凄凉的美丽。

所以,落雨不会知道,那个男子,是用着怎样悲伤的目光,望着她一直远去。

所以,落雨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她还不明白,还不懂得,有些人,一旦错过,就再也无法转身……百不唯站在栀子花从中,微笑着,心里悲伤流淌成河水。

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的背影,百不唯想要深深的将她的样子刻入心里。

可是,她的身影渐渐的模糊了,最后完全看不不到了。

百不唯的陷入一片黑暗中。

为什么,为什么看不清晰了呢。

我只是想看看她而已,为何什么都看不见。

四周好黑,好黑。

百不唯努力的想要搜寻着她,但却完全没办法。

因为他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了。

那双紫色如紫水晶般闪亮的眸子,终于再也无法闪烁出璀璨光芒。

落雨,当我的脚步不能动的时候,不能再走到你身边的时候。

我还可以对你张开双臂,拥抱你。

当我的双臂也不能动的时候,不能拥抱你的时候。

我还可以对你微笑,对你说一些温柔的话语。

当我的唇再也发不声音的时候,再也不能对你微笑的时候,我还可以用我的眼睛看着你。

当我的眼睛,再也看不到你的时候,当我的陷入一片黑暗的时候,我还可以用我的心想念你。

当我的心脏,再也不能跳动的时候。

落雨,你知道,我还剩下什么吗?落雨,我还剩下一个灵魂,那灵魂,永远希望你好好的。

百不唯不再挣扎了。

他知道那个女子已经走了。

记忆里的红,已经飘远了。

落雨,你会快乐的继续走下去吧,会吧。

如果有天,你知道我死了,请你不要难过,因为离别的时候,我是微笑着的,也希望你想起我的时候,是微笑着的。

来杀人百不唯的身体,倒在了栀子花中,栀子花飞散开来,在淡蓝色的月光中,飘荡飞扬,渐渐的落在了百不唯的身上。

这夜的这个故事。

只有山上的栀子花知道。

这夜,这个男子的心事,也只有这山上的栀子花明白。

这一夜,有个很帅的银发男子,选择了默默的面对死亡,选择了放自己心爱的女人快乐。

这一夜,安静的栀子花,在哭泣。

为着,那倒在花田里,拥有纯白心灵的男子。

—————————安少寒与夜晚风、花子月、柳行云一同站在了一间客栈面前。

客栈是四层楼。

夜晚风满意的点头,很好,真是个非常符合人心意的设计。

这客栈,从外面看似乎很安静。

其实在这黑暗的楼里,其实早就呆满了人。

安少寒手中的长枪向地上一掷,高声道:在下安少寒,前来拜访。

那本来关着的窗户,突然被一阵风全部刮开了。

安少寒偏回头,嘴角勾起狂妄的笑,道:看样子,人家在请君入瓮,一楼看起来会人多,在先先去了。

花子月用花等照了下道:哼,便宜你了。

那我要二楼。

夜晚风扫了眼柳行云道:老规矩吧。

柳行云嘴角抽搐了下,道:不了,还是随便你挑吧。

所谓的老规矩,就是石头剪刀布。

呜!什么老规矩,明知道他一定会输。

四个人飞身而起,入得那楼里。

里面黑暗一片,在对方进去之后,才发现那客栈比想象的还要大。

所有人都已经围成一个圈了。

四人一进去,四层楼的灯瞬间点亮了一方天空。

夜晚风扫了一下人数,立刻觉得有些受不大了。

搞什么啊!这几层楼的人数都差不多!这样怎么胜啊。

眼珠子一转,夜晚风就决定了。

呵呵,先杀了这些人,再抢着去杀别人的猎物吧。

四个楼层的杀手都望着面前的人,有三层楼的人在疑惑。

二楼的杀手见来人不是主子给的画像上的人,也不是变装后的样子,疑惑的问道:你不是安少寒?花子月微笑,手中的灯放到桌子上,道:不是那个悲催王爷,我感到很庆幸。

在下花子月,是来杀你们的人。

杀手们纷纷亮出道,道:你是安少寒的手下?花子月眉毛一挑,笑的更灿烂了。

手下?我才不是那个没品位的王爷的手下。

告诉你,少爷不是他手下,也不是他朋友,就是来杀你们的人。

桌子上的红色云株花灯闪烁了下,花子月身型一动,已经杀入了人群。

三楼的杀手,问了同样的问题。

你不是安少寒?夜晚风眉毛一挑道:少爷叫夜晚风,才不是那个冰块。

还有,不要以为少爷是他的手下,或者朋友什么的,少爷很烦他。

那你来做什么?众人问。

夜晚风悠闲的拔出剑,嘴角挂着帅气的笑,道:来杀你们啊,少爷同样也很烦你们。

一个起身,剑已随身而动。

最后的顶楼,倒是没有这么麻烦的对答。

不像是英雄的英雄某人上去之后,第一个事情就是自我介绍。

你们好,我叫做柳行云,百里偷风柳行云哦,要记得我的名字。

我是来杀你们的,自觉的朋友可以自己解决一下哦。

露出灿烂的笑脸,柳行云说完就亮出了大刀。

绝对不能输。

相比这三个人,安少寒那边就显得好处理的多了。

一个长枪而过,安少寒的问候,就是他手中长枪的问候。

我不想废话,速战速决吧。

长枪一甩,安少寒黑色的发遮住眸子,冷冷的说。

这个夜晚,平静只存在于睡梦中的人吧。

偶然转醒的百姓,应该是会看到,那灯火通明的客栈,在月色下,闪烁着诡异而冰冷的光。

好一会过去,安少寒那一层已经完全没有人气了。

起身,安少寒走向了二楼,倚靠在门前,安少寒嘴角勾笑,道:要不要帮忙。

花子月挑眉,摇头,拒绝对方的好意。

不,我还不想喝酒喝死。

安少寒笑笑,说道:啊,是吗,我也不想,说着,手一伸一挑,将一个奄奄一息的杀手解决掉了。

这个时候花子月恰巧解决了最后一个人,转过来一脸铁青的看他。

没想到堂堂的王爷也会拣人家的便宜。

安少寒无所谓的耸肩,道:王爷也是人。

花子月整理下自己狼狈的衣衫,提起灯走到他身边,轻声道:那王爷,也有七情六欲么。

恩,有啊。

所以现在会站在这里。

安少寒仰头望着明月,也轻声回答。

王爷也有七情六欲,所以就算那个女子并不感激,也不会退缩。

欺骗与谎言,有时候是必须的。

默默的忍受着想爱无法爱的心情,也是必须的。

又何必呢,直接告诉她不好吗?花子月提灯想楼上走去,边走边说。

安少寒微微一笑,道:所有想要忘记的,都是不想记得的。

我是她选择忘记的,所以也是她不愿意提起的。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所以从来不奢望她会想起我。

也永远都不会告诉她,曾经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一切。

只是这一次,我不希望她再将我忘记。

就算不是美好的记忆,就算只是个过客,他想要的,是再一次存在于他生命里的机会。

花子也轻摇着头,也知道他这个决定下的有多么艰难。

总该要狠狠的伤害,才能知道,想要珍惜一份感情,有多么不容易。

楼上,两个人走了下来。

对着花子月道:速度不慢嘛。

花子月耸肩,道:彼此彼此,想要占你们点便宜,看来是不行了。

怎么,你输了?柳行云兴奋的大叫。

花子月苦笑,道:被狡猾的王爷占了便宜。

几个人走出客栈后,就向着那里投了把火。

彼此看着对方多多少少挂上的伤痕,相视一笑。

这场合作,短暂但却大快人心。

在火光冲天中,安少寒的面容闪烁着笑,说道:回去之后,我会想落雨坦白一切。

这些日子,麻烦几位了。

今夜去喝一杯吧。

我们,不醉不归。

三个人笑笑,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不用你替我们代什么罪。

我们自己也欺骗了落雨,自己会去说。

转过头去,柳行云这样说道。

安少寒难得温和的一笑,说道:不说这个,我们去喝酒吧。

背后是冲天的大火,四个人一同离开。

明天,这里只会被判断为一场火灾吧。

这里发生的一切,谁都不会知道。

除了,四个不像英雄的英雄。

老大的身上,有女人的香味千和倚靠在门前,静静的等着那些人的到来。

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院子里依然安静,等的人也未前来报告。

摇头,千和已经能够猜到了事情的原因。

看来,那三百个人,已经没办法再用了。

诸葛尘自恃聪明,却没想到,人家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

也查到了那三百精兵。

这个安少寒,果然不简单。

回到房间,千和起书一封传给了东辰浩。

想来,这次只有自己出手了。

从房间里再次出来的时候,千和看到了落雨。

懵然张大了眸子。

只有她一个人?难道诸葛尘也被算计了?落雨望着他,道:小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情,千和走上前去问道:因为看到老大跟男人一起出去了。

落雨一拳砸在他头上,翻着白眼道:不要说的这么奸、情满满。

有些疲惫的蹲下来,落雨抱着千和,轻声道:千和,你说,为什么人总是要离离分分的?千和有些愣,小声道:老大,你怎么了?抱着自己的人,没有声音。

好一会千和才察觉到对方哭了。

热热的泪水渗透了衣衫。

千和咬着唇,第一次发现,眼泪是热的。

月落无声,千和静静的被她抱着,一时间再寻不到言语。

—————该怎么办?假装是乖孩子,用自己不够大的手掌为她擦去眼泪?假装很心疼她,用自己不够温暖的双臂拥抱,告诉她还有自己在身边?一切安慰的话语,都在嘴边盘旋。

但千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哭了,热热的眼泪流下来。

在这一刻,千和没办法说服自己去欺骗她。

他没办法用满是血腥与谎言的手为她擦眼泪。

更没办法用一双握凶器的双手去拥抱她。

就仅此一夜,就这一夜。

千和想要做自己,想要在她面前,真实的存在。

老大,这就是人生,如此残酷与现实。

千和没有动,声音平静的说。

女子哭的更凶了,低声道: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我知道离别再所难免。

我知道有些事情强求不来。

只是有太多时候,就算我知道,也依然不能说服自己洒脱。

好一会,落雨才抬起头来,擦掉眼泪对千和道:千和,我不想骗你。

其实我是女人。

千和偏头,眼里是清澈的笑。

我知道,老大的身上,有女人的香味。

落雨微微一愣,转而笑了,伸手摩擦着他的发,幽幽道:我们千和,真是聪明呢。

千和抬眼望月光,心里的感觉很复杂。

他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也知道这样也许就会暴露身份。

但他不想在她哭的这一夜里骗她。

就算他已经是个高手,却还存有小孩子的一些任性。

不管是要是要杀她,还是要害安少寒。

对于他来说,落雨是特别的。

———————清晨的光照亮房间,落雨打着哈欠起身,揉着眼睛,落雨迷迷糊糊的收拾了一下。

打开门想要去探一下,诸葛尘是否闹起了什么事。

推门刚要出去,落雨却被眼前一幕吓的倒退好几步。

他笑与不笑,都注定倾城只见门前跪了三个人。

每个人身上都背着柳条鞭子。

落雨被吓的立刻清醒了不少。

——|||嘴角不停的抽搐,落雨颤抖的扶住门边。

这是传说中的负荆请罪?偷偷抬眼看了看落雨,花子月不高兴的小声道:都怪你们,非要请什么罪。

看把落雨吓的。

柳行云撇嘴,小小声的说道:我就说啊,要脱掉衣服才有效果。

你看,你看。

落雨完全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夜晚风双手纂着衣角,咬咬牙,突然如同赴死的壮士一般昂起头来,大声道:我、我们有罪!花子月和柳行云听了差点抽过去。

苍天啊,一个雷劈死这个死男人吧。

丫的,你才有罪呢,你长的这双桃花眼就是你最大的罪过。

伸手花子月和柳行云一人给了他一拳头。

怒道:丫的,你乱说什么啊!落雨深呼吸了几下,终于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感情这些人似乎是要坦白了啊。

整理了一下衣衫,落雨环着手臂倚靠着门,嘴角勾笑问道:你们这是演的哪一出啊?柳行云低头,小小声的说:我们是来认错的。

落雨嗔笑,没正经道:认错?强、奸良家妇女了?还是到哪个官老爷家里偷女人,被人家抓到了?花子月颤抖了下,额头滴落了几提汗,道:不是的。

落雨,我们是真的有事情要坦白。

落雨挑眉毛,心道:姑娘当然知道你们是来坦白问题的。

不过,哼,姑娘可没准备轻易原谅你们。

扫一眼那跪着的三个人,落雨烦躁的说道:好啦,跪什么跪,看着就碍眼。

赶紧起来。

找了个不错的乘凉地点。

落雨倒一杯茶,静静的等着那三个人的叙说。

首先,我们想要道歉。

落雨,对不起,我们有事情隐瞒着你。

夜晚风低着头说。

落雨故做惊讶的大叫:啊?你们居然有事情瞒着我?她果然有演戏的天分啊,居然装的这么像。

柳行云哆嗦着,怕怕道:是、是有原因的。

可以一口气说完么?我这样听着很累。

落雨翻了个白眼,盯着三个人说。

花子月摇头扶额,真是的,就知道指望这两个人,这事非说上几个时辰不可。

走上前一步,花子月道:其实我们早就知道陷害百不唯的是谁,也知道事情的经过。

只是因为……下面的事情,我来和她说吧。

花子月的话才说了几句,就突然被身后的人打断了。

那个人穿了一身的黑,在飞花中站立,似乎马上就要随风而起。

落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整个的都呆住了。

这个世上,在这个西曙之国。

有这样一个人。

他哪怕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也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他哪怕只穿一身黑衣,也藏不住自己的耀眼。

他是迷人且危险的存在。

是可以迷恋,却不能触摸的存在。

他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西曙。

落雨知道,他是西曙的太阳。

他笑与不笑,都注定倾城。

安少寒只能为你流血,不能流泪落雨就这样透过花从,与他对望。

他偏着头,发丝在空中轻轻摇晃。

微微一笑,走向他。

落雨,等会再说。

花子月笑笑,识趣的拉着夜晚风和柳行云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落雨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见过这个人。

几过两次。

不,不止两次。

这段时间以来,在自己身边的紫华,一直都是他吧。

这危险且迷人的气息,不会错的。

想起自己曾经在他面前的放肆,落雨有些慌张的,蹭的站了起来,道:王爷……是、是叫王爷来着吧。

天、天、天啊,她做什么这么紧张啊。

还有还有,心跳好快。

呜!她不会心跳加速而死吧。

安少寒一怔,想要伸出去的手,颤抖了下,又缩了回来。

终于想了起来,两个人已经不是以前的关系了。

她现在也会拘束且不安的唤他声王爷了。

安少寒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努力,才能在她的对面坐下,轻声对她说:不必拘束,坐吧。

落雨脸色微红又坐了下来。

安少寒倒了杯茶给她,在茉莉花的芬芳中,轻笑着说:其实,他们都是为了你,才欺骗你的。

东辰与我国的国情,由于东辰王的更换而变的紧张起来。

前些日子,当今圣上得到东辰新皇的爱将想在百里风云城搅起风云,寻找月落国的消息。

皇上忧心,所以派我来解决这件事情。

一切的阴谋,你大致也该有个了解了。

本王的第二个身份,就是百里风云城的城主。

关于百不唯被陷害一事,虽然不是本王的安排,却也都是和本王有关。

用计骗你到这里来,也是因为需要那三个人的帮助。

落雨,你为西曙的子民,该会了解本王的用心吧。

一切都是为了这天下百姓。

不,不是的。

落雨,我是为了你而来。

落雨,这一次,真的真的不是为了什么天下,不是为了什么百姓,我只是为了我心爱的你而来。

可是,为何我的叙述如此苍白无力。

为何我连向你诉说一切的勇气都没有。

我不能说,我始终不能说任何话。

因为我没办法接受你什么都不明了的感谢,如同我始终不能要你一分怜悯一样。

这不是我可笑的自尊,这是我最不容亵渎的爱。

安少寒的嘴角,始终挂着丝微笑。

那笑却让人心疼不已。

落雨,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在这个午后,当我平静的对你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心里,默默流淌着多少泪水。

安少寒,只能为你流血,不能为你流泪。

所以我的泪,只在身体里流淌,流成永远宣泄不出去的海洋,在我血液里,一直循环,直到生命的尽头。

原来,有太多时候,谎言与欺骗是必须的。

瞧,现在的我,在骗了你这么久之后,又再次的欺骗了你。

一个谎言套着一个谎言,总是这样下去,其实我也很累。

要我诚实?要我说真心话?落雨,我要是说,你会听吗?你想听吗?我好难过,难过的快要死了安少寒早就做好了要隐瞒一切的准备。

但当自己就这样坐在她面前,对她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时候。

还是忍不住委屈与难过。

他心爱的小妖精,又要再一次与他无关了。

明明是想要狠狠的拥入怀里,却不得不推开的滋味,让安少寒痛到窒息。

落雨的手在安少寒看不见的地方握紧了。

呵呵,他、他说,你该了解本王的用心吧,一切都是为了这天下百姓。

记忆突然就被拆散开了。

那红色灯盏下的人,那微笑着的眼眸,温柔的手掌,都变成虚假的泡影。

王爷,高高在上的西曙的太阳,真的是伟大呢。

伟大到可以随便给不认识的女人温柔。

呵呵,没错啊。

他是西曙的太阳啊。

为了百姓牺牲自己,多么伟大的人啊。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预谋的?江南的第一次遇见?或者在那个落云山的午后?亦或者未见面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落雨不敢去想,也不敢去问。

只嘴角勾起,笑着说道:是吗?安王为国为民之心,日月可鉴。

落雨虽为江湖人士,也非正义门派,但对于王爷的这份用心,还是蛮佩服的。

安少寒低头,看着茉莉花茶的茶碗里,落了飞花。

苍白的继续微笑着。

她一口一个王爷。

听在他耳朵里,分外刺耳。

王爷,王爷,你不是这样叫我的。

你总是唤我少寒。

落雨,你都不记得了。

那这个时候……又有什么资格话里带嘲笑与讽刺与我说话?日月可鉴吗?我要是把我的心掏出来,你会看一眼了吗?落雨,我为什么要是一个王爷呢?就因为我是一个该死的王爷,所以你连机会都不给我,就放开了我。

所以你现在,这样没心没肺的践踏我的感情,却完全不自知。

我该恨你,还是该恨这样无力的自己。

呵呵,还要谢谢姑娘的帮忙。

现在关在牢房里的无尘,就是东辰浩的大将诸葛尘。

姑娘和姑娘的朋友都帮了本王很大的忙。

关于酬谢的事情,本王回……不用了。

实在听不下去了,落雨站起来,冷冷的打断了安少寒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说的一切都如此合乎情理。

落雨心中却像哽着刺一般,难受的很。

不需要,他们不需要他那些沾满铜臭味的钱。

厌恶的扫了眼安少寒脸上固定模式一般的笑容,落雨匆忙的说了句:想必王爷的事情也办完了。

我们也好上路了。

整理一下,过几日,我们就会离开,那现在落雨先行告退了。

安少寒颓然自嘲的笑了。

那姑娘慢走。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安少寒清楚,自己被厌恶了。

用这样放纵的方式伤害自己,安少寒却觉得很痛快。

再,狠狠的伤害吧。

再狠狠的痛吧。

这样或许就能爱你少一点,在乎你少一点了吧。

无风的花园里,只剩下安少寒一个人了。

放下嘴角虚伪的笑。

安少寒整个人都显得忧愁起来了。

落雨,你知道么?我好难过,难过的,快要死掉了……那是我爱一个人的方式落雨气愤的走着,一路上见什么揣什么。

气死她了!气死她了!那个死王爷居然一嘴巴官腔。

难道他就只是用一下她,之后就完了?没有后续,就这么完了?气愤的看到花子月他们三个人缩在门边下,落雨眼睛一横,抬起来就是一脚。

嗷~~~~柳行云一声惨叫的捂着脚跳了起来。

泪奔!为什么三个人站在这里,挨踢的人却之后他自己。

哭丧着脸,柳行云问道:落雨,你都知道了?落雨瞪着眼睛叉着腰,一肚子怒火瞬间喷发了出来。

知道?姑娘早八百年就知道了。

要不是想等你们自己来坦白,姑娘早就杀过去一人送你们一杯酒了。

你说说你们。

到底把姑娘想成什么人?你们要是有什么难开口的地方,我又不会问个没完。

也不用隐瞒的这么彻底吧。

你知道你们害的姑娘烦躁了多久了。

花子月、夜晚风还有柳行云一字排开站在那里,听着她的训话,一句话也不说。

当然是一句也不能说了啊,落雨是谁啊,那丫就是一得理不饶人的村姑啊。

他们可招惹不起。

落雨说够了,就坐下来,叹气道:好了啦,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再说百不唯也救出来了。

我们过几日就起程吧。

夜晚风疑惑的抬头,道:那不如我们今日就走吧。

落雨脸色一红,结巴道:姑、姑娘想过几日再走,我想再在这里喝上几日的酒。

出了这里,哪还有那么好的酒喝。

咬着唇,落雨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想走的原因。

夜晚风翻了个白眼,才要说什么,却被花子月拦了下来。

她不想走,大概是还想在那个人身边呆几天吧。

就算是记忆消散了,就算是都忘记了。

可是她依然会被那气息所吸引吧。

小雨,安少寒怎么和你说的?花子月问道。

相比较之下,他更感兴趣的是这个。

安少寒,会怎么对她说呢?落雨一听他提起这个,嘴角立刻挂上了讽刺的笑,故意做作的翘起腿,摊开手道:还能说什么?高高在上的王爷为了百姓怎样怎样伟大之类的。

哼,什么为了天下的百姓,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好名声么。

想起这个来她就气,可恶!可恶!那个可恶王爷!花子月、夜晚风还有柳行云都沉默了。

他……这样说的吗?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勇气,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呢?看着面前女子,犹自赌气的面容。

花子月忽然想起,那个灯火摇曳的夜晚,他于灯下,举一杯酒,轻声道:我早已经习惯她给的残忍。

不介意再多些谎言,不介意再多些伤害。

就算是要让她恨,我也可以承受。

因为,那是我爱一个人的方式。

残忍的,总是如此残忍,却又如此真实。

没错呢,那个男子是残忍的,残忍的爱着,却也是温柔的爱。

这个女子也是残忍的,忘掉一切的残忍,无知的残忍。

如果相遇注定互相伤害,那么不遇见,是否更好。

这一杯酒,能让你展眉忘忧摇头,花子月叹息。

安少寒,从来都没有想过不遇见更好这个问题吧。

不然也不会决然到惨烈。

明知道那样的话语会让这个女子生气,那个男人还是选择了这样的道路。

心里,突然生出一根刺。

刺的人有些生疼。

花子月走上前去,有些哀伤的抚摩着落雨的发,轻声道:落雨,你要学会明白,有时候,无论是谎言、欺骗、还是残忍,都是必须的。

落雨疑惑的抬头,清澈的眼眸里,全是迷茫,轻声道:我……不懂。

子月,我的子月哥哥,为什么我会在你的眼眸里看到哀伤。

那仿佛,是为我而生的哀伤。

到底是为什么呢?花子月将她揽到怀里,轻声道:以后,要慢慢懂得哦。

要慢慢的懂得,然后去理解那个男子。

因为在你这样伤害他的背后,住在你心里,那个爱着安少寒的心,正在哭泣。

有一天,当你统统记起,当你将这一切再以记得他的身份回忆一遍的时候。

落雨,你会痛的。

————————最近的百里风云才城里,又是一片欢乐热闹的景象。

虽然前些日子,城里最大的客栈无故起火,人心有些惶惶。

不过好事却接二不断的传来。

百里风云城的城主,终于从昏迷中醒来了。

而据说,唤醒城主的人,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这女子酿出了一种叫忘忧的酒,从而打破了仙人下的言咒。

为了庆祝这一喜事,也为迎接每年一度的清浆节,于三日后,全城同庆。

城主将亲自出现,为百里风云城祈福。

也会在那一夜,邀请城里所有人喝一杯忘忧。

落雨翻了个白眼,坐在院子里指挥着柳行云将红灼放一点到清浆酒里。

心里满满的不爽。

自己为什么要为那个死王爷做事啊。

落雨啊落雨,你就一花痴,人家笑一笑,对你说一声拜托了,落雨姑娘。

你就跟中了邪一样答应了。

现在回想起来,落雨是满满的懊悔啊。

当时就该很拽的说一声:姑娘不愿意。

摇头,落雨也知道,自己拒绝不了。

他总是带着那样类似苍白的笑。

明明耀眼,明明高大,却为何眉间总有忧愁。

忘忧,忘忧,愿此后,这一杯酒,能让你展眉忘忧。

千和在那边弄出了杯酒,快乐的跑到落雨面前献宝。

落雨笑着抱他坐在腿上,逗弄着。

柳行云不爽的说道:失策啊,失策啊。

怎么就让这么个小鬼近了她的身呢。

夜晚风也不爽的挑起了桃花眼,撇嘴:弄走了个月流,又蹦出个千和。

我果然不能喜欢小孩子。

花子月抬头,嘴角勾起抹奸诈的笑道:不如我们说服落雨将千和托付给安少寒吧。

夜晚风与柳行云先是一楞,接着嘴角都挂起了阴森的笑。

高啊,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

千和在一侧看着几个人的怪笑,心里明白他们该是打着把他弄走的主意。

倚靠在落雨的怀里,千和闭上眼睛,轻声道:老大,我好困。

落雨笑着抚摩他的发,道:睡吧。

牢房探诸葛在落雨的怀里,汲取着她身上淡淡的梅子味道,千和嘴角勾起了笑。

就要说再见了吧。

诸葛尘完败,而自己也必须赶紧功成撤退。

狠狠的,要狠狠的摧毁安少寒。

但是摧毁安少寒的时候,是不是也是摧毁这个女子的时候。

不要,他不要呢。

这样吧,就小小的自私一下。

反正主上要的是她。

就破例准许她成为东辰的皇后吧。

这样想着,千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更加肆无忌惮的汲取她的温暖。

夜晚风三人一看之下,差点气的抽过去。

该死的小鬼头!居然占她便宜。

大步走上去,夜晚风道:落雨,你抱着累吧,给我吧。

给我吧,我一定要狠狠的教训这个小鬼!落雨低头,看着千和可爱的侧脸,轻轻摇头。

不要,让我再抱他一会儿吧。

一个下午,落雨都那样静静的抱着千和。

那画面,在黄昏中静止,意外的美好与……伤感。

花子月看着,有些担忧的问夜晚风:你有没有觉得落雨很奇怪。

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夜晚风点头。

走之前,落雨想再去看一次那个无尘,不,应该叫诸葛辰才对。

换上一是身的红衣,落雨轻轻松开了扎着的发,走出了屋子。

推开门,门外等着的人,是安少寒。

望着她发上的紫玉宝簪,安少寒的眼神,变的迷离。

真美……轻声低喃着,安少寒伸手抚摩了那只簪子。

落雨脸色微红,小声道:啊,那只簪子的确好漂亮。

还要谢谢行云给我这只簪子呢。

停留在簪子上的手颤抖了下,随即离开了。

安少寒转身,恢复平静的说道:天色晚了,我们快点去吧。

落雨撇嘴,心里叹道:这王爷变的还真快。

转而跟了上去。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安少寒的眼里,透满了哀伤。

我心爱的小妖精,你怎么会知道,我的难过。

那只簪子,明明是我给你的。

明明是该由我亲自为你戴上,该是我告诉你:这只簪子,一辈子,我只给你一个人。

可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很欣慰。

因为,如果是以前的你,绝对不会戴着这只簪子出现在我面前。

应落雨的要求,安少寒并没有与她一起去到牢房里,只在不远处看着。

走到周易身边的时候,落雨停了下,站住脚,在对方激动的眼眸中,轻笑道:周大哥,对不起。

其实,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柔弱女子,我是雨神落雨。

以前有许多时候不得不欺骗周大哥,所以还望周大哥见量。

其实也说不上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他真相。

落雨只是单纯的不想要欺骗如此善良淳朴的一个人。

在对方错愕的眼神中,落雨与之擦身而过。

于周易,于自己,对方都只是路人。

走到牢房前,落雨站定,笑着对里面的人道:呵呵,无尘大人在这里可住的舒坦?诸葛尘抬起头来,嘴角挂着抹不羁的笑,道:牢房之地,在下还是第一次住,倒是满新鲜的。

那个人一定死了落雨看着他手脚都被铁拷栓住的样子,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呦,无尘大人还真是胸襟广阔啊。

这个样子了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找了个椅子坐下,落雨喝口茶,样子悠闲的很。

诸葛尘抬头,凌乱的发遮被晃了下,道:姑娘来此,有何贵干?来看你的笑话。

堂堂东辰新王爱将,被一个女子算计了。

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我能安然的站在这里,想必你也该知道你那三百精兵的下场吧。

诸葛尘挑眉。

心里迅速的思考起来。

看他笑话?这个女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难道毒没起作用?思考了一下,诸葛尘决定试探一下,于是问她道:与姑娘一起回去的公子,现在是否安好?落雨的眉毛皱了皱,不解的道:你是说百不唯?什么意思?诸葛尘一愣,心里突然想起了一种可能性,眼睛猛的张大,诸葛尘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落雨的眉毛都皱在一起了。

他在笑什么啊。

难道被气疯了。

喂,你这个疯子,笑什么笑?落雨恼怒的站起来问道。

怎么看这家伙都像是在嘲笑她。

笑什么啊!神经病一样。

诸葛尘笑的气喘吁吁,道:姑娘,姑娘不会是没有和那位公子在一起吧。

落雨撇嘴,道:百不唯很忙的,不在一起又怎样,跟你有关系吗?诸葛尘笑的肚子都疼了。

世上,居然还有那样痴情的男子呵。

居然还存在那样的男人。

摇头,诸葛尘不知道自己心里是羡慕还是痛快。

总之一时间被那个人的深情,轻轻动摇了下。

痴情的人,总不长命。

百不唯是吧。

没关系,我现在就替你讨回公道,感谢我吧。

姑娘还真是幸运啊,遇见个如此对你的男子。

为你沉默的去死都心甘情愿。

连我这个无心的人,都要忍不住在心里敬佩一下了。

诸葛尘嘴角挂着恶劣的笑,残忍的说道。

落雨脸上的表情,渐渐僵硬了。

什么、什么意思?颤抖的问着,落雨看着对方的笑,心里突然升腾起不好预感。

啊,我忘记告诉姑娘了。

那天啊,我用毒针扎了那个公子一下。

那个毒很厉害的哦。

一天之内,身体会完全失去知觉。

两天以后,思想也会慢慢失去知觉。

之后,在黑暗中,人会一点一点的死去。

而且这毒,只有在下能解。

因为制作这个毒与解药的人,被我亲手杀了。

我想,现在这个时候,那个人一定在某个地方一点一点的死去。

世界塌陷了,在他的话中,落雨的世界,瞬间黑了下来……落雨,我说,就到这里吧。

我们,就在这里分离吧。

落雨,我没有怪你,真的。

但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能总呆在你身边。

还会再见面的。

落雨,想我的时候,就望望天吧。

天空中那枚紫色的星星,是我。

再见,落雨。

脑海里盘旋着那一日,那个男子在自己面前所说的话。

百不唯在等我,我要去找他那一夜,满满的栀子花飘散成忧伤的雨,为什么她却都没有发觉,那个男子正在与自己做最后的道别。

还会再见面的。

还会再见面的。

百不唯,你这个骗子。

你明明说还会再见面,可是我面前这个个却说你正在某个地方,一点一点的死去。

苍白着嘴角,落雨颤抖着,无从反驳。

诸葛尘还在说,继续的说:啊,姑娘不用难过啊。

反正他是自愿为你去死的。

真好啊,真羡慕姑娘的魅力。

落雨害怕的退后一步,摇着头,锒铛着朝着牢房外跑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身后人张狂讽刺的笑声,似乎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将落雨淹没。

不是,她不是,不是。

她不是在展现什么魅力,不想要任何人为自己而死。

百不唯,百不唯,我怎么会这么残忍,怎么会……外面,天色已经黑了。

没有月的夜晚,没有星星,没有那枚紫色的星星。

夏天的夜晚,总是多雨。

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雨。

安少寒撑一把黑色的伞,在雨中等她。

她出来了,却没有走到自己身边的意思。

她脚步锒铛的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安少寒察觉到不对劲,快步的走上前去拉住她,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落雨回头,苍白的脸色吓了安少寒一跳。

为什么这么苍白。

她的面颊上濡湿一片,安少寒分不清楚那是她的泪水,还是雨水。

百不唯,在等我……我要去找他,一定要去找他。

落雨说着,挣脱了安少寒的手,向着泥泞的山路跑去。

雨水都变成了淡淡的光亮,打在她红色的衣衫上。

消失在手中的温度,狠狠的刺痛了安少寒的心。

落雨,如果有天,我是说如果。

如果有天,我也会死,也会为你而死,你会不会这样惶恐的到我身边。

你会不会也这样焦急与紧张,伤心与难过。

黑色的雨伞遮住了安少寒的面容,没有人看到那张总是冰冷一片的面容上,此刻是怎样的哀伤。

脆弱与难过,是只属于他自己的感情,不能被看到,也不被准许在人前露出。

安少寒举着黑色的伞,跟在她身后,走上前去。

落雨一直在跑,一直在泥泞的山路上跑着。

雨水打湿了她的发与她的衣衫,也不能阻止她的前行。

她想起了那个夜晚,自己始终没有回头的残忍。

就那么离开了。

在他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就那么离开了。

子月说:无论是谎言、欺骗、还是残忍,都是必须的。

可是她没办法认同啊,完全没有办法认同。

百不唯,你是否知道,你给的温柔,你给的离别,你一直到最后都微笑的嘴角,给了我多大的痛苦吗?我懂得你的心思,你想要我快乐是吗?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想过你就这样离开我身边,我怎么快乐的起来。

而残忍,我给你的残忍,是我怎样都无法原谅自己的。

即使子月说,那些有时候都是必须的,我也……没办法这么说服自己。

如果没有说再见百不唯,你是否知道,你给的温柔,你给的离别,你一直到最后都微笑的嘴角,给了我多大的痛苦吗?我懂得你的心思,你想要我快乐是吗?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想过你就这样离开我身边,我怎么快乐的起来。

而残忍,我给你的残忍,是我怎样都无法原谅自己的。

即使子月说,那些有时候都是必须的,我也……没办法这么说服自己。

落雨终于到达了那片栀子花地。

山雨满满的飘摇而来,落雨跑进去栀子花田里,四处寻找。

在哪里,百不唯,你在哪里。

栀子花,凋零着,大片大片的如雨而落。

她找来了,她找来了。

栀子花低低的诉说着。

但是,却也都知道,已经晚了。

落雨在花丛中穿梭,寻找。

为什么都找寻不到?为什么,都完全找不到他的身影。

百不唯,我来了啊。

你出来见我好不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百不唯。

我来了,你出来好不好。

四周都是她的回音,落雨发了疯一样四处的翻着栀子花从。

百不唯,你那么厉害,不会轻易死的,对不对?安少寒撑着黑色的雨伞,站在栀子花田外,心疼的看着那抹红,在开到茶靡的花丛里慌乱的寻找。

颤抖着,想要伸出手,想要走到她身边,将她狠狠的拥入怀里。

却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

其实你知道的吧,落雨。

根本就知道不可能寻到那个人的身影。

我也是知道的,这个时候,你只是需要一个人的难过,不需要我的抚慰。

花田里,找不到那个人的身影,完全找不到。

唯一能找到的,只是一个轮廓。

那个轮廓,是一个人型。

落雨慢慢的蹲下来,颤抖的用手抚摩那个轮廓。

这里,曾经是他倒下的地方吧。

慢慢的在那个轮廓里趴下,落雨贴在那可能是百不唯脸的位置上。

白色的栀子花凋落下来,落在了她的身上,凄凉而美丽。

闭上眼睛,雨水与泪水一起流淌下来,滴落在那上面。

似乎有那么一瞬间,落雨觉得百不唯的影子,就那样抱着自己,与自己的面颊贴在一起。

干裂的嘴唇紧拧着,落雨听到他轻声在自己耳边说:再见,落雨。

一瞬间,风带动起无数的栀子花,百不唯的身影渐渐的变的透明,最后变成片片栀子花瓣,随风而去。

胸口裂了一个很大的洞,落雨觉得很痛,很痛。

百不唯,对不起,忘记对你说,我喜欢你……你银色的发,紫色的眸子,我都喜欢。

你浅浅的温柔,坏坏的笑,我都喜欢。

终于在失去的时候,才发现,有些人不能错过。

因为错过了,就再也没有机会转身。

如果那一日,我不是倔强的一直走向前去,而是恋恋不舍的回头。

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那一日,我最后说的那句话,不是再见,百不唯。

而是我喜欢你,百不唯。

你是不是就不会这样离开。

安少寒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想要去拉她起来。

他还有救有个小小的身影,突然走到了他的身边,道:如果你没有足够勇气与信心,那么就不要过去。

安少寒低头,疑惑的看他。

回头,男孩嘴角勾起抹笑,道:我是月流。

月流么?他知道这个孩子。

那是她救赎过的孩子。

穿着一身的蓝色的衣衫,举着一把很大的雨伞,背影小小的孩子,却异常坚定。

如果没有勇气和信心,那么就不要过去。

自嘲的一笑,原来,自己连个孩子都比不上。

是啊,他从最开始的时候,就失了勇气。

可是啊,有太多的时候,勇气也会是坚韧的利剑,狠狠的刺伤心爱的人。

就如同落雨,有勇气离开百不唯,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就如同自己,若现在有足够的勇气去告诉她发生的一切,只会让她更痛苦。

雨落不断的这个花田,安少寒遥遥的看着悲伤的女子,心里的血液又变成了苦涩的海洋,在身体里翻腾。

为何就在她身边,还是感觉自己是个局外人。

人都说:人生似梦,而梦里不知身是客。

那么现在,自己是在做梦吗?明明是在做梦,可是为何,却不能忘记自己身是客呢……大雨还在下,月流皱着眉踏入栀子花田,雨伞遮挡过落雨的头顶,低头对那么颓然的她道:落雨,站起来。

落雨抬头,哀伤的看着他,微笑道:月流,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好怕。

月流,我不要再等你长大了。

你看,我在等百不唯回来,百不唯却再也回不来了。

我怕我等不到你长大,月流。

你知道吗?有些东西错过了就再也没有机会来第二次,我现在才明白,现在才明白啊。

月流叹息,突然有些心疼她这个样子。

多愁善感才是女人的样子,但他不喜欢现在这样女人的落雨。

她的发粘在脸上,样子狼狈极了。

讨厌,讨厌这样的她。

摇头,月流叹息道:拜托你起来行不行,你这样难看死了。

你那个什么什么百不唯没死。

落雨的泪一下子咽住了,有些回不过神的喃道:没、没死?翻了个白眼,月流小小的手掌伸向了她,轻声道:还有救。

幸亏他和左衣那天采药路过这个山头,不然那死男人现在就真的死透了。

——————因为左衣和落雨约定,在离开百里风云城的时候叙旧,所以月流和左衣就一直都没有离开这里了。

那天路过栀子花田的时候,左衣一时兴起,非要摘栀子花。

在月流不屑的装嫩声中,左衣跳了下去。

站起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个百不唯。

那个时候,百不唯应该发不出声音了。

只是耳朵还能听见左衣说话。

隐约中知道她是落雨的朋友,在发不出声音的时候,百不唯依然努力的用口型对左衣说:不要让她知道。

左衣听后有些微微怔,又很快了解了。

对方不想要那个女子看到自己的狼狈。

骂自己一句:真是笨蛋男人。

梦里不知身是客左衣将他带了回去。

那之后,用了缓慢毒性的药。

但对那毒,左衣束手无措。

在竹屋里,面对着百不唯安静的面容,左衣点了烟放到窗台前,默默的发呆。

月流从外面走进来,翻着白眼道:老女人,跟你说多少次了,烟熏的多了会长皱纹的。

左衣狠狠的瞪他眼,不屑的说:姑娘天生丽质,不怕。

撇嘴,月流连反驳的话都懒的说。

自己照镜子吧,可怜的女人,少爷就不解释了。

左衣在窗前看着那袅袅的烟飘散,看着夕阳正一点点坠落,突然开口道:月流,你说我该听百不唯的,什么都不告诉她。

还是该告诉她。

你觉得怎样做好?我觉得活人相见,总比对着个死人好。

那,你还问我!神经。

拿了伞月流起身走了出去,回身对她道:今天晚上可能要下雨,等下记得要关窗。

如果我半夜了还不回来,应该就是走丢了,记得去找我。

左衣撇嘴,装什么大人啊,明明是个臭小鬼。

最好丢在外面。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好一会,左衣从窗前撤回身子,对着如尸体一样的百不唯说:与其默默的为她去死,不如为她活着吧。

————————————————那小小的手掌,很热,落雨拉着他站起来。

焦急的问:百不唯在哪里?月流的嘴角直抽搐。

这个女人,是在提醒自己不够高吗?站起来的时候不会接过伞去么!你来打伞,我带路。

把伞向她手里一塞,月流不爽的说完就走。

真是的!他也一定会长的很高很高的。

落雨握着伞连忙跟上,心里的担忧有点落下了。

这才想起,那个黑衣男子一直跟着自己。

抬眼,山路上,却寻不到那个人的影子。

心,莫名的有些空了。

有些回想起了,回想起自己,从他的手中抽离了手。

他,不会介意的吧。

思绪涌了上来,转而又被对百不唯的担忧淹没。

落雨不会知道,静静的山路上,那个黑衣男子收了伞,默默的走了回去。

山雨飘摇不路,山路上,安少寒缓慢的向前走着。

梦里不知身是客。

安少寒却很清楚。

无论自己醒着,还是梦着,都只是她生命里的客。

落雨,要经过多少温暖,我才会对你这样痴迷。

要经过多少残忍,我才会如此这般平静的接受你给的残忍。

落雨,我不再奢求什么,真的不再奢求什么。

黑色的雨落在黑色的他身上。

发丝被打湿,衣衫被打湿,安少寒却全然不觉。

他不后悔做这一切。

她给的爱是毒酒,而他心甘情愿喝下。

可是,她不是记忆的人。

不是记忆里叫着少寒,满眼心疼的女子。

她不会为自己笑,不会为自己哭,不会被自己感动。

她是落雨呵。

不是小雨,不是他心爱的小妖精。

梦里落花三千,为她展颜。

梦醒之后,该明白一切是空了。

他就这样走回了城主府,浑身汲取了这一夜无声的雨和这一夜落不尽的悲伤。

我救你出去,你给我解药那是一个竹屋,门前,左衣远远的看她来了,嘴角荡漾起一抹笑。

挥手道:等你许久了。

焦急的冲到屋子里,落雨见到了安静的闭着眼睛的百不唯。

似是怕打扰到他,落雨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左衣拾取的拉走了月流。

房间里就只剩下落雨与百不唯两个人。

再次握上那双手的时候,落雨才真切的感觉到百不唯还在。

心疼的贴上百不唯的面颊,落雨轻声道:百不唯,你这个笨蛋。

你这个笨蛋,不要用你自己的想法来安排我的路。

是否要救你,是否要你死。

都是我的决定。

你又凭什么阻止啊。

没有呆太长时间,落雨很快便起身走了出去。

左衣走上前去问道:不再呆会儿了?落雨摇头:等我拿到解要再来也不迟。

说完就匆忙的走了。

左衣摇头,对月流说:看来你的情敌又要多一个了。

我才不怕,这些男人很快就会老的。

我还年轻。

微昂着头,月流高傲的说。

左衣翻了个白眼,一拳头砸在了月流的头上。

早熟的臭小鬼。

————————都给本王滚!一声怒吼,吓的下人们仓皇而逃。

东辰清云恰巧路过此处,嘴角不禁勾起了抹笑。

在门外,轻笑道:怎么,战败?狠狠的抬眼瞪着那个窗户上的影子,东辰浩一句反驳的话说不出了。

他直要疯了!真实一群废物!废物!废物!诸葛尘居然和那三百精兵全军覆没了!一个活口没剩下。

低头又看到手中的那句:百里风云舒卷中,且看谁是英雄。

百里风云舒卷中,且看谁是英雄。

没想到这居然是安少寒的挑衅。

他这次是完败了!揉起那张纸,东辰浩狠狠的扔了出去。

想到这里,动辰浩又冷静了一下。

完败?应该还不算吧。

他还有一枚制胜的棋子。

他相信千和会带给他意外的惊喜。

东辰清云,一切还没完结。

东辰浩冷冷的对窗外的人影说。

轻轻的,东辰清云的嘴角勾起了更大弧度。

自信的昂起头,东辰清云说道:那么东辰浩,我们静看结果。

东辰浩,你是否知道,你并不是输在智谋不足上。

你输就输在爱的高傲。

安少寒既然能为了落雨单枪匹马的来百里风云城,就说明,他已经不是以一个王爷的身份而来的。

是以爱的名义而来。

放下地位与身段,放下自己那高高在上的身段,才能与心爱的人面对面的靠近。

这样的安少寒,就算落雨忘记了。

也会再一次的爱上。

————————我救你出去,你给我解药。

落雨坐下来,对着面前,那个栓着铁链依然一脸张狂的男人说道。

诸葛尘嘴角勾笑,挑眉道:呵呵,姑娘这是怎么了?姑娘刚才不是还来嘲笑在下么,这怎么又要救在下出去。

落雨厌恶的皱眉,从身侧拿出萧,一步步走向他。

临近到身前的时候,落雨笑了下,轻声道:诸葛公子,我这萧上可是涂了毒酒,要是我这一刺下去,你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么?你让安少寒亲自来放我诸葛尘丝毫不惧怕的抬眼看她,无所谓的说道:死啊,大不了就是一死。

反正我死了,姑娘的朋友也会陪我下葬,一点都不亏。

既然这臭丫头能再一次返回来和他谈判,就证明对方一定是找到百不唯了。

有了百不唯,交易就有筹码了。

俗话说,怕死的斗不过不要命的。

他知道落雨不怕死,但落雨怕百不唯死。

落雨微微一笑,手中的萧旋转了一个弧度后狠狠的捅在诸葛尘的胃上。

诸葛尘根本就没料到她会突然出手,一下子差点疼抽过去。

胃痉挛着,诸葛出了一身的冷汗。

该死的!这丫头好毒的手法。

落雨晃动着手中的萧说道:我当然不会杀你,杀了你怎么救百不唯啊。

但是,只要你不死,也不残废。

让你受点皮肉之苦,对谈判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吧。

诸葛尘的汗滴落了下来,抬眼狠狠的瞪落雨。

落雨皱着眉说道:怎么。

公子眼睛不舒服?我再给公子治疗一下?她不介意费点力气打到他内伤。

哼,就这四肢不能自由活动的架势,他也敢在自己面前嚣张。

以为雨神落雨做假的啊。

打了个哆嗦,诸葛尘算是知道这个笨女人有多狠了。

为免她等下再有什么出奇之举,诸葛尘连忙道:交易成功,你放我出去,我给你解药。

我怎么知道你给的是真的解药还是假的解药?落雨防备的说。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关乎百不唯的生死,她可不能大意。

诸葛尘翻了个白眼,说道:那药效很快,只要服上,立刻起效果。

出了这牢房我就跟你去见百不唯,亲自等他醒了,我再走不就结了。

你手下有三个高手,也不怕我跑了吧。

只是,我有要求,不要带上安少寒。

对于那个恐怖男人,他还是决定小心对待,这些江湖草莽也许会注重什么恩啊,怨啊的。

那个王爷可绝对是利益优先。

落雨想了一下,又问:那你不怕他醒了我再反悔。

诸葛尘摇头。

这个女人其他方面不行,但是恩怨分明,他相信她不会那么做的。

这一点,作为你的敌人,我还是信的过的。

诸葛尘嘴角轻勾,说道。

落雨翻了个白眼。

作为敌人被信任,她还真是荣幸啊。

那好,交易成功。

我这就放你出去。

落雨下定决心般的说。

之后的事情,自己再去向那个王爷请罪吧。

她知道这样做,对于西曙并不好。

也许用不了多久,诸葛尘就会成为西曙的一个大威胁。

她这么做无疑是放虎归山。

但是,她的心很小,装不下个天下,只能装下身边的人。

为了救百不唯,她可以不管什么国家与百姓。

诸葛尘嘴角挂起了一抹微笑,那微微的笑渐渐扩散,成为邪恶的弧度。

不好意思,这位姑娘,你似乎是误会了什么事情。

他的声音,阴森的响起。

落雨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冷,有些惶恐与不解的问:误会什么?我是要出去,但要安少寒亲自来放我出去。

他昂着头,如此对她说。

少寒,求你放了诸葛尘那一时刻,外面突然落下倾盆大雨,全然落在了落雨的心间。

手脚冰冷的落雨,有好一会儿不能开口说话。

怎么?姑娘怕了?还是百不唯的生死,没办法跟安少寒相提并论?或者根本就不配相提并论?蛊惑她的话,还在耳边盘旋。

落雨觉得厌烦,走上前去,狠狠的又是一萧结实的下去。

落雨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冷冷的说:我知道了,明天我会想办法说服他来请你出去。

