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1-15 10:52:47 本章字数:16985太后那边一直很安静,没有任何动静,倒是南雪莹经常出宫。
舒唛鎷灞癹每次遇着她,她的说法都是,回南候府,或找五王爷的侧妃,然后免不了跟她虚情假意的叙一下姐妹情。
不过,据何清君得到的消息,就是,南雪莹忙着跟朝中重臣的夫人们联络感情,她想,南雪莹可能走的是夫人的曲线,要让她们吹什么枕边风罢。
只是她以为南雪莹关心的不过是能不能嫁给令狐薄,细想之下,又觉得不是,南雪莹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举朝上下都等着令狐薄与天晋四公主联姻,就算她想嫁,也得天晋使团走后,大臣们才会向令狐薄重提她嫁给摄政王之事。
难道是跟玉簪有关?或是靠夫人路线,拉拢大臣?这日,吴义弘和苏盛都不用值岗,两人便捉了何清君去清音阁,何清君改扮成男装,心疼地揣上银票,一路感叹:男人啊男人!吴义弘笑而不语,苏盛则痛快道:食色性也!是男人就喜欢美色,难得有人请客来清音阁瞧瞧!何清君转目看吴义弘:吴大哥不会也是这样的人吧?吴义弘笑道:都说清音阁的姑娘极美,来开开眼界也是好的。
……何清君继续感叹,男人啊男人,连吴大哥这般痴情的男人都好色,难怪宫里那尊天天不见踪影了呢!三位,要点哪位姑娘,这是姑娘们的牌子。
迎宾的姑娘不媚不俗地迎上来,介绍几位姑娘各自擅长的乐器。
……就点紫烟姑娘吧。
何清君抢着道。
吴义弘与苏盛一齐看向她,两双眼睛全是诧异,她还是常客?何清君干笑,来过一次,来过一次。
紫烟姑娘……她现在有客人,还要等一会儿,不如点别的姑娘吧。
何清君粗着嗓子道:我就要紫烟姑娘。
吴义弘与苏盛脚下一虚,分别扶在旁边桌上,面面相觑,难道她其实是个男人?!那三位先在此坐下等一会吧,来人,给三位客人上茶和点心。
迎宾的姑娘命人将上好的茶水和精致点心端上,然后施了一礼退下。
何护卫,为何非得点紫烟姑娘。
吴义弘不解地问。
苏盛探究地目光则不时打量着她。
呃,我来过一次嘛,我这人恋旧,那姑娘不但长得美极,箫艺更是炉火纯青……让人念念不忘……吴苏两人一阵恶寒,她一个女人念念不忘另一个女人?等了约摸一柱香的功夫,有人过来引他们上楼,进了丁字四号房。
紫烟见他们进来,起身行礼,抬头看见何清君,表情未变,笑吟吟地道:各位公子有礼了。
苏盛不由得喝彩一声:果然是位绝色女子,不怪何护卫对她念念不忘。
紫烟闻言一僵,不屑地看一眼何清君,暗哼一声。
待三人进屋坐下,紫烟柔声问:三位公子想听什么曲子?说着将曲子铭牌递上。
何清君暗啐,真能装,明明就是一气死人不偿命的妖孽,偏偏装出一副温婉似水、文雅娴静的模样,实在碍眼!紫烟姑娘,上会你吹的月下会不错。
何清君装模作样的看了看铭牌,状似随意地问,反正旁边这两人也都不是什么文雅之人,也听不出好坏来。
紫烟趁吴苏两人不注意,恶狠狠地瞪她一眼,不但睁眼说瞎话,还成心找事!吴义弘促狭笑道:那就月下会吧,何护卫比咱们有经验。
苏盛点点头也没意见。
紫烟深吸一口气,又偷偷地瞪她一眼,低眉顺眼地道:是。
抬起玉箫,启唇轻奏。
何清君听得如痴如醉,原来正宗的月下会是这般宛转,好似在讲述一对年轻情人在月下约会,相依相偎,喁喁私语,甜蜜羡人。
这种意境,她是永远吹不出的,师父也吹得半调子,远达不到这般意境。
她转头,见吴苏二人也听得极入神,看向紫烟,紫烟朝她使个眼色,垂下眼皮。
吹完曲,吴义弘和苏盛意犹未尽地咂咂舌头,何清君笑着让他们先出去,她要打赏一下紫烟姑娘。
吴义弘打趣:看来何护卫对紫烟姑娘真是一往情深啊,还要格外打赏。
何清君哼哼着,将两人推出去,从腰带里掏了一块碎银子,走向紫烟。
