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对玄弭的恐惧更甚于天道,天道哥虽然是个霸道的,可人家好歹是天道,皇皇而大,煊煊而威,不会跟它这小妖计较太多。
大多时候,滚滚 什么歪心思,搁天道那儿不足一笑,可搁玄弭……滚滚不乐意去想象这样的结果。
它跟你说么了,它怎么了,它为什么要出现,它现在不该好好地待在程帛尧肚子里吗?它怎么还能四处乱晃,它怎么可以这样!滚滚差点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刚才吃得非常满意的糖蒸酥酪现在在嘴里都是一股子紧张味儿了。
瞅滚滚一眼,李崇安也不去细究它为什么这么害怕玄弭,玄弭是那样……一头骄傲的神兽,加上实力可怖,肯定自有其令滚滚畏惧的地方:五花郡上出现了妖物,我和李易一道过去看,便见了玄弭一面,想来那天的事如果不是玄弭,只怕我也讨不着好。
滚滚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只要玄弭没跟来就好。
程帛尧听罢,忧伤地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她都怀上了,该做她儿子的还在那儿四处乱晃悠呢,好让人无语问苍天呐:它怎么样的?如果无涯祖师的手札我所记没差错,那玄弭应该是玄貔,貔貅者雄为貔雌为貅,祖师手札上说其分五色,玄赤紫黄白,玄貔是禄宫之主最通财货。
李崇安说着又把玄弭让他捎给母亲大人的匣子取出来,递给红狐狸说:呐,咱们未来的儿子给你的孝敬,我还没打开,你看看里边是什么。
又见玄弭资本雄厚地做散财童子,滚滚忍不住要吐槽:怪不得,我就说玄弭怎么家底那么厚。
秃那李无涯小子当年非不肯告诉我,原来玄弭居然主禄宫,食四方财货,老子日他先人板板哟,李无涯你……蓁蓁正好醒来听到滚滚在骂李无涯,虽然她觉得前世跟自个儿没关系,可滚滚当着她的面骂她还是不肯干的:继续呀,你怎么不继续骂了,我家先人就在这儿,你要敢你来嘛。
只要你不怕被雷公劈成飞灰!……她刚醒来,没见到李崇安,要是看到李崇安在这里。
绝对要继续装粉嫩可爱的大闺女,这不,一看到她爹有点愣神地在她面前现出,立马小脸儿就变了颜色,那叫一个软绵绵甜脆脆:爹。
你回来了呀,我好想好想好想你哟!爹有没有给我带吃的呢,听娘说京城有几家铺子的点心特别好吃呢。
闺女这样儿,李崇安除了能催眠自己说刚才是他的幻觉之外,他还能干什么。
他一舍不得训,二舍不得打。
算了吧,横竖有无涯祖师的底子在,能坏到哪儿去:蓁蓁。
在外边断不可如此。
啊,知道的,我上辈子就能装,这辈子肯定更能。
爹真是太好了,我最喜欢爹爹了。
大松一口气。
蓁蓁真心特喜欢自家爹,那么温暖厚重的一个人。
看着就觉得很安全很值得依赖呢。
做姑娘果然好,要是个儿子,就不可以这么撒娇卖乖了吧,嗯,果然还是这辈子好。
李崇安已经无力纠正她了,只看向程帛尧,示意她打开盒子。
程帛尧能体会到崇安少年心里深深的无奈,可闺女其实还算挺可爱的是吧,这样多省心呀,她不出去骗别人就不错了,谁还能骗得着她。
低头把盒子上的锁打开,锁是一枚梅花扣,做工相当精巧细致,锁扣轻轻一弹,盒子的盖子便微微开启,再伸手便能轻易揭开。
匣子里边是一块红丝绒缎子密密实实地盖着,把红丝绒缎子揭开,里边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青玉小匣子,小匣子质地非常通透,近乎透明。
所以,不用揭开都能大致看清里边是什么,这回不是丹药了:好像是一汪碧水,看起来清幽幽的。
这东西还只有滚滚才能看出点儿眉目来,滚滚凑过去说:把盖子揭开点儿,老子看看家底儿厚得让道哥都看不过眼的玄弭到底给程帛尧送什么好东西。
依言揭开玉匣的盖子,揭开盖子后才能看清楚,里边不仅有一汪碧水,还有微缩的山石田地,甚至还有屋宇楼舍,看起来十分精致,细到纤毫之处都无一不精巧:呀,看着是个微缩景观,真好看。
……滚滚看程帛尧一眼,一副仰天长叹的模样儿道:玄弭,听到了没,明珠暗投了吧。
蠢女人,什么微缩景观,李无涯手札上没写吗,这是方寸河山,缩万里山河于方寸之间。
