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珍的病慢慢的有了起色,而且能下床走动了。
江文博夫妇非常的高兴,几乎是每天过来探望她,照顾她的起居饮食。
这期间,左丘昂也来看过慧珍,可慧珍总是避而不见。
左丘昂担心慧珍的病情,而又不得见。
就每每在冬儿处打听慧珍的情况,得之慧珍的病情大有好转,没什么异样,他才会稍稍安心的离开。
这一天,左丘昂再一次来到慧珍的别院,在慧珍的闺房门前敲了好长时间,慧珍都不肯开门见他。
珍儿,你开开们吧,让我看看你,哪怕是让我看一眼,我也可以心安啊。
左丘昂乞求道。
见房间里依然没有动静,他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珍儿,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肯见我?咱们那天分别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
求求你了,只要你肯开门见我一面,你要怎样都可以!房间里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左丘昂痛苦极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嘴里还不停的叫着慧珍的名字,瘫坐在地上。
房间里,慧珍坐在圆凳上,听着左丘昂的声音泪流面满。
她多么想不顾一切的冲出房门,投进他的怀里;她多么想在他温暖的怀里放声大哭。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她不能这样做,她只能避开他,不见他,不然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将一切都告诉他,告诉他她爱他,不能没有他。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在门外痛哭流涕,一个在门里伤心欲绝。
左公子,您快起来吧,时候也不早了,您该回去了!看着左丘昂,冬儿实在不忍心。
冬儿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们家小姐要这么狠心,左公子对她如此的痴情,可她却好端端的闭门不见。
但是人家毕竟是小姐,就算平时待自己再好,也是主仆有别的,虽然有些看不过去,但她也不敢说什么。
只是她哪里明白她们家小姐心里的苦呢?左丘昂慢慢的起身,走到楼梯口,还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
看着纹丝不动的木门,他转过头,快步的走下楼梯,伤心欲绝的离开了左府。
左丘昂前脚离开,慧珍后脚冲出房间。
她想看一眼他的背影,可是左丘昂早已消失在了院墙外。
冬儿见她这样,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将她扶回房间,让她好好休息。
经过这两次的大病,她的身体早已消瘦、虚弱不堪。
好像小小的一阵风儿就能将她吹跑。
冬儿走后,慧珍起身从抽屉里拿出那个带着梅花图案的玉镯,看着这个玉镯,她泪如雨下。
她想,如果自己戴上这个玉镯,会不会回到二十一世纪?会不会回到她以前的生活中去?那样她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了呢?是不是就不用面对这么残酷的现实了呢?这样想着,慧珍就颤抖的将玉镯往自己手上戴,可当即将要戴上的时候,她却猛然缩回了手。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回去。
慧珍自言自语道,如果我留在这里,至少我和他还生活在同一个时空下,至少我能知道他生活的是否幸福。
可是如果我回到了二十一世纪,那我就真的永远见不到他了。
他将玉镯像烫手的山芋一样仍在桌子上。
可是转眼一想,她又陷入了两难的痛苦中:可是爸爸妈妈怎么办?我消失了这么久了,他们一定急疯了。
想到这里,慧珍的眼泪又如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滴在地上。
爸、妈,对不起了。
女儿不孝,不能守在你们身边。
虽然女儿离开了你们,但至少还有慧文陪着你们。
但是女儿如果离开了他,他就真的只剩孤身一人了。
女儿也就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我宁愿在这里痛苦的看着他笑,也不愿永远都见不到他。
对不起,你们就当没有生过我这个女儿吧!说完,慧珍伏在桌子上抱头痛哭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哭累了,眼泪也哭干了,她起身收起了玉镯。
左丘昂从江家回来后,心情很是失落。
他既为慧珍的病情担心,又为慧珍的避而不见痛苦。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脸的愁苦?左猗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
没什么,只是有些不舒服!左丘昂道。
不舒服?左猗兰将手放在左丘昂的额头上试了试,疑惑道不发烧啊,体温很正常!见左丘昂依然面色疑重,她接着道哥,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瞧瞧?左丘昂从座位上起身,背着手望着荷塘,道:不用,没啥大碍,休息一下就好了!左猗兰也走到他的身侧,那好吧!那你要多注意休息恩!左丘昂点了点头。
左猗兰笑了笑,准备离去,又突然回过头来,道:对了,大哥,江姐姐呢?我好长时间没有看见她了,听说她病了?现在好了吗?你不是要和新城公主取消婚约吗?现在有办法了吗?说完看着左丘昂,等着他给她答案。
左丘昂转过身来看着她,道:我也没有见到她,只听说她的身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没见到她?为什么,你们吵架了?左猗兰有些疑惑。
左丘昂苦涩的摇摇头,道:没有!左猗兰又猜测道:难道是江伯伯江伯母不让你们相见?左丘昂还是摇了摇头不是那是为什么啊?左猗兰有些着急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慧珍大病初愈后她就不肯见我。
每次我去找她,她都避而不见!左丘昂面色凝重,看起来很痛苦。
哦?为什么?江姐姐不像是无理取闹的人!她低头沉思着。
