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阳光正好,透过车窗的缝隙照射进来。
秋月和胤禛对坐着,一路无言。
到了年府门口,秋月下得马车,年老爷和年夫人已经等在门口。
望着年府熟悉的匾额,秋月才明白她有多想念年府的一切。
虽然心中的感慨万千,虽极力压抑自己,她还是红了眼眶,哽咽的叫了声额娘年夫人虽也想念秋月,毕竟活的年岁多了些,只关切的望着秋月,倒也并没有在胤禛面前失态。
年老爷率先,躬身行礼道:见过四爷。
后面的年夫人丫鬟婆子也相继请安行礼。
年大人不必多礼。
胤禛抬了抬手。
此时秋月也向年老爷和年夫人行礼,月儿给阿玛、额娘请安。
侧福晋不必多礼,奴才不敢当。
年老爷躬身道,又转头对胤禛道:四爷请进。
胤禛听了这话,心里很是受用,这年家,的确很识时务,遂破天荒的开口道:年大人,请。
说话间年老爷便带胤禛和秋月进了府邸。
秋月听到年老爷自称奴才,整个人如坠冰窖,后面说了什么病没有听清,只浑浑噩噩的跟在胤禛身后,进了年府。
待和年夫人进了内院,摒了不相干的人,急急忙忙的开口问道:额娘,阿玛……怎么能对着女儿自称奴才。
若阿玛额娘都是奴才,那她不也应该是么。
虽她的话并没说完,年夫人到底同她相处了几十年,自是明白。
握了秋月的手,拍了拍,道:你现在是皇家上了玉牌的媳妇,已经是正经的主子了。
阿玛额娘虽生养了你,到底只是皇家的奴才,自是要这么说的秋月心中一酸,眼眶泛红,泪珠便滚落下来。
她,再一次,深切的感受到了这个社会等级的森严。
年夫人见秋月总是落泪,这对新婚女子而言,毕竟是不好的预兆。
便拿了锦帕,替秋月拭去泪水,劝解道阿玛、额娘都老了,只要你们过的好,阿玛额娘怎么样都无所谓。
年夫人本意是岔开话题,可秋月听了这话,更是像小时候一样,伏到年夫人怀中嘤嘤哭了起来。
这让本就想女儿的年夫人也撑不住了,搂着爱女,默默的流泪。
陈嬷嬷在一旁劝解道:夫人,好容易侧福晋回来了,您怎么也跟着流起眼泪来了。
若是王爷见了,不知道会怎么想。
听陈嬷嬷这样说了,年夫人连忙用手帕擦了眼角的泪渍,对着她,问道:四爷那里是谁在伺候着?跟四爷一起来的人安排好了么?陈嬷嬷道:二奶奶安排的人伺候的,随同雍王爷来的人也都安排好了,并一一打赏了。
年夫人听了,方放下心,道:秀兰安排的,我自是放心的。
说完,这才拉着秋月的手,好生打量了她一番。
只见她一身崭新的桃红旗装,衣袖、襟前、袍角用素金色镶了宽宽的边儿,衣上用银丝精细构图绣了繁复层叠的莲纹,襟上别着串红宝石挂饰。
再往上看,耳上带着简单的东珠耳坠子,小两把子头上插着玫瑰红的宫花,旁边是从不离身的白玉簪子,并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旗头上栗红的蕙穗垂在脸颊两旁,更映衬得她肤若凝脂。
因方才哭过,平素清淡的眸子也染上了水润的光泽。
秋月此刻也清醒过来,俩世加起来,三十好几的人了,居然还伏在额娘怀中哭个不停。
想到这里,她更是觉得不好意思,脸颊浮起如彩霞般的红晕,真真俏丽若三春之桃。
虽立秋了,但天气并没开始骤冷,因而秋月身上的衣物并不厚实。
年夫人搂着秋月,从这个角度,刚好看到秋月隐藏在衣物里密密麻麻的吻痕。
年夫人见状,心下了然,叹道:这些日子额娘日日悬着心,就怕你在王府过的不好,今儿个见着你,额娘这颗心,也算下了地儿。
秋月顺着年夫人的目光看去,瞧着自己脖子下面的吻痕,顿时颊上一阵火辣,又羞又窘,将头埋在年夫人的怀里,身子扭了扭,嗔道:额娘……好了好了,别扭了,额娘一把老骨头都叫你扭散了。
她伸手抚摸着秋月的头,宠溺道,都嫁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似地,还不起来,别叫下人瞧着了笑话。
才不会呢。
秋月嘟囔着,到底从年夫人的怀中起来。
年夫人一边替秋月抿了抿鬓角,一边道:你呀,都这么大年纪了,还爱同额娘撒娇,若是有一天额娘去了,看你怎么办。
才不会呢,额娘会长命百岁的。
秋月望着年夫人说道。
傻孩子。