你不是有个傻不愣登什么都没有的乾坤法器么,乾坤法器就是方寸河山的一种,不过是最低阶的,方寸河山才是最高阶的。
如果是有能耐的主儿,可以在巴掌大小的地方缩下整整十万八千里,不过,我只听说过没见过,连道哥都做不到。
在这之前,程帛尧已经对空间法宝很失望了好不好,她那手镯里边啥也没有,就有个滚滚吧还是个不堪大用的:能用来干嘛,不会又有个跟你似的宠物在里边儿吧?滚滚脑袋恨不能把地杵个坑出来,它真想用真身来告诉程帛尧它是多么有用的存在,可它现在这样子,它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无奈地闷着脑袋,郁声郁气地说:你滴血认主吧,滴血认主后就知道方寸河山的好处了。
其实,滚滚也不能说是因为它的存在,那乾坤法宝里的灵气都被它吸光了,才直接导致寸草不生,什么也没有,它要是说了程帛尧真的能把它给炖了汤喝。
我不要,给蓁蓁吧,我拿着也没什么用的。
程帛尧想了想,觉得玄弭这脾气,不是好东西肯定不会出手,所以还是给女儿吧。
这就是当妈的呗,有什么好东西总是先想着自己的孩子。
蓁蓁摇头,她可不敢占,玄弭这个妖吧,她依稀觉得应该是那种你问它要什么,它肯定不会小气的,但如果你半路上截了它给别人的东西。
它肯定得记住你,被它记住不是什么好事:娘,这是弟弟给你的孝敬,别人可不能拿。
滚滚也在一边点头应和:程帛尧,这东西你给了谁那人才倒霉呢,玄弭那么小心眼儿的家伙,你还是收着为好。
这样的话,程帛尧也不再推拒,归她也没事儿,里边的东西大家可以一起用嘛。
想着她说拿针尖扎了一滴血滴在那汪碧水上。
接着她就整个人一晃身就到了一个林木森林、碧波幽幽的地方,仔细一看还真是刚才看到的那玉匣里的样子。
屋宇楼舍精巧细致,布置得也相当舒适。
花花草草新鲜水灵,不远处还有瓜果蔬菜,看起来分外可口:哟,这才对嘛,这才像是小说里写过的空间。
哇哈哈哈哈……我终于得到传说中的金手指了。
不过……好像其实用处也不大呀?蔬菜瓜果,她现在吃的也不错,屋宇楼舍,她现在住的也很好,至于千顷碧波,对于不会游泳的旱鸭子来说。
那是要敬而远之的存在。
有句老话说——捡着个犀牛角,吹不叫,她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崇安师兄、蓁蓁、滚滚……我要出去。
让我出去。
程帛尧闭上眼睛喊,好在这东西算是为她量身打造的,玄弭在上边用的都是最适合她的禁制,她一说要出去,转眼间就回到了屋子里:滚滚。
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呢,你说它含有万里山河。
可我家也不缺地呀。
滚滚快晕了:方寸河山是纯粹以灵力封印而成,在里边修行既安全又快,而且我想大概这又是给昆仑的礼物。
迟早有一天,昆仑也不会再适合你们居住,因为这里的灵力太驳杂,方寸河山说是缩万里于方寸,其实是通向另一个界面的缺口。
所以这个玉匣里装的只是一湖十数山外加一片屋舍,玄弭做它的时候肯定没怎么费心。
通向另一个界面的缺口,嗯,看来宇宙真存在多维空间呐,而且,看来她真的有可能回家耶。
回家啊,真是太好了,唔,首先要努力修炼,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真正回家去。
真是好儿子,乖,娘一定好好疼你。
不管玄弭怎么知道她所想的,能给她送上这份礼物,她都心怀感激。
李崇安摇头叹气,这回不是为玄弭要做他儿子,而是为自家红狐狸这么好收买:你喜欢就好,怀相可好,最近舒服不舒服,手伸过来我看看脉相如何。
蓁蓁趁功夫在自己的小床上琢磨一件事,如果玄弭都送了这么厚的礼,那天道也不会落下吧,天道向来是个不吝啬的,自家娘亲果然是好气运,有她这么一闺女,外加那样俩儿子,多省心多享福是吧!不过,对于自己有那么俩弟弟需要镇压,蓁蓁姑娘觉得压力还是挺大的。
滚滚压力才大呢,道哥……玄弭……它道哥好歹还手底下有数,玄弭一点数也没有。
它的妖生真是太悲惨了,足能使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是啊,欺负了能痛快一时,却要痛苦一世,太不合算了,当初它怎么就被道哥给哄着了呢?好吧,能欺负一时也是好的,道哥,你也快点来吧,老子在这块儿等到你们哟!PS:PS:小时候看过一篇文章,说的是妈妈吃鱼头的事,说妈妈们觉得鱼头好吃多半是因为想把鱼身上肉比较多的部位留给孩子吃,直到二十几岁的时候我都这么坚定地认为,于是我一直跟我妈抢鱼头来着。