突然,她又抬起头看着左丘昂,道:是不是因为你和新城公主的婚事啊?左丘昂依然摇摇头,道:应该不是,公主已经答应请皇上收回赐婚的圣旨了,这事慧珍也知道,不应该是为这个。
左猗兰见这个也不是,那个也不是,就干脆道:哎呀,别猜了,改天我去看看江姐姐,找她问问清楚,不就知道了。
左丘昂看着她点点头,道:恩,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次日,左猗兰来到江家,拜见过江夫人后说想见见慧珍。
江夫人见慧珍自生病以来整天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的;而且沉默寡言,没有了之前的活泼可爱。
她和江文博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是也没什么办法。
见左猗兰生性乖巧,之前又与慧珍相处的极好,就很高兴的将猗兰带到了慧珍的房间。
见江夫人退出去以后,左猗兰就迫不及待的拉着慧珍的手道: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般憔悴,这要是哥哥看到了可不心疼死了!慧珍朝她挤出一丝微笑,道:没事,只是刚大病初愈,精气神还没有恢复,过些日子就好了,不用担心!左猗兰看着她,道:担心的何止是我,哥哥见不到姐姐,整天在府里愁眉苦脸的。
茶不思,饭不想。
这不,实在没辙,非要我过来看看你,他才可以安心!慧珍听她这么说,极力的压制着心里的痛苦,道:他这是多虑了,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说完,又勉强的挤出一个微笑。
猗兰见她这样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对了……沉默了一会,慧珍和猗兰同时出声道。
姐姐先说吧!还是妹妹先说吧!慧珍推辞道。
其实慧珍差不多已经猜测到猗兰要说什么了。
那好吧,那妹妹就先说了!猗兰也不再推辞。
她看着慧珍道:姐姐,听说自你大病初愈后,就不肯与哥哥相见。
是不是哥哥哪里得罪你了,惹你生气了?你为什么不肯见他呢?慧珍笑笑,勉强道:他很好,没有哪里得罪我。
只是他马上就要和新城公主成亲了,就算我们平时关系再好,也该避避嫌不是?听她这么说,左猗兰有些生气,姐姐这是哪里的话,难道你不知道哥哥对你的情意吗?再说了,新城公主不是已经答应取消和哥哥的婚约了,这你不是也知道吗?怎么还说出这种傻话来!慧珍听到‘公主已答应取消婚约’这句话,心又疼痛起来。
但她脸上依然挂着微笑,道:虽说公主答应了取消他和你哥哥的婚约,但是,我看得出来,她对你哥哥还是有感情的。
而且,你哥哥毕竟出身世家,以后难免也要走仕途这条道路的。
如果现在,他可以娶到新城公主为妻,那对左家,对他以后,都是有好处的。
我不能这么自私,不能因为自己毁了他的前程。
可是,姐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要说你哥哥喜欢的是我,而且他不会在乎这些的,是不是?左猗兰话还没有说完,却被慧珍打断了。
左猗兰点了点头。
慧珍叹了口气,道:虽说他不会在乎这些,但我不能这么自私,不能不为他想。
慧珍的身子还很虚弱,她歇了一会,又接着道:与其以后他想通了埋怨我,还不如现在快刀斩乱麻!左猗兰刚要插话,又被慧珍打断了,她接着道:就算他现在喜欢的是我,但是我相信,过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将我淡忘的! 慧珍强忍住哽咽的声音,况且我马上就要嫁给王景焕,我和他是不会有结果的。
慧珍努力克制着,不让眼眶里的泪水留下来。
姐姐,你知道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他怎么会为了什么仕途而责怪姐姐呢。
慧珍虚弱道:他现在不会,将来未必就不会了。
姐姐怎么如此的不了解哥哥,我记得之前姐姐也跟我说过,最讨厌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
尤其是官场,更是黑暗,不希望哥哥像他们一样,现在想法怎么变得如此之快,变得如此的势力。
猗兰有些激动。
不是我势力,这是现实。
猗兰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冷冷的道:我看姐姐不是为哥哥着想,而是在为自己着想吧!王景焕的父亲官居一品,大哥又是守关大将军,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我哥哥哪里比得上人家,你是权衡之下,觉得嫁给王景焕比嫁给我哥哥更有前途,才会这样说的,却说什么是为了哥哥着想。
慧珍有些累了,听她这样说,也不想解释什么。
反正她的目的就是要让左丘昂对她死心,离开她,所以她干脆不解释,直接说道:你要这样想也可以,我无话可说!左猗兰更加生气了,她转身准备离去,却被慧珍叫住了。
妹妹,你稍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什么事?说吧!左猗兰说话的口气冰冷。
慧珍起身,从抽屉里拿出左丘昂送给她的那个玉镯,看了看,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她强忍住泪水,走到左猗兰面前,道:这是你哥哥送我的镯子,现在我们既然都要成亲了,你帮我还给他吧。
让他送给更值得他送的人。
说完,便将玉镯放到左猗兰的手上。
送还这个玉镯,对慧珍来说,一是绝了她想逃避的念想,二是让左丘昂对她彻底死心。
可是左猗兰哪里知道这些,她将玉镯放到圆桌上,道:这是哥哥送给你的,要还也是你亲自还!说完,也不等慧珍说什么,便带着丫鬟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左猗兰离开自己的别院,慧珍再也支撑不住那虚弱的身体。
她身子一歪,差点倒在了地上,幸好冬儿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冬儿将慧珍扶到床上休息,心疼道,小姐,你这是何必呢?左公子对你一往情深,何必要这样伤他的心呢?慧珍只是笑了笑,道:你别管了,我自有我的道理!说完,便躺在床上,又对冬儿吩咐道: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一下。
她心想:估计过不了多久,他就该来了,自己得养养精神。
冬儿为她盖好被子,就转身出去了。
她关好房门,让柳儿在门口守着,自己则上厨房为慧珍煎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