转身,落雨走出了牢房。

一股腥甜涌上来,诸葛辰吐出一口血。

苦笑。

逞口舌之快,果然是要付出代价。

——————————清晨起来的时候,安少寒有些头晕。

拖着疲惫的身子,安少寒打开窗户,外面依旧在下着小雨。

这缠绵的雨呵,如此似曾相识。

她离开王府的那几次,都是在这样的雨中。

与她初次相见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雨中。

记得她一身的红,在人群中窜动的样子。

记得她低着头,发丝轻轻飘动的样子。

要是一切都停留在初次见面的时候,是不是一切便没有了这些许纠葛与缠人。

叹息一声,安少寒打开房门将要走出去。

脚步刚刚抬起,又放了下来。

安少寒瞳孔放大,看着那个女子在细雨中跪着。

身后站着那三个男人。

有些愤怒,安少寒匆忙的走出来,怒道:这是干什么!花子月他们,谁都没有打伞。

眼神有些忧伤的,花子月道:落雨有话对你说,一定要这样,她不准我们叫醒你,也不起来。

我们,只是在陪她。

现在你来了,有什么话,你们说吧。

花子月明白这个女子是为了什么而跪的。

他明明想要强行拉走她。

却在她哀求眼神里,拦下了夜晚风与柳行云。

如果不这样,她的心只怕会更难受吧。

为了一个人,要伤害另一个人。

她的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落雨,要怎样,才能叫你不受这样的折磨。

——————院子里,没有人了,只剩下安少寒和落雨。

安少寒很想伸手拉她起来,手动了动,却伸不出去。

心里的悲伤,又在身体里流淌了。

控制了他所有的思想。

他知道她为何跪在这里。

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翻来覆去睡不着。

那似乎要破壳而出的认知,与诸葛尘曾经说过的话,像一把钝刀,一遍遍在心上割着。

安王为她这般,却知道那女子心里存着的不是安王吗?知道,从来都知道。

知道又怎样?他还是会沦陷。

安王有没有想过,面对百不唯和王爷,她会选谁?知道啊,连这个都知道。

一定不是他,一定不是这个陌生的王爷。

为什么就算都知道,他还是像傻子一样,为这个女子心疼。

抬起头,落雨苍白的扯出微笑,眼里的泪水流出来和雨水混在一起。

少寒,求你放了诸葛尘吧。

落雨哀求道。

安少寒的嘴角僵硬的扯出笑,蹲下来,轻柔的抱着她,抚摩着她湿透了的发。

落雨,我答应你她……在叫他。

在叫少寒。

那么温柔,却让他整颗心都碎了。

落雨啊,你是否知道,在这一身的黑衣下面,藏着我多少的伤口。

落雨呵,你是否知道,你的话是一把多狠的剑?这么狠的剑啊,就这样刺入了我的心脏。

你在为了谁求我?他轻柔的问。

落雨僵硬着,颤抖着,狠狠的咬牙藏起脸上的苦涩,艰难的对他说:百不唯。

对不起,少寒,真的对不起。

我知道,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将再不能拥有你一点的温柔。

我好想,好想在你身边多呆你会。

这感觉无从而起,却异常真切。

我知道,我一定伤到你了,我知道。

你总是忧伤的眉眼,此时是不是更加悲伤了。

好贪恋你的怀抱,如此温暖。

雨水缠绵而落,而在这雨水中,在这个男子与女子缠绵的背后,是谁也看不到的悲伤的网。

那网好大,网住了那个男子与那个女子,谁也逃不开。

最后让我抱一下吧,落雨。

最后再让我抱一下就好。

这样,我就有勇气与力量,与你分离了。

我说过不再奢求你的一切,但在最后,请让我奢求你一件事情。

惟独这件事情,请你答应。

安少寒放开落雨,伸手为她擦脸上的泪水与雨水。

我心的小妖精,不要用这满是泪水的眼眸看我好吗?我喜欢你的微笑,像是永不落下的美丽花朵。

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温柔的微笑,安少寒的样子温柔如水。

落雨,我答应你。

我答应你,我会亲自放那个人出来,他一定是这样要求的吧。

安少寒问。

落雨盯着那双漆黑的眼睛,心一点点收紧点头道:恩。

咬着牙,落雨强迫自己克制住心里的难过不在脸上展现。

似是诀别一般,他的眼神柔和,却似乎是离别前最后的温柔。

如此轻易的答应,是下了什么决心吧。

少寒,你做了什么决定,对吗?不与我争吵,不愤怒的冲我咆哮,我知道,你已经决定了。

虽然我还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决定,但却已经开始痛了呢……安少寒鲜色的唇勾起倾国倾城的弧度,捧起她的脸,对上那双美丽的秋水剪瞳。

落雨,这是最后了。

这之后,我们就当萍水相逢,杀手王爷再不相干。

不过,你要答应我。

这一次,不要将我遗忘。

一辈子,都不准将我遗忘。

在心里盘旋着,介意着的,始终是那个时候,夕阳完全沉没下山峦时,她从树上飘忽而落的身影。

是自己的过错,因为自己没能接住如浮萍般的她,没能将自己的影子刻印在她的记忆里。

所以,这之后所有的痛与伤害,都是自己种下的种子。

他从来就没怨恨过落雨,从来都没有。

只是再也没有勇气与力量,继续这样忍着伤痛来爱她。

落雨,我是爱你的,可是对不起。

我已经爱不起你了。

我总是学不会狠狠的放手,才会伤的这么重,对不对?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你落雨,我这次,真的决定离开你了。

但是,最后的最后,真切的请求你:落雨,这一次,请你真切的记得我。

记得我是安少寒。

不要再将我遗忘。

落雨的心,有刹那停止了跳动,接着撕心裂肺的痛便将她淹没在雨中。

杀手王爷再不相干……是么……其实本来就不相干吧。

一切都只是错了轨道,错了人物而已。

落雨不懂他为何会说:这一次,不要将我遗忘。

也没办法去思考。

痛苦的扑到他怀里,落雨哽咽着说:少寒,不会忘记你,绝对不会忘记你。

安少寒嘴角的笑,渐渐变的苦涩,伸手环住她,轻言:那就好……闭上眼睛,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安少寒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落雨,你在骗我……你说绝对不会忘记,可你明明……已经将我遗忘了。

说好了,只为你流血,不再为你流泪。

这是最后一滴。

从不后悔与你一起走过的一切,从不后悔为你做的任何事情。

我依然可以忍受你无知的残忍,但是再无法忍受,明明这样爱着,却只是个梦中客。

起身,安少寒不再看她,冷冷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回响。

落雨,这次,就当是给本王寻求你们帮助的酬谢。

下次本王会依法办事。

黑色的雨带走了他黑色的影子。

落雨伸出手,想要挽留他远去的身影,却没有一点点的理由与勇气。

不要走,求你不要就这样离开。

心里一直盘旋的感情,深刻到落雨自己都感到恐慌。

明明与这个王爷接触的时间不长,却为何这样为他而痛。

他的寂寞,他的忧伤,他一身黑衣的样子,都让她莫名心疼。

安少寒,你不会懂得我的心吧。

其实,我从来都没有去追寻,去怀疑我心底里对你的感情是什么。

我想要的,只是看着你而已。

可是,你是西曙天上,一轮永不落下的太阳啊。

那么耀眼,那么不可靠近。

而我,只是地下花田里,一朵最不起眼的向日葵。

就算我总是追逐着你,却也只能靠近你的影子。

上苍给了我靠近你的恩赐,却没有给我留住你的本事。

所以,再见,我的太阳。

我是向日葵,我会永远记得你,追逐你的影子,不……需要你记得。

安少寒始终没有回头,因为一回头,就再也离不开了。

他知道她还在那里。

她就是这样,就算是伤害别人,也似是在伤害自己。

原谅,原谅我这一刻仓皇而逃。

我不能在你身边,因为我会变的狼狈。

落雨在雨中哭着。

不一会儿,雨突然停了。

落雨抬头,看到那三个人,站在雨中,将伞递在了她头顶上。

花子月怜惜的看她,温柔道:小雨,起来吧。

你该懂的,那个男人,并不是真的残忍。

落雨咬着唇点头。

是的,那个男子很温柔。

非常非常温柔……在夜晚风与柳行云的搀扶下,落雨站起身来。

望一眼安少寒离开的地方。

落雨默默的跟着夜晚风他们走了。

院子里空无一人的时候,千和小小的身影从拐角处走出来,摇头叹息。

看来,行动的日子迫在眉睫了。

这个战书,我接下了回去告诉东辰浩,下一次,就在战场上与本王堂堂正正的对决吧。

放开诸葛尘的时候,安好寒冷着脸说道。

诸葛尘微微一笑,道:在下一定会将安王的话带到。

七月末已到,虽然不能杀了那个女子,拖住她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至此,他也可以回去复命了。

杀她的机会,多了去了。

再做打算也不迟。

再加之千和这一步棋子。

主上和安少寒,算是平局了吧。

想了下,诸葛尘对安少寒道:王爷,这是平局呢。

安少寒去握牢房的手,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在诸葛尘张狂的笑容中,默默的垂下手。

平局……么……看来,东辰浩还有一枚翻身的棋子呢。

走出牢房,呼吸着雨后的空气。

诸葛尘望着一脸寒霜的落雨,笑道:姑娘真是守信啊。

落雨的手握成拳头,狠狠道:废话少说!快走。

在花子月和夜晚风的压制下,诸葛尘按约定拿出解药给百不唯。

落雨也按照约定放了他。

走下山上的竹屋的时候,诸葛尘回身,在阳光中对站在门前的落雨说:姑娘,一直忘记正式做介绍。

现在,在下正式做自我介绍。

在下东辰国皇上手下爱将诸葛尘。

在此对姑娘宣布,在下要取姑娘性命。

远放的风吹乱落雨的发,落雨偏头,并不意外的回他:早在公子身上嗅到了杀气,没想到公子还是个直爽的人。

这个战书,我接下了。

小女子还有一事请公子代劳。

诸葛尘赞赏于她的平静,耐心的问:什么事?落雨望着天上的太阳,嘴角勾起一抹笑,骄傲的昂起头道:回去转告东辰浩,要夺这西曙的天下,再回去修炼上百年吧。

只要西曙的太阳还在,那么西曙之国,将永不坠落。

几百年之后的事情,她不能断定。

但是,现在,在西曙拥有那耀眼的太阳的现在。

她可以如此骄傲的告诉所有人,西曙不会灭亡。

因为有他在呵。

在下会原话带到。

诸葛尘说着,转身离开了。

风吹起两个人的发,吹起不同心事。

对于西曙来说,安少寒就是支撑一切的太阳。

而对于东辰来说,支撑一切的太阳,是东辰浩。

在这两个国家的这两个人,谁都不能替代谁。

那么,命运的齿轮,又会向哪里运转呢。

——————————没有等百不唯醒过来,落雨就离开了。

走的时候,左衣有些不解的皱眉,问她:为什么不等他醒来,一定要现在就离开,他马上就醒了。

落雨翻了个大白眼,解释道:你想啊,他那么不想我知道,一定是想要独自面对一切。

要是知道了我给他找了解药,他会觉得没面子的。

左衣嘴角抽搐了,额头上满是黑线。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一般人都会感动的好不好,生死关头了,谁还在乎面子这事啊。

额,不对。

要是一般人的确不会在乎,不过在落雨身边的这些怪人可就不好说了。

就如同夜晚风与柳行云,什么白痴事情没做过啊。

老大,救我为了面子啃上半月馒头,说不定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说啊,选择独自面对死亡的百不唯。

该死的大英雄主义拥戴者,好面子的白痴男人。

想到这,左衣不再阻拦她,只道:那要怎么对他说治疗的问题。

落雨再次翻了个白眼。

拜托,她左衣才是神医好吧,这么专业的问题为什么要来问她啊。

你就告诉他,你救了他吧。

落雨连想都没想的说。

我怕他一激动,以身相许。

左衣微笑,没个正经的说。

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月流,这个时候突然笑了,小声的插了句:那种事情,你还是不要幻想了。

左衣眼一横,一拳砸在他脑袋上,叫道:美人儿,你快点把这个死孩子弄走吧。

嘴巴这么毒,我受不了他了。

月流捂着头,哇哇大叫:好啊,好啊。

正好我也不想呆在你这个臭老太婆身边!你要死么,小鬼!你才去死,臭老太婆。

落雨忍不住无奈的苦笑,回头对柳行云道:他们感情真好,真让人羡慕。

柳行云一个哆嗦。

拜托,你不要和我说啊。

我并不认为你平常那么对我,是因为和我感情好。

吵吵闹闹的,落雨他们回了城主府。

百不唯,很快就会找来吧。

她几乎可以想象的到。

那个男子一定会站在自己面前很拽的说:那,怎样,本少爷说还会再见的吧。

没心没肺的家伙啊,都是一帮没心没肺的家伙。

落雨怎么也不会想到,看似平常的这个午后,藏着多少风起云涌。

————————落雨一到城主府就忙着去找千和了。

一路上,花子月他们一直都在说千和的归处。

她知道,那些男人不希望自己带着千和。

事实上,她也不打算带千和一起。

当然原因跟那些男人无关。

吩咐了那三个男人收拾东西,落雨就急忙的去了千和的屋子,打开门却没见到人。

看着安静的房间,落雨没来由的一阵乱。

关上门,落雨转身去寻人。

千和,你在哪里?落雨边跑边喊着,跑到花园的时候。

落雨看到了一身黑衣的安少寒与千和。

落雨才刚松一口气,接着瞳孔又猛然扩大。

她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安少寒竟然拔了剑……而那剑尖正指着千和的胸口。

落雨吓坏了,大声的喊道:千和!看到她的身影,千和偏头,害怕的叫:老大,救救我。

安少寒握剑的手,抖动了下。

面前,是千和对向自己时挑衅的眼神。

微微一挑嘴角勾起不属于小小少年的笑容,千和轻轻的说:安少寒,有本事的话,就杀了我。

在那个女人面前杀了我……如坠冰窖的感觉,让安少寒的手再也无法挥起剑。

是否可以……在那个女子面前杀了他呢……安少寒,你……是否做的到。

安少寒与千和之所以会站在这里。

要追溯的落雨将要回来的时候。

安少寒从牢房回来,就一直在思考谁会是东辰浩最后一个棋子。

而那个时候,千和已经算准了时间等着他了。

你疯了,他还是个孩子啊!安少寒经过花园的时候,便被千和拦了下来。

王爷在忧心么?坐在秋千上,千和笑容可爱的问。

安少寒眉毛皱了下,转身走向他,冷冷的问:你怎么知道我是王爷?千和晃荡着双脚,歪头道:你猜呢?你是东辰浩的棋子,对不对?千和的眼睛眯在一起,跳起来,轻柔的飞在秋千上,咯咯笑了起来,道:哈哈,王爷说的对呢。

不过啊,王爷怎么现在才知道呀。

以为王爷最了解,天真的背后藏着的往往是残忍呢。

安少寒的手指抽动了下,唇紧拧在一起。

天真的背后藏着的往往都是残忍么……还真是一语双关。

杀气顿时升腾起来,安少寒的手伸向了一侧。

千和看着,并不惧怕的在秋千上晃荡,问他:怎么,想杀了我?你既然敢挑衅本王,就该做好死的准备。

安少寒冷冷的道,刀削一般的面容渐渐变的阴沉。

这个孩子留不得,绝对留不得。

千和跳下秋千,走到安少寒面前,眨着眼睛,问他:你猜,落雨知道你杀了我,会有什么后果?安少寒放在剑丙上的手,僵硬了。

会有什么后果?一定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吧。

千和见他动摇,就继续说:不过,我又做了决定。

决定一出王府就杀了落雨。

就算是主上想要她,作为反妃派,我也会杀掉她的。

安少寒低着头,千和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却知道,他动摇了。

在他面前站定,千和静静的等着他的回应。

最后安少寒似乎是下了决定,默默的抽出了剑。

而也就在这时,与预算一样,落雨看到了这一幕。

——————慌张的向前跑去,落雨大叫道:安少寒你疯了吗?没有回头,安少寒大声呵斥:不要过来!落雨的脚步止在了原地,惊恐的看着安少寒举起了剑。

不要,不要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安少寒要对一个孩子举起剑。

千和在落雨看不到的地方,仰头看着那个满脸挣扎的男人,轻声说:你下的了手吗?她会恨你的哦,会恨一辈子的。

身体里那种悲伤流淌的感觉又出现了。

那是种很痛苦的感觉。

血液都被那悲伤代替了,流遍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他当然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他当然知道那个女子会恨他。

他甚至知道,自己将背着怎样的名义被她恨着。

她不会知道,自己是为了她杀人,更不会知道自己的爱。

在她的眼里,自己是一个连孩子都不放过的混蛋。

但那又怎样?那又怎样呢?无法停歇的爱着她,无法自拔的沉溺在她的笑容里。

如果爱是一种罪,那么,安少寒早已经罪孽滔天。

落雨啊,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呢。

如果这命运,注定要我如此。

我染上满手的血腥与罪恶也会换你平安幸福。

安少寒,你疯了,他还是个孩子啊!落雨大叫,想要冲过来。

千和,千和就在这时,安少寒回头,对她展颜一笑。

飞花之中,那笑容倾国倾城。

风吹落了飞花,吹起了发,吹起那把闪烁着寒光的剑,之后,一切都无声的落下了。

落下了的花,落下的发,和落下了的闪烁着寒光的剑……那是诀别的笑,带着所有的爱与眷恋。

永别了,我心爱的小妖精。

安少寒回过头来,对着千和微笑,悲伤在嘴角眉梢蔓延,苦涩的声音流泻而出。

我爱她,不在乎,她会不会爱我,会不会恨我。

你知道吗?我早就习惯了她给的残忍……我……一直生活在地狱里,我习惯寂寞与孤独。

那里没有阳光,没有温暖。

我的小妖精,是给那样的我温暖的人。

我是魔鬼呵,但这样的我,却想要守护我的小妖精。

所以……我来承担吧。

所有的……罪孽。

生长在黑暗里,不能超生的鬼,是永远都不能见到阳光与温暖的吧。

生于黑暗就要习惯于黑暗,但是他却违背了这样的生存理论。

一个魔鬼,却得到了温暖,见到了阳光。

既然见了,既然得到过了,那么就要付出代价。

闭上眼睛,安少寒在千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瞬间,落了剑。

那是杀人的剑,握在他的手中,锋利无比。

那是斩缘的剑,拿在他的手中,沉重无比。

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在她的小手指上,曾经栓过一条红线。

在某个日出的清晨,他轻轻的摘下了那根红线。

在这个女子不知道的时候,栓在了那上的姻缘崖上。

在姻缘崖上,他曾经说过:就算日后沧海桑田转变,就算日后春秋更替,日月轮转,他与落雨的红线也不会断掉。

可是这一刻,他却清晰的听到远山间,白云颠,那在风中摇曳的红线断开了。

那一定,是这把剑斩断的吧……落雨,我要保护你,可是,这之后,我还能以什么姿态,在你面前呢。

魔鬼,终究要回归黑暗。

就算我痛的要疯掉,悲伤的要死掉,我也明白,真的明白。

世界有瞬间一片绯红了。

落雨还来不及阻止那个男子,剑已经落下了。

千和的血飞溅而出,染了那些许飞花。

落雨的瞳孔瞬间放大,四周忽然变的安静了,没有一丝声音。

落雨感觉自己身上很粘稠,似乎沾满了血。

为什么,为什么,那血明明没有溅到她身上,她却觉得,自己浑身都沾满了血,千和的血。

那总是笑着的小小少年,倒了下去。

在安少寒拔出剑的时候,倒在了血泊里。

他在望着自己,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眼神一直望向自己。

落雨瞬间清醒了过来,如坠冰窖般锒铛的跑到了千和身边,一下子跪了下来。

慌乱的不知道该将手放在哪里。

苍白着唇,落雨狼狈的道:千、千和,我、我,马上就救你,马上就救你。

我该怎么办,千和,面对这样的你,我该做什么。

千和用手捂住伤口,轻微的摇头,虚弱的说:老大,抱、抱我。

千和,永远都干净可爱鼻子突然就酸了,心绞痛了起来,落雨颤抖的伸出手,忍着泪将他抱进怀里。

千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满意的舒了口气。

身体虚弱的时候,思绪格外的清晰。

为什么要逼迫安少寒下手呢?最初的冲动平静下来的时候,千和渐渐的有些明白自己的任性了。

看来,自己是真的想死。

似乎,似乎就是想要这样的结局。

曾经有人说过一句话啊: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老大,你觉得,这个方法,是不是用的绝妙了。

用手飞快的在伤口四周点了几个穴道。

千和知道,自己还剩下最后一点时间了。

缓和了呼吸,千和在落雨的怀抱里,轻轻的笑了。

老大,你是要哭了么。

别哭啊,你哭起来好丑的。

千和仰头,看着落雨满含泪水的眼眸,嘲笑的说。

苍白的咬住唇,落雨努力摆出笑脸,对他道:千和,我不哭。

我的千和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安静的午后,阳光温柔的洒落下来,千和突然觉得这个午后,意外的温暖。

是因为在她怀里吧,所以才会如此温暖。

老大,我不想再骗你了。

不想再说谎话。

千和摇头,轻喃:老大啊,不要安慰我,我知道我会死的。

你知道么,我不是个好人呢,不是老大眼里的乖孩子。

我杀过人,杀过好多人。

我是东辰浩的手下。

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来骗取你的信任的。

老大,我死后,会去十八层地狱吧。

像我这样的……肮脏的孩子,没有心的孩子……不要说了,千和,不要说了。

我全部都知道……落雨说着,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哭着抱紧了他。

从一开始,她就是知道的。

一切不过一场戏。

千和导的戏。

她知道是在做戏,却不可自拔的喜欢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的眼里,有太多不属于他年龄应有的沧桑。

落雨知道,从来都知道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可是,就算什么都知道,落雨却不能不管他。

因为,他还是个孩子的啊。

不管有过怎样的过去,有过怎样的经历,他始终还是个八岁的孩子。

落雨没办法不去喜欢他。

喜欢他的可爱,喜欢他的笑容,喜欢他跟在自己身后,像个小大人一样,叫自己老大。

千和愣了下,接着笑了,嘴角轻轻勾起,问她: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明明知道我是个怎样的孩子,还要给我温暖……落雨哭着,将脸贴在他的脸上,轻声道:因为你是我的千和。

我是你的老大,说过要罩着你的。

在我的眼里,千和,永远都是干净可爱的样子。

千和的脸上沾染了她的泪,心,在这一刻,渐渐的有了温暖的迹象。

那明明受着伤的地方,似乎奇迹般的愈合了。

这样就够了,死之前,那心脏,真正的跳动过,温热过。

这,就是人们常常说的感情吧。

主上说,感情会害死人。

但是这一刻,千和却觉得,主上错了。

我最喜欢老大笑了感情,是个很美好,很奇怪的东西。

会让人变的很傻,但也会让人变的温暖。

在眼睛变的模糊之前,千和抬头望着天空。

第一次发现,天空是这样美丽,这样蓝,这样的干净。

微笑着,千和在落雨的耳边低喃:老大,我最喜欢老大了。

主上对我有恩,可老大对我有情。

老大啊,不要为我难过。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做到了,我很开心。

我知道老大希望我好好的,但是原谅我好吗?我只是个孩子,所以,会有孩子的任性。

不要为我难过,我不是为任何人而死。

只是……任性而已……血从千和的嘴角流出来,落雨的浑身颤抖,摇着人头,惊恐而悲伤的低喃:千、千和,千和,你别吓我!怀里的孩子,又开始流血了,止不住的血突然迅速流出来。

那一直抱着自己的手,轻轻的滑落了。

那似乎是错觉,又似乎是真的。

千和看到有七色的翅膀,从那个女子的身后飞了出来了呢。

那样美丽的翅膀,光华流转。

他记起了,很久以前,某个满是阳光的午后。

他坐在秋千上,听宫里某个宫女说着关于不死蝴蝶的传说。

记得那个宫女说:世上有许多种不死蝴蝶,其中有一种蝴蝶,叫做梦魂。

有七色的光芒。

只拥有七窍玲珑心的人才能够与之共存。

而且,据说看见过那双翅膀的人,会得到幸福呢。

微笑着,千和闭上眼睛。

老大,这个世上,千和只承认老大可以与那神奇的蝴蝶共生。

老大,我很幸福,真的,很幸福……身体里的血液渐渐流失,千和有些听不清楚那个女子的呼唤了。

脸上似乎湿湿的,一定全部都是她的泪水。

老大真是喜欢哭呢。

老大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眼泪呢。

不要哭啊,老大。

因为千和,拿老大的眼泪完全没有办法呢。

面对哭泣着的老大,千和总是不知所措。

再对我笑一笑啊,老大。

我还是喜欢微笑着的老大,最喜欢,最喜欢了。

僵硬了,冷却了。

停止了流血,怀里的孩子,没有一丝的生气了。

落雨的眼泪,顺着睁大的眼睛里如水柱一样流出来。

死了……她的千和。

总是微笑着的千和。

总是叫着自己老大的千和。

长大后,一定比晚风他们还要好看的千和,死了……在自己的怀里……啊!啊啊啊!!!啊!!!!落雨崩溃般的大叫起来。

无法忍受这个孩子已经离了自己,离开了这个不算美好的人世。

为什么结局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明明是打算来问问他,要不要与自己一同去天涯海角的。

在这个不美好的人世,她想要带千和,去看一些美好的东西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千和就这么走了。

自己的身上全都是血,属于千和的血。

千和,我为什么不能救你,我可爱的,干净的千和……他说了啊,说老大,救救我。

她明白自己的千和一点都不肮脏,他只是无可奈何。

口是心非她的千和在黑暗里呆的太久了,为何自己不能救赎他。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千和,你这样,却又叫我如何双全。

落雨止不住的怨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

安少寒站在一旁,看着这样的落雨,心如刀割。

我心爱的小妖精,正在哭呢,我该怎么办。

该安慰,还是该默默的离开。

身体无法动弹,安少寒只能看着那个女子,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孩子,痛苦的哭喊着。

落雨……深呼吸,鼓起所有的勇气,安少寒轻声的叫着。

手不自觉的伸了出去。

他还是不能放她一个人悲伤。

落雨听到了他的声音,有瞬间的停顿。

之后缓缓的抬起头来,美丽的容颜上满是泪水,有说不出的来的感情与悲伤。

她苍白的唇微启,对他说:魔鬼……杀人凶手,我恨你!我落雨发誓,从此以后与你安少寒势不两立!颤抖着,狠狠的,她如此对他说。

安少寒的手,在风中坠落了。

四周变的安静,落花变的安静,一切都是如此安静。

那个女子在血泊里,仰头,对那个黑衣男子说。

阳光忽然抽离了这里,四周一片黑暗。

安少寒的身体,似乎抽离了这个阳光满载的午后,渐渐的沉下,沉下,淹没在黑暗里。

魔鬼……没错,他始终知道自己是个可怕的魔鬼,满手的血腥与罪孽。

杀人凶手……没错,他是个连孩子都不放过的杀人凶手啊,死后一定不能轮回。

我恨你……落雨,恨我吧。

你该恨我的。

安少寒的嘴角含着抹浅浅的笑。

那笑容,已经是他最后的勇气了。

落雨,我再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勇气了,再也没有了。

我的身体是个承载悲伤的容器,可是,这个容器,已经填的够满,够膨胀,到了最大的极限。

超重的悲伤,我承载不了。

低头,与那个女子对视,安少寒轻声说:本王也只是尽到职责,是为了保护国家,保护西曙子民。

姑娘要恨本王,本王也无可奈何,还请姑娘节哀。

只是姑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不会再将我遗忘。

是自己在说话吗?为什么,没有感觉?为什么,这么的不真切。

安少寒,你这个骗子,骗别人,也在骗自己的骗子。

身体似乎在自己行动,而心脏早就痛到没有了感觉。

安少寒起身从落雨身边擦了过去。

那一刻,飞花从安少寒的肩膀上滑落了,落在落雨的小手指上,瞬间传来灼热的痛楚。

所谓的爱,所谓的恨,统统是你给我的感情。

我用这个容器承接下一切,换你一句一生一世的誓言。

只求你不要遗忘我。

如此悲哀,如此卑微,却是我最真切的希望。

而这之于我,是值得,还是不值得,都无所谓。

落雨哭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少寒,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我知道你有不得不下手的苦衷。

我知道,在你的心里,保护国家,保护西曙子民,不是你下手的全部理由。

我知道你不是魔鬼,也知道你不残忍。

并且我,也根本没办法真正去恨你。

之后,我们就上路但你是否明白我的心情。

我不得不这么说啊,不得不这么做的诀别。

在我抱着冰冷的千和的这个时候,在千和死在我怀里的这个时候。

我没有办法与杀死千和的你再站在一起。

我没有办法啊!千和的任务,就是要我恨你。

千和希望我恨你。

即使我要装,也要装的恨你。

我手上与你一样,沾满了千和的血。

我与你同样,罪孽深重。

因为,我没办法救赎这个孩子。

给了他所谓的温暖,却将他推在了死亡的深渊。

我的千和,连在死亡的最后,都要我不要内疚。

用所谓的任性,来减轻我对他的内疚。

面对这样的千和,我能做的,就是帮他完成任务。

所以,请让我那样残忍的说吧。

说我恨你。

我的太阳,你是西曙不落的一轮日光。

求你依然闪耀,依然完美。

我将带着我的千和,浪迹天涯而去。

不能再做你的向日葵了,对不起。

院子里,突然涌进来三个人,围在落雨身边,一阵混乱。

好一会儿,院子里便安静了下来。

————————将千和埋葬之后,落雨便收拾了下东西离开了城主府,没有与安少寒离别。

安少寒坐在二楼,静静的看几个人离开。

窗台上,摆着一壶酒,默默倒一杯在口里,安少寒苦笑。

那酒,好涩……酒是红色的,如她一样的红。

酒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忘忧。

忘忧,忘忧,于他来说,再来三千杯忘忧,都不够解这愁绪吧。

门外,紫华小声的问:主上,明日的城庆是否要继续。

安少寒手中的杯子顿了顿。

看向远处,那个女子穿了一身的火红衣衫。

手里拿着一把包梅子,向着山路走去,一边走一边撒。

袖子甩开,似是张扬的红花。

她不会穿孝服,因为她知道,那个孩子一定不喜欢她满脸悲伤的样子。

落雨,你总是这样善解人意,可怎么办呢……看着远山上的人影,安少寒的心里莫名一动,对着门外说:办,一定要红红火火,要满城都挂上红色的花灯。

他记得,她最喜欢节日了,尤其最喜欢花灯节。

喜欢热闹的街道,喜欢欢乐的地方。

这样的她,似是个小孩子一般,惹人怜爱。

落雨,就让我再为你办一次花灯节吧。

再在黑暗的夜里,为你点上无数盏灯,为你点亮一方天空。

让我,在放手之前,再这样痴迷且疯狂的爱你一次吧。

风吹起安少寒的发与衣衫,闭上眼睛,安少寒开始慢慢回想自己与落雨的点滴。

仔细的,一点点的回忆。

时而微笑,时而蹙眉。

此是此刻,没有人会知道,这个西曙的王爷,这个百里风云城的城主,此刻正在为谁忧伤。

爱情,或许就是这样吧。

让人快乐,也让人忧心。

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快乐与悲伤,都与那个人有关。

落雨于远山上,小心的回头去看。

便恰巧看到那个男子,在窗前默默的闭着眼睛。

微微一笑,落雨回身,在风中,与花子月、夜晚风、柳行云道:明天晚上,好好的喝一杯吧。

之后,我们就上路。

与君醉罢此夜中不负如来不负卿么。

原来,这样的方法虽然并不完美,却是唯一可走的道路。

千和,来世愿与你再次相见。

我答应你,一定会带你看遍世间美好。

少寒,来世也愿与你再次相见呵。

到时候,请你变的平凡,这样我就可以在你身边了。

穿上一身的红衣,落雨仔细的画了妆,推开门走出去的时候。

门外是也精心打扮过的三个人。

让我们在百里风云城度过最后一晚吧。

落雨微微一笑,晃动手中的花灯说。

出了客栈,落雨有些微愣神。

街道的两边,都挂了花灯,满满的都是红色的花灯。

忽然想起某个夜晚,池塘边上,满是红灯的亭子里,那个男子的微笑。

夺目的眼眸,与难以逃脱的温柔。

桃红色的唇一挑,落雨率先走上前去。

少寒,这是为我准备的吗?无论是不是,都真心的感谢。

谢谢你给我这样的一个节日。

手中提着花灯,落雨默默的穿梭在人群里。

沿路的□□队伍来了,落雨与花子月他们向着一旁侧身。

跳着舞的女子随着乐声路过这里,伸手扬起片片花瓣。

唱着欢乐的曲子:百里风云百里城,百里城内种青浆。

青浆酿酒如水清,却道莫混酒与水。

人生可如白水清,愁肠须解还烈酒。

人生短短数春秋,爱恨情仇都烦忧。

三千愁绪酒一杯,与君醉罢此夜中。

红色的花瓣,在红色的夜里,在红色的花灯中,翩然而落,落在她红色的衣衫上。

天空突然绽放起了烟花,落雨烟头,看到满眼璀璨。

那是绚烂如生命的色彩,张扬如青春的颜色。

耳边的乐声不断盘旋,落雨忍不住跟着哼了起来。

人生短短数春秋,爱恨情仇都烦忧。

三千愁绪酒一杯,与君醉罢此夜中……路过的女子,在人群中送去一杯杯的酒。

落雨拿在手里,微笑着对花子月、夜晚风、柳行云说:干杯。

三个男人帅气的举起杯子,仰头一杯而尽。

落雨,今夜,我们与你共度烦忧。

□□的队伍渐渐的远去了。

在一边的人群,突然变的拥挤起来。

快走,快走,城主要出现了。

身后的人嚷着,开始流动。

落雨手提着花灯,默默的走在喧闹的人群里。

他要出现了么。

心突然就跳的快了起来。

突然的,手中的花灯晃动了下,有个男子从自己的身边擦了过去。

落雨,再见……有个声音,轻柔的传到了耳朵里。

四周的喧嚣突然停止了,不停向前去的人潮变的模糊,世界变慢了。

只剩下那擦身而过的风的温度,那空气中弥漫着的,危险且迷人的气息,与那句温柔的再见。

落雨的眼眸突然的湿润了。

原来,谎言真的只能骗别人骗不了自己的心。

伪装与防备,都抵挡不过那深刻到我自己都害怕的感情。

在烟花绽放的背影下,落雨再也伪装不下去的转了身。

几乎是惶恐的,疯狂的转过身去搜寻。

彼此无法跨越的距离红色的衣衫飘荡着,落雨在汹涌的人群里少寒,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是你。

佛祖说:一百年的等待能换来一次擦肩而过,一千年的等待,才能换来你眉目轻转,将我入眼。

那么少寒,要多少个一百年,多少个一千年,我们才能这样彼此给予温暖,彼此给予伤害。

就当是我的任性,就当是我不该犯却忍不住犯的罪。

在这个夜晚,在满是红灯的街道。

我想要见你,想要看着你,想要你的眼睛里,映入我的样子。

那么,再让我耗尽一个一千年,我也愿意。

搜索不到,四处都搜索不到他的影子,落雨慌了,逆着人群奔跑着去寻找。

花子月他们都停了下来。

她在找什么?柳行云望着她的背影问。

夜晚风美丽的桃花眼闪烁着,摇头道: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吧。

叹息一声,花子月什么都没有说。

落雨继续在拥挤的人群里寻找。

突然在前方寻到了一个一身黑衣的背影,落雨激动的冲上去拉住那个人。

等一下。

心跳不正常的跳动着,落雨气喘吁吁的喊道。

少寒,我有话对你说。

少寒,就只有今夜,我想要你记得,我是喜欢你的。

少寒……这位姑娘,有事吗?微微一怔,不熟悉的嗓音传来,落雨抬头,对上一对陌生的眸子。

终于看清楚自己拉住的人,不是自己想要找寻的那个人。

一身的黑衣,却是不同的容颜。

落雨的心,一瞬间堵的厉害。

男子看着落雨渐渐涌动上来的泪,有些无措的问:姑娘,你怎么了?落雨怔怔的松开了抓着男子衣袖的手。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落雨摇头,失魂落魄的说。

男子听了,理解的一笑,转身而去。

落雨望着那个背影,眼里满含了泪。

终于明白,生命中,有些人,是永远无法替代的。

有些明白了,记忆里总是出现的影子,或许真的是那个叫做少寒的男子吧。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早已无从追处。

摇头,落雨的心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没有了最初的冲动。

身后,突然传来阵阵欢呼,落雨回头,望着那个高台。

一身紫衣的男子,戴着银色的半个面具,缓缓的走了上去。

啊!是城主!是城主!四周激动的叫喊声一片。

落雨呆呆的看着那台上耀眼的人儿。

隔着眼里的泪光,落雨的嘴角挂了丝笑。

那……是她最耀眼,最完美的太阳啊。

此时,就算是戴了面具,也依然遮不住风华与光芒。

他站在台上,对下面的人说:今夜,在下在此邀请城里的每一个,与在下一起忘忧。

落雨的泪水,终于从眼里滚落,滴在地上,瞬间消失无踪影。

落雨痴痴的望着台上,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努力的望着。

才发现,有太多的时候,距离是无法跨越的。

自己站在台下,他站在台上。

自己是杀手,他是王爷。

自己要去到江湖,而他只能去到战场。

自己可以自由成风,而他只能回到王府的牢笼。

我真心的乞求,我的太阳可以幸福突然间,为这样的他心疼着。

菩萨啊,这就是西曙的太阳呢。

夺目到我没办法挪开眼睛的迷人,却也忧伤的让我为之心痛。

菩萨啊,我真心的乞求,我的太阳可以幸福。

菩萨啊,我也是真心的希望,我的太阳能够忘记忧愁。

若可以的话,为他安排一位温柔的人在身边吧。

代替无力的我,为他抚平他眉间的忧愁。

转身,落雨背对着台上的人踏出了一步。

脚上传来一阵灼热的痛,那似乎是可怜的鲛人的鱼尾变成了人脚的一样,每走一步都会痛。

爱上人类的鲛人,是来自海洋的异类,是自由的风。

爱上鲛人的人类,是无力的人类,是被束缚的灵魂。

或许,越是这样不可触碰,越是这样的无力与苍白。

才越深刻,越无法自拔。

爱之真切,爱之动人。

是禁忌,是不被准许,却也是凄美。

伸出手,落雨做了个拉手的动作,仿佛在她身边,有个小小的人儿一样。

落雨偏头,对着空气笑道:千和,这样就好了吧。

从此后,天涯海角,千和与我一起去吧……似乎有那么瞬间,风刮了过来,落雨的身边出现了个透明的身影,微微一笑,身影变的透明、模糊。

之后,化成点滴光芒,随风而去。

落雨挥手,身后的三个人便跟了上来。

安静的人群中,那移动着的几个人分外扎眼。

少寒,我是鲛人,你是王爷。

所以,再见,我美丽的,不落的太阳。

而站在台上的安少寒,默默的目送她离开了。

那一夜,满城飞红中。

那没有回头的红衣女子,与那个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的紫衣男子,默默的定格成不变的年轮。

那是百里风云城记载下的年轮,讲述了一个凄美的爱情。

八月,在这样的凄美下降临了。

————————东辰浩,有些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千和死了。

窗外,院子里的秋千安静,院子里的花安静。

东辰浩望着那些,一时间不知道今昔何夕。

手中信上写着:感谢主子对千和一直以来的照顾与培养。

主子有恩于我,所以千和完成了任务。

在主子收到这信的时候,千和该是不在这个世上了。

不过,这都不是千和所要说的。

千和要说的是,这一刻,千和要与主子脱离关系了。

曾经誓言为主子效忠,但最后,千和却投奔了那个女子。

这个世上,总有些东西,是千和没办法理解,却只能接受的。

主子说,感情只会让人变傻。

主子永远是对的。

只是千和或许是傻的吧,千和对那个女子产生了感情。

没有告诉主子,其实我一直叫那个女子老大呢。

老大她,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女子。

在这个时候与主子脱离关系,主子许会觉得千和有些莫名其妙吧。

但是望主子理解。

千和想要与主子脱离关系,那么死的时候,千和就不是个肮脏的,满手血腥的杀手。

下辈子,千和希望干干净净的到老大身边。

成为老大眼里真真正正的干净的孩子。

御驾亲征手中的信落在了地上,随着风旋转了几个圈。

东辰浩倚靠在窗台上,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场战役。

到底,是谁输了,谁赢了呢?或许,谁都没有赢吧。

落雨会恨的人,不是一个安少寒,而是带上了一个自己。

到最后,赢的人,是千和。

死去的千和。

东辰清云,从远处走了过来,站在窗前,轻轻仰头,微微一笑,问道:王,您赢了吗?东辰浩的睫毛颤动了下,张开了眼睛。

王……是啊,原来,他已经是王了。

东辰的王。

俯视着东辰清云,东辰浩道:东辰清云,这一战,谁都没有赢。

而朕已经厌倦了这样的争斗。

与安少寒的战役,朕要堂堂的在战场上展开。

东辰清云,汝为朕之副将,与朕亲征,你可有异议?东辰清云望着他的眼睛,嘴角勾起笑,俯身行礼,道:东辰清云领旨。

默默的起身离开,东辰清云望向天空。

心里想着那个女子。

落雨,这天下,就要动摇了。

希望你阻止他。

八月初旬。

东辰新王正式登基。

登基后,第一道圣旨便向着西曙约战。

战书上明约:战为朝之事,不可殃及百姓,双方在边关之地展开战斗。

输者以退城为约。

西曙之王白微接下战书。

自此辰曙之战正式开始。

东辰新王东辰浩亲出,西曙战神安少寒迎战。

而此时,落雨已经离开百里风云城,向着下一站进发。

那里,叫做楼云城。

是离着东辰最近的一个城市,那里是自由地带,东辰与西曙都管不到的中立城。

牧无歌,正在那个城里等他们。

牧无歌是好不容易才摆脱银月山庄那帮疯子的追杀逃出来了。

其中逃难的过程可谓是惊险刺激。

为此,牧无歌将这一伟大的经历全部记录到了自己的《牧无歌手记》上了。

其实这个时候边关地带混乱,本不该常去溜达的。

但落雨说,行走江湖哪有个不遇险的,况且,就算他们再怎么远离这里,最后还是要到这来的。

没错,这样说的原因有两个。

一,是因为东辰浩,大家都已经知道东辰浩与诸葛臣的心思。

一个想杀她,一个想抓她,总之就算她去到天涯海角估计也是躲不过。

不如来这里解决下问题的好。

二,是因为云株。

楼云城里有座雪山,那里生长着神秘的植物云株。

落雨一直想要见见云株。

所以就来了。

翻了个白眼,落雨在马上,靠着夜晚风,伸个懒腰问道:虽然是要去楼云城没错,但我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手指一挥,落雨望着马车上的两个麻烦的一大一小,非常之无语。

左衣笑的一口白牙,指着月流说:是他啊,是他,这小子非要跟着你来。

月流脸蹭的红了,大叫道:才不是!是你这个死女人非嚷着:我家美人儿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的好不好。

死孩子,你敢顶嘴!左衣伸手就掐他的脸。

月流疼的直抽,嘴巴还不告饶的大叫:我在说是事实!事实!你个死老太婆!互相揍对方的脸真不知道这两个家伙是来做什么的。

自己还没找他们算帐呢。

居然把人给看丢了。

是了,是了,百不唯没有了。

据那个死女人说,那天夜里还一起说话,把来龙去脉编了一遍,之后那个人嘱咐自己不要把这些告诉落雨后,那个男人倒头睡了。

可是早晨起来,桌子上只有些钱,和两个大字:谢谢。

那个男子完全跑了个没影。

翻了个大白眼,落雨望着夜晚风,可怜兮兮道:晚风,有棉花不?夜晚风伸手从自己的耳朵上拿下团棉花,好看的桃花眼一挑,道:你刚才说什么?——||||该死的桃花谢,原来你早有准备。

恶狠狠的夺下棉花,落雨塞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夜晚风无辜的苦笑。

这个霸道的丫头。

一路上,风里落满桂花香,落雨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了笑。

八月,桂花开了。

我亲爱的子萧,我好开心,因为四周,都是子萧的味道。

就在几个人一路悠闲前行的时候,某个人正在匆忙的赶过来。

天杀的,他居然走错了路!百不唯简直想一刀子解决了自己。

他本是想给落雨一个惊喜。

告诉她自己的事情忙完了,可以和她一起走了。

但是可恶的居然是自己走岔了路子。

就这样,当百不唯好不容易从小道赶来从林子里跳出去的时候,差一点被柳行云当是打劫的给砍了。

行进的队伍停了下来,落雨懒散的张开眼睛望着面前银发紫眸的男子。

挑起好看的唇,落雨道:这位公子,是需要我们捎带一程么?百不唯失笑,整理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那把大刀向后一背,说道:落雨,事情办完了,我回来了。

柳行云一听,哇哇大叫起来:不是吧,落雨,难道我们要收宠物,要收了这只超大只的宠物?百不唯的嘴角抽搐了下。

夜晚风紧接着跟了句:而且毛色还不纯正。

百不唯的嘴角又抽搐了下。

花子月一见,连忙出来打圆场。

偶尔收只宠物也不错。

……——|||其实,花子月,你才是最坏的一个吧……这帮男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坏啊!百不唯真想拿刀砍了他们。

啊啊啊啊!!忍不了了!微笑着抬头,百不唯问落雨:我可以揍人吗?落雨眼珠子转动了下,说道:不造成伤残,不用兵器的话,可以。

起身,落雨飞到了月流身边,一把抓过月流的脸蹂躏着,一边说:还有最重要一点,不要打脸!嘿嘿一声笑,百不唯把手指掰的噶蹦噶蹦响,轻声说道:了解。

放心吧,我一定会将他们揍成猪头的。

夜晚风与花子月、柳行云从马上跳到地上。

看来,只有扁他了。

夜晚风说。

没错,让他见识下厉害。

柳行云说。

恩,呵呵,那上吧,记得,就照着脸打哦。

花子月微笑着说。

所以说,什么打人不打脸啊。

那是丑男的打架方式,帅哥与帅哥对上了,只会是一个结果——互相揍对方的脸。

谁和他们感情好啊!啊啊啊!!!百不唯,你这个天杀的死男人,竟然敢打少爷的脸,我和你拼了!哼,你不是千面桃花么,我这就把你揍成真桃花。

兄弟们上,灭他!呜!死银发怪物,少爷要在你身上戳个洞,敢拍少爷鼻子,你完蛋了。

……该死的柳行云,你在打哪里!啊,花子月、柳行云,你们不要内哄啊。

啪!花子月你是故意的吧,我杀了你!坐在马车上看着前面尘土飞扬的混战,落雨无限感慨中。

男人,从孩子时期开始就注定会显露出某些专署于男人的性格。

就比如长大会成为帅哥的孩子,小时候遇见长的帅的人,就一定会嗤之以鼻。

再比和人家打架,遇见长的比自己好看的,一定要先攻其面部。

小时候落雨看着师兄们打架,常常看到某师兄把另个师兄揍成猪头。

落雨完全不能理解其目的。

后来的后来,在遇见夜晚风他们之后,落雨多少有了些了解。

这或许就叫做:帅哥见帅哥,分外眼红吧。

一拳头砸在笑的没良心的月流头上,落雨瞪着他道:小子,笑什么笑,长大后你也会遇见这种事情的。

月流痛的撇嘴,在心里嘟囔:哼,少爷长大后一定会变的很厉害,才不会被揍的这么惨。

看戏看的够了,落雨大叫一声:给我停下。

四个男人这才不爽的住了手。

落雨跳下马车,挨个审视其伤残程度。

一看之下,心里的那个血滴的啊。

望着眼前狼狈的四个人,落雨无语问苍天。

苍天啊!不是说过了不要打脸么。

这怎么净照着脸打啊。

男人一定要以这样的方式表达好感与友情么。

一个成了风中残落的桃花。

一个成了扁青竹。

那个是凌乱的蒲公英。

唯一好一点的,也从小宠物,变成了受伤的野兽。

四个人对对方的造型似乎都很满意。

就那造型居然还能一脸讥笑的看着对方一块青一块紫的脸。

说什么男人的友情是建立在拳头上的,这话看来真没错啊。

这揍的这个狠啊。

啧,啧,感情真好啊你们。

落雨点着头说道。

呸!谁和他们感情好啊!四个男人眉毛一致的挑起,一齐说道。

无奈的摇头,落雨对身后的左衣道:左衣啊,准备一下,给这帮小动物上药。

说到底,四个人……都被当成了宠物了。

就这样,落雨带着四个挂了彩的帅哥一起前行而去。

而另一方面,东辰与西曙的战争也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阶段。

——————江南的王爷府内,陈秋正与安少寒做最后的道别。

少寒哥,我这就走了。

背上行囊,陈秋轻快的道。

安少寒点头,站起来为他整理了下衣服,叹气道:你长大了,是该出去闯荡了,不过江湖险恶,你自己多加小心。

正值乱世,莫要出什么差池。

陈秋吐吐舌头,拍着胸脯道:哥你放心,我一定会跟在雨姐姐身边,保证不让她出事。

到时候,哥你去了边关,我们就能汇合了。

你们还嫩啊,人家这才叫高手望着他一脸的坚定,安少寒放心的点点头。

他要去战场了,不能再保护那个人了。

但还是放不下。

思来想去,让陈秋尾随,是最安全的打算。

正好他也想去江湖上闯荡了。

陈秋对他略一施礼,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陈秋走了几步,既而又转回了身子,微笑的看他,对他说:哥,你放弃了吗?不要放弃啊。