结果就是某天和我姨她们一起吃饭,我五姨挟到了鱼头遂对我妈说萍姐,鱼头,然后我妈就去把鱼头给接过去了。
我当时特傻问妈,你是真喜欢吃鱼头啊,书上不是说不是真的喜欢,只是要把鱼肉留给儿女吃吗?我姨他们笑作一团,五姨说萍姐是真的喜欢,还有姨是喜欢吃鱼尾的……写这个段子的人将我脆弱幼小容易受伤的心灵欺骗了这么多年,真的太可恨了!正文 第一六九章 若想成就人身,必先舍身浴血程帛尧这一胎预备要来投胎的虽然是食四方财货的玄貔,但她这回怀相实在不是很好,脉相紊乱不说,气血两虚。
按说修行之人不该这样,可谁让她要生的是玄貔,在李无涯手记里这是和龙、凤、龟并列为上古四大瑞兽之一的貔貅啊,还是玄貔。
像李无涯这样的主儿投生,都吸食掉了程帛尧身上七成的气运寿元,可想而知,要把玄貔给生下来,那得耗损多大。
虽说之后玄貔那脾气肯定会给补得足足有余,可怀着的时候还不照样难受,这时候还不受补,尤其服不得各类仙丹灵药,为此李崇安头发都白了两根。
待到春节过后,程帛尧身子愈发沉起来,按说孕妇是该长肉的,她倒好反而瘦了一圈儿,原本生蓁蓁后养起来的肉现在都全缩水回去了。
李崇安看着又心疼又咬牙切齿,蓁蓁在心里为弟弟祈祷,看,还没生出来就先把爹给得罪了,大弟呀,不是姐姐不帮你,实在是在这事儿上,姐姐我也自身难保。
尧尧,这些都是你平时爱吃的,多吃点。
李崇安每天为劝她一日三餐都要费足精神,这时候已经过了孕吐期了,可红狐狸还是什么都不想吃,吃什么吐什么。
李崇安不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那是个不但能吸食四方财货,还能吸食气运的,肯定能安安稳稳、健健康康地来到这世上。
他当然也知道红狐狸不会有事,可眼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憔悴,心里还是好受不了。
其实,程帛尧也很苦恼,她一边饿吧,还一边不想吃东西,吃什么都要吐苦水。
现在都不爱照镜子了,看到镜子里自己那模样,她都想抽自己肚子里的玄弭一顿屁股:我其实也饿,可是还是不想吃,而且吃了要吐的,那样更难受。
诶,李崇安心里叹了一声,想想不知道现在何方的玄弭,真想把它揪出来先揍一顿再说:那就不吃了,待会儿给你做点心。
豆沙圆子和百合羹,我让他们少放了糖。
现在她是太甜吃不得,太咸也吃不得。
油星儿见都不能见,吃水煮菜倒是挺欢乐。
鸡肉得拿水煮了撕成丝,就拌点酱油撒上芝麻,这样她能吃一点,李崇安也跟着她这样吃。
倒让她都挺过意不去的:崇安师兄,你不能这样吃下去,你总要往太苍峰来回跑,这样怎么受得住。
三五天不吃都成,没什么受不受得住的,咱不说这些。
今儿天不错。
西岭的山桃花开了,我们去赏花如何?昆仑地界上气候温暖,一年四季都有花开花谢。
别的地方一二月还能冻死人的时候,昆仑就已经是山山开满花朵。
昆仑多果树,不论是能吃的还是不能吃的,一到这时候群芳浪漫成海,处处一片朱粉黄白。
程帛尧其实不是很想出去。
不过看着李崇安她还是点了点头:好,不过西岭有点远。
我们自个儿山上看看就得了,蓁蓁不是说山腰上的辛夷花开了么,我们去看辛夷花好了。
辛夷既玉兰花,祝音峰上有黄白粉三色,这时候确实开得很漂亮。
祝音峰上的辛夷花年头颇高,多是百年龄的树,少的也有二三十年。
参天古木开满鲜花,鲜嫩与沧桑的对比十分强烈,古意幽幽之上红粉轻黄如同新妆少女初出妆阁。
行至林间抬头去望,密密地辛夷花开得叫人几乎看到不天空,上午的阳光从一侧斜照过来,舔砥过树干的每一道沟壑,越过每一叶野草野,每一瓣野花,林间一片薄雾轻收,却更显得古木森森,令人望之不由生叹。
鲜花古木,未尝不是道。
崇安师兄,我们求道是不是也是这样,紧守过夏秋冬,便自然能迎来春日的山花浪漫。