紫烟嘴角含笑,眸底闪过一丝嘲弄之意,待她走近,身体掩住门外两人的视线时,伸手塞了一张纸条她手里,顺道把她手里的碎银块捏到自己手里。
何清君心疼地嗞——地一声轻呼,以极快的手法将纸条掖入袖中,抬眼见紫烟眼里尽是幸灾乐祸的笑意,不由得一气,倏地伸手在她芙蓉嫩脸上捏了一把,啧啧称赞:好水嫩的小脸啊!紫烟立时僵住,美面寒下,冷冷地道:公子请自重,紫烟卖艺不卖身!苏盛在门外哈哈大笑:何护卫色心不小哇,阁里的姑娘卖艺不卖身,你竟然吃人家豆腐,快走吧,别在这丢人现眼。
何清君得意地笑着跳出去,只留下紫烟气得七窍生烟,暗骂她这个没品性没节操的死女人!何清君出来时,看见吴义弘正瞅着楼下发呆,苏盛则笑咪咪地四处打量着,她下楼结了帐,招呼他二人,两位头领大哥,走罢。
三人并肩走出胡同,苏盛突然道:你们先回宫,我去打点酒。
何清君耸肩,没有异议,与他拱手告别。
吴义弘瞥他一眼道:少喝酒,别误事。
虽然我时常喝点酒,但几时误过事?苏盛笑着反问。
吴义弘哼了一声,也与他拱手作别。
待他走远,何清君才问道:吴大哥,苏副头领经常出宫买酒?吴义弘再哼一声道:每隔个三五天,他就会出宫打一次酒,我倒觉得他每次下手那么重,跟喝酒有很大关系,喝了酒的人下手总是没轻没重。
何清君哦了一声,当真跟喝酒有关吗?两人说说笑笑地走着,刚走过两条街,却遇上一个熟人。
姐姐。
何清君抚额,若这是偶遇,她把头割下来给她当球踢!她只当没听见,拉着吴义弘往旁边拐去。
姐姐。
纪芙跑着追过来。
何护卫,那女子或许找你有事。
吴义弘见一美貌弱女子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着,于心不忍。
何清君轻叹一声,这就是美女待遇,便是陌生人,都会出言相助。
转身,冷冷看她:白夫人找我何事?纪芙一边喘着,一边擦着额上香汗,道:姐姐,婆婆想见你一面。
婆婆?真可笑,那是你的婆婆,跟我何清君何干?吴义弘闻言登时明白纪芙的身份,不禁一阵懊悔,往远处避开,免得何清君尴尬。
纪芙红着脸道:姐姐何必这么说,不管如何,你毕竟叫了她两年的娘……何清君冷睇她一眼,转身就走。
纪芙急忙扑过来,双手拉住她的胳膊,低低地求道:姐姐,婆婆毕竟是长辈,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去见见她吧。
何清君低下头,心中也好奇,白老夫人素来不待见她,为何会突然找她?哼,你倒是孝顺……在哪里?在白府。
我说过再不会踏进白府一步。
何清君冷冷地道,身形一晃,倏地纵出十余丈,叫了一声:吴大哥,我先走一步。
便不见了踪影。
吴义弘忙转身去追,越过纪芙时,向她哼了一声。
纪芙立在当地,脸上的悲切卑微随即消失,也冷哼一声。
何清君回到宫中,天色已暗,她径自回房,却见小秋背对着门房趴在桌上,笑个不停。
小秋……她刚要问小秋怎么了,却见小秋眉开眼笑地直起腰来,正好露出桌上的一堆银子银票。
这么多银子!都是我的?何清君两眼放光,欢呼一声扑过去,趴在桌上,将银子银票搂在怀里。
多少两?小秋道:两千五百二十九两。
这么多……我以为还得等几日才收回赌银呢。
何清君用脸颊磨蹭着银子,感觉是那么的舒爽,那么的可亲。
小秋把嘴一撇,侍卫们亲耳听到姑娘亲口承认不育之事,自然不会有假。
何清君没心没肺的笑着,她本想通过白家之人证实她不育之事,却没想到,在苏盛和纪芙的算计下,竟由她自己亲口证实,配合她的眼泪,这种效果倒是更加可信。
忽然想到一事,转头道:小秋,别让摄政王知道。
小秋瞪着无辜的眼睛看她,可是摄政王已经知道了。
什么?何清君跳起,你告诉他的?你这小叛徒!摄政王一刻钟前来过,他问奴婢银子是哪儿来的,奴婢不敢欺瞒……小秋委屈地道。
何清君抱头坐下,长叹一声:让你害死了。