如果到了以后,还有再一次的机会,那么请哥狠狠的握住吧。

如果还有机会,那么请哥不要再这么悲伤。

努力的,狠狠的握住吧望着他的笑容,安少寒心里渐渐的有了丝温暖。

这个少年,终于长大了,也学会这样的安慰人了。

恩,如果还有再一次的机会,我会拼尽我的一切。

安少寒回以微笑,轻声说。

我答应你,要是还能再去她身边,还能再一次得到她的心,那么,我将再不放手。

即使要我放这江山于不顾,即使要我弃这地位,即使我将一无所有,我也不会再放手。

这是个承诺,对陈秋,也对他自己。

——————落雨去到楼云城的时候,就看到了要打仗的告示。

手里叼着那冰糖葫芦,落雨定定的望着那个告示,一时间无法回神。

花子月好奇的凑过去,见她正看着那招兵的地方。

心里打了个哆嗦,问她道:你不是要去参军吧。

落雨翻了个白眼,鄙视的看他,道:你看姑娘像那么正义的人么?花子月摇头,松了口气。

的确不象。

其实,也不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不能走的。

只是看到了那招兵的告示上,印着他的印。

带兵打仗的人是他呢。

从江南带兵到楼云,该是四五日的路程吧。

或许过几日就能再见到他了呢。

压不住心里这样小小的心思,落雨有些脸红的走向前去。

不知道他穿上战甲会是怎样的一副帅气的样子呢。

到了约定的客栈,落雨就一阵风的冲上了写着花尘月落的那个大院子飞去。

百不唯不解的回头,顶着张就算破了眼角也依然帅气的面容问道:她做什么?所以说,帅哥就算是面部受伤也依然还是帅哥。

夜晚风要摆个嘲笑的姿态,谁知道嘴角一动立刻牵到伤口,痛的捂住嘴角回他:去抓狐狸。

落雨几乎是激动的一下子揣开一间屋子。

牧无歌愤怒的大叫:谁又来找小爷的事。

没有理会他的咆哮,落雨一个飞身扑到牧无歌身上,大叫道:啊!啊,无歌!给我看看,给我看看你的脸。

牧无歌一怔,这才反应过来,是落雨这个死丫头杀了过来了。

心里顿时流过一股子激动的暖流,牧无歌猛然抱起落雨转了个圈,叫道:啊,落雨,好想你。

这会,正巧四个男人加一个小孩子路过这里,黑线的看着某只小狐狸假借重逢之名对着落雨上下其手。

月流的眼神轻轻向后一瞟,看到四副凶神恶刹的脸。

摇摇头,月流小声的对身后的四个男人说:唉,你们还嫩啊,人家这才叫高手。

吵成一团四个男人的脸……更黑了。

天杀的银狐牧无歌。

花子月站在门的最外面,苦恼于要不要与牧无歌打照面。

还是不要了吧,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看到自己现在这副狼狈的尊容,那个死孩子一定嘲笑自己。

他甚至都可以想象他会说些什么。

转身,花子月想要离开,至少也要把左衣擦的夸张的药水给洗去。

搞什么啊,擦个药水还配什么颜色。

牧无歌这巧了,正放下落雨就看到了花子月转过了身子。

微微一笑,牧无歌张口就叫:花XX,怎么不打招呼就走了。

花子月背脊一阵发凉,尴尬的回身,道:哦,那个,我还想着等会再打招呼。

花子月的心,掉在地上,拔凉拔凉的。

苍天啊,完蛋了,一定会被笑话死的。

……牧无歌有一刹那的愣神。

接着笑喷了出来:噗,花XX,你终于被上天给惩罚了?花子月痛苦的拧着唇,将要反驳。

牧无歌立刻伸手制止了。

摆着手道:呀,不,不用解释,我知道,一定是去偷情被人家抓着了吧。

就告诉你,那些官老爷的姨太太不要去招惹,会有麻烦上身的。

噗哈哈哈哈,这个表情好赞。

花XX,你也有这么扭曲的一面啊。

不是,我……花子月是憋了一头的汗,张口还想解释。

又被某人给拦下了,某人猥琐一笑,道:又或者这次去了更劲暴的地方。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懂。

……嘴角抽搐,花子月终于不再试图解释。

天杀的牧无歌,公子郑重的告诉你,你倒大霉了……——————一个男人大鱼大肉,两个男人争鱼抢肉,三个男人难分鱼肉,四个男人没鱼没肉,那么五个男人呢?五个男人的结局就是:你还吃肉,你能吃上口米饭就感天谢地吧。

落雨实在是受不了了,实在是受不了了。

这五个大男人凑一堆,连个饭都吃不消停。

就一顿午饭,这已经是吃第三遍了。

端着米饭,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安静的夹了口菜的落雨感动的几乎要哭了。

呜~菩萨,有饭吃真的好幸福。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午饭的时候,几个人围了一桌。

本来气氛还不错啦,饭菜看起来也很可口。

但是,事情就发生在了,落雨端起饭碗,将要夹菜的瞬间。

落雨的筷子伸出去还没夹到菜,花子月已经快速的将她要夹的菜放入了她的碗里。

并附带花子月大帅哥的温柔微笑。

小雨,吃吧。

落雨感动于花子月的体贴,甜甜的笑了一下,回道:谢谢哥哥。

男人之间的战争,无处不在,可大可小,这话说的真没错啊。

战争,就在这一句谢谢哥哥加一个微笑中爆发了。

处于嫉妒的心理,抱着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争得好印象的想法,几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终于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绝对不要给对手一丝一毫的机会。

明争暗斗村姑,吃这个。

落雨,这个好吃,这个好吃。

落雨,来尝尝这个。

落雨呀,还是听小爷的,吃这个吧。

一时间,餐桌上刮起了夹菜风,餐桌上的几个男人全部来了劲了。

落雨盯着手里的满满的饭碗,无从下手。

而此时,夹菜的性质已经完全的改变了。

只见餐桌上的男人各自施展十八般武艺,纷纷忙着夹菜。

而那菜到底夹到哪里去了,落雨也不知道。

——|||黑线的看着似是大风刮过的餐桌,落雨放弃一般的扔下碗。

深呼吸,再深呼吸,终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非常豪迈的河东一声狮子吼,道:你们还让不让人吃饭了!饭桌前的男人们停了下来,再看看眼前,一桌子的混乱。

一撇嘴,动作一致的坐了下来。

远处的小二拿着个餐盘从桌子底下站起来,赔着笑道:客官,客官,我们这就差人再重新做一桌上来。

就这样,战役终于是结束了。

落雨气呼呼的坐下来,等着第二顿午饭。

而月流和左衣早就借口有事,去别的地方吃饭了。

终于苦等到了第二桌饭,落雨左看右看,提前说了句:不用给我夹菜,都自己吃自己的。

五个男人很乖,很配合的点了点头。

于是乎,落雨抬起了筷子。

巧的是,这个时候牧无歌也抬了筷子,向着一盘子牛肉伸去。

牧无歌……成功的夹起了一片牛肉。

当然,这句废话不是重点。

重点是,在他夹起牛肉的时候,一双筷子以无比迅猛的速度叉了过来,瞬间夺走了那块牛肉。

牧无歌一愣,接着愤怒的抬起眼睛搜索是那个混蛋。

谁!是谁居然敢夺小爷的食物!不要命了啊!目光所到之处,是花子月悠闲的微笑。

挑衅的扬起了下巴,花子月的眼里透着一个讯息,六个大字:你能拿爷怎样!电光火石之间,柳行云夹起的鸡肉,也被谢百不唯夺了去。

柳行云立刻不干了,愤怒的大叫:百不唯,你干嘛抢少爷的菜!百不唯微笑,勾着嘴角道:呦,瞧柳少爷说的。

我怎么会抢柳少爷的菜呢,菜上面又没写着柳大少爷的名字,再说我要是真抢了,那以少爷的本事,抢回来就好了啊。

百不唯一边笑一边伸筷子,夹了鱼肉,挑衅的看向柳行云。

一直没有说话的夜晚风整理了一下衣襟,飞快的拿起筷子就夹了一根油菜,飞快的甩到了百不唯的脸上。

乐极生悲……百不唯正乐着呢,完全没反应过来。

一根油菜就如此华丽的挂在了百不唯华丽的脸上。

笑容僵硬了,百不唯目露凶光,偏头看向夜晚风,咬牙切齿的说:死桃花,你是故意的吧。

夜晚风优雅的擦了一下嘴,笑道:呀,百少爷怎么这么说呢,我怎么能是故意的呢,那菜上又没写着我故意的字样。

再说我要是真是故意的,那以少爷的本事,再甩回来就好了啊。

挑眉,夜晚风在心里砸了句:哼,你也不看看柳行云是谁罩的,找死啊你。

好好吃饭!柳行云在一边呵呵的乐开了,乐的百不唯直抽搐。

虽然说,万事忍字当头。

可忍字头上是一把刀啊。

这个字告诉我们,忍无可忍的时候,要动刀啊。

为贯彻这一理念,百不唯伸手挑了块滚烫的拔丝地瓜扔向柳行云嘴里。

柳行云被烫的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叫:啊啊!!烫死了!我勒个去,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百不唯看着柳行云跳脚的样子,一脸开心的道:柳公子,在下这菜夹的可好。

收拾了柳行云,接下来就是夜晚风了。

说到底,男人的战争就是会因为某些小到不行的事情而引发。

落雨抱着个碗,看着突然演变而来的战争。

一时无语。

耳边,那群男人的声音不停的传来。

牧无歌,这道油泼鲤鱼,送给你了,祝你早日变成油泼牧无歌。

呵呵,花XX,你嘴巴这么毒,一定烂的快,鸡屁股给你补补。

晚风,打他,打他,用这个,这个,把他扔成粉条公子。

行云,没有武器了,把那麻婆豆腐拿来,让我们做一道麻婆银发怪。

哼,想毁坏公子的形象,你们还嫩,看招!哆嗦着,落雨的筷子还停留在半空中。

拜、拜托了,来个人吧。

来个人把这五只拖出去吧。

苍天啊,这是在吃饭吗?这叫吃饭吗?落雨刚要发怒,只见一碗汤华丽的冲着她飞了过来。

咣的一声……扣在了她头上。

世界瞬间一片安静。

落雨的火气,在一碗汤的洗礼下,彻底的灭了。

呵呵、呵呵呵呵。

终于明白,这一次,不是她吃饭,而是饭吃她。

统统……落雨摘掉头上的汤碗,顶着满头菜,抬眼,轻声的开口。

柳行云吓的一哆嗦,怕怕的道:梅、落雨,你别激动。

落雨微笑,轻声道:我不激动。

五个男人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觉得事情变的很严重了呢。

可以请你们……滚出去吗!实在是憋的难受了,落雨豁的站起来,手里的米饭一下子扔了出去。

五个男人终于发现了事态的严重性,纷纷夺门而逃。

跑到门外的时候,还能听到里面落雨愤怒的咆哮:都给我站门外站着,没我的命令,不准吃饭!五个大男人嘴角抽搐的站成一排,来往的女人走到这里全部拔不动腿了。

帅哥。

好多帅哥啊!!!!里面,小二再次赔笑着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道:这位客官,我这就再去给您重做一份去。

说完,转身就跑了。

好恐怖,好恐怖啊。

去清洗了一下,落雨再出来的时候,就见到了一副非常雷人的景象。

只见那个客栈门前一片人山人海的女人。

手里面纷纷拿着些水果鲜花什么的。

嘴角抽搐,落雨颤抖的走到门前,果然看到几个男人一脸委屈的摇头表示:不是我的错。

落雨翻了个白眼,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帮男人,真是到了哪里都是麻烦啊。

最后在无奈之下,落雨还是放了那五个人进来。

子萧你说,我还能做什么呢?八月,是桂花飘香的季节。

落雨独自一人提了酒走了出去。

一路寻山而去,落雨在寻找那一片路人皆说的桂花林子。

路上听到路人提起那桂花林子的时候,落雨就心动了。

八月,是子萧的季节。

楼云城里桂花香,十里长廊望云殃。

明年若是春回晚,再叫竹笺诉我心。

她要去看看那满树桂花,因为她想要替错过了这个季节的子萧看看那美丽的风景。

没有叫一个人陪同,也明知道那几个男人会担忧。

她还是坚持一个人来了。

这是一种小小的自私。

对于子萧的那份爱恋,想要与子萧独处的心情,怎样都无法取代。

一路走过,落雨终于嗅到了阵阵桂花香。

开心的寻着香气而去,落雨拨开了眼前的叶子,看到了满眼的美丽。

金色的桂花在风中摇曳着,偶尔飘散下来。

好美……落雨忍不住赞叹。

在桂花树下坐正,落雨倒一杯酒在碗里,轻轻摇晃一下,酒香与桂花的香融合在一起,落雨举高杯子,一片桂花落下来,掉在了酒里,荡漾起波澜。

落雨微笑,轻言:百花春暮开满楼,不及夜桂半里芳。

子萧,桂花开了呢。

真美,你看到了吗?风突然吹了过来,吹起她本来扎的很好的发,落雨有瞬间的混乱。

似乎周围一切都变的模糊起来,而她的子萧,正从桂花树上,翩然而起,伸身握住了那杯酒。

棕色的卷卷的发垂落,眉目轻轻转,浅棕色的眼睛里,满是温柔。

啊……是子萧的样子呢……真的,好温暖。

落雨眨了眨眼睛,四周却根本没有变化。

傻笑了一下,落雨想,一定是错觉吧。

真是的,子萧啊,我是太想你了,才会这样吧。

当我开始每日每日为你攥一颗红豆时,才猛然发现,三年,真的好长。

冰冷的奈何桥岸,你是否也像我一样寂寞。

不,我不算寂寞呢,子萧的寂寞,怎会是我能理解的。

是啊,她身边有许多宠着她,腻着她的人,这样的她,怎么能体会独自站在奈何桥前子萧的孤单。

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一日,是自己的酒,亲自送了他上路。

其实,很多时候她都在疲惫。

予君毒酒,送君好走。

真的是这样的吗?为何她会觉得自己手上,只有悲哀,只有血腥。

她什么都无法挽留,什么都无法救赎。

她留不住子萧,救不了千和。

明明经历了这么多,明明做了这么多,可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仰头,落雨望着天空,微微一笑。

闭上眼睛,落雨想要在这桂花林里,做一个满是子萧的梦。

子萧……你说,我还能做什么呢?四周,风又起了,吹起睡着了的落雨长长的睫毛。

她做了个梦。

梦里,子萧从桂花树上飞了下来,轻轻的坐在她的身边,伸手,将睡梦中的她的头放到自己的肩膀上。

他温柔如水的微笑着,眼里,又落上了自己的影子。

是记忆里无数次看自己的眼神。

好看的唇微张,低声喃道:落雨时节坐听萧,蝴蝶偏落八月香。

想再看你一眼落雨的心,缩了起来。

他抚摩着她的发,温柔的对她说:我的丫头,你终于长大了呢。

也会彷徨,也有烦恼了呢。

丫头啊,不要迷茫啊。

去做你心中,一切你想做的事情吧。

桂花撒了下来,金色的花落满了她的肩头。

子萧,我温柔的子萧。

我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面对什么,但我知道,那会是很危险的事情。

东辰国的王,东辰国的将军。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杀手呵,怎么能与之抗衡……手上,似乎传来了属于那个人的触感。

那个人对自己说:丫头,忘记了吗?我说过的,如果你没有力量,如果你没有勇气。

那么就让我来借给你吧。

无论我在哪里,都会给你的。

我的丫头,请你勇敢的面对一切。

风吹散了他的身影,变成点滴光芒,飞向日光,飞向桂花林,落雨猛的张开眼睛,四处搜寻,却完全不见他的影子。

呆呆的坐了好一会儿,落雨嘴角勾起了笑,对着林子里的桂花轻言:子萧,我答应你,会勇敢的向前而去。

起身,在夕阳满载中,落雨走下山去。

从山上往下走,远远的,落雨就看到了山下面黑压压的一片。

落雨撇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多人。

或许是因为杀手的天性吧,突的遇见这么多穿着兵服的人,落雨有些无法适应。

脚步才刚刚迈出。

落雨突然想起来这是要打仗的队伍。

那么也就是说,那个男人,在队伍的最前面。

心突然砰砰的跳了起来。

那个男人……就在前面。

脚步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已经奔跑了起来。

想要见一见他,想要远远的看一眼。

啊,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呢。

不知道他骑在战马上的样子,会是怎样的威武。

原谅她吧,菩萨,她没有想要怎么样,只是想要看他一眼而已。

奔跑着,落雨在夕阳中,快速的穿梭在林子里,渐渐的向着队伍的最前方而去。

他就在那里,就在那里。

夕阳的光,逆打在那个男人的身上,落雨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无能能及的面容上,刚毅必现。

他穿了一身紧身的黑衣,一件黑色的斗篷。

落雨的心,跳的飞快,气喘吁吁的望着他在马上,威风凛凛的样子。

是那样的耀眼,夺目到人的眼睛生疼。

她又想起了,想起了他说:不要将我遗忘。

心里忍不住的就笑了。

怎么可能遗忘呢。

怎么能够遗忘呢。

如果我曾经将你遗忘过,那一定是我太笨太傻了。

少寒,少寒,我美丽的太阳,如此耀眼的你,我连靠近都觉得是上天的恩赐啊。

又怎么会遗忘呢。

一瞬间的失神,他似乎就要离开自己的视线。

眷恋着,贪婪着他的影子,落雨不自觉的追逐着他在山路上跑着。

安少寒在下面,目光一直向着前方。

身边的副将偷偷的对他道:将军,似乎有人在山上追着跑。

不会是杀手吧,要不要末将派人看下。

安少寒嘴角轻轻的勾起了笑,道:不用了,随她去吧。

我看姑娘印堂……那是少将第一次见到这个冷面战神笑的如此耀眼。

西曙的太阳么,那个笑容在他的面容上绽开的时候,他心里突然就感叹了:将军不仅仅是保护西曙的太阳,笑起来,也如太阳一样呢。

望着夕阳,安少寒的嘴角挂着不易察觉的微笑。

笑容里,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悲伤的情绪。

他知道那个在山上奔跑的人是谁呢。

是他的小妖精呵。

他的小妖精,这样远远的,不敢靠近自己的小妖精。

她的心情,他完完全全的理解。

落雨,原来,你与我一样,都如此挣扎啊。

我们错过的,就是错了。

现在的安少寒,没有任何的理由望向你一眼,但是至少,可以这样让你远远看着。

今后的路,是我们都可以遇见的艰难。

若某天,安少寒不幸亡于战场。

那么,我心爱的小妖精,不需要你的祭奠。

请你于清明时节,送我一杯酒就好。

你是落雨,是予君毒酒,送君好走的雨神。

做的到的吧……疯子一样的追着人家的背影跑了一通后,落雨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觉天色渐渐晚了。

再不回去那帮男人该发疯了。

整理了一下衣衫,落雨轻轻的在山路上挥手。

心里默默的说:少寒,一路平安。

走下山,落雨就朝着客栈的方向走了去。

正走着呢,谁知道身边突然窜出个算卦的人来,对着她道:姑娘留步。

落雨簇眉,问道:请问阁下有事吗?那是个看起来蛮年轻的男人。

说实话落雨不怎么喜欢这类的江湖术士。

摆脱,你们要装也装的像一点好不好。

至少也要戴个胡子,装成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啊。

你穿一身的白衣就上了街,知道的说你是算卦的,不知道的还当你进京赶考呢。

男子微微一笑,道:我看姑娘印堂……落雨白眼一翻道:你是不是想说我印堂发黑,近日来必有大难临头啊。

算卦的男子嘴角抽搐了一下,尴尬的说:额,姑娘怎么知道?落雨几乎要忍不住去揣他一脚了。

喂,可以吐槽了,她可以吐槽么。

大街上所有的算卦人张口的第一句全部都是我看XX印堂……来点新鲜的行不行。

落雨转身,不打算理会他,继续向前走。

那男子一见她要离开,连忙拉住她道:唉~姑娘你听在下说完啊。

落雨头疼的望了眼天,伸手拿出了些银子塞在他手里,不耐烦的说道:姑娘今天心情不好,你拿了银子就走吧。

男子显然没见过这类人,一时间有些愣。

待到反应过来后,落雨已经走出了好几步了。

男子立刻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她,急忙说道:不,我不是要钱。

落雨的眉毛抽搐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这个人会让她想起那个该死的无良大夫花雨亭啊。

呜!都是该死的不会看气氛的家伙!姑娘现在很惆怅。

惆怅你懂不?就是那种必须一个人才能拥有的感觉。

我就惆怅了一下我得罪谁了。

命运落雨豁的转身,狠狠的瞪着那个算卦的男人,凶恶道:说!你说啊!你要是给我算的不准,看我怎么收拾你。

算卦的男子被那写着:算不出来杀你全家。

的表情震撼的有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不过,他似乎是真的很想给落雨算卦。

因为这人紧接着就摆正了姿态,开口要说话。

落雨又手做了个止步的姿势,问道:不需要坐在哪里?不用看手相?男子一愣,接着摇头,笑的一口白牙说道:姑娘似乎是误会了。

在下不是江湖术士。

只是今日偶然认识一位朋友,他让在下帮你算一算。

当然,姑娘不必问那位朋友是谁。

在下西门云海,西门占卦的传人。

姑娘也算是有缘人。

在下就且在此说上一二。

此中玄机,还望姑娘自己参透。

落雨听的一愣一愣的,总觉得见到了很不得了的人。

男子没有再说其他,只右手轻轻掐算,对她道:姑娘,前路艰辛,恐太多波折。

望姑娘切记,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死去的人莫要强牵思念,活着的人勿要枉生孽端。

双生的莲花已经开放,必要时,饶过那孟婆汤,与重要的人一起去看看吧。

落雨摇头,喃喃的说:我不懂……男子微笑,眼里满是温暖,伸手抚上她的发,对她说:你知道么,这世上,实际上有九个太阳,天神曾经打落了七个,还有两个,现在存于天上,一个就是现在的太阳,一个是现在的月亮。

另外的七个,投于世间轮回为人。

大地初生,日月都为不可替代之物。

所以,就算那个七个太阳都落于人世,也是这个世间不可或缺的。

或许你不是最耀眼的那个,却可能是其中一个不可缺少的。

呵呵,这样说可能有点奇怪。

但我从你的命格里,看到的是大世。

也就是说,你和这个国家,和这个人世,存着某种息息相关的联系。

必要时,请你成为照耀这片天地的太阳吧,即使那可能要承受无尽的痛苦。

如果是你的话,我相信,可以做出抉择。

男子说完后,转身没入了人潮落雨呆呆的站在人群汹涌的街道里,四周是来往的人。

好一会儿,她才转身走向客栈。

似乎,还是不懂那个男人在说什么。

她只是一介小小的杀手,能与这大世有什么关系呢。

再说,明明是人,怎么会是太阳啊。

不过这些并不是她在意的,她在意的是那句:双生的莲花已经开放,必要时,饶过那孟婆汤,与重要的人一起去看看吧。

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客栈前,那些男人们已经出来寻她了。

落雨微微一笑,跑了过去,边跑边道:我回来了。

五个男人瞬间转向了她,抱怨不断。

怎么这么晚啊。

多事之秋,还是不要出去乱跑了。

呜,落雨,你不知道,你出去之后,他们又做坏事了。

喂,柳行云你找死啊,打什么小报告,小心爷揍你!切,死狐狸,有种的你来啊。

连心果阴谋落雨看着面前一群笑闹着的人,心里流过一阵暖流。

或许,这个世上,还有很多的事情她无法知道,或许所谓的命运是她没办法参透的吧。

但是呢,一切不还是要继续下去吗?命运什么的,就算统统都知道了,不也要顺着轨道前行。

该改变的时候,就去改变。

不能改变的时候,就去顺从。

这就是她的人生。

必要时,请你成为照耀这片天地的太阳吧。

不行呢,不可以呢。

她没有那么伟大,她要的,只是与这些人一起,去到天涯海角,只此而已。

深呼吸,落雨大声的叫道:都给我闭嘴!夜晚的上空,星星满天。

明日,世界会变成怎样啊。

不用纠结呢。

过了今夜,去看看就好喽……————————东辰浩与东辰清云奔赴了战场。

东辰国里的事情,只剩下诸葛尘与东辰清云的父亲主管了。

由于东辰浩登基了,所以他的得力手下都得到了不小的地位。

诸葛尘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护国大将军。

其实相比较之下,他更适合做个文官。

但是文官太没地位。

他在战场上,也的确有更大的才能。

所以这个位置倒也不委屈。

这一次,没有跟着东辰浩上战场。

原因有二,第一,东辰浩希望他护国。

第二则是因为落雨。

如果跟着东辰浩一起去战场,他就没有杀掉那个女人的机会了。

所以他假借要想办法帮他说服落雨做皇后为由,骗得了可以接触落雨的命令。

这样他就有下手的机会,东辰浩,也不会对自己有所怀疑。

嘴角勾起抹笑,坐在屋子里,诸葛尘悠闲的看着书。

不一会,侍卫走了进来,跪在他身前道:启禀将军,找到了。

眼睛微微一亮,诸葛尘坐起来,道:呈上来。

侍卫将手里的盒子呈上去。

诸葛辰打开盒子,芳香的气味立刻扩散了。

盒子里,是两颗闪烁着红色光芒的果子。

诸葛尘忍不住露出了邪恶的笑。

盒子里的果子,叫做连心果。

只要两个人分别吃下这果子,那么这两人的心与心,命与命就连在了一起。

一方死,另一方也会跟着死。

这果子,三十年开花,二十年结果,世间罕见至极。

扫了眼侍卫,诸葛尘问道:还有别人知道这个东西在我手里么?没有了,将军放心,属下已经处理干净了。

诸葛尘满意的笑了,对他道:你下去吧。

是。

侍卫点头,转身而去。

之后,走了三步,侍卫便倒在了地上。

身后插着一把飞刀。

诸葛尘冷冷一笑。

这样才是没有人知道了。

来人,将这个叛军处理掉。

———————离离,落落,你们可要为我好好的做事哦。

记住,一切都做的利索点,不要让那个女人发现蹊跷。

诸葛尘懒散的倒在硕大的□□,抚摩着床前跪着的两个少女的发。

床前那一模一样的两张面孔一致的甜甜微笑,回道:遵命主上,我们一定不会辜负主上的重望。

落雨的心事八月的东辰,晴空万里。

诸葛辰侧身,望着窗户外面的明媚,嘴角满含喜悦的笑。

落雨啊落雨,你不是雨神么。

这东辰的阳光马上就会延伸到西曙。

有能耐的话,就让这片晴朗飘上乌云吧。

诸葛尘还是第一次如此用心的设计杀一个人。

不,应该是两个人。

他要让落雨崩溃,要将她送到安少寒身边,要让那两个人吃下那连心果,之后杀了落雨,间接杀了安少寒。

闭上眼睛,时光又退回了先皇为东辰浩选伴读的那一日。

先皇带着东辰浩走到他面前,温柔的微笑着对自己说:尘,请你帮助浩,让他成为顶天立地的男人吧。

那个时候,他仰起头,那宫里的垂柳飞花全部消散,只剩下那个男人的音容。

他跪下,在东辰浩的微笑中,低头说道:臣将一生一世追随浩殿下。

他承诺过的,一定会做到。

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挡东辰浩的前路,哪怕是他自己。

——————在楼云城里逍遥了几天,落雨在大街上探到了明日,天气比较好。

正适合去雪山。

于是就兴冲冲的窜到了院子里,那帮男人正没事凑堆比武呢。

只见某女人很豪迈的把脚向凳子上一撩,大声道:出来个人,陪我一起去挑衣服!头疼的扫她眼,牧无歌无奈的摇头,问道:你又搞什么?落雨撇嘴,很拽的说:姑娘要去雪山,要去摘云株,明日正赶上个好天气。

过了这村没这店,姑娘要迅速啊。

牧无歌你跟姑娘去。

牧无歌无奈的点头。

落雨大人一声令下,他牧无歌还不乖乖听话啊。

夜晚风想了下,向前一步道:这样吧。

我也跟你一起去。

落雨簇眉道:不用了吧。

夜晚风冷哼一声道:怎么,还怕我打扰你们啊,告诉你们,爷去定了。

落雨无奈的翻了个大白眼。

这夜晚风是担心她,她心里清楚。

但是这家伙嘴巴怎么这么毒啊。

果然美丽的东西,不是有刺,就是有毒。

望着天空,落雨突然的有些茫然了。

她觉得自己很着急。

这种着急并不受自己控制。

算是本能吧,似乎,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了。

所以想要将这世间最想要做的事情做好。

所以她想要云株,越快越好,慢了,似乎就没有机会了。

关于云株,她有一个只属于她的秘密。

那是她从来都没有和别人提过的秘密。

还记得小的时候,山庄里来过一个客人。

那人与梅两辛似是好友,那人来的当天晚上,两人彻夜畅谈。

落雨夜半的时候肚子饿,起来寻饭的时候。

路过梅两辛卧室的后窗。

听到了一段话。

本来,是已经忘记的事情了。

但是,在子萧死在自己手上的时候,落雨突然的就想起了这段话。

几经波折,她几乎都忘记自己当初的目的了。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千和不该死。

千和的死,直接影响到了落雨对自己的看法。

杀手,什么也做不了,只会害人的杀手。

是江湖还是平凡,她在等结果她知道的,始终知道自己是个杀手。

也始终知道自己满手血腥。

可是一次一次,在她身边所发生的这些事情,似乎都是因她而起却伤害了别人的。

这样的想法,也注定了她要为寻找云株而来。

闭上眼睛,似乎又能回响起那夜师傅的叹息声,能听到师傅故友的话语。

那个孩子,似乎是被什么怪力量困扰着。

我总担心她不能独自在江湖上闯荡。

这样的她,真想让她去过平凡的日子。

那就放她去吧。

你这山庄,也不缺这个孩子。

有那样的力量,就算是暂时回到平静,也终会有天被吹到纷乱中。

呵呵,没良心也有为人操心的一天啊。

要不,让她去寻吧。

传说中的云株,拥有着神奇的力量。

会让死人复活,也可以让不平凡的人变的平凡哦。

呵呵,你从哪里听的这歪论。

呵,我自己也忘记从哪里听来的了。

不过,或许是真的呢。

……那个时候,落雨心动过,她想到了逃离山庄,去找到云株,之后变的平凡。

可是她舍不得。

总忘不了那个人的话:没良心也有为人操心的一天啊。

师傅,是江湖上人称最冷血的杀手。

可是在她的眼里,师傅,是和她最亲的人,是他的家人。

就算他严厉,就算他不苟言笑。

但在那夜,与轻云打赌的时候,她却真的确定,师傅会救她,一定会救她。

后来师傅叫她去杀竹天,也是下了狠心吧。

会那样说,是害怕她自己在没有他的江湖上活不下去吧。

就连死的时候,师傅都是帮了自己一把的。

这个世上,没有无心之人,只有不愿意展让人看到自己心的人。

而师傅的心,落雨看的见。

她也常想,或许云株只是个传说吧。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她知道了云株不是传说。

因为有个女人用云株救回了自己的丈夫。

云株能起死回生,那么可以让她变的平凡也不是不可能。

那个时候的落雨,并没有想要变的平凡。

她还眷恋,还想要和那帮人在一起。

但此刻,她不得不做一个抉择。

动荡的江湖与平凡的生活,都在等待。

等她做一个选择。

落雨,落雨,你有在听我说话吗?牧无歌的声音传了过来,打断了落雨的思绪。

落雨恍然回神,歪头问他:啊,你说什么?夜晚风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道:在问你这件好不好看。

落雨仰头,这才看见夜晚风手里拿着一件衣服。

眨眼,落雨拍了一下脑袋,尴尬道:嘿嘿,不好意思,我忘记我们在挑衣服了。

牧无歌苦笑,心里不住的抱怨:苍天,到底是谁非要出来买衣服的,居然说她忘记了。

落雨挑了一圈,选了个白色的袄,再挑了个帽子,兴冲冲的换上了出来,转着圈问夜晚风和牧无歌:好看么?夜晚风微微偏头,道:还好。

落雨扫他眼,见到他脸上突然飞起的红晕。

心里一动。

呵呵。

口是心非的家伙。

无论你选择什么,我们都尊重你牧无歌跳过来,非常自恋的说:少爷挑的衣服,能不好看么。

喂!死狐狸,不是你一个人挑的好不好。

窗外,是一片遥远的雪山,落雨微叹一口气。

止不住去想,云株真的到手了,自己要何去何从。

她的要求,不高呢。

她想要的,只是这些人的平安。

再说的自私些,至少不希望这些人为自己出事。

菩萨啊,我衷心的希望,我身边的人可以平平安安。

或许,命运就是如此不尽人意吧。

越是衷心祈求的事情,却越往往不能够达成。

灾难降临的时候,往往不管你是否准备好,是否已经下定决心接受。

落雨怎么都不会想到,在那运转的轮回圈上,当她惹上了那些无法抗衡的人时,往下走的任何一步都是劫数,都是悲伤。

那么,如果是这样的命运,落雨,你该怎样走下去……准备了几天的粮食,落雨与牧无歌、夜晚风一起去了雪山。

临行时候,花子月坚持要在雪山下面等他们。

落雨几经劝告都不起作用,对方坚持要守着他们回来。

弄的落雨感动的直想哭。

走上山之前,落雨转身对着那几个男人道:记得,在我没从山上回来之前,你们不能出一点事情,不能去做一点危险的事。

男人们似乎早就料到某女会像老妈子一样的嘱咐这样的事情,一致的苦笑着回答:遵命,雨神大人。

转身的时候,落雨感觉到了那侵袭而来的寒流。

风吹起的雪花,似乎就要顺着那山上飞来撒到她的肩膀。

再回来的时候,就是抉择的时候了吧。

是轰轰烈烈勇往直前的闯荡,与这些人生死相连。

还是去到凡世隐姓埋名,平平淡淡,给这些人自由。

全在那个时候了。

她相信,在下来的时候,她可以作出选择。

走了三步,落雨实在觉得离开之后,突然的给那些人一个答案太不负责任。

停下脚步思考再三,落雨还是决定先坦白一下。

转身,落雨对身后和身边的人说道:我有彷徨,在我上山的时候,就注定要面临着一个抉择。

我是落雨,同时也是杨菜花,与你们一起走过的日子,我从来没有后悔。

只是现在,我想要做一个抉择。

要做雨神,还是杨菜花,我想,等我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就会有结果。

不知道,你们可不可以等待着这样离开的我。

似乎并不是意料之外,几个男人虽然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花子月站出来,走到她身前,轻柔的抚摩着她的发,温柔的说:还以为你最近一直在不开心什么呢。

原来是这样的事情。

去吧,落雨,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到时候,无论你选择什么,我们都会尊重你。

落雨抬眼,看到百不唯浅浅一笑,看到柳行云无奈的摇头,他对自己说:笨蛋,你害我们担心了啊。

落雨的眼眶盈动了一些泪,心里似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

她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她实在不知道这些人,是抱着怎样的宽容对待自己的。

那些人似乎为自己建立了一片海洋,为自己这个鲛人建立了一片辽阔的海洋。

鲛人本来是只能局限在某个地方活动的生物,可是是这些人把她的海洋无限扩大了。

是这样真心真意对着自己的人们呵。

应该要留在这样的人身边吧,应该是这样的吧。

可是为什么他们越好,对自己越温柔。

呆在他们身边的惶恐与罪恶感越深重。

那是一不小心,就会永远失去的东西啊。

不保护不行啊……不小心翼翼不行啊……转身,迎着寒风,落雨走向了雪山。

这一刻,答案已经破土而出了。

亲爱的你们,原来我的自私。

原谅我会害怕。

也许有人说的对,大多数的时候,我们都不想分离。

只是那得到之后又会失去的伤痛,我们无法承受。

我好怕,好怕有一天,在我生命里闪耀着的你们的影子,变的浅薄。

我希望你们耀眼,一如没有遇见落雨之前的样子。

就算要面对东辰浩,就算要与诸葛尘对抗,落雨也不怕。

落雨不过一条烂命,大不了死过。

萧萧洒洒,无牵无挂的我,不怕死。

我唯一的牵挂,是你们呵。

我不敢想象,你们的笑容在我面前变僵硬的样子。

我喜欢你们,最喜欢你们。

所以,在转身的时候,我就懦弱的做了选择。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白色的雪掩埋了她的影子。

直送她走远了,几个男人才在雪山下面的客栈里,喝起了茶。

喂,你说她要真选了凡世,怎么办?喝口热茶,柳行云不禁问道。

棕色的眸子里,狡猾的光芒闪烁,花子月道:没事啊,我是她哥哥,有照顾她的责任,当然是她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啦。

啊,花子月你真狡猾。

柳行云大叫起来。

原来这个花子月早有预谋。

百不唯显然对这类抉择毫不在乎,吹着茶道:这有什么好选的,反正我肯定要随她去了。

偶尔过点平凡的日子也不错啊。

低头想了下,柳行云郑重的抬起头,严肃的说:那我们来讨论下该去哪里隐居吧。

拜托,柳行云。

你是神偷唉,不是说要偷遍天下珍宝么,你的人生与江湖才刚刚起步,还没轰轰烈烈就要结束了吗?百不唯望着他,凉凉的扔了一句。

花子月扫一眼百不唯,四目相对间,已经达成了共识。

所谓的情敌,能除掉一个是一个。

是啊,柳行云,我们已经看透这人世沧桑了。

对于功名什么的,已经完全放弃了追求。

你不同,你还年轻。

花子月尽量摆出真诚的样子,对柳行云说。

柳行云觉得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拜托,这些人能不能演的真一点,意图太明显了吧。

摇头,柳行云微微一笑,说道:不了,所谓的功名什么的,遇见她之前,或许很重要吧。

现在对于柳行云来说,只有一样东西值得偷。

那就是落雨的心。

你们别妄想把我弄走,少爷可是说过了,天涯海角都要陪她去。

你就去尝一尝,那绝望的瞬间吧百不唯一听,夸张的拍着桌子叫:啊,失败了,失败了。

三个人,在这个午后,难得的没有吵架,气氛融洽。

这个世上,有很多很多的人,他们有各自的生活,有各自的性格,看似谁都容不下谁。

可是当有一天,大家的心里存着同一个人,愿意为同一个人改变时,那么一切都是可以融合的。

落雨,等你回来,我们也有重要的抉择要告诉你呢。

————————姐姐,他们已经上山了。

我们还不行动吗?一身隐如白雪的衣衫,落落在树上望着远放,问着躺在雪地里的离离。

轻笑出声,离离抬眼对她道:傻妹妹,我们需要行动什么,难道去杀他们吗,那样主上可是会不高兴的。

那我们要做什么呀。

傻瓜,这次主上会派我们来,还不是因为我们是雪山的女儿。

落落疑惑的歪头,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她:姐姐是说?嘴角勾起抹甜甜的笑,离离从身后拿出事前准备的东西,笑着对她说:落落,你说雪崩的滋味,怎么样?颤抖了一下,落落缩在枝头,有些担忧的簇眉,小声道:姐姐,真的要这么做吗?或许,那个女人会死的,主上要是怪罪下来……离离起身,把手伸向了她,如风的话,在飞雪中飘散。

落落,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啊,是主上让我们来的。

让她也尝尝我们的痛苦吧。

她始终无法忘记那日,雪崩中,那松开了自己与妹妹手的父母。

为什么,为什么要放开,为什么要抛弃她们,自己逃命。

为什么那个女人身边,可以拥有那么多人的围绕。

每一个似乎都可以为她拼尽一切。

为何她们的父母就要抛弃自己独自逃命。

遇见了一个好心救她们的,却不是什么所谓的好心人,而是魔鬼。

要她们杀掉自己父母的魔鬼。

她们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杀了自己的父母,必须满手鲜血。

为什么她们就必须承受悲惨,那个女人却可以得到一切上天的眷顾。

假的,都是假的,所有的所谓的感情,都是泡影。

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都是丑陋的。

看着吧,落雨,他们一定会放手的。

你就去尝一尝,那绝望的瞬间吧。

直接面对死亡的无力与恐惧,还有死了心的感觉。

——————啊,好累啊,要累死了。

瘫软在雪地上,落雨大声的□□。

夜晚风回过头来,扯她道:死村姑,快起来,是你自己嚷嚷着要来的,现在抱怨什么。

落雨仰头,呵着白气道:不行了,不行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能再前进了。

我真的要累死了。

我走不动了,真的,真的。

姑娘也想向前走的,真不是想要耍诬赖,闹脾气。

可是,姑娘的双腿得了一种怪病,那就是一到了雪地上,就会不自觉的发抖,用不上力气。

啊,我一定是得了怪病。

不行了,不行了,谁来救救我。

人家欺负你,你就要十倍奉还仰头,尽量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落雨不断的呵着白气,制造自己的苍白度。

夜晚风看的头疼。

这死丫头还真爱演。

大有不背她走,她就坚决不走的架势。

牧无歌回过身看着她的样子,想了想,无奈的摇头。

真是的,怎么就不能对这只小猫狠心一点呢。

明知道她是装的,牧无歌还是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笑着说:上来吧,我背着你。

落雨一下子乐了,窜上去,紧紧的扒着牧无歌,对一旁的夜晚风说:你也学学人家无歌啊,多体贴。

眉毛抽搐着,夜晚风皮笑肉不笑的讽刺她:是啊,是啊,不知道是谁大包小包的拿,害的我一路走来都是双背重量。

撇嘴,落雨反驳道:还不是怕你们饿着。

你是怕你自己饿着吧。

夜晚风鄙视的看她眼,很不给面子的揭穿了她。

落雨恼羞成怒,对下面的牧无歌说:无歌,左前方行进,进攻。

得令!牧无歌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快走几步挪动了过去。

落雨飞起一脚揣在夜晚风身上。

啊!你个臭村姑!找死啊。

有本事你弄死姑娘啊。

落雨梗着脖子叫嚣。

量你也不敢把姑娘我怎么样。

夜晚风生气的瞪她眼,望望地上的雪,呵呵一笑。

哼,你以为少爷不能动手打你,就没有别的办法整治你了。

落雨,你还嫩啊。

蹲下来,捧起一把雪,夜晚风笑的像只大灰狼一样靠近落雨。

落雨惊恐的瞪大眼睛,叫道:啊!夜晚风,你要做什么,你师傅没告诉你,做人要堂堂正正么,我明显不能自由活动,你不要趁人之危啊!夜晚风好看的逃花眼笑的异常妖娆好看。

嘴角勾起闪亮的笑,对她道:你师傅没告诉你,趁人之危不是现在该用的词么。

告诉你啊,现在你该说的词是以牙还牙。

啊!无歌,无歌,快逃!死丫头,别想逃,虽然少爷是用剑的,但也不代表少爷其他方面不行。

我投手很准的!啊,啊,夜晚风,你在说大话吗?在神箭手牧无歌面前说大话吗,无歌,灭他。

牧无歌苦笑,身上背着个乱动的大活人,他拿什么去灭人家啊。

结果,落雨还是被盖了一头的雪,而相对的,夜晚风要比之还惨。

喂,我只扔了你一个雪球,你怎么可以扔那么多。

还不让我动。

夜晚风拍着身上的雪,委屈的□□。

落雨挑着白眼球看他,反驳道:是你们教育我的,人家欺负你,你就要十倍奉还。

夜晚风彻底无语了。

该死的,我们教你别的你怎么就没记得。

他记得自己应该教了一些比较正面的东西吧。

比如——做人要没良心……不,不,她已经很没良心了。

再说这个也不正面,换一个。

比如——人家把你揍成熊猫,你一定要将人家揍成猪头。

所谓的以牙还牙根本就已经不能成定论了。

我们要以牙还血。

意思就是,你让我掉牙,我叫你吐血。

雪山上的阴谋啊,不对,不对,这个也不是正面的。

他一定一定交过一些正面的东西。

是什么来着?打要还手、骂要还口。

有理由的时候要抓着不放,没理的时也要当自己有理,然后理直气壮的抓着不放。

做错了事情,一定要将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

能利用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要榨到对方完全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再扔掉。

夜晚风想了好一会,实在是想不出自己教过什么其他的东西。

终于一脸黑线的认命了。

难道说这个村姑的可恶性格,完全是自己扭曲出来的?不、不会吧,菩萨,这个是开玩笑吧。

一定是来玩笑来着吧。

落雨在牧无歌的背上靠着,偏头见他一副受打击的样子。

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回想了一下,终于发现自己的罪恶了吧。

谢大侠,请你堂堂正正的负起责任来吧。

抽搐着,夜晚风不再说话。

该死的,算少爷这次理亏行了吧。

这样的话,看来以后要教她学点有意义的东西了。

比如——他从外面做事回来之后,要给他一个香吻,之后甜甜的说一句:晚风,欢迎回来。

再比如——与他一起走的时候,要温柔的挽着他的手,含情脉脉的看着他,眼里只存的下他。

拜托你不要想奇怪的事情可以么。

一个拳头狠狠的砸在夜晚风头上,某女人冷冷的声音传了来,打破了幻想。

翻了个白眼,夜晚风认命的耸肩:知道了,知道了,落雨大人。

说白了,这个女人只接受对自己有利的讯息,根本不可能按照他说的去做。

换句话说,以前那些恶习她会接受,完全是因为——她觉得那样对她有好处。

啊,啊,这个女人,果然是有心机啊。

微微一笑,夜晚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心情很好。

总之,落雨就是落雨呢,只要她是落雨,就一切都没问题。

我说,我们这样是在漫无目的的瞎走么,村姑,你都没有地图的么。

夜晚风,你脑子绣了吧。

要是有地图,那云株还轮得到姑娘来摘么。

没错,没错,你大小姐说什么都是对的,行了吧。

吵吵闹闹,三个人眼看着就要到达雪山顶端了。

——————姐姐,他们要来了。

我们现在就下埋伏吗?落落从山的那边轻盈的飞过来。

离离用远眺镜看了眼正向前山顶走来的几个人,突然改了主意。

不,我想等那个女人拿到云株再行动。

姐姐,为什么突然改主意了呢?落落不解的问。

离离转身温柔的对她一笑,说道:你想啊,要是那女人为了采云株害了自己,也害了在乎的人,会有多心痛,哦,或许她也不会心痛吧,因为那个时候,她可能就要死了。

哈哈,我好想看看她那个时候的表情。

再说,能得到云株,我们可是又建了一份大功呢。

看着离离的样子,落落的手又抖动了下,轻声问:姐姐,你为何一定要那个女人痛苦?雪山寻云株因为我们很痛苦,因为我们很痛苦呢,落落。

望向雪山上的黑影,离离叹息般的说。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自己和自己的妹妹,这么痛苦的活着。

可同样被父母抛弃的那个女人却如此幸运。

是嫉妒,亦可以说是恨。

那是她丑恶的心灵,是被妒恨所遮掩的黑色的心。

她自己知道,但无法遏制,也不想遏制。

姐姐,不要为我难过,其实只要姐姐还在我身边,我就不害怕任何事情。

落落走上前去,抱住了离离,轻柔的说。

这个世上,有太多的不公平。

她不能一一去抱怨。

但是,越是这样,她越是能感觉到上天的恩赐。

感谢,感谢上苍给了我唯一的姐姐。

为了姐姐,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做。

雪山上的夜晚很冷,而且一片漆黑。

落雨裹紧身上的衣服,努力向上走去。

落雨,还是我背你吧。

牧无歌拉着她的手,心疼的说。

落雨摇头,娇笑道:又不是小女孩,怎么能总要人家背呢。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在这附近了吧。

夜晚风将肩膀上的东西拿下来,画了个标记放好。

伸手牵住了落雨的另一只手。

村姑,别逞强。

黑暗中,就着火把,落雨看到夜晚风的面容上含着温柔。

忍不住在心里抱怨,真是的,明明在说这样温柔的话语,这家伙居然是叫着村姑来说的。

拜托,她也有名字啊,不要总是叫村姑。

你们说,我们能找到云株吗?落雨忍不住闲扯起来,这么冷的天气,似乎不说话就会被冻僵。

当然啦,我们这么有诚意,要是找不到,我可不甘心下山。

夜晚风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微笑着说。

落雨的心,有些安顿了下来。

要赶紧找到,之后下山呢。

晚风,熄火吧。

有火光,是见不到云株的。

恩。

吹了火把,四周真的是一片又黑又冷。

牧无歌看了看四周,说道:小心点,这几日都没有遇见雪狼,应该算我们幸运。

但似乎在云株呆的地方,有雪狼出没。

落雨,千万不要松开手。

紧张的握着落雨的手,不知为何,一路上没有遇见任何危险的几个人,警觉了起来。

落雨点头。

借着稀薄的月光在四下里搜索。

雪山的顶端,并不如想象中的寸草不生。

似乎有很多植物喜欢这样的寒冷。

所有能在冰冷的雪山环境顽强生长的植物,都是值得敬佩的。

所以当遇见雪莲花的时候,落雨还是忍不住激动的大叫:啊,是雪莲花!牧无歌吓的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紧张道:小声点,别招来麻烦的东西。

落雨歉意的吐吐舌头,小心翼翼的摘了一朵雪莲花放到自己的背包里。

听以前花雨亭那个白痴说过,雪莲花似乎是很珍贵的药材。

思考了下,落雨又再摘了一朵。

夜晚风不解的皱眉,问道:你要那么多雪莲花做什么啊。

落雨翻了个白眼道:用了花雨亭和左衣那么多次,怎么也该有点谢意吧。

好歹人家那么辛苦的帮过我。

云株与有缘人夜晚风低头看着她那帽子上垂下来的两团小球。

一时间觉得异常可爱。

忍不住的伸手握住那两团小球向下拉,边拉边灿烂道:啊,这是我们家村姑吗?这么有礼貌还真是可爱啊。

啊,夜晚风你要死啊,我又不是你女儿,怎么说起话来像是中年父亲啊。

还有,拿掉你的爪子。

不要嘛,我们落雨这么可爱的样子真少见,让我再看看。

夜晚风撒娇的说着,伸手揉上了她的脸。

落雨扭曲着脸瞪他。

这个死孩子,还登鼻子上脸了。

夜晚风,你给我老实点,啊啊,把爪子拿掉,好冰!牧无歌在一旁看着两个人闹,心里突然暖暖的。

落雨,就像这个样子就好了,不是么。

不要再去纠结其他。

要是你没有自由飞翔的翅膀,我们可以为你安上。

要是你没有反抗的能力,你的天空塌下来,我们帮你顶着啊。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一直都知道。

