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温泉

2025-03-25 17:16:53

秋月和年夫人两人用了早膳,便领着一众人,参观庄子的布局景致。

庄子的建造不似京城里的宅院那样规格齐整,倒有些似江南园林的精雕细琢移步换景。

不过,因眼下已是初冬,万物开始沉寂和萧条,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美的景致,只各式各样的菊花能让人瞧得过眼。

年夫人道:眼下初冬,这庄子的景致,倒也没甚好看的,不过这东南西北苑的格局,倒建的有趣。

初蕊笑道:主子最爱莲,若在夏日,碧叶红花、鱼戏莲底主子定是爱看。

秋月想了想,道:你这话说的却也不对。

听了秋月这话,年夫人倒来了几分兴致,我记得月儿的确最爱的水中白莲,这话怎生的不对了?额娘,这可是温泉庄子。

大夏天的,谁会巴巴的跑来这儿,那时就算是赏莲,也该是去园子里,也不是这儿了。

年夫人嗔道:你这孩子,就爱耍花枪。

因庄子并不小,所以几人也只逛了几处地儿。

看了一会儿,年夫人和秋月都有些累了,便捡了个抄手游廊坐下。

只听年夫人道:昨儿我看,远远的瞧着庄子后头不远处有座山,旁边还有不少果林,应该是王府的吧秋月点了点头,道:想必是了,府里每年用的果子,一半是打这儿来的。

年夫人使了个眼色,初蕊便将其他人都挥退了,自己则同锦心、春杏远远的守着。

月儿,这儿虽好,但住在这里终究不是长久的事,你打算在这里住到什么时候?一个月?三个月?还是半年?秋月见周围没什么下人了,将头靠在柱子上,望着远处的天,淡淡道:女儿想在这儿多住些日子。

若女儿现在回府,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将目光从天空移到年夫人的脸上,正色道:额娘,女儿心下还是放不下,忘不了。

我无法以从前的那种心态面对他,更无法平和的面对那些女人。

她和年夫人都知道,这个他,自然是指的胤禛。

年夫人叹了口气,你口中的他,不仅是你的丈夫,更是权势滔天的亲王,是你的天。

额娘,现在女儿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秋月抓住了年夫人的双手,您给我时间,让我好好想想,不要逼我。

望着女儿恳切的双眸,年夫人的心更柔软,在也无法逼她,好好,额娘不逼你,你在这儿想住多久,额娘也不说什么。

秋月心下一暖,红着眼,嘴角勾了勾,额娘,你真好……看到女儿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年夫人虽心痛,却不敢再秋月面前表露出来。

也只得敛了心思,慢慢寻些话题,岔开她心下所想,安慰她。

傍晚时分,两人用了膳,又在院里走了走,消了食。

才带着初蕊等人到专门的温泉房。

此时,天色已开始慢慢变暗,正是泡澡的好时候。

秋月初蕊的伺候下,褪去了衣物,趴在池边,闭着眼,懒懒的享受她的推拿。

心里却想着,难怪有钱的人会那么腐败,若有这个条件享受、被人伺候着,日子也确实舒服。

泡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觉得有些气闷,因开口道:把窗子支开一点,怪闷人的。

年夫人并没有要春杏给它按摩,只懒懒的泡澡,听了这话,睁眼道:不行,现已初冬了,若冷风吹了进来,冻了怎么办,你身子本就没大好。

想了想,又对着秋月道:好了,时辰差不多了,等你身子好了,想怎么泡澡都行。

现在,咱们起吧秋月嘟了嘟嘴,泡澡很舒服啊那种感觉,就像被母爱浓浓的包围着,让她忘记了一切,脑海中一片空白,心境是从未有过的安凉。

年夫人瞧见秋月的样子,好笑道:这孩子,瞧瞧你那样子,像从没泡过温泉似的。

好了,明天额娘在同你一起过来泡澡。

这可是额娘你答应了的,秋月听了这话,倒是扶着初蕊的手,乖乖的起身。

任凭初蕊和锦心拿了布巾,替她擦拭身子,服侍她穿衣。

回到卧房的秋月仍然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便吩咐初蕊取了纸笔,写下了康熙当年为孝庄完成的长诗《温泉行》:温泉泉水沸且清,仙源遥自丹沙生。

沐日浴月泛灵液,微波细浪流琮。

初经石窦漾暄溜,烈势直与炎曦争。

潆洄碧涧落花驻,掩映翠献霜林明。

汀回溪转入栏槛,以文石何澄泓。

方壶圆峤时自暖,紫芝朱草冬常荣。

……时巡岂必瑶圃远,对此心意皆和平。

华清秀岭杳寂寞,鲸鱼凫雁徒纵横。

曷若兹泉独标异,万年胜迹环神京。

岁时来往护仙跸,点笔为赋温泉行。

待秋月写完,年夫人笑道:这么长的诗,也难为你记得住,看来月儿还真的挺喜欢温泉的。

秋月端详了会自己的字,觉得还行,便搁了毛笔。

又在初蕊准备好的温水里浸了手,结果她递过来的毛巾,擦拭干净,见年夫人拿了她的字在看,便解释道:温泉是一个幽静、清净、养身养心的地方。

当年孝庄文皇后就是用这泉水日日洗浴。

后来,这泉水让孝庄文皇后觉得腰腿疼痛越发减轻,大腿和小腿有了力气,身子变轻了,灵活了,偶尔还能够爬一段山坡。

当今圣上十分高兴,说是洗疗显了神效,就写下了这首《温泉行》。

有这事儿,额娘竟不清楚。

年夫人疑惑的放下宣纸。

您也知道女儿爱看些杂书,所以就知道这些事儿。

秋月走到年夫人的面前,挽着她的手臂,慢慢往床榻便走去,额娘以后到可以对泡泡温泉,不过,每次泡的时间不宜过长。

年夫人点点秋月的鼻子,你啊,说起事来倒是一套一套的,自己做起来就没个定性。

方才是睡要泡很长时间的,又是谁要开窗子的。

两人上了床榻,盖好被子,又说了好些闲话,方睡下了。

尔后几天,年夫人也是整天陪着秋月。

大约在庄子里过了半天月,见秋月脸色渐渐好了起来,也放了心,便收拾了东西,回年府了。

第一百章 发飙收费章节(16点)第一百章 发飙这日,秋月和年夫人用过午膳,送年夫人离开庄子后,整个人又懒惫下来了。

在书房待了一会,又觉得无趣,便回房歇下了。

这一觉睡的很不安稳,似乎年夫人的劝慰也随着她的离开而带走了,秋月的内心隐隐有些烦躁。

待醒来时,已是华灯初上。

秋月勉力压下心下的躁动,唤了初蕊进来,伺候我起身,我要去沐浴。

她口中的沐浴,自然是泡温泉。

秋月能感觉到年夫人的离开,她心下浓浓的不舍,并且由于那份不舍无人可以倾诉,只能化为隐隐的不安和躁动。

为了压抑住这份陌生的感觉,她想用温泉去掉自己内心的烦躁。

初蕊伺候她穿衣,嘴里也柔声劝道:主子,要不,您先用膳了在过去。

秋月竭力压抑心中的烦躁,冷声开口道:我说,我要沐浴。

初蕊瞧着秋月的脸色实在不好,便没有开口在劝,伺候她穿了衣服,又简单绾了个发髻,便扶着秋月往温泉房行去。

秋月最近迷恋上了泡温泉,也许是因为那一池的温暖,洗涤身心的舒适,或者是因为那逃离尘世脱凡的享受。

但是,现在的她迫切想让自己烦躁的心沉静下来。

于是,初蕊便觉察到自己一贯从容淡定的主子,此刻显得有些急躁。

两人匆匆赶到温泉房,初蕊伺候秋月下池,秋月把自己的身体泡在池水里仍觉得不够。

于是便慢慢下沉,将整个人都浸到温泉水池中,让自己整个人都被水包围着。

好半天才将头从水池中升出来。

她抬起双臂,抹掉脸上的水珠,静坐了一会,又再次沉了下去。

原本,温泉应该是在清风绿叶中享受,感受水的柔滑感受新鲜的空气,体会温泉的舒适,品味暧昧的闲情。

现在,却成了秋月排除烦躁的事物。

这次泡澡,却是用了秋月半个时辰,待她和初蕊出了房间,已到了掌灯时分。

秋月扶着初蕊的手,两人慢慢走在游廊上,初冬的凉风吹过,带去秋月脸上的些许燥热。

主子,您今儿心情似乎有些不佳,是因为夫人离开了么?初蕊左手提着宫灯,右手扶着秋月道。

秋月拢了拢身上的披肩,点了点头,额娘突然离开我确实有些不习惯。

初蕊想了想,还是劝道:主子,您还是应该早日从悲痛中走出来,养好身子才是正经。

秋月淡漠的看着远方茫茫夜色,我现在不想听到这个话,以后不要在说的。

初蕊动了动嘴唇,还是将接下来的话咽了下来。

心下叹道:现在主子心情不佳,还是等主子心情好些了,在见机劝劝主子吧主子虽看着对什么事情不上心,但她若执拗起来,却是谁也劝不了的。

接下来,两人一路默默不语的走到了西苑,回到了揽月阁。

两人到了大门口,立刻有丫头上前接过初蕊手里的玻璃宫灯,掀了厚实的帘帐,伺候两人进门。

待进门,初蕊替秋月去了披风,搭在左手上,欲扶着秋月上楼。

秋月今晚心情不佳,不愿迁怒倒她们身上,便摇了摇头,我自己上去就行了,想一个人待一会,过会子你把晚膳端到我房里。

说完,便一个人扶着楼梯扶手,慢慢走了上去。

秋月刚泡了早,只想一个人在炕上歪一会儿,去去燥气。

她推开寝房门,却不料,胤禛正懒懒的歪在炕榻上,手里拿着她上次写的温泉诗。

见她进门,胤禛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道:泡完澡了?听下人说你最近一段日子挺喜欢泡温泉的,不过凡事要有个度,这温泉虽好,却也不能多泡,何况你身子还弱着。

不过一眼,胤禛却将秋月看了个仔细。

衣服色泽是素净的纯白,衣领上绣着精致淡雅的兰花,头发只用簪子简单绾了个发髻。

胤禛瞧了,心中暗自忖度道:几日不见,倒出落的越发超逸了!秋月本就心虚烦躁,先下见了胤禛,火气更是蹭蹭上涨。

忽略了胤禛此刻竟用如此温和的语气讲话,还破天荒的主动开口。

秋月站在门边,深吸了几口气,竭力压下上涨的怒火,面色平平,蹲安行礼,口气颇为僵硬道:请爷大安。

胤禛淡漠道:起来吧,没外人,何必行这个虚礼秋月也学着胤禛的样子,淡漠道:礼不可废,妾正是因失了体统被禁足,怎敢再次失礼。

胤禛何曾被人这样顶撞过,皱了皱眉,正欲发作。

抬首,却见秋月消瘦的脸庞,微蹙的眉头。

想起萱儿早逝,她的委屈,心里对秋月的愧疚和丝丝念想,让他将心里的不满压下,只沉声道:过来坐听了胤禛这命令的语气,秋月心里的不满更是高涨,你巴巴的跑到我这里来训我。

因而只站在门边,皱眉道:妾已被爷禁了足,爷不该过来的。

若让府里其他人知道了,又要说妾身没有规矩,枉出自诗书之家。

妾不想回府后又听到什么酸言酸语,更不想福晋日后不好管家,爷还是回吧胤禛从四阿哥升到如今雍亲王的位置,这几十年来,便是老八也没对他这样说过话。

此时,心里的火突的冒了起来,声音却极为平静道:哦,你这是要爷回王府秋月福身道:是,妾现在正在禁足,还请爷让其他姐妹伺候。

胤禛的双目阴蛰的盯着秋月的脸,额头上的青筋直冒。

好你个年氏,这话里话外都是在怪爷禁了你的足。

难道爷对你还不够好,你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爷的体面,爷都没责罚你什么,把你送到庄子上静养,替你挡去京里的风言风语。

不然凭你那天大庭广众之下的所作所为,皇家都可以降了你的分位。

爷这么宠你,把你额娘找来在庄子上住了这么久,这么晚了还巴巴过来找你,你,竟如此不知好歹想到这里,胤禛更是怒从心来,一把挥掉炕桌上的茶盏,连热水溅在手上也不顾,几步走到秋月面前,抬起她的下颚,阴冷道:看来爷是太宠你了,把你宠的不知好歹起来。

你额娘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就教会你如何忤逆爷吗?胤禛虽怒,手上却并没有使力气。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潜意识里,并不想伤害她。

秋月本就心情烦躁,此刻,那股无名火更是窜得老高。

她一把挥开胤禛的手,冷声道:妾当不起爷的宠,若妾的哥哥不是年羹尧,只怕爷正眼也不会瞧妾一下。

此刻,胤禛已是极怒,冷笑道:哦,你的意思是,爷是看着亮工的面上才会宠你,是做给他人看的。

秋月素来冷淡的双眸,此刻涌着怒火,倔强的盯着一脸戾气的胤禛,直直望向他的心底,不错,你就是做给其他人看的。

若我的哥哥不是年羹尧,我也不会嫁给你,也不会因你明面上的宠爱,而害死我的萱儿。

胤禛紧紧握着拳头,额上青筋直冒,这么说,自打萱儿去了,你心里就一直在怨我。

此刻,秋月的双颊因愤怒泛起淡淡的红晕,就像在滑如凝脂的肌肤上略施粉黛。

这样不同于平素的秋月,在屋内灯光的照耀下,真是明艳动人,撩人心弦。

她微抬这头,倔强的看着胤禛,厉声道:不错,明面上是你的女人害死了我的萱儿。

其实,罪魁祸首就是你,胤禛。

我讨厌雍亲王府,讨厌你的那些女人,最讨厌的,就是你。

你,就是杀了我女儿的刽子手,刽子手,刽子手……最后一句话,秋月几乎是吼出来的,屋子里不断回响这刽子手三个字。

这时,初蕊在门口,颤抖着,轻声道:主子爷,主子……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正是秋月的晚膳。

胤禛一把将桌子旁的绣蹲踢开,怒吼道:给爷滚开……初蕊猛的直直下跪,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一边,不断叩首道:爷请息怒,主子因小格格去世心情一直不好,身子更是没有复原。

请爷不要责备主子方才的话,请爷开恩……初蕊上了楼梯便听到秋月的吼声,主子竟然说是爷杀了小主子。

听到这话,初蕊简直是快骇破了胆,主子疯了么,这样惹怒爷,爷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虽害怕,却更担忧主子的安危,只得压住自己的恐惧,不断对胤禛磕头。

胤禛见初蕊一直叩头,更是怒火中烧,上前一步,一脚将初蕊踢开,怒道:死奴才,爷让你滚下去。

那一脚踢在初蕊的肩上,将她踢翻在地。

却听秋月怒道:你有火冲着我来,别拿我的侍女出气。

胤禛心下更是恼怒,恼秋月的顶撞,更恼她在下人面前不给他留颜面。

他怒吼道:来人,把这个贱婢脱下去,打十大板。

随着他的一声怒吼,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一个中年汉子,将初蕊拖了下去。

秋月上前一步,猛的抓住胤禛的手,怒道:你敢胤禛怒极反笑,对外道:二十大板,还不给爷滚下去是。

不待秋月反应过来,便拖了初蕊,从两人眼前消失了。

这时,整个阁楼只有他们二人,一楼楼梯口处苏培盛和另一个精壮男子守着。

便是此刻没有人守着,都没有人敢上楼去。

因为,雍亲王的怒火,没有人担得起。

秋月死死抓着胤禛的手,胸口不停的上下起伏,怒不择言道:爱新觉罗胤禛,你吃饱了没事做,这么晚过来,就是来殴打我的侍女的么胤禛看着此时的秋月,柳眉上挑,杏眼圆瞪,双颊绯红,眼眸水润,饱含怒火。

现在的她,不,应该说今晚的她,完全颠覆的胤禛以往对她的印象。

不像那水中淡雅的白莲,倒似那园中带刺的玫瑰。

原来,她也是这么有活力,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胤禛的心里闪过一抹惊艳,原本中烧的怒火也倏地压抑了不少,眸色深深的盯着秋月。

秋月却完全不知他心中所想,只一股脑道:怎么,被我说中你的心思了,无话可说了。

哼,你后院的那些女儿,表面上个个都贤良淑德,举止娴雅。

结果,却是一个比一个会装,一个比一个恶毒。

我不知道你每晚宿在她们旁边,会不会有与蛇共枕的恶心之感。

但我,连与她们共处一室,都感到呼吸困难。

秋月在年府压抑了这么久,今天便都一股脑的朝胤禛发泄了出来。

话说完,屋子顿时一片寂静,烛影绰绰,映得两人的脸明灭不定。

不知站了多久,胤禛才哑着嗓子,冷冽道: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两人都没注意到,胤禛都没有称呼自己‘爷’,而是‘我’。

你觉得我宠你是做给他人看的,所以你在我面前从来都不大笑,才会在萱儿灵堂上说‘利用’二字。

你早产,我没重重罚那些女人,你那个时候就开始在心里怨我了,只不过到现在才发作。

萱儿去了,你伤心难过,在灵堂上大闹,我罚你禁足,你怨我,不惩治罪魁祸首,却罚你,你觉得不公平,是么?秋月僵着脖子道:难道不是么,若你不是看着二哥面,才明面上宠我。

怎么会府里到处传这个谣言,我又怎么会听到。

她讽刺的笑了两声,京里哪个不知,雍亲王府治下最是严厉。

可在这严厉的雍王府,什么流言都没有,偏生有这么个。

若不是爷的授意,若爷没有这个意思,那些下人又怎么敢如此放肆。

呵呵……你说我恃宠而骄,你说我不知好歹,我到要问问雍亲王,你在哪里宠了我。

在我心里,我不过你是圈养的金丝雀。

你高兴了,就过来逗逗我,不高兴了,随时都可以弃我如敝履。

人人都羡慕我得宠,却不知这背后令人心底发寒的用意和动机。

我也不过那提线木偶,被人操控着罢了。

说着说着,秋月的泪也流了下来,我只有萱儿了,你们却连萱儿也不放过。

萱儿去了,我也去了一半。

所以,我恨你们,恨这个王府,恨那些女人,更恨把我装进这个笼子的,你。

第一百零一章 后续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零一章 后续秋月将长久以来压抑自己内心的事情摊开讲了出来,只觉得心里很是轻松,有一种解脱的快感。

不管面对什么结果,她都能够接受,最差,也不过惹怒胤禛,一死罢了。

若自己死都不惧了,还怕什么,还需要压抑自己什么。

倒不如酣畅淋漓的讲开了来,图个痛快。

胤禛双手紧紧握着,牙齿也咬的咯吱咯吱响,两眼死死盯着秋月,好好,好一个我恨你们,我恨你,很好……很好……此刻秋月却是怡然不惧,只倔强的回视,胤禛深沉冷酷的眼眸。

胤禛本就不是心胸宽广之人,哪里容人这么忤逆他,他抬起右手……秋月见胤禛脸色铁青,又抬起了右手,以为他要打她,更是倔强着那张苍白的小脸,板着脸站在那里。

不料胤禛抬起的右手在空中打了个圈,只一把挥掉桌上的茶茶具。

只听得几声清脆的声响,转瞬间,地上的茶水便冒起腾腾水雾,室内顿时缭绕一股袅袅茶水的清香。

然后胤禛便转过了脸去,秋月睁着一双杏眼,只能看着他冷峻的侧脸。

待胤禛再转过来时,眸色已恢复平静,只脸色阴沉的吓人。

他复又瞧了一眼秋月苍白却异常生动的小脸,冷哼了一声,箭袖一甩,兀自出了里屋。

胤禛走到楼下,沉着一张脸,阴翳的目光扫了一圈跪了一屋子的奴才,厉声道:今晚的事,我若是听到谁嚼舌根,或是在外面听一点风声。

那嚼舌根的奴才立刻给爷杖毙了,那听到的奴才也给爷撵出去。

屋子里的奴才哪个敢触雍亲王的眉头,立刻战战兢兢的叩首道:奴才遵命。

雍亲王见众人的服帖,又想起方才的事,竭力压下的怒火又上蹿了起来,对跪着的夏悠琴和锦心两人冷声道,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快上去,给爷好生伺候着。

说完,便沉着一张脸,一甩箭袖,率先出了屋子。

苏培盛只来得及对夏悠琴说了一句:快上去伺候年福晋。

便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待胤禛等人离开,夏悠琴和锦心两人对望了一眼,便急急的上了楼去。

两人进了屋,只见满室的狼藉,秋月还呆呆的站在门边,脸色苍白,气喘嘘嘘。

夏悠琴和初蕊心下一惊,忙避开地上的碎渣,上前扶了秋月在床榻上坐下,替她除去鞋袜,盖上薄被。

秋月现在到有些还不敢置信,她竟然对着胤禛大吼大叫了,并且还指责了他。

他竟然没对自己发火,也没处罚自己,就这样走了。

秋月呆呆的想着,连锦心两人进门,扶了她坐下也没发现。

待她意识到房间多了两人人时,锦心两人正在打扫房间。

秋月想起初蕊,忙问道:初蕊怎么样了,可还是在挨打。

夏悠琴安慰道:主子放心,初蕊不过挨了几板子爷就离开了。

那些人知道爷是气话,所以后面的板子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并不痛的。

秋月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若因着我的缘故,让初蕊糟了秧,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夏悠琴想了想,叹道:主子若真为着咱们着想,也不该同爷置气。

现下爷在起头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倒霉了。

秋月听了这话,只冷漠道:只要你们几人没事,其他人我却是管不了这许多了。

我有事的时候,除了你们几人,府里又有哪个是真正关心我的。

锦心想了想,道:也是这么个礼,平日里也没见她们对主子有多好,也活该他们倒霉,幸好爷不在庄子里了。

想了想,又担忧道:倘若她们受了罚,会不会把这笔账算在主子的头上?秋月冷笑道:哼我现在可是谁都不怕了,萱儿都被她们给害了,我还有什么好惧的。

夏悠琴安抚道:这点倒无需担心,方才爷离开前不是说了,这事就当没发生,那些人不敢嚼舌根的。

哼,我如今得罪的人多了去,在添上一两个我也是不惧的。

秋月坐在床上冷笑道,我指着我好性儿,把我当猴耍。

以前怎么在背后中伤我,我都无所谓。

可她们现在真的是太过分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这笔帐,我总要讨回来的。

锦心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主子能这样想,真真是太好了,以后咱们在也不用这么憋屈了。

连夏悠琴也是连连点头,若依着主子从前的性子,在这深宅大院里面,真的是一点保障都没有。

然后,她后怕道:主子也真真是大胆,奴婢进府也有几十年了,从没见过有人敢和爷叫板。

想了想,又添了句,顶嘴的人都没有,主子这儿可是头一份。

锦心也道:我伺候主子也有十来年了,除了今天,还从没见过主子和人红过脸。

夏悠琴听了这话,笑道:今天主子和爷这样吵了一架,虽说挺吓人的,可正是这样,倒让我真真正正的放心了。

锦心奇道:这是怎么个礼。

秋月也望着她。

夏悠琴道:哪家两口子过日子不是磕磕碰碰的,若像主子从前那样,淡淡的,像是对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才是不正常的。

夫妻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主子敢和爷吵,就说明心里对爷不见外了。

你们想想,若一个陌生人若你生气了,你会同他计较么?锦心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倒真是这么个理,姑姑不愧是过来人,懂得比我们多。

夏悠琴笑道:过日子就是这样的,要是两个人相敬如宾,就真的是相敬如冰了。

这样,两个人只见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只剩下那么个分位摆在那里了。

锦心道:姑姑这么说,倒感觉像在说爷和福晋。

夏悠琴接着道:你看,主子和爷吵了,爷不许下人说出去,可不是把主子放在心里了。

在说说主子,你想想看,若放在主子刚进府那会儿,主子会这样做,同爷大吵么?夏悠琴说完,便端了装着碎瓷片的托盘,出了屋子。

第一百零二章 怒火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零二章 怒火秋月听了夏悠琴的话,却是心头巨震,愣愣不语。

在她的内心,对胤禛已经是亲昵到如此了么?若不是,依着她从前的性子,是决计不会如此的。

若是?秋月甩了甩了头,不可能,自己怎么可能把他放在心里。

他可是未来的雍正,历史上有名的冷情帝王,。

况且他对自己,不是只有利用么?秋月苦思无果,便丢开了心思。

因方才与胤禛吵过一架,将心里的所思所想都讲了出来,心里的负担陡然减轻,倒感觉身子轻松了不少,病症也轻了些。

在锦心的伺候下用了晚膳,漱了口,便歇下了。

秋月这边好眠,胤禛那边却仍是愤怒不已,真是苦了伺候他的人。

且说今日胤禛下了朝,听苏培盛说年夫人今日离开庄子。

他许久没见到秋月,虽说有公务绊着他,但闲下来的时候,竟会不由自主忆起她巧目盼兮的样子。

胤禛心下一动,将紧急的公务处理了,便快马赶到了庄子,欲陪他一起用晚膳。

在骑马途中,只要想到秋月见到他时面露惊喜的样子,胤禛的心竟会好了起来。

更是猛挥马鞭,想要早点赶往庄子。

更是打算好了,若秋月开口,他便在那里陪她一晚上。

他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就是没想过,等到的,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此刻,胤禛在官道上策马狂奔。

初冬的夜里,天还是有些冷,耳旁的风肆意的吹着,吹的胤禛的手和脸搜是冰凉。

急怒中的他,却浑然不觉,只冰着一张脸,不断向前冲,发泄心中的怒火。

他喝道‘驾’, 又是猛甩马鞭。

一想起秋月说的话,他就又是一阵气闷。

真想把那个女人掐死,免得她这么气自己。

脑海中闪过秋月含泪苍白的小脸,片刻又变成了倔强的眼神,心中又是心疼又是发狠。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这么对爷说话,爷在她身上的用心,真是白费了。

胤禛一人一马当先的在前面狂奔,后面苏培盛心中叫苦不迭。

瞅爷这怒火,看来被年福晋气的不轻。

爷不对着年福晋发火,可见是真的在心里疼她。

爷工作一天,晚膳都没用,巴巴的跑来看她,她却如此。

哎看来真的是爷太宠爱她了。

他望着前面不远处的胤禛,心里叹了一口气,瞧爷这怒火,府里的主子奴才都要遭殃了。

几人回到王府所用的时间,竟比到庄子的时间少了一半,可见此刻胤禛有多气了。

胤禛一人先回到王府,此时苏培盛等人还在后面。

他下得马来,狠狠敲了敲门。

说来也巧,那守门的小厮打听到爷去了庄子,以为爷不会这么快回来,几个人便聚在一起赌些小钱。

却不料几人突然回来,几人匆匆收拾了东西,待开得门来,胤禛却是脸色都铁青了。

他一脚踹上开门小厮的心口,阴冷道:给我把这几个东西拖下去,杖毙了。

那几人听了,一把跪倒在地不停叩首道:爷饶命啊奴才在也不敢了,求爷饶命啊胤禛听了更是心烦,丢下一句,处理了,便在也没看一眼,兀自往东边的书房走去。

苏培盛叹了一声,对几人摇了摇头,丢下一句,也是你们运气背,主子现在正在气头上,便是福晋来求情也不见得有用,便追了上去。

胤禛这一进书房,便把自己关了起来。

不知道在椅子上坐了多久,却听苏培盛小声在门外道:主子,已经三更天了,您还没用晚膳,要传膳么。

胤禛不语,想到自己竟为了一个女人呆坐了许久,又是眉头一皱。

苏培盛见书房里许久没有声音,复又小心的说了一遍,却还是没有反应,正打算放弃时,门却‘吱’的一声开了。

胤禛此时已恢复了平时的平静,神色冷峻道:去钮祜禄氏那儿。

说着,便径自往钮祜禄氏的院子走去。

到了钮祜禄氏的房间,受着她细心的服侍,感受着她温柔的脸庞透露的欣喜,胤禛脸色才好上一些。

这才是女子该有的样子,都盼着他来。

看来是他太宠爱年氏了,把她宠的不知道自己是谁,得冷着她一段时间,让她反省反省。

胤禛打定了注意,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便没有在提起秋月,也没有在去庄子上看过她。

当然,对秋月那日的话,他却也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依着胤禛小心眼的性子,把平日里喜欢嚼舌根的奴才丫鬟,随意捡了个错处置了。

一时间,府里风声鹤唳,伺候他的人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不多说一句,也不敢做错一件事。

生怕一个不小心,出了什么岔子,就把自己的主子爷得罪了。

倒也应验了京里传的那句,雍亲王府家风之严,是京里的头筹。

胤禛的其他女人自然也感受到府里不同寻常的气氛,都纷纷跑到福晋这儿诉苦。

因为胤禛处置的人中,有她们安插在各院的内应,也有她们贴身伺候的人。

现在被胤禛这么出其不意的处置了,在安插人手也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功夫。

李氏首先诉苦道:姐姐,您可要劝劝爷啊最近也不知是不是爷的事物太过烦心,这段日子,爷处置了这么多人。

弄的现在府里人人自危,也不知道下一刻就轮到谁了。

前儿我的大丫鬟,就在爷面前多说了一句,便被爷撵了出去,现在用新来的这个很是不顺我的意,办事笨手笨脚的。

其他女人听了,也都纷纷向乌喇那拉氏诉苦,她们的院子,或是被撵了人,或是被胤禛罚了,打了她们的脸面。

这时,李氏看着端坐在一旁,事不关己的钮祜禄氏酸溜溜道:还是钮祜禄妹妹会伺候爷,自打那年妹妹同爷一起南巡,回来后,妹妹可是爷心尖子上的人。

你们看,这么多姐妹都被爷罚了,只有福晋和妹妹的院子还好好的。

钮祜禄氏微微一愣,她还真没有注意到只有她和乌喇那拉氏院子里的人没被罚过。

便是温和的耿氏,都有人被责罚。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便移到了钮祜禄氏的身上。

是啊这钮祜禄氏自打康熙四十九年同爷一起傍驾南行,伺候爷回来后,爷一直对她很好。

不仅让她生了个儿子,还让她从格格升上了侧福晋。

能在王府生分位的,除了她,竟没有第二个。

连在她前面进门,那么得宠的武氏都没生下儿子,没升分位。

这长相普通的钮祜禄氏,有什么资格。

众人心下一寒,她是个多么有心计手段的。

李氏见状,眼里闪过一抹得意。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既然她们都有了损失,那钮祜禄氏凭什么置身事外。

乌喇那拉氏坐在上首,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并不说话,只一味低头喝茶。

钮祜禄氏见乌喇那拉氏并不出来开解,因没料到李氏会对她发难,一时也没有好的法子,便也只学着乌喇那拉氏的样子,低头喝水。

心中却不断思索着,以前年氏在府里,她又得宠,有她在前面,自己得爷这么一点小小的宠,并不惹眼。

现下,她不在府里了,竟是自己最得爷的宠爱了。

她想了想,不行,这样对弘历太不利了。

看来,要想个法子把年氏弄回府里。

想到这里,她对着乌喇那拉氏笑了笑,恭敬道:福晋,眼下已经进入腊月了,还有两天便是腊八了,年妹妹还在庄子上养病。

是不是该派个人去把年妹妹接回来过节。

听了这话,乌喇那拉氏才抬起了头,一派端庄的点头道:确实该如此,今儿晚上我就同爷说说。

年妹妹一直在庄子上主子,也不是个事儿。

她想了想,又笑道:说起来也怪了,那日爷去庄子上看过年妹妹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回来爷就……她的话并没有说完,但众人已经明了她的意思。

她们不正在说爷最近脾气不好,乱责罚人么。

李氏心直口快道:难道是年妹妹得罪了爷,但她离得远,爷责罚不了她,所以才拿我们出气。

武氏自打知道自己不能怀孕了,便与秋月结下了梁子,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只见她用用着绣花手绢轻掩檀口,娇笑道:年妹妹可真够胆大的,还没听说过谁敢顶撞爷。

莫不是,她仗着有她二哥撑腰,就如此肆无忌惮,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不说,还敢和爷顶撞。

李氏接着道:可不是,都不把咱们放在眼里的。

大庭广众之下,就如此不顾王府的脸面,也不知道年家是怎么教养的。

女人都喜欢同仇敌忾,年氏自打进府以来,便最得宠爱,不知有多少人眼红。

现下她不在府里,这些人便都开始将平时的不满讲了出来,全然忘了来这里的初衷。

乌喇那拉氏轻啜着茶水,不着痕迹的憋了一眼置身事外、坐壁上观的钮祜禄氏,心下冷笑:果真是个有心计的女人,当年不声不响的便让爷带了她南巡,回来更是得爷的宠爱。

现在生了儿子,为了保住自己和儿子,竟然拿别人做挡箭牌。

乌喇那拉氏扫了满屋子的女人,冷哼一声,一屋子的蠢货,这么多人加起来,都不是钮祜禄氏的对手。

人家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岔了话题。

难怪你们都进府这么久,还没生下个儿子。

这耿氏,也不是个笨的,知道找个好靠山。

乌喇那拉氏瞧着心烦,懒懒的坐在上首,听她们批斗秋月,等到说的太过分时,便让她们散了。

第一百零三章佛经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零三章佛经钮祜禄氏离开上房,扶着香雪的手慢慢的走在园子里。

只听那香雪瞧了四周没人,才用满语轻声问道:主子方才在上房为什么要提起年福晋,年福晋不在府里,主子才能更得爷的宠,为什么?钮祜禄氏心下满意,她调教的丫头就是心细,用满语回道:都进府这么些年了,又不是刚来府里那会子,爷是什么性子你我还不清楚么?爷那样的人,又真的会将谁放在心上么。

这宠爱,也不过是一时的,我又何必得宠惹其他女人的嫉妒,招来暗算。

便是咱们两人在心细,这暗算也是防不胜防,更何况上面那位还在,她想动什么手脚,可是容易的很。

且我冷眼旁观着,只怕这年氏,在爷心里没什么分量。

香雪奇道:那爷这么宠她?钮祜禄氏轻笑道:明面上宠着罢了,内里怎么样咱们都不清楚。

不过我估摸着,看在她哥哥的面子上比较多。

这府里,怎么可能轻易出什么流言,看来还是有三分真的。

香雪又问道:那爷既然宠着她,为什么要把她送到庄子上去,何必继续放在府里宠着?钮祜禄氏听了这话,到住了嘴,望着园子萧瑟的池塘。

良久,方沉吟道:爷把她送出府了,这我也想不通。

论理,应该是继续宠着才对啊除非……主子,除非什么?除非,爷有什么不得不送她去庄子上的原因,最有可能就是她身子的问题。

你想想,年氏身子本就弱,刚怀上孩子就生了场大病,好容易好了,又遇上早产。

你也知道,这早产对女人的身子伤害之大,我这么健壮的身子,不也是被害的以后不能再有孕了。

香雪见一贯将心事隐藏很深的自家主子,此刻面上露出的意思情绪,出声劝慰道:主子,您也莫要伤心了,不是还有小阿哥么?小阿哥这么聪慧,将来主子定是个有福的。

钮祜禄氏听了这话,方点头道:不错,我还有弘历。

你看,现如今年氏不在府里了,我这点宠就显得太过扎眼了。

香雪恍然道:哦,所以主子才让福晋把年主子接回来。

钮祜禄氏点点头,笑道:好了,不说这个了,明天看福晋怎么说,咱们在想应对之法。

今早离开院子的时候,弘昼不是吵着要出来玩么,下午把他抱到耿妹妹那儿去,让他们两哥儿乐呵乐呵。

香雪扶着钮祜禄氏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她和钮祜禄氏交谈声越来越小,只隐约听见,说来,奴婢也有几天没看弘历阿哥了,还真是想念的紧……雍亲王府的一切勾心斗角自是扰不到北郊的温泉庄子那儿,而庄子也因为有了主子而显得生机勃勃,下人们做事都带劲儿了许多。

而在与胤禛吵过罚过脾气后,秋月的心情倒真切的好上了不少。

又因远离了王府女人的酸言酸语,除了偶尔想起梓萱心会抽痛外,日子过得倒也算不错。

这日用过午膳,秋月让人抬了把摇椅,铺上柔软的毛毯,放在小书房的窗边。

沐浴在阳光下,懒懒的阖着双目,感受这一刻阳光的宁静。

初蕊把摇椅旁边小几上已经凉了的茶换了,见秋月这么闲适,开口笑道:主子最近气色好了不少,昨日王太医诊脉都说主子这几日恢复的不错,可见这静养还是很有好处的。

秋月勾了勾嘴角,没有那些女人呱噪,拈酸吃醋,这日子自然是平静不少。

话音刚落,只听得门,咿呀地开了,步入一妙龄少女。

原来是锦心,从外面走了进来,主子,府里派人来了。

秋月懒懒的应了声,哦,谁派来的,什么事?是福晋派来的人,说是接主子回去过腊八,主子要见见么?秋月挥了挥手,打发了出去,就说我今年不回去过年了,让她们自个一家人好好乐呵乐呵。

她讽刺的勾了勾嘴角,哼哼,说不定没有我在她们眼前晃悠,她们还更高兴些。

锦心迟疑道:这……主子,您不回去过年,这是不是不合制度,若是爷问起……秋月想起胤禛临走时的那个样子,心里有是一阵气闷,便是你的主子爷来了,我也不回去。

你们俩下去,我自个静一静。

初蕊锦心两人自是看出秋月说起胤禛时的不耐,对望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担忧,还是顺从的退了下去。

主子不见福晋带来的人,她们还要想法子和那人好好说说,打点打点。

只是主子这目中无人的印象,想是很难在他们心里去掉了。

待两人下去,秋月缓缓睁开了双眼,侧翻了个身,对着远处的天空呆呆的看了一会。

叹了口气,缓缓的坐起了身,搭在身上的薄毯也滑落到腿间。

秋月索性盘腿而坐,托着腮,垂着眼,颦眉把玩着小几上的茶盏。

良久,方幽幽叹了口气,将毛毯拿下,兀自起身走到桌案后面。

随手拿起一本书,心不在焉的翻着,却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又被王府的来人给打搅了。

这些人,就不能让她安生会子么。

她在府里,一个个都酸话暗箭不断;她不在府里了,又巴巴的来请,就算她们不累,可她累啊这般幽幽想了一会,待定神看向手中的书时,方看进去了几字。

须菩提于意云何?可以身相见如来不?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见如来。

何以故?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

佛告须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看到这简单的几字,却让秋月心下巨震,在嘴里细细咀嚼,只觉得口齿噙香。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心里默念了几遍,不觉点头自叹,心下自思:一切相不过皆是虚妄,若执着于怨恨嗔痴,爱憎苦乐,多傻这是什么书,竟有如此好的句子。

秋月将书合上,才见封面上赫然印着《金刚经》三个大字。

原来她刚才因王府派人之事,心绪不宁下,无意间拿起了上次年夫人带来的几本佛经。

当时她因为有前世的记忆,对佛经很是不以为然。

毕竟在前世,甚少有人翻看佛经,印象中好像只有老人和信佛之人才会看这类的东西。

但又因是年夫人带来的,就随手放在了书案上,却不料佛经里也有这么好的句子。

秋月将手中的这本书放下,拿起旁边的一本,细看来,却是《景德传灯录》。

这是本什么书,怎么不像是佛经?秋月心下疑惑,随手翻了一页。

恰好翻到唐顺宗问佛光如满禅师佛涅槃后的情形:「佛从何方来?灭向何方去?既言常无住,佛今在何处?」如满禅师答道:「佛从无为来,灭向无为去;法身满虚空,常住无心处。

有念归无念,有住归无住;来为众生来,去为众生去。

清净真如海,湛然体常住;智者善思惟,更勿生疑虑。

」秋月心下一动,这如满禅师真真是有大智慧之人,他回答的意思是:佛的法身遍满虚空,理体常住于清净真如海里,是无为而为,无住而住的,不可以一般识见忖度。

秋月心中想着,不知道这唐顺宗能否了解「无住而住」的涅槃境界,却看到这唐顺宗又问道:「佛向王宫生,佛向双林灭;住世四十九,又言无法说。

山河及大海,天地及日月;时至皆皈尽,谁言不生灭?疑情犹若斯,智者善分别。

」顺宗只从一般世俗的色身生灭去体会佛陀的存在问题,不能了悟佛陀的法身理体是无所不在的,因此佛光如满禅师再一次开示道:「佛体本无为,**妄分别;法身等虚空,未曾有生灭。

有缘佛出世,无缘佛入灭;处处化众生,犹如水中月。

非常亦非断,非生亦非灭;生亦未曾生,灭亦未曾灭。

了见无生处,自然无法说。

」秋月看到这里,只觉得有如醍醐灌顶,有缘佛出世,无缘佛入灭;处处化众生,犹如水中月。

了见无生处,自然无法说。

有缘佛出世,无缘佛入灭,灭不是生灭的灭,灭是涅槃境界。

在常寂光土则灭除一切烦恼、差别、对待,是绝对解脱快乐的寂灭世界。

佛陀的法身等然虚空,没有生灭缺漏,只是我们一般人用世俗肤浅的眼光去分别,起迷妄之情,以为佛陀也有生老病死的生灭现象,而不能体悟等然虚空的真如佛性是不生不灭的。

因缘既尽,则灭向真如而去,法身「如来」、「如去」,不增不减。

秋月愣愣的看着这几句话,仔细忖度,第一次正视了自己内心:枉我一直自命清高,觉得自己超脱在众人之外,不理会她们的小动作。

不论她们怎么对付自己,在她内心深处,不过是悠然看戏之心,从未真正将她们放在心上。

却终究还是被**贪住,无法跳脱轮回之外。

秋月心下一叹,她终究也不过是一凡夫俗子,也许永远也无法达到佛陀这种不住一法的涅槃境界。

难怪年夫人要她看佛经,这经书上的道理,竟是四书五经里没有提到过的。

不过秋月心中又生出了另一个疑问,为何在现代,出了上了年纪的人和信佛者,看佛经之人会少了这么多?她却是忘了,佛经上所讲都是文言文。

在现代这个喧嚣浮躁的社会,又有谁会真正静下心来看佛经,品真理呢?秋月拿着手中的书,细细品读了起来,浑然忘了时间,也忘了方才心底生出的丝丝怅惘。

第一百零四章 拈花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零四章 拈花这佛经秋月倒真真的看入迷了,连初蕊多次进书房为她添茶水都不知道。

待感觉眼睛微微有些酸涩,抬头看窗外时,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屋里也早已点了灯火。

初蕊见秋月抬头,笑问道:主子看什么这么入迷,连奴婢进来好几次都没发觉。

秋月笑了笑,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已经酉时(17点——19点)了。

秋月放下书,倦倦的伸了个懒腰,笑道:已经这么晚了,这佛经果真是博大精深。

我不过才粗粗看了几页,还没细细品味此中真味,便用去了几个时辰。

这时,锦心端着晚膳走了进来,在聊什么呢,瞧着主子心情倒不错。

秋月闻着饭菜的香味,扶着初蕊的手站起了身,道:还真是有些饿了,再去厨房取两幅碗筷,叫上悠琴咱们四个一起用膳。

是。

锦心喜笑颜开的领命出门。

初蕊也是心中高兴,可见主子心情大好了。

待锦心取来碗筷,初蕊也将饭菜摆好了。

玉带桂鱼卷一品、桃仁酥鸭一品、燕窝拌白菜一品,清炒笋丝一品,海带猪肚丝羹一品,鲍鱼烩珍珠菜一品,并几小碟素菜。

虽说秋月也会偶尔感叹太过奢靡,但现在上流贵族,都是这种风气,她这还算是节俭的。

主仆三人就在书房屏风后的那张张紫檀木嵌螺钿罗汉床上用膳。

因秋月看了一下午的书,心情平和了许多,和她们俩也算说说笑笑的。

秋月见夏悠琴并没来,便疑惑的看着锦心,锦心道:方才小林子将夏姑姑叫去了,想是有什么事情。

见秋月点了点头,便又闲话了起来。

锦心问道:主子方才看的什么书,怎么这才一会儿,心情就变好了不少。

秋月轻轻夹了一筷白菜,放入嘴里咀嚼下咽后,才轻轻道:给你们讲一个典故,方才在书里看的。

锦心笑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欢主子说的典故了,像主子从前说的雷峰塔的那个典故,奴婢到现在还没忘记呢?秋月微微一笑,那是她在年府时,见书里写的雷峰塔白蛇传的故事,同后世在电视上看的完全不同,便给她们讲了白素贞和许仙的故事。

没想到,她们到现在都还记着。

秋月缓缓的开口讲述,一时间,只有她清冷略带空灵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响起。

「有一次大梵天王在灵鹫山上请佛祖释迦牟尼说法。

大梵天王率众人把一朵金婆罗花献给佛祖,隆重行礼之后大家退坐一旁。

佛祖拈起一朵金婆罗花,意态安详,却一句话也不说。

大家都不明白他的意思,面面相觑。

」讲到这里,秋月停顿了一下,向她们问道,你们说,佛主拈花是什么意思。

锦心想了想,急急忙忙咽下嘴里的饭,笑道:佛主拈起花朵,自然是观赏用的,难不成还用还吃么?初蕊摇了摇头,不对,佛主是修行之人,有岂会在意这些外物美丽与否,肯定是另有深意。

只是不知,佛主内里的含义。

秋月朝初蕊含笑点头道:不错,初蕊倒是有慧根之人。

锦心撇了撇嘴,也只有主子才会深究经书里面的含义,您瞧咱们府上的主子中,有几个识字的。

她们抄佛经也不过是抄抄字,或是用来投爷所好罢了,有哪个真正明白其中深意。

秋月反问道:她们不知其中的含义,咱们就要学她们么?锦心道:好了锦心。

又转头问秋月道:主子,佛主拈花到底有什么深意在里面。

秋月笑了笑,才接着缓缓道:在听佛主说法的人中,有个叫摩诃迦叶的人。

他见佛主拈花,破颜轻轻一笑。

佛祖当即宣布:我有普照宇宙、包含万有的精深佛法,熄灭生死、超脱轮回的奥妙心法,能够摆脱一切虚假表相修成正果,其中妙处难以言说。

我不立文字,以心传心,于教外别传一宗,现在传给摩诃迦叶。

然后把平素所用的金缕袈裟和钵盂授与迦叶。

这就是禅宗拈花一笑和衣钵真传的典故,后人把摩诃迦叶列为‘西天第一代祖师’。

初蕊细细品了品这个典故,感叹道:‘拈花一笑’,果真只有大智慧的人才能想到这上面,咱们也不过是凡夫俗子罢了。

锦心奇道:这‘拈花一笑’怎么了,我怎么就听不明白你们的意思。

秋月淡笑摇头道:真真是痴儿,竟还未觉悟初蕊笑着解释道:佛祖所传的其实是一种心境,一种纯净无染、淡然豁达、无欲无贪、不着形迹、超脱一切、不可动摇、与世长存的心态。

秋月含笑点头道:初蕊果然是有觉悟之人,这是佛教 无相、涅盘的最高的境界,只能感悟和领会,不能用言语表达。

而迦叶的微微一笑,正是因为他领悟到了这种境界,所以佛祖把衣钵传给了他,现在明白了么?锦心点头道:明白了,就像昔日寒山问拾得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是不是,主子?初蕊笑着点她的头道:这么早学的,也真难为你还记得?那是,也不说当时我被梅先生罚了有多惨。

忆起当年的糗事,主仆三人都笑了起来,房间的气氛更是乐呵。

雍王府上房,胤禛听乌喇那拉氏禀完,不动声色淡淡道:你遣人去庄子上的人回来说,年氏不肯回府?明明是没有平静的语气,但还是让人听见里面透露的寒意。

乌喇那拉氏瞅着胤禛的脸,从面上根本看不出端倪,只得试探道:想是年妹妹怕过了病气给府里的众姐妹,要不,妾身亲自去庄子上接年妹妹。

胤禛想起他上次去庄子上的情节,她对自己这样便也罢,若这样对乌喇那拉氏,倒真不好收场了。

思极次,胤禛端起茶,轻轻啜了一口,又放下,淡淡道:她不愿回来,就随她去,让她在那里住着。

以后,也别遣人去接了。

心下却想着,还是年氏泡的茶水好些,这茶水泡着不够味儿,倒是浪费了上好的茶叶。

乌喇那拉氏迟疑道:这……还要去宫里给额娘请安,还要参加宫宴,年妹妹不出席,好么?胤禛起身淡淡道:额娘那里我自去说,眼下快年节了,福晋事务也多,这些小事就不用操心了。

好了,爷还有事要忙,抽空了在来看你。

乌喇那拉氏忙起身恭送胤禛离开。

出了上房,胤禛走在去书房的路上,面色虽平静,心里却恼怒不已。

年氏这般姿态,根本就是还在怨着他,和府里众人。

我不知道你每晚宿在她们旁边,会不会有与蛇共枕的恶心之感。

但我,连与她们共处一室,都感到呼吸困难。

那日吵架之语,一直在他脑中,每每想起,都会令他恼怒。

哪个府里没点阴私之事,知道是一回事,被人这样赤luo裸的摊开来讲,却是让人受不了了。

哪个男人愿意与蛇共枕?一想到她们背着他干得事,胤禛就一阵寒心。

上次年氏的事情,他让粘杆处查后,竟牵扯了这么多人。

他的后院中,除了钮祜禄氏和耿氏没参与,竟然都有份。

最让他震惊的是,幕后之人竟是他的结发妻子乌喇那拉氏,乌雅氏不过是她的垫脚石罢了。

那段日子,胤禛很不好过。

年氏的出事不算,更多的是对妻子的寒心。

那是他的孩子,她怎么能这么狠心。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群蛇蝎妇人,他竟然不敢再继续深究下去,只得让乌喇那拉氏草草了事。

若真正处罚起来,他这王府后院,竟是要空了。

也正因为如此,胤禛对钮祜禄氏和秋月更是高看了一眼。

钮祜禄氏有手段,从她保住了弘历和弘昼就可以看出来。

况且当年在塞外,他染了时疫的悉心照料,这些他都不会忘记。

他会将她和弘历母子俩放在心里,也能够保证以后的富贵荣华。

至于年氏,胤禛有时也在想,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好,让他一再破例一想起秋月那日叫他名字的样子,胤禛就心动神摇,仿佛她的容貌又浮现在眼前,柳眉上挑,杏眼圆瞪,耳边的回响着秋月恼怒的声音,爱新觉罗胤禛,你吃饱了没事做,这么晚过来,就是来殴打我的侍女的么思极此,胤禛又是一阵气闷,在个奴才面前这么驳爷的面子。

现在差人去请也不回府,王太医都说身子恢复的不错,不回来不就是说明还在生气。

哼看来女人就是宠不得,胤禛心下发狠道。

爷在晾她几天,等她派人过来认错了,爷在原谅她。

又想起秋月那日叫他名字时的情景,胤禛就是一阵意动。

除了小时候皇额娘叫过他禛儿,何曾有人叫过他的名字。

康熙和德妃都唤他老四,其他人就更是不敢了。

他的名字被她叫了出来,仿佛都有了生气。

接下来的日子,胤禛投入了繁忙的事务中,只在空闲的时候,不时将那日和秋月吵架的场景在脑中回放,在心里细细品味着秋月带给他的异样的感觉。

第一百零五章 胭脂收费章节(16点)第一百零五章 胭脂胤禛心里的算盘打了响亮,却不知秋月压根儿就没有回府过年的想法。

这不,过完腊八、新年,眼看就元宵节了,秋月就没打发人回府过。

胤禛的一股狠劲儿也被秋月挑起,索**务繁忙,倒也丢了这些心思。

只是苦了府内众人,眼见着他周身的寒气和威压一日一日的加重,伺候的人无不战战兢兢。

这日,乌喇那拉氏又同胤禛说起了,爷,过几日便是元宵佳节了,宫里要举办家宴,年妹妹这不去……要不,妾身在派人去接妹妹回来?胤禛皱了皱眉,想起秋月的不服软,冷声道:你就待钮祜禄氏和李氏去就好,宫里若问起,就说在静养,若没有问起,就不要提她了。

乌喇那拉氏关切道:也不知道妹妹的身子究竟怎么样了,隔着这么远,妾也没去看过她。

福晋你好要管家持府,哪里又这个闲工夫。

她自个爱在庄子上住就让她住,别替她操心了。

乌喇那拉氏面上恭敬的应了,又同胤禛说了会子闲话,才恭送他离开。

胤禛离开后,乌喇那拉氏回想方才谈话的内容,心里暗自思量,这年氏究竟是失宠了呢,还是爷特意把她从府里隔开了。

她住的这么远,自己想要了解她的情况或是想要动什么手脚,却是艰难了。

虽说庄子里面也有她的人,但终究不是心腹,她也不放心让他们做什么,以免落下什么把柄。

她在这府里也算是一手遮天了,都无法得到年氏真正的情况,其他女人就更不用说了。

乌喇那拉氏皱了皱眉,总感觉自从年氏早产,武氏生产之后,爷对她就变了。

但具体哪里,却又说不上来。

她心下一凛,难道是年氏和武氏的事情败露了。

不,不可能。

旋即,乌喇那拉氏就否定了这一想法。

年氏生产的那日,若不是钮祜禄氏趁她不防,突然出手,爷也不会那样看她一眼。

害的她为了这事儿,担心了好久。

这笔帐,该算在钮祜禄氏的身上。

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这话果真不错。

平日里看着是个恭敬守礼、低调沉稳的,不仅在她的眼皮子低下生下阿哥,升了分位。

还能在关键时候反击,咬她一口,这份心智,绝不是府里众人能比的。

乌喇那拉氏眼里一阵发狠,看来,这年氏不能除掉。

不仅如此,还要让她生下小阿哥。

这样一来,我看钮祜禄氏你还能忍多久。

我就不信,你对世子之位不动心。

钮祜禄氏,年氏,李氏,我且坐壁上观,让你们三人去斗。

我倒要看看,究竟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乌喇那拉氏端起桌案上的的兰雪茶,垂下眼帘,啜了一口,掩下微微上扬的唇角。

旋即,又皱了皱眉,唤道:给我换一盏茶。

是。

身后的丫鬟熟练的给她换了一盏花茶。

乌喇那拉氏喝了才舒展了眉角,也不知这苦涩涩的茶有什么好喝。

这府里除了爷和年氏爱喝这茶叶,其他女人倒也都像她一样,只喝这花茶。

不过,各处自是都备上了上好的茶叶,谁也不知道爷什么时候会来,不是么?她却是忘了,武氏生产的那日,胤禛离开前,看着她的脸,那深深的一眼……转眼便到了四月,刚辞了寒食,又迎来清明。

春游浩荡,是年年,寒食梨花时节。

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葩堆雪。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

人间天上,烂银霞照通彻。

此时,正是芳草萋萋、漫天飞花的暮春季节。

白锦和白雪般的梨花洁白无瑕与香花烂漫,悄悄地绽放在月光溶溶的夜色中,给人一种高洁、脱俗的感受。

春回日暖时节之际,庄子里处处洋溢着勃勃生机,一副*光旖旎的景色。

没了人管束,秋月整日带着初蕊几人在庄子里游玩,偶尔也到庄子外看看,感受万物复苏,生命的顽强。

这日,用了午膳,小憩一会儿后,秋月便携了初蕊锦心二人,领着花篮子,到园子里采摘花瓣。

虽已是暮春,但见秋月身上仍穿着月白绣花小毛皮袄 ,头上挽着随常云髻,簪上一枝白玉簪,别无花朵,腰下系着杨妃色绣花绵裙。

真比如:亭亭玉树临风立,冉冉香莲带露开。

早在路上,秋月就给几人分工了,初蕊摘桃花瓣,锦心摘梨花,秋月自己则随意采摘一些喜欢的花儿。

看着花园里姹紫嫣红的花儿,几人精神气儿都好了许多。

锦心因问道:主子,咱们摘这些个花瓣做什么,泡澡用么?秋月摘下一朵金盏菊,笑道:咱们做胭脂去。

做胭脂?府里每个月不是都会发上好的胭脂水粉么,主子怎么想着做这个了?秋月抿嘴笑道:这不是每日只在屋子里坐着无聊,咱们摘这花瓣,一来可以出门转转,二来坐胭脂可以打发打发时间,每天看书也累的慌。

初蕊打趣笑道:真真是奇了,主子这几个月来,每日抱着夫人送来的几本书,不到吃饭是绝不放开的。

怎么现在,倒有觉得累的时候。

就是就是。

锦心帮腔道,犹觉得不过瘾,左手拎着花篮,和右手合十,假装严肃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一花一世界,一佛一如来。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秋月被她那个样子逗的,撑不住笑了起来。

初蕊也忍不住笑着,把锦心腮上一拧,说道:真真这个锦心的一张嘴,叫人恨也不是,喜欢也不是。

锦心被她拧了一下,跳开来,作严肃状道:前生500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既然我同初施主如此有缘。

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叹气道:罢了罢了,我不入地狱谁,谁入地狱。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主仆几人笑闹着,没人采了半篮子花瓣,便回了屋子。

回到西苑揽月阁,几人并不进屋子,只是在前面小院石凳上铺了垫子,便坐下了。

首先是选花,花和花的颜色并不一样。

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把花放在一起,那颜色就分辨出来了。

一个瓣的颜色也不一样,上下之间,颜色就有差别。

因此,要一瓣一瓣地挑,要一瓣一瓣地选。

选好花瓣,秋月差夏悠琴找来汉白玉石臼和杵。

用石杵将花瓣捣成原浆,再用细纱布过滤就制成了清净的花汁。

然后把花汁注入备好的胭脂缸时,适当加点明矾,这样才不是浮色。

几人忙活了半天,方按照工序做好一小盒花汁。

锦心道:咱们忙活这么长时间才做了这么些,真是累人。

主子平时也不爱涂脂抹粉的,今儿个不待奴婢去游园子,反而做这个玩意儿,真真是无趣。

秋月笑道:我素日甚少抹脂粉,是怕那些是铅粉,涂多了对身体不好。

若是你抽空给我做这上好的胭脂膏,我也是要日日抹的。

锦心奇道:府里赐下的东西难道还不好么,其他女人都用的这个。

初蕊道:不是说不好,只是主子喜净,喜欢咱们俩弄的。

锦心听了,倒来了兴致,既然主子喜欢,那我就多做一些,备着用。

秋月边捣花瓣,边笑道:这春日没什么较好的花,待在过些时日,等到胭脂花、玫瑰花开了,那做成的胭脂膏才好呢锦心想了想,道:像爷去年从宫里带给主子的那两盒内造的胭脂么?秋月点头道:对,内造的胭脂就是用这个方法做的。

你们别看那盒小,估摸着要几百斤玫瑰花,才能制出这么一盒。

初蕊抿嘴笑道:我说怎么那段日子主子每天都涂胭脂,我原以为主子是因为那胭脂是爷送的,所以才日日涂抹,却不想内里还有这么个缘故。

秋月道:爷掌管内务府,咱们府的胭脂也算是好的了。

若是在铺子里买的胭脂,不仅颜色不干净,颜色薄,说不定还有毒。

涂多了,对身子特别不好。

像不易怀孕,容易流产,皮肤不好等等,都是涂了这种劣质的胭脂的缘故。

锦心听秋月这么说了,对自己制作出来的胭脂更换死期待,兴致勃勃的将剩余的花瓣都捣了。

将捣好的花汁淘澄净了,配了花露蒸成胭脂。

待胭脂蒸好,锦心忙用细簪子挑上一点儿,抹在唇上,又用一点水化开,抹在手心里,拍在脸上。

只觉得鲜艳异常,且又甜香满颊。

锦心喜道:果然是好动西,以后主子的胭脂就交给奴婢做吧秋月笑道: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以后我和初蕊就有免费上好的胭脂涂了,倒节约咱们几个银子钱。

初蕊和夏悠琴也点头称是。

几人做胭脂也劳累了一天,秋月泡了会子温泉,用了晚膳,连书也没看就歇下了。

初蕊伺候秋月歇了之后,便来到夏悠琴的屋子。

夏悠琴正在绣花儿,见初蕊来了,忙招呼她坐了。

替初蕊倒了一杯茶,坐下后,方道: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儿吗?初蕊喝了一口茶水,想了想措辞,姑姑,现在都四月了,咱们来庄子都半年了,怎么府里还不接主子回去住?总在这儿住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夏悠琴点头道:我这两天也琢磨着这事儿呢?主子来庄子这么长时间了,除了夫人来看过主子,爷来过一次,便没人来过。

这事儿也透着蹊跷,论理,也应该要接主子回府了。

初蕊道:会不会是上次主子和爷争吵,把爷给惹恼了,所以……夏悠琴摇了摇头,不至于,若爷恼了,上次腊八就不会有人接主子回府了。

初蕊懊恼道:早知道这样,我就该劝主子回府的,也不至于现在弄的不好收场。

你也不用太过自责,主子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

外表看着柔弱,骨子里可倔了。

她若愿意了还好,若不愿意,咱们做奴才的又能怎么办。

姑姑,那现在该怎么办呢?总在庄子上住着也不是个事儿啊现在还不知道府里那些女人怎么编排主子呢?便是咱们现在没有回去,我都能想象她们说了多少难听的话。

初蕊神色有些焦急和惶然。

夏悠琴安抚的拍了拍初蕊的手,不急,要不这样,你明天再劝劝主子,让她给爷服个软。

爷是重面子的人,只等着主子服软了,给了台阶,就好了。

初蕊无奈道:自打过了元宵以来,我不知道劝了主子多少了。

现在主子听了我这话,都无视我了,我估摸着若我再说起来,她就要禁我的嘴了。

我这是实在没法子了,才来找姑姑的。

不然,也不会这么晚了,还过来打搅姑姑了。

夏悠琴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这么说,可不就生分了。

她想了想,点了点头,总这么住在庄子里,的确也不成样子,便是养病也没长年住这儿的。

这样,明天你劝主子,就这么说,眼下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温泉庄子虽好,却也适合这个时候住。

你劝主子去园子上住一段时间,那儿清净,是最适合夏天养身子的地儿。

这个主意好,早先在府里的时候就听主子说要去逛逛那个园子。

不过后来主子怀了小阿哥,所以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那时候主子私下里还抱怨了的,我怎么没有想到这里。

说到这里,初蕊狠狠的敲了敲自己的头,那我明天就和主子说说。

夏悠琴含笑点了点头。

初蕊起身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姑姑休息了。

夏悠琴道:这么生分做什么,你和初蕊也不常来我这儿坐坐,我每晚闲着无聊,只好做些活计打发时间。

初蕊笑道:姑姑既这么说了,还请姑姑移步到我的房间坐坐,锦心也在房里做活计。

咱们在那里轻轻说话,既可以顾着主子,姑姑也不觉得寂寞了。

夏悠琴点了点头,稍稍收拾了一下,便同初蕊一起出了门。

第一百零六章离开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零六章离开是日,初蕊按照夏悠琴所说的,劝说秋月。

秋月听后,心里很是意动。

圆明园,满清五位皇帝──雍正、乾隆、嘉庆、道光、咸丰──的皇家大乐园,历经了一百五十余年的不断经营,建造和修缮工程几乎无一日中断。

圆明园集明清园林建筑艺术之大成,是大清帝国一颗璀璨明珠,也是中国历史上最伟大、最有名的大型宫殿式御园,更可说是中国有史以来最雄伟的帝王宫苑。

未来的天下第一圆,秋月在嫁给胤禛后,就一直盼着有天能去逛园子。

只不过刚嫁过去那会,人生地不熟的,后来熟悉了又是接二连三的事情耽搁了。

现在,可不就是大好的机会。

秋月心下百转千回,点头道:你差小林子去和福晋说说,就说眼下夏日快来了,我想去园子里避暑。

就不回去了,直接从庄子到园子。

对了,既然小林子回去一趟,就从库房选几样礼物给府里众人,顺便把徐嬷嬷接过来,同咱们一起去避暑。

夏悠琴领命,下去准备礼物,顺便提点小林子。

却说秋月打发小林子回府,胤禛心下还颇为自得,以为她服了软儿。

不料,秋月只是派小林子禀了乌喇那拉氏。

而小林子也认为爷通常不理会府内杂事,便只禀了福晋,根本就没想到要知会胤禛一声。

乌喇那拉氏素来贤惠,自是同意了秋月的请求。

只询问了小林子一些关切的话,又让他带了些宫里新赏下的药材回庄子。

胤禛特意在书房待了一天,等着小林子过来传秋月的话,不想一直到晚膳时分,也不见人过来。

胤禛脸上愈发的阴沉,打发苏培盛去上房说一声,晚膳在乌喇那拉氏那儿用。

用了晚膳,胤禛面色淡淡的用着茶水,听说今儿年氏打发人回府了,有什么事儿么?乌喇那拉氏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送了些庄子上的时令瓜果过来。

放下茶盏,淡淡道:就这事儿,也值得她派人巴巴跑一趟。

乌喇那拉氏替胤禛续了杯茶,继续道:年妹妹不是正在静养么,眼下天儿也渐渐热了起来,温泉庄子也不适合了。

妹妹托人过来,说像去园子上住,我便允了。

听小林子说,年妹妹现在身子养的不错,我因没去看妹妹,心下正不安着,先下听了这话,倒放下心了。

乌喇那拉氏端详着胤禛的神色,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却终究是徒劳。

只得在心里暗自苦思,这两年,爷是越来越喜怒不形于色了,连她都很难猜出爷的心思了。

若不是今儿小林子离开,爷就过来了。

她若想从爷脸上看出些什么,却是难了。

胤禛颔首道:园子清净,是夏天静养的好地方,派人过去收拾了么?乌喇那拉氏看着胤禛一派风轻云淡的脸,心里咯噔一下,爷这么宠她,连这点小事都想到了。

嘴角却含笑温婉道:妾身正打算差高福去园子收拾收拾,不想爷就过来了。

胤禛想了想,开口道:就让年氏住在牡丹台吧。

乌喇那拉氏笑道:还是爷思虑的周全,先下正值暮春,正是牡丹盛开的季节。

年妹妹去了,倒可以赏花观景。

胤禛听了这话,并没有什么表示,只面色淡淡的听着。

又坐了片刻,才对乌喇那拉氏道:时候不早了,爷去钮祜禄氏的院子了,福晋也早些休息乌喇那拉氏谢过胤禛关怀,恭送他离开后,才慢慢回到内室。

三日后,秋月来到了圆明园,这座被后世称为万园之园的皇家园林。

一路上,秋月心情倒颇为激动。

一想到她马上就要见到圆明园,心情就像那刚长了翅膀的小鸟,忽上忽下的飞。

初蕊几人自是感受到秋月心情的激荡,不由调笑道:主子就这么喜欢圆明园么,这还没见着,就这么欣喜了。

秋月正掀起车帘一角,望着远处的景致,听了初蕊这话,放下了帘子,正色道:若现在还有什么能让我高兴的事儿,估计就是观赏圆明园了,能够见到这园子,在这院子里住着,可真是我三生有幸,不知积了多少阴德。

锦心听了咂舌道:这我就不懂了,不就是一座园子么,还能有皇宫好。

主子到皇宫也没这样过。

秋月闻言,只淡淡笑了笑,并不言语。

复又抬手,掀了车帘一角,赏这暮春郊外之景。

她们哪里知道,正因为这圆明园在后世被毁了,所以才更显得珍贵。

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求不得,放不下,已失去。

因庄子本就在郊区,所以到达圆明园倒也快,不过只用了几个时辰。

下得马车,高福早已后在圆明园门前。

见秋月下车,忙领着一众人等下跪行礼。

秋月站在圆明园大门前,望着这座在未来汇聚了一个民族,几乎是超人类想象力所创作出来的杰作,心中久久不能平息。

法国作家雨果曾经在一封信上写到,在地球的某个地方,曾经有个一个世界奇迹,它的名字叫圆明园。

请您用大理石、汉白玉、青铜和瓷器建造一个梦,用雪松做屋架、披上绸缎、缀满宝石,这儿盖神殿,那儿建后宫,放上神像,饰以琉璃,饰以黄金,饰以脂粉。

请诗人出身的建筑师建造一千零一夜的一千零一个梦,添上一座座花园,一方方水池,一眼眼喷泉,请您想象一个人类幻想中的仙境,其外貌是宫殿,是神庙。

你可以去想象一个你无法用语言描绘的仙境般的建筑,那就是圆明园。

这个奇迹,在未来已不复存在。

一天两个强盗走进了圆明园,两个胜利者一起彻底毁灭的圆明园。

在毁灭之际,他们感叹,我们所有的教堂和皇宫加起来,也比不上这座神奇无比,光彩夺目的东方博物馆。

在历史面前,这两个强盗分别叫做法兰西和英格兰。

秋月呆呆的望着这座院子,心绪激荡,情绪几乎面临失控。

初蕊心细,见秋月几乎失态,连忙小声提醒道:主子,主子……可这时秋月又哪里听的进去,只能呆呆的望着康熙亲笔书写的圆明园这三个大字,不语亦伤。

初蕊见秋月不开口,忙出生让府里总管起身。

高福见秋月呆愣愣的样子,心思一转,只怕这年福晋的病还没好全,所以才并不回府,而是来这园子静养。

接下来的事,自然都是初蕊、夏悠琴同高福一起处理的。

此刻,秋月穿着软绸质地的春裳,浅绿旗袍,外罩雪青马甲,衣领处是鹅黄的腊梅花纹。

因面薄身纤,穿着这身衣服行走在圆明园中,有说不出的飘逸出尘之感。

秋月此刻心中不觉又喜又惊,又悲又叹。

所惊喜者,自是她如何有幸,竟能在有生之年住过圆明园。

所悲叹者,自己不过是一弱质女流,便是知道历史,知道未来,又能作何改变。

若胤禛也能穿越,让他穿越到未来,看看几百年之后,他心心念念的大清,在让他穿越回来,改变这一屈辱的历史,那该有多好。

秋月这番神思恍惚,心魔顿生,本就柔弱的身子更添病症。

前世,秋月虽不偏激,但每每看到历史书上火烧圆明园、攻打紫荆城之类的事件,心中总是抽痛万分。

但终究因为是历史,人不得不向前看,所以只得放下这段心事。

但现在,她来到了几百年前的清朝,难道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这段屈辱的历史再次重现么?不,她不甘心。

可,不甘心又能怎样。

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保不住她的孩子,保不了自己的身子,又如何能保住这泱泱帝国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她走穿越这一遭究竟是为什么。

若说是为了改变历史,可从她穿越到现在,历史仍然顺着他的脚步前进着。

前世的她又不是学历史的,虽然知道一些清朝的事,大致了解年氏的一生,可终究不够细致。

比如,她什么时候会嫁给胤禛,什么时候会怀孕,历史上的她究竟生了几个孩子,是男是女,这些都是她不知道的。

她所知道的,也不过是年氏在历史上就是个悲剧,在小说里就是个打酱油的。

这样一无是处的她,究竟凭什么去改变历史。

况且现在离八国联军还有几百年,康乾盛世才刚刚开始,她又怎么拿出证据呢?此刻,秋月的心里天人交战。

她应该怎么做,难道跑到康熙面前说,你不要闭关锁国了;还是等将来雍正登基了,对他说我来自未来,我知道未来清朝会很悲剧,所以你们现在应该学明朝郑和那样经常下西洋么?天,她打了个寒颤,估计还没说完,就被人拖出去烧死了。

秋月因见了圆明园,心思起伏万千,人也是呆呆愣愣的。

看在下人眼中,自是年福晋的病症没好全,倒也熄了一些失宠的流言。

当然,这也是后话。

秋月这般呆呆想着,等到思绪回笼时,周围却只有初蕊几人了。

而她也到了住所,牡丹台。

它的主殿是由珍贵的楠木所建造,铺上灿烂的绿色和二色的砖瓦,营造出金碧辉煌的外观。

在这座主殿后面堂皇气派的楼座称为御兰芬。

再往后是宽广的建筑综合体,中间是纪恩堂,往西走是养素书屋,往东走是栖云楼,而秋月这次就正住在东边的栖云楼。

牡丹台本是观景之地,这个景观的中心主题自然也就是牡丹。

宋代大哲学家周敦颐称牡丹花象征富贵和忠贞,康熙更是在他的宫苑里识别出90种不同品种的牡丹。

每一次牡丹花盛开的季节通常是晚春时分,而现在正是暮春时分。

看来这次到能好好的观看园子的景色了,秋月心中想着,由着初蕊扶着她进了屋子。

第一百零七章纯真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零七章纯真(感谢青纨的打赏)秋月被搀扶着进了屋子,待在椅子上坐好时,人便恢复了常态,对初蕊两人道:咱们用了午膳去逛逛园子,我可是喜欢的紧。

初蕊二人见秋月不似方才的样子,都松了口气。

锦心开口问道:主子方才怎么了,可把奴婢吓了一跳。

秋月淡淡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个吓人的故事,有些感触罢了。

你们说,一个母亲养了很多很多的孩子,并且这个母亲非常富有,她对她的孩子们特别慈爱大方。

然而,有一天,当一群强盗闯入她的家里,她的孩子们却毫不放抗。

眼睁睁的看着强盗抢他们家里值钱的财物,**他们的兄弟姐妹,最后还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家园。

你们说这样的孩子,母亲养了有什么用。

锦心疑惑道:有这么窝囊孩子么,怎么会对这些强盗视而不见。

秋月凝望着手中的茶水,呢喃道:是啊,怎么那么伟大的母亲,竟生出了这么些窝囊的孩子。

茶叶在热气中袅袅沉浮,而她精致的面容,在热气的背后,让人看不真切。

在这个春情盎然的日子,在这几百年的大清朝逼仄的空气里,秋月竟突然感到一股没由来的窒息。

这里的女人,无论你是嫡妻还是小妾,七情六欲都给了她们生命中注定的男人,毕生都坚定的,合法的荒谬的爱着他们。

女人是代罪的羔羊,以妇德补救世界。

男人也许不抵抗盗匪和蛮夷,然而,妇女若是不投井跳河以避**,倒是痛哭家门不幸。

在这荒yin逸乐的空气里,女子的命运却与富饶土地上的穷人一样,比在礼教几段严厉的国家尚且不如。

秋月心里巨震,既同情却又无可奈何,刚生出逛园子的心思也淡了。

这样的瑰宝,身强体壮的男子都不去想着守护抵抗。

她一弱质女流,在这里这般杞人忧天,却又是为何。

罢了,罢了,她自己都自顾不暇,又哪里来的闲情逸致管这许多。

心下百转千回,终究只低叹了声,摆膳吧,坐了许久的车,倒有些饿了初蕊锦心两人虽对秋月的说辞心下疑惑,但见秋月此时自己走了出来,便也没有在问,自去准备了。

毕竟,在她们心中,自己的主子见识比她们渊博。

有些事情,也不是她们能懂的。

秋月用了午膳,又歇午觉,方有了些精力。

扶着初蕊的手,慢慢漫步在这牡丹的世界里。

数以千计的牡丹花在怒放,俨然一个牡丹的王国。

又有庞大绿松树做背景,有如华丽锦绣般的风景,秋月漫步在牡丹丛中,便是她不是最喜爱这花,此刻也心中欢喜。

女人都是爱花的,难怪乾隆把牡丹台作为他最喜欢作诗的地方,这镂月开云的场景,此刻秋月都有吟诗的冲动了。

秋月看了这美景,在这花丛中,倒也显得俏如新柳娇花,临春绽放了。

初蕊伺候秋月这么久,也算有些见识了,也还是被这么多千奇百怪的牡丹迷花了眼。

因叹道:奴婢今儿才知道书中所说‘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的意思了,往日只说它夸大了,今日见了,才知道所言非虚。

秋月也赞道:‘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蓉净少情。

’便是我独爱水中芙蓉,此刻也不得不称赞这花中之王了。

是啊,往日奴婢也真是自负了,觉得天下的美景也差不多都见着了。

今日见了这牡丹,方知自己托大了。

两人赏了会子牡丹,秋月知道今儿才来,还有很多要收拾的,心下思忖着日后在园子的时光多的很,也不急在一时。

便也就没在多看,扶了初蕊的手,主仆两沿着原路返了回去。

接下来的日子,秋月每天也是在园中到处游玩。

又因她甚喜这园子,只要出门便让人带上绘画用的工具。

因她画工本就好,又兼有几千年的见识,所以她的画总是与这个时代略有不同。

然,初蕊几人也只是微微惊讶,有倒也没有其他想法,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

秋月作画也是全凭心意,不拘泥于形式。

有时画山水,动物,有时又把锦心在花丛中憨态可掬的样子同周遭的景致结合起来,十分生动写意。

有时画这园子的屋宇、宫室、花木、墨竹,工笔水墨花鸟皆有,倒也悠闲自得。

就在这晃晃悠悠、清闲懒散中,时光飞逝,很快便迎来了康熙五十五年的端午。

因过节,秋月白日赏了下面的丫头,又开恩让她们自去玩了。

白日喧闹过后,夜间院子里也倒清净自在的很。

秋月呆呆的坐在院子里,身后站着初蕊几人,一时气氛静谧的很。

初蕊站在秋月身后,心里很是为主子心疼。

去年端午,她们几人在府里笑闹着,对主子肚子的孩子很是期待,后来爷也来了,陪着主子。

那时,虽说主子嘴上不说,可每当爷来的时候,主子眼中的欢快却是让她无法忽视的。

可现在,出了小主子这件事,她们自然不好同那时一样,逗主子笑闹,只能在身后默默陪着主子。

秋月呆呆的望了会子天,嘴里喃喃念道:汝南斑斑泪血,洒向西风;梓泽默默余衷,诉凭冷月。

不知道呆坐了多久,回过神来的她才发现初蕊几人都站在她身后,她笑了笑,今儿过节,怎么逗这么杵着不说话了,往日锦心不是特别能说的嘛。

见她们都神色肃然,秋月又缓和道:好了,别都板着一张脸了,陪我坐会子吧初蕊不忍心见到秋月眉宇间的落寞,柔声劝道:主子,夜里风大,虽说进五月了,咱们还是紧着点身子,回屋子吧伺候主子这么多年了,她自是知道,主子虽在笑,可这笑并未达到眼底。

秋月叹道:我现在就想在外面坐会子,看看月色。

你若不放心,就给我拿件衣服吧对了,顺便把我的琴也搬来。

好久都没弹琴了,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曲子。

听到秋月要弹琴,锦心喜道:好久都没听到主子弹琴了,现在倒想念得紧,奴婢去拿琴。

初蕊也开口道:我去给主子拿件衣服。

说完便和初蕊一起进了屋子。

不过片刻,初蕊便出了屋子。

她左手拿着件纯白薄披风,右手拿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盒。

将小盒子放在秋月面前,又替秋月系好披风,复又返回屋子,同锦心一起把琴搬了出来。

这时,秋月也带好了玳瑁指甲。

待她们将琴放在了她面前,秋月抬起素手,在琴弦上轻轻拨弄了几下,一段流畅的曲调便无意识的弹奏了出来。

秋月也不知道此时她要弹奏什么,手只是这样无意识的在筝弦上拨动天色浓墨暗沉,但因有了月亮的缘故,也不觉得静谧,倒有些热闹之感。

此刻,秋月弹奏的曲子越来越凄凉,在这月光之下,更显冷清。

想着端午佳节,宫里定在歌舞升平,谁又会在乎这个园中小小的院落一角呢?秋月抬着头,望着天边的月色,众星都围绕着它。

秋月清冷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响起,你们看,天上是不是也在宴会呢?定是了,众星拱月嘛。

她看了看,缓缓垂下头,喃喃道:谁还会记得我的萱儿呢?是啊,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双手,仍无意识的拨弄着,却已渐渐成了曲调,秋月放下了满腔的心思与戒备,朱唇轻启,终于唱了第一首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歌曲。

「我想过我们的未来,以为不会太坏。

没想过我付出的爱,也只是尘埃。

又回到寂寞的舞台,空荡荡的存在。

我听着灵魂的独白,渴望而苍白。

再一次想像着未来,不再有梦的色彩。

我知道谁都不能怪,谁都是无奈。

这是个疯狂的时代,一切都那么快。

也许我不属于现在,却还要等待。

我想要回到纯真的年代,再没有折磨和伤害,用真实而无邪的爱,每天等着你回来。

我想要回到纯真的年代,再没有折磨和伤害。

用真实而无邪的爱,每天等着你回来。

」情绪终究是不受控制了,脑海中不断转换所有事情的片段,年夫人,年老爷,年羹尧,胤禛,梓萱,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一起袭来。

若有可能,她多想回到过去,逃离这个恐怖的牢笼,逃离这个不属于她的时代。

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月光下的她,第一次将柔弱暴露出来的她,是这么清丽,这么想要让人去呵护。

这般美好的女子,世间怎么有人舍得去伤害。

一曲终了,人皆殇。

初蕊锦心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泣的声音打扰到主子。

夏悠琴毕竟年长,情况虽比她们要好些,却也为之动容。

虽知道年主子的琴音好,却不知她的歌更好,可她,却从没想过用这个去邀宠。

若不是今儿机缘巧合,主子触景伤情,只怕她终其一生也是听不到这般美妙的歌声。

「我知道谁都不能怪,谁都是无奈。

」她们这般伤害了你,可在你的心中,仍然是这么想的么?谁都不能怪,谁都是无奈。

夏悠琴心下一叹,也不知主子这样的性子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她伺候人这么些年,也是第一次在这侯门身府遇到这般善良之人。

是的,善良。

好性儿的人她见多了,都不过是因为软弱,所以可期罢了。

而年主子,是不同的。

她善良,可她并不软弱。

她有手段对付那些女人,却不屑这样做。

哎第一次,夏悠琴发了愁,若主子以后还是这种性子,那该怎么办。

主子说了这么多次的狠话,却从来没付诸过行动,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改改。

她心下这般想着,并不像锦心两人,心思都放在秋月和她刚才弹了曲子上。

这时,却让她发现了异样,冲着不远处的花丛喝道:谁在那里。

这一声不亚于平地惊雷,将秋月主仆三人的心思拉了回来,都直直的盯着黑暗中的花丛处。

一阵风吹来,吹动廊檐上的宫灯,明灭不定,带来丝丝冷清。

一百零八章 明悟收费章节(12点)一百零八章 明悟黑暗中颀长的身影慢慢的走了过来,灯光映出了他的容颜。

石青色镶九蟒绣文,衣服下摆左右开裾。

不是提前离席的胤禛,却又是谁。

初蕊几人心下一惊,忙下蹲行礼道:请爷大安。

不是说爷在宫里宴会上么,怎么这个时候会过来?几人心下疑惑,却也不敢表露出来。

夏悠琴见胤禛来了,却久久不出声,忙轻扯了初蕊的衣袖,使了个眼色,三人悄悄的退了下去。

从胤禛出现到现在,秋月就一直愣愣的,双眼只紧紧盯着胤禛的脸庞,直望向胤禛的眼底。

而脑中回响的却是当年电影《无极》中的台词,电影情节已经大致都忘却,但这句话却在她心中,难以抹杀。

「真正的速度是看不见的,就像风起云涌,日升月落。

就像你不知道树叶什么时候变黄,不知道婴儿什么时候长出第一颗牙。

就像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爱上一个人」此刻的秋月,眼眶仍然含满泪水,泪眼迷蒙直直的盯着胤禛的脸,心中巨震。

她,爱上他了么?所以,才会在今天这个时节忆起去年的情景,才会看到他的第一眼,猛然间醒悟过来。

前生没有谈过恋爱的她,不知道爱上一个人的感觉。

还是在两人争吵过后,夏悠琴那轻轻的点播,让她心底有了丝丝触动。

她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是深夜醒来,被他紧紧护着的温暖感动了她;还是是午后醒来他那不复冷峻的孩子气的面庞蛊惑了她;抑或是两人相处中,他无意中的柔情一点点的渗透了她的心。

这些,秋月现在都无法思考,只知道看着他慢慢走过来的身影。

胤禛在黑暗中,打量着坐在月光下扰乱他心神的佳人。

她的眉宇见不再有从前的淡然无波,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的哀愁。

她就这么静坐在那里,干净的眼眸望着天上的月。

而他,静立在黑暗中,就这么盯着她,不放过一丝一毫。

胤禛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坐在灯火通明,繁华热闹的宫宴上,脑中放的,却总是那张倔强的小脸。

从那次吵过之后,他已经快半年没见着她了。

每每想要去见她,只要一想到秋月那日的顶撞。

从没被人冒犯过的雍亲王,心底就会无端涌上一股无名火。

那个女人,竟然一点也不给爷面子,也不主动来给爷认错。

每每想到这里,胤禛就会一次次打消去见秋月的念头。

但,今夜,听着宫廷乐师奏出的歌功颂德的曲子,他的脑中却总是想起去年秋月笑意盈盈的眼眸。

他坐在桌案后面,右手端着酒杯,左手却不断抚摸着挂在腰间的荷包。

想着那个以为他喜欢木兰的女人,想着她的一颦一笑,想着被他训斥时讪讪的笑容。

于是,他离开了宴席,来到了这里。

却不想,会听到这样好听的曲子。

若他不来,胤禛能断定,秋月一定不会在他面前弹起这首曲子。

微风吹动,四周叶沙沙。

他立在黑暗中,静默的望着那个流泪的女人,听着她的心声,「用真实而无邪的爱,每天等着你回来。

」心中微怔,原来她一直是这么想的么。

用真实无邪的爱,每天等这他回来这次过来,是胤禛临时起意,所以,他可以肯定秋月不会知道他会过来。

所以他也能肯定,这首歌,一定代表了她内心深处的声音。

这让胤禛郁结的很久的心结,就这么解开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这么简单的一首歌。

现在胤禛的心情很是复杂,兴奋,自得,骄傲,理所应当,还夹杂着丝丝愧疚。

毕竟他待她的心,远不如她待他的心。

但胤禛毕竟是冷傲自负之人,愧疚之心也不过一瞬间罢了。

他的女人,本就该事事想着他,顺着他。

秋月呆呆站起身,看着胤禛一步步,缓缓的,却坚定的走了过来。

看着他抬起右手,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匀称,看起来很干净整洁。

而现在这只手来到她的面前,轻轻拭去她颊边的泪珠。

胤禛突如其来的温柔,让秋月本有些怅惘的心更觉委屈,眼里的泪水更是不要命的往下流。

顺着胤禛的指腹,慢慢隐入他石青衣袖中。

这时,胤禛一贯清冷无波的声音在秋月的耳边响起,别哭了。

秋月猛的拨开胤禛留在自己颊边的手,一把扑到他的怀里,脸颊边是衣服绣纹粗糙的触感。

但却让这个虚幻的夜晚,更显真切。

秋月的右手紧紧搂着胤禛宽阔的背,左手轻捶他的胸口,小声的低低的啜泣着,你怎么才来,呜呜……你怎么才来……呜呜……胤禛闻言,只是将搂住秋月细腰的手紧了紧,让她更贴近自己。

自古多少英豪能过美人关,又有几个君王能无视美人泪春裳本就薄,秋月的泪水就这么潺潺的流着,浸湿了他的胸口,也温暖了他的心。

胤禛一只手搂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婆娑着她的发丝。

许是刚洗过澡,身子散发阵阵幽香,头发也并没有绾起,只简单梳了个发髻,后面都披散着。

胤禛拥着秋月,脸颊埋进她耳畔的发丝中,深深的吸了口气,并小声安慰道:别哭了。

可惜,从没安慰过人的雍亲王,第一次做来,效果似乎不怎么好。

于是,胤禛闭了嘴,任由秋月哭泣轻捶。

而他,则享受着秋月甚少在她面前表露的,女人娇羞的情怀,小女人的姿态。

一个女人,怎么能那样淡雅高洁过后又倔强带刺,现在又柔情似水。

真是值得人细细品读。

月凉如水,洒在两人的身上,似乎也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淡淡色泽。

秋月趴在胤禛的怀里,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她的周围,脑袋却晕晕乎乎的,只知道不断流着泪。

今天的发现是在是太让她震惊了,她爱上了胤禛,居然爱上了一个古人,爱上了未来的冷情帝王。

可是,心却像找到了依托,在也不像住在庄子上时的偶尔无端的愁绪了。

两人虽说有半年没在一起,却因不时思极对方,早就熟悉的紧。

而秋月在见到胤禛前情绪低落,而之后又因见到胤禛,发觉自己竟然爱上他心思恍惚。

在胤禛的怀中,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秋月哭着哭着竟睡着了。

待胤禛发现不对劲时,秋月早已熟睡过去。

紧闭的睫毛上还有丝丝泪珠,小脸也是哭的通红。

胤禛无奈的将秋月打横抱起,这已经是第二次在爷的怀里睡着了,看来她都习惯自己,一点也不怕自己了。

初蕊和夏悠琴在屋内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爷抱着主子进了门,主子的双手竟然紧紧抱着爷的腰,脸颊的放在爷的胸口。

最让她们震惊的是,主子居然就这么睡着了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初蕊几人对望一眼,忙将爷领到主子的房间。

心下也是忐忑不已,还好屋子里没有其他的丫鬟婆子,不然主子的名声还要不要。

不过各自在心中也暗暗讶异,爷对主子实在是太好了,竟然就这么抱着主子,实在是……初蕊和锦心不由的红了脸颊,她们这个年纪,本见到的男子就少。

何况像胤禛这样样貌气度都出众的王爷,更是令她们心折不已。

不过她们也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怎么可能配得上爷这样的龙凤子孙。

最重要的是,她们俩在秋月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读书识字,又见了府里这么些明争暗斗,在加上对秋月的衷心,也就暗自将那份心仪藏在心里。

