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终其永怀

2025-03-25 16:58:37

徐素敏再回到洗三宴上时,颇有些心神恍惚。

女人不能抛头露面不能入仕经商,想过舒坦日子,最要紧是命好。

自己已被祖母、父亲改了出生时辰,也改走了好命。

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那些荣华富贵,那些轻怜蜜爱,全被徐素华抢走了。

这座府邸,如今全是她的。

如果祖母、父亲不曾为自己改过命,她远在南京,哪轮得到她呢。

同为嘉成十八年九月十八寅时出生的好命女子,自己生要京城长在京城,应该近水楼台先得月才对!祖母,父亲,我被你们害死了。

洗三宴上备有素酒,空着肚子,几杯酒下肚,徐素敏有些晕晕乎乎的。

幸亏徐二太太一直暗中看着她,见情形不对,强把她扯走了。

徐素敏醉眼朦胧看着她,口中质问,为什么要替我改出生时辰,为什么要替我改命?徐素华的这些,原本全是我的,被你们改跑了!徐二太太魂飞魄散,忙伸手捂她的嘴,姑奶奶,这话也是混说的?改出生时辰,这本是见不得光的事,也值当你拿出来说?还胡扯什么徐素华的原本全是你的,你跟徐素华是堂姐妹好不好,这话泄露出去,何等没脸。

