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守礼打躬作揖地求着李氏:还望弟妹多美言两句,你就不看她面上,还看在我和两个孩子的份上吧!李氏一边说:不消大哥嘱咐,我都知道一边急忙拔脚往外头走,秀菱不愿呆在这儿,连忙一溜小跑跟在李氏身后,金伟则留下了。
两人气喘吁吁赶到自家地里,放眼望去,一片绿油油的稻子,长势喜人,在田间的鸭子也长得健硕活泼。
顾守仁正在和林生议论:自从稻田里放养了鸭子,咱连除草施肥都省了,全由鸭子代劳,还真是轻松了不少!林生连连点头,回答说:鸭子在稻田里吃杂草害虫,每天还能节省两顿鸭饲料 ̄眼睛就瞥见了李氏和秀菱,连忙问:嫂子和秀菱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李氏立住脚喘了口气儿说:我今日去了娘那边,正碰上大嫂犯病了。
也不晓得是吃坏东西闹肚子呢,还是怎么回事?又嚷肚子痛,又呕吐,末了还晕过去了。
大哥就求着我来找林生兄弟过去帮他看看,你说我不答应吧,还真不好意思。
瞥了一眼林生说:可是我对林生兄弟开这个口,也难为情哩!秀菱嘀咕说:有人就是脸皮厚,一点不觉得难为情。
顾守仁目光定定地瞅着林生,想听听他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朱氏总算是顾家的一分子,哪能真就不管她了?林生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他知道就是这个朱氏,曾经污蔑自己和李氏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心里确实有点不待见她。
可他也不是个见死不救的人,想了想,还是抬起头说:大哥和嫂子放心,只要我能帮,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又对秀菱微笑着说:秀菱给林生叔带路行不?秀菱嘟了嘴,有几分不乐意地说:那走吧!说着就转身朝顾何氏家走去,林生跟在她后头,李氏也紧赶了两步,拉上秀菱的手一块儿。
旺财跟屁虫似的跟在后头,被秀菱赶回了家三个人快步赶到朱氏屋内,见她两眼紧闭,气息微弱。
金明和金贵两个吓得面无人色,就连顾守礼,也哭丧着脸;再看顾何氏,急得团团转,嘴里念叼着:怎的还不来,还不来?一抬头就看见李氏带着林生来了,心里一松,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对着林生勉强扯了个笑容:可是劳烦你了!要知道,以往这个顾何氏偶尔见着林生,向来是高昂着下巴,象没看见似的,这会子有求于人了,也晓得要说句客气话。
秀菱瞟了她一眼,心里很是不屑,这不是临时抱佛脚是什么?林生应道:大娘不必客气。
说着就要求摸一摸朱氏的脉象,顾守礼赶紧帮着把朱氏的衣袖叠起来,露出一截子手腕.林生把了把脉,觉得问题不是很大。
又对顾守礼说:还劳烦你把她的嘴掰开让我瞧瞧。
顾守礼就照做了,林生看了看又道:据说是还吐过,把吐过的污物也让我过个目吧。
原来顾何氏怕人来了嫌腌渍,所以就藏在床底下了,这会子连忙把木盆拉了出来。
林生就拿过来,先闻了闻,又拿了只筷子拨着看了看问道:她中午吃的是鱼吧?顾守礼愣了愣说:我也不知道,中午我和孩子都没在家吃饭。
顾何氏撇了撇嘴说:八成是鱼,我闻见她煎鱼的香味了。
你要不信啊,去她菜橱子里找找,兴许还没吃完呢!顾守礼听了,赶紧地跑去瞅了,回来说:猜得一点儿不错,真是鱼,还是鲤鱼。
林生点点头:这就对了。
我现在就给开个方子,你去药铺里抓药。
记着,一定另外买一些白丁香回来。
顾守礼顾不上问,打发他家金明拿了钱去了。
不大会儿跑回来,林生又让顾家人帮着沏了一壶酽茶,然后将白丁香倒了进去。
只见这白丁香一到茶里立刻化成了粉末状,很快被溶解开来,还散发着一股怪怪的味道。
秀菱很想知道,这到底是种什么药呢?林生让顾守礼掰开朱氏的嘴,将茶壶嘴凑到她嘴里,一气灌进半壶去。
过了不多久,朱氏的肚子咕噜咕噜响了起来,然后又开始呕吐。
顾守礼两只眼睛只盯着林生看,林生气定神闲地说:不碍事。
就是要让她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才好呢!说完这句话,又让给朱氏灌茶水。
就这样,灌了之后再吐,吐了之后又灌,直到把这一壶茶都灌完了,朱氏也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又过了一阵子,朱氏就渐渐清醒过来了。
看见林生在她跟前,开口问道:能告诉我,我这是得的什么病吗?林生迟疑了一下说:你中午吃鲤鱼的时候,应该是在屋外头吃的吧?朱氏嗯了一声:我做得了饭菜,搬到后院里吃的,嫌屋里闷气。
这就对了。
河边长着一种叫红荆的植物,春夏开花,花粉容易四处飘散。
你做熟的鲤鱼上头,一定是落上了花粉。
而荆花鲤鱼,毒性可是很强的!所以你吃下去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林生不紧不慢地回答。
朱氏吓了一大跳:我的娘哎!看样子吃个饭,还不能随便搬外头啊!那我现在没事了吧?还要紧吗?林生淡淡地笑了:现在没事了!待会儿把抓来的药煎了喝汁就成。
朱氏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带着顾守礼也把心搁回了肚子:这就好,不用他再花钱了。
顾守礼一放松,脸色就活泛了,然后花言巧语地说:太谢谢林生兄弟了,晚上就留家里吃顿饭,让孩子他妈炒上几个菜,咱俩喝两盅。
又扭头对李氏说:哦,对了,弟妹把老二也叫上!林生连连摇手:不了不了,晚上我还有事儿!你的心意我领了,饭就免了吧。
我一个外乡人,钻到人家屋里,再有什么闲言碎语的,我可承担不起。
朱氏觉得自己的脸就有点儿燥热,好在她脸皮厚,大家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秀菱对林生佩服得不得了,治病救人有两把刷子,就是嘴头子,也是得理不饶人的。
该,那朱氏还就得敲打敲打她!走在回家的路上,秀菱悄悄儿问林生:林生叔,白丁香到底是什么药材啊?一点儿也不象开在外头的丁香花嘛。
林生笑了笑,也悄悄儿回答秀菱:白丁香啊,就是麻雀屎。
秀菱目瞪口呆地瞧着林生,他的方子怎么总用些这么奇怪的东西呢?上次给娘用的是老鼠屎,这次是麻雀屎。
不过,效果还真不是一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