主子是这个世界上对她们最好的人,便是要了她们的命都可以,她们又怎么会背叛主子呢?待胤禛将秋月放下,锦心也忙打来水替秋月净面,夏悠琴也备好水伺候胤禛洗漱。

她们都清楚,爷在主子这里的时候,秋月从来不让年轻的丫鬟伺候爷洗漱,也从不将她们当做固宠的工具。

胤禛洗完澡,上了床榻,秋月又自发在他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甜甜的睡着。

胤禛望着她的睡颜,叹了声,将心里升起的欲望压下,搂着她自发的睡了。

秋月又是在胤禛的怀里醒来的,耳边不断跳动‘咚、咚’声,在提醒着她,她在胤禛的怀里。

左耳边就是他的心脏头微微动了动,仰望着胤禛的睡颜。

当从样貌上说,胤禛无疑继承了德妃的外表,生的很是清俊。

当年初见时秋月也曾为他的样貌惊讶,而现在,他已经三十八岁了,不复当年的青涩,一举一动无不是稳重无比,通身的气度也令人心折。

秋月望着他浓墨的眉,英挺的鼻,薄薄的唇。

他的眼角已出现了丝丝皱纹。

是啊,他已经不再年轻了,已经快到而立之年。

望着胤禛蓄起的胡子,秋月就不禁想笑,忽然生了逗弄的心思。

她抬起皓腕,纤指抚上那短短的胡须。

嗯,有些扎手,能不能劝说他把胡子给剃掉呢?毕竟不留胡子看起来帅一些。

秋月好玩的把玩着胤禛的胡子,不料,胤禛忽然睁开了双眼。

糟了,被抓了个正着,秋月心里暗自叫苦……第一百零九章 春情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零九章 春情深黑犹如黑色暮雾般幽暗的眸子盯着,加上做了坏事被人抓了个正着,秋月讪讪的放下了手,讨好的笑道:爷醒了。

胤禛心下莞尔,却盯着秋月的脸,淡淡道:被某人这么压着,还玩着自己的胡子,能不醒么。

秋月故意装作没听到,隔着床幔看了看天色,时辰应该不早了,爷要起身么?说着,便欲从胤禛的身上起来。

胤禛一把搂住她的腰,仍是淡淡的语气,却颇含揶揄道:怎么,昨晚这么大胆在爷的怀里睡着了,现在醒了倒觉得不好意思了么?秋月心里惊讶,怎么不过半年不见,他变了这么多,以前他断不会这样同自己讲话。

一双惺忪的秀眸愣愣的看着胤禛,眼中满含疑惑。

昨日晚上那么好的气氛就这么被秋月破坏了,胤禛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气,现在被她这么直直的看着。

脸上毫不作伪的神色,粉嫩的红腮,加上两人相贴的身子,薄薄的衣裳,胤禛自是有了反应。

他将搂在秋月腰上的手缓缓下移,分别搂住两瓣翘臀,往上一提。

这样,本趴在胤禛胸口的脸,就挪到了胤禛下颌处。

看着她粉嫩小巧的耳垂,胤禛低凑了上去,轻轻咬住,慢慢撕磨,低声暗哑道:昨儿个端午,今天休沐,咱们可有一天的时间好好的算账了。

早在胤禛有反应的时候,与他相贴的秋月就感觉到了。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胤禛就是一系列的动作。

待他咬住了她的耳垂,秋月轻轻的颤抖了一下,久旷的身子居然不能一下子适应。

也是,从怀了梓萱开始,到后来的早产,月子,静养,两人竟足足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同房过。

这么突然一下子,秋月竟然适应不过来。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胤禛又在她耳边说了句话,灼热的气息让她白皙的耳根瞬间通红,耳后更是泛起小颗粒。

胤禛见状,轻笑了声,然后轻吻便顺着耳根,脖颈来到脸颊,唇角。

秋月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抬手掩住胤禛的唇,羞怯道:爷,白日宣……还没说完,胤禛的手早已经伸入了薄薄的里衣中,在她的胸口作怪。

胤禛滚烫的唇吻了吻秋月的掌心,就像太阳般灼热,秋月不由的缩了缩手。

胤禛趁机吻上了她的唇,若是他现在还理会这些事,他就不是人而是圣人了。

手下是滑腻的触感,带着温热的舒适,胤禛的心底喟叹了一声。

一把掌握住手下的娇嫩,掌心中是软软的红豆,并没有变硬。

胤禛清明的双眼更是晦暗,加深了这个吻,舌尖不断探索佳人口中隐秘的柔软,舔噬着她的上颚、牙龈,与之唇齿交融。

不知道吻了多久,秋月是经完全被吻了迷迷糊糊了。

因缺少空气,头脑也是昏昏沉沉的,只模模糊糊的想着,床第间的胤禛也是这么霸道,掌控着一切。

嗯——自贴合的双唇间发出了浓浓的鼻音,其中满是甜腻,带着不自知的魅意。

胤禛见状,亲了亲秋月小巧的下巴,沿着白皙的脖颈,来到一片粉腻之中,一口含住了那淡红的茱萸。

另一只手也并没有歇着,轻轻揉捏着另一边的滑腻。

很快,嘴下的红豆便硬|挺了起来,胤禛心下满意,抬首看了看。

见秋月的神色似乎要清明了起来,此刻,素日里淡薄的唇,也是略显红肿。

胤禛抬起了头,复又吻上了她的唇。

于是,秋月刚刚清明的神智又被胤禛搅乱了。

没办法,两人根本就不在一个段位上。

等到胤禛好心放她一马时,秋月这发现自己和胤禛的衣服早就被脱下,仍在一旁了。

并且两人的位置也发生了变化,现在胤禛正压在她的身上作乱……秋月虽羞怯,奈何身体的情欲也已被胤禛挑动了起来,只好随着胤禛作为。

又唯恐初蕊和锦心在门口候着,听见了,只得忍住呻吟。

只有实在忍不了的时候,才发出一声闷哼。

胤禛见状,坏心眼的撩拨秋月的敏感点。

秋月只感觉自己的身子酥酥麻麻的,完全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不由得瞪了胤禛一眼。

银红霞纱影下,佳人玉臂横枕,映入室内的阳关在她的肌肤上洒下一片嫣色。

光影交错中,佳人星眸微瞪,眉梢眼角娇媚风情,丝丝入扣。

胤禛本因秋月身子久旷,怕伤了她,此刻却见到如此美景,又如何能继续忍下去。

胤禛将秋月双腿拉开,将他的炽热对上她双腿间,略磨了一磨,便猛地刺入。

虽已做足了前戏,但毕竟胤禛的尺寸太大,秋月还是按捺不住,摇头道:你出去,出去……手也不停的推拒胤禛的胸口。

胤禛刚一进入,便心下一凛,都生了一个孩子的人了,怎得还这般紧致,宛若处子。

他哪里知道秋月这一年多来都没有房事,且日日喝着滋阴补药,庄子小住更是天天泡那温泉。

在这般调养,又没有他入侵的情况下,宛若处子也是可能的了。

秋月此刻黑发散乱,摇头轻啜,更显的小脸娇嫩欲滴。

胤禛一把抓住在他胸口推拒的手,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在秋月身上拨弄,调开她的注意力。

一边低下头,吻住嫁人嫣红的唇瓣,缓缓抽|动起来。

很快,秋月便适应了起来,也不在抗拒,而是眯着眼睛享受了起来。

胤禛见状,心下好笑,真真是个欺软怕硬的小猫,便加快了身下的动作。

秋月立刻就感觉到的胤禛的改变,那一串串电流般的撞击,让她嘴里偶尔的低吟也破碎了起来。

她一把捂住嘴,不然自己发出这羞人的声音。

胤禛见状,更是坏心眼的一顶,俯身细细密密的吻上了秋月捂住嘴唇的手臂。

秋月哪里敌得过这上下袭击,连忙伸出双手,好容易将胤禛推开丝丝距离,求饶呻吟道:爷……初蕊她们……嗯……就在门口候着,别……嗯……胤禛又是坏心眼的一击,手也不住在秋月胸口揉捏。

见胤禛不理会她的话,秋月急道:四嗯……爷……嗯……胤禛这才懒懒开口道:现在知道求爷了,嗯……语调微微上扬,好暇以整的看着秋月,身下的动作却并不停歇。

秋月心里咯噔一下,情欲也退了大半,完了完了,想必这是秋后算账来了。

胤禛最是小心眼之人,哪里容得人如此忤逆他,只怕这场折磨是逃不掉的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

天啊,一想到自己若是被胤禛困在床上一天。

不,只要半天,这话传到府里,她还有什么颜面。

想到这个场面,秋月嘴里不由发出一阵低吟。

不同于方才的呻吟,这次是痛苦的。

胤禛又怎么会猜不到秋月所想,也不理会,只不断动作着。

心里愤恨不已,自从上次秋月说了那番话,他哪里还能在后院那些女人那里歇着,只有欲望来的时候在钮祜禄氏那里歇几晚。

除开初一、十五在乌喇那拉氏处歇着,偶尔去下钮祜禄氏和耿氏那里纾解欲望,竟差不多快半年没碰其他女人了。

他虽不是重色欲之人,但又何曾这么亏待过自己。

一想到这里,胤禛幽深的眼眸看着身下的人儿,动作更是勇猛。

秋月哪里知道胤禛竟会小心细致如斯,吵架时候的愤恨之语记得如此清晰,并且对他影响如此之大,现在还在想解决眼下难题的办法。

突然间,只感觉天旋地转,秋月紧紧搂住的胤禛的腰身。

待一切静止时,她才发现两人竟又换了位置,她又在上面了,且还是坐在他的身上。

这个姿势,似乎让他进入的更深了些。

秋月是侧福晋,从小接受的是传统教育,何曾被胤禛这样对待过,不禁又羞又怒。

她进府也快两年了,床底只间她一直是被动的,何曾用过这样的姿势。

最最重要的是,在转换过程中,胤禛并没有离开她的身体,这更是让她羞愧。

恼怒的看了胤禛一眼,欲起身,那知此时她手脚酸软,才微微抬起一点距离,便酸软的又坐了下去。

这下,更是深入,只感觉那活儿直直的顶在了那一点,两人都齐齐的闷哼了一声,秋月的上半身更是趴在了胤禛的身上。

那一瞬间,秋月竟完全是头脑一片空白,好半响才回过神来。

从未有过如此感觉的她,现在更是没有一点力气,趴在胤禛的胸口直直的喘着气儿,嘴也大口大口的呼吸。

而她喘气的一点,正好对着胤禛胸口的茱萸。

热热气息喷洒过来,胤禛哪里还忍的住。

就着这个姿势,将秋月抬起放下,又抬起又放下。

足足半柱香的时间,才放过秋月,泻了出来,却仍埋在秋月的体内,不肯出来。

此刻,秋月哪里还有半丝力气,只无力的躺在胤禛的身上,任凭胤禛摆弄。

两人身上都是黏腻的汗水,分不清谁是谁的。

停了有半响,秋月方回过神来。

方才的情事着实是太过激烈,她的身子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

胤禛含着秋月的耳垂,声音暗哑道:一年多没碰你了,想不到长了这许多。

又是一个惊雷,这,这是闺房细语么?怎么被他说出来,这么的……惊悚第一百一十章闲适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一十章闲适秋月躺在胤禛的怀里,想到方才的事,不禁红了脸颊。

正欲将脸埋入胤禛的怀中,不想牵动的身体,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体内的事物慢慢变大的肿|胀。

秋月伸出双手,推拒道:出去。

可是因为方才激烈的情事,说出口的话却是软绵绵的,更像是在撒娇。

胤禛婆娑着她光洁的后背,慢悠悠道:也只有你一个人敢这么和爷讲话了……秋月此时根本就使不上一丝的劲儿,若胤禛不肯放过她,那她的名声怎么办。

想了想,更是放柔了声音道:爷……眼睛直直的望向胤禛的双眸,带着丝丝祈求。

却忘了此时的她,不着寸缕,光洁皮肤上的红痕,一览无余。

加上这样楚楚可怜的神情,更是诱人。

胤禛的眸色更为深沉,吻住了秋月喋喋不休的小嘴,又开始缓缓抽|动了起来。

等到他放过了秋月时,秋月却是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愿动了,只懒懒的躺在床榻上,静默的闭着眼睛。

她算是明白了,若她在这么求饶下去,估计胤禛都不会放过她。

倒不如不理睬他,省了这些口舌。

胤禛将秋月搂在怀里,因出了汗,怕她着了凉,又替她盖好薄被,才缓缓开口道:昨儿爷就吩咐她们了,你无须担心。

秋月听了,睁开了双眸,瞪了他一样,心下却郁闷不已。

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真是一只腹黑冰山狼。

胤禛收到那软绵绵毫无攻击力的一击,替她拨开湿濡在脸上了一绺发丝,开口道:年前的事爷就不追究了,以后那种话不许在说了,爷待你如何,你自个心里还不清楚吗?偏生要说这些话,凭白惹爷生气。

秋月又将脸埋在他的怀里,闷闷道:唔。

胤禛见状,心下叹了口气,婆娑着她的发丝,道:你若不是年家的女儿,便是嫁给爷了,爷也不会那么宠你,明白么?自古都讲究门当户对,若秋月不是年家的女儿,即便是在有才情样貌,进府后也不过是格格的身份。

而在雍王府,有这种样貌才情的也有人在,比如安氏。

在胤禛心底,也不过是个玩物罢了。

正因为年羹尧的作用以及年府的地位,才能让胤禛待秋月与其他女人不同。

秋月又不是蠢笨的,自是想通了这点,心下喟叹:因着自个对他有些用处,所以接触的机会才多,才能入他的青眼。

那些接触少又长的美貌的女子,在这后院中又过的是什么日子。

不用她深想,却是能明了于心了。

这番想着,人却渐渐迷糊了起来。

本来天并没大亮两人就醒了,一直折腾到现在,人也是极倦。

将睡未睡之际,头顶却响起胤禛沙哑略显温柔的声音,你的心思爷都明白,你放心……后面话却听不真切,欲开口询问,不想就这么睡着了。

待再次醒来时,胤禛已经不再身边了。

她,真的爱上他了么?秋月望着帐顶,心思繁复,略带甘甜,迷茫,又似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怅惘。

接下来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哎心底叹了一声,前开薄被,准备起身。

这才发现自己一身清凉,在她熟睡的时候,有人替她净身了。

思极此,忙开口唤道:初蕊。

锦心。

初蕊端着盆温水,锦心拿着熟悉的物什,满脸喜色的走了进来。

见秋月坐起来了,两人忙上前伺候其穿衣洗漱。

锦心放下物什,喜道:爷可真是疼主子,今儿早上爷吩咐奴婢准备了热水,奴婢原想着伺候主子沐浴。

不想爷竟不让奴婢进来,竟是爷亲自替主子清洗的……秋月听到这里,连锦心后面的话都没注意听,心中满是讶异和惊喜,他也会伺候人?初蕊放下水盆,上前扶了秋月起身,伺候她穿衣。

待锦心说完,也开口道:原奴婢还在心里担忧,主子这次离府的时间长了,怕失了爷的心,不想爷竟比从前更疼主子了。

秋月这才开口制止了她们的话,爷呢?在书房呢,说是等主子醒了在一起用膳。

他没用膳么。

吃了几块糕点,垫了垫肚子。

唔,知道了,咱们快些吧秋月表面镇静,看不出一丝不同,但心底终究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面对胤禛,也许她在也找不回从前的淡然和不在乎了。

爱上了他的她,该怎么面对他与其他女人亲热,怎么面对呢?梳洗完毕,秋月来到书房,胤禛正端坐在书案后,看着她这些日子的心得笔记和一些涂鸦之作。

听见秋月进门的脚步声,胤禛抬起头,看向她。

胤禛的目光与平时无异,一样平静无波,幽暗深邃。

但秋月想起两人早上的情事,脸上闪过些许不自在,缓缓行至他面前。

胤禛指着她画的一副海棠图,冷声道:画虽一般,这诗倒不错。

语气虽是一贯的清冷,却暗含一股赞叹之意。

只见上面题着:「 咏白海棠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

娇羞默默同谁诉?倦依西风夜已昏。

」这诗虽不似历来大气,比之他们,却又是一样心肠。

在胤禛看来,秋月完全是姐海棠寓意自己。

尾联写白海棠含羞带怯地独立深夜西风之中,正好寄寓了她在萱儿死后,满腹忧伤却无处倾诉衷肠,只得听任西风摧残的凄凉心情。

秋月瞧了那诗,淡淡道:不过是涂鸦之作,登不得大雅之堂。

胤禛却又拿起一旁的小册子,这些诗虽好,终究是太过悲凉,以后少写一些这样的句子。

他翻了一页,继续道:像这首《秋窗风雨夕 》,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

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

助秋风雨来何速,惊破秋窗秋梦绿。

抱得秋情不忍眠,自问秋屏移泪烛。

……连宵脉脉复飕飕,灯前似伴离人泣。

寒烟小院转萧条,疏竹虚窗时滴沥。

不知风雨几时休,已教泪洒窗纱湿。

胤禛念完,说教道:美则美矣,却没有皇家的大气,以后切不可在人前念起。

皇家都喜欢吉祥如意,歌功颂德的诗句,最是厌烦这种颓唐之气。

若是给人听了,又是一顿训斥了秋月虽不喜胤禛那语气,却也知道他是为自己好,自是点头应了。

心中却想着,这人在床上怎么和现在完全是两个人。

这时,初蕊几人也在一旁罗汉床的小几上摆好了早膳。

秋月肚子已经饿了,忙道:先用膳吧。

她却没发现,她现在和胤禛交谈的语气,已经越来越随意了。

简直就像是小两口讲话,没有以前十分恭敬的感觉了。

秋月没发现,以胤禛的敏锐,自是感觉到了。

但他却没有丝毫不虞,只在心里微微诧异,外加丝丝的甜蜜喜悦。

胤禛起身,行至床榻前坐好,对站在一旁的秋月随意道:你也饿了,坐下用膳吧待秋月在几人的搀扶下坐定,胤禛便挥了挥手,初蕊几人便福身退了下去。

秋月倒真的饿了,身上虽有些懒惫酸疼,就着清淡小菜倒多吃了一碗饭。

胤禛对饮食本十分挑剔,也不注重口腹之欲,所以饮食一直很是清淡。

现在见秋月胃口比平日好了一半,自己也觉得胃口好了些,多用了一碗饭。

两人用完饭,秋月懒懒的倚在炕榻上,不想动弹。

胤禛端起锦心刚沏上来的热茶,喝了一口,半眯着眼睛看着倚在炕榻上的秋月,冷不丁的开口道:你这半年在庄子上过的到快活。

秋月本放松了心情,突然听他问话,随口答道:唔,还不错,不过我更喜欢圆明园。

哦,为什么呢?胤禛昨日听了秋月的告白,今儿又去了欲望,正是神清气爽之时,心情不错,也颇有聊天的兴致。

秋月睁开眼,看了眼胤禛,喜欢就是喜欢,需要理由么?就是我说了理由,你也不知道。

现在的圆明园,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园子,甚至还比不上康熙的畅春园。

不过,只要是中国人,只要知道那段屈辱的历史,都对圆明园有着特殊的情感。

胤禛听的秋月这不甚恭敬的回答,冰山脸又有变黑的趋势。

秋月见状,忙添了一句,因为是爷的园子,所以在妾身的心中就是最好的。

胤禛听了这话,变黑的脸又慢慢的恢复过来。

端起茶盏,遮住上扬嘴角的弧度。

秋月看着好笑,没想到他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难怪人家都说男孩就像小孩,也是需要哄的。

见他端坐着,开口道:爷,现在没有外人,咱们躺一会,说会子话。

坐着多累。

胤禛见她舒服的倚在靠垫上,点了点头,却并不仰靠在身后的靠垫上。

开口唤了苏培盛进来,让他指挥人搬了罗汉床中间的小几。

待一切完毕,将人挥退,胤禛却坐在秋月身侧,靠在她的怀中。

秋月心下一惊,爷……唔,别吵,躺一会儿……说着,便阖上了双眸假寐。

秋月无语的看着他的脸,你躺的是我的腿啊,压着很重啊又想起夜里,她总是躺在胤禛怀里的情景,难道他便不觉得重么?思极此,心里竟像打翻了五味瓶,有些酸涩,更多的却是甜蜜……窗外,阳光正好,春意正浓……——————————————————————————————————现在的四四越来越人性了,有木有。

个人认为,他虽然是冰山,却是一直腹黑的冰山,哈哈,很有爱的一只哇第一百一十一章同游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一十一章同游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胤禛方从秋月的腿上起身。

此时,秋月的腿也被压的微微有些麻了。

随着胤禛起身,秋月也坐直的身子,轻轻捶了捶有些酸涩的腿。

胤禛看了看窗外的日头,这大中午的,太阳也毒了起来,以后中午便不要去游园子了。

你身子弱,受不了暑气。

秋月闻言,回道:妾身一般都是巳时(9点——11点)或是申时(15点——17点)才出门的,中午都在屋子歇着。

胤禛微微颔首,径自走到书案后,坐在雕花木椅上,拿起方才看过的小册子,又看了起来。

秋月远远瞧着,是她闲时无聊的涂鸦之作。

心下倒有些讶异,他怎的有这闲心看这闲作,要知道,胤禛一般都是很忙了。

没了胤禛压在身上,秋月又舒舒服服的在炕上躺了一会儿。

将随手放在绣蹲上,已经看了几页的《金刚经》拿了起来,闲闲的翻着,看了一会儿,倒也浸入书里面了。

且不说秋月和胤禛两人在园子里悠闲度日,府里的众人在听到胤禛提前离席,就是为了去园子看年氏这个消息时,又不知咬碎多少银牙,绞碎多少丝绢。

胤禛闲闲的翻着秋月在庄子和园子静养时写的一些诗书心得,心中也颇为讶异,真真是个七窍玲珑心的妙人儿。

抬首看了一眼倚在榻上,静静看书的秋月,心下一片宁静。

他就是喜欢和她相处时候的这种感觉,安静,不呱噪,且能和他聊聊诗书,能和他说到一起去。

处着确实很舒服。

秋月看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的书,人也倦了。

见胤禛还在书案后,看她是书画,便轻声道:爷,妾身有些累了,想去小睡一会。

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您要去歇一会么?胤禛并没有抬头,随口道:唔,你去吧秋月见状,便出了书房,回了卧室,歇下了。

一觉睡得很是香甜,待醒来时,胤禛躺在她的身边,安静的睡着。

午后的阳光从木格子窗射了进来,照在屋子里,有微醉的神色。

秋月看着他的侧脸,心中一片安详。

承认了吧,其实你早就爱上了他,爱上了他爱了就是爱了,何必骗自己。

人的一生,要有多幸运,才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

而又要多幸运,才会与之相守。

干嘛要让人让着呢?大方一些承认吧,有些事情,即使你伤心失望、生气沮丧,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你迁怒别人又有什么用?萱儿的死,她可以怪他,可他又能去怪谁呢?他的痛苦,他的孤独,都藏在他沉默的背后,藏在他的内心。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孤单,都希望被人真心的关怀,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

秋月看着胤禛消瘦的侧脸,静静的想着。

似乎感受到了秋月的目光,胤禛突然睁开了双眸,微侧了头,静静的盯着秋月的眼,怎么了?被他抓住她盯着他,秋月并没有感到不好意思,只小声道:对不起,我不该和你吵,不该惹你生气。

以你的性子,你就算生气,也一定只闷在心里,用工作来发泄吧。

这次见面,比上次见着,却是瘦了不少。

胤禛幽黑的双眸盯着秋月的脸,突然伸了右手,将秋月揽到他的怀里。

阖了眼眸,低头吻着秋月的发顶,并不言语。

秋月也伸出右手,搂着他的腰。

室内一片静默,两人虽不言语,却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心意。

心的距离,就这么被拉近了。

两人静静的躺了一会儿,不时,日光开始西斜。

胤禛开口道:起身吧,还要去逛园子。

秋月想到能和胤禛一起游圆明园,心里也很是期待,脸红红的从胤禛怀里起身,伺候他穿衣。

胤禛见状,倒觉得好笑。

他哪里知道,这是秋月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心意。

每一个女人,面对自己爱慕喜欢的人,应该都是如此表现吧更何况,这是秋月的初恋。

秋月为胤禛穿好衣裳,又吩咐初蕊等人端了盥洗的物什,替他净了面,这才让初蕊等人伺候自己穿衣洗漱。

待她梳洗完毕,胤禛便率先出了大门,秋月扶着初蕊紧随其后,慢悠悠的走着。

她本就住在栖云楼,出门走不远便来到正殿门前。

那正殿本就是歇息赏花之所,但因秋月胤禛两人刚睡醒,精神不错,便没有进殿,只在花丛里慢慢的走着。

带着丝丝暖意的风吹着,看着姹紫嫣红,绚丽夺目的牡丹,秋月的心情更是不错。

这时,胤禛的步履慢了下来,挥退的苏培盛和初蕊几人,和秋月并排同游。

只听胤禛道:先下已到五月,在过不久莲花便要开了,到时候爷在抽空陪你赏荷。

秋月惊喜道:真的么?见胤禛点头,秋月合了手掌道:若是能月下行舟,聆风赏荷,那就更好了。

可真是会得寸进尺的,胤禛心下这般想着,还是淡淡点头应了。

胤禛是个说到做到之人,见他应了,这事儿就是成了。

秋月笑了笑,唇边的酒窝在阳光下倒真是耀眼炫目,说好了,爷可不许反悔。

胤禛睨了她一眼,并没答话,径自往前走去,步子迈的却极小。

秋月上前两步,赶了上去,软软道:看了几天的牡丹了,都看腻了,去看看别的风景……两人边走边交谈着,虽然胤禛的话不多,但每一句,都能让秋月感到他心。

他的声音略显冷淡,似乎都没有感情起伏,却因声线很有磁性,听在耳朵里,像一根羽毛在心上轻轻挠过,酥酥麻麻的。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被乾隆誉为九州清晏中的天然图画,它位于后湖的东北角。

坐落在这里的主殿也被题名天然图画,位于正中,有左右两侧,西边包含了一阁一楼,而东边就包括了五福堂。

在主殿的前面,有一个很大的庭院,栽种了一大片竹林,且在竹林的中间栽有许多桐树,也算是一大特色。

从五福堂出来后,经过一条平直的小桥跨越一条小溪,就到了碧桐书院。

它的主建筑朝南,包含了三楹宽的前宅、五楹宽的主殿、五楹宽的后殿。

整齐的梧桐树种植在院子的每一角落,形成高于宅院的长长树荫,看来宅院好像被藏了起来。

秋月与胤禛一起漫步在树荫之下,阳光从密密的树叶洒落下来,在阴凉的小道上投下斑驳的碎影。

清风拂过,秋月对胤禛笑道:爷,在此间漫步,有没有‘终日错错碎梦间,偷得浮生半日闲’之感。

胤禛扫了一眼四周的景色,盯着秋月,一本正经的说道:携美相游,才是人生一大乐事,若失了佳人,美景也不过如此罢了。

秋月红了脸颊,睨了他一眼,跺脚道:和你说正经的呢?胤禛冷淡的瞥了她一眼,爷这样子,像在开玩笑?秋月学着他的样子,瞥了他一眼,径自往前面走去。

心中却愤愤的想着,天啊,这是我那个冷漠的四爷么,不会是穿的吧从碧桐书院往西走就到了慈云普护。

慈云普护秋月看着主殿上四个大字,庇佑所有生灵,嗯,这个名字真的不错。

往西走是一座三楹宽的主前院,题名欢喜佛场,面对后湖并朝向南方。

北方则是三层楼高的楼阁,里面供奉观音大士和关帝圣君。

接着两人通过一条石桥往西走,就到了上下天光。

待参观完这里,秋月却是感觉倦了,想到还要走回去,自是不肯在往前走了。

这些风景胤禛都看过了,这次也不过是陪秋月参观,现在她累了,胤禛自没有异议的返回。

回去的路上,秋月开口问道:爷晚上回府么?不回,晚上让苏培盛回去给福晋说一声,顺便搬一些东西过来。

胤禛道,现在已到了五月,皇阿玛过几天便要到畅春园处理事务,在园子住上朝也方便。

秋月点头应了,两人回到栖云楼,用了晚膳,梳洗过后,自又是一番缠绵。

小别胜新婚,这话倒也不错。

雍亲王府正院乌喇那拉氏听完苏培盛的禀告,端庄笑道:爷是说打今儿开始住在园子里,等消了暑在回府么。

是。

乌喇那拉氏道:知道了,爷以往也是经常到园子小住,倒没有住这么久过,你多准备些物什。

年妹妹身子没大好,你平素伺候多用点心,紧着些。

嗻,奴才领命。

乌喇那拉氏颔首道:苏总管是伺候爷的老人了,我自是放心了。

好了,你下去收拾吧。

奴才告退。

苏培盛躬身退了出去。

乌喇那拉氏端庄的坐在椅子上,神色与平素并无不同,但从小伺候她长大的嬷嬷自是知道主子现在心情不好。

那嬷嬷上前一步,小声安慰道:主子,天色不早了,您今天处理了一天的事物,早些歇歇吧嬷嬷,她不过才进府两年,怎么会……乌喇那拉氏喃喃问道,似乎在问她,又似乎在问自己。

主子,您可是忘了府里的流言。

那位的哥哥现在深得皇上的器重,爷看重她也不过是看着她哥哥的面子,您也无需太过忧心了,保重自己身子才是正经。

再说,即便不是她,也会是府里其他女人,您只需要站在高处,抓住管家的权利,这样才能将她们掌控在手里,保持府内的平衡。

乌喇那拉氏看着窗外的夜色,是啊不是她,也会是其他女人,只不会是自己。

她空有一个嫡福晋的名头,却终究抓不住他的心。

夜已经深了,雍王府各院主屋的灯,却都是很晚才熄……第一百一十二章温情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一十二章温情待苏培盛把胤禛的东西从府里拿园子,在屋子里一一摆好,两人私密之物渐相融。

秋月也就慢慢习惯了,每日与胤禛同吃同睡的情景。

因这几日康熙并没有搬到畅春园,而胤禛又是办事认真的性子,每日都要早早起身上朝。

但即便如此,苏培盛仍然觉得爷每日精神抖擞,神清气爽,并不显露疲惫之色。

虽然威压仍然很是浓厚,但周身的寒气却少了很多。

伺候的下人偶尔出了什么差错,胤禛也不会计较这么多了。

一时间,伺候下人都对秋月感恩戴德了起来,简直就是拯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中啊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天也渐渐热了起来。

这日,秋月睡了午觉起身,胤禛已经去书房办公了,房间很是静谧。

秋月掀了薄被,坐起身子,抱膝而坐。

这一段日子,是她进府以来最无忧的时光,仿若回到了年府那段时日。

在温泉庄子时,虽也没有其他人干扰,但那时刚同胤禛争吵过,又逢爱女去世,哪里会有真正的安宁。

而现在,熬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通过佛经调整了心情,又明了了自己对胤禛的心意,两人相处的也十分融洽。

世间有多少悲欢与无奈,有多少人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又多少贫贱夫妻百事哀。

而她,来到这个时空,有美好的家庭,有一个还算不错的丈夫。

比起康熙庞大的后宫,胤禛后院的女人真的算是很少了。

在这个时代,有身份地位,样貌也不差,后院女人也不多,却是一个不错的丈夫了最重要的是,那个人恰好是她喜欢的,对她也还算不错,那她还奢求其它的什么呢?想起这段日子,与胤禛的耳鬓厮磨,秋月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她汲了拖鞋,兀自下床,来到镜前。

只见紫檀玻璃镜中映出一个粉面玉腮,艳若桃李之人,秋月定定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这个眼角含春,眉梢带笑的人真的是自己么?眉宇间透露着的幸福与满足,任谁都忽略不了。

这时,初蕊走了进来,见秋月已经起身,主子起来了怎么不唤奴婢一声。

又见秋月腮上通红,忙上前问道:怎的脸这么红,是吹了风了么?说着,手也不停的靠上她的额头,奇怪道:不烫啊,怎么脸这么红。

秋月拨了她的手,笑道:没事儿,可能是睡的时间长了些,有些倦了。

初蕊点头道:主子一到夏季就爱午睡,基本上都能睡上一个下午呢?秋月扶了她的手,走到凉炕上倦倦的躺着,懒懒道:你这时候进来,有什么事儿么?初蕊拿了一件薄裳,替她盖了,主子可不是睡迷糊了,过两天就是夫人的寿辰了,您打算送什么给夫人。

秋月笑道:可不是糊涂了,连额娘的寿辰也忘了,今年劳额娘费心了,可要给额娘好好办场宴会,乐呵乐呵。

初蕊将打开的窗子关了一半,又替秋月倒了一杯温茶,递到秋月的手上后,这才在一旁的绣蹲上坐下,主子打算送什么给夫人呢,为着主子的事,夫人背后定操了不少心。

秋月接过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叹道:是啊,这两年到是难为额娘操心了。

那主子送什么给夫人呢?主子在家时都是绣荷包的,可现在离寿辰只有一个多月了,怕是来不及了。

秋月将茶盏递给初蕊,微微摇了摇头,每年都送这个,怪腻歪的,今年换个新鲜的。

要不您给夫人绣个遮眉勒,怎么样。

奴婢记得当年二奶奶送那个,夫人倒挺喜欢的。

秋月摇了摇头,我想送个不一样的东西。

这么说着,眼睛无意识的瞟到被自己随手搁在绣蹲上的经书,伸手一指,把那个递给我。

初蕊忙起身拿过经书,递给秋月。

有了,我亲自给额娘绣一本经书,怎么样?秋月接过书,踌躇满志道。

初蕊闻言,忙黑了脸,劝道:主子,现在不过只有一个多月了,您一定来不及了。

若您为了给夫人这份寿礼,而累坏了自个身子,夫人知道了,就算收了这礼物,也不会高兴的。

您这样,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听初蕊这么说,秋月也觉得有点自己方才在说大话。

就她这个身子,绣个荷包都要大半年,还绣一本经书,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

见秋月还有些犹豫,初蕊忙建议道:主子,要不您手抄一本算了。

在庄子静养的时候,您闲来无事,不是已经抄写了一半么,现在在抄写另一半。

一来时间够,二来也是主子亲手抄写的,您这份心意,夫人定是知道的。

秋月想起自个的身子,却也只得点头同意了,好了,伺候我穿衣吧,爷现在在书房看折子,你们进去定会被他骂,还是我去吧初蕊忙上前,扶了秋月起身,伺候她穿衣洗漱不提。

秋月扶着初蕊的手来到书房时,苏培盛正候在门外,见她来了,忙打了个千,行礼道:奴才请年福晋大安。

秋月含笑道:苏总管快起来,爷在里面么?苏培盛躬身道:回年主子,爷在处理事务,爷吩咐奴才,若是年主子找,可以直接进去。

秋月点了点头,对初蕊道:那我一个人进去好了,你就在这里候着。

是。

秋月走进书房,看到的便是胤禛伏案工作的场景。

一双浓眉轻蹙着,薄唇紧抿,认真的表情,让秋月的心就这么欢喜了起来。

难怪人们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听见有人走近的声音,打扰了他的思绪,胤禛目光不悦的射了过来。

若是从前,秋月对着他这样冷冷的目光,一定会觉得心里发毛。

可现在,她倒是爱上了这样冰冷的他。

也许,这就是爱情。

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她都欢喜。

胤禛冷冷的看着门口俏盈盈站着的佳人,肩瘦如削,腰纤一握,不胜清寒。

胤禛看着秋月慢慢走了进来,问道:怎么这个时辰醒了?声音虽一贯的清冷,却能让秋月听出里面蕴含隐隐的关切。

秋月拿起帕子,掩嘴轻笑道:看来妾身中午嗜睡的事儿,连爷都知道了。

秋月进屋子后朝胤禛的书案那里走去,却并没有停在案前,径自走了过去,停在旁边的书架前。

回眸轻笑道:过几日是额娘的寿诞,想着给额娘抄一部经书作为寿礼,所以就过来了。

胤禛听了,微微舒展的眉又深锁起来,略带责备道:你身子刚好,做这费神的劳什子干什么,我让苏培盛从库房选几样送过去就行了。

他想了想,些日子,下面奴才送了一株极品珊瑚过来,你就拿这个送给你额娘,既体面,又无须费神。

秋月轻笑道:极品珊瑚虽好,终究不是我亲手做的,每年额娘生辰,我都会亲手做一个荷包。

不过今年我的事让额娘颇多费神,所以我想送点其他的东西,这不,就想到抄佛经了。

说完,便转过头,找那本抄了一半的经书。

胤禛听到秋月这么说,想起她进府两年,就给自己绣了一个荷包,而自己的生辰则是从库房里选的礼物,虽华贵,却不是她亲手做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黑了脸庞,对着秋月的后脑勺冷哼道:哼你进府也有两年了,就给爷绣了一个荷包。

秋月闻言,回头讶异道:我以为爷不喜欢我绣的荷包,从没见爷带过。

这倒是,胤禛很是不喜身上佩戴一些繁复的东西,在他的腰间一直只挂着一块温润洁白的羊脂玉牌。

因他甚喜青色系的衣物,配上白色玉牌,远远望着倒也真真是气度不凡。

胤禛冷哼一声,谁说爷不喜。

说着,便从怀里将那个小小的荷包掏了出来,放在书案一角,爷看你平时甚少做绣活,就是绣这个荷包,也做了大半年,所以就一直放在身上。

许是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胤禛说完,复又低头看起折子来,耳朵却一直听着秋月的动静。

等了半天,却不见秋月开口搭腔,胤禛心下不喜,方才生出的一丝窘迫立刻被驱逐,冷漠的抬起头,看向秋月。

却说秋月在胤禛从怀里拿出荷包的那一刻,心里很是震撼,欣喜。

原来,早在这么久之前,他就将她放在心里了么?若不是,怎么解释他收藏一个不怎么值钱的荷包,还珍重的放在了怀里。

心里麻麻的,鼻子酸酸的,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发出一个字音。

泪,就这么滑落了下来。

秋月睁着双眼,雾蒙蒙的看着胤禛起身朝她走来,耳边响起他冷清却缓柔的声音,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然后,秋月便感觉他抽走了自己手里的纱绢,轻柔的替自己拭去了泪珠。

因不常做这事儿,所以动作很是生硬。

然,其中的温情,却是秋月无法忽视的。

秋月轻轻眨了眨眼,眨去了眼中的水雾,两人凝眸相望。

她的眼中只有他,他的眼里有她。

那一刻,秋月竟觉得世间一切都是虚无,她来到这世间,就是为了这一刻。

为了他,她跨越了百年。

——————————————————————————————————————————————————————汗……在码字的时候,本人在看书,结果一不小心,把别人的东西弄进去了,无语了……然后想要修改,结果弄来弄去,弄来弄去,一不小心解禁了,汗汗汗汗……………………请原谅我吧,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搞的,现在很纠结啊啊啊啊啊怎么搞的啊啊啊啊汗,我这一章不就白码了,啊啊啊啊啊奔溃了呜呜呜……那个有3个人订阅了,在这里说一声不好意思啊,我现在解禁了,搞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弄了。

奔泪………………在次说一声,三位订阅的亲,对不起啊啊现在整个人很混乱,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 了第一百一十三章出击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一十三章出击秋月腮边带泪,嘴角却慢慢勾起,将胤禛指尖的丝绢抽走,拭了拭眼角的泪珠,‘噗嗤’笑道:妾身这是感动的,只是没想到爷……想起刚才胤禛别扭的样子,秋月止住了接下来的话,但两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胤禛闻言,又重新坐会椅子上,冷声道:你们女人就是这样,高兴也哭,伤心也哭,感动也哭……秋月又笑了起来,声音清亮中带着一丝沙哑,爷难道没听过‘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么。

胤禛拿起看了一半的折子,若无其事道:其他女人是不是水做的,爷不知道,不过你嘛,倒确实是水做的。

见胤禛没有看她,秋月嗔怪的睨了他一眼,转过头,在书架上找那本书。

待再次转过身时,书案上的那个荷包又被胤禛放入怀中了。

书案被胤禛占据了,秋月便将书放在不远处的凉炕上,又从书案上拿了一方墨砚,一只她常用的挥毫,便坐在炕上抄写起来。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就在胤禛看折子,秋月抄书中,安静的渡过了。

两人的相处倒也越来越融洽,虽然胤禛一贯的强势,但在秋月巧妙的软言中,倒也相安无事。

有时候,一些小小的摩擦,到像是平淡生活中小小的催化剂,倒让两人的感情渐渐深厚了起来。

秋月很是享受这样的胤禛,强势,倔强,有点小别扭,容不得别人忤逆他。

但当你主动认错,给他台阶下时,他也不是一点不留情面之人。

这样不完美,但真实的胤禛,让秋月心里越来越欢喜,只觉得自己满腔的柔情都是为了给这个人。

而胤禛,对秋月的悉心伺候越来越满意,只觉得这样的日子,让他一贯冷硬的心也柔软了许多。

而府里的那些女人,秋月暂时将她们忘了,胤禛却压根儿没想起过。

乌喇那拉氏有什么东西打发人送过来的,一概都是苏培盛和夏悠琴在管,秋月倒做了甩手掌柜,每日悠哉度日。

虽说如此,胤禛在园子里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处理公务。

因胤禛小时候中过暑,所以很是怕热,刚进了六月,胤禛便让人在书房里摆上了冰盆,每日吃食也用的甚少。

加上工作强度一直这么大,所以整个人就这么瘦了下去,这到让秋月看着暗自心疼不已。

遂每日让淡墨做不同的吃食,好让他多吃几口。

偶尔她也会下厨为他做些凉食,虽说卖相不怎么好,味道也一般,但胤禛每次都很给面子的多用了一些。

这倒让秋月心里好笑,胤禛倒很为她的面子着想么。

这不,参加完年夫人的寿辰,又在园子住了一个多月,也就进了八月。

因胤禛这几个月一直住在园子里,连初一十五都没有回府,这日,乌喇那拉氏便打发了王府总管高福过来,询问八月十五宫里宴会之事。

当然,也打发了身边的李嬷嬷探望秋月的身子,毕竟秋月打着静养的旗号在园子里住着。

秋月接见了乌喇那拉氏的奶娘,又对乌喇那拉氏的关心表示的感谢,对那嬷嬷言语间的打探都轻描淡写的撇了过去。

李嬷嬷坐在椅子上,当然,只靠了半边,躬身问道:不知道年福晋什么时候回府,福晋可是想念的紧。

因府里杂事众多,一直没抽空过来看年福晋,福晋让奴婢和年福晋解释,望年福晋不要放在心上。

秋月左手端着青瓷盖碗,右手轻轻捻起茶盖,缓缓阖了阖。

这个普通的动作,被她做出来却是这么的优雅流畅,随意安详。

李嬷嬷是过来人,看了秋月一系列的动作,又细细的观看了她的神色心里叹道:年福晋虽竭力淡然,但她眉宇见暗含的春色,是怎么也遮不住的。

又想起府里其他含酸带醋的女人,不禁在心里摇了摇头。

光凭年福晋这份风姿,现在得了爷宠爱后,又这般明艳动人,她们哪里是她的对手。

却听秋月淡淡开口道:嬷嬷说的哪里的话,我因这病,修养了这么久,没去给福晋请安,本就已经心下惶然。

听了福晋这话,倒真真让我无地自容了。

福晋每日操劳府里上下这许多的事情,我这点小事,又何必劳福晋费心呢?她轻轻抿了口茶,抬头看着李嬷嬷道:嬷嬷这次回去,替我好好谢谢福晋的关怀,等我这病好了,在回复给福晋道谢。

李嬷嬷躬身应了,又期期艾艾的开口道:那这次的宫宴年福晋回府么?秋月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这我可就做不了主了,爷也在园子里。

爷若说回府,我自是跟了去的,爷若说不去,那我可不好驳了爷。

您说是不是呢?李嬷嬷李嬷嬷听了这话,哪敢说不是,自是连声应了。

背后却冒起了一层冷汗,怎得这么些日子不见,年福晋竟然变了这么多。

瞧着柔柔弱弱的样子,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可说出口的话却是让人招架不住。

秋月哪里不明白她的心思,心下冷哼了一声,以前打量着我好性儿,都拿我当软柿子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萱儿的死乌喇那拉氏绝对干净不到哪里去。

若她是主谋,这笔账我会记在这里,慢慢给她算就算她不是主谋,估计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在这雍王府,她可算是一手遮天,有什么能逃得过她的眼线。

这件事的背后,她一定推波助澜了的。

秋月垂了眼眸,觅着茶水,心里这般想着。

再抬首时,已经换上了那副清浅的笑,嬷嬷一路过来也辛苦了,夏姑姑,带嬷嬷下去歇着,好生招待,切不可怠慢了。

说到这里,秋月顿了顿,拉长了语调道:嬷嬷可是福晋身边得力的人儿,伺候福晋辛苦了。

咱们不在府里这么久,多亏了嬷嬷在福晋身边。

你们伺候我都笨手笨脚的,正好李嬷嬷来了,你们可得好好请教一番,怎么伺候主子。

嗯……是。

秋月挥了挥手,行了,下去吧好好准备明儿进宫的礼物,这么久没去给娘娘请安了,这次多备一些。

奴婢告退。

夏悠琴领着李嬷嬷下去了。

待两人离开,初蕊蹙眉道:李嬷嬷是福晋身边得力的人,主子方才这么说,会不会把她得罪了。

若她在福晋面前添油加醋,那主子以后……秋月浅笑道:你担心什么,咱们以前没得罪她,她不是照样拿萱儿下手了。

至于李嬷嬷,就算她把我的话照实说给福晋听了,那又如何,我可不惧她什么。

再说,她顶着个贤惠的名儿,明面上可是不敢对我怎么样。

说不定还得比以前亲上三分。

那暗里……初蕊仍是担忧,毕竟福晋管了整个王府,若她在想动什么手脚,咱们又能怎么办?那就是各凭本事了,若是出了事儿,爷也保不了谁,只能靠自己。

不错,她就不信,以粘杆处的本事,会查不出谁是真正害萱儿的元凶。

但胤禛并没有处置她们,说明这件事牵连甚广,说不定连乌喇那拉氏也在其中。

若真正追究起来,不仅王府的脸面,胤禛的脸面都没有了,而且还会在康熙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所以他才会把这件事压下去,随便乌喇那拉氏草草了结。

那主子还回王府和她们一起去赴宴么?初蕊问道。

秋月脸色暗了暗,懒懒的倚在榻上,我是不想去,可是前段日子额娘生辰我去了,现在就不得不去了。

况且已经很久没进宫请安了,论理,也是时候该去了。

初蕊点头道:主子说的有理,咱们已经很久没给德妃娘娘请安了,若在不去,只怕……恩,我只是有些愁这礼物的事儿,该送什么东西好呢?主子,要不您在抄一本佛经,这样做不管别人查到什么,也不能编排主子了。

秋月摇头道:只怕时间来不及了,我那本书都写了十几天,还有一半是从前写好了的。

现在已经进了八月了,不过只有十天的时间了,怎么来得及。

那,送绣活给娘娘。

秋月微微摇了摇头,不妥,放在有心人的嘴里,只怕说我厚此薄彼了。

还必须得送和额娘一样的东西,方好。

哎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奴婢又不能替主子抄。

等等,你说找人代抄。

秋月喜道,这个主意不错。

可是,奴婢和主子的字迹不同啊这,德妃娘娘一定会看出来的。

谁说字迹不同便不行了,我就是要让她们看出不是我一个人写的,她们也不能说什么。

那主子有什么好办法。

秋月朝她狡黠的笑了笑,山人自有妙计,天机不可泄露。

初蕊无语道:不说就不说,奴婢还不想听呢?她嘴里虽这般说着,但心里却因看到秋月活泼的样子由衷感到高兴。

主子终于走出了小主子的阴影第一百一十四章合写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一十四章合写李嬷嬷离开后,秋月和初蕊又闲话了一番,方在她的伺候下歇下了。

午睡醒来,已是未时(13点——15点)将阑之际。

招了小林子进屋,问清楚胤禛还在书房办公之后,便让锦心捡了几个胤禛爱吃的糕点,又将才做好的冰镇莲子汤装在食盒里。

随手拿了把六菱角绢扇,带了锦心和小林子,往书房行去。

远远的便瞧着苏培盛守在门口,秋月懒懒的摇着扇子走近,才发现苏培盛站着在打盹。

这可是很少见的事儿,可见这天既让人烦闷,又让人昏昏欲睡。

秋月拿起扇子,掩嘴轻轻笑了笑。

苏培盛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见秋月站在她面前笑盈盈的看着他。

苏培盛心里苦笑了一下,忙躬身行礼道:请年福晋大安。

秋月转头对小林子打趣道:你瞧着没,苏总管伺候爷这么辛苦,你还不快去端碗冰镇酸梅汤过来,给他解解乏,真是个没眼色的。

小林子笑嘻嘻的打了个千,奴才这个去。

说完,便滑头的离开了。

秋月笑道:这天儿也太毒了,你们伺候着,也是辛苦,回头我让爷多给你们些赏钱。

苏培盛这几日也算是和秋月混熟了,对秋月的性子也算是知晓了一些,自是笑道:那奴才就多谢年福晋了。

说着,手也不停的掀起了门上的竹帘子。

秋月点点头,转身接过锦心手上的食盒,笑道:我进去便行了,你在这里陪苏总管说说话,解解乏,一个人站着,也却是怪闷的。

见锦心脆生生的应了,便摇着扇子,进了屋。

胤禛正端坐在案桌后,看着折子。

屋内很是安静,只有纸张偶尔发出沙沙的声响。

胤禛听见门口几人说话的声音,此时知道秋月进来了,也没搭理她,只是伏首看着手上的这本折子。

秋月也不说话,只是径自走到凉炕边,轻轻将食盒放下,然后才行至胤禛身侧,懒懒的给他摇着扇子。

胤禛在折子上写完最后一笔,合上折子,才抬头望着秋月,凉凉道: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你不是最喜欢午睡的么?秋月有一下没一下的替胤禛摇着扇子,闲闲道:左右无事,给爷送些吃食。

接着,语调微微有些抱怨道:这天也太热了,人都没什么食欲,爷今儿早上才用了一点点清粥。

现在又处理公务这么长时间,难道就不觉得饿么?秋月说着,犹不解气的拿扇子在胤禛的鼻子上点了点,歪着头接着道:您平日不是常常训诫妾身,让妾多紧着点自个身子,可您自己都不以身作则,又怎么能让人信服呢?胤禛淡淡的瞥了秋月一眼,不理会轻点在鼻间的扇子,起身走到一旁的架子处,将手浸在凉盆里,净了手,走到凉炕前,径自坐了。

秋月嘴角挂着慵懒的笑,轻摇绢扇,走到小几前,闲闲的坐在一侧。

将手中的扇子放在一旁,打开食盒,将里面的吃食端了出来。

见胤禛坐定,便细心的服侍他用膳。

胤禛享受着秋月的伺候,一时用罢,秋月叫了锦心进来收拾桌子,自己则亲自为他沏了杯茶。

胤禛接过茶盏,悠闲的用着。

待锦心退下,秋月在他对面坐定,闲闲的替他打着扇子,胤禛这才凉凉开口道:说吧,找爷什么事儿。

秋月悠闲的摇着扇子,嗔看胤禛,笑道:难道非得有事儿才能来找爷。

胤禛睨了她一眼,没接她这话茬,只闲闲的喝着茶。

秋月笑了笑,眼波流转间,无意的流露出丝丝妩媚,好了,好了,妾想问爷一个问题,若爷答上了,妾就替爷做一件事;若没答上,那爷就答应妾一个请求。

胤禛听了这话,倚在靠垫上,阖了双眸,怎么听,对爷都没什么好处。

你能替爷做什么事情,爷又何须一个女人做什么事情。

秋月见胤禛眉宇间的疲惫,起身坐到他的身侧,伸手轻轻抚上了他的额头,或轻或重的按揉着。

胤禛阖着双目,只感到有人坐在自己身侧,然后便闻到一股初荷的清香。

旋即,一双软腻的柔荑便伏在了他的额际,力道适中的替他轻柔拿捏着。

胤禛一边享受着她的讨好,一边冷声道:什么问题,说吧只听一句清浅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妾想问爷,哪个数最懒,哪个数最勤快?胤禛何曾听过这样的问题,倒勾起了他的兴趣,苦思了半天,竟还是没想出答案。

过了半响,复又开口道:爷答应你的请求了,说吧,答案是什么。

自然是一最懒,二最勤快诺。

胤禛静默半响,方闷声道:你是不是太闲了,脑袋里面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秋月睨了他一眼,妾见爷每天这么忙,想几个有趣的问题,给爷换下脑子,轻松轻松么。

你确定你不是找爷帮忙来着。

胤禛睁了双眼,望向秋月,说吧,什么事儿。

秋月收回放在胤禛额头上的手,随手拿起一旁的扇子,替他轻轻的扇着,今天福晋差了李嬷嬷过来,妾就想过来问爷,咱们十五那天是先回府,还是……直接去宫里吧,回府倒多此一举了。

唔,爷,十五那日去宫里给母妃请安,妾不知道送什么东西给母妃。

想着前段日子给额娘抄了一本佛经,就想着给额娘在抄一本,只是这时间倒有些来不及了,所以想请爷帮帮忙。

妾抄写前面半卷,爷抄后面半卷,好不好……最后三字,语调微扬,带着浅浅的撒娇与媚意。

胤禛似笑非笑的看着秋月,淡淡道:你倒是会偷懒,上次给你额娘写的经书也是这样讨巧,亏得你额娘没说你。

秋月皱了皱精致的鼻子,摇着绢扇道:妾也是为爷着想,若是爷亲手写的,定比那些买的物什要好的多。

胤禛又阖上了双眸,淡淡道:好了,爷答应你便是了。

再睁开眼时,眸中已一片清明,看着秋月的样子,起身冷淡道:时间也不多了,还不起身开始干活儿,这可是你提出的。

秋月瞧着胤禛那冷淡的样子,心下微叹,和一个古人谈恋爱就已经够累了,何况这个人还是个冰山。

心下这般想着,人也闲闲的从炕上起身,选了笔墨纸砚,开始静静的抄了起来。

让秋月惊讶的却是,胤禛出了写一手好的草书,连柳体也很是精通,同她的字有五六分相似。

瞧着胤禛那一手好字,秋月心下感叹,这皇子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

其教育之严厉,比起后世的高考,有过之而无不及。

秋月望着胤禛削瘦的侧脸,心下再次感叹,这人在古代就能这般出色,若放在现代,那绝对就是一精英中的精英啊当然,这番思虑也不过一蹴而过,很快便敛了心神,专心的投入到抄经书这件神圣的事情当中。

几日后,当秋月拿着胤禛写完的后半部经书,看着那工整严谨的字迹,在看看她才写了一半的手稿,心里悲愤不已。

他每天已经有这么多事情要忙了,又要上朝,又要批折子,偶尔还要去户部。

为什么他还能写的这么快,且字还写的这么好,真是太打击人了胤禛可不知道秋月心中的想法,只是把抄好的东西交给秋月,就又投入到他那永远都批不完的折子中去了。

秋月拿着胤禛的手稿,心里有了危机感,紧赶慢赶,总算在中秋前夕将书抄写完毕。

她拿着已经装订好了的经书,婆娑着深蓝色的封面,看着娟秀的字迹,闻着清浅的墨香,心中很是欢喜和不舍。

这可是他们两合写的,多好的纪念品啊然,她心里在不舍,也不得不放下了这段心思,打起精神,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她,可是有大半年没见着府里其他的女人了呢?翌日,一清早秋月便醒了,人有些困倦,精神却好的出奇。

微微侧了侧头,看着银红帐幔里胤禛的侧脸,突然间觉得这样的生活很不真实。

不知不觉,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几个年头了,她整个人,已经变得和这个时代的女人没什么不同了。

娴静,优雅,温婉,这个时代要求女子所做的,她似乎都具备了。

有时候,她竟想不起,从前的温馨是什么样子了。

那个世界,似乎正在慢慢从她的生命里消失,在她的记忆里淡去。

正这般想着,胤禛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里,声音含糊暗哑,怎么今儿个醒的这么早,宴会不是晚上才开始。

秋月柔顺的倚在他的怀中,浅浅的打了个哈欠,不知道,睡不着。

胤禛睁开双眼,瞧着秋月乖巧的样子,心下很是满意。

又瞧着她浅薄纱衣下滑嫩的肌肤,白皙的脖颈,一个翻身,将秋月压在身下,俯首吻着秋月的脖颈。

秋月抬手制止道:爷,不要在脖子上,天热……并没说完,胤禛看着秋月胸口处的红痕,心下了然。

滚烫的唇便沿着脖颈,来到锁骨处,流连不已。

而那双手,则攀上了不甚坚|挺,却小巧精致的柔软处,轻捻慢拢抹复挑。

一时间,被翻红浪,斗室之间,春情盎然……第一百一十五章中秋(上)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一十五章中秋(上)雨歇云散后,秋月并没有睡过去,身体虽有些疲惫,精神头还不错。

秋月懒懒的趴在胤禛的怀中,柔嫩的双手抓住胤禛的一只大掌,细细的观察他的手指。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匀称,指甲前天她才替他修剪过,看起来很干净整洁。

摊开胤禛的掌心,秋月小声自语道:爷竟然是川字掌纹。

‘川字掌纹’?有什么意思么?胤禛右手搂着秋月的腰,婆娑道。

秋月不理会在腰际作乱的手,细细的看着胤禛的掌心,在每个人的手心都有三条主线,分别叫它生命线、头脑线和感情线,但这三条线一般都会有两条是连在一起的。

像爷这种起端跟生命线分开,使生命线、头脑线和感情线成了各自独立的线状,这种掌线,就叫做‘川字掌纹’。

爷,你自个看,像不像一个‘川’字。

说着,便把胤禛的手凑到他的眼前,嘴里不停的说着:据说,拥有这样掌纹的人,是天生的王者。

因为拥有这种掌纹的人,思维敏捷,够迅速地吸收别人的意见和经验为自己所用。

独立能力极强,即使面对着极大的因难和痛苦,他也可以凭自己个人的力量来加以解决或承担。

而且这种人一般自尊心强,做事只知有已不知有人,对于别人的错误或过失,一点也不肯原谅。

同情心比较弱,时时刻刻想控制着他人,甚至连对方的生活细节也要干涉。

当然,接下来的话秋月并没有说出来,只能心里想想罢了。

看着胤禛坚毅的冷酷的脸,在想想传说中的血滴子,秋月身子打了个寒颤。

突然身上一凉,原来胤禛给她盖上了一旁的凉被,然后头顶便响起了他一贯凉薄的声音,怎么这么热的天你也会发抖,难道是身子还没调养好?于是,秋月心领神会的揭过了方才‘天生王者’的话题,伸手搂着他的脖颈道:没有觉得冷,只是天生体质偏寒,偶尔总会抖这么两下。

胤禛皱了皱眉,明儿还是让王太医过来瞧瞧。

说着,便抓住秋月的左手,观察起来。

秋月抿嘴笑了笑,胤禛对待事物认真的态度,真是有趣的紧。

这番想着,开口道:妾是女子,和男子不同,女子要看右手爷难道没听过‘男左女右’么。

胤禛瞥了她一眼,就你刁钻,脑袋瓜子里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秋月心知他还在为上次问他脑经急转弯,他没有回答上来这件事儿气闷,忙揭了话题,伸了右手,道:诺,给爷看看。

胤禛‘咦’了一声,怎么你的和爷这么不同?秋月收回手掌,这才看到自己的掌纹,它们细密绵长,复杂辗转地纠缠着。

却没有平常人的三条主线,秋月心下一凛,这是宿命的昭示么,她的生命乱成一团,却不知道未来。

怎么了,看出什么了?胤禛见她盯着自己的手掌发呆,开口问道。

秋月若无其事的合拢了手掌,这是妾闲来无事,胡口乱诌的,当不得准。

您瞧,我自己都看不清楚自己的的掌纹的含义。

胤禛是什么人,自不会信她这番说辞,却也不说破,只心下寻思着抽空回府寻王露问问(邬先生,名思道,字王露。

)这时,听得苏培盛在外间轻声道:爷,该起身了。

两人便止了话题,秋月穿衣起身,伺候胤禛穿衣洗漱自是不提。

中午用了午膳,又歇了午觉,刚到未时,便让初蕊叫了起来。

秋月半躺在浴桶中,舒服的喟叹道: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没有温泉,现在倒想去泡温泉了。

锦心笑道:主子现在的日子倒过的舒服,既有这么好的环境安心养着病,又那么得爷的宠爱,可不是乐不思蜀了秋月被她说中心事,羞恼道:好你个小蹄子,仗着我宠爱你,竟敢拿主子打趣。

初蕊,还不快替我撵了她去,这么张利嘴,我可受不起。

初蕊替她擦着背,抿嘴笑道:我可没那本事,能拿的住她。

她可是个厉害的,素日里那张嘴,可是让人头疼的不行。

锦心跺了跺脚,‘哼’了一声,你们也犯不着撵我出去,我自个儿走。

说着,便真的抬脚往屏风处走去,待到转弯处时,回首轻笑道:主子,您让奴婢想起一个词儿,那就是……她伸出食指点了点,恼羞成怒。

说完,也不看秋月的脸色,疾走几步,离开了秋月的视线。

秋月脸颊绯红,站起身子,对着初蕊嗔道:真真是把这个丫头给宠坏了,竟敢打趣主子,看我不罚她一罚。

初蕊拿起一旁的巾帕,忙替秋月擦拭,还不是主子给宠的,别人就算是多说了她一两句,主子都要替她做主,可不就把她给宠坏了。

那倒真是,自打初蕊、锦心两人伺候秋月,两人就没受过多少苦。

在年府时,因是姑娘身边的得力人儿,府里除了年老爷和年夫人,便是年羹尧和古秀兰对她们二人,也比其他下人要亲上三分。

在雍亲王府更是不用说,除了被胤禛打过两次,又有谁敢得罪她们,毕竟她们代表的是秋月的颜面。

这么一路顺畅走来,她们二人倒真没吃过什么苦。

初蕊替秋月穿好里衣,两人出了洗浴间,却见紫檀木雕花拔步床上摆了好几套衣服,而锦心还在一旁的柜子翻找。

秋月见状,好笑道:你捡了这么多衣服出来,我一个人穿的了么。

锦心头也不回道:主子在庄子和园子住了快大半年,都没有回过京里,当然得好好打扮打扮。

糟了……初蕊被她这么一惊一乍的弄懵了,忙问道:怎么了?锦心回头对她们俩道:咱们这么久都没有回京,怎么知道现在京里流行什么式样的衣裳,什么式样的花儿,头饰,哎我应该差小林子回京去问问的。

秋月初蕊两人对望一眼,俱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语’二字。

初蕊上前看了看床上的夏裳,道:好了,主子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你别把这儿弄的乱糟糟的。

待会爷进来了,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呢?嗯,知道了。

嘴里这么说着,又拿出两套才做的衣裳,方关了柜门,道,好了,现在咱们就替主子在这些,我精选的衣裳中选一套,作为今天晚宴的礼服吧待秋月装扮妥当,胤禛刚进了里间,见了秋月的样子,点头道:你这一身看着到清爽。

秋月见他穿着一套石青色新衣,心中暗自赞叹。

岁月沉淀了他的气质,在也没有人能够将青色穿的这样内敛,这样的气度不凡秋月福身道:妾已经收拾好了。

唔,那就走吧说着,便率先出了屋子。

秋月和胤禛乘坐一辆马车,初蕊几人则坐在前面一辆马车,一行人往京里行去。

秋月看着胤禛石青色的新衣,笑道:爷真适合青色系的衣服,显得整个人气度不凡,令妾身心折不已。

胤禛冷冷的看了眼秋月,阖上了双眼,不理会她的揶揄打趣,心下却颇为自得。

秋月看着胤禛毫无表情的脸,撇了撇嘴,冰山真没意思。

总坐着也无聊,便将车帘轻掀了一角,津津有味的看着车外的景致。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略显冰冷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窗外好看么?秋月点了点头,这才反应过来是谁在同她讲话。

她看着胤禛的脸色,讪讪的放下了手,坐到胤禛身边,撒娇道:爷又不同我讲话,一个人坐着怪闷的,看看风景么。

胤禛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你倒会找借口。

秋月拿起一旁的扇子,替他扇着,爷不是同万岁爷去过塞外么,塞外是什么样子的,草多么,风景美么?给妾身讲讲?她倒是真的很想看看几百年前,没被过度开发和污染纯天然的草原。

你不是很喜欢看书么,没读到过塞外的风景?在书里看的和亲眼所见的感觉根本不一样,真想感受一下策马奔腾的感觉,爷就讲讲么?胤禛轻笑一声,惊艳了秋月,整颗心酥酥麻麻的,却听的胤禛道:一直觉得你被娇养长大的,想不到竟有这样的心思,还策马奔腾。

爷问你,你会骑马么?秋月摇了摇头。

骑马颠簸的很,你身子铁定受不了,策马奔腾就不要想了。

若你只是想骑骑马,有机会爷带你去。

秋月欣喜道:真的,太好了,那咱们说好了,若有机会爷一定要带我去骑马。

那爷在给我讲讲骑马要注意什么……就这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路途倒也快,很快便到了紫禁城。

下了马车,换了内务府的马车,接着慢悠悠的往后宫行去。

到了永和宫,守宫门的小太监眼尖,见胤禛来了,尖声道:雍亲王到。

随后便一个接一个往下传去,待秋月跟在胤禛身后进了屋子,这才发现,满屋子的女人,花团景簇,好不热闹。

待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子,几十道目光便齐刷刷的射了过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中秋(中)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一十六章 中秋(中)秋月跟在胤禛身后,缓缓步入屋子。

面对众人的打量,没有半分拘谨,只淡淡的扫了一眼屋子的女人,心中嗤笑了一声。

这些女人还是这样,打扮的花团景簇,毫无半点新意。

心里虽这么想着,面上却丝毫不露,只淡然的走到德妃面前。

儿子给额娘请安。

胤禛打了个千。

请额娘大安秋月站在他的右手偏后处,双脚平行,双手扶膝,弓着腰,膝盖略弯曲如半蹲状,请安行礼道。

德妃看着胤禛的神色,满意道:老四来了,快起来,瞅着你这神色倒是不错。

你最是怕热了,每到这三伏天,整个人看着倒疲乏的很。

胤禛起身,瞥了眼仍半蹲着的秋月,淡淡道:儿子谢额娘关心,这段时间年氏伺候儿子挺用心的,加上园子里很清净,倒也不觉得日里难捱了。

德妃听胤禛这么说了,方将目光移到秋月的身上。

只见她梳着一字头,却不是平素的刘海,分成了三七式。

中间戴了朵小花,鬓边插着那支常戴的白玉簪,左边则戴着一支小凤簪并一支八宝翡翠菊钗,旗头两边分别吊着两串穗子。

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连身旗服,豆绿色压边,豆青色小碎花。

她的身材偏纤瘦,并不是男人喜欢的丰满的类型,可这身装扮,却生生把屋里花枝招展的一众女人比了下去。

她就这么静静的蹲着,面似清月朗朗,瞳若剪水盈盈,细眉如柳,肩若削成,丰姿绰约。

德妃观察的这段时间并不短,见秋月仍面色恭敬,微低着头,半蹲行礼,礼数周全,心下颇为满意。

这才做惊讶状,眯着眼睛,对秋月道:你这孩子也真是实诚,老四有几天没过来了,瞧我光顾着同他讲话,倒忘了你,还不快快起身,坐到额娘这里来。

德妃身后站着的云素见状,忙搬了个绣蹲,放在德妃右下手处。

谢过额娘。

秋月复又行了个大礼,方规矩的走了过去。

秋月坐定后,德妃这才开口道:听说你这大半年都在庄子里静养,真是见可怜的,现在可大好了。

谢额娘关心,这大半年来,因每日都在用太医开的方子调养,所以身子有了些起色。

只是因身子不好,怕过了病气给娘娘,一直没进宫给额娘请安,心里一直忐忑不已,还望额娘海涵,不要怪罪儿媳。

德妃温婉的笑道:额娘又不是这么不同情达理之人,早早养好身子,给老四多添几个阿哥,给额娘多添几个孙子才是正经。

秋月闻言,微红了脸颊,轻轻颔首应了。

心下却一凛,德妃刚才的这番作态,现在的敲打她的这番话,不就是在说她这段日子专宠,没有让胤禛雨露均沾么?秋月心里冷哼了一声,她一个人在庄子住,孤单寂寞的时候,可没见德妃想到过她。

现在见她复又得了宠,又来敲打她,可真真是个好额娘啊德妃见秋月的样子,对这胤禛笑道:年氏都进府好几年了吧,怎么还这般害羞。

胤禛正坐在一旁老神在在的喝着乌喇那拉氏递过来的茶水,舒服的享受着她的伺候,见德妃问起了他,答道:唔,她一直是这个样子。

旋即,又转了话题道:十四弟呢?怎么没看见他?德妃笑道:他领着几个小的出去玩了,说什么这里都是女人,过会子在过来。

这老十四,都是有儿子的人了,还这么调皮贪玩。

胤禛淡淡的应了声,复又低头喝着茶水。

德妃见状,吵秋月抱怨道:这老四,一直这样冷冰冰的,也亏得你们受得了他那个脾气。

秋月心下笑了笑,岔了话题道:一直没过来给额娘请安,儿媳心下愧疚,便为额娘抄了一本佛经,替额娘祈福。

德妃感兴趣的‘哦’了一声,笑道:听说年夫人前些日子的寿诞,你也送了一本经书。

听说你的字写的不错,很多人都称赞不已,快拿进来我瞧瞧。

秋月谦虚道:哪里,不过是大家谬赞罢了。

两人说话间,云素已经拿了秋月带来的经书进来,呈给德妃。

德妃接过,翻了一页,笑道:你倒是有心了,这字我瞧着刚刚好。

到底是年纪大了,平日里看书,很多字都要看半天才识得。

哪里的话,娘娘瞧着仍像三十刚出头的样子,若和儿媳一起走出去,别人一定以为额娘是儿媳的姐姐。

这倒是,德妃保养的很好,瞧着真的像三十出头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胤禛额娘。

哪个女人不希望别人夸她年轻,何况是从秋月的嘴里说出来,语气好似真的一般。

德妃笑道:一直以为十四家的这小嘴甜,今儿个才发现你这小嘴也像抹了蜜似的。

十四福晋完颜氏在旁边听了半天,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忙插嘴道:小四嫂说的可真的是实话,儿媳若同额娘一起走出去,谁会说您是媳妇的额娘。

德妃笑着摇了摇头,了不得了,有了你一个还不够,又来了个年氏。

以后额娘都不用吃蜂蜜了,天天听你们俩说话就成。

完颜氏还待说什么,就听德妃‘咦’了一声,怎么这前半段和后半段的字迹有些不同,倒像是两个人的字。

秋月轻声答道:下半卷是爷抄写的,这段日子,爷因公务较多,给额娘请安的次数少了,见妾给额娘抄经祈福,便也抄了半卷。

德妃笑道:我还从来没收过老四亲手做的礼物,虽不值什么钱,难得的却是这份心。

又对秋月道:你也不用替她遮掩了,他是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定是你劝说的他吧完颜氏轻轻瞥了一眼乌喇那拉氏,纱绢轻掩檀口,笑道:四哥和小四嫂真是鹣鲽情深啊,抄个书都是一人一半,真真是令人羡慕。

德妃听了,也好笑道: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

又见秋月红了脸颊,对完颜氏轻叱道:就你这小脑袋瓜子机灵,这都被你发现了。

转头对乌喇那拉氏道:老四家的,你过来坐母妃身边。

在府里你就一直在伺候老四,现在倒额娘这里了,自由丫头伺候着,你歇歇,陪额娘说会子话。

乌喇那拉氏走了过来,温婉笑道:媳妇见额娘同年妹妹说的正欢,不好扰了额娘。

说话间,在德妃右手处坐定,对秋月笑道:年妹妹可是大好了,姐姐一直忙着府里的事儿,也抽不得空去看妹妹。

今儿个见了妹妹的起色,瞧着倒好了不少。

秋月淡笑道:多谢姐姐挂念,姐姐管理府上大小杂事,每日已经很是操劳了。

妹妹帮不上姐姐什么忙,哪里还敢叨扰姐姐。

且府里每每有了好东西,姐姐也不忘差人给妹妹送去一份,妹妹还没好好谢谢姐姐,姐姐又说这话,可折煞妹妹了。

几人又捧着德妃说了会子闲话,云素小心提醒德妃道:主子,晚宴将要开始了。

几人便歇了话,德妃携着众人往宴场行去。

穿过重重宫门,一路上不断有行礼的太监宫女。

待秋月再次坐定,只感觉脚有些发软。

缓了缓劲,坐在她右手边的钮祜禄氏这才开口低声问道:年妹妹可是大好了,姐姐一直抽不出空来询问妹妹,也没去看望妹妹。

秋月浅笑道:姐姐说的什么话,妹妹身子一直这样反复反复,姐姐还有弘昼要照顾,妹妹又怎么敢叨扰姐姐。

钮祜禄氏心下惊奇,这年氏怎么变了这么多,今儿在德妃那里的一番话,现在面上毫无芥蒂的弹起弘昼,完全不像她以前的性子。

这时,一阵清风吹过,秋月只闻见一阵芬芳。

闭着眼眸,轻轻吸了一口,笑道:这‘桂子开花,十里飘香’倒恰如其分,周遭也没见着有桂花,竟在这也能够闻着。

钮祜禄氏浅笑道:香味这么清淡,轻柔柔的,挺好闻的。

秋月点头,若有似无,时浓时淡,恰到好处。

一直觉得桂花的味儿太过浓郁,不甚喜欢,今儿才发现,是我太过执着了。

钮祜禄氏端坐着,浅笑打趣道:怎么听着这话,倒有一股禅味儿,妹妹莫不是抄经书抄魔怔了。

秋月淡笑道:在庄子里看了太多的佛经,也看透了许多事情。

魔怔倒没有,超脱也许倒学上了一两分。

说着,便端起面前的茶盏,慢慢啜着茶水,心里暗叹:未来的太后,果真让人猜不透。

在德妃处完颜氏的话,对她竟没有一丁点儿的影响。

她究竟是对胤禛不在意,还是,心计深沉的根本让人触摸不到一分。

天虽渐渐暗了下来,庭中却早已悬了宫灯,没有几千,却有几百盏。

亮如白昼,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照的分毫毕现。

不时,众位妃嫔阿哥福晋格格陆陆续续的到齐,各自坐定。

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见一队太监快步而来,各自按方向站定,一个个声音一处一处的传来皇上驾到第一百一十七章中秋(下)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一十七章中秋(下)听了太监的声音,秋月忙跟着大家一起起身站定,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康熙才粉墨登场。

从康熙进场,众人便全都跪倒在地,嘴里直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虽没经过排练,动作声音却出奇的一致。

这不是秋月第一次参加皇家的宴会了,但精神却仍然高度集中,随时注意众人的动静。

待康熙坐定,旁边的太监高声叫道:起众人这才纷纷起身。

秋月跟着大家站起,仍低垂着头,眼睛盯着手中的丝绢,恭敬守礼,不出一点儿差池。

自打康熙来了,场面就十分安静,似乎大家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秋月正想着,头顶却响起了一个威严的声音,都坐吧既是过节,就都随意些,这么拘谨干什么众人齐声应了,待有人坐了,秋月才跟着落座。

气氛一时间拘谨了起来,大家也不敢交谈,只静静坐着。

康熙见状,复又开口道:今儿个中秋,过节嘛,总要热闹一点,随意些,不要过于拘谨了。

说完,便举起酒杯,率先饮了一杯。

众人见康熙开了头,这才纷纷举起酒杯,恭祝起康熙和各位娘娘。

女眷桌子上都放着小巧的酒杯,秋月面前也有一个,很是精致小巧,瞧着倒可爱。

秋月拿起酒杯,里面早已倒了半杯酒水,放在鼻息轻轻闻了闻,却是桂花酿。

浅啜了一口,香甜可口,倒没什么度数,适合女眷饮用。

钮祜禄氏见秋月喝了面前的酒水,也学着尝了一口,笑道:这桂花酿可是有些年头了,闻着香醇,喝着也香甜。

秋月笑道:是啊,咱们喝着也挺好的。

对了,怎么今儿个没见着李姐姐。

弘时阿哥前几日病了,李姐姐在照顾他,所以没进宫来。

秋月点头,示意身后的侍女在给她添酒。

就说怎么感觉少了点什么,原来是挑刺儿的人不在。

钮祜禄氏笑道:看不出年妹妹娇娇弱弱的,原来这么喜欢喝酒。

我肠胃不好,太医说不能吃冷的东西,这席上的东西都有些凉了。

不过这桂花酿倒可以活血益气,太医说偶尔喝点也不妨事儿。

钮祜禄氏笑了笑,揭了话题道:妹妹今儿个装扮的倒清雅,让人看着也觉得凉爽。

姐姐今儿打扮的也不错,瞧着也很让人舒服。

因钮祜禄氏一向低调内敛,所以衣服的颜色大都是素色。

虽容貌不如秋月出挑,但一身适合她的装扮还是给她加分不少,在炎炎夏日让人瞧着,打心里感到舒服。

钮祜禄氏选了衣服这个话题,很是巧妙。

女人在衣服首饰上,永远都有讲不完的话,倒也不觉得时间难捱。

乌喇那拉氏则在一旁同十三福晋轻声细语着,也没被冷落。

筵宴进入到白热化阶段,众人都纷纷向康熙敬酒。

这时,总管太监李德全跪进万岁爷酒,康熙饮尽后,复又送妃嫔等位酒。

好容易挨到宴毕,康熙离座,这时女乐奏了与方才不同的曲子恭送,后妃和众人纷纷出座跪送康熙离开后,便各回了住处。

待后妃离开,秋月等人也纷纷离开了。

此刻胤禛、乌喇那拉氏、秋月等人都站在神武门马车前。

因秋月席上喝了不少桂花酿,此刻双颊醺红,素日清寒的眼神,此刻在月光下倒显得慵懒迷离起来。

今儿个十五,是胤禛雷打不动陪乌喇那拉氏的日子。

乌喇那拉氏站在马车前,关切道:年妹妹,现在已经不早了,若是回园子,怕是太晚了。

要不你先回府歇一晚,明儿个在回园子。

秋月立在马车前,浅笑道:不了,我还是回园子吧,有小林子他们在呢,福晋也切莫担心。

这……乌喇那拉氏迟疑的看着胤禛,钮祜禄氏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里的一切,不发一言。

胤禛不过思索了片刻,对乌喇那拉氏道:福晋和钮祜禄氏先王府吧,爷同年氏去园子。

乌喇那拉氏端庄的笑道:有爷护着年妹妹回园子,妾就放心了。

胤禛点了点头,吩咐苏培盛送乌喇那拉氏回府,自己则率先上了会圆明园的马车。

乌喇那拉氏和钮祜禄氏恭送胤禛上了马车,才对秋月笑道:年妹妹快上车吧,莫让爷久等了。

秋月对乌喇那拉氏福了福,那妹妹就告辞了。

说着便在初蕊的伺候下上了车子,,不想刚掀了车帘,便愣住了。

早上来的时候,车子只能坐,这会子,却撤了坐的椅子,让人铺了锦被。

而胤禛现在,正闲适的躺在锦被上,阖着双眸。

月光透过薄纱窗,照射在他素无表情的脸上,竟生出一种异样的诱惑秋月愣神期间,却听胤禛冷淡开口道:怎么还不进来。

回过神,秋月放下了帘子,坐到胤禛身边。

乌喇那拉氏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神情端庄,眼色莫名。

刚才秋月愣神的期间,她瞧的很清楚,爷竟然就这么大喇喇的躺在马车里。

隔得不近,看不清爷的神色,但爷那种闲适的姿势,却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在她面前,爷便是睡着,也是谨慎守礼的,怎么会……钮祜禄氏见乌喇那拉氏看着远去的车辆,愣神不语,忙开口道:福晋……福晋……乌喇那拉氏回过神,对钮祜禄氏笑道:咱们回去吧说着,便在她的伺候下上了马车。

秋月坐在胤禛旁边,盯着他平淡的脸,心中却是滚烫一片,沸腾不已。

马车缓缓开动了,清风吹起窗帘一角,也吹散了秋月脸上的丝丝热度。

见胤禛这么悠闲的躺着,她也慢慢躺了下来,感受此刻静静的时光。

这时胤禛开口道:席间喝多酒了,现在头晕了吧都这么大人了,还像没喝过酒似的,爷坐在那里,就看你一杯接一杯的在喝,也不怕醉了。

虽被训斥了,秋月心情却好的出奇,翻身趴在胤禛身侧,左手托腮,右手则调皮的在胤禛脸上弹奏。

爷是怕妾喝多了,坐马车不安全,这才将马车改装了的呢?还是爷自个儿在席上喝多了?胤禛睁开眼,不理会在脸上作乱的手,似笑非笑道:你以为爷像你这么一点儿酒量,酒量不好,还喜欢喝酒。

秋月冲他皱了皱精致的小鼻子,这酒甜甜的,好喝。

这酒喝起来,挺像后世的米酒,又比米酒多了股甜味,倒真真像饮料。

不过,可比后世的饮料卫生多了,也安全多了。

胤禛看着秋月生动的表情,想起她刚进府自己宴请亮工时,她对自己恭敬的态度,对亮工调皮的态度。

心下颇为满意,看来,她却是把爷放进心里了。

从来不知道人的眸子可以黑成这样,像黑洞一般,吸引周遭的一切,包括她的目光。

秋月被胤禛的眼神看得心慌,忙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轻哼道:不许这样看着人家。

胤禛轻笑一声,拉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他的眼眸幽暗深邃,明月照进她的眼眸,却只路过他的眉头。

秋月埋首轻轻靠在他的胸口,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

车厢里响起她清亮略带迷醉的声音:惟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感动常在,慢慢变老。

胤禛没有说话,只静静的握着她的手,鼻息间全是她清浅暗香。

良久,方开口道:给爷唱一首歌吧。

顿了顿,又闷声道:不许唱上次在园子里的歌,以后那首歌不许在别人面前唱,这么粗鄙的词……随后又添了句,以后要唱,也只能在爷面前唱,听到没。

小心眼的男人,秋月心里想到。

今儿个中秋,就唱首关于中秋的歌曲吧秋月说着,从胤禛的怀里起身,躺在他的身侧,在他耳边低唱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杨幂版)两人就这样一路躺着,浅谈低唱。

秋月只觉得再也没有这么快活过,心灵的相契,灵魂的贴合,幸福的感觉充溢着她的心。

两人的头贴的这么近,她能清晰的看见他一贯无波的眼眸透出浅淡的笑意,紧抿下垂的嘴角也微微扬起一丝弧度。

月光下,显得这么虚妄,这么的……不真实。

秋月似乎被蛊惑了,等到她回过神时,她的唇已经贴上了他的。

她的脸瞬时红了,轻咬了他的薄唇一下,忙将脸埋入他的脖颈,在也不肯抬起来。

唇上先是有了温热的触感,然后便被人轻轻的啃了一口,始作俑者却红了粉颊,埋在他的脖颈间,不肯出来。

胤禛想着,他好像又被她轻薄了,五岁初遇时这样,现在猝不及防下,又是为什么她不像其他人一样,怕他敬他呢?难道,是他太宠她了。

胤禛心里暗自品度,因怕秋月又睡在他怀里了,忙将她揽了过来,低声道:别睡着了,夜里凉,回去在睡不得不说,胤禛猜对了,秋月埋在他的脖间,闻着他熟悉的气息,又在席间喝了些酒,已经昏昏欲睡了。

胤禛低头,看着她惺忪的眼眸,低声道:算了,睡吧大不了,爷在抱你回去,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秋月迷迷糊糊间,只觉得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就像美妙大提琴的声音,催人欲睡。

习惯性的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眼睛一闭,便睡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情深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一十八章情深秋月是被身上压迫感扰醒的。

迷迷糊糊间只感觉有人在自己身上动作,待神智稍稍清明些,就感到有人伏在自己身上,舔吻自己的耳垂。

鼻息间全是胤禛熟悉的味道。

秋月伸手推了推胤禛,埋怨道:大晚上的,爷干嘛扰人清梦。

可惜说出的话语太过黏腻,听着倒像是在对他撒娇。

胤禛抽出右手,将秋月推拒自己的手拉到她的头顶,含着她的耳垂,含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爷都没睡,你就敢睡了,嗯。

语音微微上扬。

秋月微微侧头,爷还没洗漱么,怎么这么大一股酒味,熏死人……话还没说完,便被胤禛吻住了唇。

突袭之下,他的唇长驱直入,攻城略池,而她神思恍惚,毫无抵抗力,很快便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良久,胤禛才结束了这个长吻。

嘴唇微微抽离,鼻子低着她的,沉声道:睡的像小猫一样的人,还敢嫌弃爷,看爷怎么治你。

秋月张着小嘴,大口的呼吸着,告饶道:我错了,求四爷饶了妾身吧声音不复平时的清亮,带着浅浅的糯软,春风拂柳般,柔柔的吹进他的心里。

胤禛听了这话,眸色更加深沉,却起身站在床边,径自脱着衣物,嘴里淡淡道:水已经备好了,伺候爷沐浴。

秋月撇过头,软软道:不要,妾被爷治的没力气了。

胤禛瞅着她,似笑非笑道:那爷把你那两个婢女叫进来伺候……还没说完,就见秋月慢慢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秋月虽在席间喝了些酒,但因在车里睡了一段时间,又被胤禛这么一闹,现在人倒觉得清醒了些。

她慢腾腾的挪到胤禛面前,胤禛却已将外裳脱了,身上只着了里衣。

秋月看着胤禛的脸,艰难的憋了一句,爷,这儿凉,还是到屏风后面脱里衣吧胤禛睨了她一眼,不发一言,转身走到了屏风后面。

秋月见状,任命的走到了屏风后。

她虽伺候胤禛梳洗过,却从没有伺候他脱衣服,这倒真是头一遭。

秋月替他脱了上衣,脸上已经热辣辣的,低垂着头,对着胤禛道:爷……裤子就……胤禛瞧着她的样子,想起白日德妃说的秋月易害羞的话,冷声道:这本就是伺候爷必须的,其他人自打进府,就伺候爷穿衣洗漱,你都进府两年了,连替爷脱衣这种小事都不会做吗?这段时间被胤禛的软语宠坏了,听了这话,秋月顿感一阵委屈,瞬时红了眼眶。

低着头,双手颤抖的放在他裤子的两边,闭着眼睛,抓住她的裤子,轻轻往下扯。

扯了半天都没放应,这才睁开双眼,原来里裤的带子都没解开。

秋月在心底唾弃了自己一下,颤抖着双手,解开了裤腰带。

这下,不用她扯,在解开带子的瞬间,裤子就自动滑落了下来。

秋月被这个场景弄的猝不及防,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情景。

谁能告诉她,这是个什么状况她穿着薄薄的夏裳,衣裳凌乱,而胤禛,却赤身裸|体,大喇喇的站在她的面前。

实在是太过突然了,秋月心里知道,这么直直的盯着他赤|裸的下身是不好的。

可却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处,脑海中一片空白。

胤禛倒被秋月这种表现弄的有些不自然,转身走进了浴桶中。

待胤禛转过身,秋月才回过神来。

她又风中凌乱了,天啊她刚刚干了些什么,他不会以为她是色女吧关键是,任谁一次见到男人的那个,也会是她的这种放应吧秋月红着脸,心中惴惴的想着,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倒把她心里方才生出的一些委屈给挤掉了。

这边秋月胡思乱想着,那边胤禛冷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伺候爷洗漱。

胤禛略显冷淡的声音,此刻听在秋月的耳朵里,却有种禁|欲的冷漠和慵懒。

天啊秋月心里呻吟了一声,她到底怎么了,这么的——邪恶秋月慢腾腾的挪了过去,拿起放在一便托盘里的洋帕,浸了水,轻轻擦拭胤禛的肩膀。

胤禛舒服的泡着澡,阖着双眸,享受这愉悦私密的空间。

亮工这次又成功的平定了当地的土著叛乱,这么多年了,在这么多担任四川巡抚的人中,亮工无疑是出色的。

他磨砺了这么些年,皇阿玛一定会看重他的才能,筹谋了这么些年,军中总算是有人了。

舅舅隆科多也是皇阿玛身边的弘股之臣,胤禛心下一阵波动,放眼朝中众阿哥,有哪个有他的地位和实力。

太子,不,现在应该是二阿哥,早已没了资格。

老八也被淘汰出局了,至于老十四么,虽有老八他们在背后支持他,但也正是因为他们在背后支持他,所以更得皇阿玛的忌惮,不是么?况且,他和十四一母同胞所生,他又从小养在皇额娘名下,既比他年长,又比他身份尊贵,怎么着也轮不到他……待他将最近朝中事物一一理清楚,秋月擦拭的手已经来到了他的胸前。