徐二太太不敢在魏国公府久留,命人到席上告了罪,自己匆匆带着徐素敏先行离去。

徐二太太并不敢直接把徐素敏送回定国公府,而是带到了正阳门大街。

不管怎么说,也要等到她清醒之后,再送回于家。

要不然,她这幅样子,公婆丈夫岂会喜欢。

敏儿,娘给你擦擦。

徐二太太亲自拿着雪白的帕子,从热水中投了出来,给徐素敏敷在额头,快清醒吧,若被你婆婆看到,成何体统。

徐素敏倚在炕上,含混说道:……不怕!祖父是首辅,不怕!祖父都已经是一个之下万人之上了,我还在于家那鬼地方夹着尾巴做人,图什么啊。

青阳养了那么个怪物儿子,还敢对我冷嘲热讽,没天理啊,没天理。

成日家阴阳怪气说于家无后,呸!就于守德那幅比小姑娘还小姑娘的样子,于家哪来的后!你若真贤惠,真想为于家留后,指着于守德是不成了,指着驸马爷还差不多。

多给驸马爷纳几个小妾,于家不就有后了?徐素敏喃喃自语着,声音混乱的几乎听不清。

徐二太太皱着眉头,喂了她醒酒汤,哄她睡下。

这出了阁的姑奶奶,长久留在娘家也不是个事,徐二太太寻思了好半晌,看看柱子上挂着的西洋时钟,咬牙决定,若到了申时还不醒,少不了差人到于家告诉一声。

未正时分,徐三太太服侍着殷夫人回来了。

敏儿怎么了?一见面,殷夫人就急急问道。

二儿媳妇带着孙女中间离席,那定是有非常之事。

否则,无论如何也该终席之后再走。

出门做客,有终席的,也有不终席的,可今天徐家是魏国公夫人的娘家人,哪能提前离去。

旁人先不说,老爷知道了,定是不喜。

自从素华嫁到张家,他对素华这大房嫡女很是看重呢,提起素华,提起平北侯府、魏国公府,常常笑容满面。

徐二太太陪笑,没什么。

殷夫人正想斥责,没什么你带着她中途离席!转念一想身边还立着个讨人嫌的庶子媳妇,皱眉道:老三媳妇不必在我这儿伺候了,下去吧。

徐三太太恭敬的答应,很有眼色的告退,忙活自己的家务事去了。

徐 三太太如今是踌躇满志,摩拳擦掌的要把徐家打理的风雨不透,让婆婆和妯娌们开开眼界。

从前徐三太太总为自己这一房的素兰、素芳抱不平,如今可不是了。

素 兰、素芳嫁的都不显赫,可是都稳重踏实,在徐三太太看来,可比徐素敏这嫡支嫡女强上一百强。

公婆怜惜,丈夫敬重,族人和睦,女孩儿不必争来斗去,吃的下饭 睡的着觉,比什么不强。

徐素敏的烦恼,徐三太太是很同情的,并没有看笑话的意思。

可是,连老爷夫人都没有办法,自己这笨人又能想出什么良策,帮上什么忙呢?故此徐三太太绝口不提,遇到和徐素敏有关的事,能躲多远躲多远。

今天,很明显是徐素敏使了性子,弄的她娘亲和祖母担惊受怕,这么个时候,赶紧溜了吧,甭搀和。

嫁了那么个人,可怎么活呀。

徐三太太想着于守德那女里女气的样子,替徐素敏惋惜。

徐三爷如今白天常常忙的不着家,晚上才能回来,消消停停跟徐三太太说说家常。

这晚徐三爷很晚才回,徐三太太未免抱怨,你干嘛去了,黑咕隆冬才着家。

徐三爷得意道:给儿子挣家业去了!拿出一叠地契炫耀,看见没有?好几千亩地呢,全是你男人挣来的!徐三太太吓了一跳,这么多,哪来的?有钱是好事,有地是好事,可这一下子要是来的太多,还真是胆战心惊的,害怕。

徐三爷微笑道:都是旁人孝敬的。

太太,如今父亲正得势,我坐在家里不用动,也有进项入账。

这些可不是我巧取豪夺来的,也不是花钱买来的,都是孝敬。

我的娘啊。

徐三太太从没见过这个,惊呼,父亲升了官,咱们有这么大的好处?!徐三爷笑着捂住她的嘴,小声点儿,怕人不知道还是怎么的。

我跟你说,咱们好日子在后头呢,你等着享福吧。

徐三太太连连点头,很听话的把声音放低,怪不得人人争着要做官,要升官,这官做的大了,好处可真多!竟有人送地契上门呢。

徐三爷知道自己这妻子不大精明,也没跟她细说。

孝敬归孝敬,可不是白白孝敬的。

或是升官,或是调任,或是功名,总要替人家办件事,才好收钱收地啊。

徐三太太喜滋滋把一叠地契看了又看,冲着二房的方向努努嘴,这下子,咱们可比他们强了!这么多地呢。

徐三爷沉下脸,慢慢说道:他啊,只会比我多,不会比我少。

他是嫡子,受宠,去他那儿走门路的,巴结讨好他的,不计其数。

徐三太太顿时觉得很没意思,自家都这么多了,二房竟更多!还是比不过二房,没劲。

公公一做首辅,徐家人人发财。

怪道老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竟是真的。

徐三太太小心收好地契,没情没绪的洗漱过,上床歇息。

公公啊,你长久做首辅吧,做上三十年二十年的,子子孙孙都能过上富贵日子!徐三太太睡梦之中,还在祈祷着。

被徐家众人寄予厚望的徐首辅,这会儿连觉也不得睡,正被殷夫人不依不饶的哭闹着,老爷知不知道我难过成什么样?素华麟儿都洗三了,敏儿过的什么日子?便是我曾起过什么坏心,敏儿可是您的亲孙女,您要为她做主啊。

徐首辅微微皱眉,你要我如何做主?嫁都已经嫁了,你想怎么着。

殷夫人发了狠,和离!这婚事本就是青阳谋取的,咱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方才吃了亏。

定国公府本就是个空架子,于家那小子又不能人道,不和离,还等什么!白白误了敏儿一辈子!胡说!徐首辅听不下去了,婚姻大事,岂是儿戏?我们这样的人家,女孩儿只有像素华似的贤淑懂事,为娘家争光彩的,哪有像素敏这样为娘家抹黑的!和离之事,不许再提。

和离,你是要把青阳往死里得罪不成。

青阳虽不济,好歹是位皇室长公主,平白无故的,惹她做甚。

殷夫人赌气道:老爷既不许敏儿和离,那么,便逼着定国公府给她过继个孩子!敏儿膝下空虚,总是没着没落。

徐首辅也不准,其一,于家的宗嗣,轮不着徐家来管;其二,素敏才多大?你便想着这个!你就笨死吧,素敏嫁的于守德可是定国公府世子,他是能随随便便过继嗣子的?他若过继了,这国公的爵位怎么办,难不成也让嗣子袭了去。