程帛尧现在最容易生出这样的感慨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初频达到了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境界,嗯,等她什么时候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了,估计她就可以算是证道了。
世间有多少草木皆是守过夏秋冬才等来春天,却并非每一株草木都能有这样的机缘,鲜花古木是道,荣枯兴衰、物竞天择也是道。
李崇安喜欢这样的时候,平静而安宁,有时候他也会有一些很懒散懈怠的想法,比如此刻,他就觉得时光若能永如此时,便是最美好的事。
林间有枯枝落叶簌簌响起,像是被风吹响,又像是被身后的蓁蓁和滚滚踩响,但事实表明都不是。
滚滚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人,因为它闻到了同类的气息,它的同类只有那另外八只,虽然它不是很乐意承认,但它确实是不是妖物,气息截然不同:玄弭?迈着小短腿儿的蓁蓁立马不动了,看向四周:哪儿呢哪儿呢,我大弟在哪里呢?你受伤了,谁这么能耐能伤了你?滚滚闻到了血腥气,又闻到了玄弭独有的土豪气,所以它能确定玄弭不但来了,而且还受伤了,像是十分严重。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果然是玄弭,也确实伤得很严重,整个身体似乎都在血里泡过了一样发红,多半得了已经干掉了:朱疵,好久不见,还有你——李无涯。
一边儿去,我是蓁蓁,你都叫上父亲母亲了,就得管我叫姐姐懂不。
蓁蓁撇嘴,她才不要做李无涯呢。
玄弭轻笑一声没说什么,而是看向朱疵,讥笑一声道:别以为谁能伤得了我,你忘了天道怎么跟你说的吗,兽若想成就人身,必先舍身浴血,你总说我们都是妖,究其根本倒真没什么差别。
妖若想投作人身,也需舍身浴血,如此苦难加身只为成就人身,人就真的那么好吗?它的笑声让朱疵不由得从里到外都打了个寒颤,难怪人家能做老大,瞧瞧对自己这股子狠劲儿就知道,凭自己还真是斗不过它:我不知道,因为我也不是人。
那么……长姐,你说呢?程帛尧的眼睛被李崇安捂住了,从玄弭现身的那一刻他就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他还在她耳边小声说了玄弭的情况。
她当然不要看了,那天见着点儿鸡血都快吐惨了: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不好,人可能更容易感悟天道,但人生于世所承受的种种,也非草木飞禽,山石走兽所能体会的。
幽欢佳会、爱恨别离……玄弭,没有谁逼你做人对不对,天道不会逼你做这样的选择,因为天道只有四个字——顺其自然。
对,娘说得对,没有谁逼你,既然想要修得人身更易问鼎天道,那么就该承受这种罪。
你不是正常的投胎转世,而是主动选择,受这样的罪难道很奇怪吗?至于做人到底好不好,在我来说挺好的。
蓁蓁小心肝儿颤了一下,瞬间觉得姐姐不好当。
噢,这样……父亲大人,劳烦你差人把我的皮毛收拾收拾,用来做袄子应该不错。
玄弭说这话时挺认真的,还看了看身上染血的皮毛,真真令人毛骨悚然。
滚滚无言以对,愈发觉得自己是个渣渣,它要是要挂了,绝对不会用这样的语气来处理自己的尸体,更不会让人把自己的皮毛扒了做袄子。
玄弭真是个对自己狠得下杀手的主儿呀,怪不得自己怕它呢,这样的主儿对别人更狠得下杀手。
李崇安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它,回头总是给它做,也不会给别人做,做了也没人敢穿。
疼吗?程帛尧出声问道。
玄弭沉默片刻后垂下巨大的脑袋,轻声说:确实有点疼。
真是个傻孩子,娘会好好照顾你,不会让你再疼的。
程帛尧听着听着,觉得自己似乎听出了玄弭的寂寞孤独,以及对天道的诘问和不甘。
他骄傲身为神兽之躯,但却受躯体束缚,永远只能供人驱驰,哪怕是最高阶的神兽,说到底也不过供更高阶的人所豢养罢了。
玄弭听在耳里,到最后也没再言语,只是闭上的眼角有些湿润。
它似乎明白了,人类之所以更加容易触摸到天道,是因为他们天生有着天道所珍惜的存在,那就是他们丰富的情感。
天道跟它说成为人要承受以血浴身之苦时,它曾经满怀不甘,但现在也能明白了,或许每一个人在选择投胎为人之前,都曾经承受过它现在一样的痛苦。