可是否知道,我们的想法。

是天涯海角,都想随你一起去啊。

去看大海,去看花开,去每一个能让你欢笑的地方。

哪怕要放弃这江湖,也无所谓呢。

落雨和夜晚风闹着闹着,突然停了下来。

小巧的鼻子向着空气中嗅了嗅。

夜晚风一愣,忍不住笑她:你是小狗狗么,在嗅什么?落雨翻了个白眼,露出自己尖尖的可爱牙齿,做了个凶恶的动作道:我才不是小狗狗,我是猎犬,很厉害的那一种。

夜晚风喷笑:总之是狗狗没错。

落雨不理会他,专心的去闻空气中的味道。

那是股香气,浅浅从雪莲花的香味中穿梭而来,弥漫在落雨的鼻子下面,挑、逗着她的嗅觉。

伸手,落雨对牧无歌和夜晚风道:拉着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空气中的香气该是云株的味道。

牧无歌向着空气中嗅嗅,并没有闻到什么,不解的看着落雨,无辜的说:我怎么没有闻到啊。

落雨得以的一昂头,笑她:因为你是牧歌,而我是落雨啊。

所以不要小瞧姑娘,姑娘可是非常厉害的。

闭上眼睛,落雨仔细分辨着那香气所在的位置。

传言有说,云株只为有缘人所开。

那么从这香味中,她可以肯定,自己是有缘人。

心里莫名的就多了股子激动与兴奋。

嘿嘿,姑娘果然不是凡人。

好一会,落雨在香味最浓郁的地方站定,张开眼睛,面前却没有任何东西。

嘴角抽搐了下,落雨黑线满满的四处搜寻。

夜晚风实在是不解的问她:喂,云株在哪里?落雨翻了个白眼,道:姑娘也在找。

夜晚风心里实在是有许多想要吐槽与抱怨的。

不过最后还是噎了下来。

还是好好活着吧。

落雨搜了一圈,还是觉得自己面前的香味最浓。

云株只为有缘人绽放。

为何她只闻其香味,却不见其面目呢。

思考再三,落雨蹲了下来,趴在雪地上,嗅了嗅。

脑子里突然灵机一动。

只与有缘人见面,说的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们一起回家吧伸手,落雨轻柔的挖起了雪来。

牧无歌与夜晚风好奇的蹲下来,一齐问她:姑娘,可否说一下,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落雨灿烂一笑:如果我的猜测没错,那么等下你们就会知道我在做什么了。

挖了一会,落雨觉得自己似乎碰到了什么,心里一喜,急忙挪开上面的雪。

果然,雪被挪的差不多的时候,就有红色的光芒放射了出来。

落雨小心的拍开那雪,终于见到了雪下面的奇迹。

好美……三个人忍不住的出口赞叹。

真的好美。

那花开的并不像花,那仿佛是一幅画,行云流水般的花瓣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有些不忍心摘了呢。

那么好看的花。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犹豫,夜晚风温柔的拍了拍的肩膀,对她道:这花,一定是在等你。

人都说,云株只与有缘人相见。

世人都以为缘分就是等待,所以大多来山上的人,都不会像你一样仔细的寻找。

只用眼睛看,不会动手。

结果往往是失望而归。

相对失望的,也有云株呢。

一直在等待与有缘人见面,那么多人从身边走过,却完全发现不了它。

它也很孤单呢。

与你遇见,她应该是快乐的。

落雨嘴角有抹温柔的笑,但依然装做正经的砸了夜晚风一拳,道:歪理真多。

向前挪动了下,落雨轻柔的捧起那花。

几乎是膜拜般的,庄重的说:云株,你的美丽,我已经看到了,谢谢你向我展现这样耀眼的美丽。

说完之后,落雨才温柔的摘下那花朵,并且发现了神奇的事情。

居然,还会发光。

落雨惊讶的张大眼睛,喃喃道。

那两个男人,微笑着对她伸手,偏头道:好了,美丽的姑娘,请你带上那美丽的花朵,与我们一起回家吧。

那一刻,在那俩个人的微笑中。

心中的挣扎似乎已经变小了。

家么?她也有家吗?呵呵,在说什么傻话啊,这些就是她的家人啊。

所以,有这些人的地方,不就是家么……落雨和夜晚风、牧无歌顺着山上下来的时候,月色被挡住。

落雨望着那灰暗的天空,心里莫名的一跳,抓住牧无歌和夜晚风的手紧了紧。

落雨,怎么了?牧无歌问。

落雨摇头,咬着唇道:没事。

我们走快点吧。

没有人注意到,灾难的气息正向他们蔓延过来。

——————落落,火药都埋好了吗?离离做完事之后,转身问一旁的落落。

落落点头,有些犹豫的问:姐姐,我们真的要用这么多火药吗?微笑着,离离道:落落,我们逃吧。

落落惊讶的张大眼睛,手里的火折子抖动了下。

姐姐,为什么……因为主上不会放过我们的。

离离说着,满眼的悲伤。

落落的黑发,随着风飘散开来,紧握着的手心渐渐松开了。

她……知道的……那个男人,做任何事情都要求完美。

够残忍,够冷酷,除了王,这辈子,那个男人都不会为对任何人有一丝心软。

我们三个逃不掉的!总是一身的白衣,一把羽扇,在竹林间喝一杯浅茶的男子。

不染血腥,满手罪孽。

她了解的,始终了解有一日,她也会成为他手下的一颗废弃的棋子。

但她不想啊。

总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在那个男人手里死去。

可是能逃的掉吗?逃不掉的吧,命运早就已经开启了那重门,回头早就不可能。

但是,她愿意和姐姐一起逃。

因为,为了姐姐,她什么都可以做。

望一眼向着山下渐渐走去的女子,落落笑了,鼓起勇气对离离说:那么,姐姐,我们逃跑吧。

天涯海角,直逃到,再也无法逃离的那一刻。

落落点燃了手中的火折子,扔在了导火线上。

手伸向离离的那个瞬间,四周的雪地开始崩塌,灾难降临的时候,两个人顺着绳索飞离了那片山头。

而此时,落雨并不知道。

自己将面临什么。

——————一声巨响在无边的黑夜中响起,整个雪山都似乎震动了一下。

那是……什么声音?听到山上突然传来的声音,落雨吓了一跳。

四周一片漆黑,落雨慌乱的拉着夜晚风的手问道。

皱着眉头,夜晚风心里隐约觉察出不安,四周的地面,都轻微的颤动。

快点火折子。

牧无歌侧耳倾听,催促道。

似乎,发生了什么可怕的声音。

当火折子的光芒照耀到山上的时候。

她顺着火光,看到那世界毁灭般的景象时,落雨的身体,完全冰冷了。

那是雪崩塌的声音。

从山上翻滚着下来的雪,连绵成海洋,汹涌的向着他们而来。

是雪崩,是雪崩!快跑!只一瞬间,夜晚风便扔掉了手中的火折子,拉着落雨开始奔跑。

三个人的手,紧紧的连在一起,落雨不断回头看那些向着他们压下来的雪。

好可怕!那似乎就要淹没一切的雪,让她的身体都有些僵硬了。

似乎感觉到她的害怕,牧无歌拉着她,大声道:落雨,别害怕,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牧无歌嘴上虽然这样安慰,但是心里却是着另一种想法。

三个人,逃不掉的。

必须想想办法。

落雨咬着唇,努力的跑着。

雪已经顺着山上滚下来,越来越多,眼看就要在追赶上来了。

落雨的心跳的异常快。

不行,逃不掉了。

三个人一定是逃不掉的。

望着夜晚风与牧无歌美好的侧面。

落雨在气喘吁吁间做了决定。

凭晚风和无歌,一定可以出去。

无歌,晚风!快放手,我们三个逃不掉的!落雨大叫着,边跑边要挣扎出自己的手。

闭嘴!要走一起走!夜晚风更大力的握着落雨的手,大声呵斥道。

不要,村姑,不要做任何牺牲,要逃的话,我们一起逃。

落雨摇头,眉心拧在了一起。

晚风,会死的,我们真的会死的。

落雨摇头,悲伤的说。

她没有时间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

只想在这个时候劝离这两个人。

四周的地面已经开始颤动,会被淹没的恐惧席卷而来。

放开你的手,真的对不起落雨咬牙,大声道:夜晚风,你给我放手!不要死,求你了,放手吧。

夜晚风的发,凌乱在风中,微微侧头,望着她微笑,轻声道:绝对不放开。

我不会放开的,绝对不会放开你的手。

那是她,见过的最美好的微笑。

这就够了,这就够了啊,晚风,我想我可以这么笑着去死了……拥有你这么美好的样子,我真的好幸福。

落雨刚要有所动作,便被牧无歌制止了。

拉着她的那只手向后扯了下,牧无歌望着夜晚风,坚定的道:没错,三个人逃不掉的,夜晚风,放手吧。

夜晚风听到他的话,惊讶的张大的嘴巴。

有些吃惊他会说这样的话。

但下一刻,看到牧无歌微微摇头的样子,夜晚风瞬间有些了解了。

牧无歌你……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话才刚开口,就被牧无歌打断了。

没时间了,夜晚风,快放手,尽量向前去。

咬牙,夜晚风望了落雨一眼,在对方信任的目光中放开了手。

落雨望着夜晚风转身而去的背影,幸福的笑了。

晚风,就这样就好。

无歌,我不要听你说别的,快点放手。

落雨的手松开了,抬眼认真的看着牧无歌。

牧无歌微笑着看他,在大雪将要压近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捧起她的面容笑道:恩,我会放手的,我们落雨,怕死吗?落雨笑着摇头,道:不怕,只是,我不想你陪我死。

三个人逃不出去,但是没有我你可以逃出去。

快走吧,不用愧疚,这是我的选择。

那么,闭上眼睛吧,闭上眼睛,就不会有痛苦了。

牧无歌始终微笑着,轻柔的抚上她的眼睛。

落雨闭上眼睛,安静的微笑了。

无歌,我不怪你的。

真的不怪你,所以快点走吧。

牧无歌望着她乖巧的样子,再看看马上就到眼前的雪崩,低头吻上她的唇,说道:落雨,不要忘记我,我是牧无歌,最喜欢落雨的牧无歌。

落雨,落雨。

我想要呆在你身边一辈子啊。

可是对不起呢,我不得不放开你的手。

如果可以,请你不要为我难过,因为我最爱的落雨,是喜欢笑的。

其实,我还是有些开心的。

因为这样,你就会像记得花子萧一样记得我了。

落雨,再见了。

似乎察觉有些不对劲,落雨将要张开眼睛,身体便腾空了。

夜晚风,带她走!牧无歌抓着落雨的手,用全部功力将她甩了出去。

空中,飘散着他的声音,落雨的身体轻盈的飞起来。

慌乱的张开眼睛,落雨努力的将手伸向那个一身银衣的男子。

无歌,无歌……无歌!落雨撕心裂肺的叫着。

手中是飘散的,属于牧无歌的体温。

大雪铺天盖地而来,落雨看到那个男子笑着,轻声对自己说:对不起,放开你的手,真的对不起。

他黑色的发,银色的发带,与那一身月落银光的衣衫,都是那么不羁。

他总像个孩子,一边任性,一边说对不起。

他死了大雪瞬间将他淹没了。

落雨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雪淹没了。

四周,再没有了声音。

落雨的泪无声的顺着眼里滑落了。

对不起,你说对不起。

牧无歌!我不需要你说对不起啊!身后,有双手接住了自己。

如猛兽一般的大雪,张着大口向着她冲过来。

夜晚风焦急的拉着她要走。

落雨挣扎着大叫:放开我,无歌!我要去无歌身边!落雨,快跟我走!夜晚风大叫。

再不走,就晚了。

不要,我不走!该死的,落雨!牧无歌要你活着!夜晚风说完,拉着落雨没命的狂奔而去。

落雨没有再挣扎,也找不到再挣扎的理由。

无歌,要她活着。

是啊,无歌用自己的生命换了她的,她凭什么去死。

远山上,大雪铺天盖地,汹涌的将一切淹没。

而夜晚风,终于用牧无歌为自己和落雨争取到的一点时间,带着落雨杀出了死亡线。

天边,是鱼肚白的颜色,落雨在一片平静的大雪中倒了下去。

夜晚风心疼的抱着双眼无神的落雨,小声道:落雨,别这样。

落雨空洞的眼睛望着天边,喃喃的说:你是不是……知道无歌会那样做,才放手的。

夜晚风将她濡湿的发拨到一边,将她的脸颊贴在自己的脸上,轻声问:你会恨我吗?他知道,从牧无歌坚定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

他不是个胆小鬼,只是那个时候,他不能与牧无歌争着去死。

因为一分一秒都是生命。

他们想要的,是落雨活着。

落雨想笑一笑,眼泪却顺着眼角流出来。

恨么?有资格么?亲手葬送了无歌的人是她。

无歌是为了她死的。

为什么,那些人全部要为自己而死呢?为什么?为什么?她还记得啊,记得那一日,阳光不散的午后,扬州城里柳絮纷飞,他在马背上,气宇轩昂的对她伸出手。

就算再过几年,几十年,几百年,她还是会记得那个时候他的样子。

扬州城内,没有一样风景,能比那个时候的牧无歌还好看。

他是个孩子,总是任性。

任性的为她做任何事情,任性的说:因为爷是牧无歌。

可是这样一个孩子,却总在她难过的时候,给她安慰。

他是个庄主,银月山庄最无可替代的人。

明明拥有一切,却愿意跟在她的身边。

为什么啊,拥有这一切的无歌要为了什么都没有的自己去死。

手指颤动着,落雨摸了下脸,牵强的勾了勾嘴角,落雨挣扎出了夜晚风的怀抱。

啊,怎么了呢,一定是风沙太大了吧。

晚风,我要去找无歌了,那家伙又任性了,现在是不是在对我抱怨,抱怨我没有抓紧他的手呢。

没、没关系呢,我这就去他身边。

在雪地锒铛着走了几步,落雨又跌倒在地。

夜晚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心如刀割。

在刚才的逃亡中,她的体力已经透支了,这个丫头,到底要逞强到什么时候。

牧无歌死了。

夜晚风望着雪地上挣扎的人儿,闭上眼睛说。

为什么死的人要是无歌!落雨颤抖了下,咬着下唇,挣扎的站起来,向前走去。

你胡说,无歌没有死,他一定在等我去救他。

落雨,牧无歌死了。

这样的雪崩下,能活着,算是奇迹了。

夜晚风跪在雪地上,坚持说。

别再骗自己了,落雨,你明明知道他不可能活着的。

落雨再也忍不住了,崩溃般的哭了起来,转身控诉道:那你要我怎么办?呜!为什么是无歌!为什么死的人要是无歌!不公平啊,这样太不公平了。

你知道么,就算是尸体,我也要找到。

我不能,不能放那样孩子气的无歌在冰冷的雪里。

他会怕冷的,一定会怕冷的。

落雨说着,转身刚要走,眼前便一片晕眩晕了过去。

落雨!夜晚风惊叫着跑过去接住她。

伸手,落雨的额头烫的吓人。

发烧了,一定是刚才逃亡累的,再加之心疾引发了风寒。

四处根本没有人家,储蓄的粮食也早就不知道埋在了什么地方。

夜晚风四下看去,一片茫茫的白。

咬咬牙背起落雨,夜晚风向着山下走去。

落雨,对不起,我现在不能去找牧无歌,因为我现在更想要你平安。

落雨,我是混蛋,我可恶,可是牧无歌一定会支持我这么做的。

落雨,还有要告诉你,对不起,我知道牧无歌死的很不公平。

那个时候,我也是可以去死的。

但别怪我,行吗?下次吧,下次有这种事情,我会先去的。

雪地上,留下一行雪白的脚印,和一排,落雨看不到的血迹。

那是在逃亡中,替她挡下飞射而来的树枝造成的伤口。

她看不见,眼里只落下无歌死的她看不见。

原来,在爱情中,有许多的伤口是必须默默的心甘情愿的承受的。

在对方比你更痛的时候,你就要独自舔噬自己的伤口。

夜晚风突然有些自嘲的笑了,啊,搞什么啊,自己也有这样委屈的时候么。

夜晚风,比起牧无歌,你一点都不委屈啊。

——————另一座山峰上,有两个女子静静的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姐姐,出乎意料吗?落落握紧身旁女子的手,有些担忧的问。

从刚才开始,离离就一直都在发呆。

离离望着那远处,没有回答,突然站了起来,说道:只是没想到,那个男子,会以那样的形式放开自己的手。

是个好男人呢。

恩,没错啊,世间仅有的好男人……可惜不属于我们。

离离说着,转身向着山下而去。

关于嫉妒什么的,都让它随风而去吧。

终于明白,有些东西,属于别人的,就是属于别人的。

永远不会成为自己的。

落落跑了几步,追上前面离离的身影,小声说道:姐姐羡慕吗?不要羡慕啊,为了姐姐,落落也是什么都可以做的。

呵呵,傻丫头,既然这样,就陪我去天涯海角吧,可能要吃很多苦哦。

我不怕。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

不能说是谁对谁残忍。

有太多人,只能对自己的世界温柔。

艰难回程雪崩了,雪崩了。

清晨,整个楼云城内,突然的热闹了起来,不知道谁在大街上叫着这样的话语。

一时间,城里的人纷纷奔走相告。

花子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不能够动了,手中的杯子滑落了下来。

小二,外面在说什么?百不唯豁的站起来,抓住一旁的小二问道。

小二一脸怜悯的道:客官,这是在说雪崩呢。

唉呦,您说这天灾人祸的,整日的不断,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就希望了,昨个夜里不要有人出去狩猎的好。

不然,就完喽。

苍白着唇,柳行云起身就要向外面跑去。

你去哪儿?花子月急忙拉着他问道。

我去找他们。

柳行云焦急的道。

哪里也不准去。

花子月冷冷的说道。

柳行云一怒,反手挣脱他的束缚,大声道:我要去找他们!花子月豁然站起来,手中筷子飞快的向前窜行,在柳行云喉咙处停了下来。

柳行云顿时怔住了。

好快。

花子月盯着他,严肃道:山上雪崩,一切情况不稳定,你是想他们回来再去山上寻你吗?柳行云想要反驳,却找不到话说。

百不唯看不下去了,分开两人,说道:我们再等等吧。

若明日再不回来,再去寻找。

现在我们该找的是雪崩的原因。

无缘无故的,又不是危险期,怎么突然就雪崩了。

抱着担心,三个人又坐了下来。

心里都在默默祈祷。

千万不要出事啊。

而上天,依然没有听到几个人的祈祷。

————————夜晚风,你们这是怎么了……颤抖的看着那狼狈的男子,柳行云呆呆的问。

在客栈里等待了一天一夜,终于等到了人影,却怎么是这副样子。

夜晚风浑身血迹斑斑,头发凌乱,唇与脸都呈现惨白色。

身后背着的落雨昏迷不醒。

救落雨。

夜晚风说完这一句,就倒了下来。

左衣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呆楞的几个男人,再看看地上倒着的两个人。

心里一惊,皱眉头道:快点把他们两个抬进来。

听到她这么说,几个人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急忙将两个人弄进了屋子里。

落雨的伤并不重,但是烧的厉害,用针灸为她去了火气,左衣便差人去弄了药。

发烧只能灌药,看着脸色苍白的落雨,左衣只剩下摇头了。

这个女人,怎么总把自己弄的这么惨啊。

左衣,左衣,晚风吐血了。

柳行云豁的闯了进来,哆嗦着说道。

左衣急忙站起来,跑到夜晚风的房间里。

刚才看他的情况,就觉得很糟糕。

这下子看来更糟糕了。

□□的人似乎没有意识,还在昏迷中,但是嘴里不断的吐出血来,身体也痛苦的抽搐着,要花子月按着才不会从□□滚落下来。

左衣几步冲上去,手在他的身上挪动了几个位置,转身对柳行云道:准备一下,我要给他开刀。

什么意思?花子月站在一旁,簇眉问道。

雪莲花,云株,救晚风开刀,如果没想错的话,那是很危险的。

这两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牧无歌呢。

有个可怕的想法正在脑海里扩大,在扩大。

左衣一把扯开夜晚风的衣服,顺手弄了麻药塞在夜晚风嘴里。

□□的人,暂时安静了下来。

左衣满头大汗的回头道:夜晚风危在旦夕。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不,应该说,为什么夜晚风会变成这样的男人呢。

左衣,你不是说真的对吧。

柳行的手抓着门边,不相信的问。

左衣起身,双手紧紧的抓着衣服道:雪崩的时候,身体该是受伤了,之后可能又遇见了雪狼。

他被雪狼咬了,伤口很多。

最主要的是,他的胃里,堆积了很多的血,血已经将胃弄坏了。

所以才会一直吐血。

要承受多大的痛苦,他才能背着那个女子下来。

屋子里一刹那变的安静了。

门外,有人挣扎着倒在地上。

落雨,你醒了?怎么自己下来了,快回去。

百不唯回头,吃惊的走过去扶起落雨。

虚弱的倒在百不唯的怀里,落雨颤抖的向着左衣伸出了手。

左衣眉目一动,快走几步过去拉住她的手,轻声道:别着急,你慢慢说,我听着。

百不唯担忧的抓起落雨的手腕,为她传送着真气。

得到了一些力量的落雨终于开口了。

声音沙哑的说道:雪莲花,云株,救晚风。

张着口,落雨停顿了下,还想要表达什么,左衣伸手挡住了她的唇,点头,郑重的说:你放心,我答应你,一定会救他。

落雨安心的点点头,目光轻转,看向花子月。

花子月走到她身前半跪下身体,侧耳靠近她。

落雨努力的靠近她,声音断断续续的说:哥……哥,无歌,求你,去找找无歌……说完这句话,落雨也用完了所有的力气,晕倒在百不唯怀里。

落雨,落雨。

百不唯焦急的摇晃着她的身体。

左衣叹息一声站了起来。

送她回去吧。

她本是不可能这么快醒来的,已经该用了所有的力气,才醒过来的。

房间里,一阵混乱后,又一片安静。

柳行云留下来帮左衣,而花子月则穿戴好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牧无歌一定是遇难了。

走到客栈门口的时候,花子月遇见了月流。

月流走到他面前,仰头对他说:不要去找牧无歌。

花子月不解的看着他,月流看着他道:不是我不让你去找。

是刚才有个人,告诉我他会去找牧无歌,要你安心的跟着落雨的身边就成。

说危险还在后面。

花子月四处搜寻客栈周围,并未有可疑人物。

花子月不禁问道:那个人还说了什么?月流想了下,说道:还说自己是公主的人,你知道是什么公主吗?花子月心一跳。

公主?难道是东辰清云?仔细想了下,花子月转身回了客栈,临行的时候,对月流说道:你还是不要离开客栈的好,最近危险挺多的。

为了心爱的女人,要豁出命去将军,秋少爷来信。

帐外,有侍卫上报。

快呈上来。

正在里面批阅奏折的安少寒,豁然起身说道。

信件拿上来后,安少寒迫不及待的打开。

看完信,安少寒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东辰清云说的果然没错。

诸葛尘果然背着东辰浩有所行动。

牧无歌失踪,夜晚风重伤。

落雨现在处于危机四伏中。

诸葛尘似乎不打算杀了落雨,定是另有所谋。

狠狠的一拳砸在桌子上,安少寒不知道现在除了通知那些人有危险外,还能做什么。

可恶!可恶!到底还能做什么。

他本想与东辰浩堂堂正正的解决这事,可谁知道半路杀出个诸葛尘。

没办法了,只有将那些人弄到身边了。

思考再三,安少寒起书一笔,差人送往落雨所在的客栈。

又再写了信给东辰清云。

一切都弄完之后,安少寒又赶往了练兵场。

此时惟有快点结束这战争,才能解决问题。

———————你说的可是真的?豁然起身,身在无云楼内的轻云,激动的放下杯子道。

回楼主,是真的。

下面跪着的人低着头说道。

轻云的手有些颤抖了。

他的小师妹,他最爱的小师妹。

居然差一点就死掉了。

查出是谁做的了吗?轻云的声音冷冷的传来,浑身的杀气四散开来。

天灾?那么大性质的雪崩,整个山头都崩塌了,若不是火药的威力,怎么可能做到。

回楼主,在下差人查了查,似乎是两个女人做的。

给我找出那两个女人来,撅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人带来,记得,伤残无碍,只要活的就行。

轻云说完,重新坐了下来。

英俊的面庞上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传我之命令,所有无云楼者,现在赶往楼云城内待命。

楼主,您这是要去楼云吗?下面的人惊讶的望着他们的楼主。

似乎,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轻云微微一笑,对他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吗?为了心爱的女人,要豁出命去。

这似乎不是一个杀手老大会说的话。

但是那一刻,望着他们的楼主,突然有了种大哥的感觉。

还是一身的浅白,微微侧扎着发,一把轻轻别扇,轻云乘着百里追云马离开了无云楼。

他必须去。

必须去到他的小师妹身边。

这些日子心心念念着她,离开之后才发现,没办法完全掌握她的喜怒哀乐,是多么让人伤神的事情。

要是她快乐,他还能有所安慰。

可是他的小师妹并不快乐。

危险如猛兽,随时要吞噬她。

他再也忍不住了。

他不能放任自己在师妹的世界外,看着她痛苦与难受,甚至死去。

落雨,我来了,再坚持一下,我这就去陪你。

陪你度过一切你自己无法度过的事。

——————落雨,你怎么还在睡呢?是谁,是谁在和她说话。

这声音如此熟悉,如此温暖。

落雨微微张开眼睛,朦胧的看着四周的一切。

落雨,再见了闭上眼再张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那个人一身的银辉,如瀑的黑发,偏着头,玩世不恭的笑着对自己举起杯子。

落雨,我好不容易回来,不陪我喝一杯吗?无歌,是无歌呢。

无歌,你去了哪里?去了很远的地方吗?怎么说好不容易回来呢。

低头,落雨看到面前的酒杯。

嗅一嗅,酒是十里长亭呢。

啊,是她最喜欢和无歌一起喝的酒。

伸手端起来,落雨敬牧无歌。

牧无歌一笑,银色的发带飘扬,轻柔的说:十里长亭藏美酒,不逢知己不碰杯。

十里长亭藏美酒,不逢知己不碰杯……我记得的,无歌,我还记得这句话。

记得扬州城内烟花不落的夜晚。

记得自己对你说,要与你一起喝这杯十里长亭。

四周突然起了风,风吹开了窗户。

落雨的发被吹的凌乱。

这间屋子里,怎么这么多窗户呢。

所有的窗户都开了,落雨看到白色的柳絮飞了进来。

旋转在牧无歌身边,他微微一笑,喝下那杯酒,站了起来。

落雨慌乱的想要去拉他,手却怎么也伸不到他面前。

他在柳絮中飘然若仙的飞了起来,衣袂飘飘,发丝飞扬。

他有些忧伤的笑了。

总是任性的面容突然变的温柔,他对自己说:对不起,落雨,我再也不能握住你的手了。

不要难过啊,就当一切都回到最初了吧。

不要啊,无歌,不要离开啊。

你不是说,你是我的星星吗?夜那么黑,没有了我的星星,我要怎么在黑暗里行走。

明明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我怎么还能当一切都没有发生。

落雨想要挽留,想要呼唤他,喉咙却被堵住,一句话说不出来。

落雨,再见啊,再见了。

牧无歌顺着窗户飞了出去。

四周的光影突然变了。

变成那日,扬州城内的午后,牧无歌傲然于马上,收回了伸向她的手。

转而策马离去。

扬州城内,喧嚣尽散,他的身影,在自己的眼前,慢慢的消失离去。

那是她……无法留住的美好呵……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我的无歌,这是在说我亲爱的你吗?是不是如果那一日,扬州城内,我能狠狠的拒绝了你的任性与撒娇,就不会有今日种种。

原来有太多的时候,我是这样无能为力。

能够掌控开始,能够牵手过程,却最后画不出没有眼泪的结局。

闭着眼睛,落雨的鼻子有些酸,心脏被揉在一起,眼眶里明明流出来的是水。

落雨却觉得,身体有许多东西掺和在那咸咸的水里一起向外奔流。

那不仅仅是泪水,还有许多许多无法正常宣泄出身体内部的感情。

那是梦呵,一个拥有无歌的美梦。

她知道。

却想要在梦里永远不醒来。

她到底能做什么?她又忍不住去想这个问题了。

无歌被雪山葬送的时候,她无能为力。

在雪上昏迷的时候,她明明感觉到了晚风为自己做的一切,可是什么也做不了。

我们都是傻瓜面对雪狼,那个男子为自己挡下了许多危险,遍体鳞伤。

她有意识,身体却不受控制。

整个人努力的想要清醒,却陷入了更深沉的昏迷。

除了意识,其他的完全不受她控制。

那个男子,一路上是用那些雪充饥背着她下来的。

她好心疼好心疼,好想抱抱那个时候的晚风。

可是动不了啊。

就算心疼的要死掉,就算是心里疯狂的想要拥抱他,想要张口对他说些什么。

手臂抬不起来,嘴巴张不开,这样的她,多么无力啊。

如此弱的自己,到底还能做什么?这样死了,就好了吧。

就不会再让身边的人受伤了吧。

呵呵,也这样想过呢。

但是没有资格去死呢。

她终于可以了解百不唯的痛苦了。

自己的命是自己最喜欢的人,最亲近的人用生命换来的,不能轻易丢掉。

床边,有人靠了过来,在她的嘴里放了东西。

落雨哭着,顺着嗓子流下来的,是甜甜的液体,冲淡着嘴里的苦涩。

是糖水……张开眼睛,落雨看到了坐在一边的是一脸安静的花子月。

放下手中的碗,花子月轻柔的将她抱入怀里。

我们丫头,多吃点糖,苦就会少一些了。

心疼的笑着,花子月温柔的说。

落雨,看到你哭,我真的不知道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哥哥,我是不是作错了什么事?为什么,身边的人要一个一个的为了我死去。

落雨难过的靠在花子月的胸前,望着窗外,满天繁星问。

那里最明亮的一颗,是无歌吧。

花子月抚摩着她的发,轻声安慰她:丫头,不要愧疚,每一个为你付出生命的人,都是幸福的,也是希望你幸福的。

呜,骗人,怎么会是幸福的?明明是想要在一起,却不得不分开。

一定是心痛的要命。

没有骗你。

落雨,我们都一样呢。

当你想着要为我们付出生命的时候,心里不也是幸福的么。

圈紧她,花子月枕着她的发说道。

落雨咬着唇,泪不断的落下。

心里,是知道的啊,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如此难过……丫头,偶尔也去想想他们的立场。

如果到了不得不抉择的时候,落雨,我也会为你去死的。

但并不是需要你做什么回报,也不是想要你愧疚,而是要你幸福。

是真心的期盼着你勇敢而快乐的走下去。

花子月低喃着,轻吻她的额头。

闭上眼睛,落雨摇头。

不,哥哥,请不要为我而死。

我再也承受不住了。

再也不能让任何人离开我。

莫强求,莫强求,她明明什么都没有求过,老天为何要对她如此残忍。

一边要她莫强求,一边狠狠剥夺她的一切。

她再也无法默默忍受了。

这一次,她偏要狠狠的强求一切。

傻瓜……花子月在满是月光的屋子里,拥着她轻喃。

无论执着还是理解,都是我们痴傻的表现。

因为我们都是傻瓜吧,所以这样的事情,才会不可避免的恶性循环。

东辰浩与东辰清云的布局主上,事情做的很顺利,牧无歌死了,夜晚风重伤。

一切的责任都推到自然灾害上了。

诸葛尘在院子里一边喂鸟,一边听手下的汇报。

伸手扔了点鸟食,诸葛尘幽幽的问:离离、落落呢?跪在地上的人迟疑了下,小声的汇报道:失踪了……诸葛尘的手顿了顿,手中的鸟食捻成了灰。

你是说,失踪了?哆嗦了下,那个手下,急忙补充道:属下已经命人去寻了,只要一经找到,一定会立刻除掉。

请主上放心。

诸葛尘望着远放,晴空万里上的一点乌云,喃呢道:人活在这个世上,果然是不该相信任何人呵……难道说,那个女人真的有什么魔力?见到她的人,都一个一个的变了。

一直视东辰浩为神的千和在最后与之断绝了关系。

一直以来忠心耿耿的手下,居然妄图逃离他的手心。

到底是吃了那个女人的什么药了,一个两个都这么反常。

真的是,不值得信任啊。

鬼影,给所有要出任务的人吃下九日散。

我不希望再出叛徒。

诸葛尘未曾回头的对身后的男子说道。

叫做鬼影的男子,浑身哆嗦了下。

九日散么。

就是那种吃下去,九日不得解药,就会全身筋骨都搓成灰的毒药。

主上,真是好狠的心鬼影咬着唇,顿了会才回道:属下遵命。

————————回禀王上,前线来报,东南方今晨突然受到袭击,战声动天。

帐外,有人一身的狼狈的冲过来,急忙报道。

东辰浩手中棋子微动,眉毛一挑,望向一旁的东辰清云,问道:副将怎看此进攻?东辰清云看了看战时地图。

东南方多山路,两方分居的这几大战内城,环河围山,前有峡谷,后有山林。

战圈中心则是平原。

是可谓,包含兵家所有战区地。

东南方走山路,不是安少寒的胜招。

笑一笑,东辰清云道:声东击西。

拍拍手,东辰浩赞叹道:不愧是我国之无二郡主,好眼力。

来人,东南方加强炮火防备,多调人手到西北水地守卫。

等到那个人走后,东辰浩喝了口茶,问一旁的东辰清云:怎么肯帮我?东辰清云嗤之以鼻的笑道:难道我不帮,你就会猜不到?你不用试探我,我既然说当副将,就会尽我之力。

况且,我关心的并不是这场战役。

我关心的是落雨的行动。

哦?她有什么行动,跟我是否赢有关系么?只要这仗赢了,我就可以册封她为公主,到时候顺理成章的娶她。

相信在那个时候,西曙的压力,会让她心甘情愿的跟我走。

东辰浩自负的昂着头道。

东辰清云没有接话,只浅笑着喝着茶。

她不着急,因为她有信心。

东辰浩,你感受不到吗?那个女子,要来了呢。

马上就要带着她的决心来了。

在战役没结束前,她一定会来这里。

到时候,你就会看清楚一切她,放弃我们了。

守的夜晚风身体渐渐恢复了,落雨一直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人都说哀大莫过于心死。

或许是真的死了心,落雨没有再嚷嚷着要去寻找牧无歌。

只是每天晚上都坐在院子里望着天空发呆。

夜凉如水的夜,夜晚风披了件衣服打开门。

院子里的木廊上,果然坐着那个女子,轻轻的走到她身边坐下。

夜晚风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衣服一拉,盖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村姑,这么晚了还不睡,小心着凉。

你才是,身体还没康复,不要随便乱晃。

握住他的手,落雨嗔笑一声说道。

两个人安静的看着夜空。

好一会儿,夜晚风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了。

无歌的事情,对不起……落雨摇头,轻柔的贴在他墨色的发上。

没关系啊,晚风,没关系的。

那个时候,缺了谁,我都一样会难过的。

我没有要控诉,也没有要指责。

晚风,我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握紧了他的手,落雨微微的深呼吸,仰头对他说:晚风,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呢。

我……已经做了决定。

晚风,我好累啊。

无论是雨神的身份,还是这纷乱的江湖。

不管是对离开的人的伤心,还是对现在还在我身边的人的担忧,都让我心力憔悴。

或许,在无歌没有离开我之前,我还可以做一些勇敢的抉择。

但此刻,我再也不能让你们任何人为了我去冒险。

原谅我的懦弱,原谅我不能履行我的承诺。

天涯海角,再也不能陪你们去了……夜晚风低头,在八月桂花飘香的迷乱中,看着那满是忧伤的秋水瞳。

心有瞬间缩紧了。

已经做了决定了吗……落雨……对不起,晚风,我再也不想这样下去了。

起身,落雨转身离开了。

风中飘散着她的话,与她红色的身影。

好久好久,夜晚风才站起来,转身,看到身后的影子,吓了一跳。

行云,你怎么……我不会离开她身边,绝对不会。

柳行云望着他,坚定的说。

夜晚风的唇在夜风中苍白的勾起,笑容无力道:没用的,她,放弃我们了。

不,她只是怕了。

没关系,就算是过着种田的日子,我也愿意陪她一起去。

柳行云坚定而又倔强的说完,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夜晚风的发,遮挡住了眼睛。

心里似是吸了水的布一样沉重。

执着。

莫名其妙的执着。

其实,他也这样想着,想要跟在她身边。

但那是不可能的吧。

她一但决定要放手,就会狠狠的切断彼此的联系。

一直这样残忍,这样的决绝的,不是吗?在看到牧无歌被大雪吞没的时候,她就已经失了所有勇气了吧。

失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吧。

那样悲伤的她,自己怎么忍心再让她继续伤心下去。

也许去到凡世,做个平凡的女子,找个普通的男子嫁了,相夫教子更幸福。

那么,是否该放她自由,该放她平凡……我要的平凡,与你们无关清晨,信鸽送来了安少寒的信笺。

花子月看完之后,叹息一声。

雪山上发生的一切,果然不是意外。

推开门,花子月握着手中的信,才要去找那几个人商量,就看着迎面走来的落雨。

花子月眉毛一动,赶紧藏起了那信。

落雨远远走来,微笑道:哥哥,去前厅吧,我有事情要说。

阳光并不明媚,这个早晨散发着一种专属于夏季的闷热。

落雨,你要说什么?觉得落雨平静的有些不正常,花子月问。

落雨一身的红衣,侧头,对他说:哥哥,你知道的,不是么。

八月天,荷花池水动荡,花子月的手心有些凉。

是做了决定了么……不再说话,花子月跟着落雨去到了前厅。

那里所有人都在等待了。

气氛沉重的有些吓人。

落雨笑笑,坐下来,转而看着每一个人。

这些人,每一个都曾经陪她出生入死,有多次,他们将彼此的命栓在对方身上。

真的,好喜欢这些人。

所以,越是喜欢,越不得不放手。

深呼吸一下,甩开脑海里的纷乱,落雨切入了正题:我做了决定,你们说过,会接受我任何决定。

那么我现在要说的决定,希望你们可以理解。

我……决定退隐江湖,安分的做一个平凡人。

四周一片安静,没有人回答。

柳行云握紧双手,努力的笑着说:落雨,没关系的,我们可以陪你变的平凡。

落雨笑笑,温柔的看着他道:不,行云,我要的平凡,与你们无关。

行云,别怪我好吗?和我牵连上,不会有好下场的。

那句话,是一把锋利的刀,狠狠的割在了柳行云心上。

我要的平凡,与你们无关……落雨,你就这么轻易的不要我们了吗?当初是你说过的啊,天涯海角都会一起去的。

双手颤抖着,柳行云红着眼站起来,愤怒的大叫:我不要!我不同意。

夜晚风低着头,轻轻拉他。

行云,你冷静点。

你要我怎么冷静!她要走了,要离开我们了啊!说什么无关,他都沦陷了啊。

沦陷到离不开她的地步了,现在才说要他走。

做不到,他做不到啊!落雨的心很堵,却一句话不敢说,一动不敢动。

怕一动,眼泪就会流出来。

花子月的握着那封信,眉头簇在一起。

落雨这不是想要变的平凡,根本就是不想连累他们。

安少寒信上说,诸葛尘派了人来,要在东辰浩回东辰之前除掉落雨,加之除掉安少寒。

牧无歌的死不是巧合,根本就是诸葛尘故意留下落雨。

对方的目的,恐怕是要逼迫落雨道安少寒身边。

所以安少寒想顺水推舟,叫他们去战前。

其实说白了,他们谁都脱离不了关系。

是福是祸,都是命中注定的劫。

落雨,你怎么如此看不透呢……微微一笑,花子月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落雨,对她道:落雨,如果你真的想要变的平凡,就做好踏着我们尸体走向平凡的准备吧。

杀了我就放你走。

屋子里的气氛突然降到了冰点。

谁都没有再说话,都望向花子月。

左衣在里屋偷听,被月流抓了个正着。

翻了个白眼,月流拽着她要走,左衣急忙对着月流做了个嘘的手势。

月流气愤的拉着着她的衣衫,小声道:快走啦。

真是的,多大的人了,还爱听墙角。

好不容易拖走了这个大麻烦,月流咬着唇望了那个气氛沉重的屋子一眼,心里默默祈祷落雨能够振作起来。

落雨的眼神冷了下来,望着花子月的眼,认真的问他:你是在威胁我吗?哥哥。

那声哥哥叫的特别重。

里面含了落雨的怒气,他应该知道,自己最讨厌这些人拿生命开玩笑。

为了他们好好的,她什么都愿意做。

所以她不准许这群人这样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胸腔里翻涌着怒火,落雨盯着花子月看的眼眸,心里五味杂陈。

花子月轻笑,问她:丫头,去到凡世,要做什么?找个好人嫁了,相夫教子。

落雨冷冷的回答。

听她这样说,花子月也有些怒了。

虽然知道她说的是假的,可是一想到她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他的怒火就不受控制的翻涌了上来。

不在乎,不在乎她身边有多少人,可是他在乎的是,那些人当中,是否有他的位置。

可以与她身边的男人共存,并不代表可以准许她的世界没有自己。

落雨,是你承认我的,承认我不是花子萧的替身,承认我是花子月,是你的哥哥。

所以,你要离开,就先过我这一关吧。

从身侧拿出刀来,花子月一吓子扔到了落雨面前,刀旋转了几个圈,在落雨手边停了下来。

落雨抖了下,唇有些发白的问:这是……做什么?百不唯眉目一动,伸手将要拉住花子月,却见花子月豁然站了起来,大步走到落雨身边,俯视着她,嘴角是邪魅的笑。

不是要离开吗?不是要嫁人,相夫教子吗?那么先杀了我吧。

为什么,要让我如此难过,落雨,为什么不能乖一点,不这么任性。

落雨在那双棕色的眼眸里,看到了满满的决然与悲伤。

手无法动,想狠狠一巴掌打醒他,更想拥抱他。

落雨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动作才算正确。

花子月见她不动,伸手将匕首塞在她手里,大声道:来啊,杀了我啊!杀了我就放你走。

落雨的眼里存了泪,被他抓住的手腕生疼,却没有心疼。

子月,我的子月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啊。

放开我,你疯了,花子月!落雨挣扎着大叫,想要甩开手里的匕首。

无奈花在子月抓的太紧,怎么也挣脱不开。

感觉到花子月的激动,百不唯连忙上前去劝。

花子月,这样很危险,先放手。

夜晚风和柳行云也跟了上去拉两个人。

这是我和她的事情,你们不要管!大叫一声,花子月挣脱开其他几个人,喘息着看着落雨。

四周很安静。

无论多大的风雨,我们都会陪你落雨手里的匕首哆嗦着,肩膀不住的颤抖。

花子月看着这样可怜的她,心里的怒火却燃烧的更加烈。

该死的丫头,你到底要我们怎样?落雨,你到底以为自己是谁?你凭什么这么任性?要嫁人?你在哄谁?当我们都是笨蛋吗?以为与我们切断关系就是给我们幸福了?你是笨蛋吗?你到底是有多天真啊!你知不知道,无论我们是否和你在一起,都一样无法避免这一切的发生!你怎么这么残忍,一定要我们死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吗?难道就连死在你身边,为你而死,这样的事情,你都要狠狠的拒绝吗?什么时候你才能改了你的自以为是!落雨低着头,忍不住想向后退去。

不会的,不会的,你们会没事的。

一切都是由我而起,只要我不在了,一切都就没事了。

花子月一把拉住后退的她,强硬的抬起她的脸,狠狠的说道:不会有人幸免于难,我们这些人都在东辰浩的清除范围。

我们杀了东辰浩手下三百精兵,坏过他的大事,无论你是否离开,我、我们,谁都逃不过这个劫难。

花子月说到后来,声音柔和了下来,道:你做了决定是吧。

你是想要去东辰浩那里,想要牺牲自己解决一切?还是要自己去杀诸葛尘?落雨,不要再犯傻了。

将她拉入怀里,花子月心疼的抚摩着她的发。

总是不知道心疼自己的丫头,该拿你怎么办?落雨的泪水流出来,喃喃道: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对不起。

傻丫头,哥哥不是故意冲你大喊大叫的。

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再逃避了,无论多大的风雨,我们都会陪你走过的。

所有的事情,总是要在逃避之后再去面对,才会发现,自己的逃避多么可笑。

落雨从来没想过,就算是自己想要承担一切,有些东西,也不是会全部落在她身上。

柳行云看着哭泣的落雨,心里默默的松了口气。

看来是没事了。

真是的,不要害他们担心啊。

——————平静下来之后,几个人重新凑在了一起。

花子月将安少寒的来信对落雨说了。

咬着唇,落雨不知道该做何回答。

去找安少寒吗?自己答应过千和,与那个人再无瓜葛的。

百不唯看出了她的心事,勾着银色的发,插了一句:啊,先说明一下,我们不是去吃白饭的。

是去参军。

落雨一愣,不解的看他,问:参军?傻了吗?这些人都是可以抓起来杀头的,居然说要去参军?向夜晚风使了个眼色,对方来了然的接过了话。

是啊,国家有难,匹夫有则。

所以,落雨你就作为家属跟去吧。

夜晚风挑挑眉毛说道。

啊,少爷早就想穿穿战甲了!柳行云见落雨不说话,赶紧欢呼起来。

百不唯捅了一旁的花子月一下,花子月皱着眉头,跟着那帮人一起演道:是、是啊。

从来没当过兵呢,一定很有趣落雨摇头,苦笑道:你们演的好假。

姑娘决定要参军了!有趣么?死人的事情,有趣什么。

四个男人尴尬的互相看了眼,没有再说话。

落雨环顾那一圈低着的脑袋。

她知道,这帮人是为了自己好。

去安少寒身边是最安全的方法。

要是勉强要几个人在一起扛,大家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不怕死,但是会担心自己被东辰浩抓去吧。

又怕自己为了千和的事情不愿意,才演戏的吧。

一群傻瓜。

深呼吸,落雨托着腮,笑看着几个人。

察觉了她的视线,几个人觉得心里警钟大作。

总觉得又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喂,你又、又打什么主意?百不唯向后缩了一步,怕怕的问道。

落雨笑出一口好看的白牙,勾动手指道:我想了一下啊,去安少寒那里,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你们去了不是吃白饭,姑娘我也吃不起那白饭啊。

所以,我决定了,要为国家与西曙子民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你可以在那里洗衣服。

柳行云举起手来说道。

不行,姑娘才不干这么无聊的事。

落雨狠狠的否决。

清清嗓子,落雨站起来,豪迈道:姑娘决定要参军了!气氛,再次滑向了下坡……——————似乎他们永远都无法掌控那个女人的思想。

虽然知道她有多莫名其妙,但还是会在她一次次的摧残中,进入更深的深渊。

什么?什么?哦,为了做一个不吃白饭的有用人,她要为这个国家做贡献。

扯!胡扯!她一定是在心里打着某类小算盘,一步步的计算着什么。

虽然都知道啊,可是这并不是问题的所在啊。

问题的所在是……唉……唉……唉……唉……院子里的木廊上,此起彼伏的响着一片叹息声。

放眼望去,四个帅到没天理的男人正一字排开,动作一致的皱着眉、叹着气。

所以说,谁能阻止她?柳行云仰望着蓝天,苦恼的问。

没错啊,问题就在于谁能阻止她。

那个村姑女人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倔强。

她绝对是那种认准了一条路,这辈子就要走到黑的那类型。

记得某次,几个人出去玩,她混浠了方向,非认准了南方是北。

夜晚风说了她几句,他就怒了,这一怒之下,和夜晚风打赌,说要是她走错了路,绝对不会走回来。

结果呢。

——|||结果是落雨的确走错了路。

而且也的确没有走回原来的路。

因为是自己这个倒霉孩子背着她回来的。

永远都不要和落雨比倔强啊,她会倔强的和你比到底。

三个男人一齐摇头,表示无可奈何。

要是能阻止她,早八百年前,我就阻止了。

百不唯晃着腿,叼着草说道。

难得的好天气,他们居然要为了某个没有大脑的女人在这里烦恼。

是啊,阻止不了的,要不,就随她去吧。

花子月叹口气,疲惫的说。

这一天,真是有够累的。

她到底为什么要去参军啊。

难道就为了让千和的灵魂安心吗?夜晚风用手遮挡着眼光,有些烦躁的问。

一定要死在她前面任性也要有个限度啊。

口口声声让他们不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难道他就可以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吗?啊!真是气死了,那里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吗?是战场啊,战场!说死人就死人的地方。

真是的,让人操心的村姑。

她啊,还能为了什么?杀手、杀手,当然是为了杀人而去……花子月躺在木廊上,幽幽的说。

夜晚风愣了一下,转而明白了他的意思。

心里有些软软的痛。

重情重义的落雨,不会让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白白死去。

她要去,早在安少寒的信来临之前,就要去。

为了千和,为了牧无歌。

牧无歌的死谁都知道不是意外。

想要杀他们的人,是诸葛尘。

在那一日,百里风云城与之道别的时候,就该干脆点杀了那个该死的男人。

百不唯吐出嘴了的草,摇头道:她的仇人还真多呢,这次,看来要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了。