你答应,朝廷都不答应。

殷夫人素来爱惜容貌,虽是半老徐娘,衣着穿戴仪表最是讲究。

这会儿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毫不顾忌形象,那,老爷说说,敏儿怎么办,敏儿怎么办?妻子这般失态,徐首辅还真不敢抛下她一走了之,耐下性子劝她,我不是跟你说过么,但凡女子,成亲之后总以诞育子嗣为第一要务,其余的都是细枝末节。

想办法让素敏生个儿子,不就成了?夫妇间的情爱,素敏就甭指望了。

想法子诞育子嗣,然后,守着儿子过日子吧。

翻来覆去的,他就这一句话!殷夫人心中忿忿,老爷太也偏心,同样是孙女,对素华便是关怀的无微不至,对敏儿便是冷冰冰的,漠不关心。

公务都忙成什么样了,还特意交代,魏国公府的洗三礼不可轻慢,素华这是头胎,娘家要给她做面子。

对素敏,问都没有问上一句。

徐首辅慢吞吞道:公务要我管,儿孙要我管,如今,孙女也该我管了?若是孙女的闺房之事都要我出面,夫人,你这当家主母还要来何用。

你这当家主母还要来何用?殷夫人被他语气中的森森冷意震慑,一时说不出话来。

徐首辅见她眼中有了惧意,不再一味疯狂,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徐首辅出来到了外书房,关上门独自生闷气。

殷氏口口声声抱怨自己偏心素华,却不知,素华看自己的眼神向来冰冷无情,从不曾温暖过。

素心死后,更连郴儿也变的陌生,对着自己这亲生父亲,目光竟是躲躲闪闪的,不肯直视。

郴儿,你是怨上父亲了吧?徐首辅怅然。

素心再怎么庶出、不起眼,也是我亲孙女,难不成我忍心置她于死地?可是,她若不死,便会一直提醒世人那段往事,那段和严家有关的难堪往事。

郴儿,徐家丢不起这个人啊。

徐首辅对自己的嫡长子,又是关爱,又是担忧。

郴儿,你什么都好,只是太过心软,没有魄力,恐怕扛不起家族的重担。

徐首辅静下心来,把今天朝中的大事理了一遍。

出生三天便是世子?想起魏国公府那桩事,徐首辅微笑。

素华是个有福气的好孩子,徐家的曾外孙,也是有福气的好孩子。

张序。

徐首辅轻轻念起婴儿的名字,曾外祖父还没有见过你呢,不知你长什么样?张序,自己的曾外孙,会是未来的魏国公,国之栋梁。

徐首辅起身走出书房,仰头望着夜空,微微笑起来。

☆、第115章 好乐无荒 (亲,已经补全,放心阅读哦)张序。

嘉荣堂的内室中,张劢坐在床边,着迷的看着宝贝儿子,序哥儿,小序序,小宝宝,小二二。

层出不穷的变化着称呼。

张序被裹在襁褓中,闭着眼睛睡的很甜。

对于他亲爹近在咫尺的骚扰,毫无所知,毫无反应。

小二二?阿迟本是眉眼温柔看着这爷儿俩的,闻言差点乐出来。

孩儿他爹,小二二算是什么称呼,孩子若懂事了,不跟你吵架才怪。

悠然进来的时候,张劢又兴滴滴的改了新称呼,小贝贝,小乖乖,小黄瓜,小茄子……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悠然轻拍他,儿子,贝贝和乖乖我懂,黄瓜和茄子是什么意思?张劢回过脸冲着母亲大人笑,娘,小黄瓜是说他嫩嫩的,让人想咬一口。

小茄子是说他招人待见,往后必定大红大紫。

阿迟乐的直不起腰来。

悠然认真夸奖,劢劢,自打你升职做了爹,变聪明了呢!说话常有深意,举动常常出人意表,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劢劢,你真有想像力。

