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步步为赢 第17章 推心置腹

2025-03-25 16:55:46

阮碧好奇地问:玉虚观和五岳观都是什么样的?秀芝说:五岳观就在御道上,离着咱们阮府五条街,近是很近,就是小了一点,香火又旺盛,闹腾的很,如今官眷们都不爱去了。

玉虚观在城外,香火没有五岳观旺,规模却不小,是个女道观,平日里倒是挺清静的。

就是初一十五,逢年过节会有大斋蘸,热闹点。

阮碧又问:那紫英真人是个什么样的?秀芝说:那可不是一般人,都说她是活神仙,能掐会算。

阮碧略作沉吟,对秀芝说:秀芝,你随我进来。

边说边进里屋。

秀芝跟着进来,把茶壶放在桌子上,倒了一杯茶给她,问:姑娘要我做什么?你帮我多收拾几件衣物,捡最素净的。

秀芝微微诧异,但知道阮碧不喜欢追根问底,依言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衣物。

秀芝,你还听说过玉虚观什么?再拣一点说给我听。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天下道观都差不离,初一十五、逢年过节大斋蘸,周围的村民会过来集市,有各式各样小吃、玩偶、胭脂水粉,还有杂耍班子。

平日里也有各种各样的小道场,若是出钱,还可以打各种各样的斋蘸……秀芝一边收拾衣服一边说:……对了,姑娘,那玉虚观另有个万妙居,听我娘说住着的都是宫里出来的贵人……阮碧正听的入神,忽听秀水在外面报:姑娘,郑嬷嬷过来看你了。

阮碧怔了怔,赶紧跳下榻,迎到外面。

郑嬷嬷已经走进厅里了,眼睛微红,显然不久之前才哭过,说:五姑娘,方才我见过老夫人,心里难过,在花园里逛了逛,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蓼园这里,就想来看看姑娘,不知道有没有打扰了姑娘?便是打扰,也是求之不得,妈妈,随我来里屋坐。

阮碧请郑嬷嬷到里屋坐下,又亲自倒杯茶给她。

郑嬷嬷接了茶杯,喝了一口,说:今儿我托大了,倒让姑娘服侍我了。

阮碧坐下说:妈妈客气了,你是服侍过老夫人老太爷的,原本就比咱们这些小辈体面,再说你到我屋子里,又是客人,倒杯茶是礼数,不算什么服侍。

就怕我这里茶不好,倒是怠慢了你。

听到这番话,郑嬷嬷反而更添愁容,深深地叹口气。

阮碧诧异,问:妈妈这是怎么了?可是阮碧说错了话?郑嬷嬷摇遥头,却还是不说话。

阮碧明白多半是秀芝在,她不好开口说话,正想叫秀芝下去,她却先开了口:姑娘,我收拾好了,先下去了,有事叫我。

她的这点知情识趣,让阮碧很满意,点点头说:好,你去吧。

等秀芝出去,郑嬷嬷说:不是姑娘说错话了,老身一想起老夫人……就心里难过。

不是说并无大碍,小心将养一阵子就会好吗?树欲静而风不止呀,姑娘,如今的阮府不比从前,老夫人也不比从前。

阮碧不解地问:妈妈这话是何意?郑嬷嬷抬头,看着阮碧,答非所问:今日我三番示好,姑娘心里定感奇怪吧?主动提出要陪着去延平侯府;又在延平侯府提醒她赏荷之会另有蹊跷;现在,见过老夫人后主动到蓼园东厢房找她说话。

还有她的态度,从前是带着一点提防的,如今也没有了,另带着一点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东西。

这林林总总,与往常不同,阮碧早有感觉。

确实有点奇怪,还请妈妈明示。

郑嬷嬷低眸看着茶杯一会儿,再次答非所问:姑娘可知道老夫人因何发病的?阮碧含糊地说:方才听说了一些,似与三叔有关。

没错,是三爷气的。

方才我见到老夫人,她躺在床上,便是转个眼珠子都吃力,我瞅着心里又是难过又是害怕……徐郎中说,若是他晚来一会儿,她都不一定能再醒过来。

说到最后,郑嬷嬷老泪纵横,捧着茶杯的手都轻轻地打着颤,茶盖碰着茶杯发出叮叮的响声。

阮碧接过茶杯放在桌子上,又轻轻地拍着郑嬷嬷的手,说:妈妈不必担心,吉人自有天相,徐郎中也说了,老夫人已无大碍,好生将养一阵子就行了。

郑嬷嬷连迭摇头,微微激动地说:不,姑娘你不知道,我为老夫人难过害怕,我……我更为自己难过害怕呀……姑娘从前说我,老夫人儿孙满堂,你却是孤家寡人,如果老夫人早你一步……她没有说完,阮碧却听明白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沉默着。

