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罗大都督蹭地站起来,泰山崩于前亦不变色的脸也变色了。
其余几人均是惊诧。
春荼蘼借机拉着春大山悄悄后退,不招惹这里的麻烦。
大督府中的管家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若非重大的、确定的情况,绝不会如此慌张。
她答应随康正源巡狱,眼看就到了尾声,现在只想立即回家去。
祖父应该在家等着他们过年呢,可不愿意节外生枝。
再者,既然并非有人蒙冤,大都督家被盗,与她半文钱关系也没有。
这样的人家,丢点财物算什么?顶多就是心疼肉疼罢了。
就算再重要的东西没了,罗大都督这么大本事,也自然会想办法自己解决的。
她只希望罗大都督带人到别处去询问,或者先让他们离开。
但显然这个消息太震惊了,罗大都督居然什么话也没说。
只下意识地问,你说什么?好像再听一遍,结果会不同似的。
被盗……被盗了!密库被盗了!那管家很害怕。
但,可以理解。
因为不是仓库,而是密库,那里面放的自然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别慌,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罗大都督不愧是领兵的人物,很快就镇定下来。
受他的感染,那管家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回大都督的话,方才巡逻的府卫来报,说演武阁有一扇窗子是开着的,很有些奇怪。
属下想,从昨天一早到现在,大都督都没有去那边。
照理门窗都是锁好的,即便昨夜北风凛冽,也断没有无缘无故吹开的道理。
属下心知不妙,立即去看。
结果发现……演武阁后面的密库被打开了……丢了什么?罗大都督本来已经坐下了,问这话时却身子前倾。
虽然他努力克制着面色不变,但肢体语言还是说明。
他非常紧张。
空……空了。
那管家瑟缩了一下,低下了头。
咣啷一声,双罗之一的手中茶盏掉在了地上。
众人的心,也都是一沉。
空了?!是什么贼有这样大的本事,居然把密库搬空,却丝毫没被发现。
算得上神不知鬼不觉了?这样大的手笔,会不会有内奸?罗大都督的脸色变幻。
沉默半晌后突然站起来对康正源说,小康大人,大都督府出了这样的事,少不得要劳烦你跟着走一趟。
你是负责刑司的官员,对贼盗之事比我这种武夫要有经验得多。
你在这儿。
也算不幸中之大幸。
康正源当然无法推辞,应道,罗大都督客气了,这正是我份内之事。
好。
罗大都督点头,抬步就往外走。
到门边时,似乎才记起有客,对韩无畏和春大山说,今天失礼了,还先请回。
语琴。
语兰,送客。
一旦决定,他办事说话倒是干脆利落。
罗氏二女自打出事,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此时发愣着还没应答,韩无畏就在一边拦道。
两个妹妹想必吓坏了,不如赶紧回内院去歇着,春队正和春小姐就由我来护送吧。
这种时候,没有人还客套,各自点头去了。
走出大都督府的时候,虽然府兵和仆役丫鬟们都没有喧哗,整个府内也无混乱的声音,但从所有人都低头快步行走,特意溜着墙边,还有无数灯笼火把向西跨院那边迅速集中的情形来看,仍然显示出大事临头的样子,连空气中都似有了火药的味道。
韩无畏轻车熟路,带着春氏父女七绕八绕的,尽量走人少的地方,免得下人或者下级们看到他还要见礼,约摸半柱香的时候,一行三人终于从边门出府。
前脚踏出大都督府的门坎,春荼蘼后脚就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果然不适合深宅大院,只吃了顿晚饭,她就觉得压抑非常,连呼吸都不痛快。
此时,冬夜雪后的清冷空气灌入肺部,她只觉得说不出的畅快淋漓。
对不起。
韩无畏突然压低了声音说。
春大山比春荼蘼还讨厌这个地方,已经走到前头去了,只韩无畏坠在春荼蘼身边。
春荼蘼有点发愣,对不起,为什么?我没想到罗家那两个丫头如此无理。
韩无畏拧着眉,有点懊恼,早知她们有京中贵女的坏毛病,但我还以为在罗大都督面前,多少会收敛些。
不然,我绝不会带她们去偷看你的。
你带她们偷看?春荼蘼拔高声音,有点火。
春大山走在前面,隐约听到女儿有生气的意思,不禁转回头来,却见韩无畏那样高大的少年人却略弓着腰,一脸讨好的样子,想了想,终究没走回去。
那样,女儿也会尴尬吧?对一些不出格的事,他只当看不到好了。