阿迟更乐了。

简直让人防不胜防,您这是夸他么。

张劢笑的很灿烂,冲悠然伸出大拇指,娘,知子莫若母,还是您最懂得我!悠然板起脸,严肃的指了指屋门,意思是门在那里,你请吧。

张劢抬头看了看钟表,歉意对阿迟道:宝宝娘,实在对不住,打扰你歇息了。

阿迟该睡觉了。

悠然见他知趣,嫣然一笑,交代阿迟,好生歇着。

俯身看看婴儿,亲了亲,转身出房。

谢谢你,没叫我小二娘,也没叫我小茄子娘。

阿迟轻笑。

她语气中的调侃之意,张劢如何听不出来,捏捏她挺翘的鼻子,低声道:当着儿子的面,敢笑话他爹?这还得了。

夫人,待往后闲了,为夫要好生给你讲讲这个道理。

阿迟吐吐舌头,机灵的钻进被窝。

这生完孩子,你也成个孩子了,这般顽皮。

张劢抱怨着,替她掖好被子,大乖小乖一起睡吧,听话。

阿迟心悦诚服,嘴角噙着微笑,甜甜蜜蜜睡着了。

张劢亲亲妻子,亲亲儿子,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他其实很舍不得离开,不过没法子,他是金吾卫指挥使,今晚宫中守卫警戒,归他负责。

开国之初,本朝设有亲军都指挥使司,所有亲军悉归管辖。

后来改置金吾侍卫亲军都护府,设都护,又设各卫亲军指挥使司。

再后来,罢金吾侍卫亲军都护府,设二十六卫,皇帝亲管。

到如今,只有锦衣卫、金吾卫、羽林卫等还是皇帝亲军,其余的亲卫,分属五军都督府。

悠然对张劢颇为同情,为他打点好一切,拍拍他,儿子,家里有我,莫担心。

这可怜孩子,才当爹就要上班去,连个产假也歇不得,何等辛苦。

师公一阵风似的过来,眉花眼笑道:阿劢,小序序如何?张劢没好气的瞅了老爷子一眼,都怪您,总是小序序小序序的叫着,害的我也叫起小序序,还弄出小黄瓜小茄子,招的宝宝娘笑话我。

悠然笑盈盈解释,师父,序哥儿才一点点大。

他呀,如今一天里头要睡上大半天,不好玩的。

您老耐着性子再等上一等,好不好?师公很是失望的模样,没精神的点头,如今不能玩,那便再等等。

张劢客气拱手,失陪,失陪。

出门去了皇宫。

这晚皇宫中的警戒一如平常,严谨有序,并没出现什么意外。

不过,张劢注意到,有内侍频繁往来于文渊阁和乾清宫。

文渊部是内阁大臣入直办公之所,阁门高悬圣谕,机密重地,一应官员闲杂人等,不许擅入,违者治罪不饶。

夜深人静,内侍这一趟又一趟的跑,是替皇帝和阁臣传递御示、奏对的吧?难道朝中有什么大事发生不成。

第二天快到日中时分,张劢才回到魏国公府。

回房看过妻子、儿子,去到侧厅吃饭。

他吃饭,悠然在旁看着,母子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天朝地大物博,疆域广阔,没一年不打仗,没一年不遭灾。

悠然见了小儿子的顾虑,凝神道:如今虽说不上四海升平,天下还算安定,应该没什么大事。

白发师公从窗户吊了下来,阿劢,你偷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张劢慢条斯理吃着饭,旁边坐着位代言人,笑咪咪告诉师公,皇帝送到文渊阁的批示,识以御宝,封以御押。

