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满挨了打也没恼,只是回嘴说,当爹也不能就胡作非为的,你也摆出个当爹的样儿来呀!自从我娘没了,你看你每天游手好闲,地里家里的活计还是我做得多不说,这偷鸡摸狗的,有你这样当爹的吗?陈家福被他儿子刮刺得满脸通红,就恼羞成怒了,扑上去下死手打石满哩 ̄戴三嫂说到这儿,大家都很气愤,纷纷指责陈家福:这人怎么这样,真还没他儿子懂事!秀萍睁大了眼睛道:敢情三婶子当时就在人家石满家呆着吧?要不说得这么活灵活现的,象是亲眼瞧见一样!戴三嫂笑着哟了一声:秀萍这丫头嘴巴越来越刁钻了,打趣起我来。
抿了抿鬓发,有几分自得地说:不是我夸口,咱们村里什么事儿瞒得了我?我是天上的事知道一半,地上的事儿全知道!招得几个人都露了一点笑容。
李氏清了清嗓子说:石满也可怜呢,多好一个孩子,他倒成了家里的顶梁柱!赵华娘紧着追问:三嫂子,你说了半天没说到正题儿上,倒是说说这陈家福怎么就死了呢?莫不是石满失手把他爹打死了?戴三嫂连忙摇手:不是不是,你们听我往下说。
刚才说到哪儿啦?秀菱提醒道:说是石满爹下死手打他哩 ̄对了,陈家福本来多喝了几杯,神智怕是有些不清了,竟然用手掐他儿子的脖子呀!把个石满掐得直翻白眼。
眼看着气都喘不过来了!陈家福不是还有个小子叫铁牛的吗?秀萍说:是有个叫铁牛的,他怎么啦?还是那小子机灵。
怕他爹把他哥掐死了,找了块石头在他爹头上猛敲了一下,他爹象个口袋似的倒在地上,算是把石满救下了。
两兄弟象拖死猪似的把陈家福弄到他自个儿床上,老大也是气着了,就拉了他兄弟回自己屋里睡觉去了。
戴三嫂说得真好象身临其境了一样。
把个赵华娘急得不得了,因为她听到现在还没明白陈家福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急于想弄清的原因,自然还是要撇清自己,省得到时候说起来。
陈家福好象是她咒死的!但是又不好意思再追问,否则搞得不好。
戴三嫂还得误会她和陈家福有首尾呢,那可不得了!所以只好耐着性子听戴三嫂说话。
那陈家富被儿子敲晕过去,好大一会儿才醒来,缓过劲来象弓一样弯在床上,脸朝着灰暗的蚊帐,嗷嗷地哭哩!哭了一阵子,就坐了起来穿起鞋轻手轻脚往外走。
两个儿子起头听见他们爹哭,又不敢上前。
趴在门缝里偷眼儿张望。
后来见没了动静。
就自顾自地睡了!这陈家福也不晓得是喝醉了呢,还是真要寻死,反正就跌进了池塘里!等一大早被杨春和发现的时候。
已经没气儿啦!戴三嫂长篇大论的,总算是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清爽爽。
李氏扬起眉毛说:陈家福这一死,他两个儿子真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啦!十来岁的伢子,难哩!那陈家福也是,自从他女人一死,慢慢就往不成器的路上走,以至于落得这个下场,你们说这是命么?赵华娘接上说:是命呢,命里注定的。
老话说的,阎王叫你五更死,不肯留人到天明!秀莲想了想说:石满上头不是还有两个伯伯吗?戴三嫂说:虽是有两个伯伯,两个伯母厉害着呢,哪肯让自家收留?石满也硬气,说是自己不小了,可以顶门立户,带好弟弟,不靠着谁!秀菱暗暗点了点头,心道:这人还不错,是个有志气的。
秀萍也对那石满印象不错,倒有几分担心地问:石满他爹的后事谁来操办?这事儿总得花钱,看他们家也不象是有余钱的。
石满他大伯也拿不出多少的,石满就想先借几个,完事了,等家里的田地收成了,再卖个两亩,好把债还上。
反正他家人手也忙不过来,有个三亩地先种着,攒下钱再做打算!这不托的我,去向孙富家借的银钱吗?不然我哪能知道得这么详细?戴三嫂说。
虽然她嘴畅,爱传话,为人其实还不错,否则李氏也不会和她来往。
戴三嫂一拍手,抬起屁股说:哟,你看我,聊上了把正事也忘了。
我来找玉兰,可不是为着来找你帮忙的吗?看在两可怜孩子的份上,咱们也该出手帮一把,有些事儿少不得出面操持操持,你说怎么样?李氏就说:行么,没问题。
赵华娘这时候也开口道: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戴三嫂只管说话,我也不能推的。