胤禛感受着秋月滑腻的小手,心里浮现淡淡的愉悦,竟突然站了起来。

秋月被他的动作弄的一愣,呆呆的伸着替他擦拭的双手。

不想下一秒,他却站拦腰将自己抱起,放在了浴桶里。

浴桶很大,两个人洗也并不觉得拥挤。

秋月低头,呆呆的看着自己已经湿透的薄裳,又抬头看着胤禛毫无表情的脸,竭力想把他和这件事联系起来。

看着秋月呆愣的样子,胤禛心下莞尔,却一本正经的伸手解着秋月旗装上的盘扣。

秋月任由他动作,待回过神时,外裳已被脱下,只着了件薄薄的里衣。

被浸湿了透明的衣服上,还印出了白色肚兜上绣着的红莲,这么的显眼。

秋月感觉一阵的不自然,连忙起身道:妾中午沐浴过,不需要在洗一遍了,爷先泡一泡,妾去换一件衣服。

胤禛一把揽住她的要,将脸凑在她的脖颈间,细密啃咬了一阵,方暗哑道:伺候爷洗漱,嗯~最后一句,似乎带着一贯的冷漠,又偏生很温柔,微带着一丝慵懒的浅淡。

秒杀,秋月一下子就被他秒杀了一贯素颜清冷的脸也染上了丝丝的媚意,她红着脸颊,坐在他的腿上,替他擦拭着胸口。

磨磨蹭蹭的擦拭了上半身,却在腰间停滞不前了。

胤禛也不催她,只将双手搭在浴桶边,慵懒闭目的靠着桶沿。

秋月瞧着胤禛的神色,很是闲适。

他的心情一定不错,她心中笃定。

还是伸手将他的一只腿抬了起来,轻轻的擦拭。

他的腿很是健壮有力,并没有过多的腿毛,只小腿上张了一些,让秋月心下满意。

若是胤禛的腿上都长满了汗毛,秋月想起这个场景,额,她甩了甩头,抛掉了这个想法。

待两条腿都洗了一便,秋月心下犯难了。

接下来,该怎么做她望向胤禛,希望他开口给她个指示,或者像以前一样,放过她。

胤禛却依旧阖着双目,不发一言。

秋月咬了咬唇,这个男人,他一定是故意的,他绝对知道自己此刻的纠结。

秋月拿着巾帕,将手缓缓伸向了他的腿间。

不想刚碰到那物,就好像活了一般,慢慢的站立了起来。

秋月吓了一跳,丢掉了手中的帕子,怯怯的看了一眼胤禛的脸色。

见胤禛仍闭着双眼,没看向她,复又捡起帕子。

闭着眼睛,也不管那物越来越大,越来越烫,只胡乱的替他擦拭了一番,便站起了身子。

见胤禛没再阻止,忙跨出了浴桶,转过了屏风,以最快的速度替自己换了一件素白的睡袍。

刚换好衣服,胤禛便披了件睡袍出来了。

两人对望了一眼,都愣住了。

原来自上次胤禛在书房抱怨秋月,没亲自做东西给他后,秋月便用胤禛刚赏给她的蚕丝织锦,为她们两人都做了一件后世的睡袍。

因为睡袍做着简单,穿着也方便。

而秋月的私心里也想着两人穿上情侣装,便做了一样的款式,连衣角处的莲花刺绣都一样。

却没想到两人穿上后,效果这么好。

胤禛便是不知道这是情侣装,也隐隐感到了两人穿着同色系,同款式衣服的用意。

他上前拦腰抱起秋月,轻笑道:爷说你怎么让爷在人前不能穿这件衣服,原来有这么个缘故。

秋月揽住胤禛的脖颈,低声道:这是属于我和爷的衣服,只属于我们两人。

胤禛轻吻她的发丝,低吟道:爷答应你,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人的衣服。

他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飘忽缠绕,似慵懒,似是沉迷。

烛光摇曳,晚风吹动纱幔,织锦被里,缱绻缠绵。

静夜,暧昧的呻吟从纱帘中传出,消散,如梦,似幻……——————————————————那啥,好像听过这么一句话,女人因爱而欲,男人,没有爱也可以有欲|望。

所以,男人才被人称为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总之我想表现的是,秋月主动对四四产生了欲|望,说明,她真的爱上了他第一百一十九章回府 (上)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一十九章回府 (上)翌日清晨,秋月朦朦胧胧间醒来时,胤禛还没上朝,躺在她的身边,将要起身。

晨起的她,总是有些呆愣。

见胤禛的脸在离她不远处,秋月凑过头去,在胤禛的唇上轻啄了一口,便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胤禛看着秋月睡意迷蒙的小脸,心里一阵好笑。

拿了一旁几榻上崭新的里衣,穿好,放下银红帐帘,方叫了苏培盛进来伺候他洗漱。

于是,苏培盛便感到自己的主子这一天的心情都特别的好,虽然那张冰山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待秋月再次清醒过来,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了。

想起昨日晚上的荒唐,秋月红着脸颊,在被子里打了几个滚。

天啊自己真的是太色了,昨天居然主动用手为胤禛……想起那个旖旎的场面,秋月呻吟了一声,将头埋在柔软的枕头里面,不肯起来。

昨儿她实在是被胤禛折腾的不行了,却不想胤禛像吃了*药似的,持久力这么强。

到后来,她实在是累的不行了,胤禛却不肯放过她。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她红着脸小声在胤禛耳边同他商量,主动用手替他纾解欲望。

后院的女人在情事方面大多是羞涩的,秋月自也不例外。

不想,她却提出了这个提议,胤禛心下惊讶,却也不会突兀。

毕竟除了乌喇那拉氏端着个架子,其他女人都有些讨他欢心的法子。

秋月以前虽没用这个邀过宠,但出嫁前,年夫人肯定也教授过她一些这方面的东西。

被秋月柔滑、细腻的小手掌控着,另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让胤禛心情更加的愉悦,这场情事也更加的酣畅。

秋月纠结的在床上滚来滚去时,上朝的大臣却感觉今天的雍亲王,心情似乎不错,周身一贯的冷气都少了许多。

外间的初蕊听到了里间的动静,忙掀了竹帘子进来,主子起身了么?听到初蕊的声音,秋月忙缓了心情,开口道:起了,备水,我要沐浴。

说着,便将床角处皱巴巴的睡袍披在了身上。

刚穿好,初蕊便掀起了帐子。

秋月扶着她伸出的手,汲了鞋子,走到屏风后面。

舒服的泡在浴桶里,秋月阖着眸子,淡淡道:我泡一会儿,你自去忙吧初蕊笑盈盈的点头应了,转过屏风,收拾床榻。

见了上面凌乱的样子,红了脸颊,心里却由衷为主子高兴。

因笑道:爷可真是疼爱主子,奴婢看着也打心眼里高兴。

秋月本放松了情绪,听初蕊的话,猛的睁开眼。

糟了,却是忘了避孕。

她生萱儿也不过才一年的时间,若现在怀孕了,那对母体绝对是损害很大的。

想到这里,秋月忙出声道:初蕊,今儿个是不是王太医给我例行诊脉的日子?初蕊从柜子里拿了一套崭新的床单被套,边换边道:是的,中午太医便要过来了。

唔,知道了,肚子有些饿了,让锦心给我端一点东西过来。

初蕊听了,忙放了手里的事,拿了一套新的里衣,来到屏风后,主子,还是先起身在用膳吧您若是边吃边泡澡,又会泡上大半天,这样对身子不好。

秋月听话的站起了身子,初蕊忙用巾帕替她拭了水珠,又伺候她穿了新的里衣。

刚扶她在凉炕上坐下了,锦心便端了早膳走了进来。

秋月边抹着香蜜膏,边说道:才说起你,就来了。

锦心将吃食一一摆在炕桌上,笑道:方才去厨房,听到几个小丫头在后面嚼舌根,训斥了一下,所以来迟了。

初蕊站在一边,若有所思道:我也听她们在背后说过几次,都说爷太宠主子了,怕是府里的其他人要有意见什么的。

秋月听了,摇头道:不过是几个小丫头嚼舌根罢了,你们下去给悠琴说说,让她管一管便好了。

说话间,吃食也都摆放妥当,清粥,馍馍配几碟清淡的小菜,并几碟卖相不错的点心。

秋月拾起筷箸,细细用了起来。

时光似水容易过,好梦从来最匆匆。

转眼间,便过了夏季。

当第一片竹叶开始变黄,乌喇那拉氏便又遣了高福和李嬷嬷来到园子里,请胤禛和秋月回府住。

高福跟着苏培盛去书房给胤禛请安,李嬷嬷则跟着小丫头往秋月的住处走去。

一路上不断有丫鬟婆子给她请安,她却也没功夫理会,只心里不断嘀咕。

这次福晋可是务必让她将年福晋劝回府的,想必福晋也清楚,若年福晋不回府,那爷说不定会继续住在这儿,那主子不就……想到这里,李嬷嬷觉得这次自己肩上的任务这么重,暗自下决心,怎么也得把年福晋劝回府。

可又想起上次来时,秋月似笑非笑的模样,心里又暗自打鼓,这年福晋有这么好说话?这番思索着,穿过游廊,垂门,又路过一片竹林,她问领路的小丫头,上次来都没有这片林子,怎的现在多了片竹林?那绿裳小丫头脆生生的道:回嬷嬷,因年主子特别爱竹林,爷才让人种的。

说话间,人也到了正屋门口,小丫头道:嬷嬷,这屋里不是奴婢可以进的。

李嬷嬷从怀里掏出一吊钱,赏你的,买点胭脂水粉。

这钱对于她们领路的小丫头来说,并不少了。

却见那丫头接过钱,脸上平静,行了一礼,那嬷嬷您请进,奴婢还有事儿,就先去了。

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李嬷嬷看着小丫头离开的背影,心下奇怪,怎么这么点小丫头片子,心思也这么深沉,拿了这么些赏钱,一点喜色都不露。

她哪里知道,自打秋月来了园子里,对下人很是大方,经常有赏赐。

她们领路的小丫头,经常是给几吊的赏钱。

所以那个小丫头这么平静,也是有这么个缘故在里面。

李嬷嬷心下奇怪,却见一个粉衣女子从屋里走了出来,原来是年福晋身边的锦心。

锦心上前迎接,裣衽一礼,道:给嬷嬷请安了,嬷嬷可是来了,主子在屋里等候多时了,您请进。

李嬷嬷看去,那女子明眸皓齿,娇俏可人,身姿仪美,不由暗叹道:年福晋身边的大丫鬟就如此出色,比一些小门户的官家奶奶也不差了。

也难怪爷这么宠年福晋,有这么两个丫鬟在身边伺候,也是不错的。

这么想着,腿也不停歇的跟在锦心的身后,进了屋里,往内室行去。

初秋的天,还有些许燥热,屋里开着窗子,因外面栽种了许多青竹,阳光透射进来,影绰绰的,顿生些许的凉意。

秋月就懒懒的歪在不远处的凉炕上,手里拿着一卷书。

一旁的小几上放着几碟点心,并一只剥了皮,吃了几瓣的柑橘李嬷嬷看着这里的场景,想起自家主子房里不停进进出出的管事婆子,突然羡慕起秋月这惬意的生活。

是否正是这种闲适的感觉,吸引了一直忙忙碌碌的爷李嬷嬷竟然生出了这样的感叹。

然,不过一瞬,她便否了这种想法。

当家主母,才是一个女人最终的荣耀。

她瞧了一眼,放下书,慢慢坐起身子的秋月,在怎么宠,也不过是个妾。

然后,便蹲安行礼,恭敬道:奴婢请年福晋大安。

秋月坐起身子,初蕊忙上前在她身后塞了个软垫,她舒服的靠着,方慢慢道:李嬷嬷何须多礼,又不是外人,还不快快请起。

初蕊,还不快给嬷嬷安坐。

是。

初蕊忙端了一绣蹲放在不远处,嬷嬷请坐。

谢福晋赐坐。

李嬷嬷行了一礼,才靠着绣蹲一角,恭敬坐下了。

嬷嬷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情么?秋月端起小几上的茶盏,喝了一口,放慢悠悠道。

李嬷嬷笑道:福晋就是嘱咐奴婢过来看看年福晋,您在外面都住了大半年了,福晋差奴婢过来,请爷和您回府。

府里还有很多事需要爷主持,这一直住在外面,也不好……秋月点头道:府里若需要爷主持,爷也是该回府了。

说到这里,秋月奇怪的看了李嬷嬷一眼,那嬷嬷应该去爷那儿说,怎么来我这儿?府里一直都是福晋在处理事务,我可是一点儿也帮不上忙,回去了倒是福晋的一桩麻烦事儿,倒不如让我住在这园子里,倒也清静。

李嬷嬷赔笑道:年福晋可真会说笑,您是王府的侧福晋,自然是要住在府里的,哪里会麻烦。

还请福晋不要拿奴婢回来逗趣了,奴婢可是腆着一张老脸来年福晋这儿的。

嗤,秋月轻笑了一声,瞧嬷嬷说的,谁不知道您是福晋身边的老人儿了,便是爷,也会给嬷嬷三分薄面儿,何况是我。

李嬷嬷讪笑道:年福晋这么说,可真是臊是老奴了。

爷那里还请年福晋说说,这总住在园子里,也不是个事儿。

秋月瞧了她那个样子,也不好在过分,轻轻颔首道:那我今日个就给爷说说,看爷说什么时候回府,到时候就派人给府里捎个口信。

李嬷嬷得了信儿,心下安定,复又捡了府里发生的一些趣事,逗秋月笑。

李嬷嬷也不愧是府里的老人了,说起话来,倒真的有许多道理,知道分寸,倒让秋月赞叹不已。

说说笑笑间,一上午的时间也就过去了。

第一百二十章回府 (下)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二十章回府 (下)李嬷嬷见时辰也差不多了,便主动告辞离开。

秋月并没挽留,只吩咐夏悠琴带她下去,嘱咐她用了午膳在回府。

不想在门口却遇上了胤禛。

李嬷嬷忙行礼道:老奴请爷大安。

胤禛冷声道:起来吧。

说着,并没在看他一眼,便进了屋子。

李嬷嬷成了精了老人,自是能感觉出胤禛与平时不同。

虽还是那一张平静的脸,但他眉宇间那终年皱着的眉心,可不就舒展许多。

李嬷嬷心下一惊,爷这是……这件事还是不要说给主子听了,最近因爷久没回府,府里已有许多的留言。

主子平日管家已经够操劳了,还是宽慰些的好。

李嬷嬷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跟在夏悠琴的身后出了屋子。

躺在炕上的秋月见胤禛来了,忙穿了鞋子,下得炕塌。

胤禛见秋月闲适的样子,张开双臂,语气淡然的道:你倒是悠闲。

秋月替胤禛宽下外袍,本想替他换上常服,不想胤禛背心都是汗水,里衣都浸湿了。

秋月皱了皱眉,道:这都九月了,爷怎么还出了这么一身汗,要不先净净身,在用饭。

不待胤禛开口,便吩咐人备水。

待伺候胤禛洗了手,又用巾帕替他净了面,待她找了一套新的里衣,下人也备好了沐浴用水。

胤禛虽没打算沐浴,但见秋月已经吩咐下去了,也没拂了她的面子,径自走到屏风后面草草的洗了个澡。

待胤禛穿了新的里衣出来,午饭也都搁置好了,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只秋月站在炕边等他。

不过洗了个澡,头上也冒了些汗珠来。

秋月见状,迎上前替他拭了汗珠,道:这屋子虽比往外面凉快一些,爷刚从外面回来,到底是热,您就着里衣用膳吧。

说完,又有些埋怨道:早知道就不该收了那竹帘子的,不然现在也凉快些。

胤禛享受着秋月的服侍,在炕上坐定,说道:前段日子不是下了几天的雨么,那时候倒真的有些冷了。

你身子受不得凉,收了就收了吧。

窗外种了些竹子,倒也不热。

秋月站在一旁,伺候胤禛用饭,皱眉道:不想这几日又热了起来。

今儿个福晋打发李嬷嬷过来,问爷什么时候回府。

我原本想着过几日便回去的,现在看着日头,怕是得缓缓了。

胤禛想起乌喇那拉氏今儿个也打发了高福过来给他请安,不由皱了皱眉。

年氏进府才两年都知道他怕热,乌喇那拉氏伺候他这么久了,难道不知道么?虽心下有些不满,到底伺候他这么些年了,只点头道:那就在住十几天,下午派个人回府递个信儿。

秋月道:李嬷嬷还没回府,让她带信儿回去就行。

胤禛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随意道:你也坐下用吧,别站着了。

秋月兀自坐了下来,除了自己偶尔吃几口,注意力倒都在胤禛身上,不时给胤禛夹了几筷子荤菜。

胤禛瞧着碗里的肉丝、鱼片,皱了皱眉,到底是把它吃下去了。

秋月心下好笑,但也叹息:这胤禛什么都好,就是吃食方面太挑剔,几乎是不沾荤腥。

只吃素,不吃荤,那怎么行,难怪每到夏天就瘦的这么厉害。

本来天热就没什么胃口,加上他挑食的厉害,不瘦才奇怪了。

两人用了午膳,又说了会子闲话。

见胤禛眉宇见的倦色,劝说他去床上眯一会儿。

不想,胤禛却让她一起,陪他睡一会儿。

秋月又是一阵无语,他怎么越来越幼稚了。

不过心里却涌起了丝丝的甜蜜,还是去了外裳,陪他小睡了一会儿。

两人睡了小半个时辰,秋月伺候胤禛换了套新的外裳,送他出门,方回到内室,复又躺在美人榻上,却是再也没有睡意了。

呆愣愣看着窗外的翠竹,头脑一片空白。

这时,初蕊却走了进来,拉回了她的思绪,主子,王太医来了。

唔,伺候我穿衣吧。

初蕊上得前来,替她穿了外裳,方扶着秋月出了里间。

秋月在椅子上坐定,道:让太医进来吧很快,王太医便走了进来。

诊脉过后,秋月屏退其他人,只留了太医,问道:太医,我现在这身子怎么样?太医行了一礼,恭敬道:回年福晋,您修养的极好,身子恢复的很快。

那我的身子容易有身子么?王太医心下了然,福晋请放心,您身子虽有些体寒,但因从小保养,所以很容易怀孕。

只要您今年按时用药,在辅以药膳保着,明年您随时能有孕。

不,太医,我虽不懂医道,却也粗浅的翻过几本医术。

女人生产过后,不能这么快再次有孕,这对母体极大的不利。

所以,我想请太医开一些香料,让我不易怀孕。

至少这两年之内,我不想再次怀孕。

王太医心下惊讶,他见过这么多后院女人,只有希望怀孕的,没见过不想怀孕的。

不过他到底在宫里这么多年,还是恭敬道:奴才知道了,不过,若是爷问起……你放心,爷若问起,我自会一力承担。

不过这个事,暂时先不要同爷说起,爷若是问起,就说请平安脉。

嗻。

行了,下去吧,开个香料的单子过来。

是,奴才告退。

王太医躬身离开了屋子。

待王太医离开,初蕊扶了秋月回到里屋,主子,您怎么?秋月疲惫的揉了揉额角,我自有考量,我这身子,多走两步都不行,还能在生孩子么?初蕊听了这话,又思极秋月上次生产时的场景,虽不赞同,却是没在说什么了。

对了,咱们还在这园子里住十几天便要回府了,你们准备下。

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现在就可以开始收拾了,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初蕊听了这话,却是满脸高兴。

秋月瞧了,奇道:咱们在这儿住着不好么,瞧你高兴的那个样子。

这儿住着虽好,但奴婢心里却始终不踏实,当然是回府住好。

秋月摇头笑了笑,真是不理解她们这种心理。

十几天后,当秋月扶着初蕊的手,再次站在雍亲王府门口。

看着门口站着的那些女人,心里一阵冷笑:她们成功的赶走了她,让她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这里。

现在,她又回来了。

带着胜利的姿态这番想着,脸上的笑却更是灿烂。

轻轻的滑了一眼众人,又轻轻的睨了一眼站在身旁的胤禛,拿起手绢浅浅笑道:唷,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怎么大家都出来了,我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吧。

乌喇那拉氏还没说什么,穿着一身金色簇景团花旗装的李氏便娇笑出声道:爷和年妹妹总算是回府了,妹妹不在府里,姐姐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每日盼着妹妹回来。

现在好了,妹妹可算是回来了。

秋月听了这话,笑的愈发的灿烂,是嘛,妹妹在庄子里也是对各位姐姐想念的紧。

胤禛听了这话,忙开口道:行了,先进去,都聚在门口,像什么话。

说完,便率先朝府里走了进去。

乌喇那拉氏见状,也顾不得众人,忙是跟上。

秋月站在远处,落后众人一截,瞧着被众女簇拥着的胤禛,神色平静。

心里,却像被油煎过一般,翻滚,沸腾。

主子……初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秋月她转头,看到她担忧的神情。

拍了拍她的手,秋月浅笑道:我没事,早该想到的,不是么。

主子……好了,咱们也进去吧说着,轻移莲步,往府里行去。

待众人在上房坐定,秋月才扶着初蕊款款行来。

这次,她又成了众人的焦点。

乌黑的发丝端正的绾着,上面簪着素日里常戴的白玉簪,中间是一朵淡粉色的花,鬓边是一只云凤纹流苏银簪,流苏乖巧的垂在一侧。

簪尾是一朵红梅,淡淡的,与她头上的花相映。

一身浅粉旗装,很是素净,外罩一件同色系的对襟褂子,锦绣镶边,胸前是同色的梅花刺绣。

平素甚少涂脂抹粉的她,此时,眼睑上淡扫了粉嫩的红色,衬着娇嫩的唇,更是显得明媚不已。

一眼瞥来,少了些素日浅淡清雅的气息,多了丝粉红精致的风情。

她本就是府里进府最晚了,现在这番打扮,更是生生把屋子里一众女人给比了下去。

众人打量了一番秋月,心下却都气闷不已。

这年氏出落的越发的出挑了,这样下去,这府里哪里还有她们的立足之地。

胤禛在园子里习惯了秋月精致的脸,本觉得没什么。

现在与府里其他女人一比,却是高下立见,饶是他见惯了,此刻也生出惊艳之感。

待秋月坐定,乌喇那拉氏对胤禛笑道:爷,年妹妹离府也有大半年了,府里的姐妹也想念的紧。

大家商议今晚办个宴会,为妹妹接风洗尘。

胤禛接过乌喇那拉氏递过的茶水,道:福晋决定就好。

复又闲话了几句,问了些府里的事,胤禛便离开了。

见胤禛离开,秋月向乌喇那拉氏告罪,借口院子东西都还没收拾好,便也离开了。

见他们两离开,其他女人也都纷纷告辞,为今晚的家宴做准备。

都卯足了劲儿,想在宴会上脱颖而出,以期获得胤禛的青睐。

第一百二十一章家宴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二十一章家宴秋月离了上房,慢慢往莲心苑行去。

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致,心里暗暗叹了声:不过离开了半年,却感觉这么陌生了。

初蕊扶着秋月,四处瞧了瞧,也感叹道:还是回府里好,便是瞧着她们的脸色,奴婢这心也踏实。

秋月点点头,是啊,老祖宗说‘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这话也是有些道理。

这没了她们,倒觉得日子太过平淡了。

初蕊笑道:别人或许会,主子可不是。

奴婢瞧着,以主子这性子,在哪里住这日子都过的有滋有味。

两人说说笑笑间,便走到了连苑。

初蕊瞧了瞧天色,都快响午了,主子还没用午膳,可是饿了。

秋月摇了摇头,还好。

一路走来,正在收拾奔走的仆从见了她,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向她请安。

初蕊让她们起身了,扶着秋月往屋子走去,因笑道:主子回来可是高兴了她们了,瞅瞅这一个个的,满脸的喜色。

秋月进了屋子,心里暗自点头,还是她离开时候的样子,很是清净。

在初蕊的伺候上了凉榻,秋月轻轻捶了捶小腿,不过是为着几两银子钱罢了,这府里除了你们几个,又有几个是真心对我。

话刚说完,淡墨便和浅草两人端了托盘进来。

初蕊道:锦心呢?浅草两人放了托盘,将上面的饭菜一一放置在炕榻桌上,锦心姐姐和夏姑姑在收拾院子,说什么库里的东西要归置,还有府里的下人、园子的下人什么的,我不是很懂。

初蕊拿着洋帕子替秋月擦了手,主子,爷今日还过来么?秋月享受着她的伺候,想是不会来了,爷离府这么长时间了,必定有很多事情要他处理。

初蕊见状,想起方才在府门前秋月的神色,想要安慰她。

瞧了她的现在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歇了心思,细心的伺候秋月用食。

一时用完饭,秋月盘腿坐在炕榻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初蕊收拾完桌子,见状,忙扯了话题道:主子,听小林子说,今晚福晋请了现在京里当红的戏班子进府,咱们可是有好戏看了。

秋月缓过神,抿嘴笑道:哪里还用得着请戏班子,几个女人凑成一桌,不就是一出好戏。

哦,那谁在里面唱红脸,谁唱黑脸呢?这还用想,不论唱黑脸的是谁,唱红脸的必是上面那位。

主仆两说笑了一会儿,随意谈了些宴席的趣事。

不时,秋月觉得倦了,初蕊便伺候她睡下了。

初蕊出了屋子,轻轻掩了内室的隔门。

院子里下人们有条不紊的各自忙碌着,阳光渗过叶隙,洒在地面上,将扬起的烟尘变得缥缈。

初蕊瞧了,皱了皱眉,叫了管事婆子,让那管事将那扬起灰尘处,赶快派小丫头去拿水清洗。

主子身子弱,最是不喜灰尘。

若是主子见了,也不过淡淡训斥几句,若是爷见了……初蕊告诫了那管事婆子,那管事自是连连陪不是,说了好些好话,这才躬身下去安排了。

后来,自是把偷懒的小丫头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罚了一番。

当然,这都是后话,也不过是院子底下随意发生的一幕。

若你是小丫鬟中的一员,这样的事情,自是会司空见惯。

秋月醒来时,天渐已是暗了下来。

胤禛进门时,秋月穿着刚换的新裳,坐在妆奁前,懒懒的翻着面前檀木盒子里的首饰。

初蕊已经给她梳妆好了,只差戴些簪子即可。

怎么了,这些簪子惹了你?胤禛今儿下午刚收到李卫的密信,事情都办的不错。

秋月冷不丁的听见他的声音,抬首睨了他一眼,看来他心情不错,居然主动打趣自个,爷进来那些丫头也不通报一声,真真是该打。

胤禛坐在凉炕上,接过锦心捧来的青瓷盖碗茶盏,抿了口,你挺喜欢青瓷的器具,爷在你这里看的都是青瓷的。

秋月心里本闷着,见胤禛来了,那口气竟就这么生生的散了。

从紫檀匣子里捡了个宝蓝挖耳簪插在鬓角,随口道:唔,青花瓷么,当然喜欢了。

爷那里还有两套上好的青花瓷器,待会儿让苏培盛给你送过来。

唔,嘴里随意应了,最后将白玉簪插在发间,秋月扶了初蕊的手站了起来,行至胤禛面前,这才发现他今儿竟换了一身衣裳。

不在是藏青常服,而穿着一件白蟒箭袖,围着攒珠银带,竟生生去了几分他周围的冷冽之气,多了几丝儒雅。

见秋月站在他面前,瞅着他抿嘴轻笑,胤禛心里闪过一丝不自在,虽然他脸上瞧不出丝毫。

低头又喝了一口茶,侧首道:可是收拾妥当了。

唔。

恩,那走吧。

秋月应了是,与胤禛一起出了屋子,向正院行去。

待秋月离开,夏悠琴取了一件素白披肩,递与锦心,现在日头刚下去,还有些热气,到了夜里可是会变凉的。

带上这个,到时候提醒主子披上,屋子里有我守着,你放心。

说着,又细细的嘱咐了她几句,方让她追了去。

来到正院,还不待走近,远远瞧着,已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守门婆子见胤禛、秋月行来,忙不迭行礼请安道:请爷大安,请年福晋大安。

胤禛漠然的看着,秋月淡笑着颔首受了礼,刚走进院子,乌喇那拉氏便领了一众小妾迎上前来,蹲安行礼道:请爷大安。

胤禛点头‘嗯’了声,示意应了,秋月自是上前给乌喇那拉氏行礼请安,她含笑受了,众人便跟着胤禛往正厅行去。

方才行礼请安间,秋月扫了一眼一众女人,皆是穿戴一新,打扮的各有千秋。

不觉睨了胤禛的背影一眼,含酸想道:这花团锦簇的,可真是享尽了齐人之福。

心念间,人也进了正厅。

刚踏进,便问道一股子暗香,不禁暗自奇道:这是什么香味,我怎么没闻到过。

从正门到大厅,地上俱已铺了红毡,而已经十二岁的弘时、五岁了的弘历和弘昼的乖乖的站在厅内一角。

待胤禛、乌喇那拉氏、秋月等一行人坐定,弘时、弘历和弘昼乖乖的上前给众人行礼。

胤禛受了礼,冷声询问了弘时的功课,训诫他好生照顾弟弟,最后又训诫了三个小的一番,才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胤禛虽冷着脸,坐在他右手边的秋月却敏感的感觉到,他的心情更好了。

看着弘历等人,秋月自是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梓萱。

饶是她心里不断做着心里建设,也还是有情绪波动了出来。

忙端起一旁的茶盏,掩了眸子,轻啜了一口。

秋月虽反应的迅速,屋子里的人却是时时刻刻都盯着她在瞧。

她换了件米黄纱衣,其他装扮倒和中午一样,只头饰中间那朵淡粉小花,换成了鹅黄。

虽简单雅致,却更显得青春逼人。

站在穿着白衣的爷身边,远远看去,可不是相配极了。

在看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自己,虽竭力掩饰,却还是不得不承认,年岁是怎么也迈不去的一道坎。

乌喇那拉氏关切问道:年妹妹怎么了,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她这番出声,自是给了其它女人光明正大看她的借口。

李氏坐在乌喇那拉氏的下手处,更是将她看的真切,忙关心道: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眼圈都红了,是受了什么委屈,还是……说到这里,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秋月,还是妹妹看见弘时他们哥几个,想起了小格格。

这番话说话,便立刻拿起帕子遮了眼角,假意道:哎小格格也是个福薄的,怎么小小年纪的,就……她在府里住了十几年,倒也有几分演技,瞬时便红了眼眶。

听了李氏的话,秋月本有些波动的心倒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她抬起头,淡淡的撇了一眼李氏,对乌喇那拉氏道:谢福晋关心,妹妹现在很好。

原想着我在府里时,众姐妹有些不待见我,不想我这次回来,竟然还给我举办了这场接风宴。

妹妹心下感动,倒有些失态了。

秋月低了头,看着茶碗里沉沉浮浮的茶叶,不想福晋这么关切妹妹,妹妹刚有些不适,福晋便注意到了,妹妹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啊。

乌喇那拉氏听了这话,脸上没有丝毫改变,像是听不出秋月话语间的深意,妹妹没事儿,姐姐就放心了。

李氏见秋月不攻击她,只心里得意,复笑道:妹妹可是爷心尖子上的人,姐姐当然要关心妹妹。

秋月抬首淡笑道:李姐姐说的哪里的话,这话妹妹可不爱听了。

钮祜禄氏看了秋月现在的样子,心中忖度:现在的年氏内敛而孤傲不减,妆容清雅,笑容自信。

除却刚进府时的美貌,现在更是平添了一股子悠远之气。

微笑也不似从前的清高淡然,竟有一种云淡风轻般的风度,和一丝丝过尽千帆看淡一切的释然。

她,竟然比从前更有魅力了。

难道,这次的事件,并没有打击到她?而是让她如破茧般,更加的绚烂夺目了。

钮祜禄氏这番想着,面上也丝毫不露,只静静坐在一侧,毫无半丝存在感。

胤禛淡扫了一眼乌喇那拉氏,瞟了一眼李氏,微蹙双眉,撇过话,另道: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人也到齐了,开席吧说着,人也起身,往饭厅行去。

众人自是歇了话题,纷纷起身,移至开席的饭厅。

第一百二十二章争锋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二十二章争锋大厅里面已摆了几张大圆桌,上面摆了精致的酒菜。

胤禛先坐定,后秋月便与乌喇那拉氏各位于胤禛两旁,二人下首就是李氏和钮祜禄氏。

其他妾室见胤禛秋月等人在位上坐定,方齐齐按身份入了座。

秋月坐在胤禛右手处,带着淡淡的微笑,静静的瞧着桌上的众人。

一时间倒没有人讲话,厅里的十分安静李氏端起面前的酒杯,娇笑道:既然没有人讲话,那我就打个头阵。

年妹妹身子总算是好了,府里众姐妹可是想念的紧,姐姐这杯酒就先敬妹妹。

说完,便掩了帕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喝完酒的她,面色微带红润,含春水的眸子轻轻从胤禛的身上滑过,其中的风韵,自不是秋月这种年轻女子能够比拟的。

秋月瞧了这样的李氏,心下暗赞:这李氏让在现代,得让多少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端起面前的小酒盅,淡淡笑道:那就谢过李姐姐了。

说完,轻描淡写见便将盅内的酒一饮而尽。

李氏挑了挑眉,看妹妹柔柔弱弱的,不想酒量这么好,这么大杯酒喝了,竟面不改色。

秋月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姐姐是在说妹妹脸皮后,不比姐姐面薄,喝了上脸么?乌喇那拉氏此时开口了,笑道:李妹妹可是不知,前几个月宫里宴会,年妹妹喝的才叫欢快。

十三弟妹在一旁看的暗自咂舌,偷偷和我说了,我才知道。

李氏拿起纱绢,娇笑道:真是可惜了,我上次竟没有去宫里,瞧不着妹妹那个样子。

李姐姐这话可就不对了,咱们姐妹可还有大把的时间相处。

下次妹妹若喝酒赏花,定请了姐姐去,咱们姐妹可得好好乐呵乐呵。

那可是说好了,年妹妹下次若喝酒,可得叫上姐姐,姐姐最是喜欢爽利的人了。

谁说不是呢?瞧姐姐的样子,也知道姐姐是个爽利人儿,最是学不来那些弯弯道道的。

有了李氏的开口,随后其他女人自是各自敬酒,秋月也是来者不拒,便又是连喝了数杯。

胤禛见状,开口道:行了,先用饭,垫了肚子在喝酒也不迟。

众人听了,方歇了心思,让丫头端了盥洗的用具,与众人一起洗了手,开始用膳。

一时饭毕,众人离了席,往隔壁院子行去。

一路灯火绰约,未近其前,只听笙歌细细,只觉柔曼娱耳。

待踏入院子,戏台子早已搭好了,院子中间放了十个张高脚椅,旁边的桌案上也摆满了干果、茶水。

见胤禛等人进来,里面众人纷纷下跪请安。

胤禛冷声让他们起了,然后穿过众人,带着一众女眷往座椅处行去。

待众人坐好,高福遣人去通知戏班的班主开戏。

那戏班的班主也是个妙人,还没差人去说,他远远的见众人坐定,很是有眼色恰到好处的开戏了。

众女眷常年被关在府里,看戏的机会也少的紧,何况胤禛又是个低调不喜奢华的性子,她们娱乐的机会更是少了。

而能和胤禛一起看戏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故而戏曲虽吸引人,但其心思更多的却是放在胤禛的身上。

一时间,众人饮茶静静饮着茶,看着戏台子。

人虽众多,除了戏台上远远地传来的声音,倒也静谧。

秋月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倒也一门心思放在戏台子上,也不管胤禛就坐在身边,磕着瓜子,眼睛盯着戏台子,默默品曲。

乌喇那拉氏点的是一出《寄生草》,是《鲁智深》里演虎旦郎山门的戏里的曲子,当秋月听到那句 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错把他乡作故乡 ,和那句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时,心里不是不震惊的。

原来曹公是从这个曲子里得到的佳句,心里这番想着,不想又错过的接下的几句,忙敛了心思,侧耳细听。

此时的她,倒有有几分‘西厢记妙词通戏语’中的感慨了:原来戏上真有好文章这昆曲,细细品着,倒也有趣。

这边想着,打算放到嘴哩的橘子也就这么放在了嘴边。

你嘴边的橘子还想放到什么时候。

胤禛冷冷的声音拉回的秋月的思绪。

秋月微微侧了侧头,睨了一眼胤禛,灯光下眼波流转,自是风流妩媚,这曲子倒是不错,妾都听入迷了。

李氏本就一直关注胤禛,见状,忙插嘴道:哦,这出戏姐姐也看了不下三遍,有什么乐子,年妹妹不妨说出来听听,也好让姐妹们乐乐。

秋月瞧着李氏,懒懒的将橘瓣放入口中,待咽下了,方缓缓道:不是妹妹不说,只是怕说了,姐姐也不懂。

那样,岂不是无趣。

李氏听了,立刻变了脸色,随后缓了缓方对胤禛道:爷,您瞧瞧年妹妹,这牙尖嘴利的。

秋月端起茶盏,似笑非笑的睨了李氏一眼,不在理会她,扭头盯着戏台,继续听曲子。

乌喇那拉氏这时开口笑道:年妹妹这话,倒让我也有些好奇了。

妹妹不妨说出来听听,便是我们姐妹不懂,爷在这里,也可以给我们讲讲。

秋月喝了一口清茶,真是一帮无聊的女人。

但乌喇那拉氏是嫡福晋,她的话,自己却是不能无视不理的。

扭了头,对她道:只是听了方才这一句‘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错把他乡作故乡’有些感触罢了。

说着,拿了绸绢轻轻掩嘴,笑了笑。

妻妾中虽没有读过几本书的,但安氏在家时也小有才名,自是懂了这话的意思,也无语轻笑了起来。

李氏虽不懂,但见秋月这个样子,却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她不想在秋月面前落了面子。

秋月正得宠,与她几次拌嘴也落了下风,自然把矛对着位卑的安氏,冷声笑道:不知道安妹妹在笑些什么,可否说出来,让姐姐也听听。

秋月见她又找上别人了,也没心思听她们的谈话,复淡漠的收回了目光,把心思放在戏曲上。

这边,安氏没想到李氏并不继续和秋月争锋,竟将矛头对准了自己,忙怯怯的看了胤禛一眼,卑谦道:回李姐姐,妹妹并没有笑什么。

自是觉得这戏曲不错,妹妹觉得很精彩。

李氏睨了她一眼,狐疑道:真的。

胤禛这时发话了,好了,不就是看个曲子,这有什么好问的,看戏。

李氏见胤禛开口帮安氏,恨恨的瞪了她一眼,转过头时,又变的千娇百媚,对胤禛道:是。

待一出戏毕,也快到三更天,众人寒暄了几句,乌喇那拉氏因问道:爷,您今晚?众女听了这话,忙支起了耳朵,听胤禛的回答。

答案注定是要让她们失望了,今晚去年氏的院子,你们都回去吧而此时,锦心正在给秋月系上披肩,听了胤禛这话,秋月面色虽仍淡淡的,心里却涌上丝丝的欣喜。

说完,见秋月也好了,便携了她一起出了院子。

众女恭送他们俩离开,看着秋月与胤禛相携的背影,真真是碎了一地的心。

秋月在席间虽想多喝几杯,不想胤禛处处管着,很不尽兴。

因而在看戏的时候,便不免带出了几分。

现在胤禛同她一起回院子,这份气闷也就散了几分,眼睛在烛光下也是亮晶晶的,少了几分淡雅沉稳,添了几分可爱俏皮。

胤禛挥退初蕊几人,让她们远远的跟着,方放慢了脚步。

待秋月走近,低声问道:席间你笑什么,我瞧你一个人闷闷的吃着橘子,可是怪爷管着你了。

此时的气氛非常美妙,暗淡的月色,丝丝落叶飘下,俊男美女在小径上走着。

微风拂过,吹动秋月发上的流苏,吹来一丝丝暗香。

秋月停了脚步,爷,好香啊,是什么的香味。

胤禛瞧着她的眼睛,墨色的眸子没有一丝光亮。

秋月愣愣的看着他的眼眸,他的眼睛,似乎永远都是这样,装不进去任何东西。

月光照不进他的眼眸,那,她的身影呢?晚香玉。

胤禛突兀的开口,一贯冷淡,毫无温度的声音。

什么?秋月被拉回了思绪,这是晚香玉的香么?她四下张望,希冀找到它们。

然后,在花坛的一角看到了她们。

洁白的花瓣,在月光下静静绽放。

在一片花草中,这么的不起眼,却散发如此浓烈致命的香。

秋月慢慢走了过去,掐了一朵,放在指尖,细细把玩。

胤禛站在远处,冷眼瞧着,见她像个孩子似的掐了那花,又举步不前,出声道:过来。

秋月慢慢踱步过去,带来一阵更浓烈的香味。

她将花朵凑在胤禛鼻尖,是月下香诶,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花,只在书上看到过。

因为你睡的太早了,见过这花的人确实很少。

顿了顿,又接着道,你喜欢这种花?秋月还没回答,胤禛便兀自说道:不好,这花香味太浓烈了,不适合你。

说着,便拿了秋月手上的小花,轻轻插在她发间,不过,这花模样倒不错,纯白清新。

秋月顺势牵了胤禛的手,不肯放开。

胤禛皱眉道:怎么穿了这么多,手还这么冰凉。

秋月朝他调皮的眨了眨眼,爷是火,暖了月儿的手。

胤禛漠然的瞥了她一眼,面容严肃,语调冰冷,说出的话却惊人,调皮。

却是没有放开,她抓住他的手。

秋月见状,几乎要笑了出来,却又怕胤禛拉不下面子,只得心里苦苦的忍着。

心里暖暖的,静静的走着,只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

(晚香玉,有名月下香,再名:夜来香。

)第一百二十三章禅机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二十三章禅机虽是子时,天愈发的浓墨漆黑,却处处透着寂静的温馨。

两人回到莲苑,进了东厢房,胤禛进屋后便坐在炕榻上,夏悠琴忙上前伺候他换了鞋子,又斟了杯热茶给他。

初蕊则上前替秋月解了披肩,又打了温水替她暖了手。

秋月拿起架子上的洋巾擦拭了手,一边对胤禛道:爷要备水沐浴么?胤禛歪在靠枕上,耷拉着眼皮,不了,下午洗过,现在简单盥洗下便可。

唔,秋月吩咐初蕊另端了温水进来,替胤禛简单的擦了脸和手,又伺候他泡了脚,方坐在炕榻上,让初蕊另端了盆水,舒服的泡着脚。

见胤禛阖着眼皮假寐,开口道:爷先去休息,妾一会儿在过去。

胤禛好半天没吭声,等了半天,才从鼻孔发出一声简短的‘嗯‘字,人却倚在炕上没动。

秋月瞧他赖皮的样子,不觉莞尔。

也不去管他,泡了脚,去了钗环,换了睡袍。

当秋月从屏风后出来,见胤禛仍歪在炕榻上,忙走了上前,伸手轻轻推了推,唤道:爷……爷……胤禛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秋月洗净铅华的样子。

明媚温润的双眸中,透出的是浓浓的关切。

胤禛一把抓住秋月伸出的手,慢慢婆娑着坐了起来,扫了一眼屋子,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秋月斜了胤禛一眼,慢慢蹲下替他穿了鞋子,又将他拉了站起,两人慢慢往床边行去。

床边的衣架上早就放了一套睡袍,胤禛摊平了双手,目光熠熠的看着秋月替她宽衣。

秋月被胤禛看的不好意思,睨了他一眼,抬头替他解外袍上的扣子,爷,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胤禛盯着她的眼睛,平淡道:你今晚倒和从前不一样了。

秋月心下一凛,这话别有深意。

秋月绕到胤禛的身后,避开他的眼神,替他脱了外衣,将其搭在屏风上,若无其事道:哦,爷觉得妾变了么?胤禛转过身,瞧着她的侧脸,不,你没有变,你还是你,不过是把你的本性中隐藏的那面流露出来罢了。

秋月微微侧头,替他脱了里衣,笑道:那爷是喜欢妾身从前的样子,还是觉得妾身现在的样子好呢?你若高兴了,就会自称‘我’或者是‘月儿’,若是不高兴了,便会说‘妾身’。

胤禛漆黑浓墨的眸子盯着秋月,没有回答她的话,只说了不着边际的话。

秋月替胤禛穿睡袍的手顿了顿,方继续为他更衣。

她自个都没注意到的细节,他都注意到了么。

现在秋月都不知道,是该高兴他终于对她上心了,还是该悲哀他本身就这么心思细腻。

秋月替他系上最后两根带子,轻轻的拥住他。

她的右脸处是他强有力的心跳,爷,不要这么说,我很疼,我的心很疼。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地方,我很茫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秋月抓起胤禛的右手,将其放在她的左心房处,你能感到它的跳动么,它是活着,还是死了,我自己都不清楚了。

她呢喃道: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我也不想这么尖锐,我也不想这样?皎洁的月光从窗外洒下,披露在上,树叶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随风静静的掉落。

胤禛并没有回答秋月,只将她拥入了怀里,低头给了她一记浅吻。

当胤禛的唇离开,暗色的眸子盯着她的脸,她并没有流泪,嘴角竟还有隐约的笑意。

本以为掌控了一切的雍亲王,突然间,竟觉得分析不透她的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单纯天真的她,变成了这样。

秋月就这么看着胤禛的眸子,依然是澄澈的眸子,依然是那样的容颜。

嘴角的笑似乎含着讽刺,又似乎是落寞。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对峙,良久,秋月移开了视线,行至窗边,幽幽道: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引晓穿朱户。

素手抚上窗沿,似乎在感受月光的温度,低声道业识不灭,三界流转,因果循环,又岂是偶然,不过是菩萨畏因,众生畏果罢了。

良久,室内才响起胤禛冷淡的声音,罗汉不三宿空桑。

听胤禛这么说,秋月伸手关了窗子,却是转头笑道:是啊,只怕留情罢了。

若他们心中,色即是空,又怎会怕留情。

见胤禛还站在屏风前,保持方才的姿势,秋月走了过去,柔声道:爷明儿个还要早朝,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一时,移灯下榻,二人就寝。

都没有在交谈,只默默躺着,秋月阖着双目,默默想着事情,最后终究是熬不住,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仿佛听见胤禛说:过段日子你去寺里拜拜,散散心。

她随意答了一声,便在他怀里寻了个位置,安稳的睡了。

翌日,秋月起身伺候胤禛洗漱,两人都静默不语,心有灵犀般不提昨晚的事。

秋月送走胤禛,又回床睡了个回笼觉,不想再次醒来时,却是过了请安的时辰。

秋月撂开床帘,朝外叫道:初蕊。

初蕊掀了水晶帘子进来,主子,您醒了么?怎么不叫醒我,我不是还特意嘱咐你了么。

回府第一天便不去给福晋请安,这也太没规矩了,传到爷的耳朵里,岂不又招来训斥。

初蕊上前挂了帘子,喜道:主子尽管放宽心,是爷派苏公公过来嘱咐奴婢,让主子好生睡会子。

她扶了秋月坐起,满面喜色,爷可真是疼主子,李福晋说话虽不怎么中听,有一句话却是说的不错,爷可真是把主子放在心尖儿上在疼呢行了,大清早的,少在这里油嘴滑舌的,听的人怪腻歪的。

可不是么,爷不是说了,等过几日秋的燥气去了,便让主子出门散散心么?奴婢可是好久没出门逛逛了,这次主子定要带奴婢出去。

锦心高兴的不行,说是要好好逛逛。

瞧着初蕊满心的欢喜,秋月淡淡笑了笑,年轻真好,她虽披着十八岁的皮,却是三十八的心。

案桌上白玉香炉燃着袅袅白烟,满屋淡淡地馨香,很是醉人。

阳光穿过窗栏,懒洋洋地照射进来。

秋月斜倚在窗棂上,沐着日光,微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竹林子,可是入秋了,到时候留了那残荷,下雨时,去园子逛逛。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的残荷听雨声。

’奴婢原想着主子昨晚被那些女人气着了,不想主子还有这份闲情雅致。

那是自然,人生苦短,莫不可轻负了这韶华。

你想想看,小舟在垂柳间缓泛,一阵初秋的凉风,吹生了水面的漪绒,吹来两岸秋的音籁。

在冷峭的暮冬的黄昏,在寂寞的灰色的清晨,在盈盈细雨中,轻倚小舟,微凉的细雨落在发间……还不待她说完,初蕊早已‘嗤‘的一声笑了起来,锦心也站在她身边,笑意盈盈。

因听锦心道:知道爷曾经带主子去,划扁舟赏垂柳,主子也不用在奴婢面前这么回味吧‘小舟在垂柳间缓泛,一阵初秋的凉风……’这句子虽不似诗句一样对仗,读者倒也朗朗上口,仿佛那个画面就展现在眼前。

初蕊也赞道:主子的文采也越发的好了。

锦心合手道:主子不仅文采更好了,言辞也厉害了很多,昨日个可是把李福晋说的哑口无言,真是解气好了,少贫嘴了,伺候我梳洗吧等会儿初蕊从库房里挑几样物什,给各房送去。

主仆三谈论着接下来的活动,时间倒过得很快。

接下来几日,胤禛也都宿在秋月的院子里,这让一众女人眼红的不行。

府里俱是捧高踩低之辈,一应事物,自是将上好的往莲苑里送。

而众女人虽对秋月眼红,却也不敢将心思露了出来,只天天往莲苑跑,对秋月很是奉承巴结。

这般下来,竟连着一月有余,秋月也得不了空闲,内心不免有些郁郁烦闷。

她身子本就较弱,太医嘱咐她应放宽心,少思虑,这样心思郁结,气色自也不好了起来。

换季时节本就易病,又恰逢夜雨,受了寒,缠绵病榻。

胤禛见状,忙下令不准其他女人扰了她的静养,若要探望,须得经过福晋的准许。

此令一出,倒让乌喇那拉氏有些难为,挡了吧,这些女人背后定会对她嘀咕不已。

不挡,自然是不行的,胤禛的本意就是让她挡住这些女人。

最后,乌喇那拉氏还是顺了胤禛的心意,挡了这些女人探病之举。

当然,也招来了诸多嫉恨和流言。

秋月好容易得了空闲,不用在应付这些女人,同她们唇枪舌剑,心放宽了许多,脸色也好了不少。

自打胤禛、秋月回府,一月之内,除开初一、十五胤禛宿在乌喇那拉氏的院子,在除开睡小书房的日子。

其余的时间,竟全部宿在秋月的院子。

这简直就是专宠,众女在也淡定不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情景。

便是从前李氏最得宠的时候,也不像现在这幅光景。

可她们位卑,没得法子,只得频频往乌喇那拉氏的院子请安,拐弯抹角的让福晋劝胤禛雨露均沾。

乌喇那拉氏听了,只得好言安慰众人。

她何尝不想劝说胤禛,若在这样继续下去,只怕不久,德妃便要萱她和年氏进宫了。

果不然,又过了小半个月,秋月风寒差也几乎痊愈了,宫里便来人,宣乌喇那拉氏和秋月进宫请安。

第一百二十四章 敲打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二十四章 敲打这日,天未明,秋月正惺忪朦胧间,初蕊托着烛台进了屋,主子,时辰不早了,您该是起身了,今儿个可是要去给德妃娘娘请安呢。

秋月不耐的翻了个身,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

因她身子略好,为着她身子,忍了几天的胤禛终于不再睡书房。

小别胜新婚,两人昨夜可是浓情蜜意了一番。

直到子夜将阑,她连声告饶下,胤禛方才放过她。

想到这里,秋月不禁往被窝里缩了缩。

成婚也快两年了,她还是不习惯承认,自己有了个丈夫的事实。

初蕊来到床前,卷了帘子,掀了被褥,扶着秋月起身笑道:主子,快是醒了,一会还得沐浴梳洗,已经这个时辰了,可得赶紧。

秋月听后,并不答话,却是乖顺的起身了,由着初蕊扶着她去了浴房。

沐浴毕,秋月换上了新做的鹅黄段子绣金莲连裳旗袍,袍子为琵琶襟小立领,双层马蹄袖子,袖子上也绣了繁复的莲纹,下摆左右开衩。

样式虽一般,但因她的病刚有了些起色,又是去见德妃,穿着庄重方好。

好在她底子好,这身衣服虽不符合她的气质,倒也不显得老气。

好容易穿戴洗漱好,天也是大亮了,匆匆用了早膳,忙携了初蕊往上房赶去。

到了上房,给乌喇那拉氏请安后,乌喇那拉氏瞧着她满面春色,勉力压下心中的酸涩,端笑道:年妹妹可是起来迟了,咱们走吧,怕是有些迟了。

秋月也不多话,点头跟着乌喇那拉氏出了门。

秋月同乌喇那拉氏一起进了宫,给德妃请安过后,德妃便让她们俩坐了下来。

秋月因才病过,进宫时虽也略做了打扮,可周身那股病歪歪的神韵还在。

德妃是过来人,见了她那婀娜多姿,略带风情样子,心下不喜。

莫不是就这副病西施的样子,迷了老四的眼。

想到这里,德妃微微皱了微眉,心下寻思着:明年又到了选秀的日子,可得在给老四指几个人。

这番思虑着,遂旋了眉头,简单扯了几句后,对秋月道:你这身子可是大好了?秋月恭敬笑道:谢母妃关心,妾的身子已经好了些。

德妃慈祥的笑了笑,那就好,你身子素来就弱,这换季的时节可要多注意点,好好调养了身子,为皇家枝散叶才是最重要的。

是。

德妃端起炕桌上的茶盏,状似不经意道:听说老四这段日子一直在你房里,你这身子不好,伺候老四难免有照顾不周的时候。

咱们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贤惠,你这病者,就该多劝劝老四,让他各个房里都去去,这样方可能子嗣昌盛。

秋月听了这话,顿时心里便不舒服了起来,胤禛只是个生育的工具么,连想去哪个人的屋子,也要受拘束。

又想到:他现在贵为亲王都如此被管束着,那他在毫无任何权势的时候,在这宫里又过的是什么日子。

秋月想到这里,又想起,平日德妃对胤禛虽说不差,却仍比不上老十四。

想到这里,秋月便对德妃不满了起来。

便是胤禛在佟贵妃身边养大,终究是你的第一个儿子,怎么能这么偏心。

然,她心里便是有诸多不满,面上却也只能恭敬应了。

德妃见状,心下满意,复留下她们俩用了午饭。

饭后,婆媳三人又和气的唠嗑了半天,直到她午睡时间到了,才慢吞吞的对乌喇那拉氏道:明年也要选秀了,到时候我在给老四指几个像年氏这般好的。

你也多留点心,有什么中意的,只管来禀了我。

说完,别有深意的瞥了眼秋月,慈爱笑道:当年,年氏不也是你求了我指给老四的。

秋月听了这话,却像是被凉水泼了一遭,心里直打哆嗦。

德妃这是在嫌她专宠了,除了敲打她,竟然还想找新人来分她的宠爱。

秋月心里苦笑了一下,她以为是因为自己年岁最小,最年轻,所以才最得胤禛的宠爱么?她虽是胤禛的额娘,却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儿子,竟连佟贵妃也不如。

秋月这边心绪翻涌,面上也显出了一分,德妃和乌喇那拉氏自是看了出来。

德妃皱了皱眉,这年氏,竟这般善妒?不行,可得再给老四指几个这样的才女进府。

乌喇那拉氏明白德妃的意思,笑道:多几个妹妹进府伺候爷,是妾的福气,一切单凭额娘做主。

若再得几个像年妹妹这般的玲珑心的人儿,那可是在好不过的了。

德妃满意的笑了笑,还是你贤惠, 你皇阿玛在母妃这里夸过你几次了,可见对你是满意的。

云素,把皇上前儿赐下的哆罗绒和金银丝缎各拿两匹过来乌喇那拉氏道:这可是太贵重了,儿媳可受不起。

德妃拉着她的手,拍了拍,慈爱道:不过是两匹缎子,你管理王府这么些年,也是辛苦了,额娘都看在眼里。

额娘……乌喇那拉氏似有所动道,秋月在一旁冷着眼,看她们婆媳情深。

一时,云素取了缎子,乌喇那拉氏便携了秋月告辞离开。

秋月坐上了回府的马车,只静静不语。

初蕊见她心情不佳,也不言语,只担忧的坐在一旁。

虽也想劝劝主子,但一来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德妃说了什么话,她无从劝起。

二来,秋月的性子便是这样,心情不好时,只想一个人待着,也不想别人多言语。

若是贸然劝解,只怕是会适得其反。

就这般,一路默然不语,秋月回了王府。

回莲苑后,秋月便歇下了。

锦心自是看出了秋月心情不好,只得私下里问初蕊。

初蕊却是连番摇头,表示不知。

夏悠琴毕竟是过来人,虽没进宫,却也能猜到一二,因道:只怕是为着选秀的事,主子心里不痛快了。

选秀?是了,每三年一次,算算日子,也就是明年了。

初蕊恍然道,主子进府也快三年了,却是没生下一男半女,现在又要进新人了,这可怎生是好。

夏悠琴忙安慰道:你们也先别急,主子现在这么得宠,可不是那些新进来的女子能比的。

况且,咱们还不知道那些女子长的如何。

倘若真有新人进来了,到时候在想办法也不迟。

现在最要紧的便是养好主子的身子,赶快为爷生下一男半女,方是正经。

可是,太医说主子的底子太差,要好好静养几年,这几年怕是主子不可能有身子了。

主子现在让太医给她配了几副,暂时让人不孕的熏香,想好好调养身子。

主子比咱们懂的多,她若说暂时不想有身子,自然有她的考量。

咱们在这里着急也没用,毕竟主子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为了小阿哥,伤了主子的身子,可就不好了。

夏悠琴倒不知道这一茬,听后虽讶异,到底还是安慰道。

那咱们劝主子出去散散心吧,爷不是允了主子去上香么。

嗯,等主子午睡醒了,咱们再提这事儿。

几人商定,便自去办事了。

福晋刚赏了几匹缎子,爷也赐了些上好的普洱膏子,都是金贵的事物,马虎不得。

晚膳时分,胤禛过来用膳,见秋月神色恹恹的,问道:昨儿个不是还好好的,精神头瞧着不错,怎么今儿个就成这副样子了。

苏培盛,把王太医叫过来,把把脉。

苏培盛还不待应声,秋月便止住了他,又挥手将屋里的下人挥退了,闷闷的戳着碗里的稀饭,妾身很好,昨儿才请的平安脉。

胤禛见状,略想了想,便停了心思,状似不经意的问道:额娘今天招你进宫了,说了什么让你这样。

秋月叹了口气,完全没有用饭的心思了,便搁了象牙筷箸,伺候起胤禛用膳。

胤禛瞧了她面前只喝了两口的稀饭,用了几筷子的才,皱眉道:身子还没好全,只用这么一点儿,怎么行,本来就已经是弱不禁风了。

秋月替他夹了一筷子醋溜白菜,随意道:妾晚间在用些点心便好,爷多吃点,这几日倒似乎又瘦了些,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伺候的。

胤禛瞧了自己碗里的菜,又瞧了秋月的神色,冷声道:吃饭便好好吃饭,点心怎么能当做主食。

说着,便随手给秋月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她面前的小碟子里,吃吧秋月瞪着面前的那一块鱼肉,好像这不是一块鱼肉,而是夜明珠。

怎么,还不吃。

胤禛冷淡的声音将秋月的思绪拉了回来。

忙不迭的拿起筷子,夹起了这块鱼肉,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真相仰天长笑一番,胤禛居然会给她夹菜。

天,莫不是在做梦吧他也会伺候人?秋月梦游似的吃着嘴里的鱼肉,天马行空的想着。

见秋月很给面子的吃了他夹的菜,吃完了还眼巴巴的看着他。

虚荣心得到满足的雍亲王又替她夹了一筷子菜,并很是洋洋自得,虽然从他那冷着的脸上看不出分毫。

这顿饭,便在秋月的神游中用完了。

初蕊收拾碗筷的时候,还讶异不已,主子今儿竟用了三碗饭,菜也用了不少,真真是怪了。

苦思无果的初蕊,便将此归于胤禛。

因为爷在这儿,主子心情好了,便多用了一碗。

饭毕,胤禛便又宿在了莲苑,又让府里一众女人愤恨不已。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争执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二十五章 争执饭后,本就阴沉沉的天,竟下起了雨。

灰蒙蒙的天,配上朦胧的雾气,让人无端的惆怅起来。

秋月站在窗外,望着被雨水淋刷的竹林,朦胧细雨中,别有一翻精致迷离。

窗子边冷,站在那儿作甚?胤禛略显冰冷的语音在室内响起。

秋月掩了窗子,回首笑道:时辰不早了,爷早些歇着吧这折子,一时半会也看不完。

说着,便自去洗漱了。

待她洗漱完毕,胤禛在折子上落下最后一笔,将其合上。

也不要人伺候,兀自穿了鞋,来到秋月面前,张开双臂道:伺候爷洗漱。

闻言,秋月自是上前伺候他宽衣洗漱。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二人就寝。

秋月裹着被子,竭力想要心静,闭目假寐,却终究是意难平。

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向左睡,朝右睡。

你今天怎么了?吃饭也不对劲,饭后也没有在看书,现在更是。

他睁开了双眼,侧目望向秋月,额娘究竟同你说了些什么?秋月心里憋屈,朝他撅了撅嘴,身子慢慢滑进被子里。

只见银红锦被下一团慢慢挪动的物体,不一会儿,秋月便趴在了胤禛的胸口,头却仍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胤禛好笑的看着秋月孩子气的举动,怎么了,出来说,被子里憋气。

秋月慢慢将头挪了出来,抵着他的下巴,脸埋在他的脖颈处,默然不语。

胤禛也不说话,只搂着她的腰。

隔着薄薄的睡袍,两人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半响,秋月方将头抬了起来,人又向上挪了半寸。

鼻尖相抵,她嘟着嘴,轻咬了他的薄唇,闷闷道:额娘说府里要进新人了,说这次要找几个像我这样的女子,好能分得雍亲王的宠爱。

说完,又恨恨咬了胤禛一口,淡薄的唇上立刻有了两道浅浅的牙印。

胤禛也不理会,只淡淡瞥了她一眼,心里的涌现的丝丝惊喜,却是怎么也忽视不了的。

不过是几个格格罢了,你的分位在这里,她们越不了你。

胤禛轻描淡写道,见秋月还嘟着嘴,低头在她唇上轻轻碰了碰,你放心,不管府里进了多少人,爷都是宠你的。

秋月心里一阵郁闷,这位大爷懂不懂啊,哪个女人会乐意见到,自己喜欢的男人去其他女人的房里。

和古代人谈恋爱,真是累她自己剃头担子一头热,胤禛根本就不明白恋爱的意义,秋月转念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泄气,脸上也表现出了几分。

胤禛见自己都放下身段好生哄着她了,她还这么不明事理,淡了神情,冷声道:你是侧福晋,既然担了侧福晋的名头,就要明理贤惠。

莫不是爷宠了几天,便不知贤德二字怎么写了,连《女则》都忘了。

秋月心里本只有丝丝郁闷,本想向胤禛撒撒娇,听听他的安慰软语,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这个结果。

她的脾性儿也被激了出来,一把从胤禛身上起身,淡漠道:是,妾不懂女则,不知贤惠,不会伺候爷,还请爷去那懂女则贤惠的姐妹那里去吧胤禛倒真真被气到了,冷着脸气道:被爷宠了两天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这府里哪出不是爷的,就连你也是爷的,竟敢同爷使小性子。

他的话像一瓢凉水泼在秋月的心上,又思极白日德妃的言语,心更是凉了。

真不愧是母子,都一个德行,亏得自个还替他抱不平,说不定人家对左拥右抱享受的很。

想到这里,更是委屈的不行。

没错,自打进府,胤禛很是宠爱她,甚少对她冷言冷语,就连上次两人吵架,也是胤禛先低头。

这然让秋月在潜意识里,便高傲了起来。

人有时候是不能太主动的,一旦你先低头,便气短了一截。

在两人上一场的较量中,是胤禛先低了头颅,所以便是秋月面上没表现什么,但她的潜意识里,却也感觉到的这份隐隐的优势。

所以,她才会在两人的相处中越来越肆无忌惮了起来,忘记了他是个纯粹的古人,忘记了他是胤禛,未来的雍正。

而胤禛现在的话,并没有让秋月在这种优势中清醒过来,愈发的委屈与有恃无恐起来。

秋月红了眼睛起身,从柜子里拿了另一床被子,站在床前,冷声道:妾今日身子不适,伺候不了爷。

爷若不去其他姐妹那里,那妾今晚就睡小炕。

说完,也不看胤禛,便抱了被子,往一旁的炕上走。

站住,这就是你读了这么多诗书的效果,年府怎么教你的,就是教你来忤逆爷?胤禛一把挥了身上的被子,厉声道,别让爷宠了两天,就不知道自己是谁。

福晋都不敢这么同爷说话,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秋月怒极反笑道:妾的身份低微,配不上爷,爷还是去身份高贵的屋子里吧,免得玷污了您高贵的身份。

说着,睨了一眼胤禛,便往小炕上行去。

胤禛何曾被这样说过,只觉得怒火蹭蹭往上涨,额头上的青筋也冒了起来。

而秋月最后一眼,更是让他怒不可揭。

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冲到秋月面前,一把挥掉她手里的被子,抓了她的手腕,厉声道:谁准许你去炕上睡的,给爷回去。

说着,便将秋月往床边拖。

秋月挣了挣,却使得他的手腕捏的更紧,忙放弃的挣扎,漠然的跟着他的身后。

胤禛将秋月拉到床边,见她不肯上去,心中暴怒,却仍不肯伤了她。

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旋即放下帘子,自己也躺在一旁,粗鲁的盖上了被子,冷声道:睡觉说着,也不在管她,阖了双眼。

秋月躺在一旁,瞧着胤禛仍然铁青的脸色,和浓重的呼吸。

想起方才他在盛怒中也没有伤到自己,气也不由顺了一些,又思极夏悠琴的小两口过日子的言论:两口子过日子,不久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么?心里又涌起丝丝甜蜜。

一时间,又是气愤又是甜蜜,还有一丝丝酸楚和对这个社会的无力感。

好半响,才恹恹的闭了双眼,人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身旁人的呼吸渐渐缓了下去,秋月以为胤禛睡下了,自己也有了一些睡意。

不想,突然从身边伸过来一只手,摸了摸她冰凉的小手,将她搂紧怀里。

这一刻,秋月的泪却是在也忍不住了,转过身,拥住胤禛的腰呜呜的哭了起来。

嘴里也含糊不停说着:就你坏,就你坏,人家心情不好,还凶人家,呜呜呜……就你坏……胤禛也不言语,只默默搂着她略带冰冷的身子。

约莫哭了半柱香的时间,秋月不好意思的抬起红肿的双眼,他的胸口已经完全被她的泪水给淋湿了,透明的睡袍可以清晰的看见他胸前的两颗红豆。

胤禛坐起的身子,脱了身上的睡袍,随意的仍在的地上,复又躺进了被窝。

刚躺下,秋月便缠了上去,霸住他胸口的位置,只留给胤禛一个黑黑的脑袋。

胤禛搂着她的腰,下颌抵着她的发丝,鼻息间满是淡雅的清香,而不是其他女子那油腻头油混合汗水的味道。

刚才可是厉害的紧,怎么现在不说话了?胤禛婆娑着她的发丝,轻声道,声音有些暗哑,可见方才气的不轻。

秋月躺在他的胸口,脸颊下是略带粗糙的触感和强有力的心跳,低声道:我现在眼睛红红的,一定丑死了,才不要爷看呢?胤禛双手拖住了她的臀,把她往上一提。

秋月猝不及防下忙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轻轻惊呼了一声。

胤禛轻轻吻了吻她的双眸,不丑,很真实。

秋月贴着他的脸,在他的唇角吻了吻,我是不是很容易使小性子,爷会不会不喜欢我这样?胤禛并没有回答她,只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后院千篇一律的女人已经受够了,偶尔使使小性子也不错,红着眼倔强的样子也别有风情。

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出来,一个使小性子的就够了,多几个,可受不了。

他却是忘了,即便是其他女人给他使小性子,他可不会有这么好的耐心和脾性了。

所以其他女人的千篇一律也是不错的,可能得不到他的上心,却是后院里最保险的。

更何况她们从小便受的这样的教育,哪里敢像秋月这样,便是乌喇那拉氏,也不敢常言道:吵架是感情最好的催化剂。

即便是换了个时空,也是真理。

因两人才吵过,所以都有些情绪激动,人便也有些失控。

胤禛的吻刚落下来,就得到了秋月的回应,这让胤禛更是激动。

要知道,秋月在床底间一直很拘束,极容易脸红。

虽说后院的其他女人也大都如此,可只要是男人,还是希望在床上的女人能有花样一点,多一点回应。

何况在胤禛的心中,秋月并不同与其他女人。

虽然在床第见胤禛并没伤害过秋月,但能得到她的主动回应,而不是自己半逼半就,胤禛还是有些激动的。

于是,吵架做了催化剂,化为最好的情欲。

结合的一瞬间,两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秋月主动趴在胤禛的身上,高潮来临前,在他耳边低语道:与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第一百二十六章弘历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二十六章弘历被翻红浪,情深缘浅,怎地说。

待呻吟渐低,银红纱帐中的身影停了下来,室内一片寂静。

两人都沉浸在方才的余韵中,回味不已。

胤禛的手无意识的摩挲着秋月光洁的背,脸色一片平静,却不复方才面色一片铁青的样子。

秋月靠在他的怀里,小声的喘息着,实在是——太刺激了。

方才她念了那句话后,竟然使得胤禛加倍勇猛起来,她完全招架不住,连声告饶都没有用。

这个时候的他,就像一头猛虎,像要把她吞噬了似的。

让她没有丝毫思考了力气,只能跟着他的掌控和节奏沉浮。

难怪后世一些书里面说,闺房之中的一些趣语,更能增加闺房情趣,使生活更和|谐。

秋月不禁有些后怕,实在是那种感觉太难形容了,自己的理智一点儿也控制不住,只能跟着感官走。

静默了半响,胤禛方道:你还是像从前一样的好,处着也舒服,少使一些小性子。

几百年时空的代沟,这是他们鸡同鸭讲最大的无奈。

秋月如何能让他感到吃醋,感到爱是独占欲?闭着的双眼,掩去了眸中的无奈,轻声答道:知道了。

胤禛闻言,满意的阖上了眸子,不早了,睡吧秋月乖巧的躺在他的怀里,并没有答话。

心,却从激情中出来,渐渐变冷。

他们之间,永远隔着距离。

而这距离,却是她永远无法消除的。

翌日,两人如常起身,外表看来,并无丝毫间隙。

秋月悉心的服侍他穿衣,低头看着他石青补服上绣的五爪金龙。

是啊他现在是亲王,将来还是皇上,你和他永远都不可能年秋月啊年秋月,快断了你心中的痴恋吧须知:心不动,则不痛。

秋月心下这般想着,眸中不禁有些黯然。

胤禛看在眼中,心知肚明,却仍面色如常受着她的伺候。

年氏是个聪明人,自会知道怎么做,这点他毫不怀疑。

秋月伺候胤禛穿衣洗漱,又伺候他用了早膳,恭送他出了门,方满脸倦色的扶了初蕊的手回了屋子。

初蕊和锦心两人对望一眼,心中暗喜。

她们误会秋月满脸倦色,是因为被胤禛宠爱而闹得。

秋月看在眼里,懒得解释,倦倦的倚在炕榻上,看着窗**沉的天气,心情更是郁闷。

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当年的她看到这样的句子,是多么豁达和向往。

殊不知,是因为经历了怎样的无可奈何,才不得不选择淡然。

世界上永远没有感同深受这回事,针刺不到她们身上,她们永远都不知道有多痛见她神色怠倦,锦心提议道:主子要再睡一会儿么?不了,我躺一会儿,一个时辰后要去给福晋请安,去备水吧,我要沐浴。

说完,兀自闭了双目,假寐。

半个时辰后,泡了澡,秋月换了身家居的月白旗装,领口处是银丝线绣白莲,很是精致。

她做在黄梨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那是一张不笑的脸,眸中透出丝丝的倦怠,古瓷般的肌肤,晶莹中透出一丝苍白。

让初蕊给简单梳了个小两把头,上面只简单戴了几个挖耳簪子,连她一惯喜欢的白玉簪也懒得带了。

从梳妆台捡了两个碧绿的耳坠子戴上,便扶了初蕊出了门。

乌喇那拉氏见了秋月的脸色,倒有些疑惑,她不正是得宠的时候么,怎的面色这么不好?想起在宫里时德妃的话,和秋月当时的表现,乌喇那拉氏有些了然的笑了。

不过一瞬,便敛了笑,关切道:妹妹怎么了,脸色这样苍白,莫不是昨儿夜里着了凉?这天可是变了,妹妹可要好生照顾自己啊秋月对她笑了笑,谢福晋关心,妾醒得。

李氏见状,不免又刺了秋月几句,不外乎是她身子骨不好,还霸着爷等等。

秋月听着心烦,也没心情理会这些,向乌喇那拉氏告了声头有些晕,想回去休息。

便离开了上房。

出得门时,细雨已经停了,阴霾的天空也晴朗了起来。

清新的空气混合着淡淡青草的气息,让秋月的心宁静了一些。

不回去了,咱们去大花园逛逛,也散散心。

秋月说道。

自打回府,秋月很少出自己院子,现在提议走走,初蕊便也同意了。

两人走到大花园,便有些倦了,初蕊道:主子,咱们到前面亭子歇歇脚。

见秋月点头应了,便扶了她走了过去。

大花园的水榭,一片清新静谧。

若此时有琴,弹奏一曲,倒也美妙。

秋月看着在微风下吹起淡淡涟漪的潋滟湖面,轻轻叹道。

主子还是歇了这个心思吧,在院子里弹弹,倒也无妨。

主子又不是那戏子,怎么能在这大庭广众下弹琴呢?秋月听了这话,不可置否,轻笑道:我也就说说而已,知道了。

这时,从远处传来丫鬟的声音,四阿哥,您慢点,四阿哥……哎唷……却是那个丫头摔倒了。

秋月心下了然,对初蕊道:你去看看怎么回事,才下过雨,路也怪滑的。

丫头摔倒了事小,若四阿哥摔倒了,可就事大了。

是。

初蕊领命去了。

不时,便领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走了过来,后面还一瘸一拐的跟着一个丫头,却是耿氏身边的大丫鬟雨娟。

雨娟见秋月,忙行礼道:奴婢给年福晋请安。

又见弘历一眨不眨好奇的盯着秋月,忙道:四阿哥,快给年福晋请安,四阿哥……弘历穿着一身绛紫色绣福字秋裳,戴着一顶黑色小圆帽,圆润白皙的小脸,乌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秋月。

长得真像钮祜禄氏,特别是那双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蛋。

不过那眼睛中狡黠的神韵,却是钮祜禄氏所没有的。

她的双眼一直是平静无波的,让人瞧不出丝毫的情绪。

秋月瞧他着实可爱,止住了雨娟的话,朝他招手道:弘历是吧,都长这么大了,过来,给年额娘看看。

雨娟面色迟疑,着急的不行,都说年福晋善妒,又爱使小性子。

这时候看到了四阿哥,若想起了她的小格格,会不会……想到这里,雨娟打了个哆嗦,心里不断埋怨自己,怎么就没看好四阿哥,让他偷偷跑了出来。

想到这里,她顾不上方才摔了一跤身上的疼痛,下跪道:年福晋,四阿哥还是一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请您……话还没说完,就被初蕊喝断,我们主子可是四阿哥的额娘,会对四阿哥怎么样。

你一个小小的奴婢,也敢在这里置喙,耿格格就是这样教奴婢的?一番话说出来,掷地有声,吓的雨娟一个机灵,叩首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秋月扫了她一眼,淡淡道:行了,就这么跪着吧又对弘历轻声道:弘历,到年额娘这里来。

弘历歪着头,看着她,奶声奶气道:你也是弘历的额娘?为什么弘历从来没见过你?秋月笑道:因为年额娘一直身体不好,在生病,所以弘历见不着年额娘。

弘历见了秋月的笑,似乎呆了呆,道:年额娘真好看,唔……他想了想,接着道:和我额娘一样好看。

说着,便走到了秋月跟前。

秋月心下莞尔,丝毫不在意弘历将她和耿氏相比。

要知道,在孩子的心中,妈妈总是最美的,能够让弘历觉得同她额娘一样美,那才是真真的赞美。

不过这孩子,小小年纪便知道女人的美丑了,难怪长大了会是一条色色的瞌睡龙呢?想到这里,秋月笑的更欢,秋月拉着他的小手,夸奖道:小弘历也真可爱,年额娘从来没见过比你还可爱的孩子。

雨娟跪在一旁,双腿直哆嗦,这年福晋竟会夸奖四阿哥,她到底有什么企图。

她悔恨的不行,若是自己多注意一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这年福晋不是身子不好,甚少出门么,怎么今天就有兴致出门了。

雨娟心里不断祈祷着,希望主子快点过来,或者有人经过。

不过她注定要失望了,一直到秋月带着弘历离开,这里也没有人经过。

当然,这是后话。

弘历得了夸奖,还是这个美美的额娘的夸奖,心中很是得意,眉眼间也带了三分,让秋月看着好笑的不行。

更让她好笑的是,弘历居然像个小大人似的,点头道:年额娘也很漂亮,除了额娘,弘历从来没见过比你还漂亮的额娘。

秋月轻笑出声,将弘历抱在腿上,亲了他的小脸蛋一下,弘历真是个好孩子。

可能没有人这么直白的夸奖过他,也没人亲过他,他的脸瞬间就红了,像一只水嫩嫩的苹果,亮着眼睛道:年额娘真的觉得弘历是个好孩子吗?那为什么阿玛很少来看弘历,弘时哥哥说因为弘历太调皮了。

秋月看着他渴望的样子,轻轻捏了他的小脸,你阿玛他很忙,如果他有时间一定会看弘历的,弘历这么可爱这么乖巧。

弘历听后,黑黑的眼睛更有神采,连连点头道:弘历很听话的,弘历是最听话的,唔,比弘昼要听话。

扑哧初蕊却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弘历被人笑恼了,红着眼睛,瞪了她一眼。

那一眼竟让初蕊有些心惊,果然是爷的孩子。

他虽年幼,可那含着怒气的一眼,里面含着的威严,竟和爷一模一样。

秋月将那一眼看在眼中,心中一叹,不愧是未来的帝王。

小小年纪,就有了自己的威严,初现龙章凤姿第一百二十七章童趣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二十七章童趣既然弘历这么听话,那怎么在雨天,还偷偷跑到园子里来。

若是不小心摔跤了,或是你额娘回去找不到你,着急了怎么办呢?秋月逗弄他道。

因为没人给他讲过这样的话,弘历听了低下了头,半响才道:昨天,弘历在花园里看到了一群小蝌蚪,所以今天弘历才偷偷跑出来找它们。

弘历平时很听话的,年额娘不要不喜欢弘历。

秋月看着他那个样子,心中一阵欢喜,将他搂在怀里,柔声道:年额娘没有不喜欢弘历,不过,弘历下次要是想出来,要让你额娘知道。

不然她会担心的,知道了么?弘历知道了。

听秋月这么说,弘历抬起了头,笑眯眯道。

他的眼睛和脸蛋和钮祜禄氏很像,但他的眉宇,却是和胤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秋月看着欢喜,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弘历真是个乖孩子,年额娘陪你一起去看那个小蝌蚪,好不好真的吗?太好了。

弘历惊喜道,从秋月的腿上滑了下来,拉着秋月的手,年额娘,咱们快去吧秋月蹲下身子,替他正了正帽子,急什么,弘历,年额娘问你,咱们俩去玩了,那这个丫鬟怎么办呢?弘历望着跪在一旁的雨娟,问道:年额娘,可以让她和我们一起去吗?她是弘历的人,当然可以。

说着,对跪在一旁的雨娟道,起来吧若还有下次,就不是跪一跪这么简单了。

雨娟叩头道:奴婢多谢年福晋。

人起了身,忐忑不已的站了起来。

见雨娟站了起来,弘历拉着秋月的手,年额娘,咱们快去看小蝌蚪吧初蕊见状,忙上前扶着秋月,对弘历道:四阿哥,这才下过雨,路上可滑的很。

您看方才雨娟是不是摔倒了,要是您这么拉着主子,主子也会摔跤的。

弘历听了这话,放开了拉着秋月的小手,可怜兮兮道:弘历不知道,年额娘。

他真的很喜欢这个美丽的额娘,不是想害她摔跤的,美丽额娘会不会怪他呢?小小的弘历第一次生出了忐忑的心情,虽然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种心情叫忐忑。

秋月蹲下了身子,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年额娘又没有怪你。

说着,又牵着弘历的小手,慢慢往前面走去。

感受到手心的温度,弘历只觉得高兴极了,整个人就像一只小鸟在天上飞来飞去。

他咧着嘴,笑道:年额娘真好,弘历喜欢你。

他的额娘虽然也好,却总是要他读书写字,还要他听话。

从来不带他出来玩,也不许他出来玩。

额娘说阿玛最喜欢听话和用过的孩子,于是要他努力读书,不许他随便出来玩。

可是年额娘不仅长得好看,还和他一起玩,他真的很喜欢这个美美的额娘。

弘历,小蝌蚪在哪里呢?秋月低着头看着弘历,温柔的问道。

在这里。

弘历拉着她转了个弯,放开她的手,在一个小水坑面前停了下来。

年额娘,快过来看呀他不断朝秋月招着小手。

那表情,像是对她展现自己最新奇的发现和宝贝。

秋月浅浅笑了笑,走了过去,也学着他在小水坑旁蹲了下来,这是弘历发现的么,弘历可真是厉害。

弘历得了夸奖,更是高兴的把自己的心得体会讲给秋月听,听的秋月乐不可支。

雨娟看着同自己的小主子讲的眉飞色舞的秋月,傻眼了。

初蕊在一旁看着,心中冷笑,现在知道我们主子,并不是你们嘴里那种小心眼的人了吧若主子真的小心眼,方才你就不是跪一跪这么简单了。

以下犯上,轻则杖责几十大板子,重则撵出去。

你以为,凭主子得宠的程度,耿格格会保得住你么?我醒得,是我的错。

年福晋要罚我,也是我应该的。

雨娟虽心中惊疑不定,到底是大丫鬟,还是有几分眼色,忙恭敬道,刚才冒犯年福晋的事,还请初蕊姐姐,在年福晋面前多美言几句。

说着,就褪下手上的金镯子,妹妹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主子赏给我的,姐姐若不嫌弃,就送给姐姐了。

初蕊看了一眼,你还是自个留着用吧,你是耿格格身边的大丫鬟,怎么也要点东西装扮门面,我这里主子赏的镯子都戴不完了。

说完,便伸出了手,微微拉了拉衣袖,露出手上的五彩翡翠镯子,这是主子才赏的,我头上的簪子也是,是下面人上贡给爷,爷才赏给主子的,叫灵芝竹节纹玉簪。

雨娟看着她头上的簪子,欣羡道:年福晋对你们可真好。

是啊,年家本就富有,又这么得爷的宠,自是有不少好东西。

哪里像自己主子,家境在京里也就一般,爷也很少来院子,若不是有弘昼阿哥,只怕主子的日子更是难过。

想到这里 ,雨娟压下对自己主子的自怨自艾,忙奉承起初蕊。

她也是做大丫鬟的人,说的话也算滴水不漏,不过一会儿,两人的关系便近了不少。

这边秋月和弘历玩得不亦乐乎,这厢初蕊和雨娟也相谈甚欢,都是伺候主子的,自有一套心得体会要说。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秋月感觉腿有些酸了,便起身对弘历道:弘历,时辰不早了,年额娘要回去了。

你额跟着雨娟回去吧,免得你额娘到处找你。

弘历也站了以来,拉着秋月的手,弘历不想回去,弘历想去年额娘那里玩。

一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秋月,秋月被萌到了,对雨娟道:你回去跟你主子说一声,就说弘历去我那里了,叫她别担心。

雨娟就是心里担忧,也不敢在表露出来了。

只低头应了是,恭送秋月离开后,便急急的往自己院子赶去。

雨娟赶到院子,耿氏已经回来了,正和钮祜禄氏在上房交谈。

雨娟急急给两人请了安,道:方才四阿哥偷偷跑到花园去玩,奴婢发现后急忙跟了上去,不想在园子里遇到了年福晋。

四阿哥和年福晋相处的很好,现在不肯同奴婢回来,跟了年福晋去莲苑了。

说完,也不敢抬头,只低头跪着。

钮祜禄氏听了,面上并没有担忧什么的,只一片平静。

耿氏转过头,对她道:钮祜禄姐姐,您看这……钮祜禄氏放下手中的茶盏,笑道:我说什么大事呢,瞧雨娟急的。

论理年妹妹也是弘历的额娘,自然会好生待弘历的。

耿氏到底没钮祜禄氏的城府,担忧道:这年福晋为人这样,婢妾也不清楚,只怕府里关于她的流言,也不是空穴来风啊钮祜禄氏朝她安抚道:没事的,她能看上弘历,也是弘历的福气。

在她那里见到爷的次数,可比在你的院子多了去,钮祜禄氏在心里默思道。

耿氏虽惊疑,到底是以她为首惯了,也不在说什么。

只让雨娟下去换了身衣物,另扯了话题和钮祜禄氏闲磕着。

却说弘历一路牵着秋月的手回了院子,倒让路上的仆从惊讶不已。

弘历进了秋月的院子,四处看了看,年额娘,你的院子好大呀,比我额娘的大多了。

初蕊笑道:主子这院子是府里最大的,比附近的都要大呢?弘历听了,对秋月道:那以后弘历可以来找年额娘来玩么?秋月捏这他的小脸,笑道:当然可以,年额娘就希望弘历经常过来,多陪陪年额娘呢?说完,又捏了捏他的脸蛋。

嗯,小孩子的皮肤就是好,滑滑的,嫩嫩的。

弘历一贯不喜欢别人碰他的脸颊,连她的额娘也很少掐他,可现在被年额娘掐着,他却不觉得反感。

只觉得能看到她的笑脸,他也很高兴很高兴。

秋月牵了弘历进屋子,让弘历在炕上坐了,有吩咐锦心端了一些点心过来,好生看着他,便自去换衣服了。

待秋月换了衣服出来,弘历正一个人乖乖的在炕上玩着抱枕。

秋月看着他乖巧的样子,想起梓萱,又是一阵心酸。

若她的萱儿还活着,也有一岁多了。

弘历听见秋月走过来的声音,抬头对她笑道:年额娘。

听见这乖巧的声音,秋月却是在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抱住她,哭了起来。

弘历倒被秋月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也跟着哇哇哭了起来。

初蕊、锦心对望一眼,忙关了门,小声劝着。

若是其他人听见了,还说她们主子虐待四阿哥呢?秋月听了弘历的哭声,忙擦了眼泪,弘历不哭了。

说着,便拿帕子替他擦了眼泪。

弘历抓过她的帕子,笨拙的替她擦着眼泪,年额娘也不哭了。

秋月含着泪笑道:好孩子,额娘不哭了,不哭了。

待两人止了眼泪,弘历奶声奶气的问道:年额娘为什么要哭呢?秋月摸了摸他的额头,怜爱道:年额娘刚才看了那些蝌蚪后,想起了一个故事,所以就哭了。

弘历瞪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是什么故事,年额娘可以将给弘历听么?当然可以,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小蝌蚪找额娘’。

秋月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第一百二十八章共食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二十八章共食胤禛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秋月将弘历搂在怀里,两人凑在一处,笑嘻嘻的嘀嘀咕咕着。

弘历看见胤禛进来,立刻止住了笑容。

秋月也瞧见了胤禛,忙替弘历穿了鞋子,自己也汲着鞋子,下了炕榻。

她上前伺候胤禛脱了外裳,眼角还有明媚的笑意,爷怎么这会子就过来了。

胤禛看了她明媚的神色,心中倒是诧异。

他回来这么早,也是为着秋月早上不甚开心的神色。

胤禛面上虽没表现出来,内心却还是担心秋月对这事儿没想清楚。

这两次的争吵让他知道,这个女人外表虽柔柔弱弱的,内心却和后院其它女人截然不同,很是倔强。

不想,这提前回来,倒让他见着这一幕了。

秋月真实的笑,眼里对弘历浓浓的欢喜,以及眼中偶尔划过的淡淡的悲伤。

都让胤禛知道,她还没忘记萱儿。

胤禛心下这么想着,面上也丝毫不显,受着秋月的伺候。

秋月替他脱了蟒袍,换了件常服。

待胤禛在炕上坐定,又用温毛巾替他擦了脸,拉着他的手,擦拭道:爷是刚下朝就过来了么,没去书房。

说完,也不待他答话,对站在一旁的弘历招手道:弘历过来,方才吃了些糕点,手上都脏了,年额娘给你擦擦。

弘历脸上一喜,却没有走过去,对胤禛行了一礼,恭敬道:弘历给阿玛请安。

胤禛瞧他小小年纪,行礼却不出丝毫差错,心下满意,面上却也不显,只冷淡道:唔,起吧待弘历起身,又讲了一会子规矩礼仪、学问什么的,看的秋月一阵好笑,却也不打断他。

几次公开的场合,胤禛在自己孩子面前,都是严父的形象,这她知道。

却不想,私下里他也是这样,难怪弘历见了他就像老鼠见了猫。

虽然害怕,却还是抵挡不住那股孺慕之情。

胤禛教育了弘历一阵,端起桌上的茶水,啜了一口。

趁这个机会,秋月在弘历看不到的角度睨了他一眼,笑道:爷,您已经下朝了,弘历是您的儿子,可不是您的下属。

见弘历不敢走过来,便走了过去,拉着他的小手,让他在炕的另一边坐了。

她自己则蹲下了身子,替弘历擦了擦嘴角边的糕点。

然后就着初蕊端着的水盆,清洗的帕子,又替他擦了手。

这是弘历第一次和自己的阿玛这么亲近,只隔着一张小炕桌。

小弘历很激动,当然也很紧张,只顾着低头,连秋月给她擦手也不知道了。

胤禛听了秋月的话,轻哼了一声,又见秋月这么悉心的照顾弘历,心下很是满意。

毕竟他的子嗣艰难,而现有的三个中,弘历无疑是里面的佼佼者。

年纪虽小,却显出了他的聪慧机敏。

看他和秋月相处甚欢就可以窥探一二,毕竟秋月对谁都是淡淡的,能让外人到她的院子的,弘历可以说是第一个。

想到这里,胤禛眸色变了变,看着坐在对面的弘历,心思又想到了康熙身上。

说不定,这就是一个暗示。

其他王府阿哥中,也没几个有弘历这么聪慧的。

而子嗣,也是登上那个位子的筹码。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胤禛的头脑中就想了多种方案,以及事情可拿来利用的可能性。

待所有想法在他脑海中过滤了一便,他才放下了茶盏,对秋月淡淡道:方才在讲什么呢,和弘历笑的这么开心?秋月和弘历对望了一眼,将头凑在他的耳边,轻轻问道:弘历,咱们要不要告诉你阿玛呢?弘历也学着她的样子,在秋月的耳边小声道:弘历听年额娘的,额娘不想说,弘历就不说。

这是弘历刚刚和秋月学的游戏,名字叫咬耳朵。

他和年额娘玩的正欢,可惜阿玛就回来了。

弘历遗憾的想到,要是阿玛迟一点点在回来,多好。

秋月听了弘历的回答,心里很是欣慰,真是个好孩子。

连他阿玛的话也不惧,还想着自己,不枉她同他玩了这么久。

想了想,她还是在弘历的耳边小声道:要是你阿玛问年额娘,就年额娘回答,要是问弘历,就弘历回答,怎么样?弘历听了,乖巧的点了点头。

胤禛对她们二人咬耳朵的行为并不追究,只见两人停止了悄悄话的行为,一起笑眯眯的瞅着他。

胤禛瞧着秋月嘴角边可爱的酒窝,心里一阵酥酥麻麻的。

她和弘历虽然不像,可那一样清澈的眼神,一样可爱的笑容,不得不让胤禛承认:相比钮祜禄氏,年氏更像弘历的亲额娘。

胤禛瞧见秋月明媚笑容中那一点点小小的狡黠,直接打消了继续问她的念头,对弘历道:弘历,你说。

是,阿玛。

小弘历得了胤禛的特指,小胸脯挺的笔直,满脸认真,奶声奶气的答道,方才年额娘给弘历将了一个故事,叫‘小蝌蚪找额娘’,在很早很早以前,有一个小池塘……秋月看了弘历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心下好笑,未来好大喜功、奢侈的瞌睡龙现在就可以看出许多端倪了啊见他们父子两聊的甚欢,秋月悄悄从炕上下来,出了内室。