摄政王说,若你回来,让你去见他。
何清君趴在桌上,用手不停捶着桌子,我要倒霉了,我要倒霉了!小秋:……她哪天不见摄政王,有什么可怕的?何清君突然直起腰来,拨拉着桌上的银子,找了两张五十的银票塞到小秋怀里。
这是给你的报酬。
还有,小秋,你去帮我把这些银子全换成银票,要快。
是。
小秋看了看她,小声道:姑娘,摄政王舀走了你床头的那把匕首……他脸色很吓人……何清君僵住,要不要这样悲惨啊?小秋,你就当没看见我回来哈…………来不及了。
小秋一脸惊惧,缩着肩溜边跑出去。
何清君如木偶般缓缓转身,目光呆滞地缓慢转动,定住,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千、千岁……大老爷……令狐薄脸黑如锅底,凌厉的视线如冰刀般在她脸上划着,何清君只觉双颊生疼,两手不停地搓着脸,她想说,她是无辜的……可是嘴唇不听使唤地颤抖,我……只说了一个字,再也我不出下文来。
令狐薄负手跨进门槛,右手一甩,五王爷送的那把昂贵匕首狠狠摔在地上,这匕首是怎么回事?!何清君吓得连连后退,讷讷道:匕首……是五王爷的酬、酬谢……令狐薄袍袖拂了两下,房门合上,他一步一步,缓缓朝她走过去,酬谢?能入五哥画卷的女子,欢喜尚且不及,几时被他送过酬谢?这匕首是五哥母妃从大魏带过来的,岂会轻易送人的?……我、我不知道……何清君退到无路可退,腰部抵在桌上,他说是……酬谢……令狐薄伸手捏住她下巴,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她,本王说过,不要逼本王用强!何清君身子后仰,我没逼你,匕首的事,我真的不知道……五王爷说它是酬谢,我就当它是酬谢!那晋望之呢……你每日背着本王与他一同练剑,这又是怎么说?令狐薄步步紧逼,这些银子呢?你故意借有孕流言宣扬你不育之事,目的何在?破釜沉舟,想教满朝文武,京城上下皆知你无法生育,让本王无法娶你?何清君不断后仰,抿唇不语。
何清君,你消息那么灵通,可查得有一件事是本王想做却做不成的么?满朝文武,本王当他们是臣,他们才是臣,否则,他们什么都不是,想用他们来压本王,也得瞧瞧他们够不够斤量!何清君双手反撑在桌上,咬唇。
令狐薄突觉心下椎痛,伏身压下,何清君,本王只求你委屈三年,在宫中陪着我,既使你不能那么快心里有我,至少眼睛不要往外看,三年后换本王陪你浪迹江湖……你的眼睛偏偏不停地看向别处……本王只好用强!坐实有孕流言。
说着出手如电,在她胸前点了两下,她登时软倒在八仙桌上,惊惧的瞪着他。
令狐薄发狠地将桌上银票和银两全部拂飞,四处飘落,甚至有一锭银子打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竟生生嵌进椅子里。
他薄唇狠狠吻上她的唇,轻噬吮咬,舌头撬开她的唇,追逐勾缠,直吻得她呼吸艰难,差点窒息,他才稍稍离开她的唇,黑眸盯着她:恨我吗?我就是要你恨我!说着嘴唇移向她的鼻,她的眼,停在她耳廓上,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耳畔,敏感的细耳一阵酥痒。
何清君隐忍着,也不说话,就那么直直看着他。
火热的唇沿着颈项滑下,只留下一个个红色印迹。
大手从她胸前衣领插进去,双手外分,衣衫滑到肩下,他低头吻上她圆润的双肩,她紧咬嘴唇,努力不发出一丝呻吟声,却忽觉肩膀生疼,啊——地一声惨叫,瞪向他。
他抬起头,嘴上沾染着腥红的血液,在烛光下,格外刺目。
痛吗?本王就是要你跟本王一起痛!何清君躺在桌上,杏目盯着他,良久,才缓缓道:我以前曾说过,痛到麻木就会忘了痛。
摄政王,忘了我吧。