戴三嫂笑起来:有你们这句话我心里就舒坦了,咱三个一块儿去!说着就把李氏和赵华娘都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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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双陷在肉里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很显然在琢磨着什么事情。
瘦竹竿眼巴巴地盯着方庆贵的脸,象刚挨了打又想讨好主人的哈叭狗。
方胖子一只手在自己的下颌摩挲着,半晌才冷冷地出言:这事儿不算完。
哼!咱们明的达不到目的,不会用暗的吗?俗话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瘦竹竿连忙凑近前说:不知道您想出了什么好法子?只要您吩咐下来,我一定想方设法帮您把这件事办好喽。
方胖子傲慢地嗯了一声,招手让瘦竹竿俯耳过来,还没开口,瞧了瞧两边的丫环,挥挥手说:下去下去。
两个丫环默默地福了一福,迅速地退了下去。
方胖子这才对着瘦竹竿的耳朵眼说:上次在那乡巴佬家里,那婆娘说了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你还记得她说的是什么话吗?瘦竹竿眨巴眨巴那双鼓鼓的青蛙眼睛,心道:她说的话不少啊,我哪知道你问的是哪一句。
表面上还是毕恭毕敬地问:小的愚钝,猜不出您印象深刻的那句话是什么?您就别打哑谜了,直接告诉我就是!方胖子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瞧你那猪脑子。
得了得了,我直说了吧!当日我们在那乡巴佬家里,不是还有个五六岁的小丫头片子吗?年纪虽小,牙尖嘴利的,我不是就叱了她两句?那婆娘当时怎么说的?她说,‘在我们家,我这闺女能顶上个大人呢!凉粉若不是她,也做不出来。
’你现在想起来了吧?瘦竹竿摸了摸后脑勺:嘿,您这一说,我想起来了。
那婆娘是这么说的。
鼓鼓的青蛙眼睛转了两转,恍然大悟的样子:明白了,老爷您是想从这小丫头身上着手对不对?方胖子得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既然她娘亲口说了,那小丫头片子准定知道凉粉的配方,咱们只要把她弄到手上,凉粉的配方不就能变成我们的吗?想来小丫头总比大人好对付得多!停了一停又说:只要我们把凉粉的配方弄到手,咱们想把生意做到哪里就做到哪里,那姓杨的只能干瞪眼了!说不定一气之下,还一命呜呼死翘翘了呢!方胖子发出了肆无忌惮的笑声。
对呀!老爷您真聪明!还有啊,就算那小丫头片子不知实情,咱们手上拿捏着她,不怕那乡巴佬不乖乖把凉粉配方交出来。
如果真的软硬不吃,咱就给他们点厉害尝尝。
瘦竹竿一边说着,一边露出恶狠狠的神情,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方胖子掸着大肚子哈哈一笑:不要冲动!咱们最好是争取和平解决,以德服人嘛!瘦竹竿腹诽道:你个死胖子都绑架人家了,还以德服人呢?有你这样的德吗?不会用成语,不要乱用好不好?顾家当然不会想到,方胖子贼心不死,已经设计好了陷阱等着他们呢!就是秀菱,也每天忙忙碌碌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如鱼得水。
因为研制凉粉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现在主要是没有足够的仙人草,所以这事还急不得。
这天秀菱提着猪草篮子去打猪草,她家的两头小猪崽长大了不少,可能吃了。
来到湖滩,正弯腰割着猪草,太阳将几个长长的身影投射到她的身前,分明是来了人,她扭过头一看,却是见过的那个跟在方胖子身边的瘦竹竿,另两个似乎就是三个彪形大汉中的两个。
秀菱突然就有了不祥的感觉,然而现在要跑也已经迟了,三个人已经将自己围在了中央。
她只得站起身来,黑宝石般的大眼睛警惕地看着面前的这几个人:你们想干嘛?廋竹竿踏前一步,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姑娘,和我们走一趟吧!我家老爷有要事和你商讨。
秀菱扮出什么也不懂的表情说: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就算你们家老爷有要事,也不可能是和我商讨呀!说话的同时,脑子也在极速运转,该怎么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