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大侄女,你怎么连这个也不懂。
二老太爷倒想明白了,人家韩大人是什么高贵的地位?将来是要当王的,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看中三房的荼蘼,图的就是个野趣儿,难道还能正正经经、八抬大轿娶回去不成?给个妾位都是高抬,弄不好也就是个外室,三夜两宿的就丢到脖子后头去了。
荼蘼也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还能受宠多时?只不过现在吊着人家胃口,像是多招人稀罕似的。
这样的女人,也就算是个小猫小狗,男人家,谁能为个玩意儿得罪身边有用的权臣?别忘了,潘家是行武出身,正对韩大人的味!这话,合该是长辈说得出口的吗?不仅无礼,而且无德无耻。
正常情况下,别人侮辱自家后辈女眷,不拼命也得心有愤懑,哪有这样还亲自踩上一脚的?若是春青阳听到,对同父异母的两个哥哥,一定会彻底失望,然后真的再不想跟他们来往了。
可在这边,没有人给春荼蘼说句好话,只是有志一同的发出长长的哦声。
这一番讨论,终于让他们明白了一件事:三房得罪了大人物,偏没了靠山,倒霉是早晚的事。
他们大房和二房,往后占不到便宜,不被连累就算好的了。
所以,真不如大捞一笔,之后抽身离开,最好从此再无法瓜葛,哪怕是杀头的罪,那些大人物就迁怒不到他们身上。
绝不能存在侥幸心理。
财帛动人心,不劳而获的日子也舍不得。
但……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正所谓,越贪婪的人,越是珍惜自个儿的生命。
分家!二老太爷春青苗挥了挥短胖的手臂,很有力度,也算做了总结。
一时,沉默无言,诡异的寂静,空气中满是不甘,却又没有办法。
只有磨牙的声音。
倒是快十二岁的陈阿二绷不住了,想起什么似的对他娘说这几天咱家和二太爷家门口总有奇怪的人晃悠呢。
他爹陈冬吓了一跳,忙扯过儿子问,你说什么?什么奇怪的人?陈阿二茫然摇头,不认得,就是和邻居打听咱家的事,让我撞见了。
我本来想问问。
干吗没事瞎咕咕,可是那几个人好凶,瞪了我一眼,就吓得我差点尿裤子。
然后突然又指了指江明的二女儿,表姐和隔壁小五郎玩抱抱,当时也在的。
那几个人中还有一个大胡子说,春家二房的丫头闹春。
不如卖到那等好地方。
说不定还合了她的意呢。
表姐不干了,上去骂人,结果让那人推了个跟头,我看到他腰里别着刀子呢。
有……陈阿二比划了一下,有这么老长。
他比得夸张,可却没人理会这样的不合理,因为全吓坏了。
而江明很快意识到自家女儿做了丢人现眼的事,恼得脸红脖子粗。
上前就是一个耳光。
江二娘哇的哭了出来,也不知是想起那一摔的疼,还是这一巴掌疼,又若是因为被人揭穿了小儿女心思而羞恼,她妈春二娘则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的大女儿江大娘已经快十九了,望门寡找不到下家。
二女儿十四,已经有了心思,城里人坏,可不就给来勾搭了去?她还有个小小的三女儿,江家另附赠一个没出嫁有老姑娘,整个家阴气重,难道全嫁不出去了?不行,得立即离开洛阳,回家乡去!因为这小插曲,春二娘难得地坚定。
所谓童言无忌。
同样的,越是小孩子说的话,可信度越高。
其他人越想越怕,三房好歹有两个健壮男仆(指大萌和一刀),春大山也是个武将,人家真下黑手,倒还好抵抗。
大房有什么?一个窝囊的丈人,一个窝囊的女婿和外孙,外加一个混球小外孙子,春大娘再泼辣难缠,还指望她上阵砍杀不成?二房有什么?老夫老妻倒在,女婿也精明,可惜带拖着一个弱巴巴的女人,三个丫头片子外加一个老姑娘,真有事时,又能如何?于是,陈阿二的话和江二娘的默认,成了压倒他们的最后一极稻草。
火烧不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如果只有三房倒霉,他们不过是被牵连,可现在人家买的凶都打上门了,再不逃还等什么? 等对方动了手就来不及了。
潘老爷要修理春家,他们可也是春家的人哪,还分你我?二老太爷看似蛮横,其实是外强中干,听陈阿二这么说,立即急道,事不宜迟,咱们赶紧把青阳找过来,就把家分了吧。