以血浴身,不过是希望有生之年,那漫长的岁月里,胸腔中始终有热火雄雄燃烧。
做人,也许真的不错。
看着玄弭倒下,滚滚都哭了,蓁蓁也惆怅了好半天,李崇安则有点喜欢自己这个儿子了,至少挺受教,而且蛮听红狐狸的话:尧尧,这里血腥气太重,我们先走。
按照它说的做了,就把它葬在这里吧,滚滚,待会儿他们收拾好了,你吹口气让它变小一点。
程帛尧也开始喜欢这个儿子了,虽然桀骜,但未必不驯,会是个好孩子。
正文 第一七零章 生儿哪如养儿难回到洞府后,程帛尧就问李崇安要无涯祖师关于观世音菩萨的所有手札,好在李无涯有个好习惯,喜欢把资料分门别类,哪怕不是同一时期写的,也会把同一类别的资料归拢在一起。
程帛尧之所以要看关于观世音菩萨的一切资料,是因为玄弭的事让她有所感。
她记得小时候,曾经与曾祖母一道去拜观世音,曾祖母十分感叹地说:观世音菩萨修了这么多年都只修了一双男人的大脚。
当时她很不解,为什么观世音要修作男身,曾祖母便答她:因为这世间对女人家不公。
曾祖母是一双小脚,上坡下坡都不便,程帛尧不是很能理解那时候的人的痛苦,所以至今也不能体会曾祖母那句修得一双男人的大脚这样的感叹从哪里来。
现在想想,玄弭想要修成人身,和曾祖母口中想要修成男子的观世音菩萨应该是异曲同工的,或许那只是曾祖母借菩萨之身说出来的话,因为她也被困于一双小脚。
李无涯关于观世音菩萨的种种记录里没有写这个传说,只写观世音是慈航道人的下世,发愿普渡世间男女,而且李无涯个人推论,观世音本来就是男性,因为佛祖称呼观世音时,是善男子不是善女子。
李无涯还例举《华严经》里对观世音菩萨的形容,说观世音是勇猛丈夫观自在,所以观世音本身就应该是男性而不是女性。
或者说,观世音最后终于修成了男身,不再有女子的诸多烦恼,又或者只是广罗大众因为观世音菩萨一双大脚而生出的美妙联想。
倘若她真是一个女子,缘何要修成男身呢?程帛尧还是不懂,她觉得做女人蛮好的呀。
呀。
还有明明是女子,非要修成男身的。
噢……娘,这个好像我耶,我上辈子是男的,这辈子也是姑娘,可是做姑娘好处那么多,干嘛要修成男身?蓁蓁做为过来人,也不是很能理解,就她现在想来,做姑娘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儿呀!郡王妃不觉得。
做女子有种种不便么,女儿家每个月要流一次血,还要受闺阁所缚。
生孩子疼的也是女人。
如习武,女子习武总要被轻看几分,且除了师祖没有男女之见,天下还有几个武馆肯收女子的。
宝珍说得认真,却只捡几点说。
真真身为女子的难处,自家郡王妃这样没吃过苦受过罪的又哪里会明白呢。
这样,好像也对,不过不就是月经和生孩子么,她不觉得有很麻烦呀,而且她也没被闺阁束缚过呀。
像老程那样的儒林清贵都能放她出去四出游学。
大明朝对女子的束缚真的不算什么吧,好吧,她从来是异类:那么。
若有来世的话,宝珍想做儿郎么?若不必受刀山火海等诸多苦难,婢子愿为儿郎。
宝珍她们学武的姑娘,本来就是一身飒爽,说来属中性。
这样的姑娘在现代算标新立异,倒也招人稀罕。
不过在古代。
当真不怎么受主流审美观所待见。
愿为儿郎,程帛尧和自家闺女相视一眼没再说什么,待到私底下相处时,程帛尧才问自家闺女:蓁蓁,你细细想想,为什么你这一世愿托生为女儿家?别跟我说没选择,我相信凭着李无涯的能耐,便是天道也要容他二三,李无涯肯定是自己选择投为女儿身的。
这个问题吧,蓁蓁自己也想过,她主要是觉得一男人选择投成女胎,不是神经病就是变态。
纵观李无涯一辈子,看着既不像神经病也不像变态呀:我也不知道,可能想体验一下做姑娘的感觉?或者,娘,你脑子里那些男人喜欢男人的事儿是不是真的?……她脑子里那些男人喜欢男人的事儿……靠,幸好李崇安有事儿不在,要不然不定怎么教训她呢:是真的,淡过你别跟你爹说。
安心了,放心吧娘,我嘴巴最严了。
蓁蓁因为是个姑娘,所以她在选择继承记忆的时候,更多的选择来自母亲,学识方面才综合了父母双方。