郑嬷嬷也沉默了,良久,吁出一口长气,又问:姑娘可曾担心过冬雪?阮碧微愣。

担心什么?担心她带着财物落叶归根,一去不返。

阮碧微作沉吟,说:妈妈说的,我确实担心过。

但是她护我这么多年,为她赎身也是应该的,便是她落叶归根,一去不返,我也绝对不会怪她。

我自放她离去,便做好最坏的打算。

郑嬷嬷抬头,一双已经昏浊的眼睛深深地看着阮碧。

一会儿,忽然站起来,端端正正地向阮碧行个万福。

阮碧知道她定是有所求,坦然受她一礼。

那一次为冬雪见姑娘,是姑娘病好后头一回见面。

那一次……姑娘先用言词激怒我,又戳破我的隐忧,最后虽然说动了我,我心里却对姑娘喜爱不起来。

只觉得姑娘十分危险,心思如同蛇蝎.能钻进人脑里敲骨吸髓……后来,冬雪说要求你助她自赎,我只当她疯了。

没有想到,姑娘当真同意,而且把那么多的财物都给了她……这时我才觉得姑娘非同常人,是我小瞧了姑娘……我今日来,是想……郑嬷嬷嘴唇翕动,想要说将残身依附于她,又觉得姿态太低了。

想要助她一臂之力,又觉得好象托大了。

阮碧已经了然于心,站起来,还她一礼,说:妈妈的意思,阮碧已经明白,定不辜负妈妈的美意。

郑嬷嬷点了点头,心里百般感慨,这个五姑娘一点即通,话又说的漂亮。

姑娘,我也不跟你来那些虚词套话,对姑娘来说,出身已定,如今的出路就是谋个好姻缘,可这个只能依仗老夫人,老夫人再不喜欢你,还得对兰大姑娘有个交待。

要是老夫人有个万一,姑娘的婚事便是大夫人说了算,怕是不会尽心尽力的……所以,姑娘如今务必要帮着老夫人才行。

阮碧点点头,心想,这个郑嬷嬷可真是一个忠仆呀,为自己谋划的同时,又替老夫人谋划了一番。

妈妈说的甚是,阮碧明白。

见她赞同,郑嬷嬷放下心来,神情也比方才轻松了,想了想又说:有件事情,姑娘肚子里先有个数。

如今公中的田宅商铺地契都在老夫人手里,但是管事的基本都是大夫人的人——上回槐花下毒害姑娘,其实便是冲着大夫人去的,以姑娘的聪明,定早就发现了……阮碧点点头。

妈妈可知道是谁指使的吗?我也不知,但姑娘请放心,绝对不是老夫人。

哦?妈妈如此笃定,可有理由?我问过老夫人,为何不查明真凶,倒把槐花急急送官了?她是这般说的,‘阿瑶你不懂。

我送槐花入官府,一是告诉老大媳妇,适可而止,田庄商铺是咱们整个阮府的。

二也是不想把疥子捅破了,那真太难看,传出去置咱们阮府于何地?’阮碧明白了,老夫人最在乎的便是阮府名声,所以急急把丑事遮掩了。

她也明白,郑嬷嬷这么说,是担心她对老夫人心存怀疑,不肯尽心尽力助她。

其实她过虑了,这个身体换了芯片,她对这府里的人没有爱也没有恨,能交心的就交心,能利用的就利用。

别人对她好坏,她并不在意,她只想要得到最大的利益。

正想问郑嬷嬷对今日延平侯府的赏荷花会的看法,忽然听到外面有小丫鬟大叫:郑嬷嬷可是在这里?老夫人醒了,正找你呢。

在这里,在这里。

郑嬷嬷慌不迭地站起来,往门外冲,走到门口,方才想起还没有跟阮碧招呼,又回头说,姑娘,咱们改日再聊。

嗯,妈妈慢走。

郑嬷嬷前脚刚走,秀芝后脚进来,低声跟阮碧说:姑娘别忘记了,秀水是曼云的表妹呢。

阮碧点点头,秀芝开始为她设想了,这是好事。

至于曼云,心思玲珑,定不会甘心被自己一再算计,不过,只要她想当阮家轩的姨娘,这短处便在自己手里,暂时不足为惧。

第二天大早,天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阮碧带着秀芝拎着包袱到大夫人屋子里请安。

然后一干人等到大门外,上了四辆青幔马车,大夫人和二姑娘一辆,二夫人和七姑娘一辆,三姑娘和六姑娘一辆,阮碧还是和四姑娘一辆。

嬷嬷丫鬟们上了后面的两辆牛车。

管家骑马在前面开路,一干小厮护院左右随行。

好长的一个队伍,浩浩荡荡地出了陈桥门,往北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