记着,得让街坊邻居都知道,然后赶着天气还没冷,快快的回范阳去。
我这条老命,还不想送到这儿。
这可是客死异乡,连魂魄也不得安宁。
咱们两房的户籍都在家乡,正式分家得在官府录册,还得请里正和德高望重的人见证才行呀。
大老太爷虽然也急着摆脱自家三弟那一房,倒还保持着清醒,红口白牙的,分了也是不清不楚,到时候更麻烦。
那怎么办哪?二老太太急了。
到底江明心思活络,想了想就说,三房的户籍是随着大山走的,已经落在了洛阳,天南地北的,确实不好整理。
我看,倒不如就在这边的官府备个注,说明咱们两房与他们三房再无干系,许他们另立族谱就是了。
这相当于把三房逐出春家,另开分支,只是说得好听些而已。
不过,当春荼蘼听到这件事,乐得差点背过气去。
这收获,可比她想要的还要多啊!依大唐律,因为自家祖父居幼,父母已逝的话,两个年长的哥哥不开口,他要分家是违背法律的。
毕竟在古代人的意识中。
孝字大如天,宗法宗族是社会稳定的基础。
但如今却是不同了,三房不仅分开另过,还能有自家的族谱!也就是说,春家以后只有大房和二房,三房是独立的一家。
尽管同样还姓春,若心肠硬些,说是再与那两房没有瓜葛,在律法上也是认的!太干净利索了!整个世界都清静了!也不能这么轻易就把家给分了。
当时春大娘还提议道,咱们为三房的荼蘼造势。
四处宣扬她在范阳县打官司的事,才让她有案子可以接,费的那唇舌多了去了,怎么也得收点补偿吧?再说,三房当日给的银子,只够买些田地,回家乡盖宅子。
也得用银子呀。
就算他们另起族谱,到底祖父祖母的灵位不能不管,修缮什么的,算是最后一次也得给一笔。
还有,咱们回家的路费从哪着落?依我说,分了家,他们也得全了兄弟之义。
难道空手让咱们走?她说得大言不惭。
脸皮的厚度令人叹为观止。
那些盖房修祠的银子,用得着人家出了族谱的三房出吗?这几个月来,他们全体的吃穿用度,还不是三房供给?之前,春青阳大半辈子的大半积蓄都给了他们,难道还不够吗?是他们自己找来,又凭什么路费叫人家出啊!可她,就是这么理所当然地想了。
极品的是。
除了大老太爷和春二娘有些脸红外,别人也是这么认为。
到最后,他们把银子定到五百两。
在一两银子的购买力相当于两千RMB的此异世大唐,这是个相当惊人的数字。
春荼蘼不是出不起这些银子,英家的委托费和潘家的谢仪就足够支付了,何况她还有不少来自亲娘白氏留下产业所创造出的私房钱。
但她不想这么痛快的给,一来会引起那两房人的贪念或者怀疑,再出尔反尔就麻烦了,浪费了她这番精妙设计。
二来,她不愿意如了这些白眼狼的愿。
再说,自家要重新开始,手里不得留点余钱啊。
所以,她捏紧了荷包,死活不肯出这么多。
而她越这样,那两房人越是急着撇清。
最后还是春青阳实在厌倦了这一切,把自个儿关在房里一言不发。
春荼蘼看祖父寒了心、冷了意、心情恶劣,露出心力交瘁的模样,怕他憋出病来,才同意拿出二百五十两。
每房各一百两,路费和修缮家祠的费用合共五十两,春家大房和二房才满意离去。
在衙门的报备,是窦县令做的。
他感激春荼蘼在英、潘两家争地案上给他解了围,亲自主持了这件事,还以自己的面子请了洛阳费氏的族长出马。
费家名声不显,却是老派贵族,份量绝对够,春家大房和二房在这位老爷子面前表示出今后一笔要写两个春字,就甭想反悔了。
其实,春荼蘼最后仍然给了五百两的一半,还是因为无意中听到一番话。
那天她溜出邸舍买东西,却看到江明的妹妹江娘子在邸舍门口鬼鬼祟祟的转悠。
还好,她决定进来时,让她亲哥哥及时给拉住了。
你这是干什么?江明恼火地问,我知道你惦记着大山,可今时不同往日。
他还是他。
江娘子一脸倔强,还挣扎着要冲进邸舍,我在这种情形下跟了他,他必感念我之情,今后会对我好的。
…………………………………………………………………………66有话要说………今天要搬家,想必会累一天。
我弟弟说我只凉鞋就有十几双,搬家的时候,东西特别多。
唉呀,被谴责了。
但双更的承诺会实现的。
只是第二更稍晚些,晚八点准时奉上。
因为要重新装上书桌和电脑,白天不敢保证能什么时候做完,于是干脆晚上准点。
打赏的感谢也放在晚上那一更。
不定期的双更,都是感谢之意,送给最珍贵的你们。
另看到尛珊瀦投了四张粉红谢谢,也感谢其他投粉红的朋友演员表:作证分家的费老爷,由原客串贴一百一十六楼的妖精非非扮演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