初蕊在外间候着,见秋月出来了,忙上前扶了她的手,问道:主子,快巳时 (9点——11点)了,要用膳了么?秋月看了看门外,天灰蒙蒙的,看不出时辰,在等一下吧,让他们父子俩多聊聊。

说着又抱怨道:这天气,阴沉沉的,让人的心情也无端阴郁了起来。

初蕊扶秋月在外间的炕上坐了,又斟了杯热茶放在她手里,奴婢好久都没见主子这么高兴过了,见主子高兴,奴婢心里也欢畅。

秋月倚坐在炕榻上,轻啜着茶水,是啊,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这孩子,我确实蛮喜欢的。

初蕊笑道:那感情好,主子以后若没事,邀四阿哥过来不就行了。

秋月摇头道:你想的倒轻巧,别看他才五岁,每天要学的东西可多了。

况且,他马上就要六岁了,每天要进宫里学习,可是更辛苦了,哪里还有闲工夫玩。

两人说了会子闲话,一杯茶水也凉了。

秋月放了茶盏,去备膳吧,也是时辰了。

对了,在遣个人去耿氏那里,就说弘历在我这儿用膳。

是。

秋月掀了帘子,刚踏入内室,就听见胤禛在询问弘历学问。

而弘历,也下了炕榻,乖乖站在一侧,老实的回答着。

秋月伫立在门边,听了几句,心下赞叹:他不过五岁的稚龄,就如此了得,难怪能得了康熙和胤禛的亲眼。

这番想着,忙捡了个空隙,上前打断道:爷,妾可是特意像耿妹妹借了弘历过来玩儿的。

爷若想考弘历,自去耿妹妹的院子考去,可别在我这人吓到弘历了。

说着,牵了弘历的手在炕上坐了,若是弘历以后不来妾这儿了,妾可不依了。

胤禛淡淡瞥了她一眼,没答话,却也没在训斥弘历了。

弘历见状,满眼小星星的望着秋月。

在他的记忆中,可没有人敢这么同阿玛讲话。

他的额娘,在阿玛面前都是恭恭敬敬的,连话也不敢多说一句,更不要说主动打断阿玛的话了。

而阿玛,在他仅有的记忆中,一直都是严厉的。

现在被人插嘴了,居然没发脾气?这个漂亮的年额娘实在是太厉害了,小弘历的心里,第一次对他的阿玛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原来,他的阿玛还有这个样子。

这时,初蕊、锦心端了午膳进来。

秋月抱着弘历,眼睛却看着胤禛道:爷,我已经遣人去耿妹妹那儿说了,弘历今儿个就在咱们这儿用午膳吧见胤禛可有可无轻点了下头,便低头对弘历道:弘历,今天在年额娘这里用膳,好么?弘历看着自己面前的笑脸,问道:弘历是和阿玛还有年额娘一起用膳么?是啊。

秋月捏了捏弘历的小脸。

是在一个桌子上用膳么?弘历没有理会秋月在他脸上作乱的手,满眼认真道。

是呀,弘历为什么这么问呀?太好了,弘历只和额娘在一个桌子上吃饭过,因为要是阿玛来了,额娘就会让我一个人待在自己房间里吃饭。

所以从来没有和阿玛一起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

秋月心下了然,胤禛去耿氏的院子本就少,她当然希望能和胤禛多呆一会,便让弘历待在自己的院子里。

想到这里,秋月对弘历倒多了一层心疼,柔声道:以后弘历在年额娘这里吃饭,都可以和阿玛在一张桌子上吃,好不好。

哦,太好了。

从胤禛进来后,就表现出不符合年纪沉稳的弘历,第一次像小孩子一样,拍手笑道。

秋月看着他可爱的样子,在他脸上亲了下,对胤禛道:爷,弘历实在太可爱了。

胤禛皱了皱眉,正待说什么,看了正在搁置碗筷的初蕊等人,还是没有说什么。

待一切准备好,秋月替胤禛夹了菜,然后便专心照顾弘历,弘历吃这个鱼,你阿玛爱吃的。

胤禛吃饭的手顿了顿,她什么时候爱吃鱼了,都是她夹的好吧。

不过还是毫无面色的将秋月夹给他的鱼吃了,弘历见状,自然以为阿玛爱吃鱼,也忙将鱼吃了,还不忘替秋月夹了一筷子。

谢谢弘历,年额娘自己夹,弘历自己吃饭。

弘历要多吃一点,才能快快长大,变成一个像你阿玛一样厉害的人哦。

嗯嗯,弘历要多吃一点,变成阿玛一样厉害的人。

弘历听话道。

于是,雍亲王度过了这些年来,第一顿嘈杂却温馨的午膳。

第一百二十九章上香收费章节(20点)第一百二十九章上香用了饭,秋月人也倦了,但见弘历兴致勃勃的样子,也强撑着精神,陪他玩耍。

胤禛见了,放下手中的折子,沉吟道:苏培盛。

爷。

苏培盛从外间进来,躬身道。

你带弘历回去,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

是。

弘历听了这话,嘟起了小嘴,却也不敢在胤禛面前放肆,只眼巴巴的望着秋月。

秋月虽看着心疼,究竟是没有精神了,只得低头和他小声地商议道:以后年额娘在去接弘历过来玩,好吗?你阿玛的话,年额娘也不敢不听哦弘历想了想,勉强点头道:那好吧,咱们俩说好了,以后要接弘历过来玩。

秋月刮了刮他的小鼻子,浅笑道:知道了。

说着,便起身替弘历穿了鞋子,跟苏总管回去吧,要乖乖听话,不许给苏总管添麻烦,知道了吗?弘历乖乖的点头,满眼的不舍,那小样儿,看的秋月母性大发。

却还是亲自送了弘历出门,见弘历乖乖被苏培盛抱着,却不断回头看,心里也是一阵的不舍。

秋月心里清楚,若不是爷今儿在这里用午膳,她断不敢留弘历在这里用膳的。

要知道,很多食物两者混在一起,大人吃了没事,可小孩吃了,就会出问题。

她虽喜欢弘历,却也不敢担保她不会再次受那些女人的陷害。

所以,弘历是断不能在胤禛不在的时候,在她院子里用膳的。

若真出了什么事儿,她便是长几张嘴,也说不清。

秋月扶着初蕊的手,打着哈欠进了内室,见胤禛还在看折子,对他含糊道:爷,妾身累了,先去睡了。

胤禛听了,头也不抬的‘唔’了一声。

秋月见状,换了睡袍,掀了被子,就睡下了。

初蕊替她敛了敛被角,放下了帐子,替胤禛换了杯热茶,便安静了退下了。

一觉好眠,秋月醒来时,已不知时辰。

她掀了帘角,见胤禛还在看折子,心里一阵安凉。

室内燃着淡淡的熏香,呼吸声浅不可闻,只有胤禛不时翻动折子的声音。

他拿起了一份折子,看了几行,便皱了眉头,拿笔在上面画了几笔,复又接着看。

秋月观察这胤禛认真工作的样子,心里只觉得暖暖的。

他微蹙的眉,紧抿的唇,浓墨的眸,在袅袅水汽的后面,显得有些模糊。

秋月的目光划过他的脸,慢慢下移。

挺得笔直的背,盘着的修长双腿,这无疑是一个富有魅力的男人。

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纪,也找不出这样内外兼修的男人了。

外貌承袭的德妃的美貌,很是俊朗。

琴棋书画都有涉略,骑马射箭更是不差,最重要的是,有这么显赫的家世。

不仅出生高贵,而且凭自己的努力升到了亲王的位置。

这样的男人,便是在二十一世纪,也会有大把的女人追在他身后,现在后院的这几个女人又算的了什么呢?秋月这般想着,心里也就有些释然了。

面对一个不再爱你的男人,做什么都不妥当。

衣着讲究就显得浮夸,衣衫褴褛就是丑陋。

沉默使人郁闷,说话令人厌倦。

要问外面是否还下着雨,又忍住不说,疑心已经问过她了。

纵使在二十一世纪,像胤禛这样优质的男人,又有几个是专心不二、不留恋花丛的呢?自己又何必这样钻进死胡同,让人不讨喜的同时,也变得面目可憎了起来。

胤禛只感觉一束打量自己的眼光,抬起头,只见秋月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醒了。

胤禛低下头,淡淡问道。

唔,秋月就这么抱着被子,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胤禛今儿个一下朝就过来了,连书房都没去。

从这番表现来看,他的心里是有她的。

这么想着,心也好受了许多。

她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只觉得脑仁有些闷,想是睡多了的缘故,便掀了被子,披了件外裳,下了床榻。

在胤禛对面坐定,轻声道:爷前段时日不是让妾出去走走么,妾想等过几日天放晴了,便去潭柘寺拜拜。

唔,到时候给福晋说一声就行了。

嗯。

夜间,秋月将过几日天晴了便去寺院上香的事告知了初蕊等人。

初蕊道:主子,自从夫人那日回了府里,您好久都没见过夫人了,咱们要不要差人去年府只会声?秋月想了想,点头道:嗯,额娘定会想我,只是我现下得宠,她也不好冒了这个风头过来看我。

这样,你遣小林子明儿个去府里捎个话,就说过几日日头好了,我就会去潭柘寺,额娘定是要去的。

想了想,另嘱咐道:二嫂子有了身子,别让她出门了,就我是我吩咐的。

二嫂子最是重规矩,每次额娘来看我,她都会陪着。

只怕这次,我若不说,她也会跟着额娘的。

眼下她身子重,额娘定会听她的。

初蕊点头道:还是主子想得周到。

几人复又商议了几句,待将出门后的行程到了地方该怎么玩,去哪儿赏景等等定好,也就快二更天了。

因胤禛今儿在书房睡,所以秋月主仆谈论的也颇为尽兴。

还是初蕊发觉时辰不对,忙道:还有几天的时间呢,咱们现下也不急在一时,这都快二更天了,主子还是早些歇了吧秋月轻轻打了个哈欠,略带疲倦道:不知不觉就二更天了,我说怎么这会子有些倦了呢。

说着便扶了初蕊的手起身,行至梳妆镜前。

初蕊替她褪去钗环,锦心则替秋月张罗热水换洗物什。

初蕊伺候秋月洗了澡,换了睡袍,伺候她歇了。

几日后,天放了晴,秋月给乌喇那拉氏请安后,顺便告了要去上香一事,乌喇那拉氏自是含笑允了。

东西早就收拾妥当,秋月回了院子,带了府里的几名侍卫,携了初蕊等人,坐了马车,向潭柘寺行去。

因连着快一星期的阴雨,好容易放晴了,街上的行人便多了起来,面上似乎都带了些喜气。

锦心放下掀起的车帘一角,喜道:主子,咱们总算是出府了,这出来一趟可真是不容易。

初蕊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可不许在将车帘子掀起来了,若爷看到了,少不得要训斥你一顿了。

锦心吐了吐舌头,这不是好久都没出门了,高兴么。

瞧瞧你那样子,真是主子给惯得。

这几年大了,规矩倒都忘了不成,越发没个正形了。

初蕊见秋月也不开口训斥,只得教训道。

秋月瞧着倒好笑,她就是喜欢锦心这性子,这个时代的女子都被束缚了太多太多。

便是她自己,也只敢在胤禛的宠爱下小小的放肆一些,却不敢出格太多。

而像锦心这种性子的,也确实是少。

虽然她的性子,大多都是自己给宠出来的。

锦心见秋月只含笑看着她,并没有责备她的意思,自然心中知晓。

忙另寻了话题,逗秋月开心。

因不是什么重大的日子,路上倒也不觉得拥堵,一路很是顺畅的到了潭柘寺。

下了马车,因寺庙门前的人并不多,一眼就看见了年夫人一行人。

锦心惊喜道:主子,夫人在那里。

秋月扶着她的手,含笑点头,款款走了过去。

年夫人见了他们,也是迎了上来,又是一阵见礼问安。

自打那日庄子离别,秋月和年夫人便没有在见过面了。

细算起来,母女二人足有大半年没有见面了。

甫一见面,年夫人便红了眼眶。

她毕竟年岁大了,更希望儿孙满堂。

秋月虽说也感动,一来她年轻些,二来,她正被胤禛宠爱着,心境比之上次,自是不同,因而只微红了眼眶。

寺庙门前的人虽不多,到底是有名的寺庙,也有不少游人。

此刻见了秋月的模样,自然皆驻足站立。

虽不敢上前,她们周围不远处也围了不少人。

秋月瞧了瞧四周,微蹙了眉。

因出嫁人了,她便没有像上次一样,面上覆以薄纱。

此刻被人这么打量着,秋月生出一股被冒犯之意。

忙对年夫人道:额娘,咱们先进去,这里这么些人,女人甚不喜。

年夫人这才看到周围的人,也蹙起了眉头,携了秋月的手道:额娘老了,竟忘了这查茬,在人前便有些失态了。

秋月扶着年夫人在府里侍卫的维护下,慢慢往寺庙内走去。

听了这话,忙劝道:额娘那里老了,同女儿走在一起,人家定会以为额娘是女儿的姐姐呢。

傻孩子,额娘都是做祖母的人了,哪里还年轻。

话虽这么说,但年夫人的嘴角却仍是微翘了起来,显然很是受用。

母女二人慢慢走着,也不看寺内极美的环境,只轻轻交谈着。

当然,因在人前,不断有人走过,便只聊一些题外话。

待进了正殿,秋月看着正殿中间供奉着的释迦牟尼佛,心下又是一阵恍惚。

只觉得时光倒流到十三岁那年,她刚踏进正殿时的场景。

然,这种愁思也不过只一瞬,很快秋月便敛了心思,扶着年夫人行至佛像前。

下跪,三叩首,秋月望着悲悯的看着世间的佛:信女年秋月,不知前世犯下何种罪孽,只愿今生报在信女身上,不要在加在我的孩子身上,稚子何其无辜,愿神佛怜悯。

一番祈祷,又诚心的磕了三个头。

接过一旁僧侣递过来的信签筒,合手摇晃。

将掉下的签捡起,只见上面题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上上签。

秋月拿着信签,走向了殿门一侧,她还记得那个神秘的老僧。

不想,此刻那里却已空空如已。

秋月询问一旁的小沙弥道:请问,这个殿旁以前坐的那个解签的老僧呢?回年施主,信德高僧已经圆寂了,为了纪念高僧,寺里便没有再安排人在此解签。

施主若想解签,请到一旁侧殿,那里有人会替施主解惑。

小沙弥行礼道。

秋月听了这个消息,不免有些黯然:人,终归是逃不开生老病死,六道轮回。

她还是回了一礼,多谢小师傅。

小沙弥回了一礼,便躬身离开了。

秋月回到年夫人身侧,见年夫人还跪在佛像前闭目诵经,忙将她搀扶了起来,道:额娘这一路也辛苦了,还在门前等了女儿这么久,该歇会子了。

以后在来拜会佛主,想必佛主也不会见怪的。

年夫人起身道:额娘现在只吃素了,望佛主保佑我年家永远昌盛,保佑月儿你以后平平安安的。

秋月安慰年夫人道:额娘你放心,一切都会好的。

说着,便扶着年夫人慢慢往殿外走去。

在踏出殿门的那一刻,秋月回首,望着端坐在佛殿中间的佛主,在心中坚定道:一切,都会好的月儿,你方才得了支什么签?可有找师傅问问?有,女儿这支是上签,写了句陆游的诗,‘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年夫人将这句话在嘴里细细咀嚼了几遍,笑道:这可是一支好签,月儿现在可不就是这样。

先下京里都传开了,说你很得雍亲王的宠爱,竟有了专宠的势头。

说到这里,年夫人便止了话头,两人往属于雍亲王府的厢房行去。

待两人到了厢房,一小沙弥端了上好的斋菜,秋月和年夫人谢过后,便打发了众人下,并嘱咐初蕊等人留在外间守着。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母女二人,细细用着斋菜,说些体己话。

年夫人因说道:月儿,额娘虽没去看你,但却也一直关注你的消息。

前段日子,听说你回了王府,额娘这心才刚落下,就又听京里这么些传言。

现在额娘问你,你可要老实的告诉额娘。

秋月点头道:额娘您问。

自打你回了王府,王爷是不是只宿在你的屋子里。

秋月点了点头,是。

年夫人道:你怎么不劝他到别的女人的屋子里去呢,咱们女人就是要贤惠,这才能笼络住男人的心啊秋月摇头道:爷若主动去她们的院子便罢,爷不主动去,我可不会主动劝他。

见年夫人不赞同的神色,额娘,他是我的丈夫,有哪个女人能主动把自己丈夫推到别人的怀里的。

可你们的福晋就是这样,贤惠的很。

便是额娘,不也是主动替你阿玛纳了几房小妾。

你瞧,额娘不仅得了贤惠的名声,更得了你阿玛的尊重。

那些宠爱也不过是一时的,若以后老了,恩宠不在,又没个好名声,势必不会得到丈夫的敬重。

到那时,又该如何?额娘,我虽是侧福晋,也不过是个小妾,我要那贤惠的名声干什么。

年夫人正色道:胡说,你虽只是侧福晋,可也是上皇家的玉蝶的,是正经的皇家媳妇。

名头在好听,也不过是个妾罢了。

见年夫人还想说什么,接着道:德妃已经将女儿召进宫了,说是马上便要进几个妹妹进来了,还要找几个像女儿这样的人进府。

为着这个,女儿还和爷吵了一架,遑论让女儿主动劝爷去其他人的院子。

年夫人活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听到有妻子跟丈夫吵架,这个人还是个亲王。

她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的女儿,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什么,你居然主动跟雍亲王吵架,居然是你主动的因太过吃惊,声音有些拔高和尖锐。

若秋月这句话只是让年夫人惊讶,那接下来一句,简直就让她炸毛了。

只见自己一贯柔弱不与她人计较的女儿,夹着素菜,轻描淡写说道:上次在庄子里,额娘回去后,女儿就和爷吵了一架,后来还是爷主动和好的。

听到这话,饶是一贯温柔的年夫人再也淡定不起来。

忙穿了鞋子,从炕上下来,坐到秋月身边,拉着她的手臂道:居然还是王爷主动找你合好的。

见秋月一脸的平静,年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第一次厉声对秋月道:你从小额娘怎么教你的?你的《女则》都读到哪里去了?那个人不仅仅是你的丈夫,他还是我们年府的主子。

你不敬着他,伺候他,居然还主动同他吵架。

你究竟有没有想过年府的两百多口人,有没有想过你这个举动的后果秋月被年夫人有略带吼腔的话惊到了,她长这么大,年夫人从来没吼过她,便是大点声都像怕把她吓到了。

现在居然这么吼她,就为着她同胤禛吵架,这件在她看来在小不过的小事。

秋月呆愣愣的看着年夫人,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内室的动静外间的初蕊等人自是听到了,但又没有主子的吩咐, 也不敢贸然进去,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年夫人看了自己呆愣的样子,心倏的软了下来,毕竟是她疼爱了十几年的女儿。

便转了话题道:初蕊和锦心是怎么伺候你的,竟也不知道规劝,看来是离府太久了,连自己的本分都不知道了。

秋月却对这些话充耳不闻,嘴里只呐呐道:额娘,您竟然吼我,从小到大您都没有对女儿说过一句重话。

现在,居然为了这么件小事,这么吼月儿。

最后一句话说完,秋月的泪水也顺着清丽的脸庞淌了下来。

梨花带雨,煞是动人。

__________________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登不上点点,几个小时后终于进来了,我只想泪流满面……第一百三十章喂食收费章节(16点)第一百三十章喂食年夫人见她流泪的样子,也是心痛,红了眼眶,淌着老泪,捶着自己的腿哽咽道:是我这个老婆子的错,是我这个做额娘没教好。

若不是我这么宠溺你,你又怎么会生出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都是我这个做额娘的没教好,是我的错,我的错啊……边说着,便抹眼泪。

见年夫人哭的这么伤心,又勾起了府里要进新人的委屈。

她扔了手上的筷子,一把扑在年夫人的怀里,额娘,凭什么富贵人家就要三妻四妾。

女儿倒宁愿生在平凡人家,他们虽不甚富裕,却哪里会有这么些勾心斗角。

那才是书里面所说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女儿向往那样的生活。

年夫人听了这话,淌着泪,摸着秋月的额头,我的儿,哪里会有你想象的这么好。

俗话说‘家家一本难念的经’,你若真生在那样的人家,便是每天的柴米油盐都够得你受的,哪里还有心思想这些风花雪月、诗词歌赋。

说着,幽幽一叹,哪贫寒人家的每日为着三餐发愁,连娶媳妇的钱财都要攒几十年,那里有心思娶妾。

但凡家里有几个小钱的,有哪个不是张罗着另娶一房。

便是那街头卖猪肉的,挣了几两银子,都另娶了一房,何况你嫁的还是个亲王。

说到这里,又想起方才秋月的话,心里又是一急,你这孩子,打小就是个宽厚的性子,额娘养了你这么大,都没见你和什么人脸红过,怎么这次,竟然敢和王爷吵。

说完,忙双手合十道:只望菩萨保佑,王爷不要在生你的气了,也不要迁怒到府上。

秋月哭了一遭,心情好了些,听了年夫人的话,这才发觉自己太过莽撞了。

她不应该和胤禛争吵,即便是同胤禛争吵了,也不该告诉年夫人。

她只是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而年府还有年夫人的儿子,孙子,两厢比较,自是年府比较重要。

想清了这点,秋月不禁有些黯然,这重男轻女的思想,在后世她都见过,何况这古代。

年夫人再怎么宠爱她,也是建立在她对年府没有任何威胁,且能给年府带来荣耀的情况下。

一旦两者相冲突,年夫人要保的定然是年府众人。

想通了这点,秋月的心渐渐冷了起来,刚出府时的雀跃之心,早就慢慢殆尽。

想起那年上元她刚知道她要嫁给胤禛时震惊,年夫人安慰她的情景,秋月又有些悲从中来。

既带着丝丝甜蜜,又夹杂缕缕酸楚。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最宠爱自己的人都变了,这个世界真是冷漠的令人不齿。

终究是宠爱了她这么些年额娘,秋月感激年夫人对她所作的一切,撇开一切不谈,她真的算一个很好的额娘了。

便是看在这么些年,年家众人对自己的疼爱,她也该为他们多想想额娘,月儿知道错了,是月儿太不懂事了。

以后段不会如此了,月儿对佛发誓。

古人都是信佛的,年夫人自是信了,脸色缓了不少,摸着秋月的额头,月儿,额娘这也是为了你好。

四爷贵为亲王,哪里容得别人如此忤逆他,你这样做,他定会怪年府没将你教好。

你代表的不仅仅是你自己,更是整个年家。

从小到大你要什么额娘没依过你,这次,你定要听额娘的话。

秋月乖巧的伏在年夫人的怀里,月儿知道了,以后在也不会这样了。

你若真明白了就好,好了,用膳吧年夫人将她扶了起来,替她擦着颊边的泪珠,问道,方才你说今年府里要进新人了,既然是德妃娘娘说的,这事儿估计就八九不离十了。

已经成定局的事情,你又何必在这里发脾气,凭白惹得王爷不高兴,倒不如看开点,还能得个贤惠的名儿。

年夫人看了自己女儿如花般的容颜,语重心长道:多学你们福晋,虽年岁大了,不得王爷的宠爱,可王爷每个月都会去她院子两天,这说明了什么。

咱们女人总有年老色衰的一天,能得了自己丈夫的尊敬,比什么都重要。

秋月从善入流的点头道:女儿知道了。

年夫人心下满意,坐回原先的位置,叹道:有些话你在额娘面前抱怨倒行,额娘也不会重说你什么。

但你在王爷面前,在不可如此鲁莽了。

对了,这次府里既然要进新人了,那趁王爷这些日子宠你,你可得抓紧些,早日诞下皇孙才是正经。

秋月面上点着头,心里却真真震惊了,她身子骨一向不好,若现下再有了身子,她的身体怎么办。

年夫人这点是真的想不到,还是……想到后面,秋月心里不禁一下乱成一团,却听年夫人问道:对了月儿,额娘给你的那副方子你还在用么?秋月只得勉强稳住了心神,胡乱点头道:唔,还在用,太医说女儿自幼体寒,怕是不易怀孕。

年夫人点头道:这点额娘知晓,那复方子就是治你体寒的毛病的,该是有效的。

秋月听了这话,心惊更甚。

若从前的她听了这话,只会感激年夫人全心全意为着她着想。

可眼下,她心里生了疑,年夫人这举动也变得有了居心起来。

秋月心中苦闷,自己和年府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年家没必要对她别有居心,也没这个动机啊这古代不是颇讲究宗族的力量么,只有自己好了,年府才能更好,莫不是自己想岔了。

秋月一边想着,嘴里也答道:嗯,额娘都是为着女儿着想的,女儿又岂会不知,那方子我每天都在用。

这就好,坚持下来,还是会有效果的。

唔,女儿知道。

接下来,两人便歇了话,细细用了吃食。

一顿饭下来,秋月勉力压住了心思,神色坦然了下来,同年夫人寒暄着。

听年夫人问道:月儿,府里的那几个人,额娘听说你从未主动找过他们。

以后你若有什么事情,尽管使人传递给他们,打发了人给府里送来。

此刻,秋月真的有些草木皆兵了。

年夫人在这个节骨眼,说起年府在府里的暗桩,有什么深意。

女儿在府里颇得爷的宠爱,并没什么事情要递给额娘。

而且,爷待女儿甚好,所以女儿才有机会经常见到额娘。

这次女儿能够出府,也是爷主动提起的。

秋月打着太极。

真是我的傻孩子。

年夫人慈爱的看着她,与从前并无不同,难道真的是她想岔了?月儿,这后院的斗争,丝毫不亚于战场。

萱儿怎么没的,想必你也清楚,你吃了这么大的亏,难道还没有觉悟吗?额娘放那几个人进府,不就是想着,让你在府里多几个帮手。

谁知道,你竟傻傻的不用。

年夫人颇有些很铁不成钢道,若他**再生了皇子,又被府里其他女儿害了呢?你这也是做额娘的人了,也要会保护自己的孩子啊额娘老了,活不了几年了,你这样,让额娘怎么放心去。

年夫人现在也五十几,快六十岁了,一时间,秋月不免有些伤感。

若年夫人真的去了,那她在这个世上还能依靠谁。

秋月的脑海中闪过胤禛的脸,但随即便滑了过去。

他的心太大,他的性子他过谨慎,他永远有这么多的理由,自己永远也不会是他心中的第一位。

额娘,您现在看着才不过四十出头,可年轻了。

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月儿不许您这么说。

年夫人叹道:你有这份心,额娘就知足了。

你一个人住在王府,一切都要小心小心在小心,好生照顾自己。

有什么需要,只管让那几个人传信儿过来。

女儿知道。

年夫人复又小心的嘱咐了她几句,这时,初蕊在外间禀话道:主子,夫人,爷来了。

听后,年夫人有些怔住了,看向同样面露惊疑之色的秋月,看来坊间的传闻是真的了,月儿她真的很得雍亲王的宠爱。

旋即,秋月便应了话,忙和年夫人下了炕榻,迎着胤禛进了屋。

待胤禛在炕榻上坐定,忙蹲安行礼道:奴婢请王爷大安。

胤禛颔首应了。

秋月不愿她的额娘在胤禛面前自称奴婢,待年夫人同胤禛官话了几句,便称年夫人还有其他事儿,要先离开。

胤禛自是允了。

待年夫人出了内室,秋月对胤禛称要送送额娘,便也出了内室。

一路送年夫人出了厢房,年夫人嘱咐道:月儿,这番看来,王爷还是很看重你的,你可要好好珍惜,切不可按着自己的小性子来,知道了吗?见秋月应了,复又简短的嘱咐了几句。

秋月送年夫人走了一段路,原想着同额娘多讲些体积话,哪知道爷突然来了。

年夫人道:无妨,以后额娘在去王府看你便可。

好了,王爷还在等你,额娘就不要你送了,回去吧,好生伺候王爷。

女儿知道,那女儿先回去了,额娘您自个在路上也小心点。

知道了,去吧秋月扶着初蕊转身离开,沿着原路返回。

胤禛此刻的出现,她心中着实高兴。

她今天的发现是在是太让她震惊了,若不是在王府遇着这么些事,她几乎就不能同年夫人正常的讲话了。

而他却在这个时候来了,秋月从来没有像那一刻希望见到他,她几乎是有些感激他了。

秋月回到厢房,锦心掀起帘子,伺候秋月进了内室。

内室只有因胤禛一人,他坐在秋月方才的位置,喝着茶水。

听到秋月进来的脚步声,抬首道:你额娘走了。

唔,秋月此刻不想在谈论年府的人,岔了话题道:爷怎么这会子过来了,可用了午膳。

没有,下了朝就直接过来了。

胤禛放下茶盏道。

那妾身去安排膳食,爷请略略坐坐。

说着,便出了内室,吩咐人去备膳。

待她再次进屋,胤禛已放下了茶盏,躺在炕榻上,面容有些疲倦。

秋月看得一阵心疼,他这几日都没有宿在她的屋子,都是在书房睡。

别人不知,她却是知道,定是公务太多,需要彻夜看折子。

未免打搅她休息,他索性在书房宿着,用宵夜什么的也方便,而她却什么都帮不上他。

想到这里,秋月轻轻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定。

双手抚上他的额际,或重或轻的揉捏着。

寂静的内室禅香袅袅,让人不禁放松了精神,有些倦倦欲睡。

胤禛阖着双目,想着这几日的工作,南边又有了灾情,他为着这事实在是抄了不少心。

更让他恼怒的是,百姓都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朝中居然还有这么多贪官。

平时贪墨也就罢了,可他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竟然私吞赈灾的银粮,这实在是让他憎恨。

而康熙放任的态度,却也让他心凉。

若他坐了那个位子,一定要除尽天下所有的贪官,给百姓一个富足安康的天下。

胤禛正想着,却突然感觉一双柔荑放在了他的额间,轻轻的揉捏,很是舒服。

秋月身上的暗香混合着室内的禅香,竟让他焦灼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紧绷的神经也有些松懈了,生出昏昏欲睡之感。

这时,初蕊在外间禀告,禀爷、主子,小师傅送了斋菜过来。

秋月闻言,停了手,轻声道:行了,先放在外面,我出来端。

是。

说着,便下了炕榻,出了内室。

片刻,秋月端了潭柘寺特有的斋菜进了内室。

将饭菜放在炕桌上,躬身凑在胤禛的耳边轻声道:爷,起身用膳了,爷……不想胤禛只含糊的‘唔’了声,却并不睁眼,也不起身。

秋月看着他耍赖的样子,心下莞尔。

便拿起筷子夹了一筷素菜,用小碟子接了,凑到他嘴边,轻声哄道:爷,张嘴。

她本是玩笑着,不想胤禛真的张开了嘴巴,秋月乘机将菜放进他的嘴里。

待饭菜进了胤禛的嘴里,他合上了嘴巴,慢慢咀嚼。

秋月嘟着小嘴,轻轻推道:爷起身用膳了,太晚了对身子不好。

胤禛又是闭目不语,也不动作。

秋月倒是被他耍小性子弄的轻笑了起来,秋月轻轻转了转眼珠,柔声道:爷,张嘴。

说着,便夹了一口素菜,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胤禛微张嘴巴,却并没有菜放进他的嘴里,正疑惑间,只突然感觉秋月凑了过来。

旋即,唇上便传来了温热的触感,饭菜由人慢慢递进他的嘴里。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正是秋月那双含笑带情的眸子。

第一百三十一章新人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三十一章新人唇上的触感不过一瞬,胤禛睁眼后,秋月便离开了他的唇。

她抬起素手,轻捏着他的鼻尖,懒虫,起来吃饭了。

说着,灵动清澈的眸子转了转,爷,莫不是还希望月儿喂爷。

胤禛的眸子盯着秋月,将双手放在的脑后,缓缓咀嚼着嘴里的菜,模样很是舒适,闲闲道:你若愿意用方才的方法伺候爷用饭,爷也不介意。

秋月方才喂食时没觉得什么,可这会子听到胤禛这么说,竟有些脸红了起来。

秋月轻睨了他一眼,明明是很正经的语气,怎么她就听着有些揶揄的味道。

她的脸虽微微有些红,却还是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他的嘴边。

胤禛的眼睛只盯着秋月,还是乖乖张嘴将唇边的菜吃了。

秋月看着这个吃饭速度,想着,吃这么一两口是情趣,若这么着一顿饭吃下来,她今天也就白出来了。

这番想着,便放下了筷子,拉着胤禛的手道:爷,您快用膳吧,月儿还想在这庙里逛逛呢?她并没用多大的力气,胤禛却顺着她的力道慢慢起身了。

秋月伺候他用了午膳,见他满脸的疲倦,因而打消了出去玩的想法。

待将饭菜收拾了,她命人将那炕桌撤了,又将下人挥了下去。

秋月躺在胤禛的身侧,双手环住他的右手臂,轻轻撒娇道:爷,陪妾午睡一会儿吧,爷好久都没有午睡了。

胤禛阖上双目,缓缓道:方才不是你说要出去逛逛吗,怎么这才一会儿,就改变主意了。

唔,午休时间到了,妾有些累了。

她嘴里这么含糊的说着,人也闭上了眼睛。

鼻尖是胤禛身上熟悉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檀香,真是让她昏昏欲睡。

没一会儿,秋月便睡着了。

胤禛看着她不设防的睡颜,内心一阵平静,也阖上了深潭似的双眸。

两人小憩了一会,秋月便醒了。

她醒来时,胤禛还睡着。

望着他熟睡中有些柔和的侧脸,秋月觉得是那么安心。

她往胤禛的身上靠了靠,合上了眸子,年夫人那些话,究竟是这个时代每个女人都会说的,还是别有深意呢?像《红楼梦》里面那个史老太太,将元春送进宫,不就是为了保住整个史家么?那年府将自己嫁与胤禛,定也是为了年府的荣华。

只是,为何年夫人这么急着要她生下孩子呢?真的只是为了她在后院站稳脚跟么?若想要站稳脚跟,有了胤禛的宠爱,不也是一样的么?秋月此刻真的有些苦恼,古人为什么都这么复杂。

明明一件很小的事,背后却有这么多的深意。

哎她心里喟叹了一声,脸颊在胤禛的身上蹭了蹭。

先不想了,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天。

她这无意识的动作,却将胤禛弄醒了。

胤禛睁开清明的双眼,压着声音对外间道:苏培盛,什么时辰了?回爷,已经未时(13点——15点)了,您要起身么?胤禛低头看着他胸口毛茸茸的脑袋,复又合上了眸子,暗哑道:先候着。

嗻。

秋月在胤禛的怀里动了动脑袋,眼睛微眯,一抹狡黠的笑在她的唇边扬起,旋即隐没。

她偷偷将手伸向胤禛的胳肘窝处,挠动起来。

挠了半响胤禛却毫无动静,秋月不禁觉得无趣,讪讪收了手。

这边秋月刚放了手,不想胤禛突的一把搂住了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双手在她身上挠痒痒。

秋月本就敏感,最是怕痒,忙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一边躲闪一边求饶道:妾知道错了,求爷放了妾身,咯咯咯……求爷了。

最后一句,笑意中带着丝丝媚意。

胤禛看着她青春活泼的样子,心也似乎年轻了几许。

两人在炕上笑闹了一阵,方叫了人进来伺候。

梳洗完毕,秋月先陪着胤禛上了香,方和胤禛在后山处游览景致。

虽已进入秋天,没有凌花照眼,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秋月看着这秋的景致,眼角扫了眼站在身侧青色人影,心下满足:在何处看风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在你身边陪你看风景的人。

不想走着走着,两人便走到了当初相遇的那个亭子。

一时间,秋月不禁有些感叹:那时的她,怎么会知道有一天她会爱上他。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秋月将这两句诗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两遍。

这诗句,早已暗示了她的未来么,早已知道,她有这么纠结的一天。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悠扬的笛音,打断了秋月的思绪,她微转过头,看着胤禛的侧脸。

已是夕阳西下之时,橘黄色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将冷峻的容颜淡化的温暖了起来。

此情此景,秋月脑中只有这么一句:只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察觉到秋月的目光,胤禛转过了头,平静的看着她。

一个穿着月白常服,一个身着石青外裳,在这夕阳下,静静凝眸。

他们之间,流露出的那份不言而喻的默契,让远远跟着的初蕊等人心醉不已。

秋月浅笑道:爷,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吧胤禛微微点了点头,眉宇间也带这少有的柔情。

二人回了王府,夜间,胤禛自是宿在秋月院子。

后院的女人早就得了府里要进新人的信,此刻见秋月得宠,虽嫉妒不已,却更担心新人进府。

一个年氏就已经如此得宠了,若再进几个年氏那样水灵灵的才女,她们以后还怎么过。

一方面她们担忧着,另一方面,却又抱着看戏的心态。

她不就是仗着年轻貌美,又通点文墨,所以才这么得宠么?现在比年氏更年轻的女人要进府了,看年氏以后还拿什么嚣张。

众女人皆抱着一种病态的心里,静静等着事情的到来。

康熙五十五年就在一片平静下过去了,在雍王府众女一干心思下,迎来了康熙五十六年,也迎来了由德妃指给胤禛的两名秀女。

是夜,月凉如水,廊下的五角宫灯被勾灭了火影,院里早就静默了下来,只余大门处有着橘色的灯光,却泻下一片冰冷。

秋月呆坐在窗前,望着天上明月,心里一阵阵抽痛。

这一天,还是来了。

初蕊和锦心站在秋月身后,两人对望了一眼,眼中均是无可奈何。

今天是新人进府的日子,爷定是不会过来了,可主子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啊初蕊上前柔声劝道:主子,已经够了子时了,您早些歇着吧明儿个那两位新格格还要请安呢?可别是去晚了。

秋月却充耳不闻,只双手托腮,呆望着静谧的夜空,脑海中却不断闪过两人相处时的场景。

他微皱眉的样子,略带温情的样子,情欲隐忍的样子,耍小性子的样子,孩子气的样子。

这样的胤禛,让她越来越着迷,越来越欢喜,也越陷越深。

最先爱上的,注定最先受伤一想到胤禛这样对其他的女人,她就淡定不起来,想将那些女人都杀了。

想到这里,秋月一阵黯然,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活得这么没有自我,这么狭隘了。

秋月起身,坐到镜子面前,里面的那个女人还是这么美,这么清淡雅致。

可她知道,她的心,变了。

秋月一把挥掉梳妆台上所有的匣子,对两人厉声道:出去。

主子……锦心从来没见过这般发脾气的秋月,切切道。

秋月看着镜中的自己,我说,滚出去。

锦心还想说什么,初蕊却拉着她出了内室。

待两人离开,秋月的左手缓缓抚上了自己的面容,难道她已经这么老了,没有吸引力了么?不。

她喃喃道,我才19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不。

她抓起桌上仅剩的一个木盒,死命向镜子砸去,嘭的一声,支离破碎。

初蕊两人在外间,只听到‘嘭’的一声,然后便是玻璃掉落的声音,然后内室便安静了下来。

锦心小声道:初蕊,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我很担心主子。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里面隐隐传来呜咽声。

初蕊对她摇了摇头,站在帘子前,眼中满是担忧,主子现在肯定想一个人呆着,咱们现在去了更是不妥。

哎凭爷的身份,以后定还会有人进来,主子若想不通,以后可怎么办啊是啊也只有主子自己想通了才行啊这夜,莲苑东厢房灯亮了一夜,秋月坐在屋子中间,一宿没睡,初蕊二人自也在外间候了一夜。

锦心打着瞌睡,一个激灵,迷糊的看着门外。

这一看,立刻惊呼道:初蕊,这天都大亮了,主子还要打扮去受新人的茶呢?可主子一宿没睡,这可怎办?初蕊摇头道:咱们先别慌,看主子怎么说。

说着,便掀了帘子,进了内室。

两人这一进去,看了秋月的脸色,心下一慌,惊呼道:主子,您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奴婢去叫太医。

秋月摆了摆手,声音沙哑道:算了,今天新人进府,也算是爷的好日子,咱们别找晦气了。

可主子……秋月看着破碎镜子中的自己,不过脸色憔悴了一点而已,不过是熬夜的缘故,用不着大惊小怪的。

说着,便慢慢起身。

站定,身子也不由摇晃了两下,初蕊急忙上前,扶着她道:还是请太医来瞧瞧吧不用,睡一觉就好了。

说着,便扶了初蕊的手,慢慢走到床边,我不去了,初蕊你去上房,就说我身子不适,新人进府本是高兴的事儿,不想扰了大家的兴致,就不去了。

这,府里没有这样的先例。

秋月却不理会,掀了被子躺下,便闭了双眼,不予理会。

初蕊无法,只得照着她的命令,去了上房。

秋月却是不知,她这次举动,让德妃对她的成见更深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事端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三十二章事端秋月睡的并不安稳,似睡非睡间,她做了一个梦。

在鳞次栉比的建筑中,一个长相清秀扎着马尾的女孩咧着嘴笑着,声音那么爽朗,让路人听了也不由嘴角上扬。

在她的身边,走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那女孩低着头,咧着嘴同扎马尾的女孩说着什么。

扎马尾的女孩听了之后,笑的更是欢快。

秋月只感觉那个扎马尾女孩的声音是这么愉悦,这么纯真。

梦中的她都能清晰感觉到那份快乐,秋月努力想要靠近,却始终触摸不到她们。

她只能看着长发女孩对马尾女孩道:温馨,我昨天看了个超搞笑的视频,回去发给你看。

好啊马尾女孩笑道,对了,咱们快点走吧。

八点只差十分了,刘老师的课呢?只听长发女孩哀嚎了一声,天啊万恶的英语,老天,你让我穿越了吧我实在是不喜欢那鸟语啊别嚎了,快点吧要迟了说着,便和长发女孩一起往远处的教学楼走去。

秋月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渐渐走远,却在也生不出一丝力气跟上去。

那个马尾女孩,就是她她究竟是在这个时代过了多久,竟然忘了那个她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世界。

看着长发女孩消失的身影,秋月渐渐哭了。

丁兰兰,她大学里最好的朋友,她们曾经无话不谈,相约将来做对方的伴娘。

却不想,一场穿越,让她和她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兰兰,请你一定要过得幸福啊两名少女早已没了踪迹,秋月却仍呆呆的看着她们离去的方向。

那是她们上大一的时候的场景,那时刚军训完,宿舍的四人都晒的像从非洲过来的。

想到那时的情景,秋月浅笑了起来。

刚上大学的她们还是那么稚嫩,宿舍四个人都不知道要用防晒霜。

结果到军训完后,只有她们宿舍的四个人都黑的像猩猩。

那时,每个人都郁闷的不行,不肯轻易出宿舍。

好在过了一个冬季,大家都白了回来。

想到这里,秋月微微笑了笑。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们宿舍的是个女孩,才开始知道保养自己。

这边秋月在梦中回忆起了往昔的生活,而上房那边,却是掀起了轩然大*。

今儿个大清早,雍王府的女人们便都已起身了。

早早沐浴清洗后,便将时间都花在了梳妆打扮上。

每个人都使出的所有的家当和功力,势必要给新进府的人点下马威。

于是,每个人都不约而同早早打扮好了,到了上房。

当然,其中也不乏很早就失了宠,想来看秋月的笑话的女人。

原想着以年氏那清高小心眼的性子,必然会早早打扮好了,坐在上房等着瞧那新近的人。

不想众人等了半天,年氏都还没来。

钮祜禄氏瞧了天色,对乌喇那拉氏道:福晋,要不要遣人去请年妹妹过来。

李氏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她翘着那精致的玳瑁指甲假意道:唷,可真是奇了,这年妹妹昨儿个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迟了。

说到这里,她漫不经心的睨了眼站在末处那两个新人,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这才用绣牡丹云纹帕掩了嘴,娇笑道:莫不是新近了几个妹妹,年妹妹便吃错了。

说完,又瞅着那两个作妇人装扮的女子,轻轻摇头道:也难怪年妹妹会不来,你们瞧瞧这两个,啧啧,这水灵的,连我都有些吃错了。

那两个女子只有十五、六岁的的年纪,正值青春,长得也不差。

更何况,德妃特意照了秋月的气质样貌选的,那周身萦绕的柔弱气息,让人看了便升起怜爱之意。

那两个女子本低垂着眉眼站着,其中一个着绿裳的女子,听了李氏这话,微抬起头,恭敬道:奴婢蒲柳之姿,怎敢与年福晋相比,李福晋说笑了。

另一个穿粉红缎子绣桃花云纹连裳旗袍的女子,则木讷的站在绿衣女子身侧,仿佛听不懂李氏的暗讽之意。

乌喇那拉氏听了这绿裳女子的称谓,暗自点头:不错,是个懂礼数的。

李氏不料那绿裳女子回话,柳眉一挑,瞧了那女子的样子,便知道昨儿个是她在伺候胤禛,眸子眯了眯,才轻笑道:唷,了不得,真真是个玲珑心的。

虽还没给福晋和我敬茶,但你也伺候爷了,也算是咱们的姐妹了。

这自称奴婢,可不是谦虚了。

那女子福身道:礼不可废,奴婢不敢妄称。

这一粉一绿,立刻就见了高下。

众女人看了那粉裳女子,心下不屑,这女人呆愣愣的,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把握,真是白白长了那么一幅皮囊。

这下,众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在绿裳女子身上了。

这绿裳女子得了众人的注视,心里得意的不行,面上却还是一幅柔弱淡然的样子,如姣花照水般清雅。

乌喇那拉氏坐在上首,看着她那模样,心下满意:真是我见犹怜,若不是出身太低,光凭外表,比起年氏也不遑多让。

那粉衣女子五官虽也精致,但比起绿裳女子,却少了一丝韵味,多了些许木讷。

乌喇那拉氏看着众女的心思都在这绿裳女子身上,却忽略了这粉衣女子,心下便暗自皱眉:这女人给她的感觉太熟悉了,这性子,简直就是钮祜禄氏的翻版。

一样的沉静,一样有些木讷,一样的让众人忽视。

乌喇那拉氏心下一凛,说不定这粉衣女子才是个真真厉害的。

想到这里,乌喇那拉氏复又瞧了眼绿裳女子,细细打量。

她虽表面淡然柔弱,但见过年氏那种浑然天成的气质,她便给人有了一种浮于表面的感觉。

若是年氏,刚才李氏的话,她就不会主动接过来。

只会淡淡的给李氏一瞥,而不会主动招众人的眼光。

乌喇那拉氏想到这里,嘴角浮起一抹端庄的笑:这绿裳女子出嫁前也小有薄名,看来是个被人捧惯了的主,不足为俱。

不过,这粉裳女子么,乌喇那拉氏又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

崭新旗装,料子不过是普通缎子,琵襟小圆领,马蹄袖子上也没有绣花,很是素净。

衣服样式虽一般,但胜在她年轻,这样式看起来,倒让她显得老成了许多,也比实际年纪大了一些。

乌喇那拉氏心里轻哼一声,她倒真是狡猾,从进来倒现在,竟没出过一丝的差错。

不错,出了有些木讷,她表现的太完美的,完美的让人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越是这样的女人,越不能小瞧。

乌喇那拉氏垂下眼眸,轻轻觅着花茶,想到。

乌喇那拉氏放下手里的茶盏,瞧了天色,对身后穿着浅蓝旗装的丫头道:去请年妹妹过来。

那丫头福身道:是。

正打算往外走,就见守门的小丫头便进来禀道:福晋,年福晋身边的初蕊过来了,说是有事禀告。

乌喇那拉氏道:让她进来。

是。

小丫头躬身退了出去。

初蕊进来给众女人请安后,方躬身敬道:禀福晋,我家主子今儿个起床后便觉得身子有些不适,现在正卧床休息。

主子说为免过了病气给众位福晋、格格,今儿个便不来了,让福晋您不用顾虑她。

乌喇那拉氏点头道:知道了,年妹妹素来是知礼的,定是病的比较重了,才来不了的。

顿了顿,继续道:可是请了太医。

初蕊道:主子不让奴婢请,说今儿个是两位妹妹的好日子,她不好放了忌讳,只说休息一会便好。

李氏插嘴道:昨儿个年妹妹还好好的,今儿个就病了,这病来的可真是时候。

哎我怎么就没年妹妹这好运道呢?初蕊听过了这话,面不改色的对李氏恭敬道:回李福晋,若您想病,自容易的。

我就爱主子素来身子就弱,李福晋这话传到王爷的耳朵里,怕是就不好听的。

李氏面色立刻变得青紫,这个丫头居然赶在这么多人面前奚落她。

众人听了这话,几乎要笑了出来。

但见李氏那脸色,生生的忍住了。

众人怪异的眼神,李氏哪里感觉不到。

她深深吸了口气,手在桌上狠狠一拍,你不过是个下溅的奴婢,竟也敢指着起主子。

说到这里,眼神凌厉的盯着初蕊道:年氏就是这般教奴婢的,来人,给我掌嘴。

初蕊下跪道:奴婢不敢指责李福晋,只是方才李福晋说我家主子是故意病的,事实却并不是如此。

奴婢只是把实情告诉李主子罢了,若李主子执意要罚奴婢,奴婢也不花可说。

李氏从进府以来,哪里受过人如此顶撞,气浑身颤抖起来,手指指着跪在正屋中间的初蕊,对身后的丫鬟倚红厉声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给我掌嘴。

乌喇那拉氏劝道:李妹妹,今儿个是新人进府的日子,还是别闹大了,这次就算了吧李氏哪里听的进去,对乌喇那拉氏凉凉道:感情这贱婢骂的不是姐姐,姐姐这才说这风凉话吧说着,对走到初蕊身边的倚红狠声道:蠢材,还愣着干什么,等着这贱婢奚落你主子吗,给我掌嘴。

是。

只听‘啪’的一声,那巴掌便打到了初蕊的脸上,她的头被打歪在一侧,脸上立刻浮现清晰的五个掌印,可见倚红使了多大的劲儿。

李氏瞧了,嘴角扬起道:在打。

心里却隐隐得意,被年氏压了这么久,总算是扳回了一局。

第一百三十三章花明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三十三章花明倚红听了李氏的话,复又扇了她**掌。

很快初蕊的脸便红肿了起来。

李氏瞧着初蕊的模样,低着头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指甲,闲闲的道:这,就是一下犯上的下场。

说完,轻瞥了两个新进府的女子,见她们脸上露出些许敬畏,心下满意。

乌喇那拉氏冷眼瞧着,那粉衣女子郭氏脸上虽有怯色,但眼神却并不畏惧。

见差不多了,乌喇那拉氏这才劝道:今天是两位妹妹进府的大好日子,李妹妹便是看在新妹妹的面上也该消消气了,可别误了吉时。

李氏这才听了乌喇那拉氏的话,说道:姐姐说的极是,今儿是两位妹妹的好日子,妹妹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

罢了罢了,就饶了这贱婢这一遭儿吧初蕊叩头道:奴婢谢福晋,谢李福晋。

乌喇那拉氏对初蕊温声道:行了,你快下去敷药吧,这么好的脸蛋,可别留下什么痕迹在上面了。

初蕊复又磕了一个头,奴婢告退。

待初蕊退下,两位新进府的格格给乌喇那拉氏等人送了茶,磕了头,又给几个分位相同的格格比如武氏等人行了平礼,又受了几位侍妾和几位姑娘的礼,这仪式也算完了。

从今天起,她们俩才真真正正的算是雍王府的格格了。

见完礼,两人方在绣蹲上坐下。

乌喇那拉氏对李氏轻笑道:妹妹方才还在夸新进府的妹妹,你们可不是有缘。

见李氏有些讶然的样子,便指着绿裳女子道:这妹妹可不就姓李,说不定你们还是本家呢?李氏脸上闪过一抹不虞之色,才笑道:唷,看来我真真是和妹妹有缘了。

妹妹若得了空,多往我院子走走,咱们姐妹俩多说说话。

李格格福身回道:若李姐姐不嫌婢妾愚笨,婢妾定去叨扰姐姐。

声音软糯,刹是好听。

这也就打破了方才有些沉闷的气氛,随后,几人又陪着乌喇那拉氏说笑一会,快至响午,才纷纷告辞离开。

郭氏(粉裳女子)离了上房,带着丫头翠缕慢慢往她的那个小院走去。

翠缕从小跟着郭氏,也算是她的心腹了,因问道:主子,方才在上房,您为什么不像李格格那样。

说不定能让李福晋记得了主子,以后也好得了爷的宠爱。

郭氏瞧了眼四周,摇头道:你不明白,我长着这样一副样貌,必是她们眼中钉,哪里还会真心待我。

若我低调行事,像钮祜禄福晋一样,生下小阿哥,在这院子说不定还有好日子。

若像那李格格,只怕……翠缕点头道:还是主子思虑周全,若能生下小格格,说不定这最后一个侧福晋之位,就是主子的了。

郭氏摇了摇头,不可置否道:不一定,耿格格也生了小阿哥,进府也有十几年了,现在也不过是个格格。

我若没什么依仗,只怕也得不了侧福晋之位。

可那耿格格又没有主子这般花容月貌,得不了爷的宠爱,也是应该的。

郭氏走到大花园中的一个亭子里,见周围视野很是开阔,藏不了什么人,方摇头道:不对,钮祜禄福晋姿色也不过是中等,却能从格格升上侧福晋的分位,。

可见爷不是看重外表的人。

可是,京里不都传言说年福晋长的貌若天仙,塞似神仙妃子,这才得了爷的宠爱么?郭氏望着波光潋滟的水面,淡漠皱眉道:这才是我纳闷的地方,所谓无风不起浪。

爷若不是看重容貌之人,又怎会这么宠爱年福晋,从而有这种传言。

随之,她幽幽叹道:今天年福晋没有来,真是可惜了。

我倒真想看看,她究竟是怎样的绝代佳人,让雍亲王这样的冷清的男子,这般宠溺。

翠缕心下了然,主子自打十岁那年,被雍亲王救了,便一直这样为他神魂颠倒,运用一切手段打听雍亲王的消息。

原来的郭氏并不是像现在这样,自打雍王爷娶了侧福晋年氏,知道他十分宠爱她。

后有听到坊间传言年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便改了那‘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想法,央求老爷为她请了老师。

后她便十分刻苦,努力学习所有知识。

那段时间,她清减了不少,她的阿玛额娘都不明白她何必如此拼命。

可她知道,她所作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人。

当她知道被指给了他时,那份欣喜简直让她若狂。

可是,他已经忘了她,他的身边有了另一位佳人相伴。

而当她和李氏一起进府时,他先选择了李氏。

这件事就仿佛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将她满腔的热情都浇的凉透了。

郭氏望着湖面,静静想着,翠缕轻声道:主子,时辰不早了,咱们还要回院子清点东西,今晚爷可是要过来的。

郭氏回过神,想着翠缕说的最后一句话,微红了脸颊。

发髻上垂至领间处的流苏,随风轻柔拂着面腮,凭添了几分风情,与在上房时木讷的样子迥然不同。

她睨了眼翠缕,咱们走吧说着,便扶了翠缕的手,慢慢往属于她的小院行去,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忐忑与期待。

却说初蕊捂着脸回到莲苑,在正房门口想了想,还是转过了身,打算先去她自己的房间。

不想夏悠琴正好从正房出来,见了初蕊,叫道:初蕊,你方才不是去上房了么,怎么现在才回来。

见初蕊用手捂着脸在往前走,忙几步疾走上前,站在她身前,道:你怎么了?说着,便用手拉开初蕊捂住脸的手。

初蕊躲避着道:我没事,现在想回去歇歇。

夏悠琴自是不信,忙拉着她的手,不肯放,两人推耸间,无意中露出了一条红痕。

夏悠琴见了,不可置信道:这是在上房被打的?今儿个是新人进府的日子,怎么会有人挑这个时候。

说着,拉了初蕊的手,是谁干的?她想了想上房的几个人,询问道:是李福晋,对么?见初蕊点头,忙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待听初蕊讲完整个过程,略皱了眉道:这李福晋这么回事,便是你有错,她也不应该挑这新人进府的日子责罚你。

莫非,她是想给新人下马威不成。

想是了,一来责罚了我,打了主子的颜面,二来敲打了新进府的格格,树立她的威严。

夏悠琴看了初蕊这狼狈的样子,忙安慰道:你快去上药吧,若主子醒了,瞧了你这个样子,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样,我替你伺候着主子,你就呆在屋里,不要出来了。

初蕊点头,感激的看着夏悠琴道:谢谢夏姑姑。

行了,别谢了,快去吧主子这儿,我替你瞒着点。

嗯。

夏悠琴见初蕊离开了,也转身进了屋子候着。

秋月睁开眼睛,望着头顶银红帐幔,愣愣的发呆。

她究竟是怎么了,竟为了个男人,如此悲戚。

以前的她,看到电视剧里面那些苦情女主,就巴不得上去扇她**掌,对她们吼道:世界上就这么一个男人么,值得你们为他变成这样,变成魔鬼?可现在,她自己不也成了以前最恨的这种女人了么?对,她是年秋月,可她也是温馨,是二十一世纪的女性。

想到她昨天的那个样子,她都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年秋月,这可不是演苦情戏,一个人都没有,你演给谁看呢你。

我爱你,可是与你无关。

她爱他,可他就必须要回应她的感情么?他有他的自由,他爱去哪儿,都是他决定的,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一直以来,她都是被动的,可只有爱他,是她可以主动的。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事无关风与月。

年秋月啊年秋月,你这样,对胤禛何其不公,他爱去哪里,爱过怎样的生活,是他的自由。

你有什么资格去干预,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他众女人中的一个罢了。

从此以后,她便收了心吧只安心在这小小一隅,等着他的到来,过着她自我的生活。

想通了这些,秋月只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掀了帘子,屋子已被收拾干净,玻璃碎渣也都被清理了出去。

秋月心下满意,朝外叫道:初蕊。

夏悠琴听了秋月的声音,掀了门帘子进来,主子醒了,要起身了吗?唔,初蕊呢?见是夏悠琴守着,秋月也不以为意,随意问道。

奴婢遣初蕊办点事儿了,主子现在叫她有什么吩咐,可让奴婢来做。

秋月扶着悠琴的手,穿着浅紫薄绸寝衣坐到梳妆镜前,看着已经碎了大半的镜子,拿起桌子上的白玉花卉纹梳子,轻轻梳着秀发,随意道:从库房找个镜子换了,这个不要了。

你们若想要,找工匠修了,倒可以继续用。

是,主子想要哪个镜子,紫檀雕花玻璃镜行么?唔,随便,尽快换了这个。

好了,你下去端点膳食过来,有些饿了。

是,主子略略坐坐,奴婢很快就来。

唔。

秋月随口答道。

望着破碎玻璃镜中,反射的零零碎碎纤细的身影,她微微勾起了嘴角:从这一刻起,她新生了。

她,既是年秋月,更是温馨。

琉璃屏画宫灯照耀着整个房间,她的芙蓉玉颊在灯光下更是熠熠生辉,勾人心魄。

第一百三十四章宠幸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三十四章宠幸秋月在炕榻上坐了一会儿,夏悠琴便端了食盒进来。

秋月受着她的伺候,疑惑问道:怎么锦心也没看见,她也去做事了么?夏悠琴夹菜的手顿了顿,她在屋子歇着呢?秋月了然的点了点头,是了,她和初蕊也一夜都没睡。

等会儿去她们房里同她们说说,就让她们今儿个在屋子休息,不用来我这儿了。

夏悠琴松了口气,嘴里应了声‘是’。

秋月用了膳食,坐着看了会子佛经,便又歇下了。

熬夜真的是一个很费神的事儿,也不知她昨儿晚上怎么过来的,秋月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想到。

因方才看了佛经,加上之前想通了,所以这次睡的倒也算迅速。

只是,她的心里,真的能毫无芥蒂了么?夏悠琴替秋月敛好被角,又放下了帐子,关了内室的阁门,嘱咐守门的小丫头好生看着,这才匆匆往初蕊的房间赶去。

到了初蕊房里,锦心果然已经炸毛了,而初蕊此时在劝着她。

见夏悠琴来了,初蕊忙松了口气,夏姑姑可算是来了,主子那边怎么样。

夏悠琴转身关了门,向她们俩走去,主子已经歇下了。

见她们俩僵持着,初蕊手上还拿着膏药,忙接了过来,锦心你就消停点吧,不要把这事儿闹大了。

虽说是李福晋起的头,追溯源头是她的不是。

可她究竟是府里的侧福晋,若是闹大了,受苦的还是初蕊。

夏悠琴这么劝着,锦心似乎也听进了些许。

初蕊见状,就松开了一直拉着锦心的手。

夏悠琴上前,将锦心摁在一旁坐了,方走到初蕊面前,替她细细抹了膏药。

你也不想想,主子虽宠你们俩,可你们终究也只是奴婢。

不管你们是有理还是没理,这理都在李福晋那边。

爷是重规矩的人,怎么容你们以下犯上。

你现在若真是找李福晋评理去,只怕你有理也便没理了。

初蕊也帮腔道:夏姑姑说的有理,你快点打消了你这心思吧咱们不过是个奴婢,虽得宠,却也还是个奴婢,可别被主子宠的迷了眼,不知道咱们自个的身份了。

锦心愤愤不平道:凭她是主子,怎么了。

咱们的卖身契在主子的手上,可不是她的奴才,就这么随她打骂啊不过是在主子面前被主子讥讽了几句,便存了这个心,将气撒在我们奴才身上。

府里那些被她讥讽过的人还少么,若人人都像这样,那还了得。

哼我就瞧不惯她那张狂的样儿,像府里就她能行,就她得宠一样。

哎主子没进府前,的确是李福晋最得宠,现在主子分了她的宠,她这样也的确是人之常情。

夏悠琴叹了口气,手里替初蕊抹着膏药。

不小心碰到了初蕊的伤口,初蕊整个人轻轻抽搐了一下,‘嘶’了声。

夏悠琴忙停了手,询问道:怎么了,弄疼你了么?那我轻点。

说完,端详了初蕊肿的像包子的脸,叹道:你这脸都被弄成这个样子了,只怕咱们是瞒不了主子了。

方才主子没见着你们俩个,就问了几遍。

虽被我我给打岔过去了,但明天只怕是瞒不了了。

瞧这样子,只怕得过个六七天这肿才能消下去。

初蕊也叹道:是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锦心愤愤不平道:咱们是奴婢,拿李氏没办法,可自有能治她的人,我这就告诉主子去。

说着,便站起了身。

等等初蕊忙叫住了她昨儿夜里主子一夜没睡,好容易先下睡了,别打搅主子了。

你没见主子今儿早上,那脸色,苍白的不行。

锦心看了初蕊那脸,气就不打一处来,郁闷道:我不管了,睡去了,省得看了你那猪蹄般的脸糟心,眼不见心不烦。

说着,便掀了帘子,进了内室。

夏悠琴瞧了初蕊的脸,‘扑哧’一笑,她说的真是传神,可不就是猪蹄了。

说着,便拿了镜子放到初蕊的跟前。

初蕊看了一眼镜中红肿的看不出原貌的脸,苦笑着翻了镜子。

别说锦心了,她自己看了,也很糟心。

胤禛从户部回来时,已到了半晚时分。

原想着去莲苑看看秋月,不想刚到二门,便让乌喇那拉氏身边的小太监给截住了。

请爷大安,爷吉祥。

(古代只有太监才会说XX吉祥)起吧,福晋找爷,有什么事儿?福晋说有点事儿想找爷商量。

那小太监偷瞧了胤禛的神色,复又添了句,是关于年福晋的事。

关于年氏的?胤禛眉头微挑,冷声道:唔,走吧。

说完,便率先迈步向上房走去。

那太监躬着身,待胤禛走了,才紧紧跟在苏培盛身后。

到了上房,乌喇那拉氏出门迎了胤禛,替他换了件常服,又伺候他净了脸面。

待胤禛在上首坐定,方提议道:爷现在才从户部回府,要先用晚膳么?胤禛端起桌案上的茶盏,轻啜了一口上好普洱茶,道:你方才遣了小太监找爷,有什么事么?乌喇那拉氏心下黯然,爷是因着小喜子说事情关于年氏,所以才过来的么?脸上却扬着端庄的笑,柔声道:今儿早上新人敬茶,年妹妹并没有来,遣人过来说是身子不舒服,正在休息。

胤禛微蹙了眉道:可是请了太医。

没有,听她身边的丫头说,年妹妹不让请。

所以妾身请爷过来,想问问爷今晚是不是去莲苑看看年妹妹。

乌喇那拉氏好心劝着,却丝毫不提秋月原话中怕请太医犯了忌讳的话。

胤禛听后,皱了眉头道:既是她身子不适,就让她好生歇着。

说着,便站起了身,爷今晚去郭氏那里,福晋早些歇着吧那爷今晚在郭氏那儿用膳么?不了,爷还有公务要处理,先去书房了。

是。

乌喇那拉氏恭送胤禛出了门,又嘱咐苏培盛好生照看着,直到胤禛的身影消失在院子,才扶了小喜子的手,转身进了屋子。

苏培盛看着胤禛的身影,心下暗想,福晋果然是福晋,这份心智,简直就是府里众女之首。

爷虽心里有年福晋,可那份宠爱,究竟是大不过府里的规矩。

不过福晋虽有些心计,哪里又比得上爷,朝堂上的事儿可比后院这点小事要暗流涌动的多。

只怕眼下爷对福晋,也只剩下敬重了。

这番想着,心里对秋月更是看重了起来,爷这样,正是为了年福晋好啊,希望年福晋可别再同爷使小性子了。

两人上次吵架后,爷那脾气,他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呢胤禛在书房用了晚膳,又看了会子折子渐渐倒也忘了时间。

苏培盛看了天色,在门外小声提醒道:爷,时候不早了,您该去郭格格的院子了。

胤禛在折子上写下最后一笔,随口哼道:唔,知道了。

昨夜那个女人,他现在虽然已经不记得她的样貌了,但她那身气质,倒让他有些记忆。

那种感觉,就像是见到了三年前的年氏。

只不过,那时的年氏,比她更超逸,想到秋月,胤禛心下隐隐烦闷了起来,合了折子,起身出门,带了苏培盛往郭氏的院子走去。

在胤禛去郭氏院子的路上,早有人通知了郭氏。

郭氏自打听了胤禛正在往她院子走来的消息,一颗心便开始紧张忐忑。

她想做什么来改善这种状况,却只能静静的坐在绣墩上,等着胤禛的到来和临幸。

不一会,便有苏培盛遣过来的小太监到了郭氏的院子。

:奴才是苏总管身边的小夏子,给格格请安,王爷约莫一刻钟后到,苏总管特地遣了奴才过来通告一声,还请格格早作准备。

郭氏点了点头,翠缕给了赏钱,谢过小夏子后,便亲自送小夏子出了门。

回到屋子,她对郭氏道:主子,王爷要过来了,奴婢就先下去了。

郭氏先下心里正忐忑期待着,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只随便应了声。

待翠缕出了门,郭氏一时觉得这时间特别难捱,一时又觉得这时间过得太快,她还没想好该如何同王爷相处。

便只听得‘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

胤禛推开门,便见到了穿着粉红肚兜,白色亵裤,桃红色透明纱衣的郭氏。

她静静的坐在炕上,低着头,等着他的到来和临幸。

这一刻,胤禛又想起了当年的秋月。

银红色软纱质地,无镶滚睡袍摇曳委地,乌黑秀发垂至腰际,在红烛灯光照映下,秋月是那么的清冷脱俗,仿若遗世独立的仙子。

而此刻,前方坐在炕上的少女,和那时的她一样,即将在这深夜,静静的为他绽放。

郭氏听到胤禛进门的声音,循规蹈矩地从炕上下来,半曲着腿,给胤禛行了个礼:郭氏雅柔,请爷大安。

屋子里很是安静了,只有蜡烛偶尔啪发出的‘噼啪’声。

胤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开口,但他的目光,却一直在郭氏的身上。

郭氏曲蹲着,心下忐忑不已:爷为什么这么盯着我,是对我不满意,还是我妆容花了。

遭了,早知道就该在翠缕出去前,让她给我瞧瞧,再补补妆的。

这般想着,心下更是紧张,只能死死拽着帕子。

胤禛看着她略施薄粉的俏脸,清冷道:起吧。

她,终究不是年氏。

秋月私底下同他相处时,一直都是素颜。

他,一直都能见到最真实的她。

这般胡思乱想着,胤禛也走到了床边,看着还半蹲着的郭氏,皱了皱眉,伸开了双臂,冷声道: 还不过来,伺候爷更衣。

第一百三十五章反击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三十五章反击郭氏竭力压下心中的紧张,暗自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到胤禛面前。

虽有些姿态,到底是紧张了,此刻在胤禛看来走路的姿势都有些变形了。

胤禛看了她那样子,又皱了眉头,他有这么可怕么,这一个两个都怕他?想起秋月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样子,胤禛心里满意,缓了缓突生的一丝怒意。

知子莫若父,这样看来,康熙给他的评价喜怒不定四字,倒也符合。

只不过,现在的胤禛将其用冰山的外表给包装起来了,但在他的骨子里,或许仍是喜怒不定,情绪化的。

郭氏站在胤禛的面前,双手略带颤抖的解着他衣服上的盘扣。

胤禛冷眼瞧着郭氏,她虽然紧张,但仍十分熟练的解开了胤禛的衣扣。

胤禛见状,微皱起眉头,这女子长相尚可,只是这性子,着实不讨喜。

郭氏因为紧张,到没有见到胤禛皱起的眉头,不然,她只怕会更加紧张了。

胤禛除了外袍,便在床沿坐定,郭氏将衣服整齐的放好,又跪蹲着替他除了鞋袜,服侍他上了床。

然后,郭氏则放下布帐,从胤禛的脚边爬到床的里间,她刚在胤禛的身侧躺好,胤禛便伏了上去。

对胤禛而言,这场情事根本毫无快|感可言,纯粹是例行公事。

但对郭氏而言,则是她多年的心愿终于成真,在疼痛的那一刻,她的眼角滑下了一颗泪珠,喜悦的。

胤禛伏在她胸口的头抬了起来,看了郭氏眼角的泪水,似乎将她和秋月重叠,就这么突然激动了起来,唇轻轻的凑在她的眼角,而身下的动作却更是迅猛。

胤禛在体力上无疑是个好丈夫,除却最初的疼痛,郭氏也渐渐有了异样的感觉。

当第一声轻吟从她嘴里溢出,郭氏立刻羞得满脸通红,她怎么会如此不知廉耻爷是如此注重规矩修养之人,会不会觉得她放|荡。

想到这里,郭氏刚刚升起的一丝情欲也被骇的消散殆尽。

清朝对女人很是苛刻,存天理,灭人欲、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等思想在清朝尤其为甚,故而床第之间所有的女人都是害羞和放不开的。

胤禛的心思并不在郭氏身上,也没在意那呻吟。

当感觉身下的躯体有些僵硬后,胤禛便也熄了心思,草草的顶了两下便完结了。

这边红烛帐暖,莲苑内却气氛僵硬。

秋月看着初蕊红肿的脸,胸膛起伏不定,她确实是被气到了。

这李氏,趁她不在,就拿她的婢女开刀。

既打击了她的气焰,又在新人面前立了威,可不是一箭双雕。

秋月冷哼一声,好巧的心思,还真拿她当软柿子捏了明儿个定要把这场子找回来,望着明灭不定的烛火,秋月想着。

这一刻,她根本就将胤禛宿在别处的事情给忘了。

不得不说,人自我疗伤和防御功能还是蛮强的。

不过,在内心深处的伤痕,却只能慢慢等着它被时间覆盖,短暂间,抹不掉,逃不了。

是日,秋月早早起了床,盛装打扮了一番,又画了浓妆,明艳不可方物。

她带着锦心一路高调的到了上房,让路上的仆从都惊艳不已,虽早就知道年福晋美貌,不想盛装起来是这般模样。

到得上房时,只有两个新人格格到了,正在陪同乌喇那拉氏闲话。

郭氏、李氏俩人只听得门房嬷嬷通报道:年福晋到,就见一个打扮华贵,似神仙妃子的女子从外间款款行来。

那女子穿着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外袍,衣身是暗金线织就的五翟凌云花纹。

梳着两把头,头发束在头顶,自头顶处分成两绺,结成横长式高高的发髻,后面余发则绾成一个‘燕尾‘式的长扁髻,压在后脖领上。

两把头上戴着一只金步摇,自步摇上垂下碎珠流苏随着主人的走动缓缓摇荡,如星光闪烁,如流霞光艳。

而她足蹬高底旗鞋,更显得显得亭亭玉立,仪态万千。

那一身上暗纹处的暗金线与头上的步摇相映生辉,贵不可言。

郭氏、李氏见了秋月,心下疑惑:这就是年氏,怎么不像传闻的那般淡然若仙,美则美矣,却多了分凌厉的气势。

见秋月来了,两人忙从座位上起身。

待秋月给乌喇那拉氏请过安,在其下首处坐定,两人则下蹲行礼道:婢妾请年福晋大安。

秋月从进了屋子,就看到了两人,先下看了两人这般娇怯不胜的作态,心下冷哼更甚:这德妃果真是不遗余力的给胤禛找了两个妙人儿啊这一红一绿两位佳人,得其中之一都是顶难得的了,竟然让胤禛一下子得了俩。

秋月接过乌喇那拉氏身边的丫鬟放在桌案上的茶盏,轻啜了一口,方缓缓开口道:这就是新近的两位妹妹吧,一个清新若桃,一个淡雅似柳,果真是两位绝妙的人儿,咱们可得恭喜爷又得佳人了。

说着,便放了茶盏,接着道:昨儿有些身子不适,没有过来,希望两位妹妹不要记在心里。

初蕊,把我带来的礼物给两位妹妹吧是。

锦心便将早备好的锦盒赐予二人。

两人接过锦盒,行礼道:谢年福晋赏赐。

行了,起来吧是两人起身,将礼物交予身后的丫头。

乌喇那拉氏瞧了秋月的神色,关心道:妹妹这脸色还有些憔悴,可还是身子尚未好全。

若真如此,妹妹就该好生歇着,这请安事宜也不急在一时。

秋月因熬夜,神色也确实很是憔悴。

虽画了浓妆,遮了厚厚的粉底,但眉宇间还是有些憔悴之色。

虽气势有些凌厉,却益发显得身姿如柳,。

多谢姐姐,昨儿个身子略有不适,险些误了两位妹妹的大事儿,今儿怎么着也要过来瞧瞧。

说着又端起了茶盏,合了合盅盖,昨儿个没来,还不知道谁会在后面编排我呢?今儿个若在不来,只怕我在这府里都没立足之地了。

乌喇那拉氏笑道:妹妹可是说笑了,这府里谁不知妹妹可是爷心尖上的人。

秋月正欲开口,却听外间嬷嬷道:李福晋到,钮祜禄福晋到,武格格到。

三人进了内室,见了秋月这身装扮,都有些愣住了。

不待给乌喇那拉氏请安,李氏便娇笑道:唷,年妹妹今儿个这是唱哪一出,打扮的这么娇艳,这满头金灿灿的,差点就闪到了我的眼。

秋月瞥了她一眼,方轻轻撇嘴缓缓道:李姐姐还是先给福晋请安吧李姐姐也算是进府了十几年了,连这点礼数都不懂么?凭白新进来的妹妹笑话。

李氏变了脸,哽声道:你……秋月合着茶盖,漫不经心道:怎么,妹妹说的不对,姐姐不是最重规矩之人么,怎么连这点道理都要妹妹教?李氏憋着气,给乌喇那拉氏行礼道:给福晋请安。

乌喇那拉氏含笑应道:都是自家姐妹,起来吧钮祜禄氏和武氏也分别给乌喇那拉氏请安行礼。

待几人都坐定了,秋月才缓缓开口道:不知昨日我那婢女犯了什么错,让李姐姐这么责罚她,弄的今儿个我见了她,还以为见着什么东西了。

那好好的一个人,就被李姐姐折腾成这个样子了,倒真真让妹妹心寒。

昨**那婢女不懂尊卑,以下犯上,姐姐我也是好意,替妹妹管教管教。

冲撞了我事小,若他日冲撞了其他什么贵人,可就事大了。

李氏也不是什么善茬,自是不甘落后道。

看来李姐姐管教丫头也是有一套了,那妹妹我可要见识见识姐姐调教的丫鬟了,你过来……说着,就指着李氏身后的丫头倚红道。

倚红看了眼李氏,只迟疑了一下,秋月轻笑道:这就是李姐姐调教的丫头,连主子的话也不听了,嗯。

最后一句,语调上扬,眼神凌厉的瞥了一眼倚红。

倚红‘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叩首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一句不敢就可以了,今儿得罪了我事小,若他日冲撞了其他什么贵人,可就事大了。

李姐姐,这丫头可得好好管教管教。

说着,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轻描淡写道:小林子,把她拖出去,杖责三十,以作惩戒。

然后,便轻笑着对乌喇那拉氏道:妹妹在姐姐这儿管教下人,姐姐不会怪罪妹妹吧乌喇那拉氏笑道:自然无妨,只是妹妹向来宽厚,今儿之事就算了吧秋月轻笑道:妹妹可是向李姐姐学的呢?妹妹入府时间短,李姐姐入宫这么长时间,又深得爷的宠爱,妹妹自然要多向李姐姐讨教学习一番,福晋您说是么?说着,瞥了一眼李氏,不待她说话,便轻声道:小林子,还不快把她给我拖出去。

嗻。

说着,便上前拖了倚红出门。

年福晋,求您饶了奴婢吧饶了奴婢吧……声音渐渐远去。

不时,院落里便传来了倚红惨叫的声音。

秋月听了几声,瞧了郭氏和小李氏脸色苍白的样子,便皱眉道:还不快堵了她的嘴,若惊了两位刚进府的妹妹,可就不好了。

是。

门外自由奴婢传话下去,很快院子便静了下来。

乌喇那拉氏瞧了郭氏和小李氏的脸色,自是安慰道:两位妹妹脸色这么差,可是要请太医来看看。

谢福晋关怀,奴婢没事。

秋月翘着戴有精致刻金莲琳琅质地指甲,垂着眼眸,娇声道:哎看着这刚进府的两位新人,我都觉得自个儿老了。

李姐姐您年岁可比妹妹大多了,以后您还是多费心管管自个院子的人奴才吧妹妹院子的人,妹妹我自己会调教的,就不劳姐姐费心了。

你。

李氏气道。

哦,对了,爷有几个月没去姐姐的院子了吧妹妹还是劝姐姐,在自个身上多用点心,别总想着将手伸到别人院子。

秋月细细的观看了李氏的脸色,娇笑道:姐姐这段日子没休息好吧啧啧,这脸色,连脸妹妹我这个病人都不如,眼角都有细纹了。

说完,也不看李氏铁青的脸,扶着初蕊的手站起了身子,对乌喇那拉氏行礼道:妹妹身子略有不适,就先告辞了。

然后,便扶了初蕊的手,施施然离开了上房。

第一百三十六章后招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三十六章后招李氏瞧着秋月离去的身影,胸口急速起伏,手下也死死拽这帕子,可见被气的不轻。

昨儿她才教训了她的婢女,今儿个就被秋月砸了场子,这下,她在新人面前树立的威信又被打回去了。

待秋月离开,气氛也僵化了起来,钮祜禄氏向乌喇那拉氏告辞离开了上房。

郭氏和小李氏见状,自是学钮祜禄氏,向乌喇那拉氏告辞,跟着离开了。

李氏见状,又是一阵气闷。

昨日那俩人还巴巴拜访了她,说了好些奉承之话,今儿见风向不对,就明哲保身了起来,真是两颗墙头草。

武氏自那日小产后,便恨上了秋月,与李氏结成了同一战线。

此时,自然要留下来安慰李氏。

但秋月方才的话,既戳了李氏的心,也戳了武氏的心,更是戳了府里所有其他女人的心。

自打秋月回来后,她在这府里简直就是专房之宠,除了每月的初一十五宿在乌喇那拉氏房里,胤禛哪里还去过其他女人的院子。

胤禛本就不是重欲之人,每月除了秋月有十几天能见着胤禛,其他女人见着他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遑论得宠。

李氏对乌喇那拉氏道:福晋,您瞧瞧年氏那张狂劲儿,爷还这么宠着她,也不知道她给爷灌了什么迷魂汤,您可得好好管管她。

乌喇那拉氏依旧好脾气的调解道:姐妹之间难免有口角之争,李妹妹还是放宽心的好。

年妹妹毕竟年轻气盛,李妹妹也是府里的老人儿了,也该让着点年妹妹。

何况眼下年妹妹正得宠,若是闹到爷那里,到时候又不好收场,爷不喜欢后院有争风吃醋的事情发生。

最后一句话,便是有敲打之意了。

李氏纵使心中在不忿,也只得压抑住,点头称知道了。

没有得到想要的安慰,还被乌喇那拉氏训诫了一番,李氏倒底意不平,草草说了两句话,便告辞了。

李氏会有什么反应,秋月自然能够猜到,大抵不过同她一般。

她身边的人就是她的底线,任何人,只要触到她的底线,她也不会手软。

锦心扶着秋月缓缓的往院子走,喜笑颜开道:主子刚才可真是威风,把那李福晋气的脸都青了,咱们总算搬回了一局。

秋月摇头,不过是给她个警醒罢了,又伤不到她分毫。

这李福晋可是最重脸面之人,她昨儿才想着借咱们给她自个儿树立威信,不想今天便被主子梓新人面前给落了面子,现在定气的半死。

锦心柳眉微挑,哼,看那李福晋还嚣张不。

她毕竟在府里得宠了十几年,还是很有根基的,咱们现在也只能做到现在这样了。

秋月叹道,知道苦了初蕊了,便是我,现在也不能替她找回场子。

主子能为奴婢出头,奴婢心里已经很感激了,主子这话若初蕊听了,一定会这样回答的。

秋月想了想,旋即笑了开来,是了,倒是我执着了。

好了,咱们快回吧,这满头的珠翠,可真是够重的 ,累人。

主子要多这样打扮才好看,奴婢平日里就总说,主子您啊,就是打扮的太过素净了。

主子现在年轻,就是要多穿一些华裳美服才显得喜庆。

我这么一身衣裳,别人还无妨,我自个倒先不习惯了。

看来,我是没这个穿这些华裳美服的命了。

锦心嗔道:大清早的,主子净爱胡说。

主子生来就是享福的富贵命,多少人想求还求不来呢是啊秋月看着远处的朝阳,喃喃道,我是该惜福了。

回到莲苑,秋月忙洗去了一脸的脂粉,又换了件月白家常衣裳,方舒服的躺在炕上同几人说着话。

又因前儿熬夜,昨儿看了初蕊脸上的伤,心下气愤郁卒,几人闲话了几句,秋月便打起了哈欠。

锦心见状,忙伺候她歇下了。

秋月去了心思,人了懈怠了下来,这一觉倒睡得舒坦。

胤禛过来的时候,她仍歇着。

胤禛来到莲苑,进了东厢房,见锦心候在外间,问道:怎么不在里面伺候你们主子,你们主子呢?锦心给胤禛请过安,方回到:前儿主子身子不适,就一直静养着。

因为新格格进茶,主子没有去,便被府里一些人背后议论,初蕊也被李福晋责罚。

主子气不过,今儿便去给福晋请安了,回来后便歇下了,现在还没起身,爷要进去看主子么?锦心嘴里这么问着,手上却已经伶俐的打起了帘子。

胤禛听了锦心的话,皱着眉进了内室。

昨儿听了乌喇那拉氏的话,他以为秋月的小性子又犯了,难不成真的病了?先下胤禛心里倒隐隐有些后悔,当时,他就该直接过来看看她的。

胤禛进了内室,屋子里的纱帐也放了下来,挡去从纱窗中射进来的阳光。

胤禛撩起重重纱帐,又掀起木雕床帘,看到了锦被下面秋月略显苍白的小脸。

不施粉黛,微蹙着眉,眉宇间隐隐透着倦色,原本就白皙润泽的脸蛋,现在失去的光泽,在银红锦被的映衬下更显憔悴。

胤禛皱了眉,出了内室,对锦心道:你们主子病了,怎么也不派人去请太医。

锦心为难道:前儿新格格刚进府,正是给福晋敬茶的好日子,主子说怕犯了新格格的忌讳,就不让奴婢去请太医。

但主子实在是起不了身,便差初蕊给福晋院子禀告了这事,并不是主子不想去。

不想,初蕊却在上房被李福晋给责罚了,回来后整个人脸肿的看不出原貌,并且还说了主子很多不好的话。

主子气不过,今早便强撑着去上房请安了,回来就……说着,锦心便下跪道:奴婢该死,只是主子不让奴婢去请太医,奴婢也不敢去。

胡闹,你们主子不让你们去,你们不会禀了福晋么?胤禛说完,便住了嘴。

她们早已禀过了乌喇那拉氏,况且今早秋月也向她请过安了,若她真有心,又怎么会看不去秋月的脸色。

看着跪在地上默然不语的锦心,胤禛在上首坐定,你去叫初蕊过来。

是。

待胤禛看到初蕊那张脸,正在喝水的手微微一顿,皱眉道:怎么成了这幅模样了?便是他对秋月身边的婢女没什么想法,却也是注重视觉感受的,原本清秀的一张脸变成这样,胤禛看了都有些糟心了。

皱眉道:你下去,这几日就别过来了,好生歇着。

是。

初蕊行礼道。

行了,下去吧奴婢告退。

胤禛在外间略坐了坐,喝了半盅茶水,方对候在一旁的苏培盛道:苏培盛,派人去请王太医过来。

还有,你去李氏的院子,就说李氏德行有失,禁足半月,抄《女则》《女戒》各三篇,好好反省。

嗻。

行了,下去吧说着,便掀了帘子,进了内室。

胤禛的禁足令一下,在雍王府可是掀起了轩然大*,让府里上上下下俱是一凛。

此时郭氏小院中,郭氏打发了其它下人,和翠缕在寝房做着绣活,低声交谈着。

主子,这年福晋当真是得宠,不仅在上房当着福晋的面,给了李福晋排头吃。

这回了院子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居然又想出了后招,当真是好心计好手段啊翠缕咬着线头,嘴里也不含糊的低声道。

郭氏拿着绣的半成品,低头看着,也不答话。

翠缕没在意的继续道:奴婢没进府时,外头都传年福晋貌若天仙。

但奴婢昨儿瞧着,这年福晋美则美矣,却不像外间传言的那样。

依奴婢看主子您也不必年福晋差,以后爷一定会宠主子您的。

郭氏被翠缕这话拉回了心神,想起昨晚的事,红了脸道:小蹄子,是我太宠你了吧,竟然拿主子打趣。

翠缕道:奴婢可是说真的,主子您的样貌可不必年福晋差,何况主子您还这么年轻,自然能得了爷的宠。

说道最后,人也嬉笑了起来。

郭氏摇了摇头,李福晋现在年纪虽大了些,那股风韵却不是咱们能有的,还有武格格,安格格也都是美人胚子,各有千秋。

可在这么多人中,只有年福晋能得宠,并且还是专宠,这里面,定然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

翠缕点头道:还是主子心细,只是奴婢不明白,年福晋美则美矣,但爷贵为亲王,什么美人没见过,怎么会专宠她呢?难不成真像流传的那样,是因为她哥哥,所以爷才这么宠着她?郭氏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可以肯定的是,里面一定有咱们不知道的缘故。

好了,咱们刚进府,府里是什么情况,咱们也不清楚。

院子里的下人你就多费点心,好生的管束他们,让他们好生做事即可,可别乱嚼主子舌根,李氏的下场咱们也看到了。

她为爷生了小阿哥也不过是这样,咱们初来乍到,还是谨慎些好。

翠缕见她说的严肃,也正色道:主子请放心,这点奴婢还是醒得的。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警醒点便是了。

说着,便揭过了话题,谈起了刺绣,一时气氛倒也祥和。

第一百三十七章改变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三十七章改变秋月迷迷糊糊间,只觉得她的床前人影绰绰,但那身形又不似初蕊等人,不觉心下一惊,面上也带了几分,小脸更是苍白。

待定了定神,才发觉那个逆光的人影是胤禛。

她心下微松,欲起身请安,不想睡久了,身子软绵绵的,使不上一丝劲儿。

于是,胤禛就看着她睡梦中不甚安稳的小脸,清醒后受惊苍白的神情。

忙出声制止道:你身子不适,就躺着吧,不用起来请安了。

妾谢过爷。

秋月就这么躺着,心里还是怨怼胤禛的。

她病了,她心痛了,他却在别人那里暖香在怀的温存。

古代男子,当真薄情。

秋月心下忽的有抹刺痛,她极力忽视,柔声道:这个时候爷怎么过来了,妾身子略有不适,怕是不能伺候爷了。

胤禛坐在一旁,蹙眉道:怎么不让丫头去请太医。

秋月笑了笑,妾这身子就是这样,病久了,自个也知道了几分。

不过是老毛病罢了,休息休息也就好了,何必大张旗鼓的惊动大家。

秋月瞧了瞧窗外的天色,问道:爷这会子过来,可是用午膳了,要不妾让锦心她们备膳。

说着,便朝外开口道:锦心,悠琴。

俩人进了内室,秋月对锦心道:去备午膳,做几个爷爱吃的菜,给我熬碗小米粥就行了。

是。

锦心离开了内室。

秋月见她离开了,这才对夏悠琴道:扶我起身吧胤禛早在俩人进来时就坐到了不远处的炕榻上,眼下见秋月要起身,皱了眉道:你就歇着,太医马上就要过来了。

秋月柔声道:既是太医要过来,妾还是起身换身衣裳吧,这样才合礼制。

胤禛想了想,还是默认了。

秋月换了身浅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白莲,秀发也只简单绾了个发髻,仅插了一支白玉簪。