女儿心里比他还有成算,而且毕竟大了……我其实……是想炫耀……想让别人知道我认识你这样的人。
而且天下间,有你这样的奇女子。
韩无畏抓了抓头发。
不知他这是心里话还是假意哄人的,如果是后者,春荼蘼得说,很管用。
如果是前者,那就更难得了。
但无论是哪一种,她的气都瞬间消了,哼了一声道,奇女子?是想说我是奇怪的女子吧?你跟罗氏姐妹很熟吗?说到最后一句,她有点后悔,因为有点责问的意思。
她和韩无畏又没有特别亲近的关系,这样说很不适合。
可说话这个东西,永远是这样,说出来就收不回。
后面越描越黑,干脆说错了也不解释。
果然韩无畏听她这样说,心情登时大好,笑道,罗大都督长年在外征战,他的儿女们大多在京城,皇上很是看顾的。
所以嘛,偶尔一起出游打猎什么的,自然就认识了,关系普通。
春荼蘼知道大唐的贵族男女喜欢成群结队的游玩,很能理解,只是她又没问韩无畏与罗氏女的关系如何,他何必多此一举的加上一句?于是,她话题一转,问,韩大人怎么会来罗大都督府?特意接你……和小正嘛。
韩无畏一幅你不知道啊的样子,当然了,我给自己弄了个公务顺便做做,是关于战马的事。
不然,随意离开折冲府是不行的。
你们在路上时,小正随时和我通信的,我估摸着快到了,三天前就过来了。
就住大都督府里?春荼蘼停下脚步,目光闪闪地问。
韩无畏以为她是介意他与罗家太熟,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些高兴,笑道,怎么样?本都尉聪明吧?才来了三天,而且还大部分时间和罗大都督在书房讨论兵事,还有整个幽州的兵力分布和防御情况,只略略参观了一下整个大都督府,可是却把路径都记住了,刚才黑灯瞎火的也半点没走错,算得上过止不忘呀。
哈哈。
春荼蘼暗中翻个白眼,谁问他这个了?她是想知道,他在这里三天,难道对密库被盗一事没有任何发觉吗?那是密库,可刚才那管家说什么演武阁,说明密库的入口就在演武阁中,这样的地方出了状况,前面要想不露出一点马脚和端倪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算了,跟她又没关系。
见春荼蘼没有夸奖的意思,韩无畏脸皮的厚道有点撑不住,赶紧说别的,荼蘼,你刚在宴席上给罗氏二女没脸,就不怕罗大都督报复,在春家脱籍一事上阻挠吗?他在兵部的人面儿很广啊。
春荼蘼站下,扬着下巴,冷笑道,我不怕。
春家想脱军籍,就是为了尊严,不想再低人一等,不想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到头来却连良民也比不上。
可刚才,如果我不反击,我春家的尊严当场就丢了,脱籍还有什么意义?说句不怕你要恼的话,我没觉得谁比谁高贵,谁比谁低贱,贵如龙子龙孙的你,低贱如军奴,在为人的尊严上,是一样的。
我先前有本事让韩大人和康大人答应帮忙,这次机会若是丢了,以后也一定能再想到新办法。
但是,我若低头任人侮辱,我爹和我祖父也会抬不起头 。
我春家只有站着死的人,绝没有跪着生的,就算我是女子,也一样!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听得韩无畏目瞪口呆中,又心血沸腾。
这个姑娘,就是与众不同,其气度,与他见过最高贵的女子也不相上下。
而此时,银色的月华照在她柔美的小脸上,渡上一层冷辉,竟然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韩无畏冲口而出,听起来很像承诺。
春荼蘼没接话,只笑笑,因为她不知道说什么,也没有必要说。
所谓大恩不言谢,很多伤筋动骨的大事,彼此心里记着就行。
日子还长久,有的是机会报答。
看着春大山不远处的背影,春荼蘼紧走几步赶上去。
若在现代,她就抱着父亲的胳膊一起了,可古代不行,只好扯着父亲的衣袖。
韩无畏愣了愣,也追了上去。
两人都没注意,附近的高墙上黑影一闪,又隐没在黑暗中……有话要说……………内个,好几天没要粉红了,今天借着生病坚持双更的风,跟大家吹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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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着妇人头,不见丈夫面。
独居别院,冷锅冷灶冷眼。
开什么玩笑,既然我是这家中的大。
自然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