柳行云不屑的看他眼,撇嘴:喂,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啊。

这可是丢命的事。

百不唯紫色的眸子微微眯起,高昂着头对柳行云说:小朋友,这话哥哥原封不动的送回给你。

你还年轻,不像哥哥,随时可以豁出命去,害怕的话,赶紧回家去。

柳行云怒目圆瞪,坚定道:哼,少爷绝对会让你见识到厉害的!等着瞧吧,银发怪物!花子月摇摇头,站起来,拿起手边的花灯,对那三个人说:不管怎样,我们去准备下吧。

要保护那个丫头,是件很费神的事情呢。

三个人男人,会心的笑了。

的确是很费神的事情呢,要豁出命去,还要担心她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做傻事。

不过呢,即使这样,也要下定决心。

因为,要死在她前面,一定要死在她前面。

他们是这样想的。

——————坐在屋子里,卸下自己的伪装,落雨抱着小银,呆呆的望着桌子上,牧无歌送的那把银色小箭。

小银,我一定会为无歌报仇的,一定会的。

现在你去山里等我好吗?我要是回来了,一定会找你。

要是我回不来了。

你就找个喜欢的地方过自己的生活吧。

小银呜呜的蹭着落雨。

落雨抱着它,温柔的道:小银,我知道你舍不得我。

可以我不能带你去啊。

无歌最疼你了,你要是出事,无歌会怪罪我的。

乖,走吧。

起身,落雨打开窗户,放那只银色的小狐狸离开。

那只小狐狸在窗外呜咽了几声,几步一回头的离去了。

落雨望着那小小的白色影子,似乎看到了离她而去的牧无歌。

我心爱的小狐狸,再见啊,再见了。

或许不用很久,我就要到你身边去了。

房间里的帘帐放了下来。

落雨默默的脱下那一身的红衣,雪白的肌、肤展露出来。

望着床边的银色衣服。

落雨微微笑了。

要多少次的离别,才能知道与一个人遇见是上天多大的恩赐。

要多少次的思考,才能够明白,什么是爱。

真的是她一次次,这些人教会了她的,不仅仅是在这个世上活下去的道理。

更多的是爱。

什么是爱。

落雨不知道。

但是花子萧对她的呵护,一定是爱。

轻云的离开,一定是爱。

牧无歌的死,一定是爱。

落雨不懂得爱。

因为她只学会了宽恕,学会了用自己的心去体谅别人。

却没有学会,怎样用心去爱。

狠狠的受过伤害后,落雨终于有些懂得了什么是爱了。

爱上一个人后,就不能衡量对方的重要性,就不能做出理性的抉择,就不能冷静,不能像个正常的人,爱会让人变成疯子。

一圈圈的白色纱布围在胸前,落雨忍不住嘲笑自己。

疯子么?她一直都是个疯子。

要杀了诸葛尘,到底用什么方法下手。

她还没有想好。

虽然没有想好,但却决定了。

她的小狐狸,是因为那个男人而死的。

她要让他偿命,就算是要自己付出生命,她也要杀了那个男人!胭脂水粉尽散去,红色的帐内,那个女子穿起了属于牧无歌的银色。

无歌,我知道我很任性,对不起。

虽然对不起,但我还是要做。

起身,落雨那起桌子上那把银色的剑,插在高高扎起的发上。

闭上眼睛深呼吸,再张开的时候,落雨的脸上,又是一片微笑。

门外,四个人已经整理好了东西,望着突然变身的她。

都有些微的愣神。

这样看,似乎真的只是个长的很俊俏的少年。

落雨吐吐舌头,问道:少爷,是不是很帅?切,再帅还有我帅?四个男人齐齐的说。

落雨嗔笑着,拿过自己的行李,向着客栈外走去。

别磨蹭啦,我们要赶快去战场才行,西曙的王爷可是在等我们呢。

落雨催促道。

啊,那就让他等啊。

夜晚风无所谓的耸肩。

真是不怎么想见那个死王爷啊。

落雨翻了个白眼。

这群不知好歹的家伙!再怎么说,他们现在也是去当兵,不是去玩耍啊!有点紧张感啦!落雨才刚要嘟囔。

却听见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马的嘶鸣。

四周突然起风了。

八月的桂花都掩盖不住的熟悉气息传了来。

落雨的心,莫名的开始骚动。

颤抖着,落雨慢慢的转头看向客栈的院子外。

是谁,是谁?这熟悉的感觉,会是那个人吗?那是害怕去看,又忍不住去看的心情。

怕转过头,看到的并不是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下下狠心,落雨终于转过了身子,一时间,风吹起她高高扎着的发,吹起了马上,那个男人一身的白衫。

他喜欢穿一身白衣,喜欢侧扎着头发,笑起来嘴角轻轻上翘成一个浅浅的弧度。

总是云淡风轻,却叫人看一眼那样的他,就再也挪不开眼。

没有变,没有变,真的……是他……手中的包裹,掉在了地上。

落雨望着那熟悉的一切,于飞花之中渐渐迷茫。

轻云呵,是她的轻云师兄呵。

那样的眉眼,那样的笑。

是午夜梦回,多少次想触碰又不敢触碰的影子。

落雨,我回来了她还记得七月的时候,他离开了自己,没有回头的样子。

那是小手指上,残缺了一半的红线。

是紫薇花,落了一地的伤心。

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这一刻,他又怎么舍得回来了呢?唇角勾起,轻云从马上跳下来,轻轻走到她面前。

落雨仰头,望着那近在眼前的面容。

真的……像做梦一样。

我没办法计算我离开了多少天,多少个分分秒秒,因为每一刻,都度日如年。

落雨,我是不是离开了一千年呢……手抚摩上她的发,轻云如此说。

他微微侧着头,眉毛皱起,嘴角又勾起了她熟悉的弧度。

心,突然就像是浸泡在了水里。

落雨的眼前,蒙了雾,伸手抚上他皱起的眉头,轻言:是吧,是离开了那么久吧。

我在原地,等了一千年呵。

原来,时间真的是不可计算的东西。

因为明明才刚分开不久,我们却会觉得是过了一千年。

你还要走吗?落雨顺着他的面容勾勒着弧度,小心翼翼的问。

她知道,这个男人一定是知道她有危险,所以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那么,她没有危险之后,他是不是又要离开了。

又要远远的看着,却不靠近她。

难道属于轻云的那条红线,永远都没有重新接起来的机会了吗?最喜欢他呢,最喜欢轻云师兄了。

那是在寂寞的岁月里,唯一陪伴着她走过的鲜艳色彩。

在未曾离开梅花山庄时,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呵。

真的不想与他分开。

轻云眨了下好看的眸子,在她耳边道:闭上眼睛。

仿佛被施展了魔咒。

落雨乖乖的闭上眼睛。

轻云见对方闭上眼睛,面色一寒的对着旁边看戏的四个男人瞪眼。

这帮家伙,还要看人家甜蜜看到什么时候啊!这个时候要回避啊!回避!没有人教他们吗?纷纷做了个不屑的表情,四个人不情不愿的转过身子,离开了几步。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重逢嘛!轻云见四个人走开,这才笑吟吟的从身后拿出一根红线。

牵起落雨的手,轻云在她的小手指上轻轻缠绕了几圈。

落雨的小手指轻轻的跳了下,轻云开心的将红线的另一端栓在了自己的小手指上。

师妹,睁开眼睛吧。

轻云弄好一切后,对落雨说。

落雨张开眼睛,低头就看到了手上的红线。

心里,有些温暖慢慢燃烧起来,无处宣泄。

轻云看着她,真诚的说:落雨,谢谢你没有切断这根红线,只让他悬空。

在这根红线没有找到归属的日子里,让你受苦,真的对不起。

这一刻,我回来了。

向你保证,属于这一根红线的另一端,再也不会悬空了。

这一端,不再是黑暗,不再是影子,而是真正的我。

曾经让你伤心的那些日子,真的对不起。

不在你身边陪着你的日子,真的对不起。

现在我回来了,带着我的决定,不再迷茫与徘徊。

落雨的心,缩成了一团,伸手勾住轻云的脖子,抽噎着对他道:说话算数。

东辰清云的忠告恩,说话算数。

轻云安慰的拍着她,轻声笑道。

真是个小孩子。

师兄,谢谢你回来,让这根红线不再漂泊。

好一会,落雨埋在他的胸前,闷闷的说。

傻瓜落雨。

那一边,百不唯好奇的问夜晚风:那个人是?夜晚风看看日光,耸肩道:落雨就是为了他到仙林去拿百龙眼的。

真是的,那家伙死回来做什么啊,落雨只有在他面前最乖了。

真是……嫉妒啊。

一句话,让百不唯陷入了极度的不爽。

什么,什么!那个丫头当时那么不要命,就是为了这个很没男子气概的男人?真是……嫉妒啊。

花子月似乎看出了百不唯的想法,摇头苦笑道:这个人,可能是我们这里,唯一能打过你的人吧。

百不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道:不是吧。

以后你试试就知道了。

撇嘴,柳行云说道。

他和牧无歌两个人才勉强和对方平手,就算不想承认也要承认人家厉害啦。

毕竟是传奇的干掉千人的家伙。

唉,唉,总觉得很麻烦的人回来了,日子要不好过了啊。

——————从早朝开始,诸葛尘的心情就异常不好。

离离与洛洛,至今下落不明。

自己已经防了两人一招,在其身上涂抹了可追踪的香气。

按理说,那两个女人早就该被带回来了。

但是鬼影居然说什么香气在追踪途中消失了。

一定是有人从中搞鬼,要是东辰浩自己了自己的动作,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下了早朝,诸葛尘就想着赶紧的回去安排一下。

不料半路又杀出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看着对方笑吟吟的模样,诸葛尘真的非常想一拳揍飞他。

南朝一,为什么这个该死的家伙会在这里!他不是跟着东辰清云在前线打仗么!怎么,诸葛将军很不想看到在下?南朝一微笑着问道。

诸葛尘寒着脸,说道:将军不是该在前线么?难道将军临阵脱逃了?南朝一也不生气,欠了欠身,说道:呵呵,将军不用担心,在下不是临阵脱逃,只是前线不缺南朝一这个人,所以在下回来处理点事情。

顺便带句话给诸葛将军。

谁的话?诸葛尘心里一惊,面上故做镇静的扫了眼南朝一。

郡主带话,让在下转告将军,必然成为败笔的行动,还是止步于开始,在未酿成大错,将自己搭进去之前的好。

请将军好自为知。

故意在好自为知上面加了重音,南朝一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诸葛尘的脸色,有瞬间的改变。

那个女人,不愧为皇室的月亮。

心如明净般,对一切都透亮。

不过很可惜,就算是这样,他也不会停止自己的行动。

诸葛尘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对着南朝一的背影道:威胁?忠告。

南朝一侧回了下眼眸说道。

哦?是吗?那就回郡主,说在下接到她的忠告了,只是是否是败笔,行动之后才会知道。

所以多谢郡主忠言,在下难以听入逆耳。

南朝一微微挑眉,道:好,在下会将话带到。

诸葛尘的不死神将南朝一走了,四周一下子沉入安静。

诸葛尘一个人匆忙的向外走去。

东辰清云既然知道了自己的目的,那么行动一定会受到阻碍。

但是他相信,东辰清云不会向东辰浩说这些。

因为她没有证据。

要是有了证据,她一定会告诉东辰浩一切。

不行,他要再计划一番。

计划一下,是否要除掉东辰清云这个女人。

回府后,鬼影已经在书房等他了。

主上,您回来了。

告诉我落雨下一步的动作。

鬼影规矩的欠了下身,说道:他们要去安少寒的阵营。

安少寒要保护他们?看样子是。

但是那些人似乎想要去参军。

诸葛尘一愣,反问:参军?是,主子,似乎是不想白白的占安少寒的便宜,所以要参军。

诸葛尘的嘴角,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勾了起来。

参军,是吗?那倒是省得他四处找事故杀他们了,直接在战场上解决掉就好。

而且,落雨要是死了,那么就更好了。

呵呵,东辰清云,这下,是天要帮我。

你又有什么本事阻挠我。

传令下去,在他们行进的路上,尽量阻挠。

诸葛尘的目的,当然不是在半路上截杀落雨。

那样做,只会坏了他的大事。

她要的是落雨平平安安的去安少寒那里。

这样做,即使落雨死了,王也不会以为是他下的手。

而东辰清云空口无凭,也奈何不了自己。

不过既然东辰清云知道了他的目的,自然要处处小心。

所以他想不如就顺水推舟,让对方以为自己就是想杀落雨。

这样落雨去到了安少寒身边,东辰清云也就放松了警惕。

而后他再在战场上做手脚,一切就可以完美的解决了。

望着手中的那连心果,诸葛尘越想越兴奋,站起来对着房间外面唤道:来人。

一个黑色的影子从门外走进来跪在地上,行礼道:主上,有什么吩咐。

诸葛尘嘴角勾起,笑道:吩咐下去,是到了西方的太阳落下的时候了。

是,主上。

下面的人脸色变了变,转而离开了。

永远都不要信任任何人。

东辰浩与诸葛尘从小一起长大。

两个人亲密无间,由于对方总是尽心尽力的帮自己,所以东辰浩异常信任他。

但是东辰浩也许不会想到,在自己面前有如书生的诸葛尘,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是多么的狠。

诸葛尘曾经向东辰浩建议用药物炼制不死神将。

因为吃过那药物的人会丧失本能,只知道执行命令。

东辰浩觉得泯灭人性,所以拒绝了。

但那之后,诸葛尘并没有停下这份计划。

一直暗地里的训练不死神将,造就无敌军团。

怕东辰浩发现,诸葛尘伙同江湖上有名的毒药师药鬼一起制作一了种药。

只要人喝了之后,身体就会发生巨变,变成兵器,杀人如麻。

他培养了死士,安排在军队里随时待命。

而现在,是用的到他们的地方了。

去为千和报仇吧将手中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诸葛尘又对外面唤了句:千鸟,进来。

门外,走来一个戴面具的少年,十三四岁的样子。

一身黑衣,声音清冷的道:属下在。

诸葛尘微笑着望向对方,道:千鸟,摘下面具。

手颤动了下,被唤做千鸟的少年伸手缓缓的摘下了面具。

诸葛尘望着那张出色的面容,啧啧道:千鸟,你和千和,长的可真像。

千鸟的手握成了拳头,垂在了一侧。

千和,千和。

那是遥远不可触及的名字。

很小的时候,他与还不懂事的千和就被拣了来。

他跟了诸葛尘,千和跟了东辰浩。

两个人,两个身份。

千和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他的哥哥。

东辰浩霸道的要求他戴上面具,因为他喜欢千和的脸与清澈甜美的笑。

所以不希望看在同样的面容上,看到一张木头一样的脸。

他知道千和有多可爱,但是,即使是那样的千和,也注定要被污染。

自己无法微笑,是因为无法保护自己可爱的弟弟。

无法阻止千和一边笑着,一边麻木的杀人。

咿呀学语的时候,千和最先叫的是哥哥,最先遗忘的也是哥哥。

他总是可以看到千和在秋千上荡着双腿寂寞的样子。

他始终不能靠近。

以后,也再也不能靠近了。

紧咬着双唇,千鸟的心生疼。

或许一开始就是错,早在一开始,不抱着为千和带来荣华富贵的心,就那么与在他街头死去,是否就不会酿成今日的大错。

上天说的没错,有了欲、望之后,就要付出代价。

诸葛尘望着对方的反应,满意的笑了。

就是这样,带着仇恨的心理,去报复吧。

千鸟,去为千和报仇吧。

望着窗外被蜘蛛网缠绕住的蝴蝶,诸葛尘如此说。

千鸟诧异的抬头,不敢相信的看着诸葛尘。

诸葛尘站起来,将手里的东西给他,说道:我不是慈善家,当然不会让你无故去报仇。

只是刚好你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

杀千和的人是安少寒与落雨。

你将这东西给他们两个人分别吃下。

到时候他们两个人就是连在一起了。

你只要做到前面就好,后面的事情,我会处理。

我会狠狠的折磨他们,所以,你就安心好了。

走了几步到千鸟面前,诸葛尘残忍的笑着,用魔鬼一样的声音道:千鸟,微笑吧,带着千和的微笑去报仇吧。

只要带着千和的笑,一切都会轻松的成功。

千鸟的身体僵硬了下,好一会魂不守舍的拿了东西离开。

诸葛尘微笑着看向窗户外。

他相信,只要千鸟带着与千和一样的面貌去到落雨身边,落雨绝对无法拒绝。

落雨,你就狠狠的输在你的善良上吧。

窗户外面的树上,蝴蝶挣脱了蜘蛛网,飞走了。

落雨,你是否能飞离这网呢。

诸葛尘在空旷的屋子里,一个人低语。

——————真是——要烦死了啊!到底有完没完啊。

挡掉面前飞来的竹箭,轻云有些怒了。

一波接着一波的暗算来袭,弄的他身心疲惫。

从早上开始,就一直都有攻击。

无云楼楼主的实力你说他们在搞什么?花子月护在落雨面前问道。

轻云反手将竹箭挡回发射地,回头黑着脸说道:这还用问,当然是车轮战术。

那我们这样继续耗下去,岂不是很糟糕。

柳行云喘息着,从空中落到轻云身边,问他。

轻云嘴角抽搐了下,实在不明白,这群人为什么都来问他。

是啊,的确很糟糕,不过不会太糟糕。

望着头顶上的大太阳。

轻云心里狠狠的抱怨:该死的那帮家伙,到底什么时候能赶来。

夜晚风擦了下汗,转而问:什么意思?轻云眉毛一挑,道:等下就知道了。

切,就会说这句话敷衍他们。

百不维、夜晚风、柳行云与花子月一齐给了他个鄙视的眼神,转身又和暗器奋斗去了。

落雨在马上有些坐不住了,手中的萧转了好几圈,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对着身边的花子月说道:我受不了了,要不我们杀过去吧,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花子月苦笑,说道:你知道什么叫车轮战术么?就是阴招,他们在耗费我们的力气,所以不可能和我们硬对上的。

落雨撅嘴,嘟囔道:真是些卑鄙的家伙。

呦,我们落雨居然也知道卑鄙俩字啊,忘记了小时候在师兄茶里放泻药的事情了?轻云抽个空隙,转过来调笑落雨。

落雨面上一红,撇嘴反驳:还要意思说我,那是谁拿了那茶给师傅喝的。

害的师傅拉了好几天的肚子。

百不唯挡掉了暗器,转过头来直感叹:哎,哎,真羡慕啊,青梅竹马啊。

羡慕你个鬼啊,快点解决问题。

夜晚风恼怒的眉毛一挑,叫道。

百不唯脸色有些扭曲,望着他灿烂一笑,提着大刀就冲了上去。

夜晚风,你找死啊!落雨头疼的扶着额,无力的劝道:你们这样,都根本用不着人家动手嘛!轻云笑一笑,刚要说什么,四周突然传来一片沙沙声。

林子里瞬间安静了。

暗器也没有再出来。

轻云侧耳倾听,嘴角渐渐勾起弧度。

对所有人说: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走出困境了。

几个男人疑惑的看他,皱眉道:你在开玩笑?轻云摇头,轻轻拍了下手掌。

四周的山林间,突然落下了一片片的白色影子。

夜晚风他们看着都有些乱。

那些人落地后,对着轻云行礼,带头的人跪在地上,说道:无云楼五十八将参见楼主,护驾来迟,还望楼主恕罪。

落雨他们完全看呆了眼。

这一刻才恍然觉得,无云楼主是轻云这个事实,是如此真实。

手中扇子轻轻合起来,轻云对四周的人道:五十八将听命,我要你们处理掉来找麻烦的人,不得有一丝闪失,不然,无云楼规处置。

众将听命。

白衣人纷纷行礼,之后在轻云的轻轻挥手中,全部腾空离去。

落雨的眼睛,始终望着这样轻云。

一直以来,都知道他是个很厉害的人。

喜欢你,这样耀眼的光芒从在山庄起,就知道了。

可是从没有一次,是这样近距离,这样真实的感受他的厉害。

这就是他的师兄啊。

总是那么耀眼的人。

隐约还能记得他离开山庄的时候说的话。

我要站在杀手界的顶端。

师傅,您在天有灵,也会欣慰吧。

虽然他自立门户,而且还是你最讨厌的无云楼。

可是我始终记得那一日。

你喝了酒,在我面前,笑吟吟的说着:无云楼主,真是个厉害的家伙。

有许多年,我都弄不清楚,你脸上欣慰的慈祥是为了什么。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这个世上,很少有人能懂得梅两辛的温柔。

他爱自己的每一个弟子,预料到所有的杀手都会死。

所以才会一次次重复着师兄弟之间残杀的事件。

她一直理解这样的师傅,一直都理解。

师傅,你是否安心了呢。

你最得意的弟子,如此了得。

张大眼睛,落雨久久不能回神。

轻云回头,对着她露出浅浅的微笑。

师妹,我们继续走吧。

阳光下,树叶间,他的笑容轻轻浅浅,却如此耀眼。

落雨调皮的遮挡起眼睛,吐舌头道:呀,不要这样对我笑,我会被晒成空气的。

轻云无奈的摇头,在她头上敲了一下,道:不要盲目崇拜我哦,真变成空气我可不负责。

落雨哼道:想的美,一定要你负责到底啊。

身后,百不唯可怜兮兮的抓着花子月,道:这次不是完败了。

亏他们还在落雨面前如此表现,谁知道全被这个家伙占尽了风头。

花子月苦笑,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

节哀顺便吧。

这样的事情,以后还会有吧。

不得不承认啊,刚才那个样子的轻云,真的很有大师兄的感觉。

为了落雨,连他的无云楼都用上了,这个男人,是真的开始学着去爱了吧。

翻身上马,几个人策马而去。

相信不出几日,就可到前线了。

——————此时的前线,双方的势均力敌。

东辰浩与安少寒都显得游刃有余。

所谓的公平战役,当然是战比计谋。

东辰浩与安少寒都自恃战场上的奇才。

所以这几日虽然你来我往,不过都还处于个平局。

两人显然都不着急。

倒是在一边的东辰清云着急的不行。

南朝一回来说,那个诸葛尘死不知悔改。

落雨身边的探子又说,落雨他们频繁的遭到攻击。

这下子,事情弄大了,东辰浩完全信任诸葛尘,所以连在落雨身边插个人的想法都没有,而诸葛尘也就是利用了这点,想来也是豁出去了。

这要是出个什么岔子,可怎么办啊。

东辰清云在帐子内走来走去,烦躁的不知该做什么好。

郡主,有两个消息想要告诉郡主。

南朝一从外面匆忙的走进来,对东辰清云说道。

东辰清云有些忐忑的问:是好是坏?南朝一低头道:有好有坏。

说吧。

郡主让我们找的人找到了,并且已经交给神医诊治了。

南朝一道。

东辰清云一听,喜悦的心情涌了上来。

那就好,那就好。

还有什么消息?村姑的未来规划回郡主,诸葛尘派了新的杀手去。

东辰清云的心,跳了下,笑容僵硬的问:是……谁?千鸟。

东辰清云有瞬间的晕眩,差点站不稳。

郡主,你没事吧。

南朝一紧张的上前扶住她。

东辰清云脸色有些苍白的摇了摇头。

扶着桌子坐下来。

这下,事情真的弄大了。

早就该想到,诸葛尘没有那么好对付。

千鸟是千和的孪生哥哥,就凭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落雨也一定是不会杀他。

你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东辰清云倚在椅子上,对南朝一说。

对方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空荡荡的帐里,就只剩下东辰清云一个人了。

疲惫的闭上眼睛,东辰清云脑子里一片空白。

该怎么办呢?不能告诉安少寒了,就算是为了落雨,让他杀多少人都没关系,她也不想让两人的关系再恶化。

只能祈祷了。

落雨,希望你这次,能作出正确的选择。

———————不得不说轻云的手下还真管用,自从他们来了,身边的麻烦的确少了不少。

清山环绕,绿水如波,落雨喝一口水,感叹般的伸了个懒腰。

真的是,好久没有这么舒坦了。

轻云拍拍她的头道:等着事情处理完后,我们就寻这么个地方生活。

落雨望着远山,嘴角勾起,阳光下她秋水般的眸子里闪烁着光芒。

那,去苗疆吧。

那里环山绕水,与世隔绝。

我们可以在山顶看日出,看星星,一起听风吹,看落雨。

哇,光是想象,就够我兴奋很久的了。

好啊,到时候,我们就退隐江湖,在那里过一辈子。

花子月笑笑,温柔的说。

落雨想了下,摇头。

退隐,不好呢。

花子月诧异,问道:怎么?我们丫头不想在那里过一辈子。

柳行云翻了个白眼,插进来说道:什么啊,那丫头的意思是,不能退隐,她还想着偶尔出来祸害江湖呢。

落雨嘿嘿一笑,一巴掌拍在柳行云的肩膀上,道:知我者,小柳儿也!柳行云瞪她一眼,拍掉她的手。

好好说话。

嘿嘿。

落雨吐吐舌头,俏皮的做了个鬼脸。

说到这里,我要好好分配一下你们的工作呢。

到时候,夜晚风就负责种一片大大的桃花林,供我欣赏。

行云嘛,行云就负责打野物。

那子月哥哥就负责做饭好了。

百不唯嘛,身手这么好,力气又这么大,砍柴种地的事情就做了吧。

师兄,师兄就帮我酿酒吧。

啊,真是美好的生活啊。

落雨沉浸在幻想里,不知道身边的几个男人早就悄然撤退了。

身后,男人们围成了一个圈,小声的议论。

惨了,惨了,进入假想状态了。

你说你们,提什么不好,提这个村姑的未来。

难道我们堂堂一代武林奇葩就要沦为农民了?怎么办,我似乎可以预见我们未来的悲惨了。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的难看了。

所以说,谁来阻止这个村姑啊。

你为千和,死去吧谁也没有发现,在远处,有一个人正手拿眺望镜向着里看着。

看着那个女人一脸微笑的样子。

千鸟对于自己能如此的平静,非常不可思议。

千和死了,因为这个女人死了。

她居然还能笑的这么好看。

没关系的,千和,我会为你报仇的。

你一定怨恨着这些人吧,放心,哥哥会让他们为你偿命。

落雨是吧,我要你身边所有人都离开你。

我要你痛苦的死去。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对于那有些狼狈的样子,千鸟非常满意。

这样的伪装,加上千和。

足够他赢得她的信任了。

嘴角轻轻向上扬,千鸟告诉自己。

一定,一定要坚持下去,要为了千和报仇。

——————突然窜出来的人,吓了落雨与众人一跳。

那个人狼狈的从山上滚下来,摔倒在一群人面前。

那个人在地上挣扎着,一时间没能起来,落雨见了,刚想要上前去扶他,便被百不唯拦了下来。

百不唯皱着眉头,小声对她道:小心有诈。

来人挣扎着起身,锒铛的站起来,抬起苍白着面容望着落雨他们。

看到那张容颜的时候,落雨全身的血液都退了去。

那是张经常出现在她梦里的甜美容颜。

是她经常会梦到的人。

八岁的样子,十三岁的样子,十七岁的样子,二十岁的样子。

梦里的千和,总是在蜕变,从小小的孩童,长成高高的少年。

老大,我长大了,可以保护你了呢。

在梦中,那个孩子这样说着。

血液一直流失,流失,只剩下空荡荡的悲伤在身体里窜动,揭开她所有伤疤。

她的千和,她最可爱的千和。

现在就在她的面前。

千、千和……落雨有些恍惚的对着少年伸出了手,脚步不受控制的向前走了一步。

落雨,不要过去。

轻云伸手拦住了她。

落雨的眼里雾蒙蒙一片,悲伤的对轻云摇头,道:师兄,你不懂。

是的,师兄,你不懂啊。

我知道面前这个人不是千和。

但是,却不受控制。

我手上,染了千和的血,那么多,那么多,你知道吗?如此罪孽深重的我,却能得到上天的眷恋活着。

我可爱的千和,却必须死去。

多么不公平啊。

让我再看一眼吧,那和千和一样的面容。

如果千和活着,长到十三岁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副样子。

花子月咬咬唇,没有说话。

一切,都和自己那个时候一样。

她亲眼看着子萧死去,之后遇见一模一样的自己时,也是如此的反应。

虽然知道不是一个人,却不受控制。

对面的少年苍白的一笑,缺水的唇干裂了,看着落雨问道:你是落雨,是……落雨吗?落雨点头,哽咽道:是,我是落雨。

你是谁?从身后拿出匕首,哆嗦着指向落雨,少年苍白且悲伤的微笑道:我是千和的哥哥,是千鸟。

请你死吧,请你为千和,死去吧。

他很寂寞,一定很寂寞。

请你去陪他吧。

阳光下,那身影与千和重叠在一起。

对不起,我还不能死她听见千和对着她呼喊:老大,救救我。

落雨的眼前突然变的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片黑暗。

脚下似乎有什么液体流过。

低头,落雨望见了一片血海。

血慢慢的向上蔓延。

落雨望向自己的双手,那上面,全部是血。

那是千和的血。

请你死吧……请你为千和,死去吧……他很寂寞,一定很寂寞,请你去陪他吧……千和,我该死去的,对吗?一切都是我的罪孽,我该死的对不对?落雨,你清醒一点!清醒一点!轻云在一旁焦急的摇晃着呆呆的落雨。

这到底是怎么了?渐渐的血海蔓延到了腰部,落雨看到千和一身白色的衣,可爱的对自己笑。

他站在血海里,却一点的污秽却不沾染。

伸出手,落雨眼里含泪的对他微笑,轻声且温柔的道:对不起。

四周的人全部愣了下。

千鸟望着落雨,在心里,狠狠的唾弃她。

不值得,千和为这样的女人死去,真的不值得!抬起头,落雨望着千鸟,微笑着说:对不起,我还不能死。

我欠下的债,会还清,在那之前,我要去讨回我该讨回的债。

我会去死,一定会去死。

但不是现在。

千鸟的眼前晕眩了,低声喃道:说话算数。

恩。

落雨点头。

眼前一片黑暗,在听到落雨如此说之后,千鸟便晕了过去。

落雨紧张的冲上去,一把接住千鸟,回头对花子月道:要给他找个大夫。

夜晚风走上前去探了下对方的鼻息,摇头道:不用,他是累的,休息下就好了。

很快就到前线了,到那里再找大夫吧。

落雨咬着唇,紧张的抱着千鸟。

摇头道:不行,安少寒会杀了他的。

不要,他已经对不起千和了,这一次,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少年。

轻云头疼的捂住额头,走上来道:好了,我给他戴个面具总行了吧。

到时候就说是我弟弟。

柳行云嘴角抽搐了一下,翻了个白眼道:你弟弟?别开玩笑了,安少寒早就知道我们的底细。

这样吧,就说是落雨的师弟,被人追杀,路上遇见了。

落雨想了下,也没有比这更好的说辞了,点点头答应了。

几个人将千鸟扶上马背,匆忙的赶路。

到达阵营的时候,已经是天黑的时候了。

四处是巡逻的官兵。

落雨是第一次来到战场。

看到那些帐篷,还有擦拭着兵器的兵,一时间有些感慨。

这,就是战争呵。

这就是战场的气氛。

总让人感觉不到一丝轻松。

所有人都严肃着,偶然说笑,也是些许沧桑在里面。

安少寒亲自来接的几个人。

匆忙的从帐子里赶出来接应。

赶到了身前,安少寒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了。

她就在面前,就在面前呢!虽然穿了男装,但还是很好看。

只扫了一眼,安少寒便将她的样子,再一次在脑海里加深。

心跳渐渐的加快,好想要拥抱一下她,好想仔细的看她几眼。

到最后却只能遏止着,严肃的对那群人说:等你们很久了,进来再说吧。

好,我答应你去战场几个男人不动声色的撇了下嘴。

切,等我们很久了?安王爷您还真能装,是等落雨很久了吧。

拉着别扭的落雨,几个人一起到了帐子内。

安少寒鄙见那个昏迷的人,问道:这位是?轻云微微一笑,道:是我和落雨的师弟,被杀手追杀,在路上被我们救下了,安王且对他放宽了心就好。

安少寒听了点点头,转身对侍卫道:来人,传御医来,为这位兄弟疗伤。

几个人听了,从柳行云手中接过了昏迷的人。

落雨的目光追随着那个身影,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到了帐内,落雨率先开了口,一嘴的正经腔调道:王爷,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此次之行,王爷也知道目的。

我们是上战场的,不是来吃白饭的。

请王爷尽快给我们安排一下。

安少寒的眉头皱了一下,道:怎么?落雨姑娘也要上战场吗?落雨没有抬眼,面色冷冷的道:有何不可?你为女子,怎上的了战场,与男子抗衡?安寒的手握着桌子的一角,压制着自己涌上来的火气,转头盯着她问。

这里是战场,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战争有多残酷,她到底知道不知道!落雨眉毛一挑,说道:古有巾帼不让须眉之说,东辰国郡主东辰清云既然可以上得战场,以落雨的身手,自然不在话下。

你在开玩笑吗?落雨是认真的。

不行。

安少寒双目含冰,冷冷的道。

请王爷不要忘记,落雨并不是王爷的兵,恕难从命。

落雨一步不退让的反驳道。

气氛一时间变的冷起来。

落雨与安少寒对峙着,谁都不肯让步。

耀眼的太阳,就在身边,那光芒晃的她有些张不开眼睛。

但是不能挪开视线,不能崩坏表情。

因为,会被发现的。

那个黄昏,在山路上一直追逐着对方的傻瓜一样的自己,在他面前这样冷冷带着面具,藏着心事的自己,如果被发现了,会变的狼狈与卑微。

喜欢他,喜欢他的那份心情,怎样都挥散不去。

对峙当中,她的心里,是忐忑的。

因为她总不知道自己伪装的够不够好。

要是被对方发现了,该怎么办,抱着这样的心情,落雨定定的等着安少寒的回应。

四周是一片轻轻的呼吸声。

谁都怕打扰了现在的气氛。

安少寒想了好久,也知道落雨的倔强性子是不可能轻易退让。

想了下,安少寒回身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来,对着帐篷里的人说道:好,我答应你去战场。

但是,现在的你和你身后的人是一队。

你们必须一起行动。

除非是本王安排,不然在战场上,你们几个人必须随时在一起。

花子月听了他的话之后,松了口气。

这样,也算是个好办法了,起码可以保护对方。

落雨有些失神。

这样的安排,是为了她吗?安少寒,在担心她?心里有些止不住的感动,落雨有些慌了。

等我复仇之后,我会为千和偿命脸色微微一红,落雨道:谢王爷,我们这就告辞了。

说完,落雨转身就要向外走,安少寒挑一挑眉毛,问道:姑娘知道自己休息地在哪里?落雨的脚步僵硬了,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

该死的,自己到底紧张个什么啊。

尴尬的回头,落雨窘迫的问道:在、在哪里?来人,带几位将士去休息。

顺便为几位准备战甲。

安少寒对着帐子外面说了一声,几个人走了过来为他们引路。

直到安少寒的气息远离了一些后,落雨才松了口气。

真是的,自己刚才的样子,实在是太逊了。

跟着沉默的士兵走着,落雨想下,问道:请问可以先带我去看一下刚刚和我同来的,那个昏迷的人吗?士兵回头,微笑道:公子这边请。

落雨突然被叫公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落雨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的白衣,连忙尴尬的应道:啊,好好。

抱歉,刚才有些走神。

心里又骂了一句安少寒,该死的,都怪安少寒,就是见了他,自己才会变的如此奇怪。

敲敲脑袋,落雨试图让自己清楚。

落雨想,自己是中毒了。

的确,中了名为安少寒的毒。

冷静啊,冷静。

落雨。

来到一个帐子前,士兵微微对她点了点头,道:公子进去吧,在下在外面候着。

麻烦了。

落雨点头,转而进了帐内。

里面一片安静,大夫似乎是喂他吃了药,现在正准备离开。

大夫,他怎么样?落雨小声的问大夫。

看一眼床|上,大夫道:没什么大碍,就是身体虚弱了点,加之疲劳过度,所以才会晕倒。

你在这里吧,他很快就会醒过来。

大夫说完就走了出去。

落雨走到他的床前坐下,静静的看着对方的容颜。

真的好像,与想象中十三岁的千和也好像。

笑起来的时候,一定会出现浅浅的梨涡吧。

真好看呢。

忍不住伸手想要抚摩那张面容。

轻轻的,小心翼翼的,落雨的手指靠近了闭着眼睛的千鸟。

真的很像吧。

□□一动不动的人,突然开口说话。

落雨一惊,触电般的收回了手指。

对、对不起。

落雨赶紧说道。

千鸟缓缓的张开双眼,望着头顶的帐篷,低声说着话。

面对这样的面孔,让你想到了过去是吗?你想到了什么?是千和甜美的笑容,还是他倒在你面前的样子?你会愧疚吗?会不会总是梦到他?也许不会吧。

因为他本来就是要来杀你的,你只不过是保护了自己而已。

落雨觉得,身上的伤疤再一次被狠狠的撕裂了。

最痛的伤口,是还没愈合,就再被扒开的伤。

那里,永远鲜血流动,无法愈合。

深呼吸,落雨压制住泪水,对千鸟道:我喜欢千和。

你杀了他。

我喜欢千和!我总是会梦到千和,八岁的样子,十三岁的样子,十七岁的样子,长成翩翩佳公子的样子。

我知道我有罪。

但是我不能死,我答应你,等我复仇之后,我会为千和偿命。

落雨咬着唇,颤抖的说。

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千和我喜欢千和……喜欢那个叫我老大的孩子……偏头,千鸟有些好奇这个女人。

比他想象的还要像个女人。

这种可怜的角色,看起来,真的很让人心疼。

是不是就是这样可怜的样子,才使得那么多人为她付出。

突然对她有了莫名的好奇。

复仇?对谁?千鸟开口问。

落雨双手攥紧,道:东辰浩,诸葛尘。

千鸟的心一跳,突然嘲笑起她来。

哈哈,哈哈哈哈,就凭你?落雨抬眼,平静的说:给你造成了可怜的印象对吗?抱歉,我不是那类角色,我是个杀手,予君毒酒,送君好走的雨神。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因为你是千和的哥哥。

不过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师弟。

我来找你,是要与你约法三章。

从□□坐起来,千鸟摘下脸上的面具,望着她微笑,甜甜的叫道:是,师姐,你说吧,我想我会遵守的。

望着那张容颜上的笑容,落雨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之后再睁开。

拜托,不要用你的面容,做和千和一样的表情。

如果不想笑,就不要笑。

我知道你没有你表现的那么好性格,在我面前不需要伪装。

你不是千和,我清楚。

约法三章,一,不得将军营的事情告诉你的主子,你的目的是来杀我,所以规矩点。

要是被别人发现你是探子,你知道后果。

二,无论你想怎样对付我都行,但是在我死之前,你都要安全的呆在我身边,我会保护你,不准拒绝。

三,关于我与诸葛尘、东辰浩之间的任何纠葛,你不得插手。

千鸟静静的等她说完,嘴角冷酷的勾起,抬眼望着她,高傲的道:你要保护我?你以为怀柔政策对我有用?别误会,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千和。

保护不了千和的我,至少想为千和保护你。

匆忙的走出帐子,落雨觉得四周的空气都让人窒息。

公子,您可以回去了?一旁的侍卫问。

落雨望着天,疲惫的点点头。

夜,深了呢……———————诸葛尘一得到落雨到了安少寒身边的消息,就立刻差书到东辰浩身边。

想了想,最后,东辰浩又在信的尾端写了句:王,落雨已与安少寒冰释前嫌,这次赶去,是为了帮助安少寒对付王的。

此役望王速战,不然,恐皇后易主。

相信这样的信笺,一定会让占有欲极其强烈的东辰浩愤怒。

到时候,他的不死军团就派上用场了。

来人。

属下在。

传我之命令,让画师将落雨的画像传给每一个死士,记得要传给他们落雨男装的样子。

还有,叫千鸟在她身上涂抹奇香。

到时候,落雨必死无疑。

诸葛尘恶毒的笑着。

在下面跪着的人点头,最后问道:那主上,口令是?杀掉落雨,和在她一起的所有人,都杀掉。

落雨,我不会让你这片雨,下在东辰的土地上的。

我会让你的世界布满乌云。

七天为约,攻城为定东辰浩狠狠的将手中的信撕掉,愤怒的转过头去看东辰清云。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东辰清云吹口凉茶,转而看他。

没错。

东辰浩听了这话,更加的气愤了。

落雨居然到安少寒的身边帮忙。

枉费他一翻苦心的在这里策划着怎样夺下这天下,与她同坐。

不行,他绝对不准许落雨逃出他的手掌心。

来人,将所有将领召集到这里,商讨战事。

东辰浩握紧拳头,对门外的人说道。

东辰清云眉头一皱,问道:陛下?东辰浩转头,目光里满是坚定,道:朕会赢,一定会赢,东辰清云,你看着吧。

心里一跳,东辰清云又想起了诸葛尘的手下,离离的话。

主上,在很多年前,就开始着手一项计划。

但是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

东辰清云知道诸葛尘不会背叛东辰浩。

但让她担心的事情是,她们口中计划开始的时间,正巧是不死神将计划被驳回的第二年。

也正是那年,诸葛尘开始掌管军队事宜。

摇头,东辰清云希望自己是多心了。

不死神将计划,不会成功的,那根本不是人做的事情。

绝对不会成功的。

—————另一方,落雨已经和那些人说好了保护千鸟的事情。

开始的时候,那些人都不同意。

但在落雨的一句:请你们帮我为千和做点事情吧。

妥协了。

她很少那样哀求别人。

她一直都在责备自己无法救赎那个孩子。

心疼的走到她面前,夜晚风郑重的许诺。

落雨,我们一定会保护他的。

为了你,我们一定会拼命保护他的。

—————下午的时候,安少寒就接到了东辰浩的战书。

七天为约,攻城为定。

安少寒守,东辰浩攻。

若是东辰浩赢了,安少寒自动退兵让出五座城池。

握紧手中的官印,安少寒打着算盘。

王爷,还是与皇上商量吧,五座城池若失了,西曙必亡啊。

副将在一旁焦急的劝道。

落雨想了想,看向安少寒。

双方的目光在空气中碰在了一起。

安少寒的目光里,有几分探究的感觉。

落雨叹气,坚定了下信念说道:印吧,你也是这么想的,不是吗?安少寒的心一动。

不愧是他的小妖精,最了解他的心思。

没错,他,也是这么想的。

一边的武将急了,对着落雨喊道:你懂什么,要是败了,士兵完了,百姓也遭殃了。

一群长的跟个娘们似的家伙,不要在士兵的战场上大放厥词。

百不的眼里,杀气顿现,手中的大刀豁然飞出。

落雨眉毛一动,喊道:住手。

百不唯不甘心的住了手。

安少寒侧眼去看落雨,只见落雨站起来,手中萧豁然出击,冲着武将攻过去,寒着脸道:手下见真招,请将军现兵器。

武将也正想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手中的长枪从身后飞出,粗着嗓子道:就让本将告诉你,这么秀气的兵器,是上不得战场的。

大秀武功花子月的嘴角挑了抹讽刺的笑。

秀气的兵器?真是个粗人,那萧可是神器。

虽钝,却无比锋利,而且绝对不会被一般的兵器所损坏。

这把萧,就如同花子萧的人,除非自己要损坏,不然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长枪刺过来,落雨的侧身躲过。

转个身,萧在对方上三路连刺,对方敏捷的躲闪,落雨微微一笑,脚向前一抬,道:跨下有破绽!对方一楞,连忙抽身。

落雨伸手,一把拉住对方的手,武将手腕反转去抓落雨的手。

落雨向后抽手,对方盘手而上,落雨眉毛一挑,道:这个时候不是该抓对方的手,是该手腕回收,手肘向下,因为对方要出脚了!一脚揣在对方掖下,落雨反脚又是一下踢在对方胸前,武将疼的一回身,萧已经到了脖子处。

武将的长枪掉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将军,若这是战场,您就死了。

落雨微微一笑道。

身后,传来安少寒的拍手声。

王将军,可服气了?武将尴尬的憨笑,道:服了,服了,公子,在下为刚才的话道歉。

落雨笑笑,收了手中的萧,道:王将军爱兵爱民之心,在下实在尊敬。

但是王将军是否想过。

回京都问皇上的意见虽是对的,但就算是乘千里马回去最快也要五天。

如果这五天之内,对方截断我方粮草,之后的仗,将军想过要怎么打吗?武将脸色通红的低下了头。

的确,他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传本将命令,战。

嘴角扬起微微的弧度,安少寒的官印稳稳的落了下去。

东辰浩,就让我们堂堂正正的比试一下吧。

走出帐篷后,夜晚风忍不住捏着落雨的脸叫道:啊,我们落雨没想到还懂点兵法呢。

落雨翻了个白眼,伸手拍掉了夜晚风的爪子,道:走开啦。

笑笑闹闹的走着,经过千鸟帐前的时候,落雨的脚步,不自觉的停了。

伸手摸了下身侧装着梅子的袋子,落雨有些为难的咬着唇。

她是想分梅子给千鸟吃。

虽然警告过自己,那个人不是千和,那个人要时刻小心。

可是也许因为他流着和千和一样的血液吧。

落雨总是想要和他分享属于千和的记忆。

千和与她一样,最喜欢吃梅子了。

总是在自己的腿上,缠着自己要梅子吃。

花子月对着几个人使了个眼色。

几个人识趣的纷纷走了。

落雨在帐篷外面徘徊了好一会,才忐忑的轻声问:千鸟,你在吗?里面的千鸟正拿着那连心果,不知道该怎么给落雨吃下。

听到外面的声音,千鸟急忙将手里的东西藏起来。

在。

从□□直起身子来。

落雨伸手挡开帘门进了去。

千鸟偏头看看她,冷漠的道:有什么事吗?落雨握着袋子,有些尴尬的说道:哦,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因为你病了,大夫说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

我想着还有点梅子,就拿过来了。

千鸟讽刺一笑,道:你也是用这招数骗千和的?毒药倒是有,你要不要?落雨颓然的低下头,放弃般的走到千鸟床前,拿了个椅子坐下。

就知道和这个死小孩没办法沟通。

她可爱的千和为什么会有这么坏嘴巴的哥哥。

将手里的东西塞到千鸟手中,落雨托着腮道:或许是吧。

千和,很喜欢这种食物。

总是缠着我要梅子吃。

会可爱的撒娇。

千鸟的心一动,脑海里显现出来的是千和寂寞的荡着秋千的样子。

或许,靠近这个女人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从她身上找到了温暖吧。

寂寞的孩子,最怕温暖。

一旦暴露在阳光下,那么所有的冰冷都会融化。

而寂寞的孩子,都是雪的孩子,一旦融化,就要消亡。

伸手拿了一颗梅子放在嘴里咬着,千鸟冷着脸道:我不是千和,不会被你收买的。

落雨温柔一笑,低低的道:恩,我知道。

只是想和你分享一下而已。

这样,我会觉得,千和从来没有离开我。

千鸟的偏开头,不想看那个女人一脸温柔的样子。

有些受不了这样的表情,因为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柔和。

手不经意间碰到了那连心果。

千鸟突然计上心来。

转而看向落雨。

我不喜欢欠人家任何东西。

既然你给了我还算不错的果子吃,那么做为还礼,有东西给你。

我不喜欢欠人家任何东西。

啊,似乎记忆里,许多人说过这类的话,做过这类的事情。

笑一笑,落雨也不反驳,道:那你要用什么做还礼呢?我这梅子可是吃的东西,既然你要还,就该还吃的吧。

千鸟笑了下,问她:吃的啊,毒药倒是有,你要不要?落雨没好气的瞪他眼,嘟囔:嘴巴真毒。

不过,你要是真的给我毒药,搞不好我一时抽风就吃了。

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谁让自己会经常性质的脑袋发热呢。

比起在人世如此煎熬,不如去奈何桥与子萧做伴。

啊,不知道无歌会不会在那里呢。

低头,落雨阻止自己去想这样的事情。

摇摇头,千鸟从身后掏出东□□轻轻的放到落雨手上。

落雨好奇的打开手掌,手心是一颗红色的果子。

并不大,但闪烁着好看的光芒。

落雨微笑,她最喜欢红色的东西。

是喜庆的颜色,美好的颜色,生命的……颜色。

这是什么?抬眼,落雨好奇的问。

不大清楚,偶然得来的,听人说是连理果,吃了的人可是实现愿望。

可以实现想要和重要的人在一起的愿望。

可是,大概是骗人的吧,毕竟,我没能和千和在一起。

听着千鸟有些伤感的话语,落雨的笑有些僵硬,低头咬着唇看那颗果子。

落雨的心涩涩的。

传说,毕竟是传说。

而愿望,也只是愿望。

上天只会听你的诉说,听的祈祷。

但不会帮你实现任何事情。

这是上天的公平与残忍。

伸手放到嘴里,落雨边吃边强颜欢笑的小声道:很甜。

其实那果子,根本没有什么味道。

但或许是因为加注了美好的愿望,所以才会有特别的感觉吧。

我的爱是霸道、是残忍千鸟将头别到了落雨看不到的一边。

和自己想的没错。

只要和千和牵扯到的事情,她大多都不会怀疑。

只几句伤感的话,就让她乖乖的吃下了连心果。

过程简单的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自己,真的好卑鄙呢。

顺着姿势钻到被子里,千鸟闷闷的道:我要睡了。

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涌动上来的感觉,太过于陌生。

有别于千和离开时候的痛。

似乎是有根针在扎着他的心,不是很痛,却异常难受。

起身,落雨说着:好好休息。

转身走了出去。

在战区盲目的走着,落雨迎面遇见了安少寒。

意外的相遇让落雨有些不知所挫,尴尬的握紧了手,落雨在对方忧郁的眼神中转过身去。

必须离开,必须快点离开,不然会沦陷在那样的眼神中。

想走上前去,为他抚平眉间的忧愁。

脚步刚刚抬起,身后,就传来那个男子的话。

你最近好吗?是一声普通的问候,几乎所有的重逢,都会有这样的话。

但是对于安少寒来说,这是用了所有的勇气说出来的话。

哪怕一秒,你转过身来对我微笑一下,我也会满足。

闭上眼睛,落雨无力的放弃了。

始终是没办法这样狠狠的走开。

还好,你呢?转身,落雨低头走向他,与之并肩,两个很有默契的向前走去。

也还好。

心跳有些不规律,安少寒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

找了个安静点的草地,安少寒与落雨安静的坐了下来。

夜晚,繁星漫天,安少寒望着天空,想起了那夜,这个女子对自己讲过的牛郎织女的故事。

微微一笑,安少寒道:我有些了解牛郎织女的故事了。

落雨听的一愣,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疑惑的问:牛郎织女?你知道这个故事?安少寒偏头,刚要说什么,又戛然而止。