胤禛看着秋月从梳妆镜前款款行来,只觉得她身姿如柳,本就不堪一握的腰身更是纤楚,大有飞燕临风的娇不胜怯之感。

不由皱了眉头道:怎么几日不见,清减了这么多。

秋月心下含酸,你也知有几日没过来了,面上却温婉笑道:妾一直都这样子,想是爷见其他姐妹丰腴,现下见了妾,就觉得妾清减了。

待秋月简单梳洗过后,饭菜也就摆好了。

秋月站立在一侧,正待伺候胤禛用膳。

胤禛开口道:你身子不好,就不必拘礼了,坐下一起用吧秋月微张了嘴,正欲说什么,想了想,轻轻颔首应道:那妾就谢过爷了。

胤禛听了这话,眉头微蹙,并没有说什么,只挥手让其他人下去了。

俩人静默的用完一顿午饭,胤禛不言,秋月亦不语。

锦心几人收拾的炕桌,秋月默默的捧着瓷杯,垂眸不语。

这时,夏悠琴进来禀道:爷,主子,王太医来了。

胤禛冷声道:让他进来。

是。

一刻钟后,王太医给秋月开了一些安神调养的补药,便告辞离开了。

待人都离去,胤禛看了秋月的脸色,怎么不好生照顾自己,才不见你两日,怎么就这幅光景了。

秋月柔柔笑了笑,道:妾这身子一直就这样,时好时不好的,时间长了爷就知道了。

胤禛蹙眉道:既是这样,更要好生照看着。

是不是下人偷懒,没顾着你。

秋月想了想,解释道:她们都是照顾我的老人了,便是悠琴,也是极细心的。

想是先下天气渐渐热了,有些不适罢了。

胤禛优雅的喝了一口茶水,随意道:既是这样,等过几**身子好了些,便搬去圆明园住段时日,避避暑。

秋月看着胤禛随口喝茶的样子,心下暗叹道:这皇家的教育果真严谨,一言一行无不是刻到了骨子里。

便是随意做出来的动作都这么的优雅,而且从小养尊处优培养出来的贵气,无一不让人侧目。

也难怪即便胤禛这样的性子,还是有这么多女人前仆后继。

心下这般想着,也不耽误听胤禛的话,笑道:真是太好了,妾就喜欢园子的景致,原想着过几日便和福晋禀了,过去小住一段时日。

最好是让她一个人呆一段时间,逃离你们这一帮人,秋月复又在心里添了一句。

胤禛听了,颔首道:唔,你先过去,过几日爷也搬过去。

他也喜欢和秋月独处,喜欢两人住在圆明园的那段时光。

秋月微微愣了愣神,迟疑道:爷若去了,那新进的两个妹妹怎么办?胤禛皱眉道:爷要做什么还需要顾虑别人的感受么?不过是两个格格罢了,也值得你这么在意,你这小性子怎么还没改过来?秋月也皱了皱眉,他们想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

这新人不过刚刚进府,胤禛便和她独自搬去了圆明园,外面人看了,会怎么想?还不要传,她在胤禛耳边吹了枕头风,撺掇他搬出去。

想到德妃的话,秋月又是一阵不舒服,因说道:若这样,爷去园子避暑的时候就带上几个姐妹吧免得到时候妾病了,伺候不了爷。

胤禛听了这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秋月,秋月也这么淡淡的看着他。

本就是他的背叛,他的身不由己,她又没错,何须退缩。

半响,胤禛才冷声道:若这是你希望的,那就如你所愿,晚上我让福晋选定去园子的名单。

顿了顿,方继续道:爷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内室,离开了莲苑。

胤禛离开后,秋月一阵无力,虚弱的躺在炕榻上,脸色更是苍白。

她不想这样的,她的原意也不是如此,可为什么最后总是闹成这样。

秋月闭着眼睛,将手帕盖在自己的脸上,静默的流泪。

她不想这么尖锐,这么软弱,更不想同他争吵,可为什么结果总是会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她没有争没有吵,只想安安静静温温和和的同他好好聊聊,却怎么……这是,锦心和夏悠琴端了药进来,锦心嘴里念叨:主子,太医开的药熬好了。

秋月闷闷道:放在那儿吧,让它凉一会儿。

锦心见秋月将自己用手帕闷住,忙道:主子,您快把帕子放下来吧这么闷着,多憋气啊秋月扯下帕子,闷声道:方才爷让我去园子小住,然后他在过去陪我。

锦心喜道:这是好事儿啊这府里才进新人,爷还能这么宠着主子,可见爷是当真将主子放在心坎上了。

秋月扯着帕子,我把他气走了,我让他在带几个人去。

这就是主子您的不对了。

夏悠琴听了这话,开口道,爷这样做,就是想和主子独处,您这样说,可不就是同爷置气,打爷的脸面么。

秋月恨恨道:我这生着病,他在那里左拥右抱,这就是宠我了?夏悠琴劝道:主子,不是奴婢说,这么多王爷贝勒,哪个不是三妻四妾,逢场作戏,咱们府里的女人还是少的了。

何况爷还那么宠主子,自打主子进府,哪个月不是在主子这儿宿十几天,更不论有时间便过来陪主子用膳。

府里其他女人,一个月连爷的面都见不上的有多少,便是福晋,都没有主子同爷相处的时间多。

是啊,爷可是王爷,主子还是改了这小性儿吧您瞧福晋贤惠,钮祜禄氏福晋不争,可不就是投爷所好。

锦心也在一旁帮腔道,您这次和李福晋争执,爷可是没责罚您,只罚了李福晋,可见爷有多么宠主子了。

这么说倒都是我的错,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咯。

秋月若有所思道。

是啊以胤禛耿直的性子,若不是偏爱她,怎得会如此。

除非……想到这里,秋月眼神一凛。

不行,她不能在这样下去了,若以后当真是这样,她该如何自处。

奴婢可不敢这么说。

锦心悠琴两人对望一眼,可眼神里流露的,可不就是这个意思。

好了,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

秋月端起炕桌上的药碗,试了试温度,一口气喝完。

夏悠琴忙递过温茶,秋月漱了口,淡了嘴里的苦味,方道:若爷没弃了你们主子我,以后再过来,我再也不同你们爷拌嘴了。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事事以他为先,这总行了吧锦心嗔道:主子就爱胡诌,爷这么宠爱主子,怎么会像主子说的那样。

秋月喝了药,浅浅打了个哈欠,含糊道:有些累了,伺候我休息吧说着,便扶了夏悠琴的手起身,闭着眼睛任由她们替她换了睡袍,便歇下了。

待秋月醒来,见到自己床榻便多了一个黑黑的小脑袋时,还有点一时转不过弯来。

定睛看去,原来是弘历。

秋月见了弘历,笑道:弘历最近不是去进学了么,怎么今儿个有时间来看年额娘了?自从那日弘历同胤禛秋月一起来用过膳,他便经常过来找秋月一起玩儿。

若胤禛在莲苑,秋月便留弘历用膳,若胤禛不在,秋月派人将他送回去。

弘历本就聪慧,刚开始胤禛不在时,他也缠着要在这儿用膳,时间长了,他也不提这个要求了。

而自打进入康熙五十六年以来,他进宫学习,秋月见他的次数便屈指可数了,今儿见了他,说不高兴是不可能的。

秋月看了六岁的弘历,身子往里面靠了靠,对弘历道:弘历上来,陪年额娘躺一会儿。

弘历听了,红了小脸蛋,却还是乖乖的脱了鞋子爬了上去。

秋月见他红着脸颊,可爱的模样,心里欢喜的不行,早上郁闷的心情好了不少。

待弘历上来,秋月坐起身子,揽着他,亲了亲他的小脸蛋,柔声道:弘历今天怎么又时间过来了,是你额娘送你过来的么?弘历上了半年的学,已经学的有模有样了,有些小大人道:弘历听说年额娘病了,便央了额娘过来看年额娘。

额娘方才也在的,不过听说年额娘在休息,额娘便走了。

本来额娘要把弘历带回去的,可是弘历想见年额娘,就求了额娘,留下来了。

看着弘历扬着的小脸蛋,满满写着,夸我吧夸我吧就像一只摇着尾巴,像主子撒娇邀功的小狗。

秋月笑了,抚摸着弘历的小脑袋,轻声道:弘历真乖,年额娘很高兴,年额娘很喜欢弘历。

弘历听了,小脸蛋更红了,像是要冒烟似的,但还是小声讷讷道:弘历也很喜欢年额娘。

——————————————昨天去了趟学校,事出突然,今天六点才回来,赶着更新了一章,欠的有时间在补上。

第一百三十八章心思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三十八章心思秋月看了弘历脸红的样子,心里柔软的不行,真不知道以后当上皇上的弘历会是什么样子。

揽着他,秋月柔声道:弘历在上书房有好好学习么?师傅讲的功课难么,弘历学的怎么样?弘历神气道:不难,师傅讲的弘历都会了。

说到这里弘历脸色有些难堪了起来,师傅夸了弘历两次,他们就都欺负弘历,年额娘,是不是弘历哪里做错了。

可是,师傅提的问题很简单啊,为什么他们都不会呢?秋月心下了然,这是弘历自己必须经历的,任何人都无法替代。

只有他经历了,才能明白,对他以后只有好处。

看着弘历的迷惑不解,秋月安慰道:弘历做的很对,只是皇宫里的人,和咱们府外的人不同。

对弘历不好的,弘历要把他们记在心里,等以后自己有了能力,再去反击,知道了么。

她摸了摸弘历的小脑袋,温声道:以后弘历在宫里,要少说多看,不要显摆。

若师傅问你问题,你就回答,若不问,你千万别主动回答,知道了么?可是,为什么呢?弘历便是再聪慧再早熟,也没有到妖孽的地步,大人的世界,他不过才刚开始接触。

弘历还小,现在还不懂,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秋月看着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柔柔的答道。

弘历看着这位美人额娘,只觉得心里好欢喜。

他喜欢年额娘轻轻抱着他,喜欢年额娘摸他的小脑袋,喜欢年额娘细细的同他讲话。

年额娘会微笑着给他讲故事,会和他一起做游戏,虽然也会问他功课的问题,却不会逼着他读书识字。

年额娘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小弘历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秋月的脸,心里暗自下了决定,以后一定要娶很多个像年额娘这样温柔的人。

后来,当弘历当上了皇上,他果然偏爱汉女。

他的继承人爱新觉罗颙琰,也就是未来的嘉庆皇帝,他的生母就是一个汉女。

秋月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对弘历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更没有想到的是,因为她对弘历影响太大,最后不得不让钮祜禄氏出手对付她。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的弘历,不过是六岁的小屁孩。

有所有皇子皇孙都有的骄傲自大,也有所有小孩都有的调皮可爱,像所有庶出子女一样,希望得到父母的关注疼爱,更何况是胤禛这样的父亲。

在小弘历的心中,胤禛就是他的偶像,比康熙都要厉害。

弘历在外面都似小大人一般,在秋月这里,却能够享受到普通小孩的福利。

他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的问道:阿玛也是在宫里长大的,以前的阿玛也是这样子么?秋月听了这样的问话,幻想胤禛小时候被人欺负的模样,既心疼又好笑,哼这冷面王爷有被人欺负的时候,嘴里却道:你阿玛小时候也在宫里吃了很多苦,所以你阿玛现在才变成了这幅冷冰冰的模样。

秋月说着,学着胤禛平时的样子,冷着一张脸,教训弘历。

弘历点头,满脸同情道:原来阿玛小时候也被人欺负过,真是可怜。

秋月被他那模样萌的不行,抱着他亲了一口,乘机教育道:所以弘历以后千万别像你阿玛那样,变的那样冷冰冰的了,知道了吗?以后弘历在宫里受了什么委屈,或者有什么秘密要和年额娘讲,就过来找年额娘,千万别憋在心里。

小弘历红着一张脸,点头乖乖道:弘历知道了。

弘历真乖,嗯,那年额娘今天在给弘历讲个故事,好不好。

好啊,什么故事?弘历趴在床上,歪着小脑袋问道。

三打白骨精。

两人讲完故事,在床上戏闹了一会子,秋月瞧窗外天色也不早了,便令夏悠琴送了弘历回去。

弘历倒是依依不舍,最后还是秋月说了他明儿个要早起进学,又说了好一堆悄悄话,弘历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秋月站在门口,见弘历离开了,也是一阵不舍。

锦心瞧了两人的样子,笑道:主子可真是喜欢四阿哥,若主子喜欢小孩子,何不自己再生一个。

主子和爷生的小孩,一定比四阿哥更可爱。

秋月听了这话,倒真有些动心了。

她的身子也调养了快两年了,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可以生孩子了吧若再怀孕,这次,她绝对要保护好自己的宝宝。

锦心瞧着秋月有些意动,又说了好些话。

秋月心里暗自寻思着,若有了一个孩子,倒也不错。

可以分一分她的心,免得她整颗心都落在胤禛的身上,整日为着他心神不宁,都变得快不像自己了。

这番想着,秋月便打定了注意,唔,也好,等过两日王太医来请脉的时候,让他开些调养的方子。

对了,把现在用的熏香撤了,换了清荷的香片儿。

是。

现在秋月屋子的熏香和胭脂膏子都是锦心做的,除了偶尔用胤禛送过来的,府里的份例她一概不用,都用来赏人了。

对了,把我前几年回门时,额娘给我的方子找出来誊写一份,太医来了让他看看。

虽然当时锦心金人不在场,但回府后没有她们的帮忙,这药却也很难熬制,加上秋月原没有想着瞒着她们,也就将此事告诉了她。

锦心有些犹疑道:夫人不是说让咱们好生保管,不然外人知道有这方子了么。

若这方子传了出去,府里其他女人有孕了,该怎么办?秋月蹙眉道:既然我先下想要怀孕,自然是要用那方子的。

不过我现下又在用其他补药,若两者药性相冲了怎么办?给王太医看看,我也安心。

锦心恍然道:还是主子心细,这喝药的事确实马虎不得,奴婢待会就找出来抄写。

秋月躺在美人榻上,闲闲的摇着蒲扇,望着窗外竹林下的斑斑绿荫,随意的‘唔’了声。

心下却想着,若有其他女人去了圆明园,她倒不如在自个院子里避暑。

没了那些女人的酸言打扰,她倒可以经常去大花园走走,看看白莲,赏赏风景,倒还自在些。

因秋月身子不爽利,第二日便没有去上房给乌喇那拉氏请安。

歇了午觉,乌喇那拉氏便遣人过来,送了些府里珍贵的药材给她,顺便告诉她到园子里避暑的事儿。

秋月懒懒的摇着团扇,闲闲的看着恭敬站在内室中央的菊燕,闲闲的问道:福晋安排了哪些人去了。

菊燕恭敬道:回年主子,有李福晋,武格格,安格格和两位新进的格格。

怎么钮祜禄姐姐没去。

回年福晋,钮祜禄福晋说要照顾四阿哥和五阿哥,就和福晋禀了不去。

唔,知道了,锦心。

主子。

你去和福晋说一声,我这身子还没好全,现下已六月了,太医说日头毒了,让我最好不要轻易出门,就让其他姐妹伺候爷把,我就不去园子了。

对了,把爷上次赏的江南织造进贡的几匹缎子给福晋送去,替我谢福晋的关心和赏赐。

是。

得了,和菊燕一起下去吧奴婢告退。

两人齐声道,躬身退了出来。

两人才走没多久,夏悠琴便进来禀道:主子,郭格格和李格格过来给主子请安了,现在正在正屋候着,主子可要去见见。

秋月阖着双眸,淡淡问道:她们都有拜访过谁?她们先是去了李福晋那儿,现下刚从钮祜禄福晋那儿出来,便往主子这儿来的。

唔,看来这府里还是有了子嗣才更得她们的看重,便是爷的宠爱,也不过尔尔。

主子……夏悠琴似想安慰,秋月却出声道:行了,就说我睡下了,不方便待客,你替我接见吧说完,便翻了个身,侧身躺在床上,只留给夏悠琴一个后脑勺。

夏悠琴躬身道:是。

便退了出去。

郭氏和小李氏听夏悠琴这么说,自然知道秋月不愿见她们,便也只得附和了几句,便告辞了。

从莲苑出来,郭氏和小李氏便相互告辞了。

翠缕扶着郭氏的手,两人慢慢踱着步子,见四下无人,翠缕方道:主子,年福晋可真是得宠,咱们虽没进年福晋的内室,可光看着正屋,里面都是一些上好的物什。

许多东西奴婢都不认识,但有几件咱们郭府也有,但都锁在库房里保管着。

可年福晋这儿,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搁在外头,这屋子可真是华贵。

郭氏蹙眉道:爷不是向来节俭么,怎么这年福晋屋子这么奢华?她却不知,秋月向来不管这些事物,一向都是初蕊在整理。

因为秋月清高的性子,加上她身子不好,她的莲苑便甚少有人来访。

并且她一般不在正屋接见下人,所以屋子的摆设华贵,她也是不知。

当然,胤禛更是没踏足过几次,根本就不记得正屋的摆设。

翠缕接着道:并且这年福晋可真是够清高的,主子特意给她请安,她竟然直接回了主子,李福晋都不像她那样。

郭氏听了,点头道:确实让人疑惑,不过好在时间还长,咱们慢慢看。

翠缕点了点头,问道:主子,您看李格格……郭氏看着远处的天色,淡淡道:有年福晋在上头压着,她,不足为俱。

翠缕了然,看了看天色,主子,这日头越发的毒了,咱们还是回去吧唔,走吧说着,主仆俩人便慢慢往小院走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不去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三十九章不去秋月自打决心怀孕,更是细心的调养自己。

王太医看过那秘方,只说滋阴调养的方子,并无不妥。

不过因方子里面有两味药材和秋月现下喝的药有些相冲,便去了那两味,另添了几味。

虽改了药方子,秋月到底没有在喝那药。

再说,这怀孕之事,没有胤禛过来,她一人也无法。

乌喇那拉氏听了秋月不去园子,心下疑惑。

她冷眼旁观,自是知道秋月爱吃错的性子。

现下,这般好的机会,她竟推了,当真是奇怪。

乌喇那拉氏暗自思量,还是对锦心道:我知道了,回去同你们主子说,这事我允了,我自会同爷说,让你们主子好生静养着,若缺了什么,只管差人过来取。

初蕊谢过乌喇那拉氏,呈上秋月送给她的礼物,便回了莲苑。

是夜,上房内灯火通明,胤禛觅着茶水,听了乌喇那拉氏的话,神色平静,不发一言。

乌喇那拉氏看着他平静的瞧不出丝毫的神色,开口道:妾已经允了年妹妹的请求,原想着让妹妹去园子静养,不想妹妹遣人过来禀了原尾,道不宜出门,所以妾就……唔。

胤禛淡淡开口道,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内院的事一直都是福晋做主,允了就允了吧乌喇那拉氏浅笑道:这次去园子的名单妾已经拟好,爷要看看么?胤禛垂下眼眸,放下茶盏,冷声道:你做事,我自是放心的。

爷还有事,先走了,福晋早点歇息。

待乌喇那拉氏恭送他出门,胤禛的脸才彻底的冷了下来,周身萦绕的寒气更甚。

年氏,竟这般不知好歹这般想着,胤禛又是一阵气闷,恨恨的往书房行去。

翌日,府内众女知道了胤禛即将选人去园子小住避暑的事,都欣喜不已。

得知名单上有自己后,自然欢喜,而知道没有的人,则抑郁不已。

毕竟去园子的女人少,去的人伺候爷的机会更大。

更何况,秋月因身体情况,此番不去。

这更是给她们提供了良好的机会。

十几日后,选中的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兴高采烈的出了门。

府里去了大半那段女人,加上日头渐渐热了起来,乌喇那拉氏也就免了秋月、钮祜禄氏等人的请安。

这日,用了晚膳,只剩夕阳浅浅的余晖,秋月让初蕊搬了那竹躺椅在院前的小竹林,懒洋洋的躺在上面,间或摇一下手里的蒲扇。

初蕊几人坐在一旁不远处的石凳上,看着秋月闲适的样子,调笑道:主子最近一段日子可是舒服了,既不用请安,又没那些女人的呱噪含酸,每日睡到自然醒。

秋月睁开了眸子,浅笑道:可不是,尘世昏昏谁猛醒,这样的我,这也算是浑浑度日了。

说完,望着前方不远处青翠的竹子,幽幽一叹,春蚕空吐情丝,自缠绕,叹孽缘,终朝迷惑将人弄。

初蕊几人听了这话,相视无言。

良久,锦心方问道:主子为何不同爷一起去园子,明明您的心里有爷,爷也将主子放在心里就是因为心里有他,所以才放不下心里的执念。

锦心看了初蕊和夏悠琴一眼,想起秋月方才的话,心下有些许不解,也有丝丝了然。

初蕊道:昨儿奴婢替主子收拾书的时候,看到这么句:心净则国土净。

主子看的书比奴婢多,奴婢也是板门弄斧了。

‘少欲无为,身心自在;得失从缘,心无增减。

’这个道理我自是知晓。

只可惜,我到底是一介俗人,逃不开贪嗔痴疑慢这人生五毒。

秋月懒洋洋的阖着眸子,想是无缘不聚,无债不来。

夏悠琴听了这话,劝道:奴婢读书不多,只知道这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下去,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主子又何必想这么多。

便是主子心里再不情愿,也是改变不了这样的事实。

你说的我自然知晓,终究只是一口气憋在心里,意难平罢了秋月摇着扇子,叹道:罢了罢了,说这些又有何用。

初蕊,你去取了琴过来,弹两首曲子听听,咱们几人说说话,听听曲,倒也惬意。

初蕊取了琴,锦心又端了些瓜果零嘴,几人听着琴曲,或有一句无一句话的搭着腔。

直到秋月拿着帕子,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初蕊等人这才伺候她进屋歇下了。

莲院恢复寂静,漆黑天幕上,月光皎洁,星光璀璨,静静洒向院落。

胤禛这次去园子避暑,足足待了两个月才回府。

当然跟随他去的那些女人,回来时也没有谁传出有孕的消息,这让留在府里的其他女人松了口气。

但,当胤禛宠爱小李氏的消息传来时,后院又起了波澜。

在园子时,每月内小李氏竟然能够承宠四、五次,这让后院的这些女人心里不由微妙了起来。

这两个月内,每个星期胤禛都会回府住上一两天,却不去任何人的院子,只在书房内歇着。

而乌喇那拉氏在知晓小李氏获宠的消息后,赏赐更是如流水般往圆明园送去。

这不,胤禛携众女刚回府,乌喇那拉氏便又赏赐了一些补品到她的院子。

自是让她好生养着自己身子,好为爷开枝散叶。

郭氏的院子和小李氏的院子并不远,看到她的院落仆从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在她院子伺候的下人瞧了,难免会有些不忿,嘴上也就抱怨了几句,自然一些不好的话也传进了郭氏的耳朵里。

翠缕听了这些话,很为自家主子不平,敲打了嚼舌根的下人一番后,在郭氏面前抱怨道:主子也该拿出主子的款来,这么让下人骑到头上,您也太好性儿了。

郭氏虽有些心计,但她和小李氏一起进府,就这么看着小李氏受宠,心里自然也有些郁郁烦躁,只不表现在脸上罢了。

听了翠缕的话,她白了脸色,我刚进府就失了宠,下人们捞不到油水,心里不忿也是自然,我又怎么去责怪他们。

翠缕刚说完,也觉得自己失言了。

主子从前对任何事都是胸有成竹的,现在却白了脸色,可见小李氏的事对主子的打击还是很大的。

想到了一点,忙下跪安慰道:是奴婢失言,还请主子不要往心里去。

郭氏白着一张小脸,更是我见犹怜。

她拉起翠缕,你这是干什么,你伺候我这么久,我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你这样倒显得我们俩生分了。

翠缕见了她的神色,哪里有刚进府时的沉稳淡定,只得温言安慰道:主子长的不比那李格格差,爷早晚会只得主子的好。

现在咱们回府了,那李格格在园子的时候这么不可一世,只怕现在可由不得她了。

郭氏眼里含着些许忧愁,淡淡道:但愿吧第一百四十章回府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四十章回府此时已是午后,秋月正在午睡,初蕊和锦心二人坐在外间小声的交谈。

锦心手里绣着帕子,诶,初蕊,方才咱们在大门口迎接爷的时候,看那小李氏娇羞的模样,真真是像朵花儿一般娇嫩,也难怪爷这么宠着她。

那郭氏同她一天进府,却一点也不得宠。

说到这里,她压低了声音,道:据说郭氏这两个月以来,爷一次也没去她的院子。

声音虽低,到底有些愉悦,很是幸灾乐祸的样子,同一天进府的,模样也都差不多,一个得宠,一个不得宠,这下府里倒有趣了……初蕊睨了她一眼,瞧了眼内室,方劝诫道:这些可不是你我能谈论的,咱们还是守着自己的本分,伺候好主子,方是正经。

说这么说着,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的责备之意。

想来也是,女生都素爱八卦,便是初蕊在心细谨慎,也不过十八芳华。

锦心吐舌道:知道了,好久没见着爷了,今天在门口见了爷冷着一张脸,我这腿又有些打哆嗦了。

这几年,胤禛的威压愈发的重了。

初蕊也有些心有余悸的点头,估计府里这些人,在面对爷时,还能保持淡然如常的,只有咱们主子一个了。

锦心颇有些自豪道:是啊,连福晋面对爷的时候,都是恭敬小心的。

说到这里,锦心叹了口气,爷好久都没有过来了,今儿个在大门口,爷也只看了主子一眼。

主子虽什么都没说,但今儿中午只用了一点吃食,想是心里也不好过。

初蕊看了她一眼,眼里也满是担忧,想了想,便低下头,细细绣花,不在开口讲话。

锦心一个人说的无趣,便放下了手中的绣活,出门去了。

胤禛似乎很忙,回府当晚并没有宿在任何人的屋子,而是留在了书房。

翌日,秋月像往常一样起身,给乌喇那拉氏请安。

到了上房,李氏、钮祜禄氏、武氏和郭氏等人已经在了,待秋月给乌喇那拉氏请过安,几人起身给秋月请安,复又坐下闲谈。

李氏头一回没主动找秋月的茬,而是扫视了屋子一圈后,方对着乌喇那拉氏道: 年妹妹都来了,这李格格却还没有来。

莫不是伺候了爷几天,便轻狂了起来,连福晋和各位姐妹都不放在眼里了。

因秋月,钮祜禄氏都没有去园子,李氏虽想去,却也不好和这些身份低微的人一起,只得留在了府里。

因乌喇那拉氏免了余下众人的请安,又因日头渐毒,几人也甚少见面,故秋月这段日子倒也清静。

当小李氏得宠的消息传到府里,出了乌喇那拉氏,只怕没几个人心里真正的平静。

这不,请安第一天李氏便迫不及待的出击了。

秋月听了这话,只一双妙目淡淡扫了一眼李氏,便垂下了眸子,淡淡喝茶。

钮祜禄氏自然不会主动接过话题,武氏见状,接过话头道:李姐姐说的不错,想是那得了几日宠,便不知天高地厚起来了。

李氏赞赏的扫了一眼武氏,便得意的看着乌喇那拉氏左手处的秋月。

秋月听武氏开口,抬起眸子,静静的瞅着她。

自打生下死胎,武氏整个人倒变了不少,以前或许还有些清高,如今却仿佛沉淀了下来,只余偶尔的傲娇。

倒也是个清丽的美人儿,秋月淡淡的想着,模样沉静,有些高高在上,又有些漫不经心。

看在武氏的眼中,心中的恨意更甚。

凭什么年氏就一直是这副清高的模样,那么高高在上,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仿佛她自己是谪仙一般的人,而她们只能望其项背。

武氏心下冷哼,现在来了一个模样气质不输她的人,又得爷的宠,看年氏还拿什么清高,还凭什么装出一副悠远出尘的样子。

若不是她那一推,她的孩子又怎么会……只可惜,爷被那贱人迷住了,竟然丝毫不追究她。

武氏这番想着,却听守门的嬷嬷喊道:李格格到。

片刻,便见一个身着绿裳,身姿款款的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行来。

一扫眼看去,只见她穿着一件新做的水绿的百子刻丝旗袍,外罩了件琵琶襟马甲,走起路来更是亭亭玉立,摇曳生姿。

旗髻上插着玫瑰紫的宫花,更映衬出肤若凝脂。

嘴角含笑,梨窝隐现,旗头上栗红的蕙穗随着她的走动漫漫荡漾。

那周身的羞涩夹杂着妩媚,就像是在初春里绽放的新桃,娇艳动人。

众人瞧着小李氏,心下暗叹:比之当年的年氏,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秋月见了她那副样子,心头也不禁暗赞:果然是佳人,也难怪得胤禛的宠爱。

想到胤禛,心下又是一阵刺痛,便转了目光,瞧了坐在下手处的郭氏,同样的青春貌美,却没有这样的妩媚天成。

不过,这个女人,比之小李氏,更让人琢磨不透。

因为她太能忍了,给人的感觉倒不似刚到十五的小丫头。

小李氏进门后,款款上前,先给乌喇那拉氏请安行礼,然后在给李氏、钮祜禄氏和秋月分别请安。

李氏见了她那娇弱狐媚的样子,嫉妒不已,将手里的帕子绞了在绞,方娇俏道:唷,这不是咱们的李格格么,这几个月伺候爷可真是辛苦了。

瞧那娇弱的样子,连姐姐我都忍不住想要呵护你了,更何况是爷这样的男子。

这年妹妹大病初愈都不似妹妹这般柔弱动人,妹妹可真是厉害。

小李氏面对李氏,浅笑道:姐姐说笑了,婢妾伺候爷也不过是尽本分罢了。

年福晋国色天香,似明珠璀璨,婢妾不过萤火之光,如何与年福晋争辉。

李氏轻‘嗤’一声,阖着茶盖,妹妹的口齿真是伶俐,我记得年妹妹刚进府那会儿,可不像你这般。

妹妹不过才伺候了爷几日,这口齿就愈发伶俐了,可见咱们府里的风水养人,福晋您说妹妹说的对不对。

小李氏听了,忙蹲安行礼道:婢妾不敢。

乌喇那拉氏笑道:妹妹这是做什么,不过是姐妹间的玩笑话,妹妹何必行此大礼,碧灵还不快扶你们主子起来。

谢福晋。

小李氏一言起身。

秋月轻哼一声,淡淡道:碧灵,妹妹不愧是妙人儿,连丫头的名字都这般清雅灵韵。

说着,便起身扶了锦心的手,对乌喇那拉氏道:妹妹身子有些不适,就先回去了。

乌喇那拉氏点头笑道:妹妹回去吧,要好生顾着自个身子。

多写姐姐关心。

秋月对乌喇那拉氏福了福,便扶着锦心的手离开了。

李氏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大为爽快,转脸对小李氏笑道:妹妹可真是好文采,竟让年妹妹出口夸赞。

要知道,这年妹妹可是最为孤傲,能入得她眼的,必是好的。

碧灵,真是雅致的名字。

姐姐谬赞了,妹妹不过略识得几个字,不敢得姐姐夸赞。

秋月的离开并没有带走后院的口角之争,上房内,仍然是纷争不歇。

——————————————————————————————————————————————感冒了,睡了一整天,紧赶慢赶了一些。

第一百四十一章相处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四十一章相处秋月出了上房,回到莲苑,炕榻上已摆好了早膳。

一碟苏叶饽饽、一碟金丝烧卖、一碟暇油黄瓜、一碟桃仁酥鸭、一碟燕窝拌白菜并一小碗粳米白粥。

秋月拿起湘妃竹镶银筷,夹了一筷著白菜,浅浅尝了尝,点头道:这白菜炒的不错,清爽入味,淡墨的手艺愈发的好了。

初蕊伺候着秋月用膳,笑道:可不是,近两日主子只要用膳,必定有这盘白菜,最先动筷的也是这菜。

秋月又夹了一筷子,淡笑不语。

前世她的母亲最拿手的菜,可不就是醋溜白菜,这菜中,有一丝她母亲炒出的味道。

用了早膳,秋月便坐到书案后临帖。

这段日子她总会在早膳后,临帖半个时辰,静静心养养神。

临了贴,看了会子书,又去竹林里散了一小会步,用了午膳,秋月便歇下了。

待一觉醒来,秋月从凉炕上起身,懒懒的躺在窗下的美人榻上,有一下无一下的摇着蒲扇。

只听得竹帘子被掀起的声音,秋月耷拉着眼皮,懒洋洋的开口道:初蕊,给我倒杯茶。

那走路的声音顿了顿,转了个方向,走到炕榻前,倒了杯凉茶。

虽说是凉茶,日子也进了八月,天气却并没有凉下来,因而那凉茶也带了些许温度,喝着倒刚好。

秋月抬起皓腕,绢制的袖口就这么从手腕处滑落至肘间,露出莹洁如玉的手臂。

秋月原想着接过茶水,却又突然的倦怠了起来,收回了手,懒呗道:这刚起身,怪腻歪的。

说着,就等着茶水送至她的唇边。

胤禛进屋见到的就是这幅场景,秋月懒懒的眯着眼,轻扑小扇,很是闲适。

又想起他在园子的抑郁,胤禛觉得这趟去园子他的火气没降下来,反而更大了。

然,忽的听到秋月的声音,有些慵懒,带丝缠绵,带着刚睡醒的妩媚。

胤禛不由的心思一动,的想到在园子两人相处的情形,与眼前的景像结合,胸腔抑郁的怒火,就这么被浇熄,平添了丝丝旖旎。

听到她想喝水,他给她斟了一杯茶水,见她抬起双臂,复又放下。

略略想了想,便也知道是让人伺候她喝下。

胤禛心里顿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明明是他让秋月贤惠大度不要争风吃醋,可当她真的贤惠了,他又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胤禛这般想着,手也不停歇的将茶盏送至她的唇边。

秋月微撇过脸,略显淡漠的唇轻轻喝了小口,便挥了挥扇子,不用了,这日头又开始变热了。

爷虽在园子待了两个月,可这三伏天并没有过去,也不知道爷回来了习不习惯,爷可是最怕热的。

秋月这般说着,想起在园子时,胤禛每次早朝回来后,被汗水浸湿的蟒袍,不由皱了眉头。

便是到了九月,他都这般怕热,先下不过才八月,连中秋都没过,他这般急着回府,却是为何?胤禛瞧了眼手中的茶盏,还有大半杯,也不含糊,将剩下的茶水一口饮下。

这天确实热,他这么走过来,已经是汗流浃背了。

秋月懒懒的想着,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

没有茶盏放下了声音,倒有喝茶水的声音,初蕊她们都知道自己有些洁癖,断不会用她的东西。

秋月睁开眼睛,便看到了斜上方穿着皇子朝服的胤禛,手里拿着茶盏,深潭似的双眸紧紧盯着她。

秋月心下一惊,忙从榻上起身,行礼道:请爷大安,爷怎么来了。

胤禛看着她低下的脑勺,微蹙了眉头,平静道:起吧秋月起身,接过他手里的茶盏,放在榻旁的小几上,行至他的身前替他更衣,嘴里也不停歇道:怎么爷过来了也每个人通报一声,这般奴才,真是越来越懒呗了。

胤禛盯着秋月的脸,只觉得心里一片宁静,连窗外偶尔的蝉鸣也不觉得闹人了,随意道:唔,是爷不让她们通报的。

秋月哦了一声,替他脱了外裳,便没有在接过话题。

挂好衣服,吩咐初蕊备了水,替胤禛简单的梳洗了一下。

伺候他坐下了,换了个杯子,重新斟了杯茶放在他手边,方在一旁恭敬的候着。

一时间,室内静谧无言。

胤禛坐在炕榻上,又轻皱了眉头。

从前两人相处时,总是秋月找出话题,气氛也相当融洽。

现在她像其他女人一般,这样恭敬的候着一旁等候他的吩咐,他怎么就觉得这么怪异,可偏偏秋月所作所为没有丝毫不妥。

秋月看着坐在上首处的胤禛,心绪也是杂乱万分。

想着早上小李氏娇弱的样子,秋月就无法止住自己去想胤禛宠爱小李氏的那个画面。

而一想到那个画面,秋月就感觉心里一阵发寒,一阵恶心,一阵刺痛。

行了,要是你们的主子爷再过来,我保证不争风吃醋,他让我向东我绝不向西,这样总行了吧又想起上次与初蕊、悠琴等人闲谈时的趣语,秋月在心里不停的催眠自己,不要动心,不要动情,他就是你的老板,只是你的老板而已。

胤禛看着秋月,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踏足她的屋子了,她竟然没有像以前一般闹,倒也真让他新奇。

随即心下满意,看来这两个月的冷落确实是有效果的,这才是女人该有的样子。

这般想着,便仔细打量了秋月一番,唔,还是这样的弱不禁风,从骨子里透出了的那种弱柳扶风,不那个新进府格格(小李氏,郭氏,胤禛早就忘了她的样子和感觉)装模作样可以比的。

胤禛这般想着,只觉得两个月不见,秋月越发的顺眼,也出落的越发清减可人了,唔,屋子里没有外人,你坐下吧,不必太过拘礼了,就像从前那样处着,很好。

是。

秋月福了福,坐到他的对面。

因秋月刚起身,上面穿了件碧绿的翠烟丝绸衫,下身则是见雪白的丝绸睡裤。

眉宇间有些懒怠倦惫之意,清冷的颜色愈发衬得她,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胤禛想着方才不知怎的,下了早朝,顺着脚一径就来到莲苑门前。

又见院内凤尾森森,龙吟细细,举目望门上一看,只见匾上他题写的莲心苑三字,便信步走入了。

掀了帘子,见了秋月,方知那戏曲中唱的那每日家情思睡昏昏用来形容她,真是再好不过的了。

秋月被胤禛这么盯着,不觉红了脸,嗔怪的睨了一眼,爷怎么这么看着妾,莫不是几个月没来,便不认识了么?胤禛面色平静,心里却被那一眼看的酥酥麻麻的,只觉得一阵热气涌到小腹处,忙端起面前的茶盏,轻啜了一口。

待放下茶盏时,已是面色冷冽如常。

第一百四十二章消息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四十二章消息秋月这话刚说完,便意识到了不妥,这话语中撒娇的意味太过明显。

她忙止住了话头,端起跟前的茶盏,敛眸喝水,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番。

这喝茶的动作一前一后,不免有些夫唱妇随的味道。

然则,眼下两人各怀心思,俱没有察觉。

胤禛仍旧保持平静的面色,秋月脸颊却还有些酡红的余韵。

胤禛瞧了秋月的样子,虽心思旖旎,面上却也没表现出分毫,只淡淡道:今儿得了空,过来看看你。

说着,蹙眉道:怎么修养了近两个月,没长一丝肉,倒又清减了几分。

就是瘦才好看呢,现代多少女人想要减肥,要弱柳扶风。

不过,那时候科技这么发达,垃圾食品也多,弱柳扶风什么的,像是不可能了。

秋月这番想着,嘴里却是温婉道:近来天热,总感觉身子懒呗的很,没什么胃口。

提到这个,想起方才胤禛来时,穿着蟒袍,忙问道:爷可是刚下了朝过来,可曾用了午膳?胤禛闭了双目,略有些疲惫道:没有。

秋月心下微微惊诧,胤禛在人前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哪里见过他情绪如此外露的时候。

在秋月的印象中,他就是一个工作狂,面对无休止的工作,从来没有累的时候。

现在语气中都有丝丝疲惫,想来这几个月真的是累的不轻了。

秋月确实没想错,七月丙辰,策旺阿拉布坦遣其将策零敦多布侵掠拉藏。

癸亥,富宁安袭击厄鲁特於通俄巴锡,进及乌鲁木齐,毁其田禾。

胤禛为了这事,却也甚是忙碌,因而去后院的次数甚少,一个月也不过五六、次。

然,园子的女人虽不少,胤禛仅去的五、六次却都去了小李氏那,这如何不让一干女人吃醋妒忌。

这也是今儿早上府里这般女人严阵以待的缘故了,便是秋月,也不能免俗的在最后刺了一番。

秋月下了炕榻,吩咐外间的初蕊备了些清淡的饮食。

初蕊领命,正待下去,秋月叫住她,添了句,再备些冰镇酸梅汤。

见初蕊下去了,这才回了内室。

再瞧时,胤禛已经懒洋洋的躺在了炕榻上。

秋月顺手拿了炕桌上的蒲扇,轻轻坐在胤禛的身侧,替他扇着风。

他,瘦了。

本就消瘦的下巴显得更尖了,平素紧抿的双唇此刻微有些松泛,嘴角边因常年抿着嘴,也长出了较深的法令纹。

不显老,却让他更成熟,更令人心悸了。

秋月看着胤禛的脸,心下明白,不论自己有多么不甘,多么不情愿。

面对他时,她永远都做不到视而不见,她的身体永远比她的心要诚实。

看着胤禛惯性皱着的额头,秋月停了扇风的手,抚上了他的额际。

轻柔慢推,缓缓替他拿捏。

这样疲惫的胤禛,让她的心很柔软,很心疼。

倏地,她的手被胤禛捉住,他睁开了闭着的眸子。

握着秋月的柔荑,胤禛心里很是满足。

不管他的女人怎么多,不管那些女人用什么手段,可只有在她的身边,他才能彻底放松下来。

鼻息间不是黏腻脂粉的香气,而是萦绕的暗香,睁开眼,看到的是柔情似水的眸子,里面满是关切的心疼。

秋月并没有说任何关切的话,若不是他猛的睁开眼,也看不到她这毫不掩饰的情绪。

胤禛的心,就这么被填满了,觉得自己这两个月的疲倦消散了大半。

猿臂一伸,他很是满足的将秋月拉进怀里,下颌抵着秋月的发丝,闻着她发间的清香,还是这样好,处着舒服。

秋月闭着眼,闻着胤禛身上熟悉的味道,悲哀的想着,她还是逃不掉,放不了。

一句话,便将她两个月建立的心防,彻底摧毁。

秋月伸出双手,搂着他,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她何必苦苦挣扎,既伤了自己,也伤了她爱的人。

在能爱时,痛痛快快的爱一场吧,最坏的结局,也不过是失了宠。

若真到那时,她又何必强求。

曾经拥有,也不悔了。

秋月的一番小动作,在胤禛看来可不就是知错道歉的意思。

胤禛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现在见秋月主动服了软,加上方才的旖旎,心里更是满意。

老婆孩子热炕头,说得可不就是这个理。

哪个男人工作一天回家不是期望看到自己老婆的关怀,期望有口温心的热汤喝,期望老婆柔情的服侍和一家温馨的乐呵。

胤禛这两个月能这么劳累,一方面是工作强度确实很大,而另一方面可不就是和秋月的冷战。

雍亲王打定主意要冷她一冷,却不想在冷落她累着她的同时,自己也承受着同样的辛苦和劳累。

君不见去年两人在园中小住时,工作强度虽也大,雍亲王不也是如鱼得水,并被秋月养的稍微胖了一丝丝。

连德妃都夸赞胤禛的脸色较之往年,好了不少。

现在一旦两人合好,胤禛的疲乏也去了大半,脸色也好了不少。

秋月睡起身,头发并没有全部绾起来,自然有几缕发丝飘到胤禛的脖颈、嘴角。

胤禛也不生气,只是仰指将她的发丝细细的拢到她的耳后,这简单的动作,却有着两人都不曾发觉的柔情。

秋月这边理清了自己的思绪,却听胤禛道:西藏拉萨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过几日皇阿玛便要去塞外行猎。

你上次不是说想骑马么,这次爷带你去塞外看看真正的草原,去那里骑马。

秋月冷不防听到这个消息,倒有些不可置信,猛的抬起头,盯着胤禛的眸子,喜道:真的?不待胤禛回答,旋即笑道:爷可是王爷,自然不会骗我,真是太好。

她这倒是真的高兴,穿越了这么长时间,出来去京郊庄子,可是哪里都没有去过。

现在胤禛告诉她,过两天你就能去西藏旅游了,不仅是公费,还能教你骑马,能不让她高兴么?秋月这般笑着,眼波流转间,那双沉静如湖的眸子,散发出慑人的清华。

秋月显然是高兴坏了,一把凑到胤禛的脸颊前,啃了他的薄唇一口,笑道:那咱们可说好了,爷要亲自教我骑马。

胤禛理所应当道:这是自然,爷的女人,怎么能让他人来教。

秋月被这个好消息砸坏了,也不管胤禛的话里的语气,高兴的在胤禛的怀里拱来拱去,就像只小狗似的。

突然间,秋月僵住了。

这,硬硬的,热热的,抵在她小腹上的,是什么?第一百四十三章旖旎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四十三章旖旎虽进入八月了,但天气仍旧炎热不已。

秋月不过穿了见薄薄的丝绸睡意,而胤禛去了外裳,里面也不过是件薄薄的里衣。

因而胤禛的变化,秋月第一时间就感应到了。

秋月身子僵了僵,正欲从胤禛怀里起身,就听见初蕊的声音从门帘处传来,主子,饭菜已备妥当,要奴婢送进来么?闻言,秋月一边从胤禛怀里起身,一边道:不了,先放在外间,我自出来取。

原来,方才她在胤禛怀里动来动去,导致先下两人的衣裳都有些凌乱。

虽并没有发生什么,秋月到底脸皮薄,不肯让人见了这衣裳不整的样子。

秋月整理好衣裳,抿了抿鬓角,又整理了心情,方施施然走到外间。

待她端了饭菜进来时,胤禛仍衣裳凌乱的躺在炕榻上,闭着眸子,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想着这是自己弄出来的,又想起方才胤禛的反应,秋月不禁红了脸颊,横了胤禛一眼。

这人真是懒的不行,连衣裳都不整理一下。

却不想她在胤禛身上点了火,就这么跑了,现在胤禛不上不下的,可是难捱。

秋月摆好了碗筷,见胤禛还没起身,开口道:爷,用饭了。

说了一遍,见他仍无反应,便走到他身侧,正待伸手来推。

不想胤禛一下子抓住她的胳膊,将秋月搂紧怀里,将脸颊凑近她的脖颈,声音略显暗哑道:点了火就不管它了,嗯。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秋月的耳畔,带起一粒粒细小的疙瘩。

微微上扬的语调,暧昧的姿势,让秋月的身子不由颤抖了一下。

这种情况下秋月可是不敢在乱动了,那抵在腹间灼热的感觉,让她怎么也忽视不了。

就着这个姿势,两人静默了半响,直到秋月忍不住了,轻轻推拒道:爷,还没用饭呢?唔。

胤禛埋在她的脖颈间,闻着幽幽暗香,哼了声,却还是松了手,放秋月起身。

然后,他也坐起了身子,淡淡道:用膳吧虽表情如常,可那略显暗哑的声音还是能让秋月听出些许不同。

见他起身,秋月送了口气,忙坐到对面,伺候他用膳。

看着胤禛一如平常的脸,不由在心下暗叹:不愧是九龙夺嫡中最后的赢家,如此隐忍,完全看不出方才情动的样子。

看着这样的胤禛,不知怎的,秋月想到了忍者神龟,不禁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

胤禛瞟了她一眼,待嘴里的饭咽下,方开口问道:在什么呢?秋月替胤禛夹了一筷子桂花鱼放在他的碗里,一边答道:想去塞外的事,从来没去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书里描写的那样。

嗯,也不知道要带些什么东西去,多了只怕是不行,若少了,又怕到了那儿不习惯。

这个你无须操心,夏悠琴和苏培盛都有经验,他们会替你办好的。

见秋月一脸期待的样子,胤禛心里也颇为满意。

恩,福晋知道爷要去塞外的事么?早朝的时候皇阿玛才下的旨,府里还没有人知道。

秋月哦了声,便不再言语。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她老爸单位有了公费旅游的机会,并且还能带家属,老爸一回家家就兴匆匆的告诉老**情景。

秋月刚有这个想法,便在心底将它否定了。

胤禛可不是那种刚二十出头的矛头小伙子,想给自己心爱的人惊喜什么的。

再者他贵为亲王,根本不需要做什么,自有大批的女人上来巴结讨好他。

秋月这般想着,也就淡了心思。

然,虽这般,到底为出塞的事心底雀跃不已。

一时饭毕,秋月伺候他净了口,又见胤禛不过一顿饭的功夫,额上冒出了汗水,便让人打了水,伺候他冲了澡。

待胤禛从屏风后走出,微风从窗棂徐徐吹进,带来竹叶的清香,不禁感觉神清气爽。

原本有些钝的头也清明的许多,便让苏培盛取了书房的折子,打算将剩下的折子看完。

秋月见状,好说歹说让胤禛在炕榻上歇下了。

开什么玩笑,他都这么累了,还这么拼命,就算他自个不心疼,她这个外人瞧了都心疼的不行。

胤禛在炕上躺了,秋月坐在一侧,替他轻轻扇着风。

胤禛的头刚沾上枕,人便睡了过去。

秋月见状,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便随手捡了本书,一边看着解闷,一边替他扇着小风。

既不会有吹风感,又不会觉得热。

于是,胤禛一觉好眠,醒来时,秋月仍看着书摇着扇子。

看着秋月侧脸的轮廓,静谧看书的样子,只觉得满室温馨不已。

便放弃了看折子的想法,索性放纵片刻。

想是看到了精彩处,只见她停了摇扇的手,将绢扇抵在下颌处,抿嘴轻笑。

胤禛瞧着有趣,出声问道:看的什么,这么有趣?胤禛突然出声倒是吓到秋月了,不觉带腮连耳通红,登时直竖起两道似蹙非蹙的眉,瞪了两只似睁非睁的眼,微腮带怒,薄面含嗔,侧过头对胤禛嗔道:爷什么时候醒的,也不出声,倒凭白的吓人一遭。

胤禛没理会她,兀自拿了她手里的书,瞧了封面,便立刻皱了眉头,居然是一套《会真记》。

秋月瞧了他的神色,心下暗道:糟了,怎么忘了这茬,这可是本禁书。

果然,只听胤禛皱了眉道: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书,前段时间这院子都没有,必是这几日我不在府上,你遣人寻了来的。

秋月忙扔了手中的扇子,挽着胤禛的胳膊,撒娇道:爷不在府中,妾难免无聊,听人说近来这出戏在坊间很是红火,可咱们这样的人家断不会点这处戏。

妾心下好奇,便差小林子买了一套。

说完,冲他讨好的笑了笑,四爷……声音黏腻,满是讨好。

胤禛心里受用,一把揽住秋月的纤腰,却仍从鼻尖哼了声,以后不许看这种杂书,若在有下次,定不轻饶。

秋月心下松了口气,冲胤禛娇笑道:妾知道了,以后断不会在犯。

胤禛勉强应了,看着这yin词艳曲,不免又生出旖旎的心思。

但瞧了天色,还是按捺住心里的情潮,在秋月耳边说了句看爷晚上怎么治你便搂了秋月起身。

爷还要看折子,把这书收了,以后不许在看。

秋月正被胤禛的话弄的面红耳赤,听了这话,不免嘟着嘴,起身收了这书。

虽听话的收了书,但内心不免郁抑,心里愤愤想道:连这么好的书都是yin词艳曲,若你看了后世那些A字打头的动做*情片,还不知道要怎样呢?想到胤禛看了那些片子的表情,秋月不禁乐了起来。

想来,秋月这豁达的性子,倒也如是。

第一百四十四章同浴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四十四章同浴胤禛看起了折子,秋月收了《会真记》,也没了看书的心情,索性从书架上拿了本帖子,临摹字体起来。

因房内挂了竹帘,窗外又种了竹林,夏日的骄阳透过竹子射了进来,并不让人感到炎热,倒生出些许阴凉的惬意。

一时间,室内气氛安详。

胤禛在秋月屋子磨了一下午的时光,两人又一起用了晚膳。

饭毕,胤禛啜着茶水对秋月道:你这身子弱,素日就该多走走。

爷现在去上房找福晋说点事,你要一起去么?秋月微微有些诧异,出了怀孕那次漫步,这还是胤禛第一次主动提出要陪她走走。

瞟了眼初蕊等人欣喜的神色,秋月迟疑了一下,仍点头应了。

夏悠琴瞧了天色,嘱咐初蕊带了件丝绸披风,方让她跟着胤禛秋月出了门。

两人出门时,天空中最后一抹余晖也隐入了夜色中,晚风凉凉吹来,只觉得浑身舒坦。

没想到刚入夜时王府的景致出奇的好,花木葱茏,修剪有致的树木在将暮未暮时分若隐若现,碧檐朱柱琉璃顶的屋檐巧妙掩在夜色中,半隐半遮,别有韵味。

秋月扶着初蕊的手,在胤禛的身后缓缓走着,此刻的心情,却真的是难以形容。

这个男人,总是在不经意间让她感动,让她的心,慢慢沦陷。

两人默默走完这段路,秋月见上房已在眼前,便停了脚步,对胤禛道:爷,这边景致不错,妾就在这里略略坐坐,等爷出来。

胤禛看了四周,思忖道:那你在这坐坐,仔细着,别吹了风,爷说两句话就出来。

秋月含笑点了点头,不过略微坐会子,不妨事。

待胤禛穿过了垂花门,秋月便在抄手游廊处坐了,侧着脸。

湖畔栽种着迢迢垂柳,迎着凉风,看着碧玉翠湖中明月的倒影和水中尚未眠的野鹤。

而上房内,乌喇那拉氏得了婆子的通报,忙出来迎了胤禛进屋。

胤禛在上首坐定,接过乌喇那拉氏递过来的茶盏,轻啜了一口,便搁置在一旁,对站立在一侧的乌喇那拉氏道:福晋坐。

乌喇那拉氏在一旁坐定了,方笑道:爷怎么这会子过来了,有事找妾么?胤禛颔首道:唔,有件事要告诉福晋。

乌喇那拉氏端起茶盏喝水的动作微不可见的僵了僵,她原不过是说了句客套。

旋即,便放下了茶盏,爷请说。

过两日皇阿玛去塞外巡视,爷也随行在侧。

乌喇那拉氏听了,心下了然,那爷想带那位妹妹随行服侍,李妹妹要照顾弘时,钮祜禄妹妹和耿妹妹也要照看弘历和弘昼,年妹妹身子骨弱,这两日才刚见好,只怕是受不了这车劳马顿的。

胤禛道:这个福晋倒无需担忧,自有太医随行,爷已经通知年氏她这次随行伺候。

乌喇那拉氏嘴角僵了僵,方点头道:妾知道了,只是年妹妹没有随行的经验,要妾为爷和年妹妹打点行装么?年氏行装我已经吩咐苏培盛打点了,福晋打点替我打点即可。

是。

胤禛看了天色,起身道:时辰不早了,福晋早些歇息吧妾恭送爷乌喇那拉氏福身行礼道,再抬头时,只见胤禛的衣角消失在门口转弯处。

待胤禛的身影消失在内室,菊燕忙上前扶住了自家主子。

乌喇那拉氏摇了摇手,我没事。

可语气中那淡淡的失落、沮散,却是怎么也忽视不了的。

出了上房,胤禛快走几步,见到了倚栏侧坐的秋月。

然后,复又恢复到平常的步伐行至跟前,淡淡道:这里风大,咱们回去吧秋月正想着两人平时相处的场景,气度雍容的胤禛,孩子气的胤禛,冷峻的胤禛,淡漠的胤禛,忽的听到他这句咱们回去吧,只觉得如醍醐灌顶。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就遇上了。

秋月心下感叹,回眸笑道:原来,你一直在这里。

爱你值不值得,其实你应该知道,爱就是不问值得不值得。

月光轻泻,树叶随风静静掉落,映着她莞尔浅笑的模样,也照亮着他清瘦的轮廓。

那清浅淡笑,仿佛蛊惑了胤禛,他上前一步,行至她的身前,替她拢了拢披风,说什么?秋月自然的挽上他的臂弯,浅笑侧眉,咱们回去吧胤禛轻咳了一声,扫了眼站的很远初蕊等人,心下满意,眉眼舒展的挽着秋月的往回走。

左手握上她挂在臂间的小手,怎么这么凉?秋月心下莞尔,以胤禛谨慎的性子,这样的话,怎么会重复了这么多次。

看来坠入爱情的,不止她一人。

只不过,他的爱情,不够面对这凡俗的一切,不够让他打破他三十多年的所有的信仰,不够让他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只能让他,在他能给的范围内,给予她这些微许的宠爱。

而仅仅只是这些,却足以让她,陷入这场爱情深渊。

踏着月色,两人走到了莲苑门口,秋月微微顿足,看着院前胤禛的题字:莲心,可不就是年心,年秋月的一颗心都给了他。

胤禛自然感觉到了秋月的小动作,并没有说什么。

两人回了内室,胤禛却并没有在看折子,只吩咐人备了热水,便挥退了众人。

秋月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胤禛一把打横抱起。

秋月惊呼一声,双手本能的勾住胤禛的脖颈,却陷入了一双且幽且深,冷清中带着丝丝火苗的眸中。

胤禛抱着秋月踏入浴桶中,替秋月和自己除了外裳,不带情欲的替她洗干净了身子。

又为拿了洋巾,为她擦拭了干净,裹了睡袍,抱着她上了床榻。

胤禛做这一切时候,秋月都紧闭着双眸,不敢睁眼。

而当胤禛穿着同款睡袍从屏风后转出,秋月心下触动。

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样,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个事实。

十九岁的她,爱上了一个三十九岁的男人——爱新觉罗,胤禛。

如痴如醉————————————————————万恶的感冒,啊啊啊啊第一百四十五章反应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四十五章反应床垫微微沉了沉,胤禛蹬靴上了床榻,反手勾下了帘子。

瞬间,帘帐便将床内隔着了一个封闭的小空间。

秋月的脸倏地红了,自打胤禛上来,空气中都含了暧昧情色的味道。

胤禛深邃的眸子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乌黑顺直长极腰部的青丝,丝绸贡缎绣白莲的刺绣,如玉肌肤,酡红脸颊。

盈盈的目光直直的望向他的眼,清纯中透出令人窒息的美,宛如画中走出来的女子……而最让他安心的是她身上的味道胤禛一把将羞涩的秋月揽入怀中,察觉到怀中的人伸手拦住了他的腰,乖顺的躺在他胸口,胤禛心下更为满意。

胤禛的下颌轻轻婆娑着秋月的缎发,在她耳际轻轻呢喃,好久没这样抱着你了。

声音轻柔,不复平时的清冷。

听在秋月的耳中,更是如梦似幻,一下子就酥软的半个身子。

还不待秋月说些什么,便听胤禛接着道:也就你敢同爷使小性子了似有微微感怀,又似轻描淡写,漫不经心。

烛光从帘子中透射出来斜,照在两人相拥的身上,更让一切显得朦胧暧昧。

小别胜新婚,当胤禛拨开秋月颈后的黑发,亲吻上她的耳垂,她不自禁颤抖了一下.身子既软又酥,呼吸也粗重了起来。

秋月清晰的感受到他肆咬她的耳垂,手伸进她的小衣里,不轻不重的揉捏摸索。

秋月彻底瘫软在他的身上,头埋在胤禛的颈间,仍凭身上人的动作。

很快两人便衣裳凌乱半褪,胤禛一把扯掉两人的衣裳,将其抛落。

帘帐外昏黄灯光微微跳动着渗染进来,照射在相拥两人的身上,更添旖旎。

情欲上来的那一刻,秋月死死搂着胤禛的肩膀,嘴里不住唤到:胤禛,胤禛……最后一个音几乎变了调,听在胤禛的耳里,更是让他激动,狠狠顶了数十下,才射在了秋月的体内。

秋月失神的躺在胤禛的胸膛,两人身上湿淋淋的,分不清是他的汗水还是她的。

胤禛看着秋月失神的样子,十分满意,凑过头,亲吻着她的唇,手也不歇的在把玩她胸口的软绵滑腻。

没回过身的秋月乖乖的任他亲吻,欺负,双眼无神的看着他,就像一只乖乖待宰的绵羊。

胤禛瞧了,埋在她体内的欲|望又抬起了头,领着尚未回神的秋月进入了下一轮欲望的天堂。

待胤禛彻底尽兴,秋月已经被他做的晕了过去。

待秋月再次醒过来,浑身上下使不上一丝劲儿,而胤禛却仍在她身上动作。

见秋月睁开眼睛看向他,胤禛动作顿了顿,俯下了身子细致的吻着她。

秋月双手挽在他的脖颈,软软的在胤禛的耳边道:爷,饶了月儿吧,四爷……明明是求饶的话,却因无力,硬是带出些许魅惑。

胤禛贴近秋月,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秋月却是红了脸,撇过头,不肯再看向他。

胤禛坏心眼的顶了顶,又开始抽插起来。

秋月的身子本就敏感,前面又情动了几次,根本就不是胤禛的对手。

只好遂了胤禛的愿,小声说了几句。

不想胤禛嘴角微微勾了勾,舔吮着她的耳垂,带着湿热气之的话灌进秋月的耳里,秋月不由自主的抖了抖,搂着胤禛的脖子,颤着身子,在他耳边求饶道:好四爷,好相公……嗯……好……哥哥,饶了月儿吧,好……相……公。

不想胤禛听了秋月的求饶,在她的耳边轻轻喘息了一下,咬了下她白皙脖颈后淡淡的青筋,整根一下子的没入,又重又深,直捣黄龙。

秋月毫无准备,却是被这一下钉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体内生出奇异的美妙的感觉,又酥又麻又痒,不待她细细感觉,便被胤禛带入了他的节奏,他的世界。

他每一次冲击都这么有力,被占有的快感一点一点积聚放大,扩散至全身。

身体的每一处都变得敏感了起来,狂乱的他,柔情的他,快速动作时,摩擦的快感。

慢慢的抽动时,秋月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形状,又撑又刮,技术好的不行。

趁胤禛慢下来研磨,秋月好容易抽出时间,在脑中胡思乱想到:她这也算够性福了吧,这体力,这耐力,她这小身板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

抬起迷糊的双眼,看着胤禛不复平素冷静的脸,秋月有些疑惑:难道其他女人都不能满足他么?怎么这般狂乱,就好像几个月没沾荤腥似的。

胤禛额上淌着汗水,滴落在秋月的胸口,更添情色旖旎。

秋月却是不敢再看,只得闭了双目,任凭自己在海上沉浮。

闭了双眼,耳力却愈发的清晰了起来,满室都是yin靡的水渍声,不禁让秋月侧目。

正欲睁开双眼,却听胤禛性感的声音在她耳边道: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

和你把领扣儿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沾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

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

秋月不由缩了缩,这明明就是早上那《会真记》里的句子,这人,也亏得他想得出来。

想到这里,秋月睁了眼,睨了她一眼,软软骂道:坏人,坏四爷……胤禛也不恼,扶着秋月腰肢的右手抽了出来,放在她的胸前,捏住雪峰顶端的殷红,用指尖搔刮了下,好暇以整道:方才是谁在爷耳边喊着好四爷,好相公来着。

秋月被他动作又折腾起情欲,轻喘了几声,哪里还有精力去反驳,腻在他身上求饶道:四爷,好四爷,嗯,饶了月儿,饶了月儿。

眼前妙人儿身上都是他弄出的痕迹,白皙的胴体上布满吻痕,两人大腿上也布满白浊。

胤禛暗沉着眸子,就着这个姿势将秋月揽在他怀里,哑着嗓子,在她耳边道:替爷生个儿子,爷想要一个咱们俩的儿子,嗯。

也不待秋月回答,又将她带入了癫狂冲刺中。

秋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也不知道胤禛何时放过了她,等到她睁眼时,已到了午时。

身上已经换了件干净的睡袍,身子虽然酸腻,却没有粘稠感,想是她睡过去后,胤禛又替她清洗了下。

想到这里,秋月倒觉得心里暖暖的,甚是贴心。

掀了床帐,秋月懒呗的起身,毒辣的阳光透过竹林打射进来,毫无闷热之意,只余明净阴凉。

穿着青丝薄绸碎花寝衣坐在紫檀木玻璃镜台前,看着镜中的人儿。

芙蓉玉颊,眉宇间满室遮不住的春意,眼波流转间更是熠熠生辉,醉人不已。

秋月拿起白玉梳子,漫不经心的梳子秀发,想着昨晚胤禛的话。

她才停了药,想要个孩子,他便过来说了这话,当真是这府里一草一木皆在他的掌控之下。

不过,胤禛也算是宠着她了,知道她不欲怀孕,也没私下里有所动作。

想必她的这番小心思小动作,也都在他的允许之内,没超过他的底线。

想到胤禛,秋月浅浅笑了起来。

这人虽面冷,对他自己的内眷倒也算不错,果然世人皆是以貌取人之辈。

胤禛这内敛、别扭、护短的小性子,只怕是没几人能透过他冰冷的外表看透吧秋月放下梳子,朝外间叫道:初蕊。

很快初蕊和锦心便端了托盘走了进来,锦心瞧秋月坐着,开口道:怎么主子起身了也不叫奴婢。

秋月并没答话,只瞅着两人喜笑颜开的脸,讶异道:发生什么事了,瞧你们这春风满面的样子。

初蕊抿嘴笑了笑,还不待答话,就听锦心喜道:早上奴婢同爷一起去了上房,说是过两日爷便同万岁爷一起去塞外巡视,这次爷让主子一起去呢?主子您不知道,当时福晋说了这话,其它女人脸上的表情,可真是精彩。

尤其是李福晋,当场就变了脸色,可当着爷的面,又不能表现出来,硬生生给憋了下去。

奴婢在爷身后,瞧的可清楚了,可把奴婢乐坏了。

锦心搁下手里的金盆,挂起了帘帐,还有那李格格,爷进上房时,还对着爷暗送秋波,可爷愣是没看她一眼,她那脸色也是不好看。

后来听说爷要带主子去围场,更是变了脸色,当场编排起主子,她不过只看了几本医书,便敢当着爷和福晋的面说主子身子弱,不能习惯塞外的气候,还是换个人。

秋月听到这里,也起了一些兴致,笑道:让后爷怎么说。

锦心从衣柜中拿出干净的床单,笑道:这李格格不过被爷宠了几天,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起来。

爷当时就皱了眉头,说女人家就该熟读《女诫》,识得几字便可,多做些女红女工等,少读些乱起八糟的书。

府里的尊卑更是要谨记,她不过是个格格,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编排主子,要知道,主子您可是侧福晋。

后来爷训斥了她一番,又责备福晋让福晋好好管管后院,最后罚李格格将女诫抄三遍,又让府里的嬷嬷好好教教她规矩,这才作罢。

秋月瞧了她们俩那样子,好笑道:这就是你们这么高兴的原因。

锦心喜道:这是自然,爷在这么多人面前这般维护主子,奴婢自然高兴。

原本李格格是禁足三个月,让她好好反省反省的,后来福晋求情了,罚她抄书,爷这才作罢。

秋月勾起了唇角,浅笑不语。

想是昨儿她看了那闲书,胤禛当时虽没有发作,却是存了这个心的。

这小李氏不过是倒霉,撞在枪口上罢了。

不管这些女人是何反应,这被人护着的感觉确实不错。

秋月伸了个懒腰,备水,我要沐浴,对了,准备点清淡的饮食,我想泡泡澡。

初蕊心里了然,主子这是想一边泡澡一边用食,便点了点头,自去吩咐人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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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月夜收费章节(24点)第一百四十六章月夜很快一切准备就绪,秋月泡在浴桶中,阖着眸子,享受着初蕊和锦心的伺候。

初蕊伺候秋月用膳,将饭菜送至她的嘴边,锦心则替她拿捏着身子,轻轻擦拭。

主子,奴婢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去过塞外,也不知道是什么场景。

是否真如书上所写的那样,天地苍茫,风吹草地现牛羊。

初蕊道:想必是了,奴婢也想去看看这情景。

秋月含笑道:咱们三从小一处长大,自然是带你们去的,还有悠琴,也是要带了去的。

你们俩到底年轻,没见过世面,悠琴年长些,又同爷一起去过塞外,知道的自比咱们多,咱们想不周全的地方她自能替咱们想到。

夏姑姑不仅心细,处事也是沉稳周全,自是要带了去的。

只是这锦心性子跳脱,带去了只怕给主子带来麻烦。

初蕊颇有些担忧道。

锦心秀眉一挑,嘟着嘴炸毛道:才不会呢,我虽没你沉稳,也不至于给主子添麻烦吧你就爱针对我。

秋月拉着锦心的手,安抚的拍了拍,锦心性子虽说有些跳脱,可她也知道分寸,自然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倒也无妨。

不过,出门在外,咱们代表的是爷的脸面,是王府的脸面,谨慎小心方为上佳,切莫让人钻了空子对爷不利。

见秋月说的严肃,初蕊两人也敛了笑,正经的点头应了。

主仆三人说笑了会子,商量出行事宜,伺候秋月起身后,秋月昨夜真被胤禛折腾狠了,此刻虽泡了澡用了膳,却仍睡意连连,便又睡了个回笼觉。

却说胤禛在书房将所有事宜处理完,出得书房时已是华灯初上,掌灯时分。

带着苏培盛到了莲苑,虽有婢子来来回回的,却悄无人声。

将苏培盛留在门外,胤禛徒步行至门前,觉得一缕幽香从碧纱帘中暗暗透出,掀了帘子,踏入里间,只见湘帘垂地,耳内忽听得细细的长叹了一声道:‘每日家情思睡昏昏’。

思及昨夜旖旎,胤禛腹下微热,眸子暗沉,心内痒将起来。

掀了垂帘看时,只见秋月躺在床上伸懒腰,衣裳有些凌乱,薄锦蚕丝被也被蹂躏起皱褶。

胤禛勾了勾唇角,冷声道:为甚么‘每日家情思睡昏昏’?胤禛冷不防出声,让秋月颇有些措手不及,她自觉忘情,不觉红了脸,睨了眼胤禛,拿袖子遮了脸,翻身向里装睡着了。

鼻息间暗香萦绕,入目处又是秋月柔美的身姿,虽只是一个侧影,却让人看着心旷神怡。

胤禛不禁生出了些旖旎心思,走上前坐在秋月身侧,一把将秋月揽在怀里。

秋月倒被胤禛突如其来的动作有些愣住了,乖乖的呆在胤禛的怀里,头埋在他的胸口,闷闷道:怎么爷进来也不让人通报,就想瞅着妾不注意,抓住妾的小辫子。

胤禛有以下没一下的婆娑着她的青丝,似笑非笑,就你小猫似的这性子,瞧着无害,稍不注意就挠爷一下,这小辫子也不是这么好抓的。

秋月闻言,耳朵微热,昨夜实在是被他折腾狠了,她后来不管不顾的在他身上挠了许多痕迹,没想到这人竟拿出来说。

幸而头埋在胤禛的怀里,加上天色有些暗沉,让人瞧不真切。

好容易平复了心思,秋月这才从他怀里抬起头,微微挣扎起身,身上虽仍然酸涩,还是伺候胤禛脱去了外袍。

将外裳在一旁的衣架子上挂好,秋月道:都这个时辰了,爷想是没用晚膳吧,妾这就让她们去准备胤禛伸着双臂,受着秋月的伺候,脸上满是舒适,爷方才来的时候已经吩咐苏培盛了,等会子就可以用了,怎么听说你今儿个睡了一整天。

秋月实在是很想刺他几句,这个结果还不是他弄的。

但转念一下想,两人才和好,他又是吃软不吃硬的人,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争执,便歇了心思。

这时初蕊几人也将宫灯掌好,室内登时便亮堂了起来。

秋月替胤禛斟了杯茶水,搁置在他面前,这才在炕桌对面坐了。

很快饭菜上来,两人用了晚膳。

饭毕,因胤禛中午将折子处理完了,夜间难得的清闲了下来,便揽着秋月在炕上读书作对,好不悠闲。

因刚过了中秋,此时两人开着窗子,从炕塌上往外看,恰巧见着天幕上的一轮清辉。

秋月便提议即景联句,胤禛只觉得气氛着实不错,和她在一起,他也有着分闲情,便无可无不可的应了。

秋月瞧他那敷衍的样子,心里暗自咬牙,怎么也得给点颜色她看看。

这个男人,实在是让她又爱又气。

胤禛对人的气息向来敏感,虽不知秋月为何有些生气,倒也没放在心上,只淡淡开口道:既是你提议的,那便你开个头吧秋月转了转眼眸,乌黑的眸子很是灵动,配上清丽的面庞,在月色下更显恍然,仿若天宫的仙子,又似林中的精灵。

胤禛的看着欢喜,这样子的她只有他一人看到过,外人面前的她都是清高除尘的模样,不禁莞尔道:你又有什么坏主意了。

说着,更是用手捏了捏秋月玲珑琼鼻。

因屋子只有两人,秋月趴在胤禛的怀里,见他作怪,便凑了过去,在他唇上轻啃了一口,方道:让初蕊她们上一壶桂花酿,输的人就要喝一口,怎么样?不行,你若是贪杯故意输给爷,那爷岂不是赢得很没有面子。

胤禛哪里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只怕是馋虫上来了,想喝那桂花酿罢了。

秋月皱了皱鼻子,才不会呢,不过是上次中秋月儿没有和爷一起,所以现在才想喝两杯罢了。

上次中秋,因和胤禛冷战,康熙虽设宴,秋月却是向乌喇那拉氏告了假,在自己小院里和初蕊等人乐了乐,并没有去宫里赴宴,自也没见到胤禛。

再说胤禛在宫里没见着她,自然知道她那小性子还在,因存了磨一磨她的心思,便也没理会。

现在听秋月提了,心里自然有丝丝的遗憾,便也应了,揽着她柔声道:只一条,略微喝点便可,不许贪杯。

知道了,我的四爷。

秋月不耐的翻了翻白眼,她又不是小孩子。

再说,有胤禛在身边看着,她能翻出什么浪来。

便起身下榻,吩咐外间的备了些酒饼西瓜果品等类,又命她们去了小盏,拿大杯来斟热酒。

胤禛听了,似笑非笑的瞅着她,因顾着她的面子,倒也没开口训斥。

带房里只有他们两人了,秋月才王笑道:今日只算是月儿和爷两人的中秋,自然要比往年同她们一起聚有趣,所以才高兴拿大杯来吃酒。

说话间,一阵微风吹来,带来院中竹叶混合桂花的清香,倒也清爽。

胤禛拿了个内造瓜仁油松穰月饼,又给自己斟了一大杯热酒,慢慢浅酌。

待在抬头时,不知秋月从哪里弄了一只玉笛,坐在他的身侧,一双妙目直直的望着他,轻轻吹奏。

猛不防听到笛音,胤禛虽有片刻的惊讶,倒也很快抛了心思,慢慢享受起来。

笛音时而呜咽,时而悠扬,明月清风,天空地净,幽幽暗香,真是令人烦心顿解,万虑齐除。

不禁放松了身子,眼睛死死盯着秋月的眼,手里轻轻把玩酒盏,默默相赏。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秋月方才止住,胤禛颔首道:只知道你琴弹的不错,不想笛音也尚可。

秋月又想翻白眼了,这人称赞就称赞,非得这么别扭么?没有理睬胤禛的话,只是将玉笛随手搁置在一侧,看了室内的景致,叹道:都说即景联句,可惜这斗室之间哪有什么好的景致,不如咱们去外面,找一处临山靠水之地,天上皓月,池中水月, 上下争辉,微风一过,粼粼然池面皱碧铺纹,岂不巧妙。

胤禛睨了她一眼,将手中的甜酒一饮而尽,方道:你要喝酒,在这内室也就罢了,你这身子刚好没多久,就爱折腾了?喝了热酒,又吹了冷风,如何受得,乖乖给爷在内室呆着。

这景致便是没见着,难道就不能想想,你素日里不是看了许多杂书么?正是古人常说的好,‘事若求全何所乐,这也罢了,偏就爱想些歪心思。

小心眼的男人,还记得这事儿呢听胤禛这么说,秋月虽打消了心里的想法,却还是笑道:得陇望蜀,人之常情。

贫穷之家自为富贵之家事事趁心,告诉他说竟不能遂心,他们不肯信的;必得亲历其境,他方能知觉。

胤禛皱了眉,怎的说起这个来了。

秋月揭了话,替自己斟了碗酒,轻啜了一口,不说这些闲话了,咱们正经的联句吧看了眼窗外的月色,秋月道:我先起一句现成的俗语罢.‘因念道: 三五中秋夕,胤禛想了一想,道: 清游拟上元。

撒天箕斗灿, 秋月笑道: 匝地管弦繁。

几处狂飞盏, 胤禛笑道:这一句‘几处狂飞盏倒有些意思。

‘想了一想,笑道:谁家不启轩。

轻寒风剪剪, 秋月道:对的比我的却好。

因联道:良夜景暄暄。

争饼嘲黄发, 胤禛笑道:这句不好,是你杜撰的吧 秋月笑道:这可不是妾的杜撰,吃饼是旧典,唐书唐志上的。

胤禛笑道:分瓜笑绿嫒。

香新荣玉桂, 秋月笑道:‘分瓜可是实实的是爷的杜撰了.‘ 因联道:色健茂金萱。

蜡烛辉琼宴, 胤禛好久没联对如此痛快了,也不管秋月所说,竟全心的投入,颇有些兴趣的样子。

秋月瞧了好笑,他虽贵为亲王,只怕是这风花雪月之事却是没人被他做了。

毕竟这个时代的才女什么的,确实是少。

大家闺秀都不过只识得几字,毕竟当家主母可不是要个只会吟诗弄墨的,而是要那能管的住家,镇得住下人的。

秋月想着,若自己像乌喇那拉氏那样整日管理王府琐事,只怕自己也很是不耐吧毕竟自己是后世的人,小门小户惯了,哪里就有这本领钩心斗角八面玲珑。

这边秋月想着,只听得胤禛又联道:觥筹乱绮园。

分曹尊一令, 秋月笑道:这句好,只是难对些.因想了一想,联道:射覆听三宣。

骰彩红成点, 胤禛笑道:这‘三宣二字倒也有趣,竟化俗成雅了,只是下句又说上骰子。

‘少不得联道: 传花鼓滥喧。

晴光摇院宇, 秋月笑道:‘对的却好,下句又溜了,只管拿些风月来塞责。

胤禛道:究竟没说到月上,也要点缀点缀,方不落题. 秋月联道:素彩接乾坤。

赏罚无宾主, 胤禛联道:吟诗序仲昆。

构思时倚槛, 秋月道:拟景或依门。

酒尽情犹在,胤禛笑道:前面让了你这么久,也是时侯了。

乃联道:更残乐已谖。

渐闻语笑寂, 秋月说道:爷果然是藏着掖着的,这时侯可知一步难似一步了。

因联道:空剩雪霜痕。

阶露团朝菌, 胤禛笑道:亏你想的出来,这一句怎么押韵,让我想想。

因起身负手,临窗望月,想了一想,笑道:够了,幸而想出一个字来,几乎败了。

因联道:庭烟敛夕棔。

秋湍泻石髓, 秋月听了,不禁也起身拍手叫妙,说:果然是好的, 这‘棔’字不常见,亏爷想得出。

胤禛哼道:你不过才十八岁,读了几本书,识得几个字,便在爷面前称大了。

话虽如此说,却对秋月的夸赞很是受用,面色微有得色。

秋月得了好句,顾不上胤禛的话,只细细思量了一番,道:风叶聚云根。

宝婺情孤洁, 胤禛道:‘这对的倒也不错,只是下一句你也溜了,幸而是景中情,不单用`宝婺来塞责。

因联道:银蟾气吐吞。

药经灵兔捣, 秋月不语点头,半日遂念道:人向广寒奔。

犯斗邀牛女, 胤禛也望月点首,联道:乘槎待帝孙。

虚盈轮莫定, 秋月笑道:爷这比兴倒用的熟稔。

因联道:晦朔魄空存。

壶漏声将涸,胤禛方欲联时,天空中突然传来几声雁鸣,倒将秋月吓了,站在窗前,手抚住胸口,惊疑不定道:怎么着大晚上的又大雁的声音,听着倒像是白鹤起飞的嘎然声。

胤禛递了杯热酒给秋月,笑道:不过是几只鸟罢了,也值得你一惊一乍的。

你方才也说‘壶漏声将涸’,现在也‘窗灯焰已昏’。

罢了,也没联句的心思了,歇了吧秋月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方觉得好了些,不禁抱怨道:好容易有了闲情,这野鹤可真是讨厌。

这番说着,想起方才说得要出去看看风景,不禁笑道:妾有了一句,爷可听听?胤禛也起了促狭心思,答道:但说无妨。

寒塘渡鹤影,这下句可是难得?胤禛听了,点头道:不错,确实难得,‘影’字只有一个‘魂’字可对。

思索了半响,终是无果,方道:却是难得,明日我且问问王路,看他能否答上来。

秋月斟了酒碗,笑道:即使如此,爷可得自罚一杯。

说着,便将碗凑到胤禛嘴边。

胤禛也不含糊,接过酒碗,一口喝完了。

秋月看着他喝酒的姿态,不禁气馁。

这人,连大碗喝酒读这般有风度气质,竟显得自己小心眼了。

胤禛哪里知道她这番心思,喝了一碗,就见秋月又替她续上了。

胤禛微微蹙眉,冷眼看向秋月。

秋月也不惧,只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道:爷也不必等明儿了,妾已得了一句,爷喝了这碗,妾就说与爷听。

胤禛轩眉一挑,将本欲说教的话咽下,爷倒要看看你得了什么句子。

说完,便接了秋月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本就只是些清甜的桂花酿,喝多了也不醉人,明儿也不会误事,胤禛很是放心。

秋月见他喝了,因道:冷月葬花魂。

胤禛听了,微微皱眉:冷月,月,葬花,莲,年。

又思及两人园中时,秋月所做诗句中清冷颓唐之意,遂说教道:诗固新奇,只是未免太颓丧了些。

你身子素来弱,现下病也不过刚好,不该作此过于清奇诡谲之语。

秋月虽没得到夸赞,却也知胤禛是为着她好,便只笑道:妾知道,不过是对着爷才敢露出几分真性情,对别人,妾还是知道收敛的。

对秋月字里行间满是待他不同常人,胤禛却到底高兴不起来,因开口道:行了,时辰也不早了,早点歇着吧秋月听了,挂在胤禛身上,嘟着嘴道:妾今儿睡多了,现下没有睡意,好容易有了点诗性,爷就不要扫兴了。

胤禛似笑非笑睨了眼挂在脖子上的秋月,凉凉道:这夜里可不止作诗联句这两件事,你若精神好,还想做些别的什么,也是可以的。

秋月闻言,红了脸,坏四爷。

说着,便将脸埋进了胤禛的脖颈间,轻轻咬了咬。

胤禛‘嘶’了一声,你这可是主动玩火。

话还没说完,就听秋月在耳边道:皓月凝眸,竹影婆娑留画意。

胤禛无奈的瞧着挂在自己脖子上的人,知道自己昨夜弄的狠了,以秋月的身子,今儿定是受不住,只得出声道:行了,爷依你了,别挂在上面了,下来吧只一点,不许再说着颓唐的诗句了。

秋月应了,喜滋滋的在胤禛身侧坐定,催促道:爷,快点答。

明湖摇翠,桨声欸乃壮诗情。

小楼刻烛听春雨。

胤禛笑道:这‘刻烛’二字倒也有趣。

《南史.王僧儒传》:竟陵王子良尝夜集学士,刻烛为诗,四韵者则刻一寸,以此为率。

因对道:白昼垂帘看落花。

秋月出:几处箫声醉。

胤禛答:几痕波影斜。

雪里白梅,雪映白梅梅映雪。

风中绿竹,风翻绿竹竹翻风。

烛火橘黄,空气静谧,两人一来一往,谁也不让着谁,倒也祥和。

这厢两人吟诗作对,却不知府内其他众人知晓胤禛去了莲苑,是何心思。

尤其是小李氏,简直就是从云端直接落入了低谷。

早上的事,最后虽有乌喇那拉氏说请,免了她的禁足,但对府里仆从而言,这小李氏无疑是失了胤禛的宠,不免在心里边就开始轻怠了起来。

现在郭氏屏退了众人,只留了翠绿,两人呆在屋里相顾无言。

半响,翠缕方道:主子,早上奴婢实在是害怕极了,爷生气的样子……话还没说完,她便打了个寒颤,手也不住的抖,捧着的茶盖因不停的与杯身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更显清晰。

郭氏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是比翠缕好了那么一点点,她到也会装,至少面上看不出什么。

她竭力镇定,喝了口热茶,方对翠缕道:这事儿不是都过了一天了么,你怎么还这么害怕。

再说,你主子我不得爷的宠爱,这事自然也落不到我的头上,你怕什么。

翠缕得了郭氏的安慰,略微好了一点,仍心有余悸道:爷虽不是朝主子发火,可早上奴婢瞧了爷生气的样子,当时双腿就软了,跪在地上直哆嗦。

郭氏叹了口气道:这小李氏算是毁了,想必以后爷是不会再宠她了。

翠绿有些迟疑道:主子为何这样说?你当时只顾低着头害怕了,没见着爷当时的样子,我瞅着,她怕是没翻身的机会了。

郭氏看着明灭不定的烛火,幽幽叹道,这年氏,果真有手段。

想来府里以后除了福晋,便是她了吧郭氏猜测的不错,经过这件事,更是让府里众人看到了年是得宠的程度。

王爷回府不过才两日,这年氏就轻轻松松的扳倒了胤禛的新欢,这速度,这效果,简直让一干人等人咂舌不已。

现在回想起早晨上房的情景,众人仍心惊不已。

在这王府,千万不要当着王爷的面编排年氏的不是,丁点儿也不行。

否则,就是自讨苦吃。

有了李氏和小李氏的例子在前,想必没人敢在惹她,给她添堵了。

此刻,胤禛搂着已经睡着了的秋月,有些自得的想着。

看着她的睡颜,胤禛在她的发间轻轻吻了吻,为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目睡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离开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四十七章离开因胤禛这般雷厉风行,众女人虽对秋月跟着胤禛出巡颇有微词,却不敢再说什么。

而胤禛让乌喇那拉氏整顿府内风气,一时间府里下人皆屏声敛气,除了做好自己分内之事,甚少传些流言蜚语。

这雍王府家门严谨为京中众府之首,倒也如是。

虽让去塞外的东西有夏悠琴收拾,到底有些私密之物需要秋月亲自动手。

加上胤禛每日都歇在莲苑,偶尔还抽空过来陪她用膳,因而这几日的时光过的到快。

这日,刚用了午膳,秋月正在和初蕊等人核对出巡的单子,不想下人进来禀报说四阿哥过来了。

秋月看了日头,虽快要立秋了,可热气仍然未减,大中午的日头还是很毒。

秋月慢放下手中的单子,快让他进来,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可别热着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弘历一溜烟的跑了进来。

他跑到秋月面前,秋月一把搂住他的小身躯,见他小脸通红,脑仁上也挂满了汗珠,满用手绢替他擦了,弘历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和谁一起过来了,你额娘知道么?话说间,起身替弘历脱了小鞋子,让他在凉炕上坐了,吩咐初蕊给他备了碗酸梅汤,这才在他身边坐定了。

弘历见秋月坐定了,这才说道:弘历让小然子回去告诉额娘了,额娘知道弘历来年额娘这里了,不会担心的。

原来,有一次弘历偷偷跑了过来,没有告诉任何人,弄的府里鸡飞狗跳,后来在秋月这里找到弘历,倒让胤禛好一顿训斥。

虽然后来有秋月帮腔,到底受到了惩罚,让小弘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却是再也不敢了。

在太阳下走了这么久,又走的急了,弘历倒是真的热了,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秋月见状,忙轻拍他的后背,你慢点喝,可别噎着了。

带弘历放下茶杯,秋月替他拭去唇边的茶渍,弘历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是才下学从宫里回来么?弘历点了点头,昨天晚上弘历听小然子说阿玛要去塞外了,年额娘也会一同去,想到要几个月不能见年额娘,弘历心里舍不得,所以今天一下学就过来了。

秋月看着弘历亮晶晶的眼睛,心里也是满满的感动。

嘴里却对夏悠琴戏语道:弘历这么小就会说这些话讨女孩子欢心,长大了还不知会怎样呢?夏悠琴也觉得有趣,笑道:四阿哥身份尊贵,长大了哪里需要讨女人,只怕那些女人都会自个粘上来。

秋月想了想,也是这个理,这里可是古代封建社会,何况是弘历这样的身份。

她正想着着,却不想弘历一本正经道:弘历只讨年额娘开心,其他女人弘历才不管呢?瞧他那小大人的样子,秋月捏了捏他的小脸蛋,调笑道:若是有人长的比年额娘还要好看,小弘历也不管么?弘历皱了皱眉头,想了想,免为其难道:要是她长的和年额娘一样,性子也像年额娘一样温柔,那弘历就哄哄她吧这话一出,秋月就率先笑了起来,让后屋子里其他的人也笑了开来,好不热闹。

秋月轻轻拧了拧他的小鼻子,弘历可真是年额娘的开心果,你放心,这次出门没有几个月,最多一、两个月年额娘就回来了,到时候年额娘一定给你带礼物回来,好吗?弘历瘪着小嘴,那好吧,一定要记得给弘历带礼物。

想了想,还是不甘心道:为什么弘历就不能跟着一起去呢?秋月好笑道:你才几岁,就想跟着去了,等你长大再说吧弘历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膛,自豪道:弘历现在已经开始学齐射了,今儿早上骑射师傅还夸奖弘历了,弘历长大了一定会成为大清的巴图鲁。

唷,这孩子这么小就这么好大喜功了,长大还得了。

秋月这么想着,夸奖了弘历一番,又给他讲了些满招损谦受益的儿童小故事。

后来,两人又磨了半日,最终是秋月倦了,签了许多不平等条约,这才命小林子送他回耿氏那里了。

夜里,两人梳洗毕,秋月对胤禛说起今天弘历过来的情景。

胤禛静静看着秋月宜颦宜嗔的俏脸,问道:你很喜欢弘历么?秋月细细想了想,除了他是未来的乾隆,他本人也确实挺可爱的,遂道:咱们府里现下只有三位阿哥,四阿哥确实是里面的佼佼者,挺聪慧的。

胤禛含糊的应了声,翻身压在秋月的身上,亲吻着她的锁骨,既然你这么喜欢小孩,干脆自己生个。

秋月推拒了一下,明天就要出发了,爷……胤禛沿着她的脖颈流连往上,抽空答道:爷知道。

也不管秋月还想说什么,直接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

风吹动窗帷,银红帐帘,掩下一室旖旎。

是日清晨,正是万籁俱寂,莲苑已是灯火通明,下人都忙碌了起来。

秋月在初蕊伺候下起身,因第一次出巡,便稍微打扮隆重了些,换了身银红缎地彩绣折枝花卉连裳旗袍,画了点淡妆,头上的除了素日常戴的的几支发簪,又在发髻根处斜插了支银镀金镶宝石碧玺点翠花簪。