令狐薄眸色骤深,脸上怒气更盛,几近发狂,伸手在她腰带上一扯,腰带立时断开,他双手扯开她的衣衫,露出亵衣,覆身上去,修长的大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热烫的双唇含住另一侧的圆润,吮吸揉捏,男性象征紧紧抵在她小腹间。
何清君冷冷看着他,发狠道:令狐薄,我的身体,你可以占有,但是,经此一事,我的心永远不给你!永远!令狐薄沸腾的身体瞬间冰凉,失了兴致,心更冷得像被寒冰裹住,寒彻透骨!他手指僵硬地将她的衣衫合上,凝视她,声音如被沙石磨砾过般沙哑:永远……不给么?何清君仰躺在桌上,眼睛盯着他,他如漆般的黑眸失了往日的意气风发,黯然无光,那神情令她不由得心酸,淡淡地道:令狐薄,给我解开穴道。
令狐薄一怔,眼底闪过一丝异彩,她避而不答……她叫他令狐薄……他就如傻了般,失了往常的睿智,眼里只看着这个小女子,渀佛只要她勾勾就指,他就会像小狗似的匍匐在她脚下,真的伸手解开她的穴道。
何清君撑着桌子坐起,整理好胸前衣衫,从桌上跳下,淡淡地看他,我若不给,你打算如何。
令狐薄眼里的期待瞬间泛冷,那就是逼本王做不想做的事。
他眼里的狠绝,令何清君不由自主地打个寒噤,颤道:做、做什么事?本王会废了你的武功,将你圈禁在薄王府,日夜宠爱,生上几个孩子后,总会拴住你的心。
何清君噗哧笑出声来:生上几个孩子?摄政王难道忘了小女子无法生育?令狐薄冷睨她:无法生育便无法生育,反正皇家最不缺子嗣!何清君抚额无语。
令狐薄整理了下思绪,负手走到窗旁,背对着她道:何清君,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那般急着要斩断本王走向你的路?何清君望着他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轻叹,本来这事得许久以后才能发现,也是机缘巧合,有个欠师父银子的人良心发现到乐山还钱,足足有三千两,加上蜂雀阁近半年的收入,钟师妹便想将从前兑出的一块地买回来。
却发现那块地在一个月前被人买走了,她便转移目光,反正从前为还债,卖出了不少田产,换一块赎回来便是。
岂知问了一圈,全都被告知已经被人买走,钟师妹气恼之下,又心生疑惑,便暗中查了下,却发现没人知道买主是谁,只知出面买田产的人是官家之人,而且提起田产被买走,每个人似乎都面带敬畏,讳谟如深。
倒发现这些田产都在她何清君名下,所以钟琳急忙飞鸽传书,问她怎么回事。
她稍稍一想,便猜到是令狐薄。
除了他,她想不到第二人,也只有他有这财力,有这实力强买,被派去的人品阶定然不低,才会令那些卖地之人讳莫如深。
她慌乱不安,一夜未眠,纵然他心里爱她,也万不该如此,莫说她值不值得他如此,便是她有倾城的容颜,如水的柔情,不过是一介下堂女,就算他执意要娶她,满朝的文武又岂会答应,就算他强拗着大臣们娶了她,又能如何?他很快就会发现,他心心念念的女子不过如此,在朝中压力下,又能守情多久?不过是令她再经历一次椎心之痛而已。
何况眼前就有个四公主等着联姻,两国姻盟势在必行,她既不想成为他的羁绊,也不想再为情所伤,便索性借有孕流言,坐实她不育之事,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摄政王,我名下的田产是你买下的吧?令狐薄半晌未语,一室沉寂。
摄政王不必否认,这事本也瞒不了多久。
令狐薄转回身来,冷寂的眸子盯着她:那些田产本就是乐山的,在你名下有何不可?何清君道:早就不是了……我和钟师妹原本打算,利用蜂雀阁赚几年钱,然后将那些田产赎回一些来,让乐山的老老小小有个依靠,原也没指望能收回多少来。
我是爱财,却也不能什么财都收。
你非要与本王分得这么清楚吗?何清君坚定点头。