自己怎么忘记了,她早就不记得了。

关于自己的一切,都会忘记。

你怎么了?望着他突然哀伤的眼神,落雨有些不解的问。

安少寒连忙收了自己的表情,温柔一笑。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那个故事。

原来,无论是骗了织女的牛郎,还是放弃了牛郎的织女,都是爱着对方的。

这个世间,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爱人的方式,谁都不能够责备谁。

安少寒轻柔的说着。

以前的自己,不懂得这些,现在终于懂得了。

杀掉千和的时候,他就真切的感受到了那种想爱不能爱的无奈,那种必须放手的无奈。

爱着你,却不能被你接受。

是不是曾经的小雨,也是抱着这样的感情放手的。

落雨的心有些疼,又想起了那日,他挥下剑,千和的血飞出来的场面。

那你的爱人的方式是什么?落雨问他。

安少寒黑色的发,在突然扬起的八月风中,忽然飘乱。

我的爱是沉默,是自私、是霸道、是残忍。

安少寒平静的说着。

血液又离开了身体,向着脚下流去,那悲伤在身体里来回的流窜奔腾,占据着他每一寸肌、肤。

我的爱是什么?我的爱,就是这些。

我爱一个人,会有多深落雨的心冷了,结了冰一样的痛,安少寒,原来这就是你爱人的方式。

残忍的王爷连爱人的方式都如此残忍。

安少寒,这样的你,爱过谁吗?落雨握着拳头坚定道:这样,不会有人爱上你。

好残忍的回答,好残忍的爱的方式。

安少寒,我一定不是爱你的,一定不是的。

我不会爱上如此残忍的你,我还不太懂得爱,所以不会的……安少寒偏头,不让落雨看到自己红了的眼眶。

是的,不会有人爱上这样的我。

所以,你不会爱我。

落雨,你知道,我死后想变成什么吗?自由的风吗?不,若有天我死了,我愿化身菩提树,于佛祖脚下呆一千年,这一千年内,我愿受佛祖教化,愿受风吹雨打,无怨无悔。

为什么?你想成佛?落雨皱着眉头,不解的问。

一千年,是多漫长的时间啊。

那是时光之河里,漫长的寂寞,于佛祖脚下,更是分外的寂寞吧。

安少寒摇头,转头认真的看着落雨,道:我不想成佛,我只求千年后,与佛祖求一愿望。

安少寒说完就走了,风中飘散着他最后的话。

若你有天能知道这个愿望,你会知道,我爱一个人,会有多深。

我的爱是什么?我的爱是自私,是霸道,是残忍。

所以我做什么,说什么,都是我自己的决定,不需要你的了解;所以我自私的把你圈在我的保护范围内,不要你一声感谢;所以我总是如此强势,让你讨厌,我无所谓;所以,所以我可以残忍的对你,因为我爱你,不是要讨好你,而是要你好好的。

落雨,我想,我选择沉默是对的。

就这样保护着你就好。

我会藏着这份爱,永远。

你永远不会知道,一千年以后,我想要的是什么。

如果一千年后,我真的实现了愿望,没有说出口的话,没能给你的,到时候我会通通给你。

落雨在八月的风中,不自觉的按住了心口。

心好疼好疼,撕心裂肺的疼。

没有看错吧。

就在刚刚,那个永远总是一身黑衣的男子,那个永远都坚强挺拔的身影。

在自己的面前变的消瘦与落寞。

她看到了,看到了他眼眶红红的样子。

那是西曙的太阳啊,最最耀眼的太阳啊。

自己居然让他在自己的面前,露出了那样的表情。

菩萨,我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我愿折寿十年,换这个男子展颜。

为何我如此祈祷,你却不能让他真心微笑。

闭上眼睛,落雨在风中对着天空祈愿。

希望我最耀眼的太阳幸福。

————————夏天的时候,突然闹风寒是最最讨厌的事情了。

落雨昏昏沉沉的走到千鸟的帐子内,看到里面身体健康,已经下床到处乱走的人,心里不禁嫉妒。

之后又自我安慰:哼,笨蛋是不会生病的。

所以结论是,千鸟是个大笨蛋。

千鸟望了她眼,挑着眉毛问道:怎么?病了?落雨摇头,道:没有,只是似乎是发病前的预兆。

最近风寒闹的厉害。

若要得到一个人的心千鸟眼珠子一转,上|床拿下个袋子来,走到她身边道:这个,拿去。

落雨蹙眉,不解的问:是什么?自己看。

不耐烦的说完之后,千鸟便将袋子塞在了她手上。

落雨打开袋子,好一会才感叹般的说道:哇,好多连理果。

千鸟一口水差点喷到她脸上。

这个女人是白痴吧,一定是白痴吧。

千鸟坐下来,看着她直叹气。

你的大脑是用来喘气的?千鸟问。

落雨翻了个白眼,道:不,虽然我一直想叫它喘气,可显然它不听我的。

知道自己与她没办法交谈下去,千鸟果断的换了话题,道:是枸杞,你不知道么。

夏天这么热,用这个弄粥喝大有好处。

你不是有很多朋友么,可以煮了给他们喝。

落雨的眼睛一亮,道:真的吗?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千鸟讽刺的摇头。

落雨撇嘴,道:我现在不是女人,是公子。

还有我不是不认识枸杞,只是没见过这么大个的。

好了,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千鸟笑笑,道:孝敬师姐你的。

虽然这话很顺耳,不过你还是说真话吧,不然我心里不塌实。

落雨将枸杞收好,平静的说。

千鸟就是千鸟,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求着她了,才这样。

带我出去转转,你不来,他们不让我出去。

千鸟说道。

落雨盯着他,拉下脸来问:要画图给东辰浩,还是要去杀谁?你觉得呢?千鸟微笑着问。

落雨站起来伸个懒腰,道:不像,走吧,你也憋了好几日了,该出去转转了。

大夫说过,千鸟曾经是个武林高手,可是现在却只有一半的武功。

好象是曾经被人废掉了一半。

落雨无从猜测千鸟的过去,虽然知道他是诸葛辰的手下,但以诸葛辰的性子,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诸葛尘的目的是杀了自己,会派千鸟来也是因为这个关系。

所以落雨并不担心千鸟会给东辰浩画这一方的地图。

一步步的给千鸟介绍着,落雨走过安少寒的帐篷时,脚步停了下来。

昨夜的一幕幕还在眼前,落雨有些发傻的看着那帐篷。

千鸟看看她,再看看帐篷,转而又看看不远处跟着的一群男人。

不禁勾笑道:你怎么这么受欢迎?落雨一愣,侧头看了下,那群男人赶紧躲了起来。

皱着眉头,落雨郁闷的说:这帮人,忧虑过度,不用理他们。

还有,我不是受欢迎。

任何东西都要以等价物品交换。

若要得到一个人的心,就要无怨无悔的付出自己的心。

要是付出之后得不到呢?千鸟想到了千和,问她。

那就要心甘情愿的接受。

落雨微笑着说。

你曾经付出过真心?千鸟握着拳头问。

回头,落雨的眼眸在八月的烈日下闪闪发光,身后,似乎有双彩色的翅膀伸展出来。

付出过,不仅仅是我的真心,连命也交出去过。

或许你会不信,如果有机会,你会看到的。

落雨说完,又指着安少寒的帐篷对他讲解。

新的阴谋耳边一片轰鸣,千鸟的脑子里,一直盘旋着她的话。

如果有机会,你会看到的。

那个瞬间,他真切的看到了她身后一双美丽的蝴蝶翅膀。

还记得那个午后,某个宫女说过的话。

不死蝴蝶,五彩的梦蝶。

只有拥有七窍玲珑心的人才能与那种蝴蝶共存。

她说,看过那蝴蝶翅膀的人,会得到幸福。

呵呵,他最大的幸福,就是千和呢,然而再也不能拥有。

你喜欢他。

千鸟望着帐篷,淡淡的说。

落雨一愣,尴尬的道:你在说、说什么啊。

你喜欢他啊,天很热,送碗粥应该不碍事。

我回去了。

千鸟说完就走了。

有过瞬间的犹豫,是否就要这样停止。

但是为了千和,他还是怂恿了她。

给她的那些东西,的确是枸杞。

只是惟独给安少寒的那碗粥里,会多一样东西。

连心果并不是毒药,所以就算是混在枸杞里送给安少寒,他也不会发现。

至于他是否会喝,那个问题根本不用担心。

只要是落雨送去的,他一定都会喝。

嘴角挂着抹残忍的笑,千鸟有些狰狞的期待。

落雨,我期待着,期待着让千和痛苦的你们,更加痛苦。

千鸟。

身后,那个女人开口叫他。

千鸟不耐烦的转过头去,望见了落雨干净的笑脸。

一步一步,明明穿着男装,却似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一样,来到他身边。

偏着头道: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虽然这样说很奇怪,毕竟你是来杀我的人。

但还是感谢你来到我身边。

千和有你这样哥哥,真的好幸福。

落雨说完,转身向着另一边走了去。

千和,你的哥哥真的对你很好。

我最亲爱的千和,我会为你祈祷,来世,希望你和你的哥哥再次团聚。

不过,来世恐怕要换你做哥哥了哦。

因为他也很寂寞呢。

所以,换你来疼爱他。

这是老大的命令哦。

千鸟觉得呼吸一时间不顺畅了。

堵在心里的怪感觉又涌动了上来。

为何要这样说?我是来杀你的,而且现在不仅仅是要杀你,还要杀对你来说重要的人。

要是知道了,你还会感谢我吗?千和有你这样的哥哥,真的好幸福。

心里酸涩无比。

幸福吗?不,你不会知道千和有多痛苦。

因为我这个做哥哥的,从来都没能保护他。

别过头,忍着眼泪,千鸟快步的回到了帐篷。

站住,什么人?还未回到帐篷前,千鸟便被一个士兵拦了下来。

皱着眉头,千鸟耐着性子道:让开。

士兵使了个眼色道:主上来话。

千鸟了然,原来是诸葛尘的探子。

两个人故意在一旁装做要打架的样子,递送了纸条。

帐篷前的士兵一看,连忙上来解释。

两个人这才分开,回到帐篷内,千鸟急忙打开那人递的东西。

里面是一小瓶液体,和一张纸条。

战场之上,将之涂抹到落雨身上。

字条上就一句话,千鸟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轻轻打开盖子一闻。

千鸟立刻明白了。

这是千里追踪的一种香气。

只要涂抹上,不用特殊的方法去掉,那么无论这人走到哪里都会被找到。

心里一动,看来计划要开始了。

熬粥东辰浩并不知道,在自己的军营里,那一夜发生的事情。

在战场的前一夜,他能想到的,只是明日对战时的事情。

却没曾想,战争打响的时候,就是一切无法挽回的时候。

诸葛尘已经下了命令,战斗开始的时候,不死兵团,全部服药物。

而那药物,并没有解药。

就算是手脚被砍掉,那些杀人的兵,依然会着了魔的不断杀、杀、杀。

就连诸葛尘也不会想到,动用了那些兵的后果是什么。

总之灾难就要降临。

—————下午的时候,落雨借了厨房,在里面熬了点粥。

分给那几个男人吃了。

夜晚风看着碗里红红的果子,问道:你给我们吃了什么?落雨没好气的道:毒药,巨毒。

夜晚风撇嘴,喝了一大口道:少爷百毒不侵,正好开胃。

柳行云不屑的扫他眼:切,有本事你喝落雨杯酒的。

夜晚风一脚揣过去,柳行云一躲,那一脚落在了花子月的脚上。

花子月眉毛一挑不动声色的回脚。

却听一声巨响,却是从轻云那个位置传来的。

围在桌子前的五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面上平静的端着粥,桌子下面完全上演了全武行。

落雨头疼的扶着额头,深呼吸,再深呼吸,一拍桌子大吼:吃东西的时候给我安静!五个男人吓的立刻拿起手中的碗,低头喝了起来。

耳边还有嗡嗡的声音。

这个道理告诉我们,不要招惹女人,尤其上会武功的村姑。

因为她会将那内力,成功的应用于声音上……转身,落雨走了出去。

她去哪里?柳行云小声的问。

百不唯皱眉头,说道:大声一点,我耳朵有点鸣,听不清楚。

我问她去哪里!柳行云大声的说道。

落雨的脚步停了下来,四个男人惊恐的放下碗,狠狠的砸着他的脑袋。

叫这么大声,想死啊!夜晚风怒到。

柳行云心里全是泪啊。

该死的,不是我想大声的啊。

你们怎么都不揍百不唯,就专门挑我这类斯文人捏。

落雨回身,微微一笑,道:我出去,做什么。

用的着汇报吗!不用,不用,我们只是担心你。

百不唯赔笑着说道。

轻云稍微整理了下衣衫,轻声对落雨说道:去吧,记得要温热了拿去。

虽然现在天热,但是粥还是热着好喝。

落雨的脸有些红,小声的道:恩,师兄,我去了。

果然还是师兄最了解她,什么都瞒不过师兄的眼睛。

几个男人顿时大悟。

转而崇拜的看着轻云。

果然还是轻云最能压的住落雨。

——————忐忑的夜晚降临了。

明日,就是出征的时候了。

端着粥,落雨尽量避着人走。

走了几步,想想又退了回去。

转身要向后走的时候,被人一把拉住了。

落雨一惊,手中的碗差点飞出去。

千鸟皱眉一把拉住她接过碗,抱怨道:你走路不长眼睛啊。

落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松了口气。

自己还以为是士兵什么的,刚要解释呢。

是我喝过的最好的粥你走路都不出声音啊。

落雨没好气的问。

我有出声音,只是你太专注了,没发现。

千鸟冷冷的道落雨的脑海刹那闪现过某个画面。

这句话,是不是有谁说过。

眼前有些模糊,落雨摇摇头,转而望着千鸟,道:你怎么出来了?千鸟将碗换给她,呼吸着空气说:没什么,就猜你没有勇气,过来看看你狼狈的样子。

落雨一梗脖子,倔强的说:谁说我没有勇气?有勇气你进去啊。

千鸟挑衅的笑着。

落雨心里一怒,勇气莫名的就来了。

额,说勇气似乎不大合适。

该说是冲动。

一冲动之下,落雨就跑到了安少寒的帐篷外面。

在安少寒的帐篷外徘徊了一会,回头看看一直没有离开的千鸟,落雨咬咬牙,开口问道:少、王爷,您在里面吗?一紧张之下,落雨差点就要叫少寒了,千钧一发的时候,勒了马。

里面有什么东西翻倒的声音。

那声音,的确是东西翻倒的声音。

因为听到了落雨的声音,安少寒一慌,打翻了墨汁。

从来淡定冷静的安王,第一次如此乱。

匆忙的整理一下,里面好一会才传来安少寒的声音:在。

落雨进去之后,便见安少寒平静的坐在椅子上。

落雨有些紧张,却故意装做无所谓的说道:夏天闹风寒很麻烦。

正巧我做了粥,他们说主将生病了,会很麻烦。

他们让我拿过来的,不是我自己要拿过来的。

落雨说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拜托!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怎么听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呜!你这个白痴村姑。

安少寒嘴偷偷的侧脸笑了下,之后摆正面容道:那就麻烦你端过来了。

落雨将粥放下,就不知道再该做些什么了。

难得的在一起,她……不想马上就离开。

离着他这么近,落雨能闻到他那迷人的、危险的,属于他的味道。

还有他身上干净的风信子的香气,真是的,到底用什么洗澡,怎么会这么香。

我没有用什么洗澡。

身边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落雨有些发傻。

好一会才发觉是自己将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啊,啊?对、对不起。

落雨脸色猛的红色,尴尬的道歉。

天啊,一道雷劈死她吧。

太丢人了!安少寒只是笑笑,低头喝了口粥,指着里面的东西问道:这个是什么?哦,是枸杞,夏天喝这个粥有好处的。

呵呵,是吗?那我要全部喝光。

我不大会做这样的粥,不好喝的话,不用勉强。

落雨红着脸,怀着忐忑的说。

就像是做了点好事,希望大人夸奖的孩子。

很好喝,是我喝过的最好的粥。

安少寒捧着粥,轻声说道。

其实,他从来没有喝过粥。

没有人给他煮粥。

王府里的人,只会给他弄鲍鱼燕窝。

这种平凡的粥,他们觉得自己并不需要。

但是许多人都不知道,他很想有人为自己熬点粥,做点青菜。

很想体会一下,那平凡的幸福。

不这样。

就没办法活下去了原来,有人为自己做一碗粥,是这样美好的感觉。

嘴角挂起幸福的微笑,安少寒对落雨说:谢谢。

那个瞬间,落雨迷失在了那样的微笑中。

菩萨,这是第一次,我见到了他如此幸福的样子。

我最耀眼的太阳,在我的眼前,露出这样幸福的样子。

菩萨啊,我祈祷着,出现一个人吧。

一个可以让他一直这样微笑着的人吧。

我愿意付出我的二十年的生命,只为留住他这样的微笑。

无论那带给他这样幸福微笑的人,是不是我。

低头,落雨不敢看那耀眼的笑。

怕自己在那样的笑容里消散掉。

桌子上的墨似乎用光了,落雨连忙道:没有墨了,我帮你磨。

不等安少寒回答,落雨就立刻抢了过来。

四周突然变的安静,气氛也变的暧昧了。

手中的粥早就喝光了,安少寒却依旧捧着碗。

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似乎就很幸福了呢。

就让这美好,再停留一会吧。

夜晚的烛光照耀着帐篷里的两个身影,似是要重叠般的温馨。

千鸟站在门外,静静的望着帐篷。

在刚刚,他拉住落雨的时候,将那连心果放了进去。

这么长时间,他该是吃下了吧。

咬着唇,千鸟突然有些迷茫了。

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那个女人,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样。

她似乎是个很温柔的人,虽然是做杀手的,却异常善良。

但越是这样越可怕吧。

因为他竟然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温暖。

千和,你也感受到过那温暖吧。

是没有虚假、不含利益,真心实意的温暖感觉。

千和,你是否能告诉我,我做的对吗?——————怎么还在这里?落雨端着碗从安少寒的帐子里走出来,看到还站在那里的千鸟,不禁问道。

千鸟笑一笑,道:没什么,只是还不想回去。

一起走走吧。

落雨点头,跟上了千鸟的脚步。

夜晚漫天星星铺上一条闪亮的银河。

真美啊。

落雨仰头,忍不住感叹。

千鸟抬起头望了眼,低下头来对她道:的确很美。

但也□□天就看不到了。

是啊。

叹息一声,落雨应道。

战火会将漫天星辰遮住,也□□日后,就看不到这么美丽的风景了。

人们总是要在失去的时候,才分外珍惜。

你说过要找东辰浩和诸葛尘寻仇,想好怎么做了吗?千鸟问。

摇头,落雨苦笑:完全没有头绪。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什么?口上空谈?还是思想上的安慰。

千和嘲弄的一笑。

落雨停下来,认真的看着他,平静的说:是不这样。

就没办法活下去了。

你知道飞蛾为什么要扑火?盛大的死亡吗?不是,不是追求华丽与光明的盛大死亡,不是呢。

是因为不那样做,就活不下去。

可是那样做了,却注定要死。

我要杀了诸葛尘,我要东辰浩不幸福。

结果是,我一定会死。

可是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公平,更多的是残忍。

所以,这样残忍且矛盾的命运与生活方式,是我不得不接受的。

不杀你,因为你一定会死如果不是这样的坚持下去,如果不是这样的信念支撑着。

我没有办法继续活下去的。

我想,我就是一只扑火的飞蛾吧。

我不得不为了死而活着。

为了我死去的千和,为了我死去的无歌。

我现在,必须活着。

胸膛里激荡着一些无法理解的感情,千和觉得自己在那双坚定的眼睛里沉溺了。

你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情,一路走过来的吗?千和的死,并没有让你幸福,对不对。

你很痛苦,很难受。

转过身去,千鸟背对着落雨,黑色的夜晚遮挡住了他的表情。

落雨无从猜测这个时候的千鸟是什么心情。

十三岁的少年,冷冷的对她说:如果你要杀诸葛尘,奉劝你不要亲自动手。

他这辈子,最不能违抗的人是东辰浩。

如果你能让东辰浩下令杀了他,或者夺了他的武功,那么一切都会顺利。

可是我没办法让东辰浩这么做。

落雨摇头,苦涩的笑了,他以为落雨是谁?东辰浩贵为一国之王,难道会为她一个小小的杀手,除掉自己的手下吗?不过是觉得自己新鲜吧。

千鸟听的有些愣。

这个女人难道不知道这个战役主要的起因是什么?偏头,看着落雨一脸无奈的样子,千鸟明白了,她的确不知道。

人都说,红颜祸水。

落雨的确是红颜祸水,却是个不知道自己命运与价值的祸水。

望一望远处安少寒的帐篷。

千鸟有些了解落雨了。

你就是这样衡量自己的价值,与别人的心的?所以那个男人才一直沉默呵。

嘴角微微扬起,千鸟挑眉说道。

别说的像你多了解我一样。

我只是有自知之明。

落雨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安少寒的帐篷,那里依然灯火通明,喃喃的说。

有太多的完美主义,说这个世上,不会有谁配不上谁,只有谁不爱谁。

可是这个世上,是真的存在着谁配不上谁的。

因为我永远都配不上,那颗不落的日轮。

望望天色,千鸟才发现自己与她耗了多长时间。

唉,自己今天晚上真是多话。

这几日,似乎是把这辈子所有的话,都与这个女人说完了。

摇摇头,千鸟转身离去。

边走边对身后的人说:算了吧,落雨,你只是永远都搞不清楚状况而已。

偶尔也去相信自己的能量吧。

如果有机会,你或许可以尝试着可东辰浩做做交易。

但是你必须以你自己为筹码,不然绝对不会成功。

哦,对了,前提是你能活着见到东辰浩。

地上传来千鸟发出沙沙的声音。

千鸟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

草地在风中轻轻摇曳,他深呼吸,轻声道:还有,我们的协议,该是到了结束的日子了。

我该回去了。

你……不杀我吗?落雨一愣,不解的问。

不杀你,因为你一定会死啊。

而且,我也不打算看着你死,毕竟不是那么亲密的关系。

千鸟说完就离开了。

就差明天那一步了,只要过了那一步,一切都都结束了。

落雨在风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千鸟的人与千鸟的心思,都让人琢磨不透。

若朕赢了,要向你要个人清晨,天还未大亮,阵阵鼓声便响彻云霄。

城内城外,皆是一片肃杀之气。

城外,东辰浩的部队整齐的成一片,是一翻人海如山。

城内,安少寒一身黑色战服带着众人在门前,所有的士兵都在各自的岗位戒备着。

东辰浩与东辰清云在马上,望向落雨他们的时候,纷纷勾起了嘴角。

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笑。

东辰浩是冰冷,东辰清云是温暖。

落雨回了东辰清云一个微笑,转向东辰浩的时候,面色同样不善。

东辰浩,我一定一定要你偿还欠千和的债。

没想到,东辰王会带兵与本王对战,实乃幸事。

安少寒望着东辰浩,高声说道。

东辰浩微微一笑:安王言过了。

战场之上,只为将军。

无论是朕,还是王爷,现在都是将军。

所以没什么幸运不幸运的。

此一战役,只望双方都遵守约定。

那是自然,若西曙败,则予城五座。

安少寒昂着头说。

那话语,不带一点败音,自信似是不会输。

东辰浩冷笑。

好,安少寒,我倒是要看看你战神有什么本事。

若东辰败,自与西曙签定和平之约,互不侵犯。

东辰浩顿了下,目光扫了眼落雨道:不过,我还有一事追加,不知道安王可否答应。

落雨的心一跳,直觉告诉她,这个事情一定和自己有关。

这个该死的家伙,到底想做什么!安少寒的眉毛轻微的有些皱,问道:东辰王还有什么事?若朕赢了,要向你要个人。

眉毛一跳,东辰浩悠闲的说。

会答应的,一定会答应的。

东辰浩如此坚信,不是因为相信安少寒会答应,而是因为落雨一定会答应。

我可以知道是谁吗?安少寒深呼吸,故意假装镇定的问。

目光微转,东辰浩望向了落雨。

正巧落雨也抬头望着他。

扬起迷人的笑,东辰浩就那么直直的看着落雨。

好一会,落雨终于笑了出来。

侧头看着安少寒道:王爷何必知道是谁?为我西曙和平献身,哪个将士会说不愿意?说完故意转头向后看去。

身后的武将立刻附庸道:就是!将军,我们一定会赢的,答应吧。

咬着唇,安少寒真的很想捂住落雨的嘴巴。

这个该死的女人到底在想什么!明明知道对方要的是自己,还向上面撞!虽然他不觉得自己会输,但也完全不想拿她做赌注。

深呼吸,安少寒知道自己现在是骑虎难下。

只好答应:好,本王就答应你。

东辰浩得到答案,最后看了眼落雨,转身策马回了营地。

一片震慑天地的喊叫声中,她的声音细细传来。

谢谢你。

安少寒在这一声谢谢里,完全的没有了声音。

落雨,我想要保护你呢,可是你完全不给我机会。

除了恨、对不起、谢谢。

你对我,还有没有别的语言……从来都未接触过战争的那几个人。

这一次算是真正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

敌人的藤梯、火箭、还有那些一直不停轰炸过来的炮火,只几个瞬间,四处已经是硝烟弥漫。

我要去战场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震撼的场面,死的人被扔在一边,有人代替而上。

一个倒下,无数个冲上。

在这样惨烈的环境下,那些男人莫名的寻找到了一些与平常不同的东西。

那似乎叫做热血。

是男人只有在战场上才会找到的一种感觉。

炮火连天中,落雨望向外面的先驱部队,心里有些焦急。

这样放着不要紧吗?落雨担忧的问安少寒。

总觉得先驱部队独自在城外门很麻烦。

似乎是一只放出去喂猫的老鼠一样。

安少寒微微一笑道:没事,战场上堂堂正正,不打退兵,如果顶不住了退到城里,东辰浩他们是不会追退城的兵的。

落雨脸色微红,尴尬道:原来还有这个讲究啊。

对于打仗,自己还真是一点都不懂。

这是公平战役的讲法,若是真要互相残杀那类的战争,这个当然不管用。

安少寒观察着战事说道。

落雨望着不断倒下的人,惆怅的小声道:也不是很公平的战争,不是么。

国家是公平了,死去的战士不公平。

没有事情可以对任何人都公平,世上存在残忍,或许对某个人不公平,却对这个世间很公平,不是么?安少寒听到了她的话,回头对她说道。

落雨搓着手,不好意思的点头。

说的也对。

真是的,怎么被他听见了。

好窘。

不过在战场上冷静的安少寒,真的很好看。

就在谈话的一时间,战场的下面,似乎有了一些变化。

西曙的兵由于战斗过于投入,越战越猛,已经渐渐的远离了本来安少寒为之圈出的范围。

安少寒一看之下,转而对身边的副将道:下面在做什么!传令给马副将,让他速速回到原来的位置。

夜晚风站在城墙上,皱眉道:没用了,你自己看。

安少寒脸色一寒,轻云对着下面人海一样的战场上为他指了个影子,说道:战将被斩了。

刚刚突然出来一个非常厉害的东辰兵。

一刀将头砍了下来。

速度太快,来不及提醒。

花子月补了一箭过去,但被对方拦下来。

这样似乎不大正常。

那个将士也太厉害了,战役开端就派如此高手,难道准备速战速决?百不唯托着腮道。

安少寒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没错,这不太正常,攻城之则是到了最后越战越勇,所有的优良士兵都安排的后面。

可是现在却出现了这样厉害的角色,不知道东辰浩要做什么。

现在四下望去,那帮人似乎是铁了心将西曙的并引到中心。

或者说,他们在中心藏了些高手,要歼灭先驱部队?突然的大逆转士兵失了分寸,纷纷无措起来。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兵无将,气势少三分,这样下去,先驱队一定会全灭。

安少寒转头,想差遣将领下去。

却见落雨突然横萧站到了城墙上。

柳行云吓的连忙拉她,焦急道:你想被射成靶子啊。

落雨吐舌头,道:呵呵,怎么会,你们这么厉害,一定能保护我的啦。

不准去,这是军令转头,在硝烟中,在猎猎风中,落雨运气,大声道:我西曙先驱军听令,马将军戎马一生,为国捐躯,现正在黄泉路上都看着你们。

够胆的男儿拿出点气势来,延马将军之荣,为国而战!说着转头,对轻云他们说:要不要下去?你们早就按耐不住了吧。

知我们者,落雨也。

几个男人呵呵一笑,纷纷站到了城墙上。

城墙上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想了这几个人。

安少寒嘴唇有些微微发白,道:落雨,回来。

落雨摘掉头上沉重的盔甲,风吹乱她的发,她的微笑。

安少寒的心,特别的沉重。

不要去,落雨,下面很危险的。

拜托你别去。

不准去,这是军令。

军命有所从,有所不能从。

将军就在城墙上看着我们吧。

现在下面需要我们,而这里需要你。

落雨说着,跳下了城墙。

舒一口气,落雨感受着瞬间飞翔的快乐,觉得果然还是摘掉这沉闷的东西好。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袖手旁观的人。

要让东辰浩失去一切。

第一个,就是这天下。

她一定一定会帮安少寒守住西曙。

东辰浩,我要让你比千和还痛苦百倍。

四周的士兵,纷纷从那六个勇士那里得到了勇气。

打起精神,重新振作起来。

副将望着一直看着那些身影的将军,感叹的说:安王能有此些将领,是人生一大福气啊。

安少寒不动声色的握紧拳头,对武将道:告诉所有人,随时准备反守为攻。

武将的嘴巴惊讶的张大了。

将军……只是准备,不用担心。

知道自己的安排有些不妥,安少寒又说了句。

武将这才转身离开。

而安少寒的目光,则始终没有离开落雨。

无论她在哪里,人海茫茫他总能准确的找到她的身影。

落雨,我会疯掉的,一定会疯掉的。

只要你在我面前,我就没办法正常思考,所有的事情都是追随着你来做的。

幽幽的从城墙那边走过一个人,看着下面默默的叹息,说道:我师姐,还真乱来。

安少寒蹙眉,问道:你怎么不在帐内休息。

耸肩,千鸟说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战场这么乱,还是回家的安全。

安少寒没有看他,直直的望着落雨,心不在焉的应道:我差人送你回去。

千鸟笑笑,起身翻到城墙上。

安少寒一惊,怒道:你在做什么?落雨知道了,又要责怪我了。

安少寒,你做什么,最先想到的人都是落雨吗?风很大,吹了他衣衫飘扬。

没有穿盔甲的少年,显得纤细异常,回头来问他。

安少寒脸色一沉,道:是为了我自己,为了西曙百姓。

摇头,千鸟笑了,又是个言不由心的人。

罢了吧,所有的仇恨,都不过是恶性循环。

就算杀多少人,千和都再也回不来了。

如果他现在杀了落雨或者安少寒,只会让某个人得利。

也许诸葛尘以为他好骗。

其实他都知道。

千和是为了落雨而死,被安少寒所杀。

但是让那个小小少年选择死亡之路的人,却是东辰浩。

战场风云不负如来不负卿,千和只是傻傻一样的选择了这样的路。

所以,与其让他们死,不如让他们好好的活着。

谁都不要幸福。

伸手,千鸟摘下了面具。

安少寒在那张面容下,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个人,这个人是千和?所有的血液都冻结了。

那张面容,是将他推回深渊的少年的面孔。

在箭雨硝烟中,千鸟对他道:安少寒,你相信命运吗?命运会将你和某个人连在一起,若你死了,她也会死。

你要小心才是。

你放心,我不会杀落雨,我要做的都做完了,再见,安王。

你是谁?安少寒大声问。

千鸟的发在空中翻卷。

千鸟,我是千鸟,是与千和命运相连的人。

身子向后倒去,在安少寒来不及做出反应时,千鸟的身子迅速的降下去,对着城墙上的人轻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保护好自己吧。

祝你,永远不幸福的活下去。

翻转了个身体,千鸟几个起跳向着落雨的身边奔去。

安少寒在城墙上惊恐的望向下面。

那个少年正飞快的向着落雨而去。

落雨,落雨。

拿弓箭来!安少寒大声对身后的武将道。

武将被那声音震慑住,吓的一哆嗦,赶紧递上弓箭。

王爷的情绪,似乎很激动。

那个少年,到底是谁?那一边,千鸟已经跑到了落雨的身边。

奋勇杀敌的落雨一见他来了,急忙道:快回去,你身体还没好,这样会有危险的。

千鸟手中挥舞着双手刃道:安心啦。

我没那么脆弱。

约法三章可说了,我要跟在你身边。

落雨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思考了下,落雨对身边人道:将他围在中央,我们以环行阵向后杀退。

千鸟一愣,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安排。

搞什么啊?见迅速将自己围起来的几个人,千鸟郁闷的道。

落雨咬着唇,小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来战场的。

毕竟我们杀的都是你的同胞。

你呆在那里吧,不要动手。

千鸟的心,有些微动荡。

在顾忌他的感受吗?真是笨蛋。

手中的弓箭才搭起来的时候,千鸟也到了落雨的身边。

安少寒的心都凉了。

落雨将之护在里面。

箭要是射偏了,保不齐会伤着自己人。

安少寒心里一急,起身想要跳下,却被一旁的武将拉住了。

将军莫要冲动啊。

您要是去了,这城墙上可就乱了套了。

武将摇头,劝道。

虽然不知道王爷到底怎么了,但是武将知道,若将军去了,群龙无首,问题真就大了。

安少寒的唇苍白了了,握紧双拳,拼命告戒自己要冷静。

那个少年身上没有杀气。

虽然笑的很残忍,但却不带一点杀气。

就姑且相信他。

而且,若他有什么动作,相信在她身边的人也能保护她。

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

安少寒仔细的看着下面人的动作。

千鸟之所以要来,当然是因为还有个任务没完成。

但似乎迟迟不能动手。

不死神将来袭那香,一定是有特殊的作用。

可惜千鸟并不知道那特殊的作用是什么。

一群人带着部队且战且退。

这时,东辰部队突然骚乱起来。

只听见一声不似人类的吼叫响彻战场。

所有人都为之一颤。

只见东辰的部队里突的涌过来一群人。

那些人的身材异常高大,步子走的飞快,瞳孔通红。

未战之前,就给人凶悍的恐惧感。

与落雨他们撕杀的东辰兵已经吓的纷纷退后了。

落雨的眉头皱起来,对身边的轻云道:师兄,可知道东辰有这样的部队。

轻云摇头,疑惑道:不,以前虽然大小战争也有过,但没听说过东辰有什么闻风丧胆的部队。

要是有,安少寒不可能不告诉他们。

抓过一个人来,百不唯问道:你在这打仗,可见敌方有这样的部队?那个兵哆嗦道:没,没见过。

暗中运气,落雨感受的地面的轻微震动,知道这群人不好对付。

果然那些人一临近之后,就开始杀戮。

一刀一刀,必定是切掉整个脑袋。

那鲜血喷射出来,弄的落雨体内气血翻涌。

好恶心。

落雨转头,对柳行云道:行云,你保护好千鸟,我们这就杀过去。

柳行云沉重的点点头。

落雨他们转身跳到那群人中间。

似乎是那群人正在寻找着什么,一直边杀边向着这边深入。

落雨上前,萧正对上其中一个人的刀。

落雨的武功显然比对方技高一帱,几个来回之后,落雨一萧划在对方腹部。

那个人瞬间倒了下来。

落雨松了口气,对上身后的人。

战场上,总是有杀不尽的人。

落雨的身子转过去,刚要挪动脚步。

却怎么也动不了。

低头,落雨看到自己的脚下,刚刚那个被自己杀了的人正狰狞的笑着抓住她的脚。

落雨的脸色刹那间变了,萧迅速向下转,一下子插在对方的身体里。

血喷射出来,撒在落雨的衣服上,脸上。

落雨惊恐的擦了擦脸上的血,在这血液中,渐渐有所平静。

这下,该是真的死了。

拔出萧,落雨伸脚,想要揣开那抓着自己的手。

却只见倒在地上的人抽动了下。

四周突然完全变安静了,落雨的眼睛瞪大,看着那抽动了一下的尸体。

错、错觉吧。

自己明明杀了他了,已经杀了他了!怎么还在动!就在不信任的眼神下,那个尸体又动了下。

落雨的血液完全冷了下来。

四周天旋地暗。

因为那个尸体突然大吼着站了起来,拽着她的脚将她扔了出去。

啊!惨叫一声,落雨的身体飞了出去。

师妹!轻云惊叫,起个起跳,迅速的接住了落雨。

落雨哆嗦着抓着轻云大声道:师兄,师兄,那群兵有问题。

花子月这个时候也退了过来,擦着脸上的血道:怎么杀都死不了对不对。

落雨惊恐的点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落雨放眼望去,那群身体强壮的人有的已经皮开肉绽,有的也断了手臂,却依然用各种方法在杀人。

而那群人,在刚才的那一声大吼中有了变化。

那是个噩梦所有人都向着落雨那方聚集了。

轻云一看,大叫:夜晚风、百不唯、快回来保护落雨!那两个人也发现了问题很严重,转而飞身回来。

所有的攻击目标都冲着这边而来。

轻云抱着落雨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百不唯喘息着,道:这些人似是不死之人。

怎么会有这类的人?夜晚风擦了下汗,戒备道。

不知道。

花子月摇头。

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类的军团存在。

不怕疼,不怕伤,更不死。

完完全全的恐怖存在。

来不及多说,多加思考,那群人已经飞快的杀了上来。

所有人又被迫进入下一回战斗。

师兄,放我下来吧,我没事。

忍着脚上的刺痛,落雨坚持道。

轻云担忧的问道:真没事?落雨坚定的摇头。

叹口气,轻云只好放她下来。

护着她,投入了战斗中。

倒下了再起来,杀死了再活过来。

就算是不想相信,但是现在,轻云他们都知道,他们真的碰上了这样不死兵团。

在远处观看的东辰浩,现在是完全怒了。

这帮人在搞什么!不是说过,要尽量避开那群人么!谁都可以动,就是不能动落雨。

如果真要碰上,也要活捉。

可是现在那帮人完全就是在杀人。

不怕死的要杀掉落雨!东辰清云的嘴唇发白了。

远远看去,那些人的特征。

身体变化,是人类,却超越人类的体质。

不怕疼,不怕伤,更不死。

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人。

陛下,那些是陛下的部队吗?东辰清云颤抖着问。

东辰浩不耐烦的道:杀西曙的人,不是朕的兵,难道是西曙兵么!东辰清云咬着唇,几乎是咆哮的喊道:我是问你部队里哪有这样厉害的高手!还是这么多!所有的高手不都在这里,都在你身边吗!你自己看看那哪里还是人!东辰浩被吼的有些愣。

刚才他只关注落雨去了,还真没仔细去看那些兵。

被东辰清云这么一提,东辰浩也有些觉察了。

没错,这些兵,似乎是有些不大一样。

仔细看去,东辰浩的嘴巴惊讶的张开了。

他看到了什么……看到了没有头的士兵,依然在挥舞着剑砍人……东辰浩脑子里轰然一片混乱。

这样的兵,这样的兵,不是人,根本不是人。

是那个噩梦。

是那个——不死神将的噩梦计划……东辰浩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的噩梦。

那时候诸葛尘说为振兴东辰,想要培养不死神将。

或许是年少轻狂,所以东辰浩觉得如果有这样的神将在身边,自己一定会拿下这天下,拿下西曙。

两个人是秘密的进行着这项行动。

那日,诸葛尘很兴奋的说要自己看表演,看不死神将的威武。

实在是少年心性,激动的跟着去了。

之后的那一切,是记忆里永远都挥不去的噩梦。

那个男人,在吃了所谓的不死之药之后,身体发生的巨变,他提着刀疯狂的砍着身边的任何人。

东辰浩坐在看台上,有些人一直在向里面投放人。

不是战场是屠场男人被捅了许多刀,浑身都是血,披头散发,疯狂且痛苦的砍杀着。

诸葛尘在一旁笑着对他解说:吃了药之后,这些人就会变的六亲不认。

连最亲的人都会杀。

刚刚他杀掉的人中,就有自己的儿子。

东辰浩的瞳孔放的很大,身体冰冷,没办法动一下。

亲手杀掉自己的儿子到底是什么感觉。

颤抖着,东辰浩想叫诸葛尘停止。

却见那个表演现场,突然出现一些黑衣的高手。

他知道,那是自己与诸葛尘的影子侍卫。

诸葛尘一笑,对东辰浩道:精彩的来了。

那些人围着那个痛苦的男人,身手迅猛的砍下了他的头。

东辰浩的手猛的抓紧了椅子,用力的握着。

恶心的感觉一阵阵的涌动上来。

红色粘稠的血液从那个男人没有头的脖颈喷出来。

向下流着,整个头在地上滚动着。

可是没有结束,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那个没有头的男人依然在动。

手中挥舞着刀,痛苦的砍着。

那不是人,根本不是人……那年,他仓皇的逃离了那个恐怖如地狱的地方。

后来禁止了不死神将计划。

而现在,在他眼中,那个没有头依然在动的身影。

与那年的那个可怜的男人重叠在了一起。

颤抖着,东辰浩转头,慌张的问身边的东辰清云。

、清云,那是,不会是……东辰清云绝望的闭上眼睛。

看来是了,诸葛辰的手下逃离了他,现在在我手上。

说他一直在计划着什么。

我就想,他能瞒着你做什么。

看来是不死神将。

再张看眼睛,东辰清云面无表的说道。

该死的!我要杀了那个混蛋!东辰浩狠狠的咬着牙道。

这个混蛋到底在做什么!那是人做的事情么!根本就是泯灭人性!东辰清云望着远方,神色凝重,道: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我诸葛尘下了杀落雨的命令,因为那群人都是冲着落雨去的。

远远望去,落雨似乎受了伤,脸色惨白,在她身边的几个人也都挂了彩。

东辰浩握紧手中的鞭子,说道:我过去救她。

你想死吗?去到那里你哪还有什么活路。

况且,那些不死神将,说不定连你都杀。

东辰清云一把拉住他,严肃道。

那到底该怎么办?东辰浩焦急道。

发号令,看他们能不能撤退。

再这样下去,那里就不是战场了,而是屠场。

东辰清云望望远方,也一筹莫展,只好这样说道。

那边地方,千鸟和柳行云也加入了战圈。

望着那些恐怖的尸体。

无论是东辰的官兵,还是西曙的队伍,都被眼前的这光景吓坏了。

没有头的人在动,在不停的流血,也在不停的杀人。

不知道是谁,突然在这样的惊悚下,突然崩溃般的发疯叫道:怪、怪物啊!!!四周顿时一片混乱,战场上一片混乱,人们纷纷丢盔弃甲。

马受了惊,四处乱跑。

不要慌!落雨试图阻止骚乱,可是人太多。

尖叫声又太大,根本没有人听的见。

走吧,我为你开路这个时候,又起了风,四周黄沙狂乱。

所有人都认定这是怪物所为。

气氛更加恶劣。

而在落雨身边的不死神将,已经将出路完全的封锁了。

他们用身体做墙,将几个人围在中央,纷纷挥起了刀。

落雨的眉头皱起来,手中萧转动着。

思考这这些人的怪异举动。

他们的攻击目标,难道是自己?落雨想到这里,手下的动作刹那停了,转而去看那些双目瞳孔的人。

他们的目光,似乎都在看着自己。

落雨心里顿时凉了。

不死之兵……杀人的目标是自己……不杀了自己,绝对不会离开。

跟在自己身边,这群人都要死。

快走!快点离开我!落雨惊叫。

轻云挥舞着手上的扇子,拿出最残忍的手段将那些人砍掉手臂和脚。

回身大声道:不是我们走,是你,快点走!肩膀上,脚上都受了伤。

再不走,她会死在这里的。

花子月,夜晚风,我来开路,带她走!轻云的发,湿湿的贴在脸上,狼狈的说道。

落雨摇头,大声道:我不走,师兄,我不走!不,她不可能再让自己身边的任何人陷入危险。

再也,再也不要分开了。

发散开了,落雨的手上全是血。

脸上因为疲惫而流淌的一滴滴的汗水。

眼角不经意间侧见城墙上一个黑色的影子。

那边城墙上,安少寒站在了上面,目光望向她,落雨惊恐的看着那个身影,用自己所有力气大声的喊:别过来!不准过来!撤兵!快撤兵!那声音穿透一切,直直的到了安少寒的耳朵里。

安少寒的身子,在风中颤抖了下。

一旁的武将拉着他,大声道:将军!请你听落将军的话吧!不要让她的用心白费。

安少寒长长的睫毛抖动着,道:撤兵。

武将舒了口气,刚放开手中的衣衫,那个人就坠落了下去。

其实身体,不如想象中舒服。

他知道落雨受了伤。

但奇怪的是,那伤似乎就在自己身上。

她的肩膀伤着了,脚也伤着了。

自己神奇的能感觉到那些疼痛。

落雨,这很荒诞,可是我真的和你一起疼着。

我有预感,如果你死了,我也会死。

所以我自私的决定,活下去,要你活下去。

武将在城墙上大声喊道:将军!安少寒的声音散落在风中。

放马!武将匆忙的赶下城墙,边跑边叫道:快,快放几匹千里马出去!落雨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何,为何要为她做到这一步!为何!一旁的千鸟,在旁边狼狈的笑道:我就说过了,不要用你的眼睛去衡量别人的心。

落雨觉得自己的力气都要被抽干了。

这些人,每一个为何都这样啊!伸手,落雨抓住旁边的的千鸟,脸色苍白道:千鸟,走吧,我为你开路。

千鸟眉毛微微挑起,问道:我走了,你呢?不报仇了?落雨惨然一笑,道:千鸟,我想,我没有那个机会了。

这一次,我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任何人死去。

我要和他们在一起,必须和他们在一起。

千鸟,走吧。

请你好好活下去,逃离诸葛尘,好好的活下去。

我已经偿命了,不要再想着这事了。

我要你们痛苦的活下去落雨说完就要告诉轻云他们为千鸟开路。

却被千鸟一把拉住了。

千鸟笑着,在猎猎风中,一把将落雨抱入怀里。

落雨在那小小的肩膀里,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千鸟偏头,望着安少寒骑着马,带着千里马勇猛的冲过来的身影,微微笑了。

落雨,是了结的时候了。

那是黄沙漫天的战场上,一幕类似温馨的场面。

千鸟抱着落雨,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温度。

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好看的笑容。

好温暖的感觉……只是这个笑容,不能被对方看到。

千鸟低头,在落雨耳朵边轻声说:你不能死,我在你和安少寒身上下了连心果,如果你死了,他也会死。

落雨,杀千和的人,不止你和安少寒,还有东辰浩。

所以,我不要你们死,这样太便宜你们了。

我要你们活着,痛苦的活下去。

落雨,我不会让你去找千和的。

你死了,一定会去找千和。

我不要,不要你去找他。

永远都不要你们再相见。

千和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落雨的身体不能够动,僵硬的微微张嘴。

她与安少寒,是真的吗?怎么会这样?温柔的抚摩着落雨的发,千鸟大声对轻云他们道:我来引开他们,时间紧迫,带着她走。

千鸟说着,一把将落雨甩在花子月的身上。

落雨挣扎着,大叫:千鸟,你会死的!我不能让你死,我说过要保护你的啊,千鸟残忍的一笑,对她道:不是死,而是去找千和。

我,不会再把千和交给你了。

一切都回到原点吧,回到那个午后之前,他与千和没有遇见东辰浩与诸葛尘之前。

千和,我们,再重新出发吧。

这一次,我不会再将你交给任何人。

花子月深深的望一眼坦然的千鸟,大声道:走!一瞬间,安少寒的马已经到了战圈外围。

千鸟倒退了几步,伸手拔开那瓶千里追踪香水。

一下子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些人闻到味道,都停了下。

只一瞬间,便发疯一样的冲着千鸟而去。

花子月拉着她,向外飞纵而去,后面的几个男人紧跟着断后。

落雨的目光一眨不眨的忘着在那战圈中心的少年,大声的撕喊着:千鸟!不要!十三岁的少年,有着美好的笑容。

落雨在这样的笑容中,心如刀割。

他只是个孩子啊,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事情。

千鸟,一直都没有对你说,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她看到千鸟的腿已经被砍了一刀,不停的流着血。