初蕊左右瞧了瞧,又拿起一支鎏金穿花戏珠步摇插在秋月发髻侧边后,方满意的点头。

虽有些重,倒也在秋月能受的范围只内,秋月点头道:好了,咱们出去吧,想必爷已经等着了。

说着,扶了初蕊的手出了内室。

胤禛已经收拾妥当,正坐在炕塌前,而小几上已经摆上了一些吃食。

秋月见了,知道他在等自己,便开口道:爷先用便是了,何必等妾。

胤禛看了她一眼,只淡淡道:既好了,就过来一起用吧是。

秋月福了福,在他对侧坐了下来。

秋月看了眼门外的天色,又看着面前的早膳,忽的没了用膳的胃口。

一碟苏叶饽饽、一碟薄皮鲜虾饺、一碟云腿馅儿府、一碟豆面饽饽、一大碗豆浆、一大碗碧粳米粥凉拌小配菜。

秋月见胤禛已经在苏培盛的伺候下用了起来,便端起小银碗,轻蹙眉头,她实在是没有胃口,微微用了几口,便放下了手中的碗。

胤禛见状,开口道:怎么不多用些,是不合胃口么?倒没有,只是起的早了,没什么胃口。

胤禛想了想,等会儿你们是坐马车的,若是饿了,自己在车里用点点心也可,现在不过是吃点垫垫肚子。

秋月听了,点头道:嗯,只是爷要骑几天的马,这会子还是多用些方好。

说完,便接过苏培盛的活,伺候起胤禛用膳。

见状,胤禛也没说什么,只受着秋月的伺候,细细用起了吃食。

待两人到了大门口时,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起来。

此时,雍亲王府大门外,已是黑压压站满了人。

见胤禛和秋月来了,自是一番寒暄嘱咐。

然后,胤禛和秋月便在心思各异的众人恭送下,随着康熙塞外行猎的长队渐行渐远,消失在一应妻妾的视线中。

第一百四十八章抵达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四十八章抵达出发这日天气倏的好了起来,当然,相比昨日的炎热不已,今日这多云无阳光的天气却是好上了不少。

此时已快卯时,秋月和初蕊锦心等人正坐在横木处标有雍亲王府四字的马车。

她们先要行径至畅春园,加入进康熙帝巡幸塞外的圣驾,然后在与其一起行往行宫。

虽第一次出游,但秋月毕竟是前世旅游过的人,比起锦心等人,可是好上不少。

从上了马车起,初蕊锦心两人就激动不已,兴奋之状,难以言表。

初蕊性子谨慎,倒还好些,锦心本就有些性格外露,何况自打伺候秋月,生活更是优越了不少。

现在,她们两人比起外面的一些小门户的小家碧玉,更是气质超群的多。

听着窗外的嘈杂声,锦心显得很是激动,趴在窗前,透过雕栏的窗隙,看着街道两旁簇拥着的人群,听着众人齐呼万岁的声响。

这样看了半响,秋月瞧她那样子,好笑道:这北京城又不是没见过,你这样子莫叫外人见了,若见了,还道不知哪儿来的土包子了。

夏悠琴瞧了锦心那样子,只浅浅笑了笑,奴婢第一次同爷出巡,也和锦心一样。

一边说,一边拿出梨木漆盒,取了几样点心放在马车的小几上,晨起主子没用几口,奴婢备了些主子素日爱吃的点心,主子现下饿了么,要不吃几块。

秋月摇了摇头,不了,现在没什么食欲,先搁着吧夏悠琴听秋月这么说,放置好点心,取了针线活在一旁坐定,做起了绣活。

锦心许是趴在窗上瞧着不过瘾,哀求秋月道:主子,咱们掀了车帘,偷偷看一看,好不?话音刚落,夏悠琴就停了绣活,蹙眉道:这抛头露面可是不许的,若爷看到了,少不得一顿训斥。

锦心坐到夏悠琴的身侧,撒娇道:不会的,方才我偷偷听到有人叫了爷去前面,再说,我只开这么一点点的缝隙,必不会让外面的人发觉的,夏姑姑,好不好。

说着,更是摇了摇夏悠琴的手臂,然后向秋月道:主子……你功夫都做的这么足了,就偷偷看一眼吧秋月听不过是见小事,便也允了,毕竟前世旅游的时候,看窗外的景致是很平常的事。

锦心得了信,高兴到:谢谢主子。

说着,便用一只手微挑窗帷,只露出小小的一角,津津有味的看着一切。

古色古香的街道旁,两排满清官兵的矗立在人群前,拦住了欢呼雀跃、虔诚膜拜的人群。

秋月不过是淡淡扫了一眼,也被眼前的情景弄得有些震惊了。

这样的至诚,这样的信仰,浓郁的可以实质化了。

正当秋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哒哒的马蹄声从不远处传来,锦心赶忙放下了手中的帘子。

果然,刚将帘子放好归为,车外就传来了胤禛有些冷然的声音,你早膳没吃几口,记得用些吃食垫垫肚子,还要半日才开始用膳。

秋月听了,回声应了,便听到窗外马蹄声渐渐远去。

锦心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口,还好我机灵,若是被爷看到了……话还没说完,就自个打了个寒颤。

初蕊揭了话题道:主子,您若不饿,那困不困,平日主子这个时辰还没起身呢?秋月不觉得饿,倒真的有些累了,因笑道:嗯,我在歪会子,有事你们在叫我。

几人连忙点头应了,收拾了褥子,替秋月去了头饰,秋月便在车轮滚滚声和马蹄阵阵声中浅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饿醒的。

初蕊等人见她醒了,忙扶她坐起,想着主子也该醒了,这都巳时了,主子饿了吧秋月倒真感觉饿了,点头道:真是饿了。

夏悠琴将方才收起的点心一一取出:一碟白果蜜糕、一碟蜜饯鲜桃、一碟蜜金钱桔,并一碗珍珠萝卜糕摆在小几上,又从水袋里倒了小半碗杏仁茶进斗彩团菊碗里,递给秋月道:主子,先喝碗杏仁茶,垫垫肚子。

您虽不爱吃这些小零嘴,不过倒可先用些,过一个时辰便可用午膳了。

秋月捧着杏仁茶喝了几口,捡了一小块珍珠萝卜糕,就着杏仁茶吃了。

觉得肚子略略有些饱了,才拈这一块蜜糕,边吃边笑道:还好有你们几个在我身边,我就做个甩手掌柜,清闲的很。

说完,复又又用了几口,和初蕊等人闲谈起来,说说笑笑,倒也闲适。

很快第一天便过去了,除开第一日因陌生而升起的激动和好奇,接下来的行程中,简直就是无聊加乏味了。

幸而秋月是安静的性子,马车也是特殊处理了的,既有吃食,又有针线闲书。

秋月无聊时,除了看看诗词,兴致来了,也替胤禛做点小物件,倒也还过得去。

就这样,连续坐了十几天的马车,饶是这马车经过改良,秋月也觉得骨头快被颠散架的时候,终于抵达了塞外。

而这时,四人中也只有夏悠琴稍微好些,初蕊和锦心两人早就同秋月一样,满是疲倦。

这日,秋月正斜靠在马车里的卧榻上,迷迷糊糊的打着盹。

待感觉马车停了的时候,睁开眼,看到锦心等人打盹的模样,不觉莞尔,刚想说什么。

便听到咚咚的敲门声和苏培盛恭敬的声音,年福晋,奴才奉爷的命,来接福晋进行宫。

然后便传来一阵阵搬东西的嘈杂声。

敲门声将初蕊俩人惊醒,夏悠琴早就在一旁收拾东西了。

秋月笑道:麻烦苏总管了,不过我听说这次是来狩猎的,怎么住在行宫,不是应该在草原上安营扎寨么?说话间,初蕊已将马车的木门打开,人也下了马车。

秋月扶着初蕊和苏培盛的手,下了马车。

待秋月下了马车,苏培盛打了个千,躬身笑道:年福晋有所不知,因今儿刚到,一切都没备妥当,所以先住在行宫。

待过几日行猎的东西备齐全了,就住到草原上去。

不过那儿的环境可没行宫好,只怕年福晋身子弱,初蕊几人可得多注意些。

秋月笑道:多谢苏总管提点了。

苏培盛赔笑道:这是奴才的本分,可担不起福晋这声谢。

爷现在正陪着圣驾,抽不开身,奴才已命人打点好行李,收拾好了房间,福晋只需随奴才去分好的院子休息便可。

连坐了十几天地马车,秋月也确是乏了,不再不多说什么,直接点头应了。

那福晋跟着奴才来。

苏培盛躬身在前面领路,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在一处有院落停下。

秋月粗粗打量了一眼,院落很是淡雅庄重,围墙等处皆是青砖灰瓦,不禁暗自思忖道:这院落果真同胤禛的性子相符,很是低调稳重。

只扫了一眼,便跟着苏培盛进了院内。

第一百四十九章行宫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四十九章行宫外表看上去很是低调朴素的院子,内里却并不是如此,四合院处处透出皇家别院行宫的大气典雅。

苏培盛领着秋月到了正屋,躬身道:这是爷和福晋这两日居住的地儿,里面奴才都已经打点妥当了,年福晋您看看,还缺什么,奴才在差人去办。

秋月笑道:苏总管说的哪里的话,您是伺候爷的老人了,做事自然是好的。

因胤禛宠爱秋月的缘故,苏培盛虽明哲保身,不与府里其他人私下接触,到底因长时间的接触,很是喜欢莲苑的初蕊锦心两个小丫头,因而几人私下关系也算不错。

因笑道:院里原本有两个大丫鬟,因福晋带了夏姑姑和初蕊两人过来,夏姑姑随爷来过行宫,很熟悉,所以奴才便安排那两人去别处伺候了。

因而现下院里只有四个粗使丫头、四个小太监、两个粗使嬷嬷伺候福晋,他们本该现在来给福晋请安。

可奴才想着福晋舟车劳顿,定是乏了,便安排在明早,您看?秋月含笑点头,总管安排的很好。

奴才已经吩咐春兰备好热水和晚膳了,爷晚间要陪万岁爷用膳,回来的可能较晚,您您好好休息,奴才就先下去了。

嗯,初蕊,替我送送苏总管。

是。

待初蕊和苏培盛退出,秋月来不及打量屋子摆设,就在夏悠琴和锦心的搀扶下在炕塌上坐下了。

可是倒了,真是累人,奴婢再也不来这劳什子塞外了。

锦心替秋月斟了杯茶,诉苦道。

夏悠琴睨了她一眼,你啊,就是被主子宠坏了,伴随圣驾出游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

秋月懒懒的敲了敲自己的腰际,别说锦心,我也被折腾的不轻,以后若在有这机会,我也不想来了。

边说着,这才开始打量屋子的摆设。

想是胤禛以前住过,屋子摆设很是简单,和雍亲王府差不多。

可能是因为她和胤禛一起出游的缘故,卧室多了一些女性的事物,瞧着倒刚好,有种刚柔并济之感。

刚打量完,就见初蕊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个长相只能算清秀的丫头。

初蕊往几人这边走来,便道:主子,这是春桃、夏菊,院子里的丫头。

说着,那春桃给秋月蹲安行礼道:奴婢春桃(夏菊)给年福晋请安。

起吧春桃道:禀年福晋,苏总管吩咐给主子备的热水已准备好,还请主子移驾到耳房沐浴梳洗。

秋月摆了摆手,知道了,下去吧奴婢告退。

随后,秋月在耳房沐浴后,又在几人的伺候下用了晚膳。

躺在床上的她,到底对这个陌生的房子很不适应,翻来覆去了许久,到底敌不过睡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间醒来,借着房间昏暗的光,看到了床头的人影。

隔的很近,在这寂静的夜里,秋月甚至能闻到从他身上散发的酒味。

秋月迷迷糊糊爬起身子,轻揉了下有些酸涩的眼睛,回来了啊人影脱衣服的动作顿了顿,唔,怎么醒了,爷吵醒你了么?许是喝了酒,声音很是暗哑。

秋月穿了靴子,下了床榻,动作娴熟的接过他手里的活计,替他脱了外袍,爷不在,睡不安稳。

这时,秋月也清醒过来了,见胤禛穿着干净的里衣,知道他洗漱过了,便携了胤禛的手,上了床榻。

胤禛盯着秋月精致的小脸,只见她人还迷迷糊糊的打了个哈欠,不禁柔声道:早些睡吧,这几日可是累坏了。

秋月真的是累坏了,人往胤禛怀里拱了拱,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来不及应答,就睡着了。

胤禛搂着她的腰,想着方才秋月迷糊的那句你回来了,心里暖暖的。

被人这么等着,这种温暖的滋味,果真不错。

阖目想着,闻着满室暗香,胤禛也睡了过去。

夜凉如水,有风声自窗棂穿入,卷起了依附床帏的浮尘,在空中飘荡起来。

翌日,秋月醒时,天已大亮。

阳光从雕栏的窗隙间透射下来,着满了整个屋室。

许是因为陌生的环境,秋月竟然比素日里起得早。

明晃的阳光透射进来,因不像莲苑起居室外种植不少青竹,阳光刺眼的让秋月眯了眯眼,将头往胤禛的怀里拱了拱。

闻着胤禛身上熟悉的味道,心里满是舒适。

胤禛本就浅眠,秋月这样动他自然是醒了。

将秋月往自己怀里紧了紧,便开口让苏培盛备了热水。

秋月仰着头,调皮的捏了捏胤禛的鼻子,爷昨日个不是沐浴了么,怎么这会子还要洗漱。

胤禛阖着眸子,一把抓住秋月作乱的小手,在怀里放好,昨儿喝了不少酒,现在头也有些晕,沐浴醒神。

两人温存了会,便起身了。

听见里屋的声响,待秋月开口,苏培盛、初蕊等人自是恭敬的捧着盥洗的事物进来。

一番忙碌,待胤禛沐浴毕。

两人用了早膳,胤禛也没急着出门,只闲适的靠着背垫,披散着长发。

饶是秋月见惯了胤禛长发的样子,心里仍有些许不适。

这男子长发,总觉得有点违和感。

此时,屋里燃着淡淡的熏香,室内一片安静。

胤禛悠闲地拿着看着折子,秋月则坐在他身侧,拿着牛角梳,替他梳着发辫。

心里不断想着,还是替他梳了辫子瞧着习惯,这披头散发的,果真是让人心里发毛啊想着来塞外的初衷,秋月不禁开口道:爷,咱们什么时候去围场呢?妾还想住帐篷,看草原呢?胤禛看着折子,淡淡道:接下来两三日,爷还要办差。

这段日子,你就自个打发吧,在院子附近转转便可,不要跑远了。

顿了顿,接着道:若你想到远点的地方看看,等爷有空了,陪你去。

等着两日过来,爷就教你骑马。

秋月点头应道:那再好不过了,这十几日车马劳顿的,也该歇息几日,在去行猎。

说道骑马,还是在草原上骑马,秋月不禁有些雀跃,脸上也露出几分期待。

胤禛瞧了,并没说什么,只将其放在了心里。

这一天,胤禛都没有出门,两人厮磨了一天,夜里自是亲热缠绵了一番。

________________汗,断网了,现在才发。

第一百五十章塞外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五十章塞外除了第一天胤禛得了空的陪着她,接下来的几日胤禛忙的脚不着地,接连几天秋月都没见着他的人。

夜里胤禛回来时秋月已经熟睡,而晨起时他已经离开。

看着胤禛忙碌的样子,秋月不禁长叹:这样努力严于律己的他,确有资格当未来的帝王。

又思及胤禛日渐浓厚的威压,初蕊等人伺候他愈发小心谨慎的模样,不禁浅浅莞尔。

四日后,围场一切准备就绪,胤禛的事物也进了收尾阶段。

这日午后,胤禛得了空,便陪秋月在院子里转了转,散散心。

院子虽不大,却在西角边有个大池塘,塘边栽种了不少翠柳,坐在亭中,四面环水,清风徐徐,倒也惬意。

胤禛着一身竹青长袍,秋月则是是青色连身旗装,袖口处秀有精致的兰花,下摆处也秀着一株空谷幽兰。

胤禛坐在亭中间,姿态闲适的觅着茶水,秋月则倚在栏杆处,闲雅地喂着鱼儿。

阳光透过柳枝照在她脸上,更添和煦,让人的心也带着丝丝的暖意。

看着水中的鱼儿,秋月思索着也该要去行猎了。

正在沉思,忽听得胤禛的声音:今儿便要去围场了,下午便搬过去,明儿一早便可以打猎了。

秋月听了这话,也不喂鱼了,将鱼食递予初蕊,起身在胤禛身旁坐了,高兴道:真的,到时候一定要看看爷马上的风姿。

两人说了几句话,因秋月惦记着要住帐篷,心思自然也不在风景上了,便催促胤禛回去。

刚回到院子,果然便派人过来通知,让各院收拾自个的物品,下午便搬过去。

因早早得了胤禛的信儿,院里的东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因只略微收拾下便让人送到了雍王府的帐篷处。

待秋月站在帐篷处,望着原滋原味的草原,心里不是不震动的。

康乾盛世,原来如此。

精锐的八旗子弟各自为守,巡逻的士兵也一排排整齐的走动。

到了草原上的他们,将骨子里的那种野性释放的淋漓尽致,让人瞧了都觉得酣畅。

那高高的紫禁城,束缚的何止是那些帝王贵族,满族游牧名族骨子里的野性狂放,也被那层层高强消磨殆尽了。

正看得入迷,耳边忽的想起胤禛的声音,他们骑的怎么样?秋月仍目注着远处,看着骑马的人,笑道,妾不过是个门外汗,哪里知道好坏,不过,在妾的心中,爷自然是最好的。

听了这话,胤禛右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掩住了微扬的嘴角,显然很是受用。

唔,明儿个爷教你骑马。

你快进去吧,这里风大。

胤禛说着,又对秋月身后的初蕊等人道,这儿环境不是很好,你们仔细些服饰,莫要出了岔子。

是。

两人福身道。

夜里举行家宴,你现在先歇会子,免得到时候累着。

见秋月乖巧的点头,在外人面前很给他面子,胤禛心里满意,复又多嘱咐了几句方道,爷还有事,先走了。

秋月点头应了,送胤禛离开,又在帐篷门口略站了片刻,便在初蕊等人的劝说下进了帐篷。

小憩了片刻,天色也就暗沉了下来,简单梳洗了一下,秋月便坐在镜子前,任由初蕊等人替她打扮。

今儿家宴,自然不能和素日一样简单。

换了身镂金莲叶刺绣碧色连身旗装,梳着小两把头,三七分的刘海,头上戴的首饰虽华贵,也不至于太耀眼,夺了同康熙随行妃嫔的面子。

待画了点淡妆,秋月瞧了镜中的自己,新下满意。

初蕊却还有些犹疑,主子这番打扮,会不会太素净了些,要不奴婢将这妆容画浓艳些,别人瞧了,也不轻视。

秋月仔细瞧着镜中头上的首饰,唯恐哪支簪子反光射了人的眼,摇头低声道:我不过是跟着爷过来伺候爷的,装扮的适宜不落府里的面子即可,何必打扮的这么明艳,抢了这宴会真正主人的风头。

秋月各个角度的看着,将头上一支金步摇拔了,换了支玉簪,又仔细瞧了,没有什么纰漏,方住了手,转过了头。

现在什么时辰了?酉时将阑,快到戌时了。

夏悠琴答道。

这次悠琴陪我去赴宴,初蕊和锦心就呆在帐篷里,把这儿收拾收拾。

初蕊心下明白,这儿虽干净整洁,到底不是她二人收拾整理的,主子这心里总觉得有点疙瘩。

再者,她们对四周都不熟悉,屋里总得有人看着,以防外一。

这番想着,便点头应了。

锦心虽想跟着一同前去,但见初蕊应了,知道她自有考量,虽不情愿,到底勉强点头应了。

秋月见状,笑道:别撅着嘴了,若你们主子我学会了骑马,定教你们骑。

锦心听了,这才喜笑颜开道:奴婢谢主子恩典。

这下夏悠琴也笑了起来,摇头道:你这小滑头。

两人到康熙的大帐时间不算早,里面已经有了十来个人,都是平日里在宫里见过的熟面孔,秋月松了口气,慢慢往人群走去。

见秋月来了,众人碍于情面和雍亲王日益俱增的威信势力,纷纷主动和秋月寒暄。

秋月也一一含笑应了,虽不知众人私底下怎么谈论歪派,至少表面都是和气一团的。

大帐人虽多,因门大敞开着,夜里的草原本就寒冷,倒也不觉得热。

秋月瞧了她桌案前的酸梅汤,浅啜了一口,清凉爽口,味道不错。

很快,人便陆陆续续的到了,初蕊一边伺候秋月,一边解说随行的有哪几个人。

这次随行的有皇三子胤祉,皇四子胤禛,皇五子胤祺,皇八子胤禩,皇九子胤禟,皇十子胤礻我,皇十四子胤祯,皇十五子胤禑,皇十六子胤禄,皇十七子胤礼。

等秋月理清这些人,不禁叹了口气,九龙夺嫡中的人都到齐了。

可惜,这些暗潮汹涌都与她无关,她只是后院一个小小的女人罢了。

秋月只略微扫了眼对面坐着的各个皇子,在胤禛身上多停了几秒,便移了视线,敛声静气的端坐在那儿。

幸而桌案上器皿中的果汁配着花瓣,显得十分精致好看,秋月一会儿想着古人的智慧不可小瞧,一会又想着若这样的果汁放在现代,怎么说也得好几百块。

这边想着,不一会儿,康熙带着他的妃子姗姗来迟。

所有人都站起身,对康熙下跪行礼道:皇上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康熙一贯威严的声音在秋月的头上响起。

第一百五十一章篝火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五十一章篝火众人依言起身,康熙扫了眼全场,笑道:今儿个家宴,大伙不必拘束。

看来康熙今天是心情不错,秋月低着头,暗自想到。

因康熙开了金口,底下的人自然不敢拘束,因而各自凑在一处,交谈起来。

秋月这边坐着的都是像她这样的侧福晋、格格之流,她自然不必巴着谁。

不过十四皇子这次带的是侧福晋舒舒觉罗氏,两人的座位恰好又挨在一起,面对她的攀谈,秋月也不好不理睬,只得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理。

因有事情可做,在这热闹的场景下,也不觉得形单影只。

不想,她无意间抬头,却看到了对面独自坐着的胤禛。

周围的阿哥都聚在一起攀谈着,尤其是皇八子胤禩身边,围绕着老九、老十和老十四。

而胤禛却独自一人,安静的喝着酒,神色淡漠。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已离他远去,他一个人呆在自己的世界,寂然不语。

这一刻,秋月忽的觉得心疼。

自从十三阿哥出了事,恐怕宫里大型宴会上,就一直是这样的情形了。

没人了解他冷漠背后的孤寂,没人了解他也想与他人交谈。

否则,他也不会待胤祥如此至诚至性了。

他天生就是帝王的命,孤寂至此胤禛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视线,此刻突然抬头扫了过来。

见是秋月,他的眉心皱了皱。

秋月自然知道胤禛的意思,不着痕迹的移了目光,敛下了眸子,也遮去了所有心思。

呵呵,只听身边的舒舒觉罗氏轻笑的一声,小四嫂和四哥的感情可真是好呢,刚才我看见四哥在看着小四嫂呢?秋月蹙了蹙眉,揭过话题,淡淡道:这大帐外怎么升起了篝火,有什么事么?您还不知道吧,方才蒙古的王爷来觐见皇上,献了两匹宝马,听说很是名贵。

皇上和几位皇子去草原上赛马,几位皇子表示的都很不错,皇上心里高兴,就办了这宴会。

夏悠琴在身后笑道:奴婢听说十四阿哥表现的很是骁勇,得了头筹,皇上将进贡的宝马赏了一匹给十四阿哥。

秋月倒是刚知道这消息,果然,舒舒觉罗氏虽竭力淡然,但眉宇间的得意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也是,自打胤祥失了圣宠,十四这几年越发得了康熙的宠爱,这么年轻就打败了他的几个哥哥,在蒙古王爷面前给康熙长了脸,他自然高兴。

秋月眉头微挑,淡笑道:十四阿哥这几年愈发了优秀了,来日定会大有作为。

舒舒觉罗氏听了夸赞,更是快活,嘴上却谦虚了几句。

两人这边闲磕着,那边的篝火已经冉冉升起,桌上的果汁被撤了下去,美酒端了上来。

秋月看着帐外的歌声笑语,眼角也不由的染了几分笑意,对身后的夏悠琴道:塞外人豪爽热情,果然是不错。

夏悠琴一贯淡漠的脸也被篝火映出一丝红晕,笑道:塞外人不仅能歌擅舞,豪爽热情,喝酒也是一把手。

奴婢记得,几年前同爷一起来的时候,爷被他们灌醉了呢,那还是奴婢进府已来第一次见到爷喝醉。

秋月听了,眼里生出几许兴味,有机会我倒想看看他喝醉的样子。

篝火,美酒,歌声,舞姿,谈笑,混杂着烤肉的香味飘荡在整个大帐周围,也蔓延在整个星光璀璨的夜幕下。

秋月虽和其他的女人一起坐在帐内,但仍满心欢喜,这样的宴会自然比紫禁城里严守君臣之礼的宴会要好的多。

秋月嘴角含笑的看着帐外的情景,也仿佛融入到了他们之中。

这时,一个身着大红蒙古袍子的女子映入了她的视线,当然,也出现在所有人的眼中。

她热情的跳着舞,拍手、旋转,展腰,热情奔放,看惯了那些在礼教的束缚下规矩的女子,这个女孩的热情直率,让秋月惊喜不已。

欣赏的看着这个跳舞的女子,只觉得她就像一杯香醇的烈酒,又似一把火,点燃了场上的气氛。

果然,她上场后所有的蒙古男人都围着她在跳舞。

她就像万绿丛中的一株玫瑰,火红,热情。

一舞毕,周围爆发阵阵掌声和叫好声,女子行了一个蒙古礼,这才抬起头来。

秋月这才看清她的长相,美艳,只能用美艳来形容这个女子。

不同于中原女子的温婉如柳,柔情若水,这个美艳的女子,不,应该说是女孩,长的美艳似火,撩人心弦。

舞曲将完之际,只见康熙笑着对蒙古王爷说了什么,那王爷像向康熙行了个蒙古礼,然后一仰脖子,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见他喝完酒,康熙‘哈哈’大笑了几声,对场上的皇子们笑道:朕的儿子们,大清的勇士们,除了在骏马上奔驰,你们也是歌舞俱佳的,向我们的其其格郡主展现你们的雄姿吧康熙话说完,草原特有的曲子也演奏了起来。

其其格,草原之花。

只见她伴着曲子朗声高歌,声音清亮悦耳,豪气万千。

十阿哥和十四阿哥毕竟年轻,这种场景这么忍得住,早就跑到了场上。

然十阿哥只粗通文墨,又是个大老粗,哪里会跳什么舞,只在一旁大口喝酒。

场上俨然是十四阿哥和其其格的天下。

他们两唱着秋月并不熟悉的蒙语,但却丝毫不减秋月听的兴致。

胤祯声音洪亮,不像胤禛那样淡然的威压,带着年轻的气性和对未来的雄心壮志,听的人心似乎也年轻了许多。

他身形挺拔,眉目英豪,比之胤禛多了几分粗犷,却并不掩魅力。

跳舞的他,热情的笑着。

秋月不知道他这样笑容的背后究竟有多少真情,又有多少算计。

但能肯定的是,胤祯下场后,胤禩唇边那抹淡笑,在这灯火通亮的大帐内,显得这么明亮。

似乎被无限放大,刺痛了秋月的眼。

寂静的夜空,热闹的场景,背后却掩盖了那么多的算计。

嘹亮的歌声似乎都从秋月的耳边慢慢淡去,只余模糊的回声。

她不禁抬眼看向胤禛,只见他神色淡漠的望着跳舞的两人,静静的喝酒。

这一刻,秋月很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一百五十二章赐婚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五十二章赐婚正当秋月这样想着的时候,舒舒觉罗氏突的出声道:听说个其其格郡主是蒙古王爷的女儿,原也不是郡主的身份,不过皇上见她阿玛这次围剿反贼有功,所以特赐的郡主名号。

秋月看着场上热舞的两人,若有所思。

想必这郡主的封号除了这次的功劳,也有康熙为保塞外这一带的安宁这层深意。

眼角瞟到那蒙古王爷满意的看着场上的金童yu女,不时的同康熙说着什么,心下一突。

只怕,这醉翁之意不在酒,这王爷估摸着是看上胤祯了,想将女儿嫁给他。

难怪这胤禩笑的这般刺眼,想是他们早就商量好了的,用这个其其格为他们铺路。

想到这里,秋月不禁看向胤禛,她都想到的事,难道他就没想到么。

若他想到了,又为何没有动作。

鼓声,笛声,喝彩声都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两人也舞的越来越热切。

最后,伴随着其其格不断旋转,鼓声戛然而止。

其其停了旋转的身子,直直的望着胤祯,三分笑意,三分欣赏,三分傲气。

康熙笑了起来,对那蒙古王爷道:好,好,不愧是草原之花,桑泰你养了个好女儿啊桑泰笑着谦虚了几句,康熙道:其其格今年十六了吧,可曾许了人家。

桑泰笑道:我这女儿从小性子高傲,看不上草原上的汉子,奴才还想着让皇上做主,为我这女儿找户好人家呢?康熙笑道:其其格长相美貌,又能歌善舞,自然骄傲些。

他扫视的全场,最后将眼神定格在胤禛那边。

秋月瞧了,心下一凛,不会康熙想将这个骄傲的郡主只给胤禛吧在场几个皇子阿哥中,虽有几个封了王爷,可只有雍王府正好剩下一个侧福晋的名分,其其格作为一个郡主,身份自然是格格。

王府刚进了两个新人,这又要进人了么,还是个有背景的郡主?正当秋月揪心之际,一道清脆的声音吸引的众人的目光。

只见其其格大声道:皇上。

见所有人都看向她,她走到大帐中间,给康熙行礼后,直视龙颜,骄傲道:皇上,既然是其其格的丈夫,其其格希望自己来选,望皇上成全。

许是今晚康熙心情极好,被人打断也不恼,只笑道:好,果然是草原儿女,有你阿**风姿。

这大帐内都是我大清的勇士,未来的支柱,你喜欢谁,只管说出来,朕定给你赐婚。

其其格不要别人,就要今天在赛马比赛中拔得头筹,刚才陪其其格跳舞的固山贝子。

其其格站在大帐中央,骄傲的说着,像所有人展示她的喜欢和心意。

康熙本就宠爱胤祯,又有其其格阿玛的功劳在,哪里还不同意。

因笑道:原来是老十四,也是,你们两性子相近,也算是良配。

沉吟了片刻,又笑道:老十四今日表现的不错,这么多哥哥也不是他的对手,也是该奖励奖励。

这样,固山贝子胤祯晋为多罗贝勒,赐其其格为之侧福晋,择日完婚。

什么是金口玉言,这就是了。

那蒙古王爷虽对这门亲事不甚满意,但瞧着自家女儿那高兴的神色,也只得敛了所有心思,与胤祯、其其格一同下跪谢恩。

胤禩等人得偿所愿,自是纷纷上前调笑道:好啊十四弟,没想到就这么抱得美人归。

胤祯晋了贝勒,本就高兴,加上得了其其格,也算是得了草原这块坚实的后盾,自然喜笑颜开。

八哥不会是吃错了吧,今儿弟弟我高兴,大家不醉不归,哈哈哈。

老十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咱们哥几个好久没痛快的喝酒了,来,今天敞开肚皮喝,来人,给爷搬十几坛子酒过来。

胤祯这边高兴不已,都聚在一起庆祝。

秋月瞧着胤禛桌边的冷清,虽心疼他的孤寂,心底仍是松了一口气。

若在她陪着胤禛的时候府里进了新人,还是比她身份地位都高的,回府后还不知那些女人会编排些什么了。

这边想着,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句狐狸精,声音很小,秋月也只能隐约听到。

秋月心下诧异,侧过头,就见舒舒觉罗氏用手绞着帕子,恨恨的盯着正在同胤祯他们一起喝酒谈笑的其其格。

感觉到秋月的视线,舒舒觉罗氏对她勉强笑了笑,便自顾低下了头。

秋月暗叹了一声,并没有劝她的心思,不过是天涯沦落人罢了,因而只在一旁静静呆在,偶尔用点吃食。

好容易熬到宴会结束,秋月抽了个空同胤禛说了声,便带着夏悠琴赶回了自个帐子。

回到王府大帐内,初蕊锦心两人已经将帐子又收拾了一遍,屏风后面也备好了热水。

秋月坐在梳妆镜前,轻捶着肩膀,赞赏道:带你们出来果真是对的,收拾的很好。

初蕊替她卸妆散发,奴婢估摸着宴会也该散了,便遣小林子去瞧了几遍,早早收拾好了,主子回来了就可以泡澡了。

也难为你们有心了。

锦心替秋月找着要换的衣裳,好奇道:今儿晚上的篝火宴会,可有意思了,真希望下次还能看到。

听你这语气,你偷偷跑去看了?巡营的士兵没把你抓起来?锦心吐着舌头道:奴婢只看了一小会,就一小会。

秋月摇头笑道:只要你不出什么岔子,看看倒也无妨。

只难为你,怎么说服初蕊,放你出去的。

奴婢和初蕊再三保证了,只看一眼就回来,她才放的,可费了些口舌。

锦心将洋巾帕子、胰子等在托盘中放好,放在屏风后面的小几上。

主子放心,刚好跟着爷在户部办差的,是咱们府里的门人,说是有事找爷。

奴婢就让锦心领着他去了大帐,有他看着,出不了什么岔子。

锦心气愤道:那里是他看着我,是我看着他差不多,那个痞子,流里流气的,说到他我就来气,哼哦,是谁,怎么这个时候来找爷?好像是前些日子万岁爷差爷的事办好了,他来交差,禀告给爷,他叫李什么来着?初蕊思索道。

不料锦心开口道:李卫。

对,就是这个奇怪的名字。

初蕊打趣锦心道,真难为你记得住他的名字。

谁记得那个混蛋的名字啊,真不知道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当上官的。

锦心嘟着嘴道。

李……卫。

秋月若有所思,喃喃道,胤禛中途出了大帐想必就是为这事了。

即便她不熟知历史,可李卫、鄂尔泰、田文镜这三人她还是有所耳闻的,均系胤禛的心腹。

果然,历史仍旧按照它的轨迹缓缓前进么?见秋月这样,初蕊忙问道:主子,这李卫有什么问题么?秋月笑道:哪里会,他可是咱们府的人,只是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想是曾经听爷说过吧锦心听了,不觉松了一口气。

旋即,又皱了眉头,他怎么样关他什么事,她可不要再见那个小痞子。

哼秋月刚沐浴毕,胤禛便回来了,他一踏入,帐子里顿时充满酒味。

秋月忙嘱咐他们备水,伺候胤禛沐浴完,夏悠琴便端了些清淡的小菜进了帐子。

主子,您在宴上没用几口,奴婢做了几个小菜,您用一点吧秋月对胤禛笑道:不愧是在爷身边伺候过的人,果然事事周全心细。

胤禛坐在地毯上,挥手道:你们都下去,有年氏伺候就行了。

是。

几人躬身退下了。

在草原上的环境果真不如行宫,桌椅甚少,自然只能席地而坐。

在胤禛身边坐下,秋月夹了一筷子菜放在胤禛面前的小碟子中,柔声道:你晚膳也没吃几口,用一点吧唔,爷自己来,你也没用,一起吧嗯。

两人用了晚膳,初蕊几人收拾了残局。

待她们退下后,胤禛一把将秋月搂在怀里,在她耳边道:晚宴时看着爷干什么?湿热的气息喷洒在秋月的耳际,耳根处泛起红晕。

秋月心下诧异,这样的胤禛可越来越不像她刚开始的认识的他了,虽如此但嘴里还是乖乖应道:妾就是随便看看,不想就被爷察觉了。

答案虽不尽如人意,胤禛还是放过了她,嘴里淡淡道:以后在人前可不许这么无礼了,这次被爷看到了还好,若他人瞧了,只怕又是一番说辞。

嗯,妾以后会注意的。

胤禛将秋月抱在怀里,闻着她发间的清香,只觉得心安定不已。

他早就习惯无论什么时候一个人了,后来不知怎么的,和十三弟熟悉了起来。

他性子冷,却和十三相处极好,竟比一母同胞的老十四感情还要好,这让他讶异的同时,也很珍惜这份感情。

可自从十三出了事,他便又开始了独来独往的日子,许是童年习惯了,他倒不觉得什么。

可今儿个在宴会上,秋月看他的样子,眼中的关切心疼,竟让他十分受用。

他早就过了童年期待母爱的年纪,却仍然逃不开,也不想逃避。

他喜欢这种感觉。

胤禛看着秋月已经熟睡的容颜,嘴角勾了勾,握住了她放在一侧的小手,食指相扣。

有人关心,这种感觉,不赖第一百五十三章骑马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五十三章骑马因胤禛在身边,秋月纵使对陌生的环境很不适应,倒也一夜好眠。

第二天,秋月倒是早早起了身,梳洗后换了身宝蓝色骑装,倒也生出几许英姿飒爽的感觉。

秋月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胤禛点头道:不错,有几分架势。

那是,妾可是打算这次学会骑马的呢。

见桌案上的早膳已经摆好了,忙过去席地而坐,颇有气势。

胤禛眼里闪过笑意,好了,在爷面前装什么装,早膳过后爷还有些事要处理,待会让咱们府里的侍卫教你骑马。

听到胤禛有事要忙,秋月眼里闪过失望,点头道:爷有事去忙吧。

秋月的反应,胤禛自然看到了,微蹙了眉,还是开口道:爷忙完了就来找你。

唔。

秋月也没吃饭的胃口了,但想到骑马可能颇费体力,还是强迫自己用了几口。

胤禛离开后,秋月白无聊赖的在褥子上躺着。

脸颊下是柔软滑腻的触感,秋月在上面蹭了蹭,思绪散开。

这是她第一次学骑马,她想让胤禛教,不想让其他人。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又觉得,这次出门机会难得,她不应该因为胤禛工作的原因就在这里虚度,至少可以出去好好看看这几百年前的大草原。

秋月打定了主意,便叫上了锦心,在大草原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无边无际的草原平坦、广阔,像一个硕大无比的墨绿色的大翡翠圆盘,苍茫浩渺,气魄摄人。

府里的两个侍卫牵着两匹马,不远不近的跟着她们。

阳光明媚,却不闷热。

蓝天白云,一碧千里。

不知翻过几座小丘,也就渐渐僻静了起来。

见这里很安静,秋月遣了跟着的两个侍卫,让他们远远跟着,便寻了个小丘,找了棵树,席地而坐。

抱着双膝,看着这茫茫草原。

入眼处皆是一片碧海,不远处零散着几只白羊,走在哪里都像给无边的绿毯绣上了白色的大花。

绿色小丘的线条很是柔美,就像只用绿色渲染,不用墨线勾勒的水墨画那样,到处翠色欲流,轻轻流入云际。

秋月喟叹了一声,这种情景既使人惊叹,又叫人舒服。

索性躺了下来,双手交叉枕在头下,看着碧蓝如洗的天,颇为惬意。

锦心,你也别站着了,一起躺着吧,感觉不懒。

秋月阖着眼,懒洋洋道,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锦心有些心动,但还是瞧了眼四周道:这,若是有人过来,瞧了主子这样,怕是不妥吧。

放心吧,我叫他们两守在周围了,若有人过来,他们会通知咱们的。

锦心性子本就贪玩些,见状也学着秋月,在不远初躺下了,主子,这感觉真舒服,奴婢突然有种想要吟诗作对的冲动。

秋月有些好笑道:你可是最不喜吟诗作对的,都有了这种心思,可见这天地苍茫。

锦心侧过脸,对她调皮一笑,奴婢虽有些想吟诗作对,但最希望的还是能在这草原上纵情策马,可比吟诗什么的有意思多了。

秋月失笑,你啊两人沉默良久,还是锦心出声道:不过既然咱们现在没骑马,找点事来做吧不过奴婢没读过几本书,主子可要让着些奴婢。

秋月欣然道,自然,你起的头,就你先开始吧锦心腾的坐起了身子,看了看四周,嗯,奴婢想想啊额……有了,芳草有情,夕阳无语。

秋月仍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雁横南浦,人倚西楼。

锦心点了点下巴,峰回路转。

花笑流云。

锦心道:千朵红莲三尺水, 秋月对:一弯明月半亭风。

锦心:骏马、凉风、冀北 秋月:杏花、烟雨、江南锦心正联的有趣,还想说什么,却瞧着远处走过来的人,愣住了。

胤禛正从远处缓缓走来,而跟着爷身后的,可不就是那个讨厌鬼。

初蕊瞧着那个讨厌鬼对着她痞痞的笑了笑,爷就看了过来,对她颔首。

然后那个讨厌鬼就朝她拼命招手,爷也看着她,想是许了的。

锦心起身走了过去,对胤禛行礼问安后,胤禛道:你们主子许了你骑马,你现在跟着李卫去,他会教你的。

李卫一脸喜色,兴高采烈道:奴才谢过主子。

锦心瞪了李卫一眼,低头对胤禛道:可是爷和主子这里。

唔,不需要你们伺候。

说完,也不管他们两人,径自朝秋月走了过去。

再说秋月躺着,良久没听到锦心的声音,以为她在想对子。

等了许久也不见其出声,方开口道:若想不出来就算了。

刚说完,就感觉有人站在了她身边,遮住了阳光。

秋月蹙眉睁开了眼,一眼看去,就见胤禛站在她的眼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心下惊讶,爷不是有事么,怎么这会子过来了。

胤禛也不多谈,淡淡道:唔,事情处理完了,过来教你骑马。

看到秋月躺在草地上的样子,皱着眉道:这么躺在草地上,担心着了凉,快起来。

说着,便朝她伸出了手。

逆着光看去,只能见到一个暗色的剪影。

却这么高大,让人心安秋月绽开嘴角,将手放进了他的掌心,立刻就被手掌的主人握住。

手心的热度似乎灼烧了她,秋月的脸颊泛起红晕,在这草原背景下,却凭添几分健康的色泽。

两人握着手走到骏马旁,秋月看着这高大的马,心里一阵发憷。

爷,妾突然不想学骑马了,我看着爷骑就行了。

胤禛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都前言不搭后语了,又是‘妾’又是‘我’的,紧张了吧好了,有爷在这里,有什么好怕的。

秋月瞧了他的样子,又看了眼温顺的站着,乖乖吃草的马,还是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她还是怕啊胤禛也不管她,放了握着的手,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送上了马。

秋月只感觉突然间的天玄地转,回过神时,她已经坐在马上了。

不禁欲哭无泪的看着胤禛,神啊这不是汽车,也不是马车,她好怕,可不可以反悔不学啊第一百五十四章偶遇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五十四章偶遇秋月这个样子倒是少见,胤禛眼里闪过笑意。

只见他双手抓住马缰,脚一蹬,整个人就上了马背。

秋月只感觉背心传来一阵暖意,她整个人就被胤禛环在了怀里。

心里稍稍安定了些许,只听见胤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爷先带你熟悉下骑马的感觉,等会你自己独自骑马试试。

秋月心下一暖,唔。

两人骑着马在草原上缓缓走着,胤禛不时给他讲解一些注意的事项。

一个教的耐心细致,一个学的很是用心,很快秋月便掌握了节奏,抛却了刚上马的恐惧感。

很快,秋月便能独自一人坐在马上面了。

胤禛拉着马缰,在前面走着,教她骑马过程中一些要注意的要领。

当一上午的时间过去,秋月能一个人骑着马慢慢溜达时,心情激动的无法言语:她也会骑马了,真是不可思议。

中午两人回了大帐,用了午膳,胤禛见秋月会溜达了,嘱咐了他几句,让人看着她,下午便自去处理公务了。

秋月也不恼,毕竟她虽能在马上溜达了,但仍然不熟练,下午多练练,说不定明天就可以小步子奔跑了。

秋月看着一旁锦心只能坐在马上,仍旧要人牵着缰绳,不由笑了,胤禛的确是为好老师。

锦心本就是个急躁的性子,见自己主子这般弱的人都能独自溜达了,而她却还要人牵着,不禁在心里将李卫骂了个半死。

也许秋月真的没有骑马的天赋,虽又练习了整个下午,可到了日落时分,秋月也不过熟练了一些,对掌控马的力度,对马的熟练还不熟,只能慢慢溜着。

瞧天色也开始暗沉了下来,秋月对锦心道:咱们回去吧,说不定爷已经回去了。

爷肯定还在忙。

秋月颇带好奇的问道:哦,你怎么知道。

锦心笑道:若爷事情忙完了没有见着主子,定会找过来的。

两人说说笑笑间回了大帐,小林子远远就瞧见她们了,待两人到了帐前,忙请安道:主子可是回来了,若再不回来,夏姑姑该遣奴才出去找主子了。

边说着边挑起了帐篷毡子。

锦心笑道:你小子越来越油滑了。

小林子貌似憨厚的笑道:嘿嘿,我哪敢在锦心姑娘面前油滑啊,可是再老实不过了。

秋月见她们俩拌嘴,摇摇头,自进了帐子。

果然,胤禛并没有回来。

将锦心遣了下去,让自行她梳洗,初蕊等人则伺候秋月梳洗了一番。

大腿内侧抹了些膏药,换了件干净宽松的衣服,坐在羊毛毯上,斜靠着软垫,觅着茶水,舒服的叹了口气。

锦心跪在身侧,替秋月轻轻拿捏着腿。

秋月将茶盏放在几案上,问道:你们怎么会备下药膏,咱们可都没有骑马的经验,可是不知。

夏悠琴端着点心进来,将其搁置在一旁,抿嘴笑:是爷派苏培盛送给奴婢的,还是爷心细,主子肌肤娇嫩,这突然间骑一天的马,自然是受不了的。

秋月瞧了那点心,随手拿起一块七彩冻香糕,咬了一口,不是要吃晚饭了么,干嘛弄这些劳什子。

夏悠琴回道:方才爷遣人回来说,还有大半个时辰才能回来。

奴婢就备了些点心,主子若是饿了,吃几块垫垫肚子。

秋月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初蕊问道:主子今儿学骑马可是有趣?秋月叹了一声,看着别人骑觉得有趣的紧,到自己学方知道其中的艰难。

学了一日,不过是能在马上坐着,慢慢溜达罢了,想要策马,怕是到咱们离开都不可能了。

那锦心学的怎么样了,这小妮子最是好动,这次可圆了他的心愿,一定学的不错。

夏悠琴问道。

想起方才路上锦心的话,秋月不禁莞尔,好笑道:这个不好说,还是等她来了,你们在问她吧。

夏悠琴和锦心两人对视了一眼,有情况,初蕊笑道:看来咱们又有好故事可以听了。

果然,锦心来后,两人稍稍撩拨了下,锦心便噼里啪啦的将所有事讲了出来。

什么李卫很讨厌啊,也不知道这么流里流气的人怎么得到爷的宠信的,什么他自己的马术也不怎么样,还主动和爷说要教我骑马,结果主子都能独自在马上溜了,自己还只能在马上坐,连走都不能,这样下去她怎么在草原上策马啦巴拉巴拉的。

初蕊听着她满嘴的李卫李卫,皱了皱眉,这妮子不会动了春心吧但看其他三人都无所觉,只得暂敛心思。

心底却琢磨着什么时候找她聊聊,女儿家的,可不能这样,莫要惹出什么流言,伤害到了主子可就不好了。

几人说说笑笑的,最后锦心道:主子您同爷说说情,明儿个我可不要那个讨厌鬼教了。

不然,到奴婢离开了,这策马估计都没学会,这可不行。

锦心说着,愈发觉得自己想的对,只怕是到了离开的日子,她都不能再草原上策马了,不禁有些急道:主子,您可一定得同爷说说。

几人瞧了她着急的样子,笑做一团。

不想胤禛掀了帘子进来,冷声道:笑成一团,成什么样子。

夏悠琴几人自然不敢再笑了,秋月知道这人就爱捉个什么事训斥两句,都成他的习惯了,也不恼。

自毛毯上起身,伺候胤禛脱了外袍,净了手和面,笑着为他斟茶倒水。

胤禛本就随口一说,现在伺候他舒服了,自是揭过了方才的话。

自胤禛进门,初蕊三人就各做各事,可不敢怠慢。

两人用了晚膳,秋月伺候胤禛洗漱,亲热了一番,睡前絮语几句,一夜好眠。

翌日,用了早膳胤禛便出门办事了,因此秋月也只得复习昨日的内容。

胤禛不在,李卫自然也不在,秋月便差府里跟来的一个侍卫教锦心,自己则骑着马,到处溜达闲逛。

她骑术不好,慢慢走动的样子比平日走路还慢,跟着她的侍卫很是放心。

当然,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

这事儿不怕一万,不就怕万一么。

草原的景致大体都是一样的,秋月不知走到哪儿了,正想转个头,原路返回,就见奔来两匹骏马。

秋月颇有些好奇,要知道现在夺位也算是激烈的时候了,几个皇子应该都有事情要做吧,就像胤禛。

哪里会有时间像她一样闲逛呢?正好奇间,就见一黑一白两匹马已经奔至眼前,定睛看去,竟然是八皇子胤禩和九皇子胤禟。

秋月一阵无语,难道这清穿女遇皇子,已经是一条铁定律了么?她就是骑个马而已,这也能遇上??第一百五十五章春心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五十五章春心胤禩和胤禟两人下了马,身后跟着的侍卫也上前来,给两人行礼后,将秋月扶下了马。

胤禩和胤禟这才打了个千,给秋月行礼道:胤禩、胤禟见过小四嫂。

秋月忙侧身受了半礼,浅笑着给两人福身行礼。

胤禩嘴边含着淡笑,询问道:不知小四嫂怎么会在这里。

八爷严重了,年氏人微言轻,可当不起八爷九爷这声嫂子。

我从小没骑过马,正在这学着呢?秋月望着他们两浅笑道,瞧八也九爷从远处来,可是有什么事儿?胤禩款款道:却是有事,小四嫂要回营么,我和九弟送您回去。

秋月轻轻摇头,不了劳烦八爷九爷了,我还想多练习一下。

胤禩和胤禟想起方才她下马时动作稚嫩生疏,知道她所言不差,因点头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秋月福身行礼道:恭送八爷、恭送九爷。

两人上了马,同来时一样,很快便绝尘而去。

秋月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们两怎么会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是赛马过去的,还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商量什么要事,还是去那里见什么人?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还是通知胤禛一声为好,毕竟她对现在的局势,可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这八爷,果真像书上所说,风姿卓绝,便是他一身骑装,也显得温文尔雅。

康熙这些年对他的打压九爷长的也不错,眉宇间很有宜妃郭络罗氏精明的味道。

想起《康熙微服私访记》中跟着康熙微服私访的唯一的妃子,可不就是宜妃郭络罗氏。

正当秋月这样想的时候,一旁的护卫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主子,您还要继续骑马么?秋月没让侍卫扶着,用胤禛教的方法,笨拙的上了马,往营地那边慢慢踱步走着。

待秋月到地方时,锦心已经能像她一样,在马上慢慢行走了。

见秋月来了,眉开眼笑的驱马走了过来,主子您看,我可不是会骑马了,昨天都怪那个李卫,哼秋月瞧了她的样子,心里也颇为高兴,笑道:走吧,可不能因学会的骑马,就不顾祭自己的五脏庙了,你不饿么?被秋月提起,锦心这才发觉,忙下了马,同秋月一道往营帐行去。

一路叽叽喳喳的,倒也热闹。

回了大帐,初蕊等人伺候她换了衣裳,净面洗手自是不提。

待用了午膳,歇了午觉,这两日骑马倒觉得有些劳累了,秋月便有些懒呗,下午便没有去草原,只呆在帐子里听初蕊闲话。

锦心本就是跟着秋月在学,现在秋月不去,锦心自然也呆在帐篷陪着闲聊。

她虽是丫鬟,可因是秋月近身伺候的,也算是娇养着的,因此虽很有兴致,大腿内侧也被磨起了皮。

因此随了秋月在大帐内歇着,倒也甘心情愿。

几人聊了一会子,不知怎的说到了府里的几位小阿哥。

夏悠琴叹了口气,道:几年前钮祜禄福晋也是跟着爷随行,后来爷患了时疫,钮祜禄福晋在一旁不眠不休的照顾。

后来回府,钮祜禄福晋怀了四阿哥,就晋了侧福晋。

秋月听了若有所思,这段她确实没听过。

初蕊恍然道:难怪钮祜禄福晋和耿格格都生了小主子,但只有钮祜禄福晋晋封,想来是这么个缘故了。

秋月暗自点头,胤禛是个外冷内热重情的人,对他好的,他面上即便不说什么,却都都记在心里。

几人说话声本就小,外头又很吵闹,又是人声又是马鸣的,倒也不怕被人偷听了去。

这事都过了七八年了,你们进府晚,不知道也是正常。

夏悠琴做着针线活,笑道,只希望主子像钮祜禄福晋那样好运,回府就有好消息,也不枉出来一趟。

秋月红了脸,嗔看了夏悠琴一眼,定是跟着锦心学坏了。

锦心道:罢了,罢了,奴婢今儿生生遭劫,却是连伸冤叫屈也不能。

初蕊笑道:可见你平日里做了些什么,若不然,主子也不会凭白将这虚名套在你的头上。

锦心将手里的针插进线里,双手一摊,无奈道:随你们怎么说,总之你们三人,我不过只一人,也说你们不过。

秋月等人听了,哄然大笑,说说笑笑的,时间也不难熬。

夜里,胤禛回来,秋月将早间的事情同他说了,只是平铺直叙,并不夹杂一丝自己的情绪在其中。

胤禛听了,也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并不理会。

秋月看他那笃定的样子,也散了心思。

看样子,胤禛早胸有成竹,又何须她做什么。

后几日,胤禛得了空闲便教秋月骑马,秋月本骑的就是匹温顺的小马,几日后她就能骑着小马,跟在母马身后慢慢小跑了。

虽她自己感觉进步神速,可胤禛却偶尔拿了刚开始的事情调笑,弄的秋月对他嗔怼不已。

秋月骑马也不过是打发时间,凑凑热闹罢了,也不是为了争什么,因而也就骑骑玩玩的,权当散心。

又过了十几日,秋月也不过只能骑马小跑,锦心却已经能快奔了,比她快了不知多少。

几人说起时,秋月倒也不恼,只似笑非笑的望着锦心,那个李卫,把你教的不错嘛?锦心脸颊微红,嘴硬道:谁要那个讨厌鬼教了,奴婢刚开始没主子学的快。

待质问他时,他满嘴都是什么‘你和年福晋一起学,自然不能比福晋学的快,打了主子脸面云云’。

奴婢听了那推脱之言,直气的跳脚。

秋月含笑点头,这李卫果真如历史上所言,很是机敏啊初蕊调笑道:那怎么如今你倒比主子学的好了,也不怕主子恼。

锦心道:那是讨厌鬼不了解主子,主子仁厚,哪里会计较这点小事。

我与他细细说了,他便用心教我,自然进步的快了些。

秋月笑道:他也教了你大半个月,没有功劳也算有苦劳,昨儿我听爷说过两日他便要走了,你可要去送送,告别他。

许是没听到一点风声,锦心讶异道:他要离开了,可爷不是还在这里么?他这才来不过是交接事物,现在事情完了,他自然是要走的。

好像不是明儿就是后日,你抽空去看看他,也不枉你们这十几日的情分。

秋月瞧了她那样子,促狭道。

锦心腾的红了脸,嗔道:奴婢同他哪有什么情分,主子别浑说。

说着,掀了毡子,出了帐篷。

夏悠琴看了,也猜出几分,只想着抽个时间同秋月说说,也该准备两副嫁妆了。

她抽了个空,将两人留在帐篷,趁秋月出门溜达的时候,伺候在一侧,问了她的打算。

秋月听了,笑道:难为你想着她们。

夏悠琴道:主子十六岁进府,如今已经过了三年,主子十八了,初蕊十九、锦心也有十八了,也就这两年了。

秋月望着一望无垠的草原,悠悠一叹,是啊,不知不觉她们俩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

浅草和淡墨也不小了,也该嫁了。

主子您放宽心,不是还有两年么,这两年初蕊见三等丫鬟里面有几个好苗子,常常给她们开小灶,培养她们,若锦心淡墨嫁了,倒也有人顶替上来。

秋月叹道:只要根底干净,做事木讷点倒无妨,怕就怕是些养不熟的白眼狼。

别的倒还好,只这一点,却是难特别是王府长大的那起子奴才,心眼可大着呢。

夏悠琴点头道:主子想的有理,只要忠心,机灵什么倒在其次。

是啊秋月叹道,如今这世道,机灵的奴才多,忠心的却是难找。

主子您也别急,总归还有两年的时间,咱们慢慢筹谋,总会有办法的。

夏悠琴劝道。

好了,咱们先不说这个,我且问你,你觉得那个李卫为人如何,锦心嫁与她,可是合得来。

夏悠琴思虑的一番,方道:李大人为人虽有些油滑,人品却是信得过的,他是咱们府的家奴,只要有主子在一日,锦心嫁给他自然是无忧的。

俗话说的好,这宰相府里看门的都是四品官,咱们爷可是亲王,您又是府里的侧福晋,锦心又有年家这层关系,李家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必不敢轻待了锦心。

秋月点头道:你说的有理,只是咱们俩在这剃头担子一头热,锦心若没这个意思,岂不是白辜负了咱们的一片心。

夏悠琴听了这话,却是笑道:奴婢就是瞧出她有这个心,才敢来主子这儿说的。

秋月感兴趣道:哦,这话怎么说。

走了许久的功夫,夏悠琴见秋月略有倦意,便寻了块清净的地儿,主子想是有些乏了,您坐坐。

秋月扶了她的手坐了,才听她细细道:锦心这两日眼睛红红的,您定不知她是为何。

秋月点了点头,今早我还问她来着,怎么这才一晚上就成了红眼兔了,她却只是支支吾吾的。

我瞧她那样,也就没细问,怎么还是有缘故不成。

嗯,昨儿夜里,锦心一夜没睡,熬夜做了个香袋。

您想想,锦心这性子,主动做针线活已经让人讶异了,还熬了一晚上,可见她有心事。

见秋月满脸赞同,夏悠琴接着道,另外,这香袋可还有另一层意思在里面,种种迹象都说明这小妮子,动春心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回京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五十六章回京秋月听了夏悠琴的话,含笑点头,这么说锦心也有这个心思了,那就好。

她们跟了我十几年,总归要给她们安排好的归宿。

主子放心,这李卫将来前途大着呢,锦心跟着他,必不会吃苦。

夏悠琴道。

秋月点头,他既机敏又得爷的宠爱,自然前途无量,这个我倒不担心。

只是初蕊比锦心大,如今锦心也有人家了,她明年就必须得配小厮了,现在却没什么好的人选,我这心里有些急。

夏悠琴想了想,出主意道:初蕊性子谨慎,平日对谁都是淡淡的,也猜不出她的心思。

这事儿恐怕还得主子您亲自问问她,听听她是怎么想的。

秋月点点头,你说的有理,她们的终身大事,自然要同她们说说。

只是这李卫家里是否有妻子,你可要去打听清楚。

若他家中已有妻儿,锦心断不能嫁给他做小。

所以这事你先在下面悄悄去办,莫惊动了旁人。

夏悠琴点头,奴婢知道轻重。

两人复又合计了一番,事情落定后,夏悠琴方提醒道:主子,您来这儿前四阿哥不是过来看您么,您当时不是许了他礼物,您打算送什么给四阿哥呢?秋月恍然道:幸而你提醒了我,差点就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可这大草原的,有什么东西送他呢,男孩子都喜欢些什么?您忘了,四阿哥最喜欢舞刀弄剑、骑马之类的。

秋月摇头道:不妥,他年纪还小,不能送他刀剑之类的,若伤到了他就不好了,送什么好呢?秋月思索着,把玩着手里的马鞭,灵光一闪,有了,送他一条精致的小马鞭,就算不小心伤到了,也不碍事。

夏悠琴点头道:马鞭虽好,到底是能用钱买到的东西,只怕四阿哥平日里也见过不少。

你说的也有理,秋月点头,两人想了一会,还是没有头绪,便道,索性你提醒的早,咱们先回去,问问初蕊她们,两人计短,三人计长,商量商量也就有了。

嗯。

夏悠琴扶了秋月起身,两人往营帐走去。

回营帐后,秋月细心的发现发现锦心有些沮丧,但同时也表现出丝丝扭捏。

心下了然,她必是把那个香袋给了李卫,却又因他的离开而沮丧。

秋月心里顿时一阵不舍,转眼间都这么大了,相处了十几年,都到了要离开的时候,难到这便是娶媳嫁女的心情?春蚕空吐情思,自缠绕,叹孽种,终朝迷惑将人弄秋月捧着茶水,默然叹道。

当缘分尽的时候,万万要懂得适可而止,强求无福啊看着锦心突然间绽放的女儿家的娇羞,秋月明白,在将她们留下去,也不过是强留罢了,留不住的却是人心。

初蕊发现秋月捧着茶水,却不吃一口,忙问道:主子,可是这茶没有泡好,失了味道?秋月尝了一口,笑道:你泡茶的手艺还是这么好,只是我没想好这次回去该送些什么给弘历,有些犯愁罢了。

初蕊听了,也蹙了眉头,想是也知道这礼物不好送。

锦心却轻笑道:这有何难,四阿哥不是最喜欢听主子讲故事么,主子回去后将咱们这一路的故事说与他听,不就成了。

秋月放下茶盏,这主意好,既不落俗套,又有新意。

我把那故事写成一本小册子,配上几副插图,既新鲜有趣,也可表我的新意。

夏悠琴劝道:只是这岂非耗心力,主子身子本就弱,何苦费这个神。

不过写几个字罢了,不妨事。

瞧几人不赞同的样子,笑道:那好,我来说你们写,这可以了吧不过,里面的小插图得我来画。

几人又商议了半天,最后初蕊几人才同意了这个提议。

因李卫离开,锦心也有点恹恹的,没了骑马的兴致。

正好秋月此时提出写故事,她便自靠奋勇的推荐自己,日日呆在帐篷里与秋月说说写写,每日忙碌,倒也淡了那个心思。

这样过了几日,秋月还偶尔同胤禛一起出门溜达溜达,锦心却是连门口也不踏出一步,竟也不觉烦闷。

秋月瞧了,心下暗自纳罕,这情之一字,不去亲临,果真不能参透。

这日清晨,第一缕晨曦刚出现在天际,秋月已收拾妥当,伺候着胤禛用着早饭。

胤禛接过秋月递来的豆浆,喝了口,道:秋狝一般只有二十来天,现已差不多了,过几日便要回行宫了,有什么要收拾的你先让人收拾下。

到行宫后也只呆个三五天便要启程回京了,你这两日都在忙些什么,赶紧撂开手,好生休息几日,方是正经。

秋月坐在一旁,端起银碗,轻抿了口豆浆,方解释道:是给弘历准备的礼物,来之前许了他的。

胤禛听了,皱眉道:小孩子就是要多磨砺,这么宠着他作甚。

秋月嗔了他一眼,爷磨砺爷的,妾宠着妾的,可与爷不相干。

胤禛没接话茬,接过秋月递过来的饽饽吃了起来,半饷无话。

待用完早膳,胤禛觅了口茶水,方淡淡道:弘历倒是个有福的。

这话眉头没尾的,秋月也不理睬,只催促道:时间不早了,爷快去万岁爷哪里吧说着,就伺候胤禛离开了帐篷。

几日后,秋月随大军离开了围场,到了行宫。

原本康熙打算在行宫休整几天,不想从京里送来快报,皇太后重病。

康熙得到消息,吩咐所有人在一个时辰内收拾好行装,一个时辰后立刻启程。

在康熙旨意下来的半个时辰前,胤禛便已收到了粘杆处的消息,思索半响,还是同平日一样,在秋月伺候下沐浴完毕,并休息了小半个时辰。

当康熙的旨意传来,两人与其他人一样,简单收拾了一下。

幸好到达行宫时,已是傍晚,只放置了些简单的东西,其它东西都装在车上好好的,并没有被卸下来。

一个时辰后,秋月已经坐在回程的马车里,晃晃悠悠的往京城赶去。

秋月斜倚在铺着厚实褥子的马车上,暗自思索,这孝惠章皇太后今年已经七十七岁了,放在后世,也算是高龄了。

现在又是重病,想必撑不了多久了。

她叹了一口气,康熙今年也已经六十三岁的高龄了,人越老就越希望一家子和和睦睦的。

只可惜,他的儿子个个都有勇有谋,让这位老人越来越殚尽竭虑,所以才拼命的打压他们。

皇太后是康熙老年感情的寄托,想必若她逝去,对康熙的打击一定不是一般的大。

它就是在向康熙表明,他的日子不长久了。

想必,这次朝中又要有一番大的变动了,秋月阖着眼眸,淡漠的想到。

她对皇太后的印象并不好,想必皇太后对她的感觉也不怎么样,毕竟有董鄂妃那个得顺治宠爱的病美人在前,能对她印象好就奇了。

夏悠琴听了秋月的叹息,劝道:主子您歇歇吧,这还有十几天的路要赶,您可得养足了精神,回京后还有许多事要做呢?是啊要去宫里向皇太后请安,给德妃请安,还有一些人情往来的,也不清闲。

秋月点了点头,初蕊几人替她褪了钗环,散了头发,便伺候她在车里歇下了。

因康熙下令,紧赶慢赶的,原本大半个月的路程,竟缩短至十几日。

队伍到达京城时,不过十月上旬。

街上依旧是人声鼎沸,百姓膜拜,初蕊、锦心几人却没了看热闹的兴致,只期盼早日回府,好好休息一场。

好容易熬到回京,几人便按捺不住了。

刚进了城门,便相互整理了衣裳服饰,待车马停下,便听小林子在车外禀道:主子,咱们已经到府府邸,请您下车。

知道了,初蕊回了声,起身掀起了帷帘,先下了马车,然后便与小林子一道,扶着秋月下了马车。

刚下车,便看见了熟悉而又陌生的府门。

她进出这个大门的日子不多,此时看着这个场景,却只有啼笑皆非之感。

因皇太后病者,府里外并没有张灯结彩的欢迎,只是到处收拾的十分整洁,给人清爽之感。

众人虽不敢打扮的花枝招展,却也是费尽心思,皆打扮焕然一新,看着倒别具风格,赏心悦目。

秋月看着满是喜悦地众人,不禁暗暗自摇头,皇太后还病者,府里却是这样喜色洋溢,只怕又会挨胤禛的斥责了。

正胡乱想间,忽见众人齐刷刷地向这边跪下,忙带着初蕊等人侧身避开行礼,侯在一旁。

胤禛扫了众人一样,微微蹙眉,仍颔首道:起来吧。

乌喇那拉氏领众人又给胤行了一礼,方起身行至胤禛跟前,爷,您一路辛苦了。

胤禛淡淡颔首,这些日子府里多亏了福晋操持。

爷严重了,这是妾该做的。

秋月上前给乌喇那拉氏行了一礼,乌喇那拉氏对她笑道:这些日子幸苦妹妹伺候爷了。

秋月眉心微蹙,怎么听着这话像是她帮着乌喇那拉氏照顾胤禛似的,因此淡淡道:福晋严重了,妹妹只是尽本分而已。

乌喇那拉氏还想说什么,就听胤禛淡淡道:行了,时辰不早了,一路舟车劳顿的,先进去吧说着,便领着他的大小老婆进了王府。

秋月落在后面,淡漠的看着这一切。

第一百五十七章宴席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五十七章宴席秋月就这么站在门口,冷眼看着围着胤禛的众人。

这时,本站在一侧的弘历却趁众人不注意,慢慢退了出来,一路小跑到了秋月的跟前。

弘历仰着头,小脸看着秋月,笑道:年额娘你总算回来了,弘历想你了。

秋月看着他脑仁上的汗珠,用帕子替他擦了,心疼道:弘历站在门口等了多长时间了,瞧瞧这小脑袋上的汗水。

想着又蹙眉道:这都十月,天也不是很热了,你怎么还这么多汗水。

弘历不在意道:弘历是小男子汉,这点汗水不算什么。

年额娘不在,弘历想你了。

秋月用食指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道:是想年额娘,还是想年额娘的礼物,嗯。

弘历‘嘿嘿’笑了两声,都想,最想年额娘。

夏悠琴趁机道:主子,咱们还是先进去吧,待会四阿哥还要给爷请安呢?四阿哥这是随了爷,爷可是怕热的紧。

秋月牵了弘历的小手,点头道:咱们进去吧,可别让你阿玛久等了。

边说着便逗弄弘历,弘历也很久没见阿玛了,难道不想么?弘历左手牵着秋月,右手挠头道:弘历也想阿玛,可是阿玛身边围了这么多人,弘历挤不进去,而且年额娘这里都没有人。

秋月淡淡笑了笑,她这边有人就怪了。

待秋月携弘历进正屋时,胤禛和乌喇那拉氏已经在上位坐定了,李氏也已经在胤禛的下手处坐定,钮祜禄氏则站一侧并没有坐下。

见秋月进来,钮祜禄氏迎了上来,道:幸苦妹妹了,弘历这孩子就是顽皮。

秋月笑道:姐姐严重了,弘历聪慧的紧,妹妹喜欢来不及。

两人说话间,便都在乌喇那拉氏下手处坐定了。

弘历、弘时和弘昼三人站在屋子中间,给胤禛和乌喇那拉氏等人行了礼。

胤禛面色淡淡的让他们起了,照例是一番训斥的话,弘历等人恭敬的应了。

一顿教训过后,胤禛看着站在屋子中间,面色恭敬的三个儿子,顿了顿,冷声道:给你们三个准备了些礼物,等会会派人送到你们各自的院子。

弘历三人听过来,面露惊讶,继而狂喜。

阿玛特地给他们带的礼物,这可是自出生以来头一份,如何不让他们欣喜。

秋月发现乌喇那拉氏和李氏等人也是微露惊讶,想必胤禛此举出乎她们的意料。

只有钮祜禄氏,没有看向胤禛,而是淡淡扫了秋月一眼。

那一眼虽淡,因秋月特意留心了几人,自然是发现了。

不禁在心里再次暗叹,不愧是未来的赢家,这份智谋,足以当的起谋士。

她即便是两世为人,都没有这份心智。

接着胤禛又淡淡讲了几句,便让弘历三人退下了,众人又是一翻寒暄,很快便有丫鬟进来禀告说宴席已摆好,众人方进了席间。

胤禛在首位上坐定,秋月和钮祜禄氏两人在后面闲聊了几句,便在后面进饭厅。

李氏正欲在胤禛身侧坐了,不想胤禛突然开口道:年氏坐这里,按平时坐。

李氏讪讪笑了笑,脸色却铁青,手死死的拽着绣云纹帕子,连帕子扭曲了也没注意。

秋月淡淡扫了一眼李氏,轻笑了声,便在胤禛身侧坐了。

乌喇那拉氏笑着岔开了话题,武士也站在李氏身后,扶着她在乌喇那拉氏下手处坐了。

秋月坐定后,便同坐在下手处的钮祜禄氏言笑晏晏,谈论着弘历的一些趣事,一片乐呵。

李氏那边有几个身份低的格格之流,武氏、小李氏等奉承,也都面上带笑。

秋月坐在胤禛身侧,自然将一应妻妾的表情看了个分明。

一个个虽带着笑,可那眼神,却都瞟向胤禛。

眼波含情,柔似春水。

秋月心里烦闷,只得不看他人,除了用点吃食,便偶尔同钮祜禄氏谈论一番。

每每和钮祜禄氏聊天,秋月都会在心里叹息一番,她真的挺喜欢这个女人。

低调,说话温柔,笑容让人觉得舒服,而更让秋月叹服的却是她一身的气质。

你若不特意注意她,真的会忽视有这么个人。

让人关注并不难,难的却是让人看了一眼,却忘记她的所有。

再次见到,你都会在心里搜寻一番,暗暗问自己,我真的见过这个人?想到这里,秋月扫了一眼在宴席末端坐着的郭氏,叹了一声。

这个女人怕是可惜了,她虽然竭力低调,想走钮祜禄氏的路子。

可后院的女人也不是个傻的,出了个钮祜禄氏,哪里会让另一个钮祜禄氏出来,她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

说说笑笑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对着胤禛嘘寒问暖。

弘历不知怎的就离开了自己座位,跑到秋月和钮祜禄氏只间,对秋月道:阿玛,年额娘,弘历要坐在年额娘身边。

钮祜禄皱了皱眉,正欲说什么,却听秋月对胤禛道:爷,妾好久没见弘历了,就让他坐在妾和钮祜禄姐姐中间,添个桌位就行了。

弘历听了,两眼可怜巴巴的看着胤禛,看的秋月母性大发,也学着弘历看着胤禛。

胤禛看着他们两,半响才点头道:只这一次,下不为例。

弘历和秋月一起对胤禛笑了,初蕊忙将弘历的椅子般了过来,秋月和钮祜禄氏分别往旁边挪了挪,弘历就坐在了两人之间。

这下,秋月的整颗心都落在了弘历身上,不断给他夹菜,给他讲塞外的一些趣事。

他们这一小块地方总是言笑晏晏,惹人注目。

秋月和弘历窃窃私语,钮祜禄氏也改了平时寡言的样子,逗着弘历说了不少话,就连胤禛也不时插着一两句。

李氏瞧了,本也想将弘时放在身边,可想到刚才胤禛的话,又歇了心思。

一顿宴席吃的众人心思各异,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小李氏一定是失了宠。

席间胤禛可是一眼都没看向她,她和郭氏一样,这两人可不就是一对难兄姐难妹了。

随后,众人又是一番寒暄,终于酒阑人散,各自离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婚事收费章节(20点)第一百五十八章 婚事和弘历签订了许多不平等条约,好容易将他劝定,让他跟着耿氏回了院子。

待弘历离开,秋月便领着初蕊回到了院子。

刚走到院门,就见小林子提着灯,身后站着徐嬷嬷等人在院门廊下站着。

不待秋月走进,她们就齐齐跪地请安道:主子吉祥。

秋月和初蕊对视了一眼,快走了几步,快快起来,嬷嬷年纪都这么大了,怎么还站在这风口处等我。

倘若着了凉或是什么的,岂不是罪过。

小林子插嘴道:奴才本让嬷嬷在屋里候着主子,可嬷嬷应是不从,说是要亲自迎主子。

徐嬷嬷也是眼眶含泪道:主子长这么大都没去过这么远的地方,也没离开老婆子我这么长时间,不亲自看看主子,我也不安心啊行了,主子,徐嬷嬷,这儿风大,咱们还是进去说吧初蕊见这势头,忙插嘴道。

对对,徐嬷嬷省过神来,进去说,咱们进去在说。

说话间,三人迎着秋月,向屋里走去。

进了里屋,秋月去了外裳,枕着靠垫,斜靠在炕上。

锦心端着菊瓣式茶盘将茶奉与秋月,笑道:主子先喝口茶,解解乏。

夏姑姑已备水去了,稍后就能沐浴。

秋月端起茶盏,喝了几口,看了屋子四周,一应摆设,感叹道:还是回来舒坦,我身边有你们两伺候,万事俱不用我抄心,若有一天离了你们,怕是习惯不了喏。

初蕊笑道:那奴婢就不离主子,一直伺候主子。

秋月笑道:怕是在多留几天,留来留去就留成愁了。

你们放心,你们的事我都记在心里呢?锦心听了倒是一脸娇羞,初蕊嘴唇动了动,似想说什么。

但瞧了秋月满脸疲倦之色,还是咽了到嘴边的话,心下想着找个时候同主子说说。

对了,将给弘历准备的礼物差小林子送过去,方才回来的时候,弘历可是不依,要跟着我过来呢?秋月想到这事,出声道。

是,初蕊应了,自下去办理妥当。

秋月强打起精神与她们闲话了几句,夏悠琴便来禀告热水已备好。

秋月也就去了耳房,沐浴洗漱,待一切打理完毕,也不过刚过一更天。

回到里屋,便在锦心的服侍下睡了。

胤禛到莲苑东厢房的时候,已是四更天,秋月睡的正酣。

简单梳洗了一下,便上了床榻。

秋月似乎感觉倒了梳洗的气息,自发熟路的在胤禛怀里寻了地方睡了。

翌日,自是由乌喇那拉氏带着刚回复的秋月进了宫里,给德妃请安问好。

正逢德妃偶感不适,忙陪着乌喇那拉氏伺候德妃用了药,又说了好些话。

德妃原没有什么大病,不过是劳乏了,兼着换季时分着了些凉,温存了一日,又吃了一剂药疏散了一疏散,至晚也就好了。

秋月和乌喇那拉氏伺候德妃用着晚膳,说了好些好话,又有弘历在一旁偶尔插科打诨,心情倒也不错。

因笑道:你们常来看我,我这儿热闹,病也好的快些。

晚上御膳房做的野鸡崽子汤,我尝了尝,倒有味儿,又吃了两块肉,心里很受用。

乌喇那拉氏笑道:母妃才大好些,自是吃点清淡的才是对身子有益。

这汤却是做的不错,既入味,又清淡。

秋月只在一旁浅笑不语,她们才是真正的婆媳,不是么?德妃点头笑道:那汤虽好,却不能就着稀饭,我没什么爱好,就爱吃几口稀饭。

乌喇那拉氏道:这简单,媳妇吩咐下去,让她们下次捡两块炸了,咸浸浸的,吃着入味。

不过那虽好,额娘您还是要少吃,平素多吃些清淡的为好。

德妃笑道:这我也知道,不过是这两日嘴里怪没味的,吃点带味的,提提醒。

又闲话了几句,乌喇那拉氏方带着秋月回了王府。

刚回京的日子自然是忙碌的,幸而她平素在府里有清高的名头,串门的人虽多,除了平日能交谈几句的钮祜禄氏她见了见,其他的女人,俱由夏悠琴打发了。

毕竟她虽是秋月的人,却是胤禛指的,府里其他人也要给三分薄面。

就这样忙碌了几天,好容易闲下来,便听宫里传来消息说皇太后身体已经大安。

于是,刚得了空闲的秋月便同乌喇那拉氏、钮祜禄氏等人一起,进宫给皇太后请安。

她们这批人刚从宫里出来,便有康熙的旨意下来,说太后需要静养云云,免了这些有品级的贵妇的请安。

回府后的生活又恢复了素日的恬适惬意,这日,秋月歇了午觉,遣了初蕊锦心下去歇着,只留了夏悠琴在身边伺候。

主子,奴婢打听了,这李卫李大人并没有娶妻,只有几房妾室,且没有子嗣,是最好不过的人选了。

夏悠琴替秋月斟了杯茶,放在她身前的小几上。

秋月手握书卷,星眼微饧,香腮带赤,感兴趣道:哦,他年纪也不小了,怎的还没娶妻生子。

这李家是江苏丰县一家家境比较富裕的人家,细算起来,也不过是一介布衣,不过是家中有了几个闲钱,便在几年前捐了个员外郎。

随后入朝为官,就拜了爷的门下,成了咱们府的家奴。

他也机灵,虽进府不过短短几年,却很得爷的器重,常常替爷东征西跑的,这亲事也就耽搁下了。

再者,他们李家的心也大着呢。

自打李卫成了咱们的家奴,有多少人给他说媒,可这李家硬是都推了,只说他儿子的亲事他们两老不能做主,那是雍亲王爷亲自提了,说要替他说亲呢?夏悠琴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一说了出来。

秋月点了点头,李卫现在虽不显赫,可将来却是前途无量。

凭着这个,只要锦心嫁给他,在生下儿子,那下半辈子也算是衣食无忧了。

而且这李大人做事,不按常理出牌。

爷现在不是在管理户部么,听说前段日子,京里有位分管户部的亲王每收钱粮一千两,加收平余十两。

李大人屡次谏阻都不听,于是在走廊上置一柜,写着某王赢钱,使这位亲王十分难堪,只好停止多收。

现在京里都暗暗在传呢,这李大人胆子也忒大了些,他不过是户部一介小官,居然敢给亲王没脸。

说道这里,夏悠琴颇有些疑虑,李大人这性子,以后岂不是很容易出什么事,锦心跟着他,只怕会……秋月摇头,不然,外人看着虽是祸,我看却是福。

至少爷就欣赏他这样的人,大清也确实需要他这样的为百姓着想的官啊既然主子这么看好他,那这事,就这么定了?秋月将书笼在怀里,想了想,颔首道:嗯,回头我和爷说说,若他同意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两人又推敲了些细节,若事真定下来了,就打算明年三月将事给他们办了。

是夜,秋月并没有睡下,而是拿了本书,边等着胤禛边消磨时光。

当胤禛进来时,只有炕桌周边点了几盏宫灯,稍显明亮,其余地方都暗淡的很。

他不由想起回府那天众人皆打扮的精致奢华,只有秋月穿着一身半新的家常衣裳。

本皇太后就病着,那些女人不避讳就让他心中不喜,年氏和钮祜禄氏倒都不错,打扮很合事宜。

听见声响,秋月抬首,放下手中的书,穿了鞋子,替胤禛脱了外裳,一面吩咐众人备水沐浴。

胤禛抬着双臂,享着秋月的伺候,淡淡道:怎么不多点几盏等,大黑天看书,也不怕伤着眼睛。

不过是几本闲书,白日看就行了,何必夜里费这个神。

秋月抿嘴笑了笑,和胤禛相处越久,就越能发觉他很多在外人面前不显的一面。

比如他说冰冷,但对上心的人,却显得稍微有些啰嗦,并且很喜欢说教。

对胤禛这些小性子,秋月总是很欢喜,并乐意倾听。

妾知道,不过是那本书做做样子,在等着爷回来呢?两人说话间,初蕊也准备好的洋巾帕子和热水。

秋月将帕子浸水,拧干后,简单替胤禛净了面。

又握着他的双手,将其浸在水里,细细的洗了干净,擦拭干,伺候胤禛在炕塌上坐了,亲自沏了杯热茶,递予他,这是府里才发下来的君山银针,味道还比较醇厚,爷尝尝。

胤禛舒适的坐在炕塌上,接过茶盏,你不是爱喝雨前龙井么,怎么改喝君山银针了。

秋月笑笑,并没有答话。

夏悠琴却开口搭腔道,奴婢去拿的茶叶,管事说今年下雨的日子多,茶叶都被泡死了,雨前龙井虽有,却没有上好的,主子便让奴婢领了君山银针,说是尝尝鲜。

胤禛蹙眉想了想,点道,唔,我那里有下面刚进贡的大红袍,明儿让苏培盛拿一盒过来,给你尝尝。

胤禛尝吃了一口茶,点头道:你泡茶的功力越发的进益了,茶叶虽一般,却能将它的味道基本都发挥出来了。

秋月嗔怪的看了夏悠琴一眼,恰好这时初蕊进来禀告说耳房的水都备好了,请爷移步耳房。

及至夜里,移灯下帘,二人就寝。

一番雨歇云散后,秋月窝在胤禛的胸口,商量道:上次同爷一起去围场的那个李卫,他可曾娶妻。

怎么?胤禛随意的婆娑着秋月光滑的后脊,声音带着情欲后的慵懒暗哑,平添丝丝缠绵。

上次爷不是让李卫教锦心骑马么,奴婢看他们俩年岁也相当,相处的也还不错,想把锦心说给李卫,所以问爷他家里是否已有妻儿。

秋月揽着他精瘦的腰身,脸颊伏在他的胸口处,听着有节奏的心跳声,懒懒道。

胤禛听了,沉默了半响方道:他后院的事,爷怎么会知道,明天爷给你问问。

那他会不会同意娶锦心呢,我瞧着锦心对李卫也不是全然无意。

倘若李卫有了喜欢了人,岂不是白白浪费我的一片心。

爷也知道,初蕊和锦心伺候我这么久,我一直不拿她们当下人看的。

秋月颇有些担忧道。

胤禛蹙眉道:不过是个奴才,家里有了妻儿也就罢了,若没有,主子给他定了就定了,哪里来这么多花心思。

秋月一阵无语,这强权主义。

行了,不过是件小事,别想着这么多了,歇这吧两人沉默半响,胤禛最后发话道。

唔。

秋月应了声,一宿好眠。

翌日,胤禛差人递话到莲苑,说是午膳在这里用。

到了用膳时分,秋月伺候他用了饭,胤禛直接道:他未曾娶妻,我已经同他说了,过几天他就过来求取锦心。

现在说给你听,你有些准备。

秋月惊诧道:这么快?锦心年纪也不小了,还有初蕊,你打算将她嫁给谁,一并说了,两人到时候一起办得了。

胤禛淡淡道。

秋月蹙眉道:原打算将她们俩多留一阵子的,若她们都嫁了,我这里却是没有伺候的人了。

胤禛想了想,点头道:也是,不过是来求亲,又是不立刻嫁人,趁这段时间,你从下面的小丫鬟里面挑几个上来。

想了想,蹙眉道:算了,还是我直接从外面买两个小丫头,给你使唤。

你院子里的,就让她们这样吧秋月看了胤禛一眼,顺从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寻思着:他已经开始动手保护她了么?看来,他真的将她放在心里了。

胤禛喝着茶水,想了想,道:我记得高福的儿子今年也到了说亲了年纪,初蕊和他年岁也相当。

你若觉得想留个人在身边,就将初蕊嫁给他,不也是在府里么?还可以来伺候你。

秋月想了想,爷让我想几日,晚上有了准信在同爷说。

胤禛无可无不可的轻哼了一声,起身道:行了,爷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便带着苏培盛离开了屋子。

秋月送胤禛离开后,便将初蕊和锦心叫了进来。

当屋子只有三人后,便将事情同她们俩细说了,最后总结道:你们俩虽说是我的婢子,可我从没将你们俩当下人看。

这事虽我和爷可以做主,但我还是没给爷准信,特意留着想听听你们自己的意见。

毕竟,这是你们自己的终身大事。

锦心听了后,脸上早就是一片娇羞,支支吾吾道:主子,李卫他……他真的准备过两日来主子这……么?秋月看了,心下一片明了,对初蕊笑道:锦心这事想是没什么可说的了,已经成了,大概明年就可以办事了。

听秋月这么一说,锦心更是羞怯,连脖子根都红了。

秋月瞧了,笑道:行了,我也不多说了,这有两匹缎子,你现在拿下去,好好琢磨琢磨,看你打算拿它做什么,衣裙也好,帕子枕套等等,都可以。

锦心听了,眼含水光,跪在地上,朝秋月磕了三个响头,什么都没说,抱着那两匹缎子下去了。

秋月瞧她离开了,眼角也溢出了泪水。

她能够了解为何当年她结婚时,年夫人明知是为她好,却仍旧不舍的心情了。

如今,她却是深切的感受到了。

待锦心离开了,初蕊也跪在秋月面前,给她磕了三个响头,却是含泪道:主子,奴婢……奴婢不想离开主子,奴婢想一辈子伺候主子。

秋月起身扶起了她,傻子,我何尝想离开你们,只是你们都大了。

特别是你,明年就二十了,也该要嫁人了。

初蕊含泪摇头道:奴婢知道,奴婢都知道,可是……可是奴婢舍不得主子啊从奴婢备卖到年府,奴婢就没离开过主子。

主子就是奴婢的天,离开了主子,奴婢……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奴婢完全没想过离开主子的生活。

秋月本心情激荡,现在初蕊一系列的奴婢,将她绕得头都大了,不禁破泣而笑道:你啊,十几个奴婢,把我都绕晕了,现在我什么都不知道,脑中都是你的什么奴婢奴婢了。

主子……您真是的。

初蕊的一腔激情,就被秋月硬生生的给扯断了。

秋月替她擦了擦泪水,经过这个小插曲,两人都平复下来了,倒恢复了先前的心平气和。

初蕊替秋月换了杯茶水,秋月喝了一口,缓了缓心情,方道:真是傻子,嫁给王府大管事的儿子,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以后做好你的管事奶奶,只有你的好日子过。

何况这个世界,谁离了谁不是过,便是夏悠琴,不也是这么熬过来了。

宫女熬过了二十都可被放出宫,何况你这样的资质,我又怎么忍心让你伺候我一辈子。

可是……秋月打断了初蕊的话,何况我就是料到了你不愿离开我,所以才把你嫁给府里的管事,这样,咱们总归是在一个府里,日后见面也方便。

若你不想,想像锦心一样,做个官家太太,我自然会再替你筹谋。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舍不得主子。

傻子,当年我嫁人的时候,不也很舍不得我阿玛和额娘,可有什么法子呢。

趁现在年轻,嫁个好男人,有个幸福和家庭,为他生儿育女,才是女人这一生最好的归宿。

秋月安慰道。

可是,像夏姑姑那样,不是很好么?这话越发的傻了,若是悠琴能够选择,她也不会选这条路的。

好了,你先下去想想,想通了在来告诉我。

主子……下去吧初蕊动了动嘴角,还是躬身退了出去。

良久,秋月长叹了一口气,阖上了眸子。

她们俩伺候她这么些年了,她怎么会看不出,她们看向胤禛的那种眼神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豫收费章节(20点)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豫午后的阳光透过竹叶的间隙,暖暖射进了屋子,平添几丝明媚之气。

秋月从炕上起身,在屋子里踱着步子,约莫转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在窗前停住了。

望着院子里的几杆翠竹,只默默出神。

初蕊和锦心两人虽说是打小伺候她的,秋月不说百分之百的了解她们,却也知道的八九不离十。

和她一样,两人在年府何曾见过几个外男。

而胤禛,不仅出身显赫,家世高贵,而且自己独特的魅力和气质,足以将两人折服。

连她,两辈子资讯这么发达,见过这么多男子,不也将一颗心交予了他么。

更何况她们俩个地道的古人。

即便初蕊她们俩不是那种爬上主子床的人,可放在身边,终究是个隐患。

何况她也不忍让她们俩孤独终老,女人,总归是要嫁人的。

有自己的丈夫,孩子,有属于自己的小家,才是幸福。

胤禛,并不是她们的良人。

高福的儿子他也见过,很是沉默内敛的一个人,感觉很是稳重。

想也是,府里的仆从对胤禛都有种莫名狂热的崇拜,因此管事什么的都学着胤禛沉默内敛的性子。

虽说那些爱嚼舌根,喜欢私下论主子是非的杖毙的杖毙,发配的发配,但这也是雍亲王府门风严谨其中的很大的理由。

秋月暗暗叹了一口气,但愿她能够早点想清楚,莫失了这次良机。

夜里一切如常的在初蕊的伺候下睡了,只是看着她略有些恍惚的神情,秋月虽心里担忧,却也只得藏在心里。

这件事,除了她自己,别人都帮不上她。

就这样过了几天,当初蕊再一次跪在秋月面前时,秋月原本有些浮躁的心蓦的沉寂下来。

她已经想通了。

只见初蕊给她磕了三个响头,含着泪水,哭着道:奴婢知道主子都是为了奴婢好,奴婢一切……奴婢一切都听主子的。

秋月暗叹了一口气,扶着她起身,柔声道:以后你便知道了,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你们俩好。