因此,她容忍度相当高,听到她娘说是真的,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惊奇的,然后她还在脑子里开始琢磨:娘亲,如果是真的,那李无涯会不会很喜欢太祖啊!……这个消息不要太吓人,太祖那么纯爷们,李无涯那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惊才绝艳,这样两个人怎么可能搅基,别开玩笑了:蓁蓁,你这话跟我说说就行了,否则就算你是李无涯转世,也会有人把你揍成一堆儿渣。
蓁蓁心说我又不是没长脑子,当然不会上外边说去:娘,李无涯的手札我也看得差不多了,我真觉得他和太祖有那么一点儿暧昧不清。
你看,太祖那么没文采的人,肯为李无涯写诗,肯为李无涯画画,虽然那画画得相当不怎么样。
而李无涯呢,那么皎若云间月,皑若山上雪一个人,居然肯为太祖筹谋天下,还在太祖登基后为太祖暗中做了那么多。
如果不是真的心中有对彼此的情意,怎么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兄弟情义也很有可能嘛,男人之间的友情,很难说的。
程帛尧一直认为友情是很神圣也很伟大的东西,比爱情要纯粹,比亲情要清淡,却能让人和人之间有着爱人、亲人所不能及的灵魂相通感,这就是友情的伟大之处。
所以,她会觉得太祖和李无涯之间,存在纯粹的友情,热血的、澎湃的、炙热的,属于男人之间的博大而广阔情义。
如果是友情,娘,你会为你最要好的朋友写什么‘山岳为神,沧海为态,松柏为姿,秋水无尘’吗?我想太祖那样的人不会,这话得多酸呐。
蓁蓁对于她娘那些用来打发时间的小说里,男男相爱的片段觉得挺不寒而悚的,可偏偏人家又写得像那么回事,她也只好跟着相信真的有了。
而且,她娘的记忆里不止有小说里的,还有现实里的真实例子啊!这十六个字还真不像朋友之间的赞誉之词……不行,她被闺女带歪了,她其实不是腐女,真的,她向穿越大婶 保证:别瞎想了,就算是又怎么样。
蓁蓁直挑眉,小媚眼儿一甩甩地说:如果是,那我就能解释为什么这辈子非要投胎成个姑娘了。
程帛尧倒吸一口凉气,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你的意思是,李无涯是为了这一世能堂堂正正在自己爱的人身边,红袖添香、举案齐眉才投胎成姑娘的?可无辜可无辜地点点头,蓁蓁想如果非要解释,她觉得这个解释就相当不错:对呀,至少我现在看着是这样儿。
糟了,她把无涯祖师的转世给带成了什么样儿啊,小小年纪就腐了。
程帛尧无奈地看着闺女,叹口气道:蓁蓁,我有另一种想法。
什么?你记得李无涯说他自异世而来么,我觉得那之前他就是个姑娘,不幸地附身到了李无涯身上,然后这辈子终于有机会又重新做姑娘了。
程帛尧主要是看李无涯前期的一些手札看出来的,而且前期李无涯喜欢的诗词都很温婉,后期才开始改成了豪放派。
不可能,娘,我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是在这个问题上,我很清楚。
我以前肯定是男身,而且一直是!至于我为什么非投身成女身,正经点儿说,很有可能是要体验身为女身的种种。
蓁蓁很坚定,至于她娘想的诗词温婉之类的,温婉的诗词还不多半是男人写出来的,难道他们上辈子都是女的。
我只是想从这个问题上,去解你大弟托生为人的执念,性别和物种应该可以算作一个难题吧。
他既有他的骄傲,却又受困于他的骄傲,这样该怎么解呢。
就好比是一个女儿家,骄傲身为女儿家,却又受困于女儿身,不能一逞所长,甚至得不到世间公正的对待。
程帛尧这是在为儿子操心呐。
娘,你放心,我保证他出世后,除非死了,否则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从前是头神兽。
其实玄弭脾气性格都还不错,就是太骄傲了,你放心,您看我跟上辈子有什么一样不,就没一个地方一样好吧。
蓁蓁觉得自己和李无涯简直就是两个人,哪里有什么转世投胎的关联。
程帛尧一句话就把闺女戳破了:和上辈子一样爱热闹、爱收礼,还和上辈子一样小心眼,还一样能装会扮。
……蓁蓁默默地低下头,片刻后才说:那玄弭最多还同样骄傲、执拗、喜欢钱,这三样儿都不算什么大毛病。
还有不能得罪,因为它太狠辣。
滚滚,你不是出去玩了吗……你糟了,居然说我大弟狠辣,他以后不会放过你的。
蓁蓁一脸坏笑。
我是实话实说,就那天那场景,不狠辣的主儿能做到,反正我是放弃投胎做人了,我就跟着你们好好做我的妖吧。