抽泣着,落雨拽着花子月的衣袖哀求:哥哥,求你,求你放开我吧。

他还是个孩子啊。

求你了,求你让我去救他吧。

为什么我如此无能,救不了千和,现在又要眼睁睁的看着千鸟死去。

花子月咬着牙,不去看她泪流满面的脸,小声道:对不起。

落雨,即使你讨厌这样的我,我也不能让你再去冒险。

一把刀,深深的插入了千鸟的体内,他笑着,嘴角却不断涌动出血液,手中的剑滑落下来。

我的心一直陪着她千鸟努力的抬起眼眸与那个泪流满面的女子对视,手不自觉的要伸向她。

不要哭啊,落雨,不要哭啊。

千和会心疼的,我不想要他心疼。

你要活下去,请你……含着这些苦,一直活下去。

千鸟的身子在风中摇晃了下,对她说。

就这么活下去吧,落雨,千和就由我来接手。

而你,就抱着这样的痛苦活下去吧。

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一个个死去。

而你只是孤独的一个人。

仰倒下去的时候,千鸟觉得,有什么东西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是什么呢?是什么顺着眼里落下来了呢?眼前渐渐模糊,千鸟似乎有看到了那双美丽的蝴蝶翅膀。

嘴角含着笑,千鸟闭上了眼睛。

到死的时候,自己还是不够诚实。

有人说看到那双蝴蝶翅膀的人会幸福呢,那么拥有那双翅膀的人会幸福吗?落雨,真的希望你能幸福。

因为,从你的身上,我体会到了和千和一样的温暖。

这温暖,是够我们这样在魔鬼手上成长的孩子,付出一辈子的了。

我终于明白,千和为什么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了。

很傻,但是很值得吧。

呵呵,我和千和,真的是命运相连的人呢,一样的傻。

落雨,其实想要说谢谢你的。

谢谢你,谢谢你如此温柔……只是,没有机会了……落雨的瞳孔张大了,眼泪顺着那双大眼,如泉水一样滑落。

那个少年,有着和她的千和一样美丽笑容的少年,倒在了地上,再也不会对她做出任何的表情。

闭上的美丽眼睛里,再也不会闪烁光芒。

请你死吧,请你为千和死去吧。

他曾经这样对自己说。

现在却为自己而死。

说什么要她痛苦的活下去。

这个孩子和她的千和一样的倔强。

千鸟!呜,千鸟!终于逃脱了那帮人的范围,落雨却找不到一点喜悦。

满满的,满满的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安少寒在马前,一把拉住落雨,拽到自己的马上,大声道:快点撤!几个人纷纷上马,向着城门而去。

香气随着人的体温散去而散去。

那群恶魔像是又转醒过来一样,冲着落雨而来。

他们跑的非常快,那样的速度,似是追上千里马,根本就是很轻松的事情。

安少寒望着身后,心下一沉。

再快点!安少寒说着,催促着马跑的更快。

眼看着马匹根本跑不过那些怪物。

柳行云坐在夜晚风后面,微微一笑,对夜晚风道:替我转告落雨,无论怎样,我的心会一直都在她身边陪伴着她。

要她坚强。

夜晚风心里一跳,偏头,愤怒道:柳行云,你给我老实呆着。

呵呵一笑,柳行云向后一跳,在空中道:说的这么肉麻,真难为情。

落雨向后望去,正与在空中的柳行云对上了目光。

那个一身绿色衣衫,总是笑的没心没肺的大男孩,正对着她温柔的微笑。

落雨,再见。

风中,零落了他的话。

那话落在她心上,打碎了那玻璃一般的心。

我不介意背个谋朝篡位的骂名落雨疯狂的挣扎起来。

啊啊啊啊~行云,不要,求你,不要。

落雨已经完全崩溃了。

整个人发了疯一样的想要跳下马。

安少寒用力的抓着她。

落雨,不要动。

落雨根本什么也听不见,眼里只有柳行云。

咬着唇,柳行云大声道:走!我来断后,谁也不准跟来。

落雨惊恐的哭喊着,眼里落满少年的身影。

我的行云,我心爱的行云,求你不要离开我。

你说过要陪我去天涯海角的,你不可以骗我。

安少寒的手动了动,狠狠心,一掌劈晕了崩溃了的落雨。

黑暗来临的时候,落雨的眼里,最后落的,是那个少年冲向那群怪物的身影。

那身影,冲破了以往,所有在自己面前可爱的行云的样子。

变的高大,变的勇敢。

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少年,已经长成了真正可以保护她的男子。

还记得那夜水里,他小心翼翼的样子。

手心里捧着那些萤火虫,似乎是捧着他对自己所有的爱恋。

落雨的心冷却了,她知道,那个说要为她照亮所有黑暗的少年,再也没办法为她点起美丽的灯火了。

柳行云在冲上去的时候,是微笑着的。

曾经有人说过,所谓的英雄,是把背影留给世界,微笑留给心爱的人的人。

耸耸肩膀,在刀插入他的胸膛的时候,柳行云笑了。

他永远都没办法成为一个真正的英雄吧。

因为他的微笑与背影,都是留给心爱的人的。

落雨,这样不英雄的我,你要记得哦……——————东辰浩在看到落雨安全进城之后,心里松了口气。

东辰清云的脸色却异常难看。

落雨身边又死了人,再这样下去,恐怕她会想要杀了东辰浩。

到时候就真的是天下大乱了。

挥退身边的人,东辰清云准备好好和他谈谈这个问题。

想办法将那些兵除掉吧。

东辰清云冷冷的说。

东辰浩眉毛一挑,道:为什么要除掉。

在战场上,这些兵很有用。

他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

在刚才的那段时间里,他想了又想。

分析利弊之后,觉得那些兵,其实不除掉更好。

如果不除,那么这天下与落雨,他一定会得到一样。

在他面对这两个选择的时候,他居然毫不犹豫的倾心于落雨。

或许应了那句话吧,最是寂寞帝王心。

真正做了皇帝之后,才发现是怎样的寂寞。

他想要落雨,想要这样一个人陪他过一辈子,为此,他可以这样残忍。

东辰清云几乎要气疯了,愤怒的冲着东辰浩喊:你疯了,这样下去谁都不得善终!这根本就是泯灭人性的存在。

公主手上没染多少罪孽,可是我早就满手血腥,也不怕再多加几条罪过。

再说,我乃天子,就算是有罪过,最后也会被饶恕。

东辰浩昂着头说道。

东辰浩,我看你真的疯了。

难道你就没有点良知吗?这些人六亲不认,谁都杀,到时候无论是东辰还是西曙都会惨遭劫难。

要是你真要留下这群人,我不介意背个谋朝篡位的骂名。

东辰清云说着拔出了剑一下子横在东辰浩脖子上。

我答应你,会痛苦的活下去东辰浩微微偏头,望着一脸寒霜的东辰清云,对方也正一脸无惧的望着自己。

东辰浩不禁有些想要苦笑。

这个世上,敢这么对自己的女人,恐怕只有两个吧。

一个落雨,一个东辰清云。

还真是,天降克星。

我在等,等那个女子自己来到我身边。

这些怪物,只留到那个时候。

现在就差人去找诸葛尘,让他拿出办法了来。

只要落雨一来,我就立刻对那些怪物执行杀令。

东辰浩望着远处,依然不停杀人的怪物,轻声说。

东辰清云一愣,转而收了剑。

皇上一言九鼎,莫要反悔。

自然。

也是在测试吧,看看自己到底能为落雨做到哪一步。

望望那群怪物,东辰清云转身离开了。

必须找南朝一去商量一下。

想了想,东辰清云又转回了头,对东辰浩道:诸葛尘,留不得。

东辰浩的手一下子握紧了。

那是和自己一起从小到大的伙伴。

是自己最忠诚的部下。

留得或者留不得,他真的无法抉择。

但今天,他是亲眼看到了,那些怪物。

还有那些人想要杀的人。

诸葛尘,为何对我如此忠诚的你,要杀我最爱的女人。

我搞不明白,真的搞不明白。

风沙静静的在萧条的战场上刮着,而东辰浩,完全没有头绪。

——————落雨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望着房梁,落雨麻木的一动不动。

落雨,你醒了?吃点东西吧。

一旁的轻云,小声的摇晃着落雨道。

落雨似乎是没有知觉般的一动不动。

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听。

摇头,轻云起身出了房间。

花子月他们焦急的问道:怎样?落雨受了很大的打击,一时恐怕难以恢复。

轻云无奈的说道。

屋子里。

落雨空洞的目光直直望着上空。

无法拯救的少年,又多了一个。

离开她的爱人,也又多了一个。

请你痛苦的活下去吧。

闭上眼睛,落雨觉得异常疲惫。

痛苦的活下去吗?没错啊。

现在的她,连做飞蛾的资格都没有了。

她必须活着,为了西曙那轮不落的日光。

承受着痛苦和不能死去的悲哀,这样活下去。

千鸟,请你安心的离去吧,我答应你,会痛苦的活下去。

到现在为止,她的行云也离开了她。

其实,没办法接受他的离开。

一直以来,都很想和他在一起。

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愿望。

只傻瓜一样许诺,天涯海角都一起去。

信誓旦旦的誓言,谁都没有反悔,只是忘记约定了碧落黄泉。

行云,该对你说的,是吗?该对你说:碧落黄泉,都会随你去。

这样你就不会残忍的离开我了。

就不会明知道我离不开你,还残忍的离开我了。

窗外,有个人影站着。

轻声对屋子里的落雨说道:我来传话的,行云让我带话给你:无论怎样,柳行云的心会一直都在落雨身边陪伴着她。

他要你坚强。

落雨的手,颤抖的捂住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请你坚强我要在轮回之圈里转多少次,才能得你这一生倾尽所有。

我要在菩提山下,呆多少年,才能换你一颗如此真心。

在我生命里,消失了踪迹的你,将在我漫长的岁月,留下永不磨灭的痕迹。

我五月的太阳,再见了,再见了。

窗户外面的人,没有离开。

忍着眼泪,对里面的人说道:那个笨蛋,净让人操心呢。

要不要喝一杯。

里面久久没有声音,夜晚风摇头,端起酒壶举起,作势要向嘴里倒。

窗户在这个时候开了。

手中的酒壶被夺走,之后又被递了回来。

夜里的月光冷冷清清的,落雨与夜晚风谁都没有说话,一直喝着酒,直到酒壶里的酒完全没有了。

落雨才从窗户里跳出来,靠到了夜晚风的怀里。

寻了个舒适的位置,落雨轻声问:晚风,我该怎么办?该逃吧。

傻瓜,逃有什么用。

夜晚风抚摩着她的发,温柔的说。

没错啊,逃没有用。

蹭着她的面容,夜晚风微笑着看她。

落雨,我们都会死,知道吗?不存在谁会一直活下去,只是时间问题。

你懂吗?落雨仰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不要包容我,晚风,我会将你们推向死亡,所以不要包容我,好吗?洞悉着她一切的人,是她最爱的人。

现在的她,终于能真正的明白爱了。

无论甜蜜、酸楚、开心、痛苦。

只要是属于这些人的,就不想忘记。

这样的感情,就是爱吧。

她爱着这群人。

但现在,不得不选择残忍的方式。

晚风,为什么是我?落雨的眼泪落下来,痛苦的问夜晚风。

晚风抚摩着她的发,心疼道:落雨,我们都知道的不是吗?这个世上,没有任何的公平。

不要犹豫好吗?我们并不怕死,只是你,要孤单活下去的,我心爱的村姑,我好担心你。

落雨的肩膀颤抖着,不停的颤抖着。

她终于知道了那个人说的意思。

双生的莲花已经开放,必要的时候,绕过那碗孟婆汤,与重要的人一起去看吧。

她绕过了那孟婆汤,但是无法和重要的人去看美丽的风景了。

她现在,要去东辰浩那里,与他谈个条件。

千鸟说的没错,必要的时候,她给正视自己的价值。

东辰浩想要她,所以她决定拿自己当作筹码。

这个战场上,有太多的人。

面对外面的那一队不死兵团,他们束手无措。

最后的结果就是,死于围城。

她不能,不能让那么多人死去。

既然一定要做出选择,那么她只能为了西曙而去。

如果是你,一定可以做出选择。

那个算命的人,曾经这样说过。

她很想告诉那个人,其实这不是她选择的路,是她不得不走的路。

因为她不想在国破家亡的时候,被迫去做东辰浩的女人。

她要自己去,她要去告诉东辰浩。

她的人给了他,而她的心,永远属于她爱的那些人。

————————城外已经是一片屠宰场,三千的不死兵,正发疯似的冲着城门攻陷而来。

任何的方法都用过了,依然没能消灭这些兵。

我会好好活下去安少寒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却着急的没有头绪。

他是西曙的战神,从来是战无不胜。

而这一次,别说胜利的把握,连是否能活着请求支援都是个问题。

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笼子里的困兽。

这个时候,不知道那个女子怎么样了。

听轻云他们说,她从醒过来就一直都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

不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好一点。

正这样想着,帐篷外,落雨的声音传了来:王爷,你可在里面?似是心事突然被揭穿一样,安少寒站起来有丝慌乱道:哦,在,进来吧。

落雨伸手挡开帘子,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怪异。

落雨手中端着茶,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安少寒的眼睛瓢了一下,赶紧说道:坐吧。

落雨点头,将手中的茶放在他面前。

趁热喝吧,我想现在你该是在烦闷,所以擅自熬了参茶。

安少寒望着桌子上的茶,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抹温暖的微笑。

谁是谁娶了落雨,真的会成为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王爷说笑了。

落雨垂下眼帘,双手无措的握在一起,没有让安少寒看到自己的表情。

其实,娶她的人,一定不会幸福。

因为她不会让对方幸福的。

安少寒笑笑,没有再接下去,只坐了下来,端起碗喝了口茶小心的喝了一口。

你好些了吗?安少寒一边喝茶,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问。

落雨笑笑,说道:好些了。

失去的人莫要强留羁绊,再纠结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人还是要向前看不是么。

你能看的开就好。

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吧。

放下茶,安少寒抬眼问她。

落雨的手撮在一起,抬眼歉意的看着安少寒说:对不起,千鸟的事情没有告诉你。

其实,千鸟根本不是我的师弟,他是千和的弟弟,是来杀我的。

现在弄成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王爷要做惩罚,落雨心甘情愿的接受。

只是他说,给王爷和我吃了连心果,我想来证实一下,是否是真的。

安少寒摇头,叹气般的轻言:死者已去了,还有什么要追究的。

况且,你也没有什么错。

至于连心果……如果我说真的有这样的事情,你要怎么办?心砰砰的直跳,安少寒甚至害怕落雨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为什么如此期待?为什么会如此不可控制的问这个问题。

如果,如果我们的心连在一起。

如果命运就是这样将我们牵连在一起。

落雨,你会怎么做?你会说要留在我身边吗?手紧张的握着椅子,安少寒一眨不眨的望着落雨。

落雨的流海滑落,有些挡到了眼睛。

低着头好一会,才下定决心般的抬眼微笑。

那双眼眸里,满满的坚定里,有安少寒寻找不到的破绽。

我会好好活下去。

她嘴角勾起弧度,眉眼微微弯曲,这样说道。

我会好好活下去。

心渐渐的冷却了,慢慢的,血液又开始流失。

可不可以,留在我身边安少寒觉得自己有些头晕。

哪怕你是骗我,说要留在我身边,我也会很开心。

哪怕只有一瞬间,你眼里泄露了你的伪装,我也会有所安慰。

可是你没有,没有一丝的破绽,我看不到一点点伪装。

在我身边,真的让你这么为难吗?站起身来,落雨向着安少寒欠身,面色平静的说:天色已晚,落雨这就回去休息了。

王爷请放心,连心果既然是真,那么落雨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的。

昏黄的灯光将她的身影拉的有些长。

她踏出了一步,再踏出了一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她心上。

堆积的思念,堆积的快要膨胀的爱恋。

突然在这个时候爆发了出来。

安少寒喘息着,拼命克制,最后却发了疯,大声喊道:不要走!落雨的脚步停顿了下来,落雨回身。

安少寒的心,很疼。

他不知道这疼有没有传给落雨。

只是不知为何,看着她离开,四周的空气似乎都跟着走了。

他已经尝试过了,尝试着放弃她,默默的守护在他身边。

可是他再也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了。

他没办法呼吸,心疼的要死掉。

那双闪烁的眸子里,落满了哀伤,安少寒近乎哀求的哽咽:不要走,我可以对你很好,我可以为你抛弃一切,你可以陪你去任何地方。

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人,只想你一个人,只看着你一个人。

所以,可不可以,留在我身边。

落雨,我已经放弃了我所谓的尊严。

我不再用一个王爷的身份爱你,我只想用一个平凡人的身份来留住你。

这样可以吗?这样你可以接受了吗?落雨想要回头,想要伪装自己。

可是嘴角牵扯了几下,始终没办法笑一下。

眼泪又在眼里流转了,努力张大眼睛,才能不让它掉下来。

他是高高在上的耀眼的太阳呵,他就在自己的身后,对自己说着这样的情话。

残忍而温柔的这个男子,对自己许诺了一辈子。

一辈子,只爱她一个人,只想她一个人,只看着她一个人。

这样美好的誓言,她真的好想答应。

心里膨胀着这样美好的感情与撕心裂肺的痛,落雨知道自己又要做残忍的事情了。

少寒,谢谢你如此待我。

这辈子,能听你这一句情话,落雨此生无憾了。

只是原谅我没这个福分。

王爷这又何苦,落雨身边有太多男人,王爷该是知道吧。

落雨不会为王爷放弃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王爷又有多少的决心和他们一起共存。

安少寒的头低了下来,有些阴暗的灯光下,他的表情模糊不清。

落雨没有再停留,抬起脚继续向前走。

安少寒的手松开,再握紧。

突然是下了决心,冲过来一把拉住落雨远去的身影。

大声的道:我可以!我可以,我可以为了你和他们共存。

落雨望着那双眼睛里的坚定,眼前一片模糊。

真的想,真的想为他抚平眉间的忧愁。

真的想就这样答应他。

对不起,我不能爱你安少寒抓着她的手,低下了头,轻声的在她唇间低喃:落雨,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上了你,我这一生一世,都只许你一人欢颜。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所以,可不可以请你,也爱上这样的我。

四周的烛火的光芒变的暧昧。

安少寒的唇近在咫尺。

其实,已经被迷惑了,已经快要答应了。

在这个耀眼的身影前,自己只有沦陷一条路可走。

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的。

爱上你了,已经爱上你了。

她疯狂的想要对他说出心里的话,只是,不可能。

安少寒,你可知道。

世界上有千万种距离。

在百里风云城的时候,我就清楚的之后,我没办法跨越过重重距离到你身边。

感谢,感谢拥有一切的你,这样爱着我。

但你知道吗?你可以为我抛弃一切,是因为你拥有那一切。

而我,什么都没有,所以不能为你抛弃任何东西。

痛苦的活下去,远离心爱的人,一辈子孤独而痛苦的活下去。

是我必须要走的路。

所以,对不起。

对不起。

侧开唇,落雨低着头,轻声的说。

安少寒的手,颤抖了下。

微微启唇,却说不出一句话。

落雨靠他太近,几乎可以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悲伤气息。

那气息席卷而来,将她淹没。

必须离开他的身边,不然自己一定会忍不住反悔。

落雨的心又绞痛在一起。

狠下心来离开他身边,对他说道:对不起,我不能爱你。

我们之间隔着千和,隔着整个西曙的距离。

对不起,安少寒,我……不能爱你。

这个世上的人,何止千万,可是我偏偏不能爱上你……眼里的泪水还是流了出来。

落雨转身,从安少寒的身边擦了过去。

被对方抓住的手,轻轻的抽离了那个男子。

消失的香气,消失的温暖,马上就要消失在自己眼前的饿那个女子,再一次夺走了他的呼吸。

安少寒觉得天悬地暗,四周的一切都开始模糊,接着摔倒在地上。

心被撕了一片片之后,又被狠狠的践踏了。

那是他少的可怜的自尊,连这个都抛弃的他,还是得不来她一点的爱吗?努力的维持清醒,安少寒用自己最后的勇气说道:难道连一次的机会也不会给我吗?眼前模糊一片,他知道,落雨该是在茶里下了药。

心里忍不住想笑。

落雨,你是在为千和报仇么?人都说,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现在,是时候到了吗?落雨,你怎么总是这么残忍呢?给我温暖,再将我狠狠的推回黑暗里。

我真的很想问你,狠狠将我丢出记忆里的你,有没有对我动过哪怕一次的真心。

就算,你许诺下辈子,我也会这样含笑而去的。

我说过,若爱是毒酒,若是你给的,我就心甘情愿的喝下。

泪水顺着眼里流出来,落雨吸了吸鼻子,回头微笑道:安少寒,不会再有机会了。

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没有再一次的机会。

从此后与君共苦我们是注定要错过的渔火与泡沫。

渔火熄灭了。

泡沫碎了。

你告诉我,再怎么重新来过。

安少寒喘息着,张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任何话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落雨,我想要告诉你,无论你有没有爱过我。

我,大概从第一次见到你,就注定要爱上你了吧。

那是江南最美丽的日子。

那烟雨朦胧的巷子,雨打芭蕉静静的王府门口。

你一身红衣在人群中窜动,成为我无法再挥去的身影。

故事的结局,是在那个最初的日子里埋下了伏笔吧。

遇见你,爱上你,最后还是要回到那个与你擦肩而过的原点。

我不后悔,真的,从来没有后悔过……望着不再有所动作的人,落雨哭着转过身子来,不去看那让她不忍离开的面庞。

抽泣着对安少寒说:最后的话,是我想说给你听,却不想让你知道的。

安少寒,你听着,从此之后,落雨将与君一起活在痛苦中。

我最耀眼的太阳,我还是那朵不怕风吹雨打的向日葵。

我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一直面向着你开放。

原来鲛人的故事,不是在第二滴眼泪掉下来的时候结束的。

是在第三滴眼泪落下的时候。

为心爱的人倾其所有的鲛人与巫婆做了交易。

落下第三滴眼泪的时候,鲛人就会化为泡沫而去。

落雨伸手拉开帐篷。

从此后,天涯海角,安少寒,我们再无瓜葛。

帐篷外,有几个人正微笑着等待着她。

微微一笑,花子月道:一起喝一杯再上路吧。

落雨点点头,与那三个人一起离开了安少寒的帐篷。

黑色的夜里没有月亮。

花子月、夜晚风、轻云、落雨一起坐在草地上,一人拿着一个酒杯。

望着天,落雨微笑:好可惜,今天没有月亮。

花子月拍了下她的头道:谁说没有,这里好几个呢。

落雨撅嘴道:自恋狂。

风吹着静静的草地,很温柔的感觉。

还好不是冬天,不然一定冷死了。

落雨舒展着手臂说道。

是啊,冬天的时候,特别怕冷。

轻云放下酒壶,笑一笑道。

点点头,落雨一是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这个时候,不该说这些无聊的事情。

是最后的离别了,到底要说什么好?真的有许多要说的事情,但是又找不到哪个才是重点。

双手撮在一起,落雨想要抓紧几个人在一起的这点时光。

但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落雨啊,你以后,要自己小心一些,宫里不是江湖,要处处小心才是,这个你拿着,必要的时候会有用的。

握着她的手,将血玉放到她手里,夜晚风突然这样说道。

心里蔓延开一阵阵不知道是酸楚还是什么的感觉。

这个是我给你的东西。

落雨摇头,想要将血玉放回他手里。

夜晚风笑的如同春风里的桃花,说道:在小爷手里就是小爷的,小爷给你,你就拿着。

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一下子和最初的他重叠。

不管怎样都不要回头依然美丽的,她的桃花,是在她心里永不坠落的风景。

落雨无奈扭不过他,只能咬着唇,笑着点头。

落雨,无云楼那里,我已经下了命令,他们会随着你去东辰。

如果有危险,就拿着这个招集他们。

轻云将自己的无云楼令挂到了落雨的脖子上。

落雨摇头,想要拒绝。

师兄,我……听话,这个是师兄最后要给你的东西。

他的微笑一如既往的优雅。

在落雨看来,那笑容不似死别,却似是在约定什么。

师兄,下辈子,下下辈子,我还是想要再遇见师兄。

即使开始的不是那么美好,但只要你是轻云,我都愿意与你相遇。

花子月将手中的花灯给她。

伸了个懒腰道:这个可是我最珍藏的东西。

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呢。

帮我守着吧。

落雨嗔笑道:要是我发现了秘密呢?卷着流海垂后,花子月仰着身子,微微眯着棕色的眸子笑看着她,得意的说:要是哪天你发现了那个秘密,那么帮我带话给秘密中的那个人:那是我人生全部的意义。

心一下子跳的飞快。

落雨突然很想知道那个秘密。

百不唯撇嘴,不高兴的大叫:你们搞什么啊!都有东西送!就我没有。

落雨眉毛一挑,翻了个白眼问道:你真要送啊?百不唯紫色的眸子闪烁着魅惑的光芒道:要不,把我自己送你吧。

时间也不用挑了,就今天晚上。

落雨瞪着他,冷冷的说:那好吧,把你的眼睛挖出来给我吧。

百不唯颤抖了下,撇嘴:我收回刚才的话。

眼珠子一转,落雨瞬间出萧,对着百不唯就是一划。

百不唯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落雨已经抽回了身子。

这样你就有东西送了。

落雨晃动着手里的头发,露齿一笑。

百不唯僵硬的看看自己的头发,再看看那个女子手里的一屡银色。

面容扭曲的厉害!啊啊啊!!!该死的恶毒丫头!那是他最宝贝的头发啊!望了望天,轻云站起来,说道:好了,我们该走了。

已经是夜半时期了,再不走,就又耽搁了。

落雨的心落了半拍,默默的站了起来,走在了前面。

走了几步,身的几个男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落雨疑惑的回头,只见那几个人微笑着,在月光下散发着无人能及的光芒。

对她说:落雨,记得,无论发生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回头。

城门开了又迅速的合上了。

站在城墙上的武将摇着头直叹气。

默默的摘下头上的盔甲,武将对所有士兵大声道:向西曙的英雄们致敬!门外,那几个人在深夜里策马而去。

远去的背影中,马匹卷起黄沙,似是黄泉路上的接应。

心里有些难受,武将知道,安王若是得知这几位将士冒死出城,一定会怒发冲冠。

可是正如他们所说,现在是危机时刻,军命有所为,有所不为。

虽然不知道那些人要怎么办,但他相信,若是他们一定可以为点什么。

所以他开了城门。

为了心爱的人一切都可以承受西曙不能亡,山河不能破。

现在惟有挺而走险。

城门外,落雨策马而飞,就如同轻云他们告诉她的一样,不回一下头。

城墙上辉煌的军行礼节,她没有看见。

她的眼里,只有前路。

以前在梅花山庄的时候,师傅常常问她:落雨,如果你一直在前进,突然有天你走着走着,面前没有路了,只有一条河,那你会怎么做?落雨当时迅速的回答道:那就不走了。

这个时候,师傅总是一巴掌拍过来,骂道:没出息的丫头。

那个时候觉得很委屈,就坐在河边想,自己怎么就没出息了。

一直都在走不会累吗?既然前面都没有路了,只有河了,为什么还要走下去。

那时候,轻云告诉她,如果回答游过去的话,师傅就不会生气了。

可是天真的落雨想,自己并不会游泳,那样不就是欺骗师傅吗?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吧,落雨开始学习游泳。

虽然武功不好,却有一身的好水性。

后来的后来,师傅渐渐不再问那个问题了。

落雨也没有告诉师傅,自己学会了游泳,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走着走着,前面没有了路,只有河,那么她会游过去。

自己的人生就是这样的吧。

人的一生就是这样的吧。

就算是你说,没有路只剩下河,自己也会勇敢的游过去。

可如果你不会游泳,一切都只是个假设。

落雨的人生,存在许多假设,但不存在虚伪。

如果她不会游泳,那么在学会游泳之前,她不会说自己可以游过那条河。

如果她不会爱别人,那么在她学会了爱人之前,她不会轻易的说爱上谁。

只是现在,她可以说了。

为了心爱的人,她要去东辰。

为了心爱的人,她要孤独的活着。

为了心爱的人……一切都可以承受。

师傅,你该欣慰吧,落雨终于成为一个有出息的女子了。

成为一个,可以一直向前进的人了。

夜风刮乱了她打理的很好的发。

手中萧横陈。

落雨催促着马向前跑去。

驾!马鸣声撕破整个黑暗的夜。

身后,马蹄声少了一个,怪物的叫嚣声多了起来。

落雨知道,有谁停了下来。

兵器碰撞在一起,之后慢慢的小了下去。

会是谁?她不知道,也没办法知道。

只是心里的痛开始蔓延了。

那个人不出一点声音,一定是怕她担心。

好傻的,她最爱的人。

夜晚风望着落雨飞快远去的身影,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

我心爱的村姑,就这样一直向前去吧。

我就在这里守护着你,请你不要回头,一直向前去。

他没办法用自己所有的心思,因为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个女子。

就算他有再好的武功,也撑不过多久。

他心里有数。

要是现在不抓紧时间看,这辈子就没机会了。

夜晚风一直看着,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夜幕中才收回了目光。

微微一笑,剑横在胸前,对双目赤红的不死之兵说道:我想,这段时间,够我想她的了。

被我爱着你就幸福去吧汗水流顺着衣衫流下来的时候,撕杀也进入了尾声。

当那些刀贯穿自己身体的时候。

所有与那个女子的记忆都走马灯一样在脑子里飞速前进。

嘴角的血液滴下来,却无法让他狼狈,好看的桃花眼笑弯了。

四周,突然如桃花飞落般美好。

夜晚风倒在了地上。

四周的景色渐渐退去。

黄沙散去,被绿色的草地代替,黑暗被黄昏美丽的光芒扑满。

而自己正坐在树上。

这个画面,如此熟悉呢。

如此熟悉呢。

低头,树下有个女子,一身的红衣,自言自语。

夜晚风笑了。

呵呵,是很熟悉呢。

这是第一次见她的场景。

那个黄昏,是所有奇迹开始的地方。

微微一笑,他伸出了手。

轻声唤她:村姑。

她抬起了头,风吹乱她长长的发,与那双永远美丽的眸子。

微微侧头,她笑的异常美丽。

那是他见过的,最美好的笑容。

喘息着,夜晚风擦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卷轴,紧紧的握在手里。

那是一幅画。

是某个午后,他为她画的画像。

忍不住靠在上面,似乎是她的手在抚摩自己。

夜晚风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落雨,我会忘记吧。

经过奈何桥的时候,会忘记与你的一切吧。

你总是想留住身边的每一个人,但是我却会将你忘记。

对不起,你会很难过吧。

不要难过啊。

那江南会记得我们的。

那个我们初次遇见的地方,会记得的。

美好的女子,与翩然的少年……啊,对了,我似乎对你说了我爱你了呢。

卑鄙的家伙,你居然什么都没说。

惩罚你吧,惩罚你下辈子,也要第一个与我遇见。

——————无论听到什么,也不要回头。

那些人是这样说的。

可是落雨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因为第一个马蹄声消失后不久,第二个也消失了。

同样,这第二个人,她也无从猜测。

他们想要悄悄的在她生命里消失。

一想到这里,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一边拼命的催促着马匹向前,落雨一边狠狠的心疼着。

从马上跳下来之后,百不唯倒是感觉轻松了不少。

他活的太久了,死过何止一次两次。

却没有一次让他如此煎熬。

拽一下那被落雨剪去的半截银色,百不唯忍不住笑了。

真是,可爱的丫头。

不知道百不唯最宝贵的就是头发吗?这样切掉他的头发,他就算是追到下辈子也会找她要的。

不要妄想这样逃离,他不会给她这样机会的。

手中的大刀挥舞了下,百不唯洒脱的笑看着那群怪物。

低喃:落雨该是没有真正见识到我的厉害。

你们,就成为我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自我表现的祭品吧。

落雨啊,今天之后,要重新认识我哦。

我是个很帅的男人,男女通吃,你要是不好好待我,可是要被谴责的。

我是个很专一的男人,所以,被我爱着你就幸福去吧。

我是个很厉害的人,当然啦,你以前肯定不知道有多厉害,所以我今天展现给你看。

有这么厉害的人爱你,你是有多幸福啊。

我都羡慕这样的你。

我最讨厌哥哥的温柔这些都是优点啦。

当然还有缺点。

我啊,是个很小气的人,最宝贝我美丽的头发,拽掉我头发的人,绝对没办法逃出我的手心。

所以落雨,你认命吧。

最后想说的是。

落雨,我是个过于执着的人。

从我出仙林的那日起,就一直在寻找你。

我永远都忘不了自己拿着你的画像,每一条街,每一个人,这样问着走过每个城市的场景。

那是只属于百不唯的心情,是一种寻找的幸福。

这辈子,我体会到了这类幸福。

那么下辈子,要换一种幸福才行。

下辈子,请你,于茫茫人海中找到我吧。

因为我想知道等待幸福的滋味。

第三个马蹄声消失的时候,她的忍耐到了极限。

轻微的要转过头。

却听到一声温柔的轻笑:就知道你会忍不住要回头。

落雨,听话,不要回头。

回头了,我们所做的就没有意义了。

嘈杂的声音中,那一抹平和的温柔让人心疼,也让人没办法拒绝。

狠狠的擦着眼泪,落雨大声道:我才不会回头。

笑一笑,花子月对着她的背影说道:是么,说谎的话,要受到惩罚哦。

那么我亲爱的丫头,请你一直向前去。

没有勇气的话,哥哥借给你。

泪水泛滥成灾,落雨咬着唇,大声道:我最讨厌哥哥的温柔!我最讨厌你的温柔,最最讨厌。

就是因为你这样温柔,所以我才会依赖你,一直都依赖你。

就是因为你如此温柔,所以我才没办法拒绝你。

为何你不自私一下,不残忍一下。

这样我至少有更多讨厌你的理由。

花子月点头,手中的武器慢慢展开,棕色的眉眼闪烁着动人的温柔。

一笑让天地失色。

可是,我最喜欢我们丫头的温柔。

我最喜欢,最喜欢落雨的温柔。

消失在月色的中的身影,是他最爱的丫头。

花子萧,属于你的落雨,我永远都得不到。

可是属于我的落雨,你也永远都抢不走。

落雨,你会发现那个花灯的秘密吧。

云株,云株,你是我生命里最美丽的云株。

我记得你最喜欢节日,最喜欢闪亮的东西。

我总想着,你为什么会喜欢这些呢。

后来听了你的故事,我有些明白了。

我们孤独的丫头,喜欢热闹。

我们怕黑的丫头,喜欢光明。

那灯,会不会一直陪伴你走下去呢?我希望它陪着你,一直走下去,为你照亮夜晚的黑。

这样我至少可以安心一点,因为我总是在想——没有我在身边呵护着的丫头,该怎么办呵……——————菩萨,将我的听觉剥夺吧。

这样做,至少我不会听到心爱的人离开我的声音。

当越来越多的不死兵向着她而来的时候,她在知道那三个人已经与她切断了联系之后,听到了最后的马蹄声也停止了。

摇着头,落雨痛苦的咬着唇。

恐惧突然弥漫了全身。

这个时候,当马蹄声停止的这个时候,落雨的世界完全陷入了黑暗。

都不在了,所有她爱着的,爱着她的人,都离她而去了。

不要,不要,不要离开我。

我好害怕,好害怕自己一个人。

我一直爱着你她承认,现在的胆怯很懦弱,但是身体与思想不受控制。

没有勇气,没有勇气这样活下去啊。

颤抖的伸出手,想要勒住马绳。

落雨,前面是河!前面就是河了!你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了吗?身后的人大声的喊道。

落雨的头转到了一半,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她就可以回头了。

可是,可以回头吗?身后,是她的师兄。

一直从小陪伴着她到大的轻云师兄。

还记得,那是自己学会游泳,第一次穿过了山里的那条大河,从水里钻出来就兴奋着跑回了庄里。

她想告诉师傅,自己已经学会了游泳,所以如果没有路了,遇见一条大河,她也可以跳到水里游过去。

可是师傅不在,所有的师兄弟们都出去了。

她很失望,觉得自己的喜悦没有人分享,那个时候唯一在的人,是轻云师兄。

你又发什么疯了?他站在门前,嘴角含笑问她。

脸色微微一红,落雨想了想,虽然知道可能会被嘲笑,但还是想要与他分享。

于是兴奋的说:我可以游过一条大河了。

所以以后如果没有路了,只有一条大河,我也可以一直走下去。

那个紫薇花落的庭院,轻云师兄微笑着对自己说:好啊,你要是言出必行,我就可以答应你任何事情。

喜欢我也可以吗?是的。

那我一定可以做到。

时光一去不复返,将那些青梅竹马的往事都埋葬。

但是她记得的,记得那日轻云笑的异常好看。

记得那日的紫薇花,纷扬的落了他一身。

轻轻的展开扇子,轻云微微侧头,嘴角是落雨最喜欢的浅笑。

落雨,我喜欢你,一直都爱着你。

你说过的,可以做到。

那么,不要回头,一直走下去吧。

我亲爱的小师妹,你拥有我陪着你的许多年,所以你可以做到的,不是吗?手中的绳缰勒紧,落雨痛苦的含着眼泪微笑,策马而去。

师兄,落雨这就去了,去度过那条河,照约定,下辈子,再来对我说这句话。

落雨的脸转了回去。

在猎猎风中勇敢的向前。

我会遵守约定的。

轻云说着,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落雨,没有让你看到我的狼狈,我真的好幸运。

他是轻云,永远都不想心爱的女人看到自己狼狈的轻云。

——————天边已经有些泛白了,落雨一路上,也遭遇到了袭击。

但是都被她勇敢的解决了。

虽然受了伤,但落雨却一点也觉不到疼。

她知道,身后没有人了。

但是她也知道,这些人谁都没有离开。

他们的灵魂,一直都在她的身边保护着她。

她相信着,相信自己可以一路过关斩将到达东辰浩的阵营。

魔鬼的追逐依然在继续,落雨没有回头。

所以不会知道身后是着怎样的恐怖景象。

那帮男人是对的。

没有肉的人,浑身是血的怪物,都在追着她头。

那似是恶鬼索命的场面,是人看了都会心生恐惧。

勇往直前不回头,才能不后悔。

告诉东辰浩,落雨来了当第一屡阳光冲出天际的时候。

落雨也冲破了山林的树木,与太阳一起,在空中出现。

所有东辰阵营的人都被那一幕惊呆了。

那个一身白衣,浑身是血的人从树林中突然冲出来。

马匹长鸣着落在了阵营门前。

伸手一把扯下身上染血的白色衣衫,在晨光照射中,露出了穿在里面的一身火色的红。

那耀眼的颜色,让所有人都无法挪开眼睛。

虽然发丝散乱,但来人依然遮挡不住那丝美丽。

擦了把脸,落雨对着城内的兵大声道:告诉东辰浩,落雨来了。

落雨的话音才落,门已经开了。

似乎是早有准备呢。

擦了下汗,落雨更加确定东辰浩是想要自己的。

稳定了下心情,落雨骑着马进入后,门瞬间又关上了,将那些赶来的不死兵关在了城门外。

回过头去,落雨望着渐渐关上的漆黑城门。

在晨光中,渐渐消失了的外面的一切。

再也没有力气了。

痛苦的力气,伤心的力气,已经在那个黑暗永远蔓延的夜晚消耗掉了。

落雨眼里的泪水早就没有了。

微微一笑,落雨回转过了头。

今后也会这样吧,不回头,勇敢的走下去。

她拥有太多人给了她太多的爱。

她一定是有双翅膀的。

那双翅膀是由那些人的爱组合起来的。

所以,她虽然从此后都不再自由,但心永远是自由飞翔着的。

她还是落雨,是没有人可以束缚住的,自由的雨神。

鲛人所有的眼泪都已经流光了,太阳也升起来了。

在晨光中,化成泡沫的鲛人以后要去过泡沫一般的人生了。

我爱的人们,爱我的人们。

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我,答应你们。

——————东辰浩没有想到落雨会来的这么快。

心里微微震惊了下。

不知她是怎么闯过那些不死兵的。

就在侍卫报落雨来了之后,落雨的身影就穿过了层层树木,走到了这里。

手中一盏花灯,身上一身红衣。

若不是有些狼狈,真的以为她是不经意间信步而来的仙子。

微微抬眼,落雨在东辰浩喜悦的目光中,双手握拳,不卑不亢的大声道:西曙使节来此与东辰王上商谈。

不知道王上是否准备接见在下。

四周的人都为之一愣。

东辰浩尴尬的整理了下衣衫,收回才要起身的脚步。

环顾四周道:你们都退下。

可是皇上……退下!欲言又被止的侍卫担忧的看了几眼落雨,不甘心的退了下去。

空挡的厅内,只剩下落雨与东辰浩了。

望着落雨低着头的样子,东辰浩挑了挑眉毛道:怎么?还要继续下去?不是来谈条件的吗?这里没有人了,你可以说了。

落雨找了个就近的位置不客气的坐下,小心的放下手中的花灯,对东辰浩道:你想要什么?东辰浩微笑,轻声问:你不知道?大概知道一点,但我想知道更具体的。

东辰浩望着她手上的花灯,突然转了话题:为什么要提着那灯呢?我要诸葛尘的命落雨抚摩着花灯,平静的说:是遗物。

你不会不知道。

千和、千鸟、牧无歌、柳行云、夜晚风、花子月、轻云、百不唯。

拜你所赐,这些和我扯上的关系的人全部死了。

满意了吗?东辰浩心里一动,终于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了。

那些人,还真是疯子,为了她什么都能做。

脸上依然维持着平静的微笑,东辰浩说道:可惜最想杀的人没有杀掉,不是么。

听你的口气,是来杀我的?落雨浅浅一笑,说道:不,我不是来杀你的。

你知道。

说正题吧。

好,落雨,既然你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就直说了。

我要你,要你成为东辰的后,要你一辈子呆在我身边。

东辰浩从椅子上走下来,站到落雨面前认真的说。

落雨抬眼,冷冷的对上那双闪烁的眸子。

条件交换,我要你除掉外面的不死兵,与西曙签定百年交好,互不侵犯的契约。

还有,我要诸葛尘的命。

东辰浩的笑容僵硬了下,说道:你觉得我会答应你这么过分的要求吗?落雨云淡风轻的挑眉。

我不是你,当然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

只是我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要是你不答应,我大不了一死,没什么好怕的。

东辰浩盯着落雨,试图从对方眼里找寻一丝破绽。

但对方的态度显然的很坚决。

东辰浩明白了,落雨说的是真的。

她本来就没有抱着自己会答应的信心。

只不过是不得不这么做而已。

手握在了一起,东辰浩知道,自己必须做出抉择。

父皇死的时候,曾经说过,江山易得,知己难求。

现在面对落雨,东辰浩更觉得那话说的没错。

知己难求。

他不想孤独一生,他想要落雨,很想要她。

而对于诸葛尘。

就算落雨不说,他也保不了他。

东辰清云是真的发怒了。

回去后一定不会放过诸葛尘的。

想了想,东辰浩说道:好,我答应你。

微微松了口气,落雨起身,摇晃了下身体,东辰浩刚要去扶,却被落雨挡开了。

不经意碰触到落雨的身体,东辰浩这才发现,对方浑身发烫。

眉毛皱起,东辰浩沉下声音来说道:你需要休息。

那还劳烦陛下找人安排。

我送你去休息。

放手。

苍白着唇,落雨被濡湿了的发贴在脸颊上,挑着眉眼瞪着那双握着自己的手。

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这双手,在昨夜,曾经是我最爱的人们碰过的。

我不想这双手上染有你肮脏的味道。

那是什么眼神!那股子厌恶几乎要将他淹没。

东辰浩愤怒的几欲昏厥。

该死的,你在嫌恶什么?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我想碰你就可以碰你。

你挣扎也没有用,你的身体,从里到外,以后都只能有我的味道与感觉!落雨的嘴角,勾勒起倔强的笑,眼里落满温柔。

没错啊,以后这双眼睛就是你的,只能看着你一个人。

以后这双唇是你的,只能亲吻你一个人。

以后这双手也是你的,只能碰你一个人。

这具身体,会任你做任何事情。

可是东辰浩,你是不是傻了?以为这样就得到了一切?我宁可战死也不要失去你告诉你,有样东西,是属于我与我爱着的人的,永远都不会给你。

那就是我的心,我的灵魂。

这辈子这具臭皮囊,落雨就给了你。

我落雨起誓,这一世,孽缘始于此,终于此。

下辈子,下下辈子,轮回之中,我与你东辰浩,再不要有任何瓜葛!东辰浩被说的一句话没能反驳。

她说的没有错,没有错。

就算她不亲口说出来,他也知道。

落雨从来不爱东辰浩。

即使是那样残忍的安少寒,她也是爱着的。

但惟独,她不爱东辰浩。

心里缺了一个大口子,不断扩大,蔓延成怎样都无法修复的伤口。

他说不出话。

为这个不懂自己的女人。

落雨,你不是这样的我,所以你永远都不会懂得我的思想。

落雨的胸口激烈的起伏着,由于激动加之身体虚弱,一下子血气翻涌,咳出了血。

血顺着她微笑着的嘴角滑落下来。

东辰浩的脑子轰隆一下子炸开了。

苦闷与一些说不上来的感觉让他无处可逃。

放开她的手,东辰浩僵硬的说道:我需要的,只是你这个人在我身边。

来人,去把东辰清云找来。

握紧拳头,东辰浩对着外面大喊。

我已经来了,落雨就由我来照顾吧。

东辰清云说着走了进来。

东辰浩望一眼东辰清云转身走了。

落雨再也支撑不住的倒了下去,东辰清云连忙接住了她。

小心的将对方搂在怀里,东辰清云擦着她嘴角的血,叹气:你怎么又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

在这样的环境下,能遇见朋友,让落雨的心暖了不少。

扯出笑,落雨道:不想我死的话,赶紧去给我找大夫吧。

——————安少寒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在□□有瞬间的不知状况,之后想起了一切,豁然起身冲出去。

却见外面跪了一片的将士。

为首的武将见他出来,抽出剑道:请王爷降罪。

安少寒的心冷了一半,问道:人呢?武将咬着牙,低头道:出城了。

你他妈的要死吗?现在出城还能活着吗?我不是要你们不要放他们出去,不要放吗!安少寒突然大声的骂道,一拳砸在武将的脸上。

将士们都呆了。

这是第一次,王爷骂了人,且没有动军规,自己出手打了手下。

一片安静中,安少寒只是心很疼的喘息着。

所有的悲伤与愤怒都无出宣泄。

落雨,落雨,我算什么战神?我算什么王爷?我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

颓然的蹲下来,安少寒无力的对众人道:都散去吧。

将士们小心翼翼的上前问道:王爷,您……没事吧。

滚!赶紧滚!狠狠的咆哮完后,安少寒跌跌撞撞的回了帐内,抚摩着地上,浅浅的脚印。

莫名的难受。

落雨,我这就要,永远永远失去你了,是吗?你怎么能这么自私的做下决定呢?你一点,一点都不了解我。

安少寒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意再一次失去你啊。

你有你的决定,我也有我的事情比想象中的顺利的多。

许是怕安少寒发难,突然弄出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事情。

所以下午的时候,东辰浩千里飞书给诸葛尘下了令。

落雨不知道他写了什么,但诸葛尘意外的配合,告诉东辰浩除掉那些怪物的方法。

将毒酒撒在那些人身上,烧掉就好。

虽然是很残忍的方法,但却绝对有效。

一整个下午,落雨都在昏迷当中。

期间东辰清云一直都在身边。

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落雨抓着东辰清云的手说道:清云,我不能去看烧尸的场面。

可不可以请你帮我留五捧尘灰回来,记得一定不要在一个地方取。

分五个地方,取五捧。

落雨,何苦这样。

东辰清云为她拨开眼前的发,轻声叹气。

落雨笑笑,望着房梁低喃: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你放心,我不是要强求什么,只是想将他们好好安葬。

一定相信他们会死吗?抓住她的手,东辰清云突然说。

落雨的眼眸转动了下,不解的看她。

东辰清云笑笑,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那似乎是某个时候,自己拥有过的眼神。

与其相信死亡,不如相信他们还活着。

落雨,我会帮你的,你记得吗?你曾经对我说的话:为朋友两刃插刀、为兄弟肝脑涂地、为家人赴汤蹈火。

你对我实现过这样的诺言,现在换我来实现你的诺言。

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落雨脸色微白,说道:清云,不要做傻事,我不想再失去你这个朋友。

东辰清云摇头,说道:你放心,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不会做的。

总之今夜我们就起程回东辰,到时候东辰浩一定会马上举行封后庆典。

你是否能过的了这个劫,就看那一日了。

似乎是比她还有信心,东辰清云说完这些话就退了出去。

落雨从□□下来,飞书一封,在东辰浩同意的情况下给了安少寒。

夜晚的时候,安少寒已经接到了落雨的信。

有好一阵,安少寒不能言语。

因为在信的最下面,落雨写了一句话:落雨,与君同在,与西曙共沉浮。

谁会想到,救了这个国家的人,会是一个女人呢。

在信的一边,并排放着东辰清云的信笺和东辰浩盖了印的契约书。

淡淡一笑,安少寒在那契约书上盖了印。

百年盛世吗?到了一百年之后,自己已经不复存在了吧。

以前的日子里,安少寒活着是为了保护西曙,保护这个国家。

现在这个国家不需要他这个太阳了。

那么,他也该去走自己的路了。

他要离开了,要去追逐真正属于他的温暖阳光。

轻轻折起落雨的信笺,安少寒放在那纸上烧了起来。

他的爱,是残忍的。

落雨,是你说的,将与我同在。

如果我不能从他手里将你夺回来。

那么我会将你拉入黄泉。

我不能忍受你痛苦的活下去。

如果一定要我选择,那么我选择与你一起死去。

同生同死,这样想来,也很美好,不是么。

今夜,再让我做一次不败战神。

这之后,我就去找你。

站起身来,安少寒走到帐外大声道:各将士听令,今夜,我们要去将那些怪物除掉,为我西曙的明天而战斗,所有人跟我去准备。

爱你的人已不在,不爱你的却强留清晨的光芒照射到大地的时候。

那片战场,全部变成了一片黄沙大地。

安少寒站在城墙上,听着四周的欢呼声,松了口气。

武将激动的走过来,对安少寒道:王爷,王爷,我们赢了。

这次您又立了大功啊。

安少寒望着晨光,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轻松的笑了起来。

啊,是啊,的确是件大功,不过是最后一件了。

武将一愣,觉察到话里有些不对。

尴尬的笑道:王爷,您说笑了吧,您以后一定会立更多大功的。

侧头,安少寒摘掉了身上的披风,递给了武将。

从今日起,我就不是王爷了。

安少寒说完就走向下了城墙。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武将叹口气,心中满是不舍与佩服。