初蕊边擦眼泪边点头哽咽道:奴婢明白,以后奴婢不再主子身边,主子要照顾好自己。

她想了想,还是含泪犹疑道:若奴婢不在主子身边伺候主子,下面的那些人哪里知道主子的喜好。

秋月反被她扶着在炕上坐了,开口让她坐了,方叹道:定是不习惯的,那次我不过离了你一日,便叫了你的名字十几次。

这十几年,我哪日不是去哪里都带着你,你怕是还好,只怕我这个被留下来的人,却先是不习惯了。

听秋月这么说,想着十几年来三人朝夕相处,又是一番心绪激荡。

秋月瞧了她的样子,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想说的,我都明白,我何尝想同你们分开。

当日我要嫁人,阿玛和额娘心中纵使万般不舍,不也要忍痛将我嫁出来。

现在我才明白当年额娘的心情,将来你做的母亲,就会明白我今日的感受了。

可是奴婢还没要看到小主子出生,还没照顾过小主子,奴婢舍不得就这样离开主子。

傻子,谁离了谁不是好好的过。

再者,我已经和爷说好了,嫁给府里管事的儿子,你还是留在我这儿做事,帮我管着院子,和从前也没什么不同。

秋月道。

奴婢知道主子都为奴婢打算好了,平时小丫头们嘴碎,偶尔闲聊这些话奴婢自然听过。

奴婢这样的身份,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是主子天大的恩赐了,可是……话没说完,初蕊又开始哽咽了起来。

我明白,我都明白。

锦心这两日也像个小兔子似的,整天红着一双眼睛,想是背地里哭多了的缘故。

叹了口气,秋月拭了拭眼角,我这两日心底也不好受,只是见你们俩都这样了,我也不好在露出情绪,徒添你们俩烦恼。

见初蕊眼泪又有蓄势待发的迹象,秋月劝慰道:虚空有尽,我愿无穷,情与无情,同圆种智。

身无病苦,心不贪恋,意不颠倒,如入禅定。

奴婢不过是凡夫俗子,不懂这些大道理,奴婢只知道这世上对奴婢最好的人就是主子。

人生入寄,世网如牢,奴婢能在这红尘万丈坑中认识主子,伺候主子,就已经是奴婢最大的福气了。

初蕊道。

傻子,你不过方十九岁,人生才刚刚开始,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再说,我意已决,你也明白我的性子,我断不可能改变初衷的。

这段日子,你有时间久多呆在房间里秀秀嫁妆,锦心我已经交代她了。

你外表看着文静,可这骨子里却是比要要倔强多了。

见初蕊似要再说些什么,阖了眸子道,你们跟了我十几年,我何曾强制你们做过什么,只是这次,你们俩都要听我的安排。

伺候秋月这么些年,初蕊也了解秋月骨子里的强硬和倔强,动了动嘴唇,最终颔首,闭着双目,绝望应道,奴婢……奴婢一切都听主子的。

泪从眼角溢出。

那人如此高不可攀,不如借此事,断了压在心底深处那丝丝的念想,断了那可笑的痴念生平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气若残丝,身如枯枝,心却迷痴。

一缕余香尤在,盼他方游子知之;正后来时,又是何时?灯已昏时,月却明时。

你下去吧,好好想想,晚上爷过来了我会与他说的。

秋月的声音似乎从远处传来,初蕊默然的行礼退下。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她还能留在府里,还能偶尔见着他。

下了台阶,踏上了石子路铺成的甬路。

初蕊在上面走着,自嘲的轻笑了一声,她在奢望什么呢?不是早在刚进府的时候,就已经发誓不会对不起主子了么,为什么她还是会在层层坚硬的壳甲中,褪下了她所有的防备,将她的心,丢了初蕊仰着头,看着密密实实的竹枝。

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在石子路上投下斑驳的碎影。

是了,主子爱竹,他便特意命人在这数楹修舍前,栽下了这千百竿翠竹遮映。

主子不爱金银,他便让人收集了上好的玉,替主子制了各式各样的玉手镯、坠子、簪子。

还有很多很多的事,也许在主子看来不过是些许平常,但看在她眼里却是被这一点一滴的小事感动。

相比主子收到礼物时的淡然,她和锦心才真正感到欣喜。

而在这份欣喜中,其中的震撼和感动才是真正让她心动。

很多时候,她也想要像那些其他女人一样,不顾一切的爬上他的床。

可她不敢,也不能。

主子待她这般好,她便是为主子舍了性命也是应该,何况是这卑微的爱恋。

寻了处草地,双手抱膝,席地而坐。

往事一幕幕的从眼前划过,年府的日子,王府的日子,都像是剪影,在她脑中闪现。

看着一望碧玺的蓝天,初蕊本就沉静的心更显沉寂。

人世立身苦,如傲竹,皆历尽冬难霜寒。

从今天起,她是该弃了所有心思,专注的走接下来的路了。

初蕊心里打定主意要断尘绝爱,却不想情之一字,最不受人心控制。

多年后,她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一个可爱温馨的家庭,那时她才真正明白秋月的心,不让她和锦心卷进这后宫的诡谲争斗中。

因为秋月自己,却已是剪不掉,放不了。

几日后,李卫果真来到了莲苑,当着秋月的面作了保证,并交了聘礼。

秋月暗自点头,心下满意看来李卫是打算将锦心明媒正娶,八抬大轿了。

府里本没有秘密可言,加上这件事秋月本没打算掩着藏着,很快府里众人便都知晓了,看在秋月的面子上,都纷纷送上了贺礼。

面上虽如此,心里却不免暗自嘀咕:这初蕊锦心两人皆是年氏的心腹,且两人长的也不差,年氏居然没让她们两人固宠。

若她们俩是爷的人,自然是不能嫁给他人。

这年氏不仅专宠,竟这般不贤良淑德,也不知道爷看上她什么了。

众女对秋月专宠早就心下怨怼,自然在内心愤恨不已。

但她们却是忘了,她们都不过是妾,既然不是正妻,又何来贤惠之说。

再者,即便她们再贤惠,却也贤惠不过乌喇那拉氏。

这也是为何秋月进府前,李氏这般得宠的缘故,因为她找准了自己的位置,本分的当一个妾。

既是一个妾,自然也不需要像乌喇那拉氏这般贤惠。

正是因为如此,胤禛才能容忍她的一些小性子。

但这种平衡,却在秋月进府被打破。

秋月将胤禛带入了另一个世界,原来妾不仅只有骄纵的一面,也可以和他谈天说地,给他另一番感受。

由刚开始的新奇,倒后来的了解,再后来,胤禛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将这个女人放在心里了。

等他意识到时,对她,他却是硬不下心肠了。

这次初蕊锦心的事,胤禛本不欲将锦心嫁给李卫的。

他欣赏李卫,对李卫很是器重。

这小子只要在官场上多锻炼锻炼,假以时日,定会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可当秋月那双期待的眸子看向他时,他的身体已经给出了答案。

即便后来沉默了片刻,他却还是同意了。

在爱情的世界里,谁先爱上了,就先输了。

只是,在秋月和胤禛的爱情世界中,到底是谁先爱上,又如何说的清楚。

胤禛的爱,太深沉内敛,也许情根在他自己都没发现时,就已种下了。

冷清的人,不容易爱上,一旦爱上,却是一辈子天空忽的下起了倾盆大雨,夏悠琴坐在小杌子上,看着窗外屋檐急剧滴落的雨滴,笑道:这雨来的也算即使,这下子总算可以清闲一下了,这几日人来人往的,可是忙坏了。

秋月躺在窗下的美人塌上,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手握书卷,侧脸听着雨声,一脸安详舒适。

闻言,笑道:可不是,这些我虽可以推了,却是为难你了。

夏悠琴笑道:主子可是拿奴婢取笑了,这本就是奴婢的分内之事。

也不知怎的,对这些虚礼应酬从前也不觉得什么,可现在奴婢竟会觉得烦闷了,居然会抱怨两句。

这要放在从前,奴婢可是不敢想的。

秋月笑道:不会是跟着我久了,沾染了我这懒呗性子吧谁说不是呢?初蕊端着瓜果盘子进来,放在一旁的小桌上,笑道:这是庄子上刚进贡的新鲜瓜果,爷差人送过来的,都是主子素日爱吃的。

秋月笑道:是不是快嫁人了,这嘴也油滑了许多。

你们跟着我素来懒呗惯了,若嫁了过去,可要勤快些,不然婆婆可是不喜的,这方面我知道的也不多,你多问问悠琴,向她取取经。

主子……初蕊看着秋月的笑颜,想要安慰的话确是无法说出口,不能做爷明媒正娶的妻子,主子心里定不好受吧秋月浅浅笑了笑,问道:新来的两个小丫头怎么样了,可是还好。

初蕊听了,也揭过话题笑道:爷送过来的人自然是好的,都挺本分的,安安静静的做事,话也不多。

嗯,这段时间你也费心了,以后这端茶伺候的事就让紫嫣紫云她们俩来做,你有空多做做绣活,这婚期可没几天了。

听秋月说起这事,初蕊仍有些心里发疼。

秋月见了她那样子,以为她不好意识了,又想起古人嫁人前的娇羞,便问道:锦心呢?怎么没见着她?这几日她也神神秘秘的,说是什么要送奴婢一份大礼,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初蕊恢复了原状,嗔笑道,这小妮子,都快嫁人了,还这般不稳重。

秋月复又笑着说了几句,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密集,冷风也透过窗棂吹了进来。

初蕊忙起身将窗子关了,留了一点间隙,笑道:这雨来的怎这般急切,没有一丁点预兆,就这般突至,倒叫人措手不及。

夏悠琴道:想是要换季了,素以天气才这样反常。

幸而过两**的大日子便要来了,也省得到时候天寒料峭的,做什么也不方便。

两人正说着,不想秋月望着窗外,喃喃道:是啊,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么?十天后,初蕊嫁给雍亲王府大管家高福的儿子高子旺,锦心嫁给了现在还只是一个普通京官的李卫。

随后而来的,却是袭京而至的寒流。

随着寒流来的不仅仅是冬天,还有朝堂上的一场大的动荡。

日子刚进入十一月,便从宫里传来消息,皇太后不豫,上省疾慈宁宫。

彼时秋月正在上房给乌喇那拉氏请安,得了消息,想起上次进宫时看到皇太后的样子,心下了然,只怕是难以熬过这个冬天了。

秋月瞧了乌喇那拉氏的脸色,只见她虽面上关切,可眼里却并没有丝毫担忧,足可见她亦知晓皇太后真正的情形了。

日子一日一日的变冷,胤禛也一天比一天回来的晚,这个月宿在后院的次数不过五次,且全宿在莲苑。

康熙五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康熙在病中颁布了一份诏书,诏书回顾了他的一生,阐述为君之难;并言自今春开始有头晕之症,形渐消瘦。

诏书并无不妥,只是这最后一条,却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特召诸子诸卿详议立储大事。

详议立储大事。

秋月倚在炕上,嘴里喃喃道,让人听不真切。

愈发的冷了,本就不欲动弹,且不知为何,自打进了十一月份来,她整人愈发的懒呗。

房里烧着上好的炭火,整日倚在炕塌上,人却是昏昏欲睡。

主子在说什么?夏悠琴收拾着屋子,撂下一扇纱屉,又在白玉香炉里添了把荷香,用盖顶将炉子罩上。

只是觉得自打入冬以来,我愈发的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初蕊她们离开的缘故。

进来哭了几场,只觉得心窝里酸疼的紧。

秋月懒懒道。

自打初蕊她们离开,您已经哭了好几天,上次爷见了,还训斥了您几句。

后来虽然没在爷眼前哭了,却是背着爷又哭了好几场。

好容易将身子养好了些,现下又消瘦下去了,若爷过来见了主子,只怕是又要责备奴婢伺候不力了。

夏悠琴劝道,当初是您主动要将她们嫁了,现在您这般,若初蕊她们知道了,只怕心里又不好过了。

您啊,还是放宽些心,方是正经。

好了好了,走了个唠叨的初蕊,又来了个唠叨的夏姑姑。

哎,真真为我这可怜的耳朵一大哀秋月求饶道。

主子,奴婢听说这几日皇太后的病越来越重,万岁爷的脾气也越来越……所以这两日爷忙的紧,抽不出时间看主子。

夏悠琴见秋月神色郁郁,忙宽慰道。

我自然知道,并不是为着这个烦心。

秋月叹道。

那主子是?夏悠琴不解的问道。

秋月摇了摇头,只望着窗外,并没有说什么。

窗外北风烈烈,院子一片萧条,显得这个冬枯天更加枯寂。

第一百六十章有孕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六十章有孕自康熙颁布了这份诏书,本就暗流涌动的朝堂更是压抑,有种山雨欲来前的平静。

而正是这个时节,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消失了寒冷,只余庞大的温柔渲染着世界。

秋月斜倚在铺着厚实皮褥子烧着炭火的炕上,身后垫着银红绣福禄寿靠枕,左手轻轻笼在小腹处,素手轻撩窗帷,望着玻璃窗外的飘雪,唇边含着恬淡的微笑。

她,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初蕊她们的离开,让秋月在平日的生活中,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初蕊是新妇,看着秋月的面子,乌喇那拉氏便暂时停了初蕊的职,说是等年后得了空在寻了事儿给她,让她这段日子在家里休息几天。

后院的事毕竟都是乌喇那拉氏在管,便是秋月也不好同胤禛说,心内只盘算着等开了春在同乌喇那拉氏说这事。

不想,这刚有想法,她便发现有了身孕。

差夏悠琴让王太医来请平安脉,果真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秋月心里一阵欣喜,这个孩子来得这样巧,填补了她心里隐隐的空虚。

胤禛刚下朝回府便得了这个信儿,他坐在书房沉思半响,便朝门外沉声道:来人。

不过一瞬,便有一个穿着藏青色普通衣袍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入,打了个千,恭敬道:爷。

你从粘杆处选几个人,我不在府的时候,牢牢监视莲苑的一举一动,若有人心怀不轨,直接将人绑了,拖出去杖毙,不必向任何人解释。

至于其他事,我自会处理,你们只消牢牢记住,务必保证年氏和她肚子孩子的安全。

胤禛阴冷道。

那男子似乎对这样阴蛰的胤禛司空见惯,躬身道:奴才领命,奴才这就下去办。

胤禛挥手道:行了,下去吧奴才告退。

胤禛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一贯冷硬的脸似乎也带了些暖意,府里终于又有子嗣了,是她和他的孩子。

苏培盛。

爷。

苏培盛从门外进来,躬身道。

去年氏那。

胤禛摊开双臂,苏培盛忙取过一旁的石青鹤氅,伺候他穿上。

胤禛领着苏培盛,出了书房,朝莲苑走去。

一路上,烈烈北风越刮越急,赤条条的枯枝也因狂风大作而一抽一抽的,发出‘啪-啪’声,端的是吓人。

胤禛到东厢房时,秋月正坐在炕上作针线。

窗外本就狂风大作,呼呼作响,加上竹枝拍打的声音,倒也没听见看门的小丫头给胤禛请安声。

因而胤禛进了里间,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头上挽着漆黑的头上挽着漆黑油光的髻儿,蜜合色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棉裙。

一色半新不旧,看上去不觉奢华,倒稍显温馨。

倒也是,秋月素喜清冷色调,今儿穿了这玫瑰紫的比肩褂和这葱黄绫棉裙,配上小几上熬煮的茶香,倒少了些清冷,多了丝人气。

自他掀了银红绸软帘,就带进了丝丝寒气。

秋月抬首,见是胤禛,心里颇为惊讶,这段时间胤禛倒是忙的脚不着地,怎的这会子有时间过来了。

然,她虽如此想着,将手里的针线活放下,起身伺候胤禛脱了鹤氅,递予一旁的夏悠琴。

待胤禛坐了,忙就着烧好的热水,替胤禛泡了杯好茶,问道:爷怎么这会子过来了,瞧这天色,呆在屋子里都怪吓人的,快喝口茶暖暖身子。

胤禛施施然坐在秋月方才坐的地儿,喝了几口热茶水,这才训斥道:这几天刚变天,你身子素来就弱,还费这个神做这劳什子。

若累着了,可不就得不偿失。

秋月也并不恼,只望着他盈盈笑着,眼如水杏,眼波流转间自有一股风流婀娜。

胤禛被她这个眼神看得心底一热,微咳了声,挥手让屋子里其他人退下了,这两个新进来的丫头可是好用,若是不好,只管打发了出去,在给你换几个。

紫嫣紫云都还不错,再说我近身的事都是悠琴在管,倒也还好。

只是叫初蕊她们习惯了,刚开始一天总会叫十几遍,现在一天也会叫上几遍,不过这几日倒好了些。

秋月在一旁坐了,笑道。

胤禛就这么看着秋月,细细打量了一番,蹙眉道:哪里好了,瞧你那两只眼珠子,肿的跟什么似的。

这几个月天也冷了,待会我让苏培盛去福晋那,给你告几个月的假,就说你感了风寒,身子虚着。

这几个月就不用去给福晋请安了,待在院子好生歇着,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知道了吗?秋月诧异的看了胤禛一眼,他这话中有话,难道他也知道皇太后熬过不过……是了,他有粘杆处,那后世让众多大臣闻风丧胆的血滴子,什么消息逃得过。

想来,她怀孕的事,他亦是知晓了。

思及此,又想起方才胤禛的话,他是在保护她和孩子么?不待她想通透,便听胤禛继续道:这段日子你身子弱,夏悠琴又要近身伺候你,爷派个人过来替你管管院子,院中大小杂事都交予他。

等明年开春了,你身子稳定了再说。

秋月想了想,也确实该如此,初蕊和锦心的离开,不亚于她断了左膀和右臂。

现在只有夏悠琴一人能信任,若夏悠琴在管理院子,只怕是力不从心,便顺从的点头道,一切当由爷做主。

唔,胤禛满意的点头,这次选的人因常跟着爷做事,自然有些雷厉风行。

若瞧了那不好的奴才,手段颇有些严厉,你好生将养着,院子这些事,我不会让人传到你的耳朵里。

秋月见他满脸倦色,哪里还会反驳什么,只是一味点头。

胤禛见状,心里更是舒坦,大男子主子瞬间高涨,复又啰嗦了半响。

直到秋月忍不住用帕子掩了嘴,打了个哈欠,这才停了话题道:行了,你去歇着吧,爷先走了。

说着,便放了茶盏起身。

秋月眯着眼睛含糊道:这段日子爷也累的不轻,这会子休息一下在走吧说完,又是一个长长的哈欠,眼角微眯,泛起一粒晶莹的泪珠,刹是可爱。

胤禛心下颇动,想了想,颔首道:也好。

说着,便朝外叫道:苏培盛。

爷苏培盛从外间进来,躬身道。

爷休息一刻钟,到时间了就提醒爷。

嗻。

胤禛挥了挥手,行了,下去吧待苏培盛退下,秋月正欲上前伺候胤禛脱衣,不想胤禛摆手道:爷自己来。

闻言,秋月收了手,自顾的脱了外裳,便上了床榻。

头刚沾枕,秋月整个人就已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间只感觉身旁的褥子塌陷了一块,然后便是一股熟悉的味道。

脑子晕晕的,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往身边的热源靠紧。

然后便感觉身体被笼罩在温热之中,熟悉的味道包裹着她,秋月翘起了嘴角,沉沉的睡了。

胤禛看着秋月毫无防备的睡颜,只觉得心里某处倏的柔软了起来,手不禁抚上了秋月平坦的小腹,这里已经孕育了他的孩子。

胤禛阖着双眸,这段时间事情确实很多,既没有时间陪她,也没怎么休息。

胤禛想着想着,闻着怀中人儿淡淡的馨香,睡下了。

室内温暖入春,一片静谧。

有了胤禛亲自发话,秋月便名正言顺的养起病来,莲苑也有了胤禛特意拨来的几人。

其中管理院中大小琐事的,便是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太监戴总管。

在第一天进莲苑后,秋月便见了他,五官平庸,看上去很普通,走在人群中你绝不会看第二眼的那种。

而最让秋月满意的,便是他说话的声音,没有一般太监的那种尖锐,而是略带淡淡的沙哑,因而吩咐院中所有人都尊称他戴管事。

夏悠琴将院中的大小琐事人情往来俱交予他后,也做了甩手掌柜,每日只需要悉心服侍秋月,管理她近身琐事。

院中的人本以为不过是换了个管事的人,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而就在戴管事接管院子的第二日,便发作了四五人,俱将其杖毙。

这下,院中的下人慌了,让那和夏悠琴交好的人纷纷找上门,询问此事。

夏悠琴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众人本分做事,好好伺候主子。

就在众人忐忑不安之际,戴管事又杖毙了几人,莲苑的奴才被清洗了大半。

余下的众人更是心惊,而此后他却没有在处置任何人了。

这让众人松了口气的同时,都谨言慎行,生怕自己不小心就让戴管事抓到把柄发作了。

而这次的清洗却是让府里其他女人损失惨重,她们放在莲苑的棋子,基本上都被清洗干净了,这对她们而言,可不就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再培植心腹,将其塞入莲苑,这不是短短时间能够做到的。

况且爷这两年这般宠着年氏,她们又哪里有能力轻易做这些小动作。

能够私底下做些什么的,只有掌握大权的乌喇那拉氏。

而乌喇那拉氏此时面临的困境,却并不比其他女人要少。

——————————PS:废话都是不要钱的,亲们放心。

终于怀孕了,不容易啊女主不容易,码字的偶也不容易。

第一百六十一章 后薨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六十一章 后薨这次清洗,乌喇那拉氏的损失不必其他女人要少,甚至可以说损失的人中,大多数是她的人。

因人数较多,几乎占了莲苑的一半,胤禛除了从他的身边调了些人过来,其余的皆是从外面采买,倒也没用几个府里的家生子。

而这种越主代庖的行为,无疑是狠狠扫了乌喇那拉氏的面子。

原本府里的事物皆是由乌喇那拉氏管理,胤禛这次行为,无疑是对乌喇那拉氏的不信任。

当然,这次莲苑发生这么大的事,府内众人无一不在揣测,莲苑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情,让胤禛这次大肆动作。

其中,乌喇那拉氏内心不安尤甚。

她得了消息,竭力稳住心神,面色如常的处理完府里的事物,好容易熬到天黑,便挥推了众人,独自一人,在房里怔怔的想着。

她伺候胤禛这么些年,不说大致了解他,却也自忖能够猜中他的几分心思。

自从她十四岁嫁给胤禛,两人一起度过了二十几年,彼此都了解。

在她心中,爷是十分重规矩之人,因此她为她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让他没有半点后顾之忧。

而她也得到了他的信任,不论府里进了多少新人,她在他心里始终有一席之地。

纵然很少,可她也心满意足了。

后来弘晖去了,钮祜禄氏进府,耿氏进府,然后两人相继生了阿哥,可也没动摇过她的一丝地位。

可是,自打年氏进府,这一切,就都变了。

想到这里,她眼里出现一抹厉色,自从这个女人进府,一切都变了。

而变化最大的,自然是爷。

虽然她什么都不说,可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

她伺候爷这么些年,爷有了改变,别人不知,可她却是能清晰的感受到。

有什么能比一天天看着别的女人慢慢走近自己丈夫的心让人痛苦呢?世间男子大多喜新压旧,朝秦暮楚,因而后院女人绝不少。

爷虽碍于身份取了这么多女子,可却没有一个人能走近他心中半分。

爷是冷情的人,她知晓。

就连乌喇那拉氏自己,也是花了数十年的时间,陪他走过那段最艰难的日子,这才让他另眼相看几分。

而年氏,不过进府短短几年,何故会得了爷的青眼。

若当论样貌,府中比她长的好的也不是没有,何况爷也不是那种贪念美色之人。

这也是乌喇那拉氏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何况这次这样大张旗鼓的整顿,到底是出了何事,乌喇那拉氏疑惑的想着。

爷向来不理内院的事,便是上次年氏早产之事,也是由她处理。

这次的事,如此让人措手不及,不仅是上房内的乌喇那拉氏讶异,就是钮祜禄氏等人也都各自在暗地里揣测不已。

可惜秋月近身之事向来是她身边的人在处理,就连秋月的衣物,也是她的心腹在清洗。

加上秋月的小日子一向不是很准时,故而其他女人很难第一时间知道秋月经期没来的消息。

待胤禛发现后,院子里又是一系列的动荡。

众人虽揣测,一时间却也没将心思想到上面来。

只在暗地猜想是否胤禛发现了了什么,毕竟当年年氏早产的事,她们可都有份,这次清理的对象,都是当年逃过一劫的人。

正是由于有了这番揣测,又损失了这么多内应,众人即便各有心思,却也不敢再这个风声鹤唳的时候妄动。

心思各异的同时,却也在暗自讶异年氏得宠的程度。

毕竟这样毫无预兆的发难,不管是为了什么事情,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定是为了年氏。

就在这种情况下,府里暂时归于平静。

因胤禛下令不许其他人探望,众女人便也只是差人送了些东西了上门,面子上过的去就行。

至此,秋月就开始了她平静的养病生活。

朝堂上的暗流涌动,府里的风声鹤唳,却都是与她无关。

日子悠悠而过,在这样平静的日子里走近了隆冬腊月。

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康熙虽说了立储事宜,却因皇太后的病情日趋严重,这事也就推迟了下来。

这日用了早膳,秋月倚在炕上,昏昏欲睡。

外面风雪肆意,屋内却温暖如春。

夏悠琴看秋月这怠倦的样子,想着她才刚用膳,若此时睡了,积了食,只怕是不好。

便捡了些趣话同秋月讲,求虽不欲聊天,但也知道刚用了膳,不能睡,便只强打起精神,同她闲谈。

两人正谈话间,听得门外隐隐的声音传进来。

秋月微眯着眼,懒懒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夏悠琴放了手中的绣活,奴婢出去看看。

说着,便站起了身子。

还没走几步,就见紫嫣掀了帘子从外间进来,而那瞬间,外面的吵杂声听的更为清晰。

秋月眉头微蹙,不悦道: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吵闹?紫嫣行礼禀告道:回主子,方才福晋身边的丫头来报说,皇太后薨了秋月蹙眉道:福晋有什么话说?那小丫头说让主子您现在赶去上房。

秋月想了想,问道:这事戴管事知道么?想是没想到秋月会这么问,紫嫣愣了愣神,回道:奴婢听了那小丫头的话,就直接过来禀主子了,戴管事马上就赶过来。

话还没说完,就见戴管事的声音在外间响起,奴才给年福晋请安。

秋月给夏悠琴使了个眼色,夏悠琴上前掀起了帘子,迎了戴管事进来。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小太监,而那小太监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在一套白布丧服。

即便是现在发生这么大的事,戴管事也依旧是这么沉稳的脸,他和小太监分别给秋月请安后,才对秋月道:年主子,皇太后薨了,请您换了衣服,随奴才一起去上房。

见秋月点头,夏悠琴接过小太监手里的衣服。

将丧服穿上,很是合身,秋月心里微定,看来府里早已知道皇太后就要薨逝,都有了准备。

穿了丧服,去了头饰钗环,戴了朵白绒花,就跟着戴管事往正院走去。

___________PS:照例是不要钱的废话:那啥,最近家里发生了一点事,更新有点不稳,抱歉第一百六十二章 丧事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六十二章 丧事一路行来,只见仆妇都是一身素缟。

事情发生的虽有些突然,但只见这人来人往的,神色却没有太过慌乱,一切都是尽然有序。

秋月瞧了,心里暗自点头,且不论如何,乌喇那拉氏管家的能力却是有目共睹的。

雪愈发的下大了,秋月又不敢走快,不过才走了一半的路,就花了平时两倍的时间。

待到了正院时,院子已经完全换了装饰。

红灯笼被取下,换上了白纸,旁边也都是白绸帷幔,幕帘缭绕。

幸而四处都是白雪,瞧了倒也不觉得瘆人。

戴管事领着秋月到了正屋门前,便对她躬身道:年福晋,奴才只能送您到这里了。

秋月微微颔首,劳烦戴管事了。

一旁的小丫头掀起了帘子,秋月进了堂屋。

屋里已经到了不少人,皆是换了丧服,聚在一处说着小话。

听守门的婆子叫道:年福晋到。

,皆停了说话,齐刷刷的望向门口。

她们已有几个月没见到年氏了。

女要俏,一身孝,这话果真不假。

不过是一身普通的孝服,穿在她身上,却有了出尘脱俗的效果。

加上病没有好全,又添了丝柔弱的气息。

众女不约而同咬紧了牙关,扯着帕子。

纵使她们这里有长的比年氏好的,可没有爷的宠爱,长的就是再好,又有何用。

秋月自进门,就见众人的目光皆射了过来,齐齐望着她打量她。

她扫了眼众女,行至乌喇那拉氏跟前,行礼道:给福晋请安。

乌喇那拉氏笑道:妹妹快起来,病可是大好了,姐姐瞧妹妹的脸色,倒还有些虚弱。

秋月笑了笑,道:妹妹这是老毛病了,每到这个时节就会发,请了多少名医都不见效,只能这样将养着,倒劳烦姐姐费心了。

话因刚落,便拿起帕子掩了嘴,轻轻咳嗽了几声。

乌喇那拉氏见状,关切道:妹妹还是要紧着些自己身子。

秋月点了点头,我省的。

钮钴禄氏也上得前来,曲膝给秋月行了个半礼,秋月亦回了一礼。

接着两人嘘寒问暖了几句,待停止,余下众人又齐向秋月蹲安行礼。

秋月的目光在小李氏身上停留了片刻,轻轻扫了众人一眼,开口让众人起身。

不过几个月而已,小李氏竟憔悴至斯。

没了胤禛的宠爱,在府中的日子真的这么难过么?秋月心中若有所思。

正想着,就被太监那刺耳的嗓音拉回了神,抬头就见胤禛进了屋子,一股寒气迎面而来。

乌喇那拉氏率众人迎上前去,胤禛在正位坐定,视线在秋月处顿了顿,蹙着眉,免了众人的礼。

乌喇那拉氏见状,忙问道:爷,可是出了什么事?秋月则打量着穿一身白布孝服的胤禛,蹙眉想了想:若她去宫里服丧,只怕这样寒冷的天气,身子受不了。

胤禛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胎儿前三个月本就是不稳定时期,若跪在雪地中,受了风寒,只怕大人孩子都受不了。

听了乌喇那拉氏的话,胤禛冷声道:皇太后薨逝,停一切娱乐嫁娶之事。

待会我便和福晋去宫里服丧,你们就在府里叩灵。

思虑片刻,胤禛蹙眉对秋月道:你的病还没好全,现在外面又是风雪肆意,你便留在府里主持大局,不用和我们一起进宫了。

闻言,众人皆是一片讶异,齐齐看向秋月,便是乌喇那拉氏和钮祜禄氏,也不能免俗。

毕竟这事儿,在王府可是头一遭。

秋月福身应了,胤禛复又吩咐了几句,方携同乌喇那拉氏、钮祜禄氏、李氏并弘历弘昼等人离府进宫。

秋月送几人出了上房,看着渐渐暗沉的天,和漫天肆虐的风雪,蹙眉不语。

以她的身份,她自是要进宫服丧的,现在她留在府中,当真是无碍么?心下虽有疑虑,却也只得压下心思,毕竟现在什么事,也没有她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因府里诸事胤禛交予秋月,故而大管家高福上前询问事宜。

秋月对这些杂事本就不甚上心,便招来戴管事,当着两人的面,将诸事交予二人,自己则领着众女在府中叩灵。

虽说是在府中,却也并不轻松,地上虽铺了地毯,到底只有薄薄的一层,自然没有专门的扣垫跪着舒服。

众女人跪在大堂中间,虽屋子烧了足够的炭火,秋月到底养尊处优了十几年,现在又顾着肚子的孩子,自然觉得不舒服。

但想到乌喇那拉氏等人现下在宫里,跪在冰冷的大理石板上,受着冷风,秋月心中不免一阵庆幸。

至少这王府,是胤禛的守护范围,她不用假惺惺的装哭。

跪了一阵,秋月找了个借口,在一旁的小房间歇息了一会。

夏悠琴则趁机在秋月双膝上绑了两条厚厚的棉条子,秋月看了看,倒有点像《还珠格格》中的那个跪的容易。

见秋月开了头,众女也撑不住了,都不断找些借口趁机休息。

虽然想了些办法让自己好受,究竟是不习惯,更何况秋月身子本就虚弱,迷迷糊糊间听见屋外传来只听嘭——的一声,原本恹恹的众人都被震醒,对着灵位嘤嘤的哭了起来,眼泪不要钱的往外流。

秋月暗自讶异,她们和皇太后没什么交情,怎么都哭的这般伤心。

这时,夏悠琴递过一条新帕子,秋月接过,不过在鼻下掩了掩,就感觉一阵刺鼻的味道迎面而来。

而后,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哭了一遭,歇了一遭,又哭了一遭,不知过了多久,仪式终于完了。

秋月看了看天色,今晚她们是回不来了,便同余下众人说了一说,并不要求所有人整夜守灵,安排好换班的事宜,便带着夏悠琴回了院子歇息。

回到院子,屋子里早就烧起了炭火,夏悠琴伺候秋月脱了外裳,又打了热水替秋月暖手净面。

待一切完毕,秋月倚在炕上,双手捧着着茶碗,轻啜着热的杏仁茶,顿时觉得周身舒畅,不禁轻叹一声,还是回到自己院子的好。

第一百六十三章 续章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六十三章 续章夏悠琴安排紫嫣等人去传饭,进了内室,听到这话,笑道:主子没去宫里这才是好事,若去了宫里,那才叫个难捱。

不仅要跪在宫外受那寒风之苦,且要跪上一整晚。

秋月怔忪道:可我是侧福晋,留在府里,岂不是有违祖制。

夏悠琴安抚笑道:这倒无妨,虽如此说,从前也是有惯例的,这礼法不外乎人情,主子不用放在心上。

秋月听了,这只得放下心思。

恰好紫嫣端了饭菜进来,便也停了话题,细细用起吃食。

用了饭,和夏悠琴两人又商量了几句,嘱咐她早些将自己叫醒,复在她的伺候下歇下了。

想是今儿累着了,秋月倒在床榻上,头刚沾枕,就睡着了。

翌日,天刚蒙蒙亮,夏悠琴便伺候秋月起身了。

简单用了些吃食,便由夏悠琴搀扶着往上房走去。

只见一路行来,门灯朗挂,两边一色戳灯,照如白昼,三两个白汪汪穿着孝服的仆从在院子门前扫着积雪,见秋月来了,纷纷行礼问安。

进了上房,屋子里已经有几人候着了,见秋月来了,纷纷上前请安行礼。

秋月一一受了,招来高福,询问了一些事宜,便让他们散了。

事情刚做完,便听小林子来报,说是胤禛和乌喇那拉氏领着众人回来了。

秋月听了,忙让人去迎,自己则扶着夏悠琴往正门走去。

半路上便遇到了回来的众人,上前请安问礼后,瞧着胤禛等人面脸的疲惫,忙让婆子搀扶乌喇那拉氏等人,自己则跟着众人往上房走去。

待众人坐定,秋月吩咐小丫头斟了热茶,送至各人手上。

待众人喝茶的间隙,鱼贯而入的小丫头连连上着热点心。

秋月坐在胤禛下手处,关切道:爷和福晋一宿没阖眼,先用点点心垫垫肚子。

胤禛瞧她神色不错,点头道:府里幸苦你了。

秋月道:妾可不敢担这份功劳,福晋管家好,妾只需吩咐下去,他们便都办妥了。

见乌喇那拉氏等人都看了过来,似乎想说些什么,忙招了弘历到身边。

瞧了他苍白的脸色,忙让丫头上了点心,嘘寒问暖一番。

跪了一夜的弘历满脸疲惫,秋月瞧了,温声让她用了些点心,对胤禛道:爷,弘历他们跪了一夜,都是小孩子,怕是吃不消,不如先让他们回去休息,这事情还有好些日子呢?胤禛瞧了弘历弘时等人,点头同意了。

待弘历三人退下,乌喇那拉氏转头看了看几位低等的侍妾姑娘,见她们脸色不大好,嘱咐了众人几句:府里余后要食素,今年新春一应从简,不可贴窗花等事物之后,便让武氏几人先退下了。

这时,加上胤禛,屋子也不过只有六人。

乌喇那拉氏向秋月大致说了宫里的情况,对皇太后薨逝这件事的叹息了几声。

简单的说了几句后,乌喇那拉氏瞧胤禛脸色不佳,意兴阑珊,忙道:爷,您跪了一晚,现在还是先去休息休息,这里有妾身照看着。

胤禛对乌喇那拉氏点了点头,道:爷去年氏那儿休息,福晋也累了一晚,好好休息,府里的事交给高福也是一样。

听到胤禛要去秋月那歇着,李氏狠狠瞪了眼秋月,扯着帕子不语。

乌喇那拉氏点头应了,对秋月道:昨天幸苦妹妹了,妹妹现在去伺候爷,这里有我。

说话间,胤禛也起身行至门边,苏培盛正在伺候胤禛穿石青鹤氅。

秋月起身应了,夏悠琴忙上前替她系上那件银红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罩了雪帽。

秋月接过夏悠琴递过来的灰鼠暖兜戴了,跟在胤禛身后,出了上房。

见秋月和胤禛离开,乌喇那拉氏瞧了面色铁青的李氏和满脸倦色的钮祜禄氏,开口道:两位妹妹也累了,早些歇着方是正经,明儿还有得忙呢?李氏和钮祜禄氏知她说的是正理,纷纷福身离开了。

且说秋月和胤禛出了正院,就见旁边放了两顶青绸小轿。

胤禛和秋月分别坐了,夏悠琴打着一把青绸油伞,并几个小丫头拥轿而去。

回到莲苑,穿过正门和小院,下了轿,上了里面游廊,往房里走去。

早有丫头打起了猩红毡帘,站在门口便觉温香拂面。

进入房中,紫嫣早备好了热水,秋月伺候胤禛净面,换了素衣常裳。

待胤禛在炕上坐定,奉了茶盏,胤禛接过,开口道:你也累了,坐吧秋月依言坐了,两人说了几句闲话,夏悠琴便端了吃食进来。

秋月伺候胤禛用了饭,瞧了他是神色,软语了几句,伺候他歇下了。

因为胤禛和乌喇那拉氏的回来,秋月也可偷得浮生半日闲。

趁胤禛睡了,给自己沏了杯热茶,舒服的倚在炕塌上,腿间搭了条纯白羊毛毯,阖眼轻叹。

想起乌喇那拉氏每天都要做这些枯燥无趣的事,秋月对她倒生出一股敬佩之意。

像她就不耐烦这些杂事,若无生计的烦恼,何不每日依山傍水,弹琴作赋,怡然自得。

被这些琐事缠身,不论怎么保养,人也要老的快些。

这件事倒让秋月感觉到自己做个小妾也还算不错,若她是正妻,只怕这每日院中的人情往来,想是不能像乌喇那拉氏那样做到滴水不漏。

若是如此,纵然得到了胤禛的尊重,又有何意义,她又不是古人,观念根本就不同。

因晨起早了,想着想着人也倦了,就在炕上睡了。

翌日,皇太后入殓,胤禛和乌喇那拉氏等人又去了宫里,她也继续照看着府中。

随后,便是初丧、哭丧、做七、送葬、下葬等仪式,除了下葬之日,余者秋月都没有出场。

每每看到胤禛日渐消瘦的脸,她都会生出心疼感叹之意。

而随着皇太后的离世,康熙也收到了很大了打击,曾几度因伤心过头而昏厥过去,连早朝都罢了几次。

也因此对他羽翼日渐丰满的儿子们防备更甚,不料刚出正月,就有人对他诏书中立储事宜上了折子,上疏请复立胤礽为皇太子。

康熙大怒,怒斥之,寻了由头将其诛杀。

待诸事完毕,已经到了康熙五十七年。

第一百六十四章 闲话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六十四章 闲话因这段时间的风声鹤唳,胤禛与他一班谋臣商议过后,自然更是谨慎小心,低调行事。

皇太后的事情还没办妥,三月便传来准葛尔进扰西藏,请求朝廷发兵援助。

顿时,朝堂又开始风起云涌,宫里宫外暗潮汹涌。

身处这个时代,秋月深才刻的感受到康熙晚年的腐败,并深深为之遗憾。

纵使一代明君,到了晚年,也不过是个普通的老人,普通的父亲。

他的晚年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他的儿子身上,既想要平衡儿子们的势力,又不愿他们超脱他的掌控。

秋月理解这样的康熙,心底不愿服老,却又不得不面对日益强盛的儿子们。

他在位五十余年,希冀保持其一生盛世的荣耀,儿子们太能干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他的精力除了平衡各方势力,还要处理国家大事,因而对朝堂上贪污腐败的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胤禛每日脸色都不甚好看,他是管理户部的,自然清楚朝堂的腐败。

秋月对此也无法劝慰他什么,她清楚胤禛严厉的性子,更明白他的原则。

幸而康熙命胤禛将皇太后灵柩葬入东陵,他领命离开,也算是眼不见心不烦了。

秋月倚在窗前,望着院中的景致,心里盘算着胤禛离开京里,已有一个多月了,想是快回来了。

正想着,却听有人进来的声音,转头看来,原是夏悠琴端了一个盒子进来。

见秋月在窗口站着,夏悠琴忙放下手中的盒子,主子您有了身子,还是警醒些,少站在风口吹风。

虽说进了四月,可这晨风吹在身上也还带着丝丝凉气,可莫要感了风寒。

一面说,一面将秋月扶在炕上坐了。

虽四月了,到底春寒料峭,屋子里仍烧了些炭火,倒也暖和。

秋月笑道:前几日我瞧着那桃花都开了苞了,哪里就这么冷了,原是你小心。

还是小心些好,主子好容易怀了小主子,奴婢可得看着点。

夏悠琴道。

秋月抿嘴笑了笑,揭过了话题。

夏悠琴不愧是过来人,虽初蕊锦心离开了,可她却把秋月伺候的很好,不仅没出一点岔子,反而脸上还长了一些肉。

这让秋月惊讶的同时,却也放心将事情都交给她。

心中也隐隐遗憾,有时秋月总会想,若刚进府时,自己对她的信任,或者是她伺候自己,是否那件事就不会发生,萱儿也不会死。

每每思及,就会无端淌泪。

一次被胤禛撞见,虽说不至于软语相劝,却也在忙碌之际不断抽空陪她,让秋月心里好过了不少。

现在胤禛离开京城,虽说是办正事,到底让秋月不习惯了许久。

秋月懒懒的坐着,端了茶盏,看着盒子道:这是什么?夏悠琴将窗子关小了点,走过来,笑道:方才上房来人,送了两箱东西,不过是些绸缎绫锦洋货等家常之物,还有笔墨纸砚并一些小玩意,虽开春做衣是惯例,可如今国丧,自不好铺张,便将衣料入库了。

那些小玩意奴婢见着轻巧有趣,便各自捡了一些,给主子瞧瞧。

一边说着,一边将盒子打开。

秋月笑道:我说你怎么端着这么大的盒子进来,也不嫌重,原不过是些小玩意,倒难为你想着。

秋月看去,上面是几个巴掌大小般柳枝儿编的小篮子,整竹子根抠的香盒儿,胶泥垛的风炉儿,虽不精贵,瞧着倒让人欣喜。

秋月捡起一个小篮子,笑道:虽不是什么精贵东西,却是朴而不俗,直而不拙,倒也不错。

夏悠琴将上面较大件的物什拿出,秋月才看到下面的小东西,各色笺纸、香袋、香珠、扇子、扇坠、花粉、脂粉头油等物。

秋月拿起一个青纱罩的小匣子,里面装着水银灌的打筋斗小小子,沙子灯,一出一出的泥人儿的戏,又有几个泥捏的兔子、小狗、小猫的小像,瞧着有趣极了。

秋月拿起一个小狗泥人,笑道:别的不论,怎么这泥人都只这些小动物,怎么不捏几个小人儿。

夏悠琴笑道:府里的各位福晋都是精贵人,又足不出户,怎的捏像。

箱子里原也有张飞、王母等像,主子若想看,奴婢去拿。

秋月把玩着小狗泥人,笑道:算了,我不过随口一说。

她把泥人插在一个小竹篮里,将其放在一旁,又选了几张笺纸,几把扇子,便合上盒子,这香粉头油你留着用吧,我用不惯这些东西,你若使不完,就赏给下面的小丫头用。

夏悠琴将大盒子般下,放在一旁地上,笑道:如今初蕊也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可是不能给主子做胭脂了,主子虽不爱用脂粉,好歹留几盒备着,指不定过两日爷就回来了。

到那时,主子拿什么打扮。

秋月点头道:算路程,爷也该回来了。

上次初蕊送过了的胭脂,不是还有半盒么,够用了。

夏悠琴笑道:奴婢虽没伺候过其他福晋格格,却也知道,李福晋她们怀孕后,每日都涂了上好的胭脂水粉,瞧着也明媚可人。

哪里像主子这样,素颜朝天的,脸色憔悴的样子,也亏得您担心让爷瞧见了。

秋月自打怀孕,脸色虽没有长妊娠斑,因怀孕的妊娠反应,却也脸色憔悴,面目浮肿。

秋月蹙眉道:我如今闻了那味道就不好受,可不想自个找罪受。

再者,爷可不是那种只看容貌之人,我怀着他的孩子,难道就因为我变成了黄脸婆,他就不要我了。

奴婢可没这么说,前些日子爷还在京的时候,主子吃不下饭,爷收刮了多少新鲜玩意,就想着让主子多吃几口,可不是把您放在心坎上了。

秋月嗔了夏悠琴一眼,怎的你也会说这些甜言蜜语了。

两人说笑了一会子,夏悠琴记起一事,笑道:只顾着闲话,差点忘了正事。

顿了顿,接着道:今日已经四月二十了,在过六天,二十六日未时便是交芒种节,今年国丧,定是不能像往常一样了,主子可想好该怎么过?第一百六十五章 回归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六十五章 回归尚古风俗:凡 凡交芒种节的这日,都要设摆各色礼物,祭饯花神,言芒种一过,便是夏日了,众花皆卸,花神退位,须要饯行。

然,闺中更兴这件风俗。

在秋月尚未嫁人之时,每每到了这日,便与初蕊锦心早起。

或用花瓣柳枝编成轿马的,或用绫锦纱罗迭成千旄旌幢的,都用彩线系了。

每一颗树上,每一枝花上,都系了这些物事。

翠竹轩里绣带飘飘,花枝招展,小丫头们也都打扮得桃羞杏让,燕妒莺惭,一时也道不尽。

自打嫁与胤禛,因府里没有人在这日祭饯过花神,便也未曾提过。

秋月笑道:我进府几年,也没听府里有人过这个节气,怎的现在提了出来。

这芒种节也叫女儿节,在闺阁中甚是风行,如今我都是快做额娘的人了,怕是不好在同那些小丫头片子一般了吧夏悠琴笑道:这原本是个普通节气,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闺阁中盛行,别人说这话也就罢了,若主子说了这话,岂不是同那些俗人一般。

秋月挥手笑道:你也别给我贫嘴,我就是那俗中又俗的一俗人。

不过咱们院子倒也有不少小丫头,只怕这些日子闷坏她们了,得,等过几日爷回来了,咱们在商量商量。

说着,便起身行至书案前,在架子上挑了一本《庄子》,扶着夏悠琴的手,坐回炕上,漫不经心道:听紫嫣说,戴管事前儿又杖毙了院里一个洒扫的小丫头。

夏悠琴闻言,蹙眉道:她怎的跟主子说这个,现如今主子也显怀了,像这种话还是少听一些,安心养胎方是正经。

若听了这话,歪了心神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

秋月笑道:没你说的这么夸张,她不过是性子跳脱些,想在我面前立功表现罢了。

思及皇太后薨了那日,紫嫣的种种表现,夏悠琴心里也有了底。

胤禛原也是好心,找了两个性子像初蕊锦心的丫头。

而这个紫嫣就像锦心那般,活泼调皮,嘴里像抹了蜜一般甜,倒让秋月的日子有趣了不少。

因两人的性子,秋月很快便适应了。

只是这两人都长的不错,比初蕊二人不差,甚至还要艳丽几分,唯独这点让秋月很是不满。

她选的是丫头,又不是小姐,要这么美干什么。

每日在她眼前晃,可不就是来扎眼的。

秋月想着,打定主意等胤禛回来,就同他说说。

见秋月翻开了书页,夏悠琴将方才选出来的东西一一归置好,便又抱了盒子,出门去了。

两人才说起胤禛,不想第二天就传来消息说胤禛一行人已经踏上往京城的官道,明日早晨便可到京了。

秋月抚着已经六个多月大的肚子,暗自思索道:想必明儿众女皆会打扮妥当在门口迎接胤禛,她是去呢还是留在院子里。

去,她不耐烦看到其他女人;不去,除了其他女人背后的闲言啐语,更重要的是,她想他了,想从他回来,就能看到他。

秋月倚在炕上,一卷在手,清茶相伴,满室暗香萦绕。

现在有胤禛给她的人,院子里其他女人的眼线都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即便还有几个残存的,也不敢轻举妄动,她在里面走动很是放心。

到底明天是去?还是不去?正思索间,夏悠琴端了点心进来,一碟白果蜜糕,一碟七彩冻香糕,一叠刚煮好的梅子并一碗燕窝粥。

秋月笑道:自打怀了他,这胃口越发了大了,瞧瞧我这脸,下巴手快成了双层,都不敢出门走动了。

夏悠琴放下糕点,仔细端详了翻,笑道:哪里有,主子你平日就是太瘦了,就是要多养着点。

你看看钮祜禄福晋,富态的紧,可不就是个有福的。

秋月瞧了那燕窝粥,蹙眉道:怎的又是燕窝粥,腻烦得紧。

秋月这些日子因胤禛的离开,心绪颇有些不平,夏悠琴自也是知道的,因劝道:这燕窝最是滋阴补气,平肝健胃。

王太医说肝火一平,不能克土,胃气无病,饮食养人。

这每日早起,拿上等燕窝一两,冰糖五钱,用银铫子熬出粥来,吃惯了,比药还强。

行了行了,知道了,我这就吃。

秋月端起瓷碗,喝了两口,歪在炕上,告饶道,不过埋怨了你一遭,平添了这么些话,真真是拿王太医的话当令箭了。

夏悠琴见她吃粥,也不废话,只笑道:方才进来,见主子瞅着宫灯,想是有什么烦心事呢?秋月拿着调羹在碗里慢慢搅动着,还不是为着明儿爷回来的事,不想去门口接他。

夏悠琴奇道:这是怎么个理,明儿大家都去接爷,主子若不去,落了单不说,平白添人口舌。

主子且与众人一起等着,若真撑不住了,再同福晋说声,待福晋允了在回院子,岂不是两全。

秋月点头,是这么个理,既如此,那就去吧。

只心里叹道,那个女人在一处,不知又要生出多少故事。

翌日,秋月穿了身木兰青双绣缎裳旗袍,外面套了件莲青色夹金线绣百子榴花缎对襟马甲,襟前吊着白玉珠串。

用过早膳,便在夏悠琴的搀扶下,在梳妆镜前坐定,打扮了起来。

说是打扮,也不过是在脸上抹了花蜜膏子,略添了些胭脂膏子,不过使肤色看起来稍微明媚些,没那么憔悴罢了。

待装扮完毕,也不过才辰时过半。

秋月瞧了瞧镜中的自己,梳着如意发髻,头发上只戴了一串佛手黄赤金小珠冠,一侧戴着黄色笑话,另一侧则吊了串穗子,落至耳侧。

一身装扮极为简单,却不落俗套。

夏悠琴看着点了点头,主子这身装扮真是别出心裁,虽说国丧过了,但还是素净些的好。

秋月点头道:总觉得烟霞红锦缎这种色彩太过繁花锦簇,不太适合我。

夏悠琴扶着秋月的手,又叫上了小林子,三人往上房走去。

主子本身气质较清冷,所以不太适合这些繁华锦簇的色彩。

两人浅浅交谈着,四月的天空澄澈,花香沁人心脾,到处都是一幅生机勃勃,花明柳媚之象。

秋月倒是许久没有见到这些女人了,自年节过后,她渐渐显怀,胤禛便免了她每日的请安。

加上那段时间乌喇那拉氏和府内众人为着皇太后丧事忙碌不已,免了请安也觉得理所应当。

秋月到之前,上房内众女差不多都到了,三五成群的小声交谈着。

听到嬷嬷喊道:年福晋到。

众女皆停了说话,齐齐往门口看去。

猩红帘子被掀起,一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妇人缓缓行来,质傲清霜色,香含秋露华。

一双星眸沉静如湖,却又在流转间散发波光潋滟的光彩,刹是醉人。

所谓美女,应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

这年福晋,却都占全了,这一刻站在人群中的郭氏不禁生出了自惭形秽之感。

她似乎不论怎么做,都无法赶上她。

而屋子里更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秋月已经隆起的肚子上。

秋月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在夏悠琴的搀扶下,慢慢走到乌喇那拉氏跟前,俯身道:给福晋请安。

乌喇那拉氏端笑道:妹妹何必多礼,现在妹妹身子正金贵着,还不快快起来。

秋月顺势扶着夏悠琴的手起身,谢谢福晋。

乌喇那拉氏仔细观察了秋月一番,好久没见着妹妹了,妹妹倒养好了些,这下姐姐可就放心了。

一旁的钮祜禄氏也走了过来,询问了几句,秋月也都一一答了,顺便问了弘历最近的情况。

几人谈论了几分钟,就听乌喇那拉氏道:行了,人也到齐了,咱们去门口候着吧,现在爷的车队定也进京了,虽说爷是先进宫复命,到底咱们在门口候着才好。

钮祜禄氏李氏等自是点头应了,于是乌喇那拉氏打头,秋月等人跟着,又有一群丫头婆子簇拥着,浩浩荡荡的往正门走去。

行了约莫半个时辰,众人到了正门,按着等级站定,皆望着街角遥遥相望。

秋月心中打定主意不与众人一起接胤禛,待站了一个时辰,点同乌喇那拉氏告了罪,提前离开了,带着夏悠琴和小林子往莲苑走去。

众人望着秋月离开的背影,俱是纳闷不已:这是个争宠的好机会,怎么年氏这般不懂珍惜。

莫不是她仗着肚子里的那块肉,便轻狂了起来。

秋月现在可顾不上他人的想法,原本从乌喇那拉氏的院子,穿过正门到前院,再穿过前院走 到正门,路途本就不短。

前面从正院到正门,后来又站了这么长时间,现在虽然往莲苑走着,却也没什么精力了。

秋月扶着腰,寻了个游廊坐了,轻轻抹去了额上的汗珠。

夏悠琴瞧了,道:主子现在可走不了,让小林子叫一顶小轿过来,趁他去的时间,主子在这里歇会子。

秋月点头道:你说的对,小林子你去吧,正好我歇会子。

说完拿着纱绢扇了扇,没想到今儿个太阳这么大,亏的我还穿了件马甲,可是热的不行。

那主子您在这里等等,奴才这就去。

小林子打了个千,一路小跑离开。

两人不过略坐了片刻,就见小林子敢了过来,后面跟着抬着一顶翠幄青油小轿的婆子。

秋月扶着夏悠琴的手,进了轿中。

待秋月坐稳,夏悠琴说了声,婆子们便抬着小轿,慢慢的往莲苑走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缱绻收费章节(16点)第一百六十六章 缱绻因顾着秋月的肚子,轿子行的很是稳妥,没有丝毫颠簸之感。

夏悠琴跟在小轿一侧,尾随至一垂花门前落下。

待轿子停稳,夏悠琴忙上前打起轿帘,扶秋月下轿。

秋月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夏悠琴的手臂,进了垂花门,走上抄手游廊,往一旁东厢房慢慢走去。

台矶之上,本坐着两个穿红着绿的小丫头,一见她们回来,慌忙站了起来,蹲安行礼道:给主子请安。

秋月也知道她不再的时候,小丫头们躲懒是常事,毕竟不可能让这个年纪的她们一天到晚的像石蹲一样站着,便没有追究,随口道:起来吧小丫头们心头松了口气,争着打起了帘笼,心中却在讶异怎么主子不去门口迎接爷,却回来了。

秋月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扶着夏悠琴的手进入房中。

秋月腆着个大肚子在炕上坐好,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接过夏悠琴递过来的茶盏,喝了几口,叹道:昨儿个这天都还阴着,今天就出了这么大的太阳。

她又不像其他女人身子骨好,只穿了那薄薄的春裳。

略坐了一坐,夏悠琴替她脱了外罩的马甲,秋月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一时,有风从竹林穿过,吹进屋里,秋月拿帕子掩了嘴,咳嗽了两声。

夏悠琴忙关了窗子,一边躬身抚了抚她的背,一手端了茶盏,递在她的嘴边。

待咳嗽声止了,秋月吃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

夏悠琴见她好了些,便走到柜前,寻了套干净的里衣挂在屏风上,扶着秋月到屏风后头。

秋月换了身衣裳,人也觉得清爽的许多。

见夏悠琴取出一套新衣裳,摇头道:换件家常的衣裳就行了,我这番不出去了,何必穿这么繁琐。

夏悠琴听了,便取了件米黄的常衣,一色半新不久,虽不奢华,瞧着却很舒服。

伺候秋月倚在炕上了,方收拾了那新衣,有些懊悔道:早知道今儿这么大的太阳,就不该伺候主子穿这么多,现如今衣裳浸了汗,又吹了风,又咳嗽起来了。

等会子奴婢让戴管事请王太医过来,给主子把把脉。

不过咳嗽两声,不碍事的。

今儿早起霜露重,穿着也不妨事,哪里知道后头太阳会这么大。

秋月瞧她自责的样子,温声劝道,今儿爷才回来,若请太医来,岂不是不太好。

夏悠琴虽知她说的有理,想了想,还是道:主子的身子要紧,爷必不会责备,倘若为此病了,伤了小主子更是不好。

就说让王太医过来请平安脉。

秋月想起从前萱儿生病的样子,遂点头道:那你去请吧,我歪一会儿。

夏悠琴取了薄被披在她的身上,斟了杯热茶放在炕桌上,往香炉里添了一把香,盖上罩子,这才出了屋里。

自去寻那戴管事,商量请太医之事。

秋月不过才眯了一会子,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掀了帘子进来,却是夏悠琴。

她上前扶了秋月坐起,在她身后塞了个软靠垫,让她坐着舒服点,一边温声道:主子,太医来了,您让太医进来瞧瞧。

秋月点了点头,她便请了王太医进来。

一时太医进了屋子,把看了脉,只开了些食补的方子,让人熬了姜汤,便离开了。

见太医离开了,夏悠琴嘱咐小丫头去熬姜汤,紫嫣紫云端了饭菜进来,待饭菜摆好,两人在一旁备置好拂尘、漱盂、巾帕。

待一切弄好,两人退下,夏悠琴伺候着秋月用饭,因说道:方才大家都在正门候着,奴婢让太医从西边角门进来的,并没有人瞧见,其他人都不知晓,主子不必担忧。

秋月咽下嘴里的菜,点头道:你做的不错,能省一事就省一事吧虽说没人瞧见,只怕这会子福晋定是知道的,咱们府里什么事能瞒了她去,她可是个明白人。

夏悠琴知道秋月素日里虽什么都不说,心里却是明白的,当下便不再开口,只细细伺候她用膳。

秋月用了膳,夏悠琴捧过漱盂,她漱了口,盥了手,用巾帕擦拭了,两人说了会子话。

夏悠琴待秋月消了食,伺候她喝了姜汤,见她倦了,便伺候她歇下了。

秋月在床榻上躺着,见她正放下帐子,懒懒的开口问道:爷回来了么?方才小厮回了戴管事,说爷还没从宫里出来,想必还有一段时间,才回府上。

知道了。

说着便阖上的眸子。

一觉醒来,已是日暮倚修竹。

秋月伸了个懒腰,唤了夏悠琴进来。

夏悠琴瞧了她的神色,笑道:主子这一觉睡的不错,脸色好了许多。

秋月本就嗜睡,自打怀孕以来,更甚。

所以现下她睡了一个下午,也是很平常之事。

摊平了双臂,由着她伺候穿衣,道:肚子有些不适,扶我去净房。

闻言,夏悠琴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小心的扶着她去了净房。

从净房出来,夏悠琴早在一旁候着,身边跟着两个手捧托盘的小丫头。

将手在盆里浸湿,打了香胰子,净了手。

夏悠琴早拿着洋巾帕子,边替她擦手,边道:爷过来了,现下正在房里等主子呢?秋月听了,心下一喜,扶着夏悠琴往房里走去,你怎么不留在房里伺候爷?爷让奴婢过来伺候主子,说是怕其他人伺候,主子您不习惯。

说话间,二人进了屋子。

待丫头打起里间的帘子,就见胤禛站在屋子中间,紫嫣站在他面前,她的手握着胤禛的手。

这一幕就像一根针扎在秋月的心里,秋月只觉得血气上涌,心里蓦的一痛,就死命咳嗽了起来。

声音惊动了屋子所有的人,胤禛自然发现了站在门口的秋月。

见她咳嗽的厉害,他蹙眉挥开了挡在跟前的侍女,走到她的跟前,揽着她的肩往炕上走去,一边对着夏悠琴冷声道:怎么好端端的咳嗽了起来,不是让你们好生照看着的吗?还不待夏悠琴说话,秋月便开口道:咳咳……不妨事……咳咳……爷坐……咳咳夏悠琴一边抚着她的后背,劝道:主子您先别说话,等好了点了再说。

胤禛看他帮不上什么忙,蹙眉在一边坐了,对苏培盛道:去请王太医过来瞧瞧。

别……秋月挥了挥手,又咳嗽了起来。

夏悠琴在一旁道:中午才请王太医过来瞧了,说主子并没有大碍,方才还好好的,不知怎么就突然的咳嗽了起来。

胤禛瞧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紫嫣,眼里全是不满,她马上机灵的替秋月倒了一杯茶。

秋月瞧了是她,挥手将茶盏摔在了地上。

夏悠琴瞧了胤禛皱眉,解释道:主子许久没喝茶叶水了,都是喝白开水。

说这另倒了杯水端到秋月唇边。

秋月就着喝了几口,咳嗽声也停了,只间或着咳嗽一两声。

秋月瞟了一眼站在一旁满面含春的紫嫣,蹙眉道:咳,你手里拿着洋巾帕子,就不要给我倒水了,怪脏的,咳。

胤禛瞟了一眼紫嫣,想起秋月平时十分爱干净,闻到一点灰尘味便会咳嗽,便蹙眉道:行了,你们下去备膳。

嗻。

是。

夏悠琴瞧了一眼秋月,见她点头,方跟着退下了。

待屋子只有两人,胤禛皱眉道:你说这丫头拥着不错,我才没再理会,如今这么没有眼力劲,怎么在你面前伺候 ,待会我让戴铎再给你挑两个人。

秋月听了这话,心里舒畅了些,点头道:但凭爷做主,只是她们俩……胤禛毫不在意道:既然伺候不力,自然是打发了出去,只是她们伺候了你一阵子,打发出去了于你的名声也不好,就让她们去庄子上。

秋月心下满意,便揭了话题道:爷怎么这会子过来了,福晋不是准备了家宴,爷待会还去么?胤禛看了看秋月,因方才咳嗽的紧,脸上出现异样的潮红,看在他的眼中艳丽的很。

胤禛心下微动,轻咳了声,端了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方道:你现在病着,自是去不了。

既是家宴,爷不去自然可以。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觉得有些诡异。

抬头看向秋月,果然见她歪着头看着他,眼里满是疑惑。

胤禛不自然的侧了侧脸,轻咳了声,在转过来时,脸色已恢复正常,淡淡道:爷不去了,留下了用膳,待会让苏培盛去上房说一声。

果然,秋月听了这话,只是‘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一时室内静谧了下来,秋月细细打量着胤禛,几个月的劳累,人消瘦了不少,眉心间的皱纹更深了。

秋月打量胤禛的时候,胤禛也没闲着,细细瞧了瞧,方道:脸色虽差,身子却丰腴了许多,想是这段日子,夏悠琴伺候的不错。

秋月嗔看了他一眼,手也抚上了肚子,笑道是怀着这个小家伙,所以看着胖了些,刚开始他折腾的紧,那时还瘦了不少。

胤禛道:也该养胖一些了,瘦的紧,抱着倒像片羽毛似的,只怕是风一吹,就跟着去了。

秋月脸色一红,睨了他一眼,朝外道:悠琴,苏总管。

两人进了屋子,秋月吩咐夏悠琴拿了些刚煮好的青梅,胤禛则吩咐苏培盛去上房说声晚间不去赴宴了。

两人退下,胤禛又问起方才咳嗽的事,秋月一一向他说了。

当听到秋月是因为要去门口候着,受了太阳的热毒,又吹了风闹的,便不满道:你既怀着身子,又何必讲那些虚礼,现在伤了身子,倒更不好了。

秋月笑道:话虽如此,只因素日我便有个清高的名,若我不去,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还是去的好。

胤禛皱眉道:那些妇人,就爱般这些口舌是非。

秋月听了,心内好笑,他口中的那些妇人,可都是他的女人。

旋即又叹道,他果真是冷情之人,只是不知他待我之心,究竟有几分真。

这般想着,心也渐冷了下来。

秋月却是不知,若在素日,她哪里会想这么多。

只怕会在心里因胤禛选了她,而弃了其他诸女欣喜不已。

现在怀了孩子,脾气古怪,想法也有些执拗了起来。

夕阳透过玻璃窗子射了进来,照在两人的侧脸,一片金黄静谧。

这时,紫嫣紫云端了食盒进来,秋月瞧了两人,又是一阵蹙眉。

待两人下去,夏悠琴端了梅子进来,秋月便将她留下伺候胤禛的吃食。

两人用了膳,秋月在夏悠琴的服侍下洗了澡,正穿着睡袍倚在炕上,就见胤禛披着外袍从隔壁耳房回来。

他一边脱了外袍,一边往炕上走去,嘴里问道:小家伙这段日子闹你没。

说话间,人也上了炕塌。

秋月往里面挪了挪,待胤禛躺好,便倚在他的怀里,静静听着耳畔的心跳,心里一片平静。

内室的灯已被夏悠琴吹熄,只余一盏,照着一隅之地。

斗室之间,气氛温馨而暧昧。

除了刚开始几个月闹腾的慌,这几个月倒也还安分,不然我可长不了这么些肉,瞧瞧,我胖了好多。

说着,便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嘟着嘴。

胤禛觑着眼仔细端详了片刻,一本正经的点头道:不错。

秋月睨了他一眼,不再理睬他。

不想胤禛忽的底下头,在她的唇上轻轻啃了一口,淡淡道:这么看着爷做甚,害的爷差点把持不住。

秋月红着脸,手捂住了自己的唇,瞪着胤禛:这人,怎么出去了小半个月,就又变了。

胤禛看着她红着脸的样子,心下微动,顿生缱绻旖旎心思。

原本只是逗着她顽儿,哪里知道她对自己这般有吸引力。

胤禛却是高估了男人的定力,便是他不重口腹之欲,但在外几个月,没有发泄过,哪里经得起秋月的撩拨。

不由将手从秋月睡袍的衣摆处伸了进去,只感到手掌经过之处,凝脂温润滑腻,俯首看去,脖颈粉白蝤蛴。

秋月身子微微颤抖,横了胤禛一眼。

不料看在胤禛眼中,佳人眼似水杏,别具一种妩媚风流。

胤禛心下更热,低头往秋月的脖颈凑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缠绵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六十七章 缠绵许久未闻胤禛的味道,现在被胤禛抱在怀里,鼻息间满是熟悉的味道,只觉得满是心安欢喜。

待他的手探进衣服里,不觉软了半截身子,埋首在他的胸前,任凭胤禛为所欲为。

胤禛低头含着她小巧的耳垂,用牙齿轻轻噬咬着,惹的秋月更是情动。

原本女子怀孕雌性激素和孕激素会渐渐答道峰值,平时若修身养性则罢,若挑起情欲,只怕是比男子更甚。

这不,胤禛不过轻轻的咬了秋月一口,她便只感觉整个人浑身上下都紧张起来,似乎连毛孔都竖立了起来。

放过耳垂,沿着白皙的脖颈,胤禛慢慢往下流连。

久旷的身子哪里经得起这样撩拨,秋月死死抓着胤禛胸口的衣襟,连将他的亵衣扯掉也不顾,心里紧张的似乎蜷缩成了一团。

终于胤禛的唇舌放过了脖颈,来到景致的锁骨处流连,印下一个一个暧昧的红痕。

突然秋月死死抱住了胤禛的头,嘴里也发出了呻吟。

胤禛更是心旌神荡,没想到离开几个月,床第间她就变得这般热情了。

正想着,却听秋月哼道:疼,爷……嗯……抽筋了,腿……胤禛闻言,忙腾出一只手,抓住秋月抱着他头的手,微微抬起了头,道:哪只腿,爷瞧瞧。

秋月死死抓着胤禛的手,左脚,左……话音刚落,就感觉一只手抚上了她的左腿,将她的足趾用力向头侧,使踝关节过度屈曲,如此几下,很快症状便迅速缓解了。

秋月趴在胤禛身上喘着气,嘶,可真疼。

待回过神来,发现胤禛的手并没有离开她的腿,正在慢慢揉捏着。

心里不由升起一丝感动,因问道:爷怎么知道解这抽筋的法子。

胤禛一边替她揉捏着,一边用侧脸在她耳边婆娑着,答道:刚学骑马那会子,每日到了半夜都会抽筋,习惯后也就知道该怎么解了。

温热的气息传进秋月的耳中,方才疼的紧了,秋月却没有旖旎的心思了。

胤禛顿了顿,又问道:常常像这样疼么?嗯,爷也知道,前几个月吃什么吐什么,好容易不吐了,两条腿却又经常抽筋。

半夜睡了,不想抽着抽着,就疼醒了,醒了之后却是很难睡了,只得在白天补觉。

太医开的药可有每日按时吃?秋月点了点头,不过,太医也只开了些温和的补药,说是怕虚不受补,身子承受不了。

前几日经常抽抽,这两日倒好了些。

胤禛用唇轻轻碰了碰她的眼帘,我说怎么眼眶下面黑黑的,瞧你每日白天睡的挺多,有这么个缘故在里头。

突生的事故让两人之间刚生出的旖旎气氛消失殆尽,胤禛索性抱着秋月,耳鬓厮磨,絮絮的说着闲话。

虽然大多时候,都是秋月细细的说着,胤禛只是听听,偶尔插一两句。

但两人之间的氛围,心灵的感觉,却让一切显得那么温馨和谐。

就在秋月认为今晚就这样渡过时,胤禛的唇从耳畔慢慢滑到耳根后来,轻轻的舔吮了起来。

这里是秋月的敏感区,两人都知道。

似乎只一瞬间,秋月被压抑下来的情欲又涌了上来。

她抓着胤禛的一只手,而胤禛的另一只手,则在她的肚子上轻轻抚摸着,别样的温情yin|靡。

很快,胤禛的手从肚子上移开,沿着腹部往上移,嘴后在胸口处停下。

随着胤禛的动作,秋月越来越情动,嘴里也发出轻轻的喘息。

秋月突的僵住了,胤禛的指尖在她的胸口嘴娇嫩的两点上轻轻搔刮,这……这又是他的新花样?秋月忽然间觉得脊背有些发凉,思维却随着胤禛的动作有些恍惚。

旋即,身上一暖,原来胤禛将薄被盖在了两人身上。

秋月心下微动,他还挺细心的。

这个想法刚从脑中划过,只感觉胸口一凉,原来胤禛已经将她的上衣扯开了,而抵在臀部间,热热的硬硬的,可不就是他的欲望。

这是什么情况,她背对着胤禛坐着,胤禛双臂从她的腋下穿过,两手停在她的胸前,不停的揉捏。

看来这段日子养的不错,长了不少。

胤禛带着湿热气息的话在秋月的耳畔响起,双手却并没停下动作。

秋月难耐的喘息了一声,轻轻扭过头,想睨他一眼。

不想刚转过头,胤禛的唇就凑了上来。

先只是简单唇瓣与唇瓣的触碰,然后他的舌便撬开了她的唇瓣贝齿,他的舌头滑入她口腔,细细的舔吮着,每次不经意的一舔,就触到秋月最柔软的部位,让她的心也柔软起来。

秋月闭着眼,沉醉的与他接吻,鼻息间满是他的味道。

胤禛独特的体味,混合着室内淡淡的荷香。

慢慢的胤禛的一只手从她的胸口滑下,解开她的裤腰带,滑了进去。

当一只手进入她的体内,秋月不禁全身僵硬,她现在怀着孩子,哪里经得住胤禛这般热情。

两人成婚也三年了,秋月自然能感觉到抵在股间的灼热有多硬。

他都积累了几个月,现下回来又没找人发泄,她怎么承受的了。

想到这里,秋月一把抓住胤禛在身体里作乱的手,眼色迷离,嘴里推拒道:爷,孩子……不要……胤禛在她身体里开发的手顿了顿,却并没有抽出来,只脸色淡淡道:那怎么办,你都这么湿了?秋月一阵暗伤,这个人,居然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这么情色的话。

明明是他自己硬的不行,居然拿她做文章。

这般不上不下的吊着,秋月轻轻动了一下,感觉停在她身体的指尖搔刮了一下,她红了脸,爷,拿……拿出来。

胤禛轻轻抵了抵,身子稍微抽动了夏,声音淡淡道:那它怎么办?想了想,凑到秋月的耳边,轻轻道:要不,先用爷上次教你的办法,让它解解馋。

秋月看着他一脸平静的样子,真想拿帕子摔在他的脸上。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夜话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六十八章 夜话最终仍然是秋月妥协了,用手帮胤禛泄了一回。

胤禛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也知道秋月的身子受不了,虽然禁欲了这么久,倒也没折腾她。

胤禛抱着秋月,看着她已经熟睡的容颜,皱了皱眉。

自打知晓情事,雍亲王便没有在这方面亏待过自己。

而现在,终究是顾着她的身子。

胤禛双手无意识婆娑着秋月的腰,淡淡的想着事儿。

皇太后一事,太子一党是没能力在搅起什么风浪了,胤禩那一党么?现在皇太后的死对皇阿玛的打击打太大,只怕在朝堂上找助力不是个好的主意,唔,事情还是要从皇阿玛那里下手。

皇阿玛戒心重,就凭自己平日里那点孝顺,只怕还入不了他的眼。

寂静的夜,只有外间的西洋摆钟‘嘀嗒——嘀嗒——’的声音。

胤禛阖着眸子,面无表情的想着。

突然间,秋月抓住了他的手,胤禛睁开眼,怎么了,又抽筋了?右脚。

胤禛照着先前的法子,秋月的症状缓了缓,只是这次似乎特别疼,持续的时间也长了些,短短几分钟过后,秋月的额际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胤禛瞧了她的样子,拿帕子替她擦了擦,又起身斟了杯茶,放在她的唇边。

秋月摇了摇头,推拒了。

胤禛想了想,开口唤道:来人。

很快,紫嫣便端着烛台,掀了帘子从外间进来,腻声道:爷。

去,换壶热茶。

紫嫣愣了愣,躬身下去了。

瞧她愣神的那样子,胤禛又蹙了眉。

紫嫣换了茶,倒了杯水端到胤禛手里,却并没有退下。

胤禛并没有看她一眼,行了,没你的事了,下去吧紫嫣在是不甘,也只得躬身退下了。

秋月起身接过胤禛手里的茶盅,捧着喝了几口,方觉得好了些。

屋里只有一角点了灯,帐幔里很昏暗,看不清容颜。

虽然秋月什么都没说,但想起方才她抓他手的力道,胤禛知道疼的不轻。

先是呕吐,然后是抽筋,还有睡眠不足,脸部腿部浮肿。

这怀孕可真是不轻松,怎么以前他没发现。

想到这里,胤禛搂着秋月的肩膀,闷声问道:你以前怀萱儿的时候,也是这样么?秋月不知他怎么提起了萱儿,一时心里也是闷闷的,只淡淡‘嗯’了声,是所有女人都这样,还是独独你这样?因他提起了梓萱,秋月也没分辨出胤禛声音中别的成分,只淡淡回道:大部分女人怀孕都这样,不过也有少部分身体好的,怀孕了没什有这么大的放应。

说完,室内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直到秋月轻轻打了个喷嚏,两人才回过神。

胤禛拉着她躺下了,秋月才弃了刚涌起的一些心思,后知后觉问道:爷问这个干什么?胤禛若有所思道:我从来不知女人怀孕是这个样子。

秋月听了,心里只为古代女子悲哀。

怀孕便意味着不能伺候丈夫,而左拥右抱的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妻子此时所受的苦,因而淡淡道:不仅是爷,除大夫之外,只怕全天下的男子都不会知道。

她们争宠都来不及,哪里会让自己丈夫看到她们这样丑陋的一面。

秋月侧过头,看了看胤禛的脸,在昏暗中看的并不分明,却能感觉到他的若有所思。

心下叹了一声,他只怕是想起了德妃吧秋月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正是因为一个孩子的出生,母亲要受很大的苦,所以圣人有云:百善孝为先。

民间也有俗语曰:儿的生日,娘的苦日。

说的便是这个理。

不管父母对我们做了什么,我们都不能怪他们,正是因为他们,我们才能来到这个世界上,感受这一切的苦辣酸甜。

胤禛听了,眼里一阵动容,只是在这深夜,谁也看不清楚。

或许只有在这样的夜里,他才能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当年额娘怀着他时,不论是怎样的心情,可终究受了这么多苦,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不是么?而秋月现在也是心绪翻滚,她这番话对她自己而言,何尝不是醍醐灌顶。

无论年家对她有什么企图,无论她心里怎么怀疑,可年夫人生养了她。

就凭这个,这辈子她都无法与年家分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或许年夫人更看重年家的荣辱,可同样她也宠着自己,不是么?正是因为年夫人当了这么多年的家,知道孩子的重要性,所以才让自己趁现在胤禛宠着的时候诞下皇孙,因为她已经看透了后院年老色衰的例子。

她不是自己,不知道自己来自未来几百年后,她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

她明白子嗣是得宠的标志,是后院立足的资本,所以才让她趁早生下个孩子。

而秋月对年夫人坦白的话,更是让年夫人心惊,她毕竟多活了几十年,知道男人都喜欢柔顺的女人。

秋月这样同胤禛顶撞,起初胤禛固然觉得新奇,但时间一长,保不齐哪日就是秋月失宠的源头。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胤禛可以因为秋月这样的小性子宠她,也可以因为她这个小性子废了她。

人心从来就是善变的东西。

正是因为年夫人从秋月的眼中看到了她对胤禛的情,所以才更是恐惧。

雍亲王那冷情,世人皆知。

倘若那一日秋月触到了他的底线,只怕全族都逃不了干系。

只可惜情之一字,让人障目,让人痴狂。

知女莫若母,她太明白秋月柔弱外表下的倔强了。

这才想方设法让她早日怀孕,有了孩子做保证,以后便是胤禛不喜秋月,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他也会对她好些。

否则,秋月若是失了宠,对她的打击,可就是致命的。

毕竟她的身子不比其他人。

这一刻,秋月明白了年夫人的苦心。

她自己还是太过稚嫩了,对爱情,对人心,想的太过美好。

而年夫人比她想的深远,也想得透彻。

想到这里,秋月的眼眶也湿润了起来,泪珠儿一刻一刻往下掉。

她还曾怀疑过额娘,她可真是个自私的人。

年府生养了她,十几年如一日的对她掏心挖肺的好,她竟然仍旧这般自私。

想到这里,秋月心里又是一阵绞痛。

呼吸也不禁急促了起来,胤禛自然发现了她的异状,忙开口问道:怎么了?说着,坐起了身子,凑了过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奉药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六十九章 奉药秋月喘了几口气,轻轻摇头道:没……没事……在这静夜里听着,倒有几分气若游丝之感。

胤禛不放心,下了床榻,取了那烛灯,一手举着灯,一手遮着灯光,向秋月脸上照了一照。

只见灯光下的哪张俏脸煞是苍白,忙将灯搁着了,扶她在自己身上靠着了,问道: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爷派人去请王太医。

闻言,秋月一把抓住了胤禛的手,摇头道:别……我没事,喝点水就好了。

胤禛可不不是夏悠琴,他打定主意的事,很难改变。

遂也不管秋月抓着他的手,只唤了人进来,吩咐去请了王太医。

一时间,莲苑的灯火一盏盏的燃了起来,片刻后便灯火通明。

胤禛替秋月盖好锦被,放下里面的素白帐幔和外层的青纱帐子,自个披了件外裳坐在外间炕上,觅着茶水。

一时,苏培盛陪着王太医进来了,因他常给秋月看病,因此倒也能进东厢房,夏悠琴等人也没有回避。

进了里间,也不敢抬头,先低眉顺目的给胤禛请了安,胤禛脸色不大好看,‘哼’了声让他起了,冷声道:免了这些虚礼,先去看看年氏。

嗻。

躬身行至榻前,夏悠琴便向帐中扶出秋月的一只手来,搁在迎手上。

又把袖子轻轻的搂起,王太医诊了好一回儿,又换那只手也诊了,便同苏培盛出来到外间炕上。

给胤禛行了礼,方恭敬说道:年福晋六脉皆弦,乃是方才受了刺激,心思郁结所致。

奴才开两副静心平气的药,年福晋吃了,便能大安。

只是年福晋尚在孕中,须得保持心境开阔,否则不止母体,就是胎儿,也会受到牵连。

胤禛点头道:你下去开方子,将一些说明事宜也写下来。

王太医躬身应了,便同苏培盛退了出门。

待胤禛在进里间时,帘帐已被夏悠琴挂起,秋月正倚在床栏上,就着夏悠琴的手,喝着茶水。

不过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便挥了挥手。

见胤禛进来,夏悠琴将茶盏搁置在一旁,躬身行礼退下了。

胤禛走到床榻边坐了,瞧了她的样子,道: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受了刺激,导致气血不稳,六脉不畅。

现在你怀着孩子,正是要心平气静,不然别说大人吃苦,还连累了肚里的孩子。

秋月笑了笑,苍白的脸,温柔的眉眼,秋水般盈润的双眸,组合在一起,竟生出一股异样的风情。

她握住胤禛的手,月儿知错了,只是自打怀孕以来,都没见过额娘了。

方才谈起,心绪难免有些不平,倒连累爷受惊了。

说完,不免轻咳了几声。

胤禛上前顺了顺她的背,浓眉微蹙,道:慢些说,急什么。

室内灯火通明,一切都在光下无所遁形。

秋月看着胤禛眉宇间的倦色,伸出手,抚上他的额际,想抚平那眉宇间的细纹。

胤禛只觉得那手指从眉间滑过鼻梁,最后在脸颊旁停住,捧着他的脸,道:爷才回来,不该歇在月儿这里的,闹的爷没能好生休息。

今晚这般大张旗鼓,闹得大家睡不安宁,只怕明儿又有闲话了。

闻言,胤禛蹙了蹙眉,并没有接话,只撇过话题道:等过几**身子大好了,让你额娘进府看看你。

秋月欣喜不已,含笑应了。

这时,只听夏悠琴在外间道:爷,主子,福晋派人过来了。

说是问问主子的身子怎么样了,怎么今日一遭就请了两次太医。

秋月听了,撑着道:你进来说话。

说着,便放下了手。

脸上温腻的触感消失不见,胤禛心下颇为不喜,只觉得乌喇那拉氏这般姿态太过做作。

这般想着,一边抓了秋月的手,缓缓婆娑。

一时,夏悠琴进了里间,却不待秋月开口,胤禛便道:你且去回了她,让她主子早点歇着,这里一切自有爷做主。

夏悠琴自是福身应了,正欲出内室,秋月开口道:这么晚了,她来一趟也不易,你且打发她几百钱,也好补贴家用。

夏悠琴应声出了门去,去寻那问信儿的婆子。

这时药也熬好了,苏培盛端了药,正往屋里走。

不想紫嫣迎了上来,陪笑道:送药这种小事哪里劳烦苏总管动手,奴婢来就好。

说着,便接过了苏培盛手里的托盘。

苏培盛哪里不知道她的那些小心思,看着她进了内室窈窕的身影,心里只暗自摇头,寻思着要与戴铎说声,下次换两个长相普通,本分的奴才进来。

且说紫嫣进了内室,瞧着胤禛握着秋月的手,不禁红了脸颊,眼含春水,上前柔声道:爷,主子,药熬好了。

说着,走上前将托盘搁置在一旁的高几上,端起了药碗,欲伺候秋月喝药。

不想,胤禛开口道:行了,药给爷,你下去。

紫嫣愣了愣神,将药碗递到胤禛手中,两眼直直的看着他。

胤禛却没有瞧她一眼,感觉身旁还有个人站着,冷声道:别杵在这儿,真是个没眼色的奴才。

紫嫣虽是个奴才,只因从小被胤禛心腹收养,没吃过什么苦,又自负美貌,哪里听过训斥。

现下得了胤禛的重话,美目含泪,低头福身退下了。

临出门前,却还是抬头往床边瞟了一眼,却见府里众人口中冰冷的爷,端着药碗,用调羹舀了药,往主子唇边送去。

她心下触动,手里却掀了帘子,出了内室。

见苏培盛眼观鼻,鼻观心的在一旁候着,紫嫣眨落了眼中的泪水,出得门去。

虽说紫嫣不是什么威胁,却到底是胤禛送过来的人,秋月纵然在是不喜,也不好主动提起。

现在见胤禛对她印象不佳,心里颇为满意。

她可不想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爬上自己男人的床。

想是伺候胤禛惯了,现在被胤禛伺候着,秋月竟生出受宠若惊之感。

只意思性的喝了一口,便道:我还是自己来吧,不劳烦爷了。

说着,便要伸手接过胤禛手里的碗,胤禛却不放,只是又舀了一勺,放在她的唇边,动作很是娴熟。

秋月心下讶异,他堂堂一个亲王,侍奉过谁,竟这般熟稔。

正想着,只听胤禛淡淡道:前些日子皇阿玛身子不好,爷在御前侍奉。

秋月心下了然,见嘴边的药,惯性的张开嘴咽下了。

平日里极苦的药,现在喝在嘴里,竟生出一股甘甜。

秋月不禁眯起了双眼,倚在栏边,像只慵懒的猫。

第一百七十章 探访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七十章 探访胤禛瞧了有趣,倒也将方才不愉的心思去了。

一时用了药,胤禛唤了苏培盛进来,吩咐他明儿另选两个有眼色的来莲苑伺候,这两个打发去庄子上。

苏培盛躬身应了,秋月却开口道:选几个干活利索,言语不多,用着顺心的,模样倒在其次,知道了么?苏培盛心下一凛,知道这话的深意,见胤禛也无反对的意思,便应下了。

秋月喝了药,又得了胤禛的话,便有些倦了。

苏培盛收拾了药碗,灭了其他的灯,只在离床较远的角落留了一盏照明,便退下了。

秋月掩嘴打了个哈切,胤禛也脱了外裳鞋子,搂着秋月躺下,一夜无言。

翌日醒来,胤禛已不在。

秋月摸了摸肚子,唤了夏悠琴进来。

夏悠琴进来,身后却跟着两个手捧洋巾帕子和温水的丫头,秋月看了看,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模样勉强算清秀。

两人将东西放好,夏悠琴也挂起了帐子,伺候秋月穿了件常服,扶着她在炕上坐了,这是戴管事才送过来的丫头,紫嫣两人今早已经离开了。

夏悠琴话音刚落,两个丫头便下跪行礼道:奴婢素云,奴婢紫鹃给主子请安。

秋月瞧了她们两个,仔细端详了片刻,方淡淡道:你们既是苏总管挑的,自然是手脚伶俐话语不多之人,在我这儿做事尽你们的本分就行了,我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若犯了错,可不会责罚你们,直接将你们撵出去才是正经。

两个听了,叩首道:奴婢定尽心伺候主子,不敢有二心。

秋月轻轻捶了捶后腰,懒懒道:行了,虚话我听的多了,看你们以后的表现吧瞧了她们俩的装扮,秋月蹙眉道:既是伺候我的,穿戴也不能寒酸了,悠琴,待会把我几套不常穿的旧衣找出来给她们,改一改应该也能穿。