令狐薄发狠道:本王却非要跟你纠缠不清,教你永远无法摆脱本王,既使你永远不给本王真心!语毕,他弯身捡起地上的匕首,冷声道:这匕首,本王收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她的房间。
何清君简直欲哭无泪,这算不算藕断丝连?可是她名下的田产怎么处置?她看了看四下散落的银子银票,心下舒坦了些,这些银子可是她该得的,忙将银票妥善藏好,找了个包袱将银子包起来,本打算让小秋去帮她换成银票,后来想了想,银两不少,小秋带出去,别因财惹来无妄之灾,还是等自己得空出宫再换罢。
银子收好后,她又开始烦恼叹气,摸出紫烟给她的纸条,看了看,顿时烦恼没了,只余下震惊。
两国谈判并不顺利,令狐薄寸土不让,晋望之坚持利益共享,两国共同开采银需,以致谈判的第四天便陷入僵局,于是双方商议,暂停谈判,过几日再议。
令狐薄似乎不那般忙了,但也一直没去陪天晋四公主,四公主找过他几回,都因他忙着批折子,只好悻悻离去。
倒是小皇帝没事便去找四公主,经常会留她一起用膳。
何清君疑惑了,他倒底是在打什么算盘?自那夜后,他既未让她随侍保护,也再未找过她,甚至都不跟她说一句话,每日遇见她,都会像没看见似的,直接越过她。
他这种态度让她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可又不能腆着脸去问他。
而关于紫烟说的那件事,她也一直没机会跟他说。
这日,她又在侍卫处混着,吴义弘值岗去了,只剩她和苏盛。
何护卫,今日还不练轻功?苏盛打趣地问着。
何清君长叹一声,趴在桌上,恨恨地道:不练了,练来练去还是那样。
这些日子,苏盛倒是尽心指点她,可惜不知是因为内功路子不同的缘故,还是教的人不得法,她轻功不但未有丝毫长进,反而隐隐有走火入魔的趋势。
既然不愿练了,你怎地还整日价地混在侍卫处?你是摄政王的近身护卫,总是呆在这里,不用保护摄政王吗?苏盛似笑非笑地问。
何清君抬头睨他:怎么,苏大哥烦我了?别忘了,小女子也是个一等侍卫。
苏盛笑了笑,这倒是……你一介女子既不能光宗耀祖,也无子孙后代庇荫,这般尽职卖命,所为哪般?何清君右手托着下巴,望着他,笑道:为钱呗,人为财死嘛,银子真是个好东西,可不分男女……苏盛:……何护卫。
尖细的太监声音在侍卫处门口响起。
何清君转目,这个太监她认识,是太后的人,上回便是他来召她去坤和宫的。
这位公公,太后又有什么吩咐?她懒洋洋地问。
太监难掩眼里的鄙视,昂着头道:太后娘娘说,有位贵客在坤和宫做客,一定是你想见的,让奴才来请你过去见上一见。
何清君哦地答了声,起身往外走,朝苏盛道:苏大哥,我走了。
苏盛笑着点头,朝她挥挥手。
……何护卫,你走错了,这不是往坤和宫去的路。
那个太监急追几步,伸臂拦她。
何清君伸指一夹一翻,拦在她身前的那只胳膊被反扭住,那太监惨叫一声,抱臂轻揉。
何清君冷笑:谁说本姑娘要去坤和宫的?那太监边按着手臂边瞪着她道:太后有命,你竟敢不遵?何清君越过那太监,大踏步往前走,我是摄政王的家将,只遵摄政王之命!有人想见我,到养义宫来找我。
那太监灰白着脸,怔在当地。
何清君回房,右手支颐,坐在桌旁想苏盛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高呼:太后娘娘驾到——何清君微讶,缓缓起身,她还真来了。
她快步迎到门口,躬身行礼:太后娘娘金安。
一阵香风袭鼻,南淑兰带着宫女越过她,径直坐在椅上,朝门外道:白老夫人请进罢。
是。
伴随着熟悉的苍老女声,一位五十余岁的老妇人在纪芙的搀扶下进来。
何清君看了眼白老夫人,容颜跟她走离开白府时相比,没什么变化。
看来近两年来,她过得顺心遂意,她们婆媳关系相处得很是不错。
>哟,何护卫,哀家可不敢承你的礼拜。