以我血浴我身,要放尽浑身上下八成的血,同时保持元神清醒,滚滚觉得自己做不到,它今天出去试了试,割一刀在物上,它疼得很快就给自己用灵力止血愈伤,而且硬是没下得去手割第二下。
所以玄弭能做人,他再怎么转世也只能做妖。
程帛尧听完就一个想法——生儿哪如养儿难。
正文 第一七一章 却前世之孤苦,合今生之欢愉玄弭于夏,六月正中。
随着日子越来越临近,程帛尧身子骨愈发虚弱起来,有时候李崇安感觉她虚弱地吹口气都能散落一地。
程帛尧倒不觉得,她脸色虽不好,身子骨却不错,虽然瘦削了些,却也不是瘦到见骨。
洞府之外,漫山繁花初落,果实殷殷,这般一个心中充满骄傲与孤独的孩子,却注定生在一年中最繁盛美好的时光里。
身而为人,她无法理解玄弭身为妖的苦,却能理解它的孤独,有些孤独不必言说,懂的人自是不语自明。
洞府窗下,流水潺潺,落叶飞花片片逐水而去,到得远处坠成一片飞珠溅玉,蓁蓁在一旁捧着李无涯的手札念道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岩转石万壑雷。
其险也如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
闺女细细嫩嫩的嗓音仿如静水细流涓滑而过,夏日的晴光通过微黄的书页折射在她脸上,白光弥漫,仿如天使。
蓁蓁。
程帛尧轻唤着闺女。
嗯,娘。
既然求道之路这般艰难,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前仆后继地走到这条路上来呢?程帛尧惯性地充满疑问,她的道似乎都是在疑问中得到的,每一回起疑释疑,都是她更近一步走向道的契机。
蓁蓁侧着小脸想了想,合上书页,刹那间淡淡白光敛去,只余些许光芒自窗外散散地投照而来:这世界上想要成功的路都很难呀,既然都难,为什么不选这条,成功问鼎大道的收获比对任何一条路都要更大。
娘,你为什么老想些千奇百怪的事呀,做饭很辛苦难道能不吃么,河豚有毒还有人非吃不可呢。
虽然比喻得有些面目全非。
而且道理也有些离题千万里,可程帛尧就是能听得出意思来:我只是选择了千万种可能中的一种,和其他的路并没有什么太多不同,之所以艰难,是因世道本就艰难。
所以人们才要超脱世间道的束缚,想要真正成为自己命运的主人,而不是为任何外力所主宰,因此才不惧千难万险一心求道。
所以,道还是坚持、坚信。
我坚持我的选择,我坚信我所追寻的道。
时转六月中。
玄弭在知了声声中,在炎炎烈日下来到这个世间,是个极其漂亮的男孩儿。
眉若春山。
眼似繁星,才乍出生便有着举世无双的潜质,便连蓁蓁都要眨巴着眼说:大弟比我都好看,以后别人会以为我又多个妹妹的。
事实上,玄弭的漂亮并非雌雄莫辩的那种。
而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个漂亮的男孩儿的那种美好。
阳光柔软地照在他脸上,你便觉得这世间最美的时光也不过如此,玄弭孤独而骄傲,习惯拒人千里之外。
而这个孩子爱笑,谁来都给抱。
喜欢亲近身边所有的人。
崇安师兄,这样真好,我还担心他还是会那么清冷孤高的脾气呢。
啊。
对了,是该叫李微么?老程一早给他们安排好了,余下的三个孩子应该是李微、李藩、李翦,按着来的话就该叫李微的。
叫他李藩吧,藩者屏障也。
盼着他这一世,能突破他内心的藩篱。
不再有人兽之分,道凡之别,真正自由自在再无拘法。
李崇安想着微这个字,实在不怎么适合大儿子。
藩儿?小藩……不行,还村里有个姑娘呢。
这名字确实不错,可单着来叫味儿特奇怪:要不,小名还叫玄弭?这名字容易让人想起那天的血腥场面来,李崇安摇摇头说:弭通弥,叫玄弥如何?玄弥,好吧。
程帛尧对名字没有任何执着,有人给取好,她只需要负责叫,多省事儿:嗯……玄弥,却前世之孤苦,合今生之欢愉。
滚滚在一边耷拉着脑袋,特别想朝李崇安和程帛尧大吼一声:你们别搞笑了好不好,老子好不容易摆脱了玄弭,现在又来个玄弥,你们俩还让不让人痛痛快快过日子了,真是给老子找不痛快。
再看看玄弥现在笑得跟初升的朝阳一般光华耀眼,灿烂至极,温暖如厮,滚滚就有一种这其实不是玄弭投胎,而是另外一个灵魂转世为人的错觉。