这西曙,该死再不会有个人如他这般神勇吧。

这西曙,也该再不会有一个王爷如他这么洒脱。

所有将士,送将军离去!安少寒未曾回头的一直走向前,他知道身后是怎样壮观的一副场景。

——————一直昏沉着到了东辰国之后,落雨才悠然的从萎靡的状态中醒过来。

东辰浩在马车内喝一口茶,挑着眉毛讽刺道:怎么,活过来了?落雨倚靠在窗前,嘴角挂着抹笑,道:是啊,一想到要亲手杀掉诸葛尘,兴奋的睡不着。

东辰浩掀开外面的帘子,轻声道:你没有机会了。

落雨的笑僵硬了,冷下脸来问:什么意思?他已经死了,他那个人,我太了解,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得意。

东辰浩没有转回头来,一直望着窗户外面。

这一次,没有人在在高高的城墙上挂起欢迎他的红色绸带。

他想,那个男子,是已经上路了吧。

心里莫名的有些伤感了。

还记得那封来信,从不感伤的诸葛尘在信的末尾写道:主上,对不起,我只是怕你伤心。

还有,不能再接你回家,对不起。

眼泪在他的眼里旋转,却永远不会掉下来。

自古帝王最无情,他是东辰的王,所以他不能哭落雨低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外面一片欢呼声。

落雨实在是不知道那些人到底在欢呼什么。

或许那些人也不知道自己在欢呼什么吧。

战争,永远都只会给人带来痛苦。

嘴角勾起笑,沉默了好一会,落雨轻声对东辰浩道:你真可怜。

呵呵,这个世上,没几个人敢这么说。

可这是事实。

怎么说?爱你的人已经离去,不爱你的人,你却要强留。

你说,你是不是很可怜。

或许吧。

马车一路回了宫廷。

落雨独自一人去了放着诸葛尘尸体的地方。

上了香,落雨拜了一下后,说道:诸葛尘,你要明白。

命运永远都是在圈上走的,不会饶离。

像现在,你一直阻止我到东辰浩身边,但我还是来了。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命运吧。

前尘往事都是云烟,此时你与我恩仇共泯。

所以,安心的去吧。

还有,你最爱的人,我答应你,不会伤他一根手指。

最后的谈判诸葛尘,你爱他,这没有错。

错在他是个皇帝,不可能爱上你。

转身,落雨走出了灵堂。

一时间,有种烟消云散的感觉。

是的,都散去了。

关于落雨的爱恨情仇,都散去了。

东辰清云远远走来,笑着问她:准备好了吗?落雨伸着懒腰,用手遮挡住了眼光,回道:有什么准备不准备的,不就是封后大典么。

该来的躲不过啊。

东辰清云陪她一起坐下来,看着日光,时光有些恍惚。

似乎自己现在还是那个时候,跟着落雨一起疯疯癫癫到处闯祸的丫头。

以后要在宫里生活啊,你可要小心着点,像个皇后的样子。

落雨撇嘴:你倒是在宫里生,宫里长大的呢。

还不就是这个样子。

喂,你什么意思啊,难道我不像个公主?要不要我把你以前的窘事说出来啊。

……封后真的很匆忙,东辰清云说,东辰浩将封后大典定在了三日后。

落雨在午后的阳光中渐渐闭上眼睛。

泡沫的人生,终于要在几日后的仪式中,拉开帷幕了吗?以后会怎样呢?她完全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吧。

—————————————安静的屋子里只有东辰浩与东辰清云坐在里面。

东辰清云,我赢了。

放下手中精致的茶杯,东辰浩轻声说。

是吗?东辰浩,我们的赌约还没有结束呢。

悠闲的喝口茶,东辰清云说。

哈哈,还要继续吗?落雨不会离开我了。

她答应我了。

摇头,东辰清云对这样的理论显然无法苟同。

你该是忘记还有个安少寒吧。

三日后的大典,要不要做场戏。

我们来赌场大的。

赌什么?东辰浩挑眉,对此很感兴趣。

就赌安少寒吧。

如果大典那日,安少寒能杀到大典上,并且愿意为落雨做任何事情。

那么你就放他们走。

要是不能呢?那我将交出手中所有的兵权,并从此后为你所用。

还有最后一样,那就是锁龙杖。

那是父皇曾经给我的保命法宝。

拥有它,我可以在重要的时候抗皇命。

如果你赢了,我甘愿将那东西还回来。

东辰清云自信的笑着,说着东辰浩一定会答应的条件。

锁龙杖,那是他一直想要的东西。

拥有那个,东辰清云就不再是威胁。

思考了一下,东辰浩答应了下来。

说实话,他并不认为安少寒一定会来。

或许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

他并不知道,在他信誓旦旦的以为那个王爷不会来的时候。

那个王爷已经抛弃了自己的王爷的身份,赶了过来。

起身,东辰清云站起来将要走出去。

东辰浩望着她的背影,说道:听说你那里似乎藏了几只小猫。

东辰清云的脚步迟疑了下,没有回身,冷冷的说:我的住所,可是父皇答应过,不准任何闲杂人等进入的。

所以,那里是我的领域,还望你不要跨过。

当然不会,只是你明白的,我不太喜欢猫,重要的日子,最好不要让他们出来捣乱,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东辰浩的声音也冷冷的回道。

若我背叛你就喝下毒酒东辰清云点点头,转而走了。

四周又变的一片冷清,不知道为何,他觉得自己越发的寂寞了。

落雨就在他身边,可他却觉得和对方隔了千山万水般。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要落雨对他微笑。

——————你确定要在这种地方举行封后大典?望着眼前的场地,落雨不确定的问东辰浩。

东辰浩微笑,说道:封后大典只是仪式,而这是你与我的婚事。

我打算在这里与你完婚,之后再举行封后大典。

落雨笑笑,似乎有些明白了。

你要我对着西曙发誓对你效忠?不,我要你对着西曙对我起誓,若有日你背叛我,就要喝下我为你准备的毒酒。

毒酒吗?有些微的记忆,透过夕阳的光,闪现在眼前。

予君毒酒,送君好走。

若有人能送她一杯绝世毒酒,现在的她,非常乐意接受。

夕阳的光撒在东辰浩认真的脸上,落雨抬眼,就看入他不见底的深眸里,落满了自己的影子。

这个世上,总有些痴傻的人。

我以西曙大地起誓,若他日,我背叛东辰浩,就心甘情愿的喝下他为我准备的毒酒,若反悔,轮回转世,将永不得超升。

夏天的树叶,沙沙的做响。

东辰浩的嘴角扯起,轻声道:你要记得自己的话。

落雨点头,轻声道:不会忘记的。

落雨,你……记得就好。

——————安少寒来到东辰之后,就与陈秋碰了头。

陈秋一路跟随着东辰清云到了东辰。

在东辰清云的帮助下,不仅仅知道了很多事情,而且也为安少寒的入侵做好了准备。

哥,到时候你就假装成侍卫,会有人帮你混进去的,我在里面接应你。

陈秋有些激动的说。

安少寒看着少年刀削般的脸,浅浅一笑:陈秋,你在外面等我。

果然还是要去江湖上闯荡,少年才会变成真正的男子汉。

陈秋已经变成了真正的男子汉了呢。

陈秋一愣,不高兴道:为什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以帮上哥了。

傻瓜,这是我和落雨还有东辰浩之间的事情。

你做了这么多,已经帮上我了。

只是属于我们的恩怨,只有我们自己才能解决。

坚定的微笑着,安少寒不容一丝反驳的说。

陈秋有些不甘心,但也知道自己无法反驳安少寒,只得答应。

那说好了,哥一定要和落雨姐一起出来。

恩,一定会的。

黑暗的夜里,安少寒闭上眼睛点点头。

陈秋还是个孩子,不能将他卷进去。

他心里明白,东辰浩没有那么好对付,能轻易混进入军队的可能只有一个。

那就是对方故意这么做的。

他想要杀了自己,在落雨的面前。

微微一笑,战无不胜的战神安少寒。

第一次做出了没有计划的行动。

也是第一次,像个愣头青一样。

独闯敌人巢穴,就是自撅坟墓。

他没有多少胜算,这很傻,他知道,但是没办法遏止住这种冲动。

有人说,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变傻。

也许说的没错。

安少寒,也会有犯傻的时候呵。

明日,天就要亮了,今夜,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大婚清晨的时候,朝花晨露才苏醒。

从落雨住的宫殿里,已经热闹的传来一片响声。

皇后,您今天真美。

围在落雨身边的丫鬟,一直在唧唧喳喳的赞叹着她。

透过铜镜,望见了自己美丽的样子。

微微一笑,对身边的丫鬟温柔的说:可以再叫我一次,我的名字吗?我叫落雨。

丫鬟一愣,纷纷停了下来,有个大胆的丫鬟小声的问道:皇后,您突然怎么了?微叹口气,落雨抚摩着头上的凤冠道:只是还想再听听那个名字。

以后,怕是用不到了。

以后她就不是落雨了。

她是皇后,东辰的皇后。

所有人都不会记得她的名字,甚至连她自己也会忘记吧。

曾经在江湖上自在漂泊的落雨,终于要在岁月的时光里消散了吧。

那些江湖人士会怎么形容自己呢?又会说雨神神秘消息了吧。

又要编造一些有的没有的故事了吧。

好想回去听一听,听一听那些人像说书一样说着自己的故事。

你们都先退下吧。

落雨穿着大红的凤装,轻轻摇头站起来。

丫鬟也知皇后现在正伤感着,都告了退。

四周一下子安静起来。

落雨拿起花灯,默默的低着头。

突然就觉得,这个世上,只有她一个人了。

这样寂寞空旷的感觉,就是以后在宫中一生都必须适应的么。

红幅暖帐正飘摇,是八月花繁茂。

昨夜还是浮世雨,今时却又高床暖枕。

敢问谁能吟我心,愿以泥沼落尘,不承君恩。

轻轻拿起花子月留下的花灯,深呼吸,之后打开。

在花灯的蜡烛台下面,落雨看到了那个凹下去的槽子里,满放了红豆。

红豆,红豆,相思红豆。

脑海里,又回响起那个人说过的话:如果哪天,你发现了那个秘密,帮我告诉秘密中的人,那是我人生全部意义。

低着头,落雨忍着泪水,在空旷的宫殿内,低喃:坏蛋,我画了那么好看的妆,会花的……花子月,想对你说一句:那个人接收到了你的话。

爱,真是毒酒呢。

比自己的酒还厉害的毒酒。

才明白,最毒的酒,莫过于红豆酒。

那是思念的酒,谁都没办法抗拒。

落雨在铜镜面前转了个圈。

这一身的红衣,她真的很喜欢。

只是头上的凤冠,她很讨厌。

她不是凤凰,从来都不是。

飞上枝头的麻雀,是变不成凤凰的。

因为从一开始,麻雀就只是麻雀而已。

落雨摘下那一头沉重的头饰,拿出了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一枚紫玉宝簪,一枚玉扇簪子。

对着铜镜,落雨轻柔的为自己别上簪子。

再在手上戴起那彩色的手环。

落雨觉得好多了。

她并不是很明白,那扇玉与那手环的意义。

也并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如此珍重那两样东西。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那上面有熟悉的感觉。

是温暖且熟悉的东西。

落雨有许久都未做过穿上嫁衣的梦了。

在遇见那些人之后,自己总是想,其实,嫁不嫁人都没关系。

重要的是与重要的人一起到老。

夺婚之人盖起盖头的瞬间,落雨突然觉得,与重要的人一起到老,是件多么奢侈的事情。

就是因为自己总是贪心的想要这种奢侈,所以才做不回那个不怕孤单的自己。

跟着长长的队伍,莲步轻扬,落雨手提着裙角,穿过长廊,走向礼堂。

嘴角始终挂着微笑。

在她的心里,这一日,不是她与东辰浩的婚礼,而是与那群人的婚礼。

也许就算再见到那群人,自己还是不够勇敢,不能马上就说出爱这个字。

可是现在,她的心里是认真的说着:我爱你们,每一个人都无法割舍。

步伐稳定的走向前去,落雨知道,那个人正在前面等着她。

微微抬头,透过薄薄的红盖头,可以看到东辰浩与东辰清云站在那里,四周站了许多人,许多陌生面孔。

懵然发觉,这里连个祝福她的人都没有。

东辰浩走上前来,用红色的绸子连接着落雨,一步一步的引导着落雨。

轻轻踏着步伐,落雨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走到阶梯的一半时,落雨停了下来仔细的嗅着。

四周,似有花香飘过。

满满的桂花香气。

心里莫名的动了下。

桂花香飘,子萧,你在我身边吗?去吧……耳边有许多的声音传来。

落雨的突然觉得不孤单了。

自己的身后,一定站满了人。

没有勇气,可以借给自己勇气的人们。

没有力量,可以成为自己力量的人们。

没有爱,却能给自己所有的爱的人们。

一旁的丫鬟长小声催促道:皇后,快走啊,皇上等着呢。

抬脚,落雨勇敢的向前走去。

胆怯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自己必须勇敢。

一直跟着东辰浩走到了拜堂前,靠的很近的东辰浩抓着红绸问:最后一遍,你不后悔?我没有后悔的余地。

落雨回道。

四周锣鼓声阵阵响起。

在震天的欢声中,落雨的肩膀突然传来刺骨的疼痛,接着是腿,然后是胸膛。

脑子一下子轰然诈开了。

自己没有动……没有受伤……那这疼痛的感觉来自哪里?心里的不安躁动着,落雨心里冒出一个不敢想象的想法。

安少寒,是安少寒!握着红绸的手颤抖的抓紧,落雨像是快要窒息般的喘息着。

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敢想象的想法冒了出来。

他来了?不,不会的。

他不会来的。

不要来,千万不要来!东辰浩看着她的反应,嘴角讽刺的勾起,道:怎么?你知道他来了,在担心?落雨的唇哆嗦着,问道:谁……来了?安少寒,是安少寒,他来了,不过我不会让他走到你身边的。

黑暗突然降临在落雨的眼前,落雨觉得自己几乎要晕过去了。

那个男人,最终还是来了。

一个王爷,为了她这么一个村姑独自来到了敌人的巢穴。

少寒,你这样,让落雨情何以堪?叫我,怎么办……在被团团围起来的时候,安少寒没有太多惊讶。

这场婚宴,一看就知道有假。

扯下身上的侍卫衣衫,安少寒抽出了兵器,笑了。

从来没有一次,觉得战斗如此有意义。

所有他的一切,都记得了他刚刚有看到,有远远的看到那个女子一身红衣的样子。

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有惊眼的感觉。

落雨,莫怪我残忍。

如果今日我不能带你走,也要让你死在我的怀里。

人山人海,在安少寒面前有杀不完的人。

肩膀受了伤,腿受了伤身上也染了血,而这个时候安少寒想的是,那个女子,也与他一起痛着吧。

就算是为了这一起痛苦的感觉,他也会杀到她身边去的。

欢乐的声音淹没了下面的撕杀,那是东辰浩故意制造出来的喜庆气氛,其实谁都知道,这里并没有想象中欢乐。

属于杀手的敏锐听觉,已经捕捉到了兵器碰撞的声音。

落雨狠下心来没有转过头去,故做平静的说:拜堂吧,只要拜了堂,我就是你的女人了。

与他,你也不不要再纠葛下去,放他走吧。

东辰浩望着她好一会,面上渐渐起了笑容,道:好。

随着一声震天鼓声。

太监特有的声音扯起:一拜天地。

咬着牙,压下所有的委屈,落雨跟着东辰浩拜了天地。

安少寒远远的看着,一愣之下,手中更是愤怒无比。

不要!落雨,不要和他拜堂!二拜先皇。

嘴角滴落出血来。

落雨咬着唇,在太监的喊声中,与东辰浩拜了第二拜。

似乎是再也没办法忍受了,安少寒在下面喊了起来:落雨!不要和他拜堂!落雨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狠狠的擦掉嘴角的血,落雨一把扯下了头上红色的盖头,转身大声骂道:你凭什么!凭什么干预我!凭什么不准我与这个人拜堂。

你凭什么来!谁准你来的!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我。

你不知道吗?我是个晦气的人,只会将你推向深渊啊。

我美丽的太阳,你只需要在高高的天边挂起就好,为何要降落在这样的尘世呵。

安少寒的唇苍白着,嘴角流着血,四周的人都停了下来。

鼓声,欢乐声也都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没有人能打断两个人。

安少寒望着那样美丽的落雨,嘴角洋溢起幸福的笑,说道:凭什么?我知道我什么都不能凭。

可是我不能没有你,落雨,我不能没有你。

生生死死,我已经认定与你在一起就是幸福。

我不要和你一起活在痛苦中,说我残忍,说我自私都好。

只是我真的不要与你一起痛苦的活着。

有什么东西,在落雨的脑海里散开了。

汹涌而来,渐渐将之淹没。

我不会是负心汗……以后我要是爱上哪个女子,就将这个送给她。

小雨,叫我少寒吧。

这些灯,是否为你照亮了漆黑的夜晚……最后一次放你走,我不会骗你,不要再来招惹我好吗?不然,即使伤了你,我也不会再放手。

记忆里有个影子突然降临到她的面前。

那是叫嚣着,拦也拦不下的思念与心碎。

所有他的一切,都记得了,记得了……眼泪已经不受控制,一直流下来,一直流下来。

就算死,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一直以来,她都做了什么?都做了什么?残忍的忘记了他,让他在痛苦里挣扎,终于弄的他如此狼狈的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她还记得那日的话:契机就是,落雨,我不能没有你。

在记忆里挣扎的,记忆里爱着的这个男子,终于念出了咒语。

一直背着这一切的男子,该伤的有多重呢。

她几乎不敢去想象。

落雨捂住嘴,悲伤的看着那个受了伤,嘴角不断流着血的男子。

那个黑衣的男子,微笑着,对她堂堂正正的说:若我死了,我愿意在佛祖脚下呆一千年,这一千内,我愿受佛祖教化,愿受风吹雨打,无怨无悔,只求千年后,佛祖许我与你一世白首不离。

落雨,这样的我,你懂得了吗?落雨哭着,不停的点头,脚步不自觉的走向他。

少寒,我懂了,真的懂了。

在那个夕阳的光,未曾落下山峦以前的日子,落雨无数次幻想着,安少寒站在自己面前,对自己说:落雨,我不能没有你。

她相信,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刻的话,安少寒一定不是以一个王爷的身份来对说这话的。

站在礼堂上,她真的亲眼看到了幻想的到来。

他一身的黑衣,是记忆里不变的最好看的样子,对自己说着,幻想过了无数次的话。

落雨的心都碎了。

因为那个男人满染着血的样子,因为那个男子笑着,无力的对自己伸出手的样子。

要痛过多少次,伤心多少次,才能这样坚定的站在我面前的你,我怎么可以如此残忍的忘记,我怎么可以那么做。

脚步锒铛着,落雨的喉咙说不出话,脚步不受控制的向前。

你要去哪里!一声大吼传来,有人强硬的拉住她的手臂。

落雨抬起,满是泪水的眼眸望向东辰浩。

东辰浩的手手紧了,在那双眼睛里,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她要表达的意思。

落雨咬着唇,没有说话,对东辰浩摇头。

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你发过誓的!东辰浩哆嗦着,一把抓过落雨,用气的摇晃着。

似是要耗尽生命般的指责着她。

落雨,你不是发过誓的吗?你说不背叛我的。

落雨只是哭着,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没办法告诉东辰浩,站在那下面的男人,是她两次都爱上的男人。

身体不会有错觉,感情也不会有错觉。

所以就算是忘记了他,还是会再次爱上。

因为,落雨爱着安少寒。

那条属于他的红线,一直牵扯着她,逃不开,也不想再逃开了。

她发过誓,如果有日,安少寒真的说出那句话。

那么她愿意拼掉性命,去抓住他一次。

这一次,就让她真切的去触碰他一次吧。

不想再在水里无力的看着他的影子。

这次,她要握住那伸过来的手。

爱情不是谎言可以填满的,落雨不爱东辰浩,从来都不爱。

对不起。

抓着东辰浩的衣袖,落雨哀求的说。

放我走吧,就算是死,我也要和那个人死在一起。

我的心与安少寒的心连在一起东辰浩的眸子渐渐的失去了原本黑亮的颜色,红通通一片。

你到底,是要跟着别人走吗?到底是不选择我吗?原来我真的是这个世上最可怜的人。

爱我的人,已经离开了。

我爱的,想要留下的人,也要离开我。

深呼吸,东辰浩克制住想哭的冲动,大声对下面道:给我杀了他!落雨的眼眸睁大了,惊恐的看着东辰浩。

红着眼眶,东辰浩悲伤的笑着:落雨,我不能放你走。

只要他死就好了吧,只要他死了,就再也不会有人和我争你了。

四周开始骚动了,混乱一片,越来越多的人冲到了安少寒面前。

落雨遥遥的与安少寒对望着。

微微一笑,落雨大声道:我愿与君黄泉碧落同甘共苦,望君放手去做。

安少寒扯开嘴角,灿烂的笑了。

天空中的太阳,突然失去了光泽。

被那个男子的笑容所遮挡。

手中的武器横飞出去,扫起千层波浪。

落雨安心的笑了。

你说过,男儿应当死于战场。

那么这一次,为我而战的战神,就请你如此潇洒的为我们送行。

回头,落雨静静的望着东辰浩微笑着说道:你不坏,真的。

东辰浩,我之所以只要诸葛尘的命,而没有要你的。

是因为我知道,你并非一个坏人。

我也知道,你说出的话,是不会反悔的,所以对于与西曙的约定,我不担心,因为你会遵守的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如此的青睐有加。

只是落雨始终是俗人一个,是只从来未曾想要飞上枝头的麻雀。

所以要辜负你了。

希望你最后记得我的话,一个真正的王者,不仅仅需要足够的手段与野心,还要拥有足够宽宏的胸襟气度,与一定的仁德。

你会成为一个好皇帝。

风吹起了她的发,她的红衣,似乎她就要飘起来了。

东辰浩的瞳孔渐渐的睁大了。

血,有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了出来。

接着越来越多的血从她的嘴里涌动了出来。

东辰浩有些惶恐的向她伸出手。

;落、落雨,你怎么了?手才要碰到她,她的身影便缓缓的倒了下去。

如风中的落叶般,在他面前飘落。

东辰浩连忙去接住她下降的身子,害怕的摇晃着她道:落雨,你到底怎么了?落雨望着上方,那上面白云飘动在蓝色的天空,如此美丽。

落雨忍不住笑着。

啊,真是美好的日子呢。

我是不是要死了呢?真好啊,终于可以和重要的人一起去看美丽的风景了……落雨,你别吓我。

东辰浩焦急的为她擦着不断滴落的血,紧张的说。

眼里的泪水似乎就要冲出眼眶了。

落雨的眼珠子转动了下,回看到他消瘦的面容。

摇头,温柔的说: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你是东辰的王,所以,不可以动情,更不可以哭。

对不起,我吃下了连心果,我的心与安少寒的心连在一起。

所以,只要他死了,我也会死。

对不起,一直都没有告诉你。

可就算这样抱歉,我还是想死在他身边。

请你感受我爱的重量爱一个人,始终都没有错。

她明白,只是对不起,爱是不能控制的。

她只能对东辰浩说对不起。

东辰浩的肩膀耸动着,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不要再对他温柔。

不要再让他看到这样的她啊。

他明明说过的,不会再让她变成这个样子。

可为什么,这么久过去了,她就在自己的身边。

自己却阻止不了,她变成这个样子。

温柔又悲伤的样子,我明明说过再也不会要你这样了。

轻轻的脱离东辰浩的怀抱,落雨向着安少寒的方向,努力的挪动着。

东辰浩的发凌乱开来,大口喘着气,望着那一片血迹。

人,有这么多的血吗?她流过很多次血了,为何还有如此的血流出来你为何一定要让我看到你这样悲伤的样子。

你是否知道,每一夜,每一夜,我都在幻想着给你幸福。

为何那些人都可以拥有你的笑,拥有你的快乐,拥有你每个夜晚的梦境。

而我却连一个完整的夜晚都不能在你身边度过。

你不会梦到我,不会想到我,不会因为我而快乐,不会因为我而幸福。

而我,始终都在强求。

眼泪没办法停止的流下来,目光始终望着落雨,东辰浩悲伤的闭上眼睛。

停下吧,停下吧,不要再让这个女子流血了。

都停下!停下!让他上来。

悲愤的一拳砸在地上,东辰浩大声说道。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好一会不能反应。

渐渐的,人群开始骚动,所有人都让出了路,给那个已经浑身是血、是伤的男子。

喘息着,安少寒笑了下,起身,迈着沉重的步子向上走去。

他很想这样走上去,走到她的身边,握住那双无数次放来了的手。

可是他的腿在不停的流血,已经麻痹不受控制。

所以他没办法走上去。

人们都望着他,望着他瞬间倒下的身子。

以为他再也爬不起来了,以为他就倒在那里了。

但并不是那样的,他又动了,手微微动了下,勇气的按着台阶爬上前去。

安少寒,终于有些理解了。

那日花园王府里,说着就算是爬,也要爬到那两个人身边的,落雨的心情。

落雨,我渐渐懂得了,你的感觉。

因为思念,因为就算是爬,也要到达想要去的地方,所以,你才会那么坚持吧。

现在,我想对你说的是:就算是爬,我也会爬到你身边。

所以,现在,你也感受一下我的心情吧。

感受一下,我爱的重量。

那样的画面,是所有人都不忍心,却又挪不开眼睛的画面。

她一身的红衣,而他一身的血衣。

命运为两个人准备的嫁衣,红的美丽,却也红的残忍。

要多久,要多久,才会遇见这样一个人,愿意为你抛弃一切,愿意用生命紧紧抓住你的手。

伸手握住那双大手的时候,落雨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所以,要多久,多久,我的少寒,我才能这样坚定的望入你的眼眸。

少寒,我不会再忘记你了。

落雨躺在安少寒的怀里,双手抚摸着那染满了血的面庞。

他爱着谁,不会改变安少寒微微一笑,问她:都想起来了吗?恩。

都,想起来了。

那就好。

温柔的磨蹭着她的发,安少寒的黑发安静的垂落下来,再也不想有任何动作。

东辰浩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走到落雨和安少寒面前。

微微抬眼,落雨望着东辰浩。

你答应过我的,背叛我,就要喝下毒酒。

轻风送来他的话,冷冷如十二月的雪。

落雨转动眸子,看向安少寒。

安慰的摸了下她的发,抬眼,安少寒说道:毒酒的话,准备两杯吧。

东辰浩的心,被这样的画面,残忍的揉着。

毒酒吗?是的,他有准备毒酒。

也许早在誓言开始的时候,他就有所感觉。

会被背叛,会被遗弃,是早就预料到了。

回身望着东辰清云,东辰浩笑笑:你赢了。

你赢了,如果是其他什么,我一定会想办法反败而胜。

而我们,偏偏赌的是人心。

赌一个永远不会爱上我的女子的心。

早在未曾开始,就先结束的赌局,是我太放不开。

东辰清云端着酒走上来,半跪下身子,咬着唇小声说:我能为你们做的,只有这些了。

安少寒展开笑落繁花的容颜,对东辰清云真挚道:谢谢你,从开始到最后,都谢谢你。

东辰清云的眼眶懵的红了。

谢谢你。

安少寒对她说的话,从来都是谢谢你。

其实,自己与东辰浩一样呵。

这个她一直爱着的男人,从来都没有爱过她。

无论是狠狠的抓住,还是温柔的放手。

结局都是一样。

他爱着谁,不会改变。

她不爱谁,也不会改变。

伸手,安少寒与落雨一起端起了那两杯酒,在暖暖的风中,互相挽手而尽。

如果生命就走要走到尽头……我希望你就在我身边。

不能同生的我们,若可以同死,那么我们就是幸福的。

酒穿肠而过,落雨和安少寒却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东辰浩的脚步锒铛着,突然悲伤且放肆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没想到你们真的相爱至深,到了生死相许的地步。

明明伤害着对方,明明那样残忍的对待过对方。

却为什么,还是选择了爱着。

这,就是爱情吗?就算是再受伤,再受伤。

爱一个人的心情不会变,是么。

转身,东辰浩背对着落雨说道:落雨,我放你走。

从现在开始,你与朕、与东辰再无任何瓜葛。

请你走吧,永远永远的离开我的世界。

没有人会看到他的泪水。

落雨,我真的不再强求了,我知道,我再也没办法用任何手段将你留住。

因为他来了。

可是,最后,我还是自私的做了件事情。

在刚刚,东辰浩给落雨的酒里,下了诸葛辰留给他的药。

诸葛辰死前的信里说道:那药可以帮你留住她的。

开始的时候,他不知道是什么。

但落雨说到连心果的时候,他便明白了。

那是切断连心果羁绊的药。

他不能,绝对不能让落雨和安少寒连在一起。

若是有天,安少寒不爱她了,他的落雨,可以自由的去飞。

对你的惩罚少寒连在一起。

若是有天,安少寒不爱她了,他的落雨,可以自由的去飞。

落雨挣扎着起身,从背后轻柔的抱住了东辰浩。

东辰浩的心,紧紧的缩在了一起。

你在哭吗?没有。

谢谢你。

我切断了你和安少寒之间的连心果。

若有日他负了你,就离开他吧。

闭上眼睛,东辰浩叹息般的说。

从此后,帝王无情,就让他将最后一点柔情,留给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吧。

总是要在伤痛于泪水中,才能明白许多许多。

自己到底有多傻啊,一个皇帝,永远都不能拥有心爱的人呵,这样才能继续走下去,春秋万代,盛世繁华,等待他的,是这些而已。

浩,再见。

我的皇后,再见……再见,我心爱的皇后,这辈子,在我心里最深的角落里,你永远是我认定的皇后。

——————被东辰清云绑回去的时候,落雨忍不住问她:死丫头,老实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东辰清云眨眼:什么做了什么啊。

总觉得东辰浩不会这么爽快,一定是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吧。

落雨寻了个舒适的位置躺好,说道。

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只是打了个赌而已。

总之恭喜你,恭喜你成功的回到爱人身边。

东辰清云笑着说。

落雨笑笑,又有些惆怅。

如果那些人,都还在就好了。

怎么?又在想那些人?恩,我总是想,如果大家还能在一起该有多好。

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天涯海角,都和他们一起去。

说不定,还能再遇见呢。

是吗?或许下辈子可能。

落雨摇头,幽幽的说。

窗户外面,满是桂花的香。

落雨有些恍惚的困意。

真是个,美好的下午呢。

或许,不用下辈子呢。

轻轻的,似乎有人这样说了。

可是实在是太困了,落雨不知道,自己是否听的真切。

如果,真的不用下辈子再见,那么这辈子,会有奇迹发生吗?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屋子里站了个从来未曾见过面的丫头,落雨吓了一跳。

来人见她醒来,连忙说道:姑娘莫要害怕,只是诸葛大人曾经有份信笺要奴婢交由。

说如果有个叫安少寒的男人为你而来,就把信给你。

丫鬟说完交了信就走了。

落雨在夕阳中,慢慢的拆开那信。

姑娘,当你收到信的时候,想必已经喝下那酒,也知道了药的事情。

我对主上说,那药是切断连心果的药,只说对了一半吧。

因为在那药里,我还加了些断肠散。

主上心软,会放姑娘离开,但是我不会。

为了心爱的人,什么事情都会做的心情,姑娘会了解吧。

断肠散的药效,姑娘也该知道。

若姑娘有本事,那就活上个二三十年。

若不然,也只有几天的活头。

你知道我这么做的目的。

让我心爱的人伤心,你就承受这样的惩罚吧。

我不再当王爷了,就随着你去好了绞痛渐渐的涌动上来,落雨的额头布满了汗。

目光却意外的平静。

真傻啊,诸葛尘,爱上他的你,真的很傻。

伸手,落雨轻轻的将那信笺一点点撕掉。

那个午后,当他说:我要杀了你。

的时候,落雨就发现了他的秘密与他的决心。

所以东辰浩说药的时候,落雨也已经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

所以说,这辈子不能再与那群人相见了。

并不是她相信那些人一定都死了。

而是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活头了。

真想再去看看啊,一起说过要去的地方,说要看的大漠夕阳,苗疆水暖。

可是,我可能饶不过那碗孟婆汤了。

微微一笑,落雨苍白的低喃。

算了吧,这辈子,也没有什么可遗憾了。

爱着的人,也爱着自己。

这,就足够了吧。

————————落雨,你还好吧。

望着马车上的落雨,安少寒有些担忧的问。

落雨苍白的笑笑,摇头:没事,似乎是染了些风寒,放心我已经吃过药了,现在正在发汗呢。

安少寒用手帕为她擦去汗水,温柔的拉着她的手。

真的不需要找人来看一下吗?拜托,不用啦。

我真的吃过药了。

我们家少寒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罗嗦了。

小妖精,这就嫌我罗嗦了?好啦,不管你了。

好好休息下,我出去了。

安少寒说着就要起身向外走去。

落雨伸手,猛的拉住他的衣衫,安少寒疑惑的回头,落雨道:陪我会儿吧。

我睡不着。

有些微愣,不知道她突然怎么了。

只是看着那张好看的容颜如此苍白,安少寒忍不住的心疼。

摇头,又坐回了她身边。

真是的,多大的人了,还爱撒娇。

呵呵,我可是可爱的女人,所以撒娇是我的权利。

落雨将头枕到他腿上,如此说道。

从东辰出来,有几日了,落雨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

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中毒的事情,因为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人的一生,幸福与不幸福,都是紧紧相连的。

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是时候离开了,她欠下的太多,上天是要她这个时候还了吧。

开始的时候,还能装的若无其事,现在却只能躺在马车里。

离开的时候,东辰清云说为自己准备了份大礼,就在百里风云城。

落雨总忍不住去眺望那个城市。

那里,有曾经属于他们的记忆。

在那里是他们旅行的最后一站,那之后,渐渐的就有人离开了。

故意让安少寒将马车的窗帘挡上去,一路上,落雨望着美好的风景,心里平静且幸福。

没有与他走过多久的路。

大部分的记忆,都是在王府和百里风云城。

大部分的时间,两个人都在分离与错过之间徘徊。

难得的这一次,两个人在一起,互相握着彼此的手,走过一路风景。

少寒,你说回去后,要做什么呢?回去后啊,我不再当王爷了,就随着你去好了。

妖精会飞,一不小心飞走了呵呵,那要是我不要你呢。

你敢!切,一说这个你就着急。

当然急了,骗了我的心,你还想跑吗?小妖精。

笨蛋,这个时候该说,没有了你,我还要去做回那个天下无双的王爷。

你才是笨蛋,我已经不是王爷了,只是你的少寒。

落雨闭上眼睛,午后的阳光,穿过密密的树叶间,浅浅的撒在她的脸上。

身体上的疼痛似乎没有了。

落雨觉得自己要飘起来了。

轻轻的,落雨低喃:妖精么……妖精会飞的,一不小心就会飞走的……不会呢,我会抓住你的,紧紧的抓住你。

温柔的喃呢在唇边响起,接着是美好的吻。

落雨觉得,现在的自己,真的好幸福。

她是幸福的妖精。

爱上人类,爱上王爷,爱上一个温柔残忍,天下无双的男人的妖精。

少寒,这样爱着你的我,真的好幸运。

这样被你爱着的我,真的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可我是妖精,不仅仅会飞走,还会变的透明的妖精。

黄昏的时候,落雨与安少寒并肩坐在一片草地上。

落雨靠在他的肩头,望着远山的花,感叹的笑道:真美。

真的很美,在翠绿中,那一片花海。

摇曳着,在黄昏中亲吻日光。

安少寒望望她,说道:怎么,喜欢那些花?落雨点头。

恩,真的很喜欢那些花。

灿烂、美丽。

像你一样。

是吗?恩,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摘一大束花。

安少寒拍拍她的头,起身站了起来。

落雨幸福的笑着点头。

恩,我在这里等你。

夕阳的光照射着她一身的红衣,青丝披肩,尖尖的下巴,水一样的眸子。

安少寒闪了下神。

真是无论什么时候看都如此美丽的,他的小妖精呵。

想要那些鲜花装点起这样美丽的她。

几个飞越之后,安少寒的身影扎进了远处的花丛。

认真的为她挑选着每一朵娇艳的花。

落雨远远的看着,幸福的微笑着。

之后,站起了身子。

精神似乎好了一些。

身体也不疼了,只是有血顺着嘴角滑落了下来。

这是不是就是人家常说的回光返照。

要是真的是这样的话,也好,起码可以全身而退。

少寒,当你再想起我的时候,就去记得吧。

我说过会在这里等你。

我没有离开,真的,我的身体离开了,可是我的心,永远在原地等待,那去为我摘下花朵的你。

那个夕阳满落的日子里,当安少寒摘下满满一大捧鲜花,向着她跑回来的时候。

那里再也没有了一身红衣的女子的身影。

鲜花落了一地,落满了安少寒面前,空了的女子的位置。

他焦急的四处搜寻,大声的喊着:落雨!落雨你在哪里!落雨!出来!别吓我!可是,山上只有回音,只有他自己的话。

风吹起散落在地上的花,顺着山崖飘去、飘去。

安少寒只在她坐过的位置,找到了那只他送给她的镯子。

那彩色的镯子上,有着半截红线。

安少寒的心,随着渐渐落下山峦的日光一起,扑向了黑暗。

她走了他知道,那个女子走了。

不明原因的走了。

妖精么……妖精会飞的,一不小心就会飞走的……他的妖精,终于还是飞走了。

原来,有太多的时候,人们可以一起经历过生死,经历过磨难,却无法一起平静的走过。

你还在怪我吗?我心爱的小妖精,你还在怪我吗?——————百里风云城内,有一群人在等待着。

东辰清云坐在椅子上,烦闷的看着仇恨的看着她的人。

你们到底想怎样?东辰清云大叫。

牧无歌挑眉,道:意图很明显,想要扁你。

居然让他们像尸体一样睡了那么久,期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他们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东辰清云的嘴角抽搐了。

真是见过不讲理的人,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

她为了给这些人治疗,下了血本,找了最好的大夫,用最上乘的医术。

是人家大夫说的,想要康复的话,必须在玄冰石上躺上三天三夜。

之后才能完全恢复。

尤其这个牧无歌啊,全身都冻伤了,可是她花大价钱找人弄的天火石给他治疗,还真敢在她面前说风凉话啊。

这些人真当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啊。

切,要扁我的话,请先付一下你们的治疗费,你们知道这花了本公主多少银子么。

先不说这个,多亏我派出的人救你们救的及时,要不然你们谁还能留个全尸。

一句话堵的一群人。

花子月想下,问道:你不用回东辰吗?不用,我现在是个自由的公主。

东辰清云撇嘴道。

反正东辰有浩在那里,又用不到她。

似乎是见面的喜悦渐渐将气氛冲开了。

虽然身上还有些微的伤,但所有人都兴致勃勃的期待着重逢。

死别之后,再次重逢,不知道那个女子,会是什么表情呢。

怀着期待的心情,所有人都在百里风云城门前等待。

东辰清云笑着等待。

落雨,一个都没少。

夜晚风、柳行云、花子月、轻云、百不唯、牧无歌,所有的人都在这里。

我说过的,会有奇迹。

现在,就来看看这奇迹吧。

期待的人都不会知道,落雨看不到这奇迹了。

————————远远的,只有一个黑衣人快马而来。

身影渐渐近了之后,东辰清云的笑容有些僵硬了。

那个人影是安少寒。

轻云的眉毛簇在了一起,沉着声音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苍白着唇的安少寒从马上下来。

狼狈的黑发垂落。

环顾所有人之后,悲伤的说:落雨,走了……颤抖的伸出手,安少寒的手中握着那个手镯。

垂落的红线,在沉默的人群里飘摇。

晴空万里,一片无云的蓝色,红线飘摇着,似乎会去很远的地方。

很远很远,远到那个女人在的地方。

在百里风云城里呆了好几日。

所有人都不知道落雨离开的原因。

东辰清云最后怎么想都与东辰浩脱不了关系。

之后经过几日的查找。

终于找到了线索。

飞奔回百里风云城,东辰清云说出了所有人都震惊的话。

是断肠散,落雨食了断肠散。

你呢,到底在哪里晴天霹雳让所有人的脑子一团哄乱。

断肠散,也就是说,她死了。

落雨,死了。

豁然站起身来,安少寒怒道:不可能!不可能,那个女子不可能会死的。

东辰清云拧着唇,悲伤的说:她是知道了,才会走的。

心,被捻碎了。

那个女人总是这样,总是这样让人担忧。

闭上眼睛,好一会,夜晚风坚定的说道:我要走了,我要去找她。

你疯了?你不可能找到他的。

东辰清云大叫。

花子月微微一笑,说道:不,我们会找到她的。

东辰清云,愣了下,环顾四周,都是这样坚定的眼神。

愣愣的喃道:你们都疯子了……轻云一笑,道:你不是这样的我们,所以你不会懂。

他们死过一次,他们活着与死的所有意义,全部都是那个女人。

所以,就算是天涯海角,他们也要去找她。

找不到,就永远永远的找下去。

啊,她喜欢花多的地方呢。

牧无歌道。

恩,恩,而且,还喜欢喝酒。

柳行云接着道。

看来我们真的要走很多地方啊。

百不唯抚摩着那少了半块的头发,摇头说道。

东辰清云有些了解了。

有些东西,是超越爱情的存在。

这个世上,有许多许多奇迹。

或许,他们就是创造奇迹的存在吧。

——————一年后,江湖上流传着关于江湖七帅的传说。

继雨神落雨神秘的人间蒸发的诡异传说之后,又一大震惊江湖的传说。

据说,那七个人,拥有天下任何一个男子都没办法企及的容颜。

只要这七个人站在一起,那么所有的光芒都会被吸引过去。

据说,那七个人,必须遮掩了容颜才能出门,不然每次出去都会被女人围住,且造成重大的交通混乱。

据说,那七个人武功高强,天下无敌,是连武林盟主都必须巴结的存在。

据说,那七个人要走遍天涯海角,寻找一个绝世高手。

据说……牧无歌,你有完没完啊。

记录这些无聊的东西很有趣吗?柳行与望一眼认真的些着这些东西的牧无歌,翻着白眼说。

真是的,就因为这些传说,他真的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整日的蒙着个破布,难受死了。

夜晚风吃着手中的鸡,呵呵一笑道:不是记录,那些传言都是他散播出去的。

轻云一听,立刻蹦了。

冲过来揪住他道:臭小子!原来就是你把我们的行程弄的这么麻烦的。

啊啊,我这也是为了我们好啊。

不然人家会觉得我们很奇怪的,越是觉得奇怪越会跟来的。

牧无歌大叫着闪躲。

安少寒无奈的看着闹起来的人。

对身边的花子月说:要不我们再喝上几杯,照这样下去,今天夜里,又不用睡了。

花子月笑笑点头:没关系,我们喝上两杯就好,那个银发怪物马上就要爆发了。

话音才落,百不唯就一跃而起,大叫道:该死的!你们还让不让爷吃饭了,爷今天非收拾你们不可。

望着朗朗夜空,安少寒轻轻的笑了。

落雨,现在,我们已经能够好好的相处了,你呢,到底在哪里?等待的人进入苗疆的时候,安少寒七人正好赶上了人家王子的婚宴。

事先知道了几个人的事迹,王子很热情的招待了几个人。

躺在舒适的□□。

轻云懒懒的问:要怎么找她?安少寒道:如果她在这里的话,这么热闹的节日,绝对会出来。

只要我们拜托那个王子帮我们在婚宴上问问就好。

就怕她现在性格突变啊,问她也不出来怎么办。

柳行云撅着嘴道。

牧无歌嘴角邪恶的勾了起来,阴恻恻的说道:放心,我将她放在我那里的好酒都找人运了过来。

到时候把这些酒全拿出来,扬言要宴请众人,我就不信她不出来。

夜晚风抖了下,连忙道:到时候她要是追究责任的话,请你堂堂正正的负起责任来哈。

靠!一到关键时候你们就撇清关系。

不管,谁都跑不了。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强烈的感觉,觉得她在这里。

已经一年过去了,一年的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她的影子。

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依然相信她还活着。

因为说过要在一起的,所以就算她去了鬼门关,找不到他们,也会挣扎着回来。

所以,落雨,请你出来吧。

一年的时间,对于我们来说,真的够漫长的了。

想见你的心情,真的太强烈了。

夜里的时候,王子的婚宴上,四处都是喜庆的花灯和烟花。

在山水间,篝火燃烧着,一大群人围在一起跳着舞蹈。

轻云皱着眉头,问道:这些花灯,怎么觉得不像是这里该有的摆设。

安少寒,心跳的很快,点头道:是呢。

而且,莫明的觉得熟悉。

所有人都跳着舞蹈,之后,在一群人中,有人说道:王妃来了。

与一般的地方不一样,这里的王妃必须在人群中跳着舞蹈走到王子身边。

热情善良的苗疆人民,向着走出来的王妃走撒着花瓣。

那个走出来的女子,穿了一身的红衣,蒙着纱,身上有很多的饿铃铛。

走起路来,铃铛响起来,异常动听。

那七个男人,都停下了动作。

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脚步,熟悉的跳舞的动作。

还有手里提着的花灯,发间别的簪子。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几乎是一瞬间,七个人已经从人群中冲到了那条为王妃准备的路上。

四周的人都愣了。

安少寒冲上去,一把摘掉女子的面纱。

轻轻滑落的面纱露出了女子的面容。

那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样子。

没有人的眼睛,可以像她的眸子一样善良,没有人的微笑,可以如她一般温暖。

是她、是她!七个人有太多话想说,可是临到了嘴边,却是震响的一句话:不准嫁!四周的人全部都惊讶的张大了口。

落雨的嘴角抽搐了。

真的很想说一句:我不认识这些人。

无奈,这是人家的婚宴,自己不能搞砸一切。

尴尬的向着王子点头道:对不起啊,他们不知道这里的规矩。

王子微微一笑,问道:要等的人来了吗?大结局落雨的脸色微红,小声道:恩。

接着,落雨拉着一群人走掉了。

四周是一片哄堂大笑。

落雨在一片笑声中,心里全是泪。

呜!真丢人。

所以,结果是,婚宴上有规矩,是猜新娘,而落雨只是假扮新娘而已。

在听了这话之后,七个男人松了口气,也被落雨骂了个狗血喷头。

也知道了,落雨那日掉下山崖,随着水流飘荡,被路过的苗疆救了。

在云株和苗疆医师的调理下,身体经过一年的修养,在不久前刚刚康复。

那个时候听说了很多,也觉得这些人一定会找来,所以就一直在等待。

——————啊,所以说,你一直都在等我们,而不去找我们,你这个坏家伙。

柳行云大叫。

呵呵,好了啦,难得重逢。

落雨眨眼说道。

接下来要怎么办呢?花子月问落雨仰头,道:不知道。

要出去走走?夜晚风想了下,说道。

落雨只是闭上眼睛傻笑。

回无云楼吧。

轻云说道。

不要,你那里一定恐怖死。

牧无歌大叫。

死孩子,又没叫你去,爱去不去。

望着落雨的笑,百不唯颤抖的说:我有不好的预感。

落雨眨眼睛,望着几个人,突然道:听说你们在江湖上很活跃。

安少寒眉毛抽搐了下,小声对身边的人道:我怎么有种猜到她要说什么了的感觉。

轻云侧过头来,凝重的点点头。

深呼吸,落雨大声的对着天空说:我啊!要重返江湖,兴风作浪啦!四周烟花突然灿烂的盛开,之后天空中流星划落了下来。

真是的,死丫头。

村姑杀手啊,真是村姑杀手。

天,谁来处理掉这个麻烦。

师妹,我们可以换个吗?完蛋了,我们一定完蛋了。

呵呵,我们丫头要变女魔头了。

对了,说起来,我的头发啊!你要先处理我的头发才行啊。

小妖精……幸福的望着天空,落雨笑了。

绕过那碗孟婆汤,与重要的人一起去看美丽的风景吗?真的是件不错的事情呢。

几年以后,几十年以后,等他们都不能够再兴风作浪,当江湖上他们的传说都渐渐褐色,往事在脑海里沉淀成偶尔翻出来的旧故事,那时候她和这一群人,还会在一起吧。

所以说,以后,天涯海角谁也跑不了。

迎着风,落雨认清了自己的道路。

不管是平凡还是激烈,不管她隐居山林,还是再一次去到江湖,只要有这些人守在她身边,不离不弃,去哪里都是天堂。

至于穿越回去这档子事,已经过了十七八年了,她也就不去想了。

忽然想到一个事情,落雨不是要嫁人么,嫁给谁啊。

柳行云撅着嘴,突然开口。

这个问题,把众人给问倒了。

嫁给谁,这是个问题。

落雨狠狠的瞪了柳行云一眼后,尴尬的笑了起来:那个,不嫁可以吗?不可以!……我是说不嫁,但是要娶啊,从此以后——你们都是我的人了!https://flycncn.taobao.com/要看小说可以来我的店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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