南淑兰叹道:说起来,哀家这太后当得也真悲哀,连个侍卫都召唤不动,还得哀家亲自上门找,哀家瞧着,这南宛的皇位得换人坐了吧?何清君敛了嘴角笑容,走到南淑兰面前,道:太后母仪天下,竟说出这种话来……这话在属下这小屋里说说也就罢了,若是让旁人听见了,定以为太后近了奸佞小人,才会说出有这种失国体的话来。
南淑兰假意笑着,堂堂一国母后竟遣不动一介小小侍卫,哪国有此事?失国体……这南宛还有国体吗?何清君轻叹,属下是摄政王的近身家将,只能听摄政王吩咐行事,身不由己,太后是母仪天下之人,自然心胸宽广,不会跟我们这些下人计较这些。
顿了一顿道:先帝曾下旨传位于摄政王,是摄政王推拒皇位,力保皇帝登基,一面尽心教授皇上管理朝政,一面蘀皇上处理国事,鞠躬尽粹,全心为了弘元皇上,若是想坐皇位,当初登基便是……若说摄政王想坐皇位,莫说南宛举国上下无人肯信,便是当今四朝也难有人相信。
太后脸色依旧漠然,冷冷地道:有句话叫此一时,彼一时,人心会变,欲壑难填。
她笑着看看太后漠然的脸道:太后说的话,倒会让那些不了解南家忠诚的人误以为,是南家想挟幼皇令天下呢。
南淑兰脸色微变,哼了一声道:哀家若怕你这三寸烂舌搬弄是非,便不会来了。
何清君恭敬答道:是,太后贤德,是属下望尘莫及的。
南淑兰目光探究地看她,莫非是错觉?为何她听到贤德二字,竟觉得她别有用意?咳咳。
白老夫人重重咳了两声。
哀家倒把白老夫人给忘了,来人,给白老夫人看座。
南淑兰笑着吩咐道,随身婢女立即搬了张椅子送过去。
白刘氏躬身谢礼,臣妇谢过太后娘娘!纪芙低眉顺眼地扶她坐好,自己则站在一侧。
姐姐如今背靠摄政王,竟连太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了吗?何清君冷睇她一眼,真想直接将她拖到外面,将她舌头割了,看她还敢不敢扇风点火。
想来一个女子能轻易攀上摄政王这棵大树,付出的总要比旁人多些,姐姐当真不容易啊。
这话听着像为她感叹,言外之意不就是讽刺她不守妇道,爬上了摄政王的床吗?南淑兰会意地抿唇轻笑。
白刘氏却是老脸一黑,看向何清君的目光更加不屑。
何清君迎着她的目光直视回去,她此时姓何不姓白,管她是鄙视还是不屑!何清君,见到老身连最基本的礼数都没有了吗?白刘氏一向严厉的面孔更加严肃,目里带着挑剔的审视,所以老身早就说过江湖粗野女子登不得大雅之堂。
何清君不气不恼,反而笑道:记得当年离开白家时,前辈曾跟我说过,既已和离,便是恩断义绝,从今往后,当就陌路人的。
前辈?白刘氏低声念着。
何清君似笑非笑地道:江湖粗野之人见到陌生老人,皆尊称一声前辈,我想你应该当得起一声前辈吧?白刘氏顿时气得脸色发青,连咳两声。
南淑兰幽幽地道:古人云,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你与白都尉何止百日恩,得有七八百日恩了吧,那得是几个海深的恩情呢,竟如此对待他的母亲?若让白都尉知道了,得多伤心啊。
何清君无谓地笑笑:白都尉伤不伤心,关属下何事?就如当年属下伤心欲绝之时,也不关白都尉的事,不关白家的事是一样的。
白刘氏一生强硬,又是夫家嫡妻,儿子也孝顺,何清君嫁入府中后,更是受了她不少管教,从无人敢这般跟她说话。
尤其是何清君,往日她没少教训,如今反倒被她无礼抢白,竟气得手都哆嗦起来:枉费逸扬一片苦心,日日求老身允你重新进门,你这贱人竟如此不识抬举!何清君环视自己的房间,只见纪芙眼里既有得意之色,又有一抹不屑。
而南淑兰就如欣赏猴子打架般,一脸鄙视和看戏的表情。
她深吸一口气,从前她任她教训是因为爱极白逸扬,为他受多少气,受多少委屈都觉得值得,但如今良人成了陌路人,她凭什么以为她还会像过去那般接受她的羞辱谩骂?于是冷着脸道:若白老夫人今日进宫找我,只为此事,那么莫怪晚辈我说话难听,令郎虽然是京城第一美男,但于我何清君而言,他不过是一个背信弃义,负心薄幸的寡情男人而已,你们当他是宝,我却不愿再看一眼,因为他身上沾着别的女人身体里的味道,我觉得恶心。