年夫人笑了笑,你在王府过的怎么样,福晋是不是向外面传言的那样贤惠。
额娘不比挂忧,月儿在府中过的很好,爷待我不错,福晋又是个贤惠的。
再者我的位份摆在那儿,下人们也不敢轻看了女儿。
年夫人拍了怕秋月的手,过的好就好。
在王府后院里,只有抓住的四爷的宠爱,才能在后院站稳脚跟。
说到这里年夫人顿了顿,将初蕊和锦心支开,只留陈嬷嬷和秋月的奶娘徐嬷嬷在跟前,方开口道:月儿,趁这段时间四爷宠着你,尽快怀上四爷的子嗣。
有了孩子,才能真正的在深宅大院站稳脚跟。
你阿玛以前也有很多小妾,但额娘在刚进门便用秘方怀了你大哥,哪怕你阿玛纳再多的妾,额娘的地位也很稳固。
拿上来吧。
年夫人对着身后的陈嬷嬷开口道。
便见陈嬷嬷从年夫人柜子的暗格里拿出一个匣子,呈给年夫人。
年夫人接过匣子,放在炕桌上,打开它,从里面拿出一张纸,对秋月道:这是额娘家族祖传的秘方,有了这个秘方,保证女人能在一个月之内怀上孩子。
她把纸郑重叠好,又放入匣子,锁好后交给徐嬷嬷,徐嬷嬷,你也是伺候月儿的老人了,现在把它交给你,你务必督促月儿按时喝药。
额娘……秋月欲哭无泪了,都嫁人了,为什么自己还是离不开药。
年夫人用食指点了点秋月的脑袋,额娘还不知道你,表面上看着乖巧,内里却是个调皮的,小时候布置偷偷倒了多少药,必须得找人看着你。
又对徐嬷嬷道:你也嘱咐初蕊和锦心,务必看着她们的主子按时吃药。
额娘,月儿还这么年轻,不想这么早生孩子。
秋月撒娇道,妄想年夫人改变主意。
月儿年夫人语重心长的道,你若真想额娘放心你,就乖乖听额娘的话,额娘这都是为你好呀你现在还小,有些事你不懂,将来你就明白了。
望着年夫人充满爱意的眼眸,秋月实在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只好点头答应。
见秋月答应了,年夫人又嘱咐徐嬷嬷一番,才接着问秋月在王府的生活。
无非就是吃的怎么样,住的习惯么等等问题。
说了会子话,下人报年富、年兴给秋月请安,于是秋月便同年夫人一同离开内室,到外间接受他们的请安。
年富和年兴都是古秀兰所生,自打古秀兰生了他们,她在年府的地位更是稳固。
当然,这里面还有秋月小小的功劳。
秋月看着单膝跪地给自己请安的年富和年兴,心下感叹,果然都长大了。
自己也算是看着这两个小包子慢慢长大的,自己不过十六岁,心境却这么苍老了,果然是不能见年轻人待两人离开,年夫人便又携了秋月会房说话。
我听说自打你进了四爷府中,四爷就一直歇你屋里,可是有此事?秋月听了这话脸一红,但仍是点了点头。
这如何是好,你才刚进门,什么都不懂,四爷如此宠溺,只怕那些女人现在已经将你看做眼中钉了。
年夫人急道。
额娘,您也不必太过忧心了,现在四爷宠着我,那些人也不敢抬过明目张胆的下手。
便是我不得宠,我这样的相貌,她们也不会放心。
与其不得宠,在府里没有威信被她们摆布,倒不如得宠些,她们还有些顾虑。
秋月握着年夫人的手,安慰道。
况且,不是还要嫡福晋在么,她不会坐视不理的。
我来府里之前,李氏最得宠,现在我来了,分了李氏的宠,可不就是顺了福晋的心了,年夫人脸色缓了缓,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有理。
额娘,现在哥哥很得圣上的亲眼,她们也不敢太得罪我的。
在说,女儿只是不与她们计较罢了,若真计较起来,不是还有嬷嬷在女儿身边提点么,您就放心好了。
你有这个心就好,额娘就是怕你什么也不放在心上。
额娘,您女儿又不是傻蛋,人家欺负到头上了难道还不理会么,女儿又不是圣人。
在年夫人面前,秋月可以尽情的撒娇,而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不是圣人,额娘看你也离圣人不远了,没见过你这么和气的主子。
那也是因为额娘也很善良,女儿才善良的,女儿是随了额娘。
你呀两人又说了会子话,便有人通知秋月,说是准备回府了。
秋月只好依依不舍的拜别年夫人,又到前院辞了年老爷,便同胤禛一起上了回府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