他怎么可以这么温暖灿烂,怎么可以这样清澈干净,虽然说是个初生的婴儿,可怎么说也是玄弭的转世,就该像蓁蓁一样,依旧保有上一世的某些脾气性格。
可是他完全没有,完全像是一个全新的人,没有任何往日痕迹。
一看到玄弥笑,滚滚就觉得心肝脾肺肾全都疼起来。
大弟笑起来真好看,娘,他笑得比我还好看,这以后可怎么过呀。
我长大以后,不管少年少女都会迷着他的,我不就成了衬红花的绿叶,我不要当绿叶,我要当红花。
蓁蓁心想着,这一世好不容易成个姑娘,自然要受尽温柔的宠溺,有这么个漂亮到让人心都软成一片的弟弟,让她还怎么凭这张脸混下去。
你放心,就冲你是李无涯转世,愿意捧着你拿你当红花的人能从昆仑排回京城去。
不过老子有点怀疑,他们以后跟你过日子,难道不会想着你前世是李无涯的事而无法人道吗?滚滚忍不住毒舌一下,以此来排遣它心中的忧伤情绪。
……滚滚,蓁蓁才这么大一点点,你怎么可以跟她这样就话。
程帛尧重重戳一下滚滚,示意它不要太过分。
滚滚忍不住翻白眼,要是程帛尧积善成德蓁蓁跟它在私底下有多大尺度,不知道是会戳它,还是去戳她闺女:知道了。
这回生下玄弥,虽没有引来四方关注,却也是整个宗门的人都来相贺,大家照着规矩送礼,虽然多半是看在他们无涯祖师的面子上。
玄弥的漂亮还是为他招来不少怪阿姨与怪叔叔,这个捏一捏,那个抱一抱,当初没敢捏蓁蓁,现在可有个比蓁蓁还漂亮的小玄弥可以捏,也算补偿了。
滚滚恶意地揣测到这些人的心思后,嘿然冷笑:等你们知道你们捏的是比李无涯更记仇千万辈,而且报起仇来更狠千万倍的玄弭后,你们就不会这么欢快了!可现在是玄弥啊,玄弥非常享受这种被人喜欢,被人拥抱的氛围,但见他一双小手不停歇地挥舞就知道他心中有多么欢快。
连蓁蓁都要在一边嘀咕:难道我刚出生的时候不可爱么,不招人么,你们居然这么热情地抱大弟,不抱我,你们居然敢不喜欢我,好肥的胆子。
蓁蓁姑娘吃醋了,后果很严重,她愣是对上前来给她笑脸的人通通没有好脸色。
众人却很适应,因为无涯祖师就是这么阴一阵儿晴一阵儿的性子,他们觉得这很正常,所以捧完笑脸上前,又很快自动退散去逗小玄弥:这孩子太漂亮了,漂亮得暖人心窝,静山、尧尧啊,你们俩可真会生,生出来的孩子一个比一个招人喜欢。
喂,说这话可是要负责任的,蓁蓁在一边横眉冷对。
这么漂亮的孩子,长大了不知道要便宜哪家的姑娘,真真想来就令人心疼啊。
玄弥呀,小玄弥,做我的女婿可好,等着师伯,过几年就给你生个漂亮师妹出来,将来好和你凑成一对儿。
打完祖师的主意,打祖师弟弟的主意,这群人真是够了。
但无涯祖师很不爽中,你们难道都瞎了!蓁蓁在内心呐喊半晌无果后,果然抱着滚滚去找吃的去了,来得快也忘得快的蓁蓁姑娘在这一点上继承了她娘的美好品格。
自玄弥出生后,昆仑的气运好像一下子就大涨起来,不时有人破玄关,得开天门。
做为玄弥的亲爹,当然是跟坐上了筋斗云似地往上升,玄关早破、登堂在望。
倒倒是程帛尧这可怜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摸到登堂的门槛,当然,她现在也没这闲工夫。
玄弥太可人疼,成天里捧着张笑哈哈的小脸儿,不管你抱不抱他,他都乐呵呵地勾着你去抱他,去跟他玩儿。
找来的奶娘都说,从没见过这么喜欢笑的孩子,连饿了渴了也不哭,拉了困了也没掉过泪,就是磕疼了哪儿那也最多皱个眉头。
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这么笑着,老天爷都不会舍得为难他。
奶娘是这么说的。
滚滚听完觉得自己大悟了,玄弥之所以笑得跟白痴似的,就是希望道哥这辈子对他好点儿,就冲他笑得这么白痴也别为难他。
再说了,二傻何必为难白痴,是吧!程帛尧,你不要荒废修炼,好好打坐参悟去,玄弥肯定还给你准备了大补寿元气运的,你不去吃了喝了,老在这儿逗孩子算怎么回事。
要是日后他恢复了,知道你这样病歪歪的还不修炼,肯定会怪老子的……滚滚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全天下最苦逼的存在。
知道了,这就去,别叨叨了行不,滚大妖!……滚滚最讨厌这个称呼了,它决定了,它以后还是当神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