此语一出,莫说白家婆媳脸色难看到极点,便是南淑兰也是倒吸一口冷气,在她的意识里,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她竟说出沾着别的女人身体里的味道,这话不但大胆淫秽之极,更是有悖世俗伦理之极!白刘氏霍地站起,那动作利落的,一点不像位五十岁的老妇人,怒道:那就不要再去招惹我儿子!何清君也不客气,反道:我避之唯恐不及,招惹他?你太抬举你儿子了!白老夫人,与其费神来找我晦气,不如管好你的儿子媳妇!莫让下一胎再一不小心没了!你什么意思?!纪芙有俏脸刷地白了,紧张大叫。
没什么意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何清君云淡风轻地道。
白夫人有点失态了,像白夫人这般大家闺秀,素来是温婉淑女的,该是慌乱面前而不失措才对。
白老夫人疑惑地看看自家媳妇,再瞧瞧何清君。
芙儿,怎么回事?纪芙立时美目含泪,十分委屈地道:娘,媳妇只是听她提及胎儿,便想到了我那未曾出世的孩儿,怕她是在咒我和逸扬哥哥再也保不住孩子了。
白老夫人闻言恶狠狠地瞪何清君一眼,安慰道:你们还年轻,怎么会保不住孩子,莫听这种无德、无子、恶毒之人的闲话。
何清君也不着恼,无所谓的耸肩,不淡不感地道:那我拭目以待吧,祝愿前辈早日抱上孙子。
然后客气地作出送客的手势:两位请回吧。
白刘氏冷冷道:何清君,老身今日来,就是警告你,离我儿子远一点,老身不管你用尽什么样的狐媚手段,绝不会允许你这种不洁、不育、粗俗、满口秽语之人再进白家!芙儿,我们走。
说着在纪芙的搀扶下向南淑兰恭敬行礼离去。
何清君冷笑望着她们的背影,纪芙倒底在她面前将她编排成什么样了?狐媚手段,不洁之身……她攥紧手指,纪芙,不管你背后靠着谁,既然屡屡与她为难,她只好奉陪到底,倒要看看,最后谁会死得更难堪一些!何护卫,你真是让哀家见识了江湖女子的……本性,和离下堂,不育,与摄政王,柳大将军,和白逸扬夹缠不清,这宫中沸沸扬扬尽是你的流言……真让哀家开了眼界。
南淑兰冷嘲热讽着。
何清君注视着她,太后不惜降尊屈贵,亲自到一个侍卫房间来,难道只为了给白家婆媳引路撑腰?南淑兰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她跟前,笑着往她耳畔靠了靠,低声道道:何清君,哀家就是喜欢看你出丑,你越不好过,哀家就越高兴!何清君回之一笑,那太后可能要失望了,属下自觉过得很好。
名声尽毁,受世人诟笑,也算过得好?哀家可不得不佩服你自欺其人的本领了。
南淑兰一边说着,一边皱着眉头舀丝帕掩着唇鼻,渀佛她正站在一堆恶臭污秽之物旁边一样,令她厌恶。
何清君轻笑,凑近她耳畔,以极低的声音道:如太后所言,属下名声尽毁,也不过是受世人诟笑,总好过有些人行为不端,祸及家族……接着她与南淑兰拉开距离,感叹一声,这南宛终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当今皇帝的啊!南淑兰听了她前面的话,不禁心中一跳,目光审视着她,待她又无头无尾地说了后面一句,她不禁疑惑了:这贱人倒底想说什么?哦,对了,太后娘娘,关于雪莹郡主的那支玉簪,属下已经查了些线索,或许能寻回来,到时还得仰仗太后娘娘为属下正名,洗脱属下私吞郡主宝物恶名。
她恭敬地笑着,李宗禅进京是不是为了玉簪,试试便知,有时候打草惊蛇也是一种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