阁臣送到乾清宫的奏对,用文渊阁印封入。

师父,很严谨的。

师公在窗户上晃过来晃过去,很不以为然。

严谨什么啊,不就是拆开看过之后,还让印迹保留完整么,这算什么难事。

我老人家若是出马,定能看个清楚明白。

不过,我徒孙正管着宫廷守卫呢,我老人家就不去给他添乱了。

张劢吃完饭,陪师公说了会儿话,痛痛快快打了一架,之后便回房看小序序,看个没够。

悠然笑话他,能看出花来?他认真答,娘,我在看另一个我自己。

小序序,他是我的儿子、我的血脉啊。

劢劢你真是魔怔了。

悠然笑着摇头,不再理会他。

晚上见到张并,张劢问起,爹爹,我才出生的时候,您有没有看着我就很感动,想落泪?我看小序序的时候,便是这样的,您呢?张并淡淡扫他一眼,爹爹想胖揍你一顿。

臭小子,往你老子脸上撒尿。

你老爹我满心喜悦的去抱你,你可倒好,一泡急尿,直射到爹爹脸上!我小时这么能干呢。

张劢头回听说自己还有这丰功伟绩,颇有些沾沾自喜。

刚想乐,瞅瞅张并脸色不大对劲,忙硬生生忍住了,忍的颇为辛苦。

徐郴一直住在温泉庄休养,不曾回城。

阿迟诞下麟儿,徐郴激动的不行,做梦都想见见外孙子。

奈何他身体实在不争气,经不起车马颠簸。

陆芸自是常来看望阿迟的,抿嘴笑着,你爹爹快急死了,见不着外孙子呀。

阿迟笑道:这还不好办么,等序哥儿满月了,天已热了,到时我抱他到西山避暑。

陆芸大喜,那敢情好。

这么着,你爹爹可算是能跟外孙子亲近了。

阿迟也到西山住,那可真是太合适了。

徐逊带着徐述、徐逸来看过小外甥,小哥儿俩家学渊源,小小年纪,诗画底子都很扎实。

两人回去后画了张序的像给徐郴看,爹爹,小外甥长这样。

徐郴眼眶湿润,好,好!序哥儿长的真好!徐首辅专程使人来问过,序哥儿办满月的时候,大爷可能去喝满月酒?徐郴、陆芸委婉拒绝了,没养回来元气呢,精神差的很。

徐首辅得着回报,十分不快。

到了张序满月酒这天,皇帝一直有召令要草拟、发布、廷议,徐首辅忙的脚不沾地,身心俱疲,哪里还顾的上赴宴坐席。

心仪已久的曾外孙,不得相见。

这天魏国公府大摆宴席,庆祝世子张序满月。

席间张并应一众客人的要求,命侍女把张序抱了过来。

真俊啊!小男孩儿长这么漂亮做什么?浪费,浪费。

都为张序的美貌惊叹。

女客那边,张序也被抱去露了一面。

小张序冲着众人咧嘴乐了乐,然后倒头便睡,香梦酣沈。

那可爱的小模样,倾倒了一厅的贵妇。

程希和程帛姐妹俩都在座,两人紧挨着。

程希话不多,笑容异常温柔,滴酒不沾,程帛心中忽有了异样的感觉。

大姐不是最爱果子酒么。

程帛亲手斟了杯香醇的果子酒,体贴的递到程希面前。

程希温柔笑了笑,阿帛,我不喝酒。

她明明是喝酒的,程帛默然。

姐姐,不大方便。

程希眉目之间,比从前更加温婉宜人,阿帛,姐姐这几个月,都不能喝酒。

程帛强笑,大姐,我明白了。

大姐没出阁的时候,是端庄优雅的闺中少女。

出阁之后,是得体谨慎的胡家少奶奶。

她何时曾经如此温柔过,温柔入骨?除非是,她终于有了好消息。

程希舒心的、温柔的笑了笑,程帛的心皱起来了。

她过门也有几个月了,肚子却还没动静。

邓攸是独子,邓父邓母眼巴巴盼着抱孙子,望眼欲穿。

嫁的虽比她好,子嗣上,还是晚了她一步。

程帛眼神一黯。

阿帛,多吃点。

程希笑道:你太瘦了,要稍胖些才好。

你就傻死吧,为了讨邓攸喜欢拼命想瘦,怎不想想,越是瘦,越显的没福气;越是瘦,越是不容易怀上孩子!有福气,有子嗣,对于正室太太来说,比丈夫的情爱可要紧多了。

程帛含糊道这会子没胃口。

姐姐,我饮食尚可,你不必担心这个。

程帛温柔看了眼自己平平的小腹 ,自打怀了他,我心软的不行。

阿帛,我是真心为你好,多吃点,把身体养好,早日生下儿子是正经。

生儿子谁不想啊。

程帛心里嘀咕,那也要送子娘娘送了才成。

你一时运气好罢了,这般卖弄。

我嫁的可比你好多了,有没有跟你炫耀过?程帛不服气想道。

作者有话要说:好乐无荒,良士瞿瞿,出自《国风·唐风·蟋蟀》,《蟋蟀》是劝人勤勉的,这话的大意是,贤明的人懂得享乐但也不荒废工作,懂得警惕瞻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