因秋月现下怀着孩子,以前的旧衣自然不能穿了,早就用上好的料子新做了几套。

而府里每个季度都会给各个院子做十几套新衣,那些衣裳基本上过了季度就很少穿了。

赏赐给近身伺候的人,以示恩宠,是后院女人常做的。

夏悠琴正在开窗子,通通气儿,听了这话,笑道:你们可真是有福的,主子的衣裳,都是用上好内造的料子做的,比一般赏赐的布料要好的多。

且刚来就有这份恩宠,这可是头一份,还不快磕头谢恩。

两人虽比同年人沉稳些,到底年轻,听了这话,面上表现了几分,欣喜叩头道:奴婢谢过主子。

得了,起来吧。

今儿你们才来,先下去熟悉熟悉,等悠琴教你们规矩了,明儿在过来伺候吧秋月起身道。

两人复又磕了头,方起身退了下去。

夏悠琴边伺候秋月洗漱,边道:今儿一大早福晋便遣人过来了,说是让主子不用去请安了,并让人送了一些人参鹿茸过来。

秋月擦了擦手,扶着夏悠琴坐了,一时有丫头端了早膳进来。

秋月看去,不过是常吃的几种,神色便有些恹恹的。

瞧了窗外的天色,四月正是莺歌燕语,春草繁茂的时候,到处皆是一幅生机勃勃的样子。

秋月瞧了窗外的翠竹,思索着用了膳到园子里走走。

这番想着,心绪好了些,便用了些早膳,又喝了药带着夏悠琴到院子里走了走。

扶着夏悠琴,身后跟着小林子,在小竹林的小径上慢慢走着。

清新的空气,勃勃生机的小草,清脆的鸟鸣,一切都是崭新的。

加上昨晚胤禛同意过几日额娘进府,这一切都让秋月的心情好了不少,同夏悠琴小林子几人谈笑了起来。

嘴角的弧度倒一直没停过。

原本秋月想去二园走走,但被夏悠琴劝住了。

现在府里只她一人怀着孩子,在自个院子走动尚且不能保证毫无危险,何况是外面。

倘若在出一点差池,岂不是因大失小。

秋月想了想,也是。

但不知为何,在她的心里,只要胤禛回来了,即便是不在府里,她也很安全。

她就是对胤禛无条件的信任。

而胤禛不在京里,即便她院子里有这么多侍卫守护,她还是觉得心里没底。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安全感秋月被自己的想法囧了一下,一手扶着夏悠琴,一手撑着腰,听着小林子一些粗鄙的话,笑着往屋里走去。

肚子确实大了,不过走了几步路,就累了。

刚回到屋里,才喝了几口茶,就听人报钮祜禄氏和耿氏相携而来,已经在堂屋等着了。

秋月心里讶异,也来不及换件衣裳,忙扶着夏悠琴来到堂屋。

钮祜禄氏和耿氏正坐在高椅上,觅着花茶,说着闲话,见秋月来了,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耿氏给秋月福身行了一礼,秋月含笑应了。

三人分别在主次位坐定,有小丫头上来给秋月斟了茶,给钮祜禄氏和耿氏续了茶。

待小丫头退下了,秋月喝了口茶,笑道:两位姐姐请坐,怎么今儿有空过来了。

钮祜禄氏笑道:年妹妹可是大安了,昨儿迎接爷回府,妹妹中途离开了,夜里又请了太医,今儿在上房可是闹的沸沸扬扬的。

劳烦姐姐惦记,喝了太医几服药,已经大好了。

见秋月面容平静,钮祜禄氏便知晓秋月心里有数。

昨儿见妹妹不在,弘历还吵着要来看妹妹。

我瞧着妹妹的脸色倒比昨日苍白了些,妹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要好生顾着自个身子。

钮祜禄氏淡笑道,昨儿年妹妹身子不适没来赴宴,散宴时福晋说等妹妹身子大好了,再办个家宴既是为爷接风,也为妹妹庆祝几分。

秋月淡淡笑了,只怕今儿在上房就有人为这个事编排我了。

说完,便揭过话题道:我这里好久没来过人了,两位姐姐在这里用了午膳在回去吧耿氏笑道:现在妹妹身子不大好,怎么好意思打扰妹妹。

秋月笑了笑,两位姐姐不常来,吃顿饭而已,不妨事的。

钮祜禄氏浅浅笑了笑,还是不要打扰妹妹了,弘历昨儿就吵着要来看妹妹,如果在妹妹这儿用饭,只怕那两兄弟也吵着要来。

还是等妹妹身子大好了,在来叨扰妹妹吧秋月听了,也只得作罢,三人复又谈了几句。

钮祜禄氏和耿氏都是生育过的人,三人交流怀孕心得,谈了谈养孩子的苦恼和趣事,时间过的也快。

待钮祜禄氏发觉时间不早了,便和耿氏告辞,秋月含笑送她们出了垂花门,却在路上遇上了胤禛。

第一百七十一章 宴请(一)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七十一章 宴请(一)胤禛离开的时候秋月并没有起身,昨天秋月见胤禛时,他也已经脱了外袍。

此刻见了胤禛,秋月不由生出几分惊艳之感。

圆领长褶通身样式,藏青丝绸质地,无提花暗纹,洁净淡雅。

衣服前后绣着金丝柳叶湖青紫葳大团花,下摆及袖口处分散遍布的同类小团花图案,湖蓝束口箭袖,镶秀金色缠枝花纹,纯黑三镶白玉腰带,青面白地缎子小朝靴。

衣饰齐整,冰冷的表情,整个人笔直的立在那里,气势逼人。

明明是让人心折畏惧的气度,可不知为何,看在秋月眼里,却只觉得一股明朗禁欲的气息扑面而来。

秋月心里又囧了一下,怎么自从怀孕,她的想法可真是奇怪跳脱。

三人站定,对胤禛屈膝行礼道,请爷大安。

胤禛淡淡扫了三人一眼,唔,起来吧秋月心下腹诽,还好胤禛没有说免礼的习惯,她最看不惯待人行了礼在说免礼未免那一套,也太虚伪了。

不知道钮祜禄氏二人平日怎么和胤禛相处的,但胤禛见了两人,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让三人起来后边径自往院里走去。

见了胤禛离开,两人福身恭送。

钮祜禄氏见了胤禛仍然面色平静,让人看不出端倪,而耿氏也只是眼中带着一丝羡慕的看着秋月。

妹妹快回去伺候爷吧,别送了。

两人告辞道。

秋月含笑应了,吩咐丫头好生伺候着,便扶着夏悠琴的手转身回去了。

心下却对钮祜禄氏好奇不已,即便是在这后院再‘不争’,可胤禛也是她的丈夫,怎么会这么淡然,她又不是穿越过来的,只把胤禛当老板供着,不涉及情感。

心下疑惑,索性扶着夏悠琴的手,慢慢走着。

穿过垂花门,踏上抄手游廊,才走了几步,就见胤禛负手在前,看样子像是在等她。

秋月疾走几步,对胤禛笑道:爷怎么这会子过来了。

过来用午膳,中午爷出门有事,晚上就不过来了。

胤禛淡淡道,脸上虽面无表情,脚上却配合着秋月的步子。

秋月点头表示知道了,胤禛刚回来,京里定有一大堆的事等着他处理。

两人回到房里,胤禛便开口道:你这儿来人倒是稀奇,怎得她们两个今儿过来了。

昨儿请了两回太医,她们今儿过来看看我。

秋月道,说了会子闲话,我见到了午膳的时候,便留她们吃饭。

她们执意不肯,我也不好强留,送她们出去的时候就遇上爷了。

胤禛点头赞同道:很是,现在你身子要紧。

等你身子好些了,在宴请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听了这话,秋月倒记起一事,笑道:还有几天就是芒种节了,虽然咱们家不种田,却也是有庄子的。

芒种饯化神,从前尚在闺阁之时我倒是常过这个节气,前两日见悠琴提起了,我便起了心思。

所以才问问爷,如今国丧刚过,可以在院中过节么?胤禛放下茶盏道:别闹太过了也无妨,主意紧着些自个身子。

秋月点头,我知道,只因这段日子院中气氛太压抑了,小丫头们都战战兢兢的,给她们放放假,让她们活动活动。

既有国丧,莲苑又是雷厉风行的清人,一时间的确是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现在秋月提出这事,不过是缓缓众人的心情,也给自己舒缓舒缓。

想了想,秋月道:平日因我这身子骨,劳烦了众姐妹甚多,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待过几日我身子大安了,想在府中二园宴请众位姐妹,到时候爷也来捧捧场。

胤禛点头道:你拿主意就好,只是你头一回办宴会,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戴铎,他能力还不错。

秋月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可行,心里倒颇为雀跃,她还从来没举办过宴会,即便是小型的。

虽然不怎么待见其他女人,但后院却有几个人性子还不错,像钮祜禄氏,她对她印象真的不错。

端庄、温和、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不主动挑事儿,很有国母的风范。

胤禛瞧她欣喜的样子,倒觉得好笑。

平日里她也是个懒惫的,怎么这会子有点小事给她做,倒高兴得不行。

正想说几句,却听夏悠琴在外间道:爷,主子,午膳已经备下了,现在要用膳么?秋月脑中还想着可行的方法,被人打断颇有些不悦,蹙了蹙眉,瞧了眼胤禛,想起他还要出门,便朗声道:进来吧夏悠琴便领着素云紫鹃两个人进了内室,胤禛冷瞧了她身后的两个人,行为举止暂时看不出什么,不过瞧着倒本分。

两人哪里见过胤禛,此刻感觉到他不断散发着寒气,尊贵的坐在那里,差点就要对他下跪了。

因此两人只一味低着头,坐着手中的事,不敢抬头看一眼。

秋月瞧了,笑道:这次送了丫头倒不错,知道尊卑。

胤禛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答话。

两个丫头手脚麻利的搁置好碗筷,备置好拂尘、漱盂、巾帕,便躬身离开了。

秋月昨儿喝了药,睡了一觉,今天觉得精神不错,便让夏悠琴退下了,亲自伺候胤禛用饭。

因许久没亲近了,心下高兴,便调笑道:爷这几年越发的威严了,瞧瞧方才那两个丫头,不敢直视爷的尊颜不说,还吓的脸色都变了。

胤禛瞥了她一眼,凉凉道:爷第一次见你,你胆子可就大的不行……秋月想起旧时,红了脸颊,嗔道:都十几年前的陈年旧事了,爷还拿出来说什么。

想了想那时的场景,点头煞有其事道:若现在遇着爷,我肯定不敢像当时那样了。

爷这几年威压愈发的重了,一般人都不敢直视您的容颜,何况是同您共桌吃饭。

说完便轻笑了起来,妾还记得,那时候爷和二哥还没有蓄胡子,瞧着年轻极了。

现在爷也蓄了胡子,二哥也蓄了胡子,哎……胤禛听了,整张脸立刻黑了,虽然面上瞧着仍是淡淡的。

年氏是觉得爷老了?今年已经是康熙五十七年了,他已经四十岁了。

正这般想着,却听秋月叹道:时光一转,妾进府爷已有四年了,爷也已经四十了。

胤禛听了,周身寒气更重,额头上的青筋也突了起来。

见秋月叹着气还想说什么,不禁冷声喝道:用饭。

第一百七十二章 宴请(二)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七十二章 宴请(二)秋月妙目一扫,见胤禛额头上都暴起了青筋,眼眸轻转,思及胤禛的性子,便也板着脸,歇过话,伺候胤禛用饭。

胤禛见她也板着脸,不似方才巧笑倩兮的模样。

心里虽不受用,但见秋月终于没提年龄什么的,也算是松了口气。

一顿饭,在两人默默不语低气压中度过。

自这顿不尽如人意的饭之后,胤禛便陷入了忙碌之中,虽然也想抽空去看看秋月,却总也不得空,被忙碌的琐事占领。

这一忙,足足有半个月没去后院。

这日胤禛刚下朝回来,到书房处理的公文,正打算找王露谈谈前朝事宜,就见苏培盛在门外躬身道:爷,方才小林子过来,送了一副拜帖便离开了。

拿过来。

心下倒颇为好奇,秋月有什么事情找他,还巴巴送了拜帖。

接过花笺,展开看时,引入眼帘的是秋月娟秀灵气的字,上面写道:妾月谨奉夫君文几:前夕新霁,月色如洗,因惜清景难逢,讵忍就卧,时漏已三转,犹徘徊于桐槛之下,未防风露所欺,致获采薪之患。

蒙君亲劳抚嘱,复又数遣侍儿问切,何痌瘝惠爱之深哉妾虽不才,窃同叨栖处于泉石之间,与君共赏。

风庭月榭,惜未宴集诗人;帘杏溪桃,或可醉飞吟盏。

若蒙棹雪而来,妾则扫花以待。

此谨奉。

胤禛瞧了,心下一晒,一面将花笺收了,一面对苏培盛道:打发给小太监去莲苑,说爷晚上过去用膳。

嗻。

胤禛说完,自去寻那王露不提。

次日清早起来,可喜这日天气清朗。

夏悠琴早已起来,吩咐老婆子丫头洒扫落叶,并擦抹桌椅,预备茶酒器皿。

一面嘱咐素云看着了,一面带着紫鹃到了缀锦阁。

这是紫鹃第一次到库房,进了里面,只见乌压压的堆着写围屏、桌椅、大小花灯之类的,五彩炫耀,各有其妙。

夏悠琴瞧她局促恭敬,不禁笑道:虽是精贵的事物,主子大多不常用,且爷总派人送新的过来,偶尔失手伤了件也无妨,倒也不必太过拘束。

说如此说,紫鹃到底畏惧,只恭敬的点头,脸色仍旧紧绷着,丝毫不见缓了下来。

自打日子进了五月,一日热似一日,府内众人食欲也渐消。

秋月第一次做东,自是动了一番心思,并没有将宴会摆在屋里,而是摆在二院中的藕香谢。

原来这藕香榭盖在池中,四面有窗,左右有曲廊可通,亦是跨水接案,后面又有曲折竹桥暗接。

四面临水,两岸树枝繁密,那书有些年头了,正好遮住那亭子。

这种日子开宴,是最好不过的了。

夏悠琴开了库房,对着单子点好物什,一时戴铎亲自带了人过来。

夏悠琴便站在楼下,看着他们将东西一样样的往下抬。

待东西搬完,夏悠琴复又清点了一遍,方锁了门,往东厢房走去。

东西搬下来后,其它诸事皆由戴铎管理。

他命人将东西一一搬到藕香榭,待一切布置好,又命两个心腹守在那儿,以免有人在桌椅上动什么手脚。

毕竟现在年主子怀着身孕,现下又主动开宴,他必须得小心又小心。

这边戴铎安排人忙碌着,那厢夏悠琴和紫鹃在东厢房伺候秋月起身。

紫鹃在一旁整理床褥,夏悠琴则从衣柜里拿了两套衣裳出来,主子,您看看这两套您穿哪一件比较好?秋月看了看,都是棉绫衣料,穿着柔软熨帖。

一套是品蓝纹锦马甲配白色中衣长裙,这件是斜襟褙子,左敛右稔,用兰花做主要装饰图案。

特别是衣角下幅的那一枝兰花,几乎有香生满室,以假乱真之势。

一是云雁纹锦滚宽黛青领口对襟长裙,设计简洁,剪裁合身,素白洁净,不染纤尘。

花饰是衣料自有暗纹镂花,衣领并没有刺绣,在炎炎夏日瞧着清爽的紧。

秋月拿起锦纹的那件,今儿我是东家,品蓝的穿着虽好,究竟太过素净了。

伺候秋月换了衣裳,梳了个小两把头,髻鬟紧致,并没有戴过多的珠钿,右边戴了常用的那支白玉簪并一朵小花,左边发间戴了只金坠脚扁簪。

发尾处戴了支白玉扁方,头饰稀疏然精致。

耳上戴了对的水绿翠玉水滴耳环。

秋月瞧了瞧镜子,对紫鹃满意的点点头,你这手艺倒不错,这紫鹃二字是谁替你取的名儿。

是管我们这些丫头的管事取的,主子若不喜,烦请主子赐名。

倩春纤,缕鱠(kuài )捣香虀(jī),新篘(chōu)熟。

就叫春纤吧。

春纤下跪叩首,奴婢谢主子赐名。

行了,起来吧。

说完,就见夏悠琴从外面进来了,问道,戴铎找你有什么事?就是宴会上的事,差了点东西,我去库房又取了点。

夏悠琴笑道,走过来瞧了秋月的装扮 道,主子虽不喜涂脂抹粉,但今儿宴客,还是要打扮些的好。

不然,倒显得有些不尊重。

秋月细看了玻璃镜子,果然肤色有些粗糙,点头应了。

春纤忙在一旁找粉,只不见粉。

夏悠琴忙走至妆台前,将一个宣窑瓷盒揭开。

春纤看去,只见里面盛着一排十根玉簪花棒,拈了一根起来向她笑道:主子不喜涂脂抹粉,因嫌外头的不干净,所以都是咱们自己用紫***种,研碎了制的。

一边说,一边往秋月的手上倒了些,秋月扑了些在脸上,春纤看去,肌肤果真润泽了不少,且没有粉青重滞之感。

正暗自赞叹,却见夏悠琴拿了一个小小的白玉盒子,打开看来,里面盛着一盒膏子。

夏悠琴笑道:这是上好的胭脂拧出汁来,淘澄净了渣滓,配了花露蒸叠成的。

也是咱们自己动手做的,外面的不干净。

便是府里发的,主子也不大用,常常便宜了咱们,以后伺候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说完,用细簪挑了一点儿抹在秋月手上,又端了一杯温水。

秋月笑道:你今儿怎的这般呱噪,这宴会还没开,咱们这到先叽叽喳喳起来了。

说着用温水化开了手上的胭脂,抹了一点在唇上,余下的抹在了腮边。

妆饰完毕,只见鲜艳异常,香甜满颊。

扶着夏悠琴的手起身,秋月往门边走去,春纤忙打起了帘子。

在外间炕上坐了,瞧了瞧天色,问道:现下什么时辰了。

已经辰时了,主子现在要去藕香谢么?春纤问道。

夏悠琴道:藕香谢离咱们这儿虽说不远,可也不近。

主子若是现在去了,只怕很快便有人来了,主子不妨先用点吃食,待会若是不饿,吃两口应景就是了。

若是饿着了,便不好了。

秋月见她说的有理,便点了点头,夏悠琴自是让人端了燕窝粥和几碟点心小菜过来。

一时用了膳,已是辰时过半,秋月补了妆,便坐了青毡小轿,带着夏悠琴往藕香谢去。

到了二园,秋月下了轿,却在游廊处遇上了盛装打扮的钮祜禄氏和耿氏。

三人见了礼,秋月笑道:两位姐姐怎么来的这么早,只怕众人现在都还没过来呢?因在游廊上碰上,且前面几步远处就是垂花门,过了垂花门就是二园了,秋月说着,笑道:这儿窄,咱们去园子里说说话。

见两人点头,便率先扶着夏悠琴走了几步,进了园子。

钮祜禄氏和耿氏二人进了园子,就见秋月含笑等在一旁。

原本妹妹打算下午宴客的,但现在不过才五月中旬,天就热的不行。

妹妹想着,若中午开宴,那时候日头毒了,怕众姐妹过来时热着,索性就改在上午了。

一般宴客都是下午或者夜晚,这般早上开宴的,确实甚少,秋月少不得解释道,希望没打扰到众位姐姐。

钮祜禄氏笑道:妹妹哪里的话,常只听说妹妹有颗七窍玲珑心,今儿见了,果真是不凡,将我们这等俗人都比下去了。

耿氏也笑道:钮祜禄姐姐说的极是,年福晋想得可真是周到,我等确实不及。

秋月浅笑道:姐姐们可别拿妹妹取笑了,这大清早日头虽不独,也怪刺眼的。

咱们慢慢往藕香谢那儿走,说不定有人已经到了。

两人自是点头应了,扶着各自的丫头,慢慢往藕香谢走去。

三人上了竹桥,只见竹桥两侧上清一色的摆上了小盆栽,瞧着清新可人。

一时进入榭中,只见栏杆外另放着两张竹案,一个上面设着杯筋酒具,一个上头设着茶筅茶具各色盏碟。

那边有三个丫头煽风炉煮茶,这边另有几个丫头也煽风炉汤酒。

秋月瞧了,心里暗自点头,池中的小榭,兼有竹案、酒具、茶筅茶具、火炉等酒茶家什,果真是赏个荷、饮酒、品茶之佳境。

栏杆处已经有了几人,或倚着,或坐着,很是闲散。

见秋月三人往这边行来,忙起身迎了上来。

秋月看见柱子上挂的黑漆嵌蚌的对子,只见上面写着:芙蓉影破归兰桨,菱藕香深泻竹桥。

第一百七十三章 宴请(三)收费章节(24点)第一百七十三章 宴请(三)瞧了这副对子,秋月心里暗自点头,也算是全了周围的景致了。

钮祜禄氏和耿氏也打量了四周,点头笑道:妹妹果真是个妙人儿,这儿既阔敞水也碧清,看着水眼睛也清凉了许多。

说着,一齐进入亭子。

先到的几个格格侍妾之流忙上前给秋月三人请安,秋月一一受了,让钮祜禄氏等人在高几上坐。

钮祜禄氏自然让秋月坐在上首处,秋月是东道主,自然也没有推却。

待三人坐定,一旁的小丫头忙上了茶水。

钮祜禄氏和耿氏这次开始打量里面的摆设,上面左右两张塌,榻上都铺着锦裀蓉簟,每一榻前两张雕漆几——也有海棠式的,也有梅花式的,也有荷叶式的,也有葵花式的,也有方的,也有圆的,其式不一。

一个上面放着炉瓶,一分攒盒;一个上面空设着,预备放人所喜食物。

每个塌上放着一个大荷叶式的翡翠盘子,里面盛着各色的折枝菊花。

上面二榻四几是胤禛、秋月和乌喇那拉氏的,下面一椅两几是李氏与钮祜禄氏的,馀者都是一椅一几,侍妾姑娘之流则另备了桌椅,与她们不同,且设于三层槛外。

每人一把乌银洋钻自斟壶,一个十锦珐琅杯。

钮祜禄氏一一瞧了,暗自点头,果真是出自诗书礼仪之家,单单从这一简单家宴里面的规矩,就可见一斑。

耿氏瞧了那菊花,巧笑道:这花开的真好,怎么现在就有着九秋之菊了,倒是个稀罕物。

不过是暖房里种出来的,不值什么。

还准备了几盆山茶,海棠,月季等等,原打算等人来齐了共赏的,姐姐若喜欢,我现在让人搬进来,咱们一起瞧瞧。

秋月浅笑道。

不了,还是等大伙都来了,在一起看吧耿氏见秋月这么好说话,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心里有些忐忑,便推迟道。

见状,秋月轻轻笑道:没事儿,这花原本种了就是给大家看的。

说着,便唤了人进来,吩咐着将花儿各搬几盆进来。

这时,门外小丫头叫道:李福晋到,武格格到,安格格到,李格格到,郭格格到。

屋里坐着的人听了,皆各自扶了丫头,起身迎接。

我来迟了,年妹妹可不要怪罪姐姐还未见其人,就听李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片刻,就见一群人拥着李氏从门里进来。

这次她打扮的与众不同,远远瞧去彩绣辉煌。

竖着高高的发髻,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并一支大拉翅凤钗;项下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银红洋缎旗袍。

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笑着给秋月见礼。

秋月忙回了个平礼,浅笑道:李姐姐哪里的话,李姐姐赏脸过来,妹妹高兴还来不及。

两人说了几句虚套话,钮祜禄氏给李氏见了礼,李氏回了礼,然后便是格格等人给秋月三人行礼。

一番见礼问安后,众人方谈笑着告座。

秋月在上首处坐了,李氏坐其左边,钮祜禄氏坐右手边。

一旁有小丫头依次进来添茶递水,伺候的丫头虽多,却连一声咳嗽不闻。

钮祜禄氏端着茶盏,在一旁冷眼瞧着,心下暗赞:这年氏倒是好手段,瞧这些小丫头,被调教的多好。

复又瞧了眼上首巧笑的秋月,这般清雅的人,会有这等手段么?不过这段时间不见,她变了不少,至少学会了这般虚与蛇尾。

只可惜她的人也被清了不少,幸好还留有一个,但却传不出一点儿消息。

钮祜禄氏微叹了一口气,今儿倒是个好机会,希望青儿能好好把握。

这时,乌喇那拉氏屋里的菊燕进来禀道:禀年福晋,我家主子说今儿早上事儿多,不能来赴宴了,还望年主子不要怪罪,改日得空了,我家主子回请各位主子。

秋月颔首,福晋贵人事忙,我这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倒难为你走一趟了,在这吃杯酒了再走。

菊燕福身笑道:谢年福晋,奴婢就不吃酒了,主子还等着奴婢回去回话呢?也行,秋月对一旁站着的戴铎道,赏她几两银子钱,让她做件衣裳,瞧瞧这小脸,汗水直淌。

菊燕听了,笑着给秋月福身道:那奴婢就多谢年福晋了。

说着,便跟着戴铎一起退下去了。

李氏瞧那丫头退下去了,用帕子掩了嘴巧笑道:哟,可真是不巧,姐姐我上次宴客是在中午,所以福晋也赏光去了。

妹妹在这大清早宴客,也不知福晋是抽不出空,还是……不想来呢?说完,便一个人咯咯的笑了起来。

此时,丫头们也将花摆在花厅中央摆好了。

秋月也不理会李氏的刺,毕竟今儿她是主角,真要是回嘴了,只怕只宴会就是个笑话了。

因而只当听不到李氏的讽刺,坐在上首处扫了一眼屋子,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便笑道:人来的也差不多了,请诸位姐妹移步,大伙一起赏赏这花儿。

虽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好在都不是这个时节开的,瞧着倒也新奇。

秋月说完,便率先扶着夏悠琴往花厅中间走去。

李氏也在诸女的簇拥下跟着走去。

众人这才发现除了有现下开的风信子、三色堇、金盏菊、石竹、牡丹、西府海棠等常见的花卉,还有本应在九秋之际开放的菊花,和十一月开放的山茶花。

亭子很大,花放的比较零散,众人各自分散开来,倒也也不觉得拥挤。

一时秋月走到一个角落,戴铎低声解释道:年主子,爷被一些事给绊住了,让您先开宴,爷等会儿在过来。

秋月点头表示知道了,戴铎复又退到了一边。

旁边正好摆着一盆纯白山茶,花瓣晶莹。

秋月瞧了,心中欢喜,对夏悠琴道:素日只说莲出淤泥而不染,纯白剔透,不想这山茶里面也有这般玲珑的。

在秋月的印象中,山茶花不是粉红,便是大红、水红,因她喜欢纯色,便是山茶中的极品,也不甚喜欢。

这时郭氏扶着翠缕走了过来,对秋月福身行礼了,才细细的观看起了一旁的那盆桃红色的山茶。

秋月瞧了,原来是一盆开有多片花瓣组成六角塔形花冠,又瞧郭氏痴迷的看着这花,便开口道:妹妹若喜欢这话,等会子宴会散了,我叫人送到妹妹那儿去。

郭氏听了,果真欣喜异常,片刻后,略有些迟疑道:婢妾先谢过年福晋,只是这‘十八学士’乃是天下的极品,一株上共开十八朵花,朵朵颜色不同,红的就是全红,紫的便是全紫,决无半分混杂。

而且十八朵花形状朵朵不同,各有各的妙处,开时齐开,谢时齐谢,甚为难得,婢妾怎么好叫年福晋割爱。

秋月浅笑道:这‘十八学士’虽好,可我更喜欢这盆‘焦萼白宝珠’,所以妹妹也不必推迟。

郭氏笑道:《广群芳谱.花谱二十.山茶》里面记载:有鹤顶茶、玛瑙茶、宝珠茶、杨妃茶、焦萼白宝珠……不可胜数,就中宝珠为佳,宝珠自然也是好的。

秋月赞赏道:妹妹可真是博学,连这书也看过,姐姐却是不如了。

她心中确实有几分欣喜,毕竟府里众人有才的只有那么几个,性子却不如郭氏温敦。

且这郭氏给她的感觉比较像钮祜禄氏,都是寡言之人,因此给她的印象也不错。

两人浅浅聊了几句,略微试探了一番,秋月瞧时候也不早了,便开口道:妹妹几时若得了空便常去姐姐那走动走动。

见郭氏含笑应了,便扶了夏悠琴的手,往花厅中间上首初走去。

郭氏低眉顺目的福身送她离开。

秋月在上首处站了,对众女笑道:时辰也不早了,请诸位姐妹入座。

说着,丫头们便鱼贯而入,躬身请各位福晋主子入座。

少顷,见大家都入了坐,秋月在上首处坐了,旁边空的一塌也不让人搬走,众人也没有理会。

待大家都坐定,秋月举杯笑道:我在这谢谢各位姐妹赏脸,齐来赏花,我在这里先敬诸位一杯了。

说完,便将珐琅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本来那些身份较为低微的侍妾格格一直想拍秋月马屁,可惜秋月自打进府,就一直有个清高的名儿。

众人虽有心相交,奈何一直苦无机会,现下有了机会,自然是不遗余力的夸赞拍马。

只见秋月话音刚落,就有人起身笑道:婢妾们多亏年福晋宴会赏花,才能在一起聚聚,联络姐妹只见的感情,婢妾们心里高兴的紧,都在感激年福晋呢。

说完,有更多的人出声附和,是啊,年福晋这么说,可真是折杀婢妾们了。

待她们说完,秋月笑道:好了,各位姐妹还请坐下吃酒。

说完,便命人将烫过的酒端了进来。

于是丫头们上菜的上菜,上点心的上点心,酒香混合着花香,很是热闹。

众位姐妹随意些,不要拘谨了,素日咱们一起吃饭的日子少,好容易今儿我做东,可不要把妹妹我当了外人。

秋月见大家只拘谨的坐着,并不说什么闲话,便笑道。

钮祜禄氏在一旁举着酒杯端笑着,那姐姐我可就却之不恭了,只怕这东西吃多了,妹妹要恼了。

秋月笑道:姐姐只管放心,就这几两银子,妹妹还是出的起。

只可惜妹妹这身子,不能多饮,下次有机会定陪姐姐痛饮一遭。

钮祜禄氏笑道:我可不敢同妹妹一遭吃酒,上次在宫里,妹妹好酒量,可把我给吓到了。

因钮祜禄氏和秋月先说笑了起来,众人也不在拘谨,各自找了身旁之人,小声的谈论着,一时也言笑晏晏。

一时,秋月又吃了一口,笑着道:咱们已经吃了几杯酒,这么干坐着也无趣,今日也行一令,方有意思。

不待她人回答,李氏就先娇笑了起来,这个好,合我的脾气,只可惜府里每次开宴都不行这个,竟然嫌弃这个俗了,只听那劳什子戏文。

我竟不知,咱们府的都是才女的。

李氏没读过几本书,自然不喜其他女人那般作态。

明明肚子没什么货,却要做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秋月听了这话倒对李氏有了些许改观,纵使她有千般差,万般不好,脾气却也爽利,性子很直。

虽容易得罪人,却没什么心计,若不理她嘴里的话,相处倒也容易。

因笑道:这吃酒自然可以行酒令,没什么俗不俗的,须知大俗即是大雅。

钮祜禄氏在一旁笑道:我可不行,只怕行不上来你们要笑话我了。

无妨,秋月道,便是说不上来,不过多吃一杯酒罢了,今儿大家都高兴,也不拘什么,没得坏了兴致。

李氏凤目微挑,对钮祜禄氏道:年妹妹说的极是,大家都这么高兴,钮祜禄妹妹就不要推迟了。

若再推迟,先罚你一杯,以诫他人。

闻言,钮祜禄氏也不好再推迟,颔首应了。

为了让大家玩的高兴,既行令,就让悠琴替我吧秋月笑道,我这身子行令,只怕让众姐妹玩的不痛快。

说着便让人摆了一张椅子在一侧。

别人还没说什么,钮祜禄氏点头道:很是,夏姑姑既是妹妹得力的人,也是伺候过爷的,脸面自然不同旁人。

听了这话,众人这才想起夏悠琴是胤禛的人,自然无不点头称是。

夏悠琴推拒了一番,也就半推半就的谢了坐。

先吃了一钟酒,笑道:酒令如军令,不论尊卑,若违了话,就罚酒一杯,如何。

李氏笑道:一定如此,别磨蹭了,快些说来。

夏悠琴道:如今我说骨牌副儿,从年主子说起,然后是李福晋,顺领说下去,至钮祜禄福晋止。

比如我说一副儿,将这三张牌拆开,先说头一张,次说第二张,再说第三张,说完了,合成这一副儿的名字。

无论诗词歌赋,成语俗话,比上一句,都要叶韵,错了的罚一杯。

众人笑道:这个令好,就说出来。

夏悠琴道:有了一副了。

左边是张天。

秋月道:月落乌啼霜满天。

众人道好。

夏悠琴道:中间锦屏颜色俏。

秋月道:纱窗也没有红娘报。

夏悠琴道:剩了二六八点齐。

秋月道:双瞻玉座引朝仪。

夏悠琴道:凑成篮子好采花。

秋月道:仙杖香挑芍药花。

说完,饮了一口。

夏悠琴道:又有了一副了。

左边一个天。

李氏道:头上有青天。

众人有的笑有的道好。

夏悠琴道:当中是个五与六。

李氏道:六桥梅花香彻骨。

夏悠琴道:剩得一张六与幺。

李氏道:一轮红日出云霄。

夏悠琴道:凑成便是个蓬头鬼。

李氏道:这鬼抱住钟馗腿。

说完,大家笑着喝彩,嬉笑热闹不已。

李氏饮了一杯。

李氏下手处坐着武氏,见众人都看向了她,不禁挺直了背,面上闪过一丝骄傲。

只听夏悠琴道:有了一副。

左边是个大长五。

武氏道:梅花朵朵风前舞。

夏悠琴道:右边还是个大五长。

武氏道:十月梅花岭上香。

夏悠琴道:当中二五是杂七。

武氏道:织女牛郎会七夕。

夏悠琴道:凑成二郎游五岳。

武氏道:世人不及神仙乐。

说完,大家称赏,饮了酒。

武氏说的虽不文雅,但比李氏却是好了太多,且座上坐的大都识字不多,听了这雅俗共赏之语,自然称赞的多些。

接下来却是轮道小李氏,夏悠琴又道:有了一副。

左边长幺两点明。

小李氏道:双悬日月照乾坤。

夏悠琴道:右边长幺两点明。

小李氏道:闲花落地听无声。

夏悠琴道:中间还得幺四来。

小李氏道:日边红杏倚云栽。

夏悠琴道:凑成樱桃九熟。

小李氏道:御园却被鸟衔出。

说完,饮了一杯。

秋月瞧了,心下暗赞,这小李氏肚子却有几分真材实料,模样也不差,只是可惜了。

小李氏虽说的好,奈何她说的俱是诗句,她人大多不懂其含义。

再者前头她曾经被胤禛宠了几天,众人对她皆为不爽,哪里会称赞。

见她说完,也不多说,只催促夏悠琴快想。

秋月见小李氏紧咬了下唇,只低头喝酒,心下叹了声:便是这样高兴的时候,都不忘落井下石,这也就是后院女人的天性了吧在这深宅内院,注定没有朋友可言。

这样想着,不免有些意兴阑珊了,便不再注意听众人言辞,只自己想着事儿,搛些茄鲞送入口中,用些膳食。

细嚼了半日,招了小林子过来说话,因问道:这是什么,瞧这外貌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吃起来虽有一点茄子香,细嚼起来却又不像是茄子。

小林子笑道:回主子,这却是茄子。

秋月笑道:这茄子怎么做的,怎得跑出这个味儿来了。

说完又搛了些放入口内。

小林子笑道:这个也不难做,把那四五月里的新茄包儿摘下来,把皮和瓤子去尽,只要净肉,切成头发细的丝儿,晒干了。

拿一只肥母鸡,靠出老汤来。

把这茄子丝上蒸笼蒸的鸡汤入了味,再拿出来晒干。

如此九蒸九晒,必定晒脆了。

盛在磁罐子里封严了。

要吃时拿出一碟子来,用炒的鸡瓜一拌就是了。

秋月听了,摇头笑道:怪道这个味儿,原来是用十来只鸡来配得。

一面说笑,一面慢慢的吃了口酒,只是你素日不进厨房,哪里会知道这个?小林子嬉笑道:奴才有幸吃过一口,哪里知道这是茄子,后来听厨房大妈说了,便让她细细说与奴才听,有机会再多吃几口。

哪里知道,原这茄子这般费功夫,虽打消了想头,却也记下了这做法。

主子,今儿散宴了,若有剩下的,您可得给奴才留几口。

你这小滑头,秋月笑骂了他一句,厨房定有多了,回头你去厨房吃去。

小林子笑着打了个千,那奴才就先谢过主子了。

这边刚说完,那边酒令也到了尾声,秋月听了最后两句,收尾说了两句,却听门口太监报:王爷到。

众女先是一惊,爷怎么过来了,继而狂喜,爷居然过来了。

秋月发现众人皆不由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角,用手抿了抿鬓角,心下好笑,却由着夏悠琴扶起了身子,领着众人在门口候着。

很快,胤禛便过了竹桥,走了过来。

秋月看去,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石青箭袖,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

领口处绣柳叶纹,袖口处则用品蓝银丝边纹束袖收紧,用金线绣着别致的凤尾纹,腰带处有玉色纹理点缀,几乎算是胤禛衣服中较为精致繁琐的了。

他也甚少穿这件绣文很多的常服。

秋月见他这般重视这次宴会,心下颇为满意,也很给她长脸。

又是一阵见礼问安,幸而胤禛性子冷,见礼后让众人起了,归坐。

上面本就备了两塌,原本胤禛没来,秋月坐了左边主位。

现在胤禛来了,自然他坐了左边,秋月坐了右边。

待众人坐定,望着上首处的两人,皆心里怪怪的。

原本属于乌喇那拉氏坐的地方被秋月坐了,她和胤禛这样一左一右,倒真像一对夫妻。

众女在下首处不断嘀咕,心里颇不好受,却也不敢当着胤禛的面说秋月逾制。

秋月可不管这些,现在胤禛坐在她原先的位置上,上面的东西她大多动过,因对戴铎吩咐道:把这个撤了,另备一桌。

胤禛开口道:算了,这上面的菜你也没用几口,爷就着吃,不妨事。

其他诸女又是一阵目瞪口呆,爷最爱干净,每次去她们院子,伺候爷用膳,都是他先用了,她们才能吃接下来的食物,怎么到了年氏这,爷却破了规矩。

李氏扯了扯手中的帕子,脸上的笑都僵硬了起来,看向秋月的目光不仅愤恨,还多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第一百七十四章 商议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七十四章 商议胤禛刚从书房过来,只来得及换了身衣裳,这时候到真的饿了,也不拘什么,拿起乌木三镶银箸便用了起来。

众人又是一阵呆滞,齐齐盯着胤禛手中的筷箸,这个可是年氏才用的。

胤禛吃了几口菜进肚,方抬头对众女道:进来之前远远便听见这里热热闹闹的,怎么现在倒都不说了。

李氏笑道:方才年妹妹提议行酒令,府里许久没行令了,众姐妹乐的不行,恰好爷就过来了。

秋月见李氏说出是她提议的,也不恼,只望着胤禛笑了笑。

胤禛瞥了一眼李氏,对秋月道:就知道是你弄出来的幺蛾子,可见是在院子里憋狠了。

他也明白秋月这是没法子了,其他女眷识字已是不错,哪里会吟诗作对,也只得提这个。

秋月笑道:酒令简单爽利,众姐妹一起乐乐,不过打发时间罢了。

爷尝尝这个茄鲞,妾吃着味道倒不错。

一旁苏培盛搛了些放在胤禛的碟子里,胤禛尝了尝,味道尚可,只是这油未免太多了,你也少用些。

说完,便搛了些青淡小菜吃了。

秋月知道他素日不喜油荤,当下也不多言。

只是众女见胤禛当着众人面关心秋月,心下也颇为不喜,一时间都各有心思。

因胤禛坐在秋月原本的位置,所以他便挨着李氏,这李氏见机自然是缠着他说话。

秋月那桌的菜也摆好了,她一边捡了一些菜吃,不时与旁边的钮祜禄氏说着话儿。

一时,众人的心思便都放在了胤禛身上,除了秋月偶尔得空劝胤禛吃了几杯酒,胤禛竟被李氏缠住。

秋月见状,只得放了心思,同钮祜禄氏说起弘历的一些趣事。

这时,只听得箫管悠扬,笙笛并发。

正值风清气爽之时,那乐声穿林度水而来,自然令人神移心旷。

钮祜禄氏笑道:也只有妹妹这样清雅的人儿,才会在这宴席上想出这样的法子。

这音乐配着这景致,在这炎炎夏日,真是让人清爽了许多。

秋月又谦虚了几句,一时,大家用了膳,丫头们撤了饭,众人移至花厅赏花。

这时花厅一侧已经摆了几张高几,高椅,丫头们也上了茶水点心。

秋月瞧了那碟子里的点心,左不过是藕粉桂糖糕,松瓤鹅油卷,湘妃糕,奶油炸的各色小面果子,并一些珍珠糕点。

因素日里,胤禛怕她积了食,便不许她饭后用点心,现在见胤禛赏花,且被其他女人围着,无暇顾着她。

又见小面果子都玲珑剔透,做的小巧精致,各式各样,便拣了一朵芙蓉花样的吃了。

胤禛瞧了,皱了皱眉,但因离得远,倒也没说什么。

好在这时夏悠琴捧了一个芙蓉花式雕漆填金云龙献寿的小茶盘,里面放一个成窑五彩泥金小盖钟,奉与秋月。

见钮祜禄氏看着她,秋月笑道:我素日都用这个吃茶,不想她们将这个茶盅拿了出来,倒让姐姐见笑了。

姐姐也尝尝这个茶,是旧年蠲的雨水煮的。

说着,又细细品了一口。

钮祜禄氏端起一个官窑脱胎填白盖碗,也吃了一口,笑道:我也是个俗人了,却是吃不出这茶的味道。

因众人吃了饭,且各自贴身的丫头却滴水未进。

戴铎便令人在那边廊上张罗了两桌,也让个主子福晋身边有脸的奴才去吃酒。

当着胤禛的面,众人自要做出贤惠体恤下人的样子,自是让贴身的丫头下去了,只一门心思的巴着胤禛。

钮祜禄氏见夏悠琴寸步不离的跟着秋月,便笑道:夏姑姑怎得不和她们一起去吃两口,这边有爷在这里,年妹妹自是无碍的。

夏悠琴笑道:奴婢谢钮祜禄福晋关心,只因奴婢晨起吃过了,且主子如今身边离不开人。

钮祜禄氏笑道:妹妹真是有福的,身边有这般忠心伶俐之人。

姐姐说笑了,悠琴原是爷身边伺候的,只能说府里会调教人。

妹妹说的极是。

钮祜禄氏点头道,咱们去那里看看,我挺喜欢这瓶里小枝的西府海棠,只可惜不能在我院子里栽种。

两人走到插着小枝的西府海棠旁边,秋月笑道:还道是什么大事,这花既能折了枝,定有原树,待会我让人将那树移到姐姐的院子,以后姐姐便可天天看到这海棠花了。

那姐姐就先谢过妹妹了。

钮祜禄氏笑道,我瞧着妹妹脸色好了不少,过两日咱们禀了福晋,一起去宫里给娘娘请安。

秋月心里一惊,为着她的身子,她已经很久没进宫请安了,只怕德妃心里早就不满了。

现在瞧着她肚里的孩子忍着,只怕孩子生下来……这段日子事忙,她竟忘了这茬,可见日子过的太舒心了。

想到这里,秋月对钮祜禄氏笑道:这是自然,只是妹妹因着身子,已经许久没进宫请安了。

想到这里,妹妹真是倍感愧疚不安。

钮祜禄氏安抚道:无妨,前段日子因国丧大家都顾不上请安,爷怕娘娘哀思过度伤了身子,便将弘历留在宫里陪娘娘解闷。

现在妹妹又怀着爷的骨肉,也是大功一件,娘娘是嘴和善不过的人,妹妹不必太过忧心,顾着身子方是正经。

秋月笑着点了点头,两人又寒暄了几句。

一时胤禛见时辰不早了,也到了秋月午睡的时辰,便发话让众人散了。

自己则陪秋月回了莲苑,留下一干人等望背叹息。

几日后秋月从宫里请安回来,日子也愈发的热了,便抽空同胤禛商议今年是否去园子避暑。

胤禛想着秋月肚子也有了七个月,园子虽说后宅女人难以插手,但因园子比府里大,且花木繁多,想要做点什么小动作,倒比在府里容易。

且现在莲苑都在粘杆处的掌控下,他对自己建的这个机构还是挺信任的。

如此想来,便对秋月道:你身子愈发的重了,园子虽好,到底远了些,这舟车劳顿的,只怕你吃不消。

莲苑竹林环绕,环境清幽,且你又是住惯了的,不如就在府里过。

妾倒是无妨,只是爷最不耐热,在府里怕是受不得。

胤禛小时候曾中过暑,至此,雍亲王便有了俱热的弱点。

外人哪里知道瞧着冰冷阴鸷的雍亲王,竟然比一般人怕热的多。

胤禛蹙眉道:无事,不过多费几块冰罢了。

秋月劝道:这么热的天,皇上也早就搬到了畅春园。

既如此,爷又何必来来回回这么麻烦,索性住在那园子里,也免得每日奔波劳苦。

胤禛皱眉想了想,若他不住在府里,留秋月一人在府里住着,便是有粘杆处他也不甚放心,遂点头道:既如此,让夏悠琴收拾了东西,你随爷一同去园子里吧虽不知道胤禛为何改变了主意,但和胤禛一起避暑是她的本意,既然目的达到了,也就没多问,反正胤禛会把一切处理妥当。

第一百七十五章 题帕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七十五章 题帕散宴了,郭氏扶着翠缕的手,回到了小院。

正坐在炕上喝着茶水,便听小禄子在外间道:主子,年福晋派人送了花过来。

快请进来。

郭氏放下了茶盏道。

门帘掀开,那婆子手里正端着那盆‘十八学士’,她躬身道:郭格格,这是主子差奴婢送给您的。

劳你家主子费心了,这会子天也热了,翠缕,给这嬷嬷几百钱吃酒。

那婆子笑着受了,郭格格没什么事,那奴婢就先走了,藕香榭那边奴婢还要去洒扫。

郭氏笑道:嬷嬷去忙,小禄子送送这位嬷嬷。

嗻。

待两人离开,翠缕看着炕桌上的花,对郭氏道:成日里奴婢只听说这年福晋清高,可今儿奴婢冷眼瞧着,这年福晋竟不像传言中的那样,可见这‘流言’二字不可尽信。

郭氏若有所思道:若她真像传言中那样,爷又怎会这般宠她,便是为着年府和她哥哥的面子,也不可能甚少踏足其他人的院子。

咱们王府后院红肥绿瘦,各个都娇媚如花,年福晋是美,可后院同她差不多的也有几个,她这可是专宠。

看来,这里面一定外人不知道的东西。

翠缕点头道:年福晋都怀了两个孩子了,且每日都请平安脉,用上好的药材将养着,可这面庞看着仍旧怯弱不胜。

虽气质清高淡雅,却仍然流露一股自然的风流态度,可知这是打娘胎带的不足之症。

听她说起了孩子,郭氏脸色黯淡了下来。

翠缕见了,劝道:主子现在年轻,钮祜禄福晋也是进府七年才怀了四阿哥,主子以后一定能怀上小主子的。

郭氏叹道:钮祜禄氏能怀上孩子,那是因为年福晋那时候还没有进府。

现如今有她在,谁还能入爷的眼。

你瞧小李氏在园子里多得宠,不过说了年福晋一句,现在就成了这副光景了。

想到今儿在宴会上小李氏眉宇间的沧桑,早已没有刚进府时那种清高,翠缕心下一叹。

没有爷的宠爱,这府里惯是捧高踩低的,她失了宠,只怕这段日子不好过。

且不说郭氏这边,而后几天府里都在谈论这事。

这时胤禛也开始准备去圆明园避暑事宜,上房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每天人来人往,煞是热闹。

不论府中现下如何,却说秋月这日用了午膳,正倚在榻上懒懒的歇着。

不想胤禛打发苏培盛送来一个檀木盒子,秋月见了这个,倒有些奇了。

不想打开盒子,却整齐的叠着两方帕子,定睛看去,却是她用过的两块旧帕子。

一块淡蓝色,另一块浅绿色,右下角处皆绣着一小朵白色芙蓉,她用过的东西都会在细微处绣一朵白色芙蓉,这些她近身伺候的都知道。

这帕子是从年府带来的,因质地上好,颜色也是她喜欢的,后来不见了她还寻了几次,不知怎得被他收了。

秋月拿起上面那方浅绿素帕,展开看来,却见上面写着几行字。

是胤禛的字,秋月心下疑惑,看来却是:美人展书图二首丹唇皓齿瘦腰肢,斜倚筠笼睡起时。

毕竟痴情消不去,缃编欲展又凝思。

拿起另一块,展开看来,却是:小院莺花正感人,东风吹软细腰身。

抛书欲起娇无力,半是怜春半恼春。

秋月体贴出帕子的意思,不觉神魂驰荡,余意缠绵。

又看了一眼那淡蓝帕子上的诗:抛书欲起娇无力,半是怜春半恼春。

这句话原是香山居士那句: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嫁与胤禛四年,他从为说过几句软语,也没说过几句情话。

现下秋月见了这诗,哪里不知道胤禛的意思,心里像倒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咸齐齐涌了上来。

春纤掀了帘子进来的时候,就见秋月倚在美人塌上,腮上通红,艳若春桃。

又见窗子开着,便搁下手中的药碗,询问道:主子脸怎么这般红,可是吹了风。

说着便要关了窗子。

秋月这才感觉自己浑身火热,面上作烧。

见春纤要关了窗子,忙开口道:别关,我只是方才眯了会子,你伺候我喝药吧。

春纤虽不解,却还是听了秋月的吩咐道:是。

便将药碗端至秋月嘴边。

秋月就着她的手吃了药,又用水漱了口,含了颗蜜饯在嘴里,问道:怎么是你送的药,悠琴呢?夏姑姑和素云在收拾行李,过两日主子便要同爷一起去园子了,现在主子身子重,夏姑姑可不敢掉以轻心。

嗯,你去给我寻两条帕子过来。

春纤从柜子里拿了几条,才洗过的帕子,主子要哪两条。

秋月从中挑了两天素日常用的,扶了春纤的手起身,在书案边坐了。

又吩咐春纤研磨,拿了一支狼毫,蘸笔在那帕子上走笔写道:眼空蓄泪泪空垂,暗洒闲抛却为谁。

尺幅鲛绡劳解赠,叫人焉得不伤悲。

又在另一块帕子上写到彩线难收面上珠,湘江旧迹已模糊。

窗前亦有千竿竹,不识香痕渍也无。

写完两首诗,将帕子用盒子装了,叫了小林子进来,吩咐他将盒子送到胤禛的书房怡性斋。

诸事完毕,便扶了春纤的手上床歇午觉,手里犹拿着那帕子思索,不在话下。

一时,小林子回来了,手里提着个鸟笼,却是那会说话的鹦哥。

小林子见春纤守在外间,小声问道:主子可在里间。

春纤拉着小林子到了门外,小声道:才睡了,小声些。

说着,新奇的望着他手里的笼子,这是那坊间卖的鹦哥么,可会说话。

说着,便逗弄了它一下。

小林子笑道:这个我就不知了,方才替主子送东西给爷,爷便让我带了这鹦哥回来给主子解闷儿。

既是解闷儿,那应该会说话,只是这会子主子歇了,若是这鸟叫了起来,吵了主子就不好了。

不如公公先将这鹦哥儿 带下去,等主子醒了,告了主子方好。

春纤道。

小林子见她说的有理,便提了鸟笼自去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胎教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七十六章 胎教秋月醒时,手里犹自握着两块帕子。

又细细看了一回,方将帕子收了,唤了春纤进屋。

春纤手脚麻利的伺候秋月起身,一边道:主子,方才爷让小林子带回了只鹦哥,绿油油的,可有意思了,听说这鹦哥还会说话逗趣呢?秋月坐在梳妆台前,抿了抿鬓角,左右瞧了瞧镜中的自个,哦,让他拿进来我瞧瞧。

是春纤出门寻了小林子进屋。

一时小林子提了鸟笼进来,秋月见那鸟儿虽关在笼子里,两支眼睛却四处乱转,活灵活现的,煞是有趣。

主仆三人便逗趣那鹦哥儿,那鹦鹉本就被专人调教过,逗弄了一会,便听它叫道:主子吉祥,主子吉祥。

几人听着有趣,便多逗弄了一会。

一时秋月吃了药,让小林子将架子挂在月洞窗外的钩上,在月洞窗下坐了。

吃毕药,只见窗外几杆竹影映入纱来,另挂在月洞窗外的钩上。

吃毕药。

只见窗外竹影映入纱来,满屋内阴阴翠润,几簟生凉。

秋月无可释闷,便隔着纱窗,调逗鹦哥作戏,又将素日所喜的诗词也教与他念。

这且不在话下。

夜里胤禛过来,秋月问起去园子避暑的事儿,因问道:过几日去园子,有哪几个人,福晋可派了名单。

胤禛沉吟道:这次去人不必太多,左不过三五人,且又不和你住一处。

你好生养着是正紧,这些小事福晋自会料理。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移灯下帘,二人就寝,方一宿无话。

这次避暑加上秋月也不过只有五人,这次并没有住在牡丹台,而是住在杏花村。

虽然秋月很想住在水榭,但胤禛说那儿临水,虽然阴凉但潮气过重,对她身子不好。

秋月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了这杏花村。

杏花村建在一个小岛上,是在园子的西南方。

虽然住在杏花村,可这不过是别馆的一部分,别馆是由杏花村、春雨轩、翠微堂、镜水斋组成。

秋月上次游园时就挺喜欢这儿,杏花村,顾名思义自然是晚春时节,杏花盛开。

而上次她到园子时,便有幸瞧了这春深花发,烂然如霞的景致,所以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且小岛由碧澜桥连接到右面的一房建筑,那前院处有一方形的鱼池,里面种着几许芙蓉。

秋月没事时便喜欢慢慢走到这儿,赏这池中的红莲白芙。

自打搬进了圆明园,胤禛便又忙碌了起来,好几天没去后院。

这日得了空,胤禛到了杏花村,彼时秋月自在床上歇午,丫鬟们守在门口候着,满屋内静悄悄的。

胤禛揭起绣线软帘,进入里间,只见秋月睡在那里。

他四处看了一圈,见案上放了两张素纸,毛笔也搁在笔架上。

拿起看时,却见上面写着:杏帘在望杏帘招客饮,在望有山庄。

菱荇鹅儿水,桑榆燕子梁。

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

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

却见墨迹未干,知道这是秋月才写的,便放下纸去走上来推她道:才吃了饭,又睡觉秋月正欲好眠,却被人唤醒,满是一肚子的气。

睁眼见是胤禛,因伸手推拒说道:爷且去别处逛逛,昨儿这小家伙闹了一夜,今儿还没有歇过来,浑身酸疼得紧。

胤禛坐在床案一侧,握住她伸过来的手,道:酸疼事小,睡出来的病大,起来陪爷说会子话,混过困去就好了。

秋月只合着眼,说道:我不困,只略歇歇儿,爷且别处去说说话再来。

说话间用空出的手掩了嘴,又打了个哈欠,眼角也溢出了些泪珠儿。

胤禛瞧了她几眼,见她要睡了,伸手抚上了她的肚子,轻轻柔了柔,见秋月的神情更是舒适,不由心里好笑。

秋月被胤禛揉弄的正舒服,不想肚里的小家伙仿佛感觉到了阿玛的抚摸,用他的脚丫子使劲儿踢了踢秋月的肚子,生生将秋月的倦意赶走了。

秋月‘哎唷’两声,睁开眼,揉着肚子道:你们爷俩真真就是我命中的天魔星,这阿玛才闹我,这儿子就帮衬起来了。

说着,便扶了胤禛的手起身,倚在床栏上。

这是胤禛第一次真切感觉到肚子里的小生命,一手扶着秋月,另一手仍放在肚子上。

虽然胤禛表情仍一如既往的冰冷,但周身的气势却温和软化的不行。

秋月抚上胤禛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含笑道:人都说母子连心,不想这父子也连心的紧,爷才来,这小家伙就迫不及待的要同他的阿玛打招呼呢。

胤禛道:他真的能感觉到我。

得,连爷都不用了。

秋月笑道:这是自然,爷若不信,您将手移个地方,他自然也会换地方的。

胤禛将手往右移了移,果然,肚子上突起的一小块也向右移动。

他又往左移了移,这小家伙也锲而不舍。

胤禛颇觉惊奇,一大一小拿秋月的肚子做玩具场,玩的不亦乐乎。

他们俩开心了,可苦了秋月。

见胤禛玩这幼稚的游戏,还没有停的欲望,她忙一把抓住了胤禛的手,道:爷,您可别在摸了,这小家伙这段日子调皮的紧,可把妾累的慌。

他这里同您简单的招呼,可是在妾的肚子里拳打脚踢来着。

说完,秋月放下胤禛的手,自个抚上肚子,柔声道:乖宝宝,别踢你额娘了,额娘念书给你听,乖啊说着,手也不停的抚摸。

胤禛嗤笑道:胎儿怎么会听的懂……话还没说完,秋月肚中的宝宝果真没再踢她。

胤禛新奇的挑了挑眉,秋月瞧着有趣,这个动作可让他看上去可爱到爆。

自打宝宝三个月后,妾每到这个时辰都会给宝宝念上一个时辰的书,宝宝听书的时候可乖了。

只是昨儿被他闹的紧了,今儿困倦了,不想他竟在这个时辰闹了起来。

秋月撑着后腰起身,拿起书案上的《庄子》,胤禛忙走了过去,揽着她的肩膀,扶着她在炕上坐了。

胤禛接过书,蹙眉道:这样有用?自然,不然为什么每个孩子出生都十分粘自己的父母,就是因为他们在母亲肚子时,就已经识得父母的声音了。

秋月摸着肚子解释道,爷若常给他念书,待他出世,自然是十分亲近爷的。

是嘛。

胤禛的语气十分不信,只怕这又是你的杜撰吧。

话虽这么说着,胤禛却将《庄子》放在一旁,从书案上寻了本《论语》,一边道:爷的儿子,怎么能看这些书,先从论语学起。

说完,也不看秋月的脸,一本正经的对着秋月的肚子,小声读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分娩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七十八章分娩一觉醒来,胤禛仍在身侧的时候很少,可今天秋月睁眼时,胤禛仍在她身边。

他倚在窗栏处,手握书卷,一派闲适。

这样的他,很少见。

在秋月的印象中,他似乎一直都忙忙碌碌的,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总有忙不完的事,总有批不完的折子。

秋月蹭了蹭枕头,心里一阵甜蜜。

胤禛听见动静,侧过头,见她醒了便唤了夏悠琴进来伺候。

一时秋月洗漱了,在凉塌上摇着扇子,见胤禛脑仁上细细的汗珠,对夏悠琴道:去给爷端碗冰镇酸梅汤。

那主子今儿要吃点什么?夏悠琴问道,拿玫瑰膏子和了水,对着腌渍的酸梅吃,可好?秋月蹙眉道:又是玫瑰膏子,这几日可是吃腻了,又絮烦又不香甜。

胤禛道:前儿有人送了两瓶子香露来,原要给你,不想这两日事多,搁置在书房忘了。

这香露一碗水里只用挑一茶匙儿,和水喝着倒不烦腻,说着,就唤了苏培盛进来,让她把前儿的那几瓶香露都拿了来。

苏培盛领命去了,过了半日,果然拿了个小盒子来,付与夏悠琴。

夏悠琴接过盒子,递予秋月。

秋月打开盒子看时,只见盒子里整齐的码着两排玻璃小瓶。

拿起一个看时,一个却有三寸大小,上面螺丝银盖,鹅黄签上写着木樨清露,又拿起一个,上面写着芙蓉清露。

秋月笑道:好金贵东西这么个小瓶儿,能有多少。

胤禛道:不过是几瓶子清露,你只管吃,完了我在让苏培盛送来。

秋月把那芙蓉清露放进盒子里递予夏悠琴,今儿吃那个芙蓉的。

夏悠琴拿着盒子下去了,一时春纤端了冰镇酸梅汤进来,见胤禛也在,恭敬行了礼,放下东西便退下了。

胤禛喝了酸梅汤,方觉得好了些。

秋月见他那样,心疼道:爷不若让人端了冰盆进来,或许好些。

胤禛摇头道:五月朝廷又征了兵,设八旗满洲蒙古马兵,鸟枪兵驻扎开封府。

如今国库空虚,还是节俭些的好。

秋月听了好笑道:难为这天下是四爷一人的天下,如今朝野上下都没这个心思,爷一人也是独木难支。

况且几盆冰值几个钱,就是爷有这个心思,也要先顾着自个身子。

胤禛虽知道秋月的话不错,但听了仍皱了眉,如今朝野上下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倘若他日……秋月打算道:妾不过一介妇人,不懂前朝之事,只是为着爷的身子着想罢了。

胤禛缓了脸色,点头道:你如今头等大事便是为爷生个儿子,其他的也无需多想。

况且你身子骨弱,受不得大热大寒,这园子倒适合你。

爷平时在书房时让苏培盛弄个冰盆在旁边,就是花费也是有限的,再不济从妾的院子省出一些份例也无妨,可不能生出这‘剖腹藏珠’的脾性儿。

秋月劝道。

见胤禛面色淡淡,秋月复又劝了几句,直到他应声了这才作罢。

在园子住了半个月,纵使胤禛不时那重欲之人,也得纾解欲望。

若去后院别处,又怕秋月耍脾气,平日倒也罢,可现在她怀着孩子,胤禛也得顾着这一层。

因此,便选了两个模样清秀的小丫头养在外院,偶尔欲望来了,便宿在书房泻火不提。

而秋月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胤禛背着她养人的事,便是她知道,也无能为力。

她自己也不过是个妾。

何况,仅凭胤禛对她的那么一点宠爱,根本不足以对抗他生活了快四十年的信仰。

在他生活的环境里,这些都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事。

秋月无法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社会,她不是神而有了孩子之后,她的一颗心都放在孩子身上了。

有了上一次切肤之痛,她不是刚怀孕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吴下阿蒙。

而且现在她的一应大小之事夏悠琴都会安排的很好,跟着她,秋月学了很多。

怀孕七个月秋月整个人已经圆润了不少,每当她倚在炕上为小宝宝读书,或者弹琴时,周身总会散发初温润恬淡的气息。

加上她本就生的貌美,一身气质也不同寻常,现在整个人就像个发光体似的,常常让春纤和素云两个小丫头看的呆愣不已。

养胎的日子无聊,秋月除了给胎儿读书弹琴,更多的时间则是把夏悠琴春纤素云三人聚在一起,给小宝宝做衣裳。

这日,胤禛陪秋月吃了午饭后便去了书房,秋月倚在凉塌上,想着胤禛腰间常用丝绳系的那块片状羊脂玉牌,温润洁白,质地上乘,便寻思着替他打一根络子。

唤了夏悠琴进来,同她说了打络子的事。

夏悠琴笑问道:主子想打什么络子,装什么的?秋月与她细说了,夏悠琴道:主子想打什么花样子,什么颜色?秋月道:爷喜穿石青之类的暗色系衣裳,不如打个松绿的,或者柳黄。

夏悠琴道:那主子要什么花样呢?秋月道:共有几样花样?夏悠琴道:一炷香、朝天凳、象眼块、方胜、连环、梅花、柳叶。

秋月道:前儿不是替我打了个络子,那是你什么花样?夏悠琴道:那是攒心梅花。

秋月道:就是那样好,你教教我。

一面说,一面叫春纤拿了线来。

待一切完毕,便悉心学了起来,索性秋月会针线,这打络子倒也难不倒她。

慢工出细活,不过几日便将络子打好。

虽头一回做,成品倒不错,比那坊室卖的也不遑多让。

因园子里秋月的身份最高,她身子也一日重似一日,便免了众人的请安。

后院其他女人虽想故技重施,让秋月流掉肚中胎儿,无奈秋月住在园中,府里留下的人没那么长的手脚。

且她什么有胤禛安排的人,做事最是稳妥,故而秋月在园子的生活极为舒心。

每日除了做做针线,便是胤禛陪她在园子里散步走动。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到了八月,胤禛便携着一众人等回了王府。

毕竟秋月也有九个月的身子了,胤禛不可能让他的侧福晋在圆明园诞下皇孙。

那样的孩子,生下来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幸而八月出了伏天,虽白天仍暑气难挡,可晚间已有凉意,胤禛宿在府中也不觉热的睡不着觉。

秋月本就是个阴寒的体质,自是不怕热的,见胤禛在府里住的舒心,也宽心了许多。

这日晚间用了饭,两人正欲到院中游廊处例行散步。

不想刚起身,秋月便感觉肚子一阵下坠,从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她便没有理会。

扶着夏悠琴略走了两步,下腹突的一阵抽痛,秋月一把抓住夏悠琴的手臂,脸色惨白道:肚子痛……夏悠琴瞧她那样子,愣愣道:主子不会是要生了吧胤禛本在前走着,闻言,呆愣了片刻,忙上前一步揽住秋月,高声道:快叫稳婆过来。

又见秋月脸色苍白,虽没有呻吟,却紧紧抓住胤禛的手臂,他心里一急,将秋月打横抱起,转身进了内室。

自打回府,因不确定秋月什么时候生产,内室的凉炕上早就铺了生产用的褥子。

胤禛将秋月轻轻放在炕上,见她紧紧咬着唇,手死死的抓着他的手臂,汗珠儿沿着煞白的脸潺潺往下流,不禁朝外间吼道:还不快叫产婆过来,还有太医,一并叫过来。

见秋月汗水直淌,不禁用袖子替她擦拭。

此时根本没有人想到要派人通知这府里的女主人——乌喇那拉氏。

一时,夏悠琴领了产婆进来,见胤禛还留在房里,不禁劝道:爷,您还是先出去等等,您在这里,只怕产婆……胤禛看去,见产婆在炕边,却根本不敢靠近。

他冷冷的瞧着她们,厉声,道:你们都是爷挑选的,给爷好生着接生,若年氏和小阿哥有什么,哼,仔细你们全族人的性命说完,便一甩箭袖,掀帘离开了内室。

待胤禛离开,三个产婆才舒了一口气,急急忙忙的上前查看秋月的状况。

用剪刀剪开秋月的衣裳,产婆看了看状况,心下松了一口气。

产道虽没打开,索性羊水也没破,年福晋现在倒无碍。

只是,几个产婆又细细看了看,又瞧了天色,只怕年福晋有的疼了。

而此时秋月已经感受不到任何事情了,她只能死死的咬着牙齿,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迎接这熟悉的阵痛。

待阵痛过去,秋月整个人已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趁这个空隙,夏悠琴忙端了参汤过来,主子您喝两口,保存点力气。

见秋月使来的眼色,夏悠琴安慰道:主子放心,这人参是奴婢亲自从库房里拿出来,亲手熬的。

说着便抬起秋月的头,伺候她喝了下去。

秋月刚吃过饭,根本就不饿,却逼着自己喝了几口。

不过才喝了大半碗,阵痛又一阵袭来,秋月撇过头,抵抗子*受到推压的疼痛,而且疼痛感慢慢下移。

不知痛了多久,也到后来她以为阵痛已经让她麻木的时候,又是一道撕裂般的剧痛,然后她便模糊听到产婆欣喜道:产道已经打开了,羊水破了。

秋月在里间辛苦的熬着,胤禛在外间也不好受,虽面无表情的静坐着,脑袋却头一次晕了起来,连吩咐人告知乌喇那拉氏也忘记了。

幸而苏培盛记得,忙派人去上房请了乌喇那拉氏过来。

虽是第二胎,但秋月素来身子弱,生产也并不轻松。

想着秋月当时的表情,胤禛竟生出一股心疼。

于是在乌喇那拉氏来之前,胤禛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乌喇那拉氏来莲苑不久,其他女人闻讯也依次赶来。

她们见胤禛如常的坐在外间,并没有丝毫异常,心里松了口气:年氏也不过如此,她生产爷也没表现丝毫心疼和异常。

在众女人一干心思和胤禛的心焦中,夜渐渐深了。

终于在子时之前,屋里传来婴孩的啼哭声,在深夜里,响于天际……第一百七十九章 福惠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七十九章 福惠(感谢eivira的打赏)婴孩的哭啼声并不大,但在这样的深夜里,却显得尤为清晰,一声一声,直直灌进众人的耳内。

胤禛听了这声音,心下一松:这声音中气挺足,至少不像萱儿那样弱似小猫。

而外间一干人等,听了这声音,心几乎都提到嗓子眼上了,皆目不转睛的盯着内室的水晶珠帘。

乌喇那拉氏扫了一样室内众人,又迟迟不见稳婆抱婴孩出来,便对身边的菊燕道: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为何还不见稳婆出来报喜。

菊燕福身道‘是’,刚欲往内室走去,就见门帘一掀,稳婆抱着一裹儿红绸的襁褓出来,笑呵呵的上前给胤禛、乌喇那拉氏行了礼,报喜道:给爷、福晋道大喜了,年福晋生了位小阿哥。

屋内众人闻言,数息之间,皆变了脸色,但很快便反应过来,齐唰唰跪地恭贺。

胤禛虽先前笃定是位阿哥,现在听了,也不由目露喜色,满意道:莲苑众人,都重重有赏。

说完,亲自伸手接过稳婆手中的婴孩,细细打量。

刚出生的小孩没长开,按照平时的眼光,并不好看。

但胤禛现在的心情很好,瞧着那红彤彤巴掌大的小脸,却硬是从中看出了几分他自己的影子。

又瞧了瞧小阿哥那小胳膊小腿,虽然没有弘历弘昼生出时候的壮士,但确比梓萱好了太多,那哭声也十分洪亮。

胤禛心下对他的庇护能力感到满意,对小阿哥更看的顺眼了。

且不说胤禛抱着小阿哥一个人暗自欣喜,单说屋内众人,皆被胤禛这动作震惊了,就连钮祜禄氏也不例外。

胤禛是谁,别人不清楚,她们都是伺候他十几年的老人了,乌喇那拉氏和李氏差不多陪伴他三十多年了。

对他的性子不说摸透十分,也是明了几分的,现在见他大喇喇的抱着年氏的儿子,还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这,说明了什么?年氏,竟 这般得宠了么,一般人都是抱孙不抱子的,虽不是规矩,却也是大家默认的,不想再年氏这里,竟然……乌喇那拉氏虽然惊讶,到底年长些,经历的事多,很快便反应过来。

她深深的看了眼胤禛手中的婴孩,复又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室内众女。

将众人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后,唇角勾了勾,对一旁的胤禛浅笑道:恭贺爷喜得麟儿,年妹妹这次可是功劳不小,为咱们王府又添了一位小阿哥。

胤禛满意的点点头,你说的不错。

将孩子递给一旁候着的奶娘,好生照看着。

奶娘恭敬的接过孩子,抱到一旁早就备好的厢房自去不提。

胤禛这次看着站在一侧恭候的产婆,冷声问道:年氏怎么样了?产婆缩着腰背恭敬道:年福晋大安,在房间看了一会子小阿哥才让奴才们将小阿哥抱出来。

乌喇那拉氏在一旁点头道:年妹妹平安就好。

又见王太医恭候在一侧,忙问道:虽如此说,可年妹妹身子骨一向弱,还是让太医进去诊诊平安脉的好。

胤禛颔首,瞧了一眼立在一侧的夏悠琴,夏悠琴躬身道:回爷、福晋,奴婢已经放下了暖阁上的帐幔。

胤禛闻言,对一侧恭候的王太医道:你进去给年氏诊诊脉。

王太医自是躬身应了,跟着夏悠琴进了内室。

乌喇那拉氏命人在门口挂了弓,将事先准备好的红包打赏了下去,方对着胤禛和众女道:既然年妹妹无碍,大家也都累了一夜,还是先散了各自回去歇着,也让年妹妹好生歇着。

胤禛颔首道:唔,夜深了,都散了吧。

又扫了一眼众女人,不顾她们眼中的含情脉脉的期盼,冷声道:爷今晚宿在书房。

说完,也不看其他人,带着苏培盛自行离开。

乌喇那拉氏带着众人躬身胤禛离开,也跟着离开了。

等了几个时辰,天都快亮了,也不知能睡几个时辰。

再说秋月这边,生下了孩子,比起上次,这次可是好了太多。

当然,她也只来得及强撑着精神看了孩子几眼,然后问了几句话,便昏睡了过去。

毕竟生孩子耗费了她太多了精力,而在沉睡之际,她自己在心里做了个决定:这次一定要好好护住孩子,而且以后都不生了。

生孩子,真的是太痛了不得不说,她和胤禛做了两个想同决定。

虽然当事人双方都不清楚,但也算是心有灵犀了。

王太医请过平安脉,自然出了二门,跟着小厮来到胤禛书房,向他禀告。

王太医踏进胤禛书房时,胤禛正在翻一本厚厚的书,王太医趁行礼的时候瞟了一眼,从封面上看,是《康熙字典》,旁边还放着《尔雅》。

《尔雅》是中国最早的一部解释词义的书,是中国古代的词典,也是儒家的经典之一,列入十三经之中。

王太医就是再不懂,也该知道小阿哥得宠的程度了。

子凭母贵。

雍亲王不说是才高八斗也可算是学富五车了,竟然会为了一个小阿哥的名字,而来翻看《康熙字典》和《尔雅》。

王太医心下一凛,以后对待年福晋和小阿哥,可要更是小心谨慎了。

这子凭母贵,母也凭子贵啊正在胡思乱想间,听见胤禛淡淡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年氏和小阿哥怎么样了?回爷,年福晋只是产后体虚,调养一阵就会好。

至于小阿哥,由于年福晋体弱,所以小阿哥会比一般小孩弱一些,不过仔细调养,待到小阿哥舞勺之年,也就如普通人一样了。

王太医躬身答道。

胤禛想起一事,上次年氏伤了心脉,可是调养妥当无碍了?王太医想着年氏有上好的药材养着,且看王爷这般宠爱,至少还能活一二十年,便答道:年福晋这段时间调养得当,已有起色,只是因伤的是心脉,所以还得继续保养,而且……而且什么?胤禛话语淡淡,却自有一股威压。

王太医心下一紧,而且年福晋本就体弱,以后……以后最好不要生产。

说完,王太医就跪倒在地。

书房内一片寂静,久到王太医认为胤禛会发脾气时,却听他淡淡道:知道了,你起来吧。

奴才谢王爷。

王太医觉得他的事情已经完了,胤禛应该会让他退下时,却听他道:你觉得福惠这个名字怎么样?王太医心下一松,看来爷的心情不错。

只是下一刻却又疑惑了起来,孩子不都是宏字辈了么,怎么会取福惠这个名。

想是胤禛看出了王太医的疑惑,淡淡道:孩子的小名,正名自然得好好想想。

王太医心下一凛,只是一个小名就如此重视,只怕这大名。

这般想着,嘴里也不停道:天生福惠爷取的名字寓意深远,果真是好名。

胤禛颔首道:爷也觉得不错,行了,你下去吧!爷在看看。

嗻。

王太医退下,而雍亲王府书房内的灯却是很晚才熄。

PS:不要钱的废话推荐好友绾夫人的书《歌时婉转》,好友梅色无边的书《这个丫头太**》某毓比较懒,多亏两人天天不厌其烦的催更,才有了这么多字,谢谢了第一百八十章 洗三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八十章 洗三且不论府内众人如何,秋月倦怠至极,一夜好眠。

次日清晨,秋月醒来,虽然下身仍然钝痛,头脑却清爽不已。

瞧着屋内烛台仍亮着,想着莲苑必是灯火通明了一夜。

春纤正在脚踏处歪着,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盹。

秋月想起孩子,忙唤了她起来。

春纤见秋月直直的盯着她,忙下跪道:奴婢不知道主子醒了,还请主子饶了奴婢这一遭。

秋月养了一夜,虽有了些精神气,仍是很虚弱,慢慢道让人把小阿哥抱进来给我看看。

是。

春纤见秋月补追究这事,忙起身出门。

恰巧夏悠琴端了填漆托盘进来,见她急急忙忙的,笑道:可是主子醒了。

是的,主子要看小阿哥,我去吩咐奶娘,姑姑去看看主子吧。

春纤掀着帘子,让夏悠琴进来了,自己在出去。

夏悠琴摇头道:这孩子,刚进来时倒看着沉稳,现在怎么毛毛躁躁的,都是主子宠的。

边说着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一旁的朱漆描金小几上,和一旁两个嬷嬷一起,轻轻扶着秋月靠着围子坐了起来。

瞧了秋月的脸色,夏悠琴笑道:主子休息了一夜,恢复的倒不错。

先用点燕窝粥,养养气,身子恢复的也快一些。

这是王太医特意吩咐熬的,最是补血养气。

秋月知道她说的不错,点头应了,就着她的手吃了几口,不过才吃了小半碗,奶娘便抱着小阿哥进来了。

秋月看着孩子小小的脸,突然间就有了力气,接过孩子,轻轻抱了起来。

孩子很小,瘦瘦弱弱的,却并不像萱儿那般,至少脸上的红晕是健康的色泽。

秋月抱着小阿哥心里溢满了宠溺之情,虽然她想将孩子养在自个屋子,却也知道不可能。

毕竟除了规矩之外,最主要是她身子弱,屋子常年都萦绕淡淡的一股药香味,空气品质不好。

小孩子身子弱,自然要最好的环境。

秋月这样想着,又见孩子比萱儿健康许多,莲苑又被戴铎管理的像铁桶一般,她在让夏悠琴多用点心,应该是无碍。

便将孩子递给一盘候着的奶娘,道:抱下去好生照看着。

说完转头对夏悠琴道:让小林子和素云呆在小阿哥的房间,仔细照看着,莫要出了什么差池,我这里有你和春纤伺候就行了。

夏悠琴点头应是,想了想道:主子喜欢将窗子打开,说是驱散屋子的药味。

可这月子期间,可是不能招了风,若落下病根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主子可要警醒些,别趁奴婢不在跟前伺候时,贪凉让人开了窗。

想了想仍是不放心道:奴婢待会嘱咐她们,主子好生养着是正经。

秋月一时说了会子话,人也倦倦的,复又在嬷嬷的伺候下躺下歇着不提。

这样在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过了三天。

婴儿出生后第三日,要举行沐浴仪式,会集亲友为婴儿祝吉,这就是洗三,也叫做三朝洗儿。

洗三的用意,一是洗涤污秽,消灾免难;二是祈祥求福,图个吉利。

虽然秋月是学唯物主义长大的,不信这些封建迷信,但她能够穿越过来,却对这些事情不抵触了。

这日午后,秋月刚吃了药,正眯着眼,就见悠琴掀帘进来道:主子,吉时到了,小阿哥洗三仪式就要开始了。

东西都拾掇妥当了?秋月腻着眼,懒懒道。

戴总管都已备妥,现在外厅正面设了香案,供奉了碧霞元君、琼霄娘娘、云霄娘娘、催生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眼光娘娘等十三位神像,京里的贵人大多来了,有福晋在,您就放心吧秋月点了点头,有春纤在这伺候,你去外面看着,好生照看小阿哥。

主子放心,奴婢省的。

说完,便出了内室。

外间一切都已备妥当,白玉香炉里盛着小米,当香灰插香用。

蜡扦上插一对小双包(祭祀时专用的羊油小红蜡),下边压着黄钱、元宝、千张等全份敬神钱粮。

一旁小林子已经将盛有以槐条、艾叶熬成汤的铜盆以及一切礼仪用品均摆在炕上。

这时,收生姥姥把已经把小阿哥抱起了。

来的一些女眷依尊卑长幼带头往盆里添一小勺清水,再放一些钱币这就是添盆。

乌喇那拉氏带头往里面添了一个金麒麟,余者添的也都不是寻常之物,那收生姥姥得了比横财,更是高兴。

那吉祥的话儿像流水一般从嘴里往外流,她们最喜这大富之家。

当然凭她们的手艺,也只有这大富之家请的起。

添盆后,收生姥姥便拿起精致的棒槌往盆里一搅,说道: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

七十儿、八十儿、歪毛儿、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啦然后才开始给婴儿洗澡。

小阿哥受凉自然哇哇大哭起来,秋月本迷迷糊糊的要睡了,现下听了孩子的哭声,猛的睁眼问春纤道:出什么事了,孩子怎么哭个不停。

春纤抿嘴笑道:主子莫急,这洗三就是如此,小阿哥哭声越大,就越吉祥。

秋月听了,送了口气。

这是她没看到洗三的情况,若她知道刚出生三天的孩子,就要用凉水洗,只怕拼命都不让胤禛办这洗三习俗。

可惜她不知道,所以听了春纤的解释,虽然仍担忧宝宝,倒也没那么心焦了。

那边收生姥姥一边洗,一边念叨祝词,什么先洗头,作王侯;后洗腰,一辈腰比一辈高;洗洗蛋,作知县;洗洗沟,做知州。

秋月只听嬷嬷声音从外间隐隐约约的传进来,人声吵吵闹闹的,说笑声混合着孩子的啼哭声。

慢慢的婴孩的哭声慢慢消失,她心里一松,在春纤的伺候下服了饭后的一道汤药,人也又迷迷糊糊的睡下了。

再次悠悠醒来,屋内已是一片昏暗,屋内灯火高悬,亮如白昼。

夏悠琴在一旁做着针线,察觉秋月醒来,忙放下手中绣活,上前轻声道:主子醒了,奴婢这就让春纤去将晚膳端了来。

一边说着,一边拿了石青绣金莲靠垫置于床头处,轻轻扶着秋月在倚在栏处靠着。

春纤早已得令下去备饭,夏悠琴瞧了瞧秋月的脸色,笑道:主子这一觉倒睡的好,肤色好了不少。

宝宝怎么样了,可还好。

秋月倚在床上,揉了揉太阳穴,这睡多了也不好,脑仁闷的紧。

奴婢给主子揉揉,说着便上前抚上秋月额际,轻轻拿捏了起来。

秋月合目享受着这贵族待遇,心下再一次感叹,这古代生活可真是奢靡,在现代做一次SPA或者按摩得多少钱啊一时春纤端了饭菜进来,秋月便让夏悠琴挺了手,在两人的伺候下用起晚膳。

用了饭,秋月毫无睡意,又无可释闷,便让夏悠琴和春纤端了小杌子在一旁坐着,看她们做做针线,说说闲话。

虽然她也想动动手,但想想夏悠琴也不可能同意,只得作罢。

说笑了一会子,秋月心里又记挂着宝宝,不禁又问道:悠琴你去隔壁看看宝宝怎么样了,哭闹了没,可曾吃了,小林子和素云可有在一侧好生看着。

见秋月问了一连串问题,也知道她不放心,放下了针线,笑道:奴婢替主子去看看,要不让奶奶把小阿哥抱过来给主子瞧瞧。

秋月虽心下挂念,却也知道刚出生的小孩太过娇弱,不适合到处抱,倘若吹了风,倒不好了。

想到这里,便摇头道:不了,你替我细细瞧瞧,回来告诉我就行了。

王太医也给宝宝看过了,怎么说。

只说小阿哥比一般小孩子身子弱一些,开了几服调养的药,让人按时喂给小阿哥,说养到十几岁也就好了。

夏悠琴道。

秋月兀自点头,即便是现代小孩子也是不好养的,一不小心就发烧拉肚子什么的。

且小孩子身子弱,病来的又急又快,医术那么发达也很难将养,何况这落后的古代。

因此只说道:仔细这门窗,别漏了风。

夏悠琴点头去了,秋月想到孩子,一时心里七上八下的,这古代医术太落后了,连天花风寒都很难治好。

也难怪大家族要三妻四妾了,实在是小孩夭折的几率太高了,不得不多生几个备着。

现在已经八月了,还有两个月就入冬了。

这换季时节最是容易染病,可得好好预防着,莫让宝宝染了病毒。

且不说秋月这边细细打算着该如何做,那厢夏悠琴细细检查了小阿哥的住所,又细细嘱咐了奶娘和素云,这才回来复命。

秋月仔细听着夏悠琴的回话,道:现下虽说没事,但马上就到了寒冬时节,只怕这京城寒冬料峭,宝宝受不得。

便是我,每到这个时节都易染上几场风寒,何况宝宝这般弱,这可如何是好。

夏悠琴想了想,道:如此,不如主子同爷说一声,带上小主子去温泉庄子过冬,可好?第一百八十一章 病了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八十一章 病了秋月听了夏悠琴的话,心里细细盘算了下,现下不过才刚八月,还有十几日便是中秋了。

待她出了月子,也不过才九月,争取在十月份前到庄子里去,那儿既有温泉,又有地龙,可比冬日烧炭火好多了。

这样想着,心里也打定了主意,冬天要带宝宝一起去庄子温养。

古代可不比现代,那医院好歹有育婴室,可这古代,小孩就是受了点风寒,可就是不得了的大事。

默思想了一会,便对两人笑道:今年中秋只怕我是不能和大家一起过了,悠琴安排一下,让院里的人高兴一下,和家人团团圆。

顿了顿,接着道:你看看库里有什么平日里用不上的东西,比如陈年的缎子什么的,拿几十匹出来赏给她们,也算是为宝宝祈祈福。

夏悠琴笑道:主子和年夫人想到一处去了,昨儿听小林子说年府来人送了几车贺礼,今年冬天要派粮施粥给小阿哥祈福呢?秋月叹道:能帮百姓一点就一点吧,每年冬天京畿里冻死饿死的百姓不知凡几。

只可惜她们这王侯之家,却是连施粥也不能。

毕竟现在胤禛贵为亲王,若贸然有什么举动,说不定就像老八胤禩那样,在康熙心里留下了一个收买人心的名头。

这些也是秋月到王府之后才明白的,身处政治集中地,想做到独善其身,谈何容易更何况胤禛有他的理想,他的抱负,有他心中的蓝图。

秋月心下暗叹,她直接帮不上什么忙,但间接也算是帮了胤禛吧有了她,有了宝宝,年府和雍王府的关系才更亲密,两边都有了保障,不是么?春纤听了这话,点头道:奴婢没进王府之前,过的也很是艰辛。

幸而跟了主子,才有了今天这好日子,穿了这样好的衣裳,这在从前,奴婢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秋月有了点兴致,问道:你和素云是从一个人牙子手里买的么?春纤低头坐着活计,摇头道:不是,奴婢那一行人,总管只选了两人,然后放到庄子上调教了一段时间。

从十几人中选了两人,才将奴婢和素云一起调过来伺候主子。

你们那十几人中只选了两个,看来你也是其中很优秀的咯。

秋月笑道。

春纤红了脸颊,摇头道:不是,有几个比奴婢伺候的更好,且比奴婢长的漂亮。

在庄子时都瞧不起奴婢这样长相粗鄙,手脚笨拙之人,不知怎么管事没选她们,却选了奴婢。

秋月却知是她当日提醒的缘故,也知晓春纤在庄子上必定受了一些苦,才有了这内敛怕事的性子,因问道:那素云呢,她在庄子时也被那些长的不错的人欺负么?春纤摇头道:奴婢不知道,奴婢当时不怎么讲话,是来了这儿之后才同素云熟悉起来的。

秋月心下思忖,素云同春纤倒是差不多的性子,只怕当日也就是这般。

且两人都是戴铎亲自选的,应该是不差。

两人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手脚也是利索,再有夏悠琴调教一两年,应该同初蕊她们差不多了。

且没有十几年的情分,若出了什么岔子,她自然也狠得下心来处罚。

这样想着,恩威并施竟比像初蕊锦心那样有情分的好相处些。

秋月说了些闲话,想要那一本书翻翻,夏悠琴又不许,制止道:我的好主子,您安心养病是正经,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等您出了月子,有多少时间看不得,何必在这个时候费这精力。

上次听您劝爷倒头头是道,轮到自己了也不爱惜。

秋月被她唠叨的不行,告饶道:算我服了你,我不看行了吧。

夏悠琴塞了一杯温水在她手里,您若是闷了奴婢陪您说会子话,逗逗趣。

秋月无趣叹道:在床上闷坐着可有够无聊的,每日看你们这两张脸,又没个新鲜人给我凑趣,哎。

夏悠琴抿嘴笑道:知道主子您闷,待过几日,您身子稳定了,奴婢叫高旺家的过来给您解解闷儿?高旺家的?秋月疑惑的看着夏悠琴,她何时认识这么一号人物?夏悠琴瞧她那样子,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笑道:等明儿初蕊来了,奴婢定要在她那里告主子一状。

这不过去了几日,主子便忘了她。

幸而她还在这府里,锦心只怕主子都将她忘在脑后了。

秋月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她,你早说便是。

那人不是叫高子旺么,怎得不过几日便改名儿了。

这有个缘故,大伙都叫他高旺习惯了,却忘了主子不知。

夏悠琴解释道。

秋月对这个话题不过点头揭过,笑道:初蕊还好吧,她也不过这几日生了,别让她过来了,等她身子生了大胖小子,身子大好了在过来时一样了而且两个宝宝也有个伴儿。

顿了顿,觅着茶水接着道:明儿你从库房选几样东西去她们家看看,前儿福晋不是送了一大包上等燕窝来么,你给她送过去。

还有那几包洁粉梅片雪花洋糖,一并送去,比买的强。

春纤在一旁做着针线活,耳朵却竖起听着,心里满是羡慕,她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燕窝呢?初蕊姐姐可真是好命,不过伺候主子十几年,有了这么好的归宿不说,主子还待她如此好。

若以后她也认真仔细伺候主子,说不定有天也可以……她不奢求像初蕊姐姐和锦心姐姐一样,能有一个稍微好一些的归宿就行了。

且不说这边春纤一个人这般想着,因为这个念想,日后她伺候秋月无不是勤勤恳恳,忠心不已。

虽说秋月从来不吃乌喇那拉氏送来的药材之类的,但这燕窝不过昨儿才送来,今儿便送人,只怕说不过去吧因劝道:主子,昨儿福晋才打发人送过来,现在就赏给下人,怕是不妥吧而且昨儿那么大一包,奴婢估摸着有几十两,只怕得费不少银子。

且燕窝虽是好东西,吃多了也不大好,不若从中挑几两给初蕊熬粥也就是了。

既滋补,又好看,况且主子不是还要从库里选几匹缎子给她的么。

秋月想了想,点头道:不错,因今年的国丧,我也没做几套衣裳,料子也攒了不少。

那陈年的都清出来赏给小丫头,留几匹给初蕊做人情往来。

内务府今年不是有新来的料子送过来么,挑两匹颜色亮澄的过去。

夏悠琴知她喜欢素净的颜色,一一记下,点头应了。

两人又商量了会子给宝宝做衣服用什么料子,什么样子。

虽然已经做了不少,但秋月谈起这个仍然是兴致勃勃。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待她打了个哈欠,夏悠琴等人见她倦了,自是服侍她净面漱口。

待她睡下,只在高处留了一盏灯,安排春纤在一侧守着,夏悠琴退下安排事物不提。

不想到了夜里,小阿哥竟然发起低烧,弄得莲苑灯火通明,人仰马翻的,雍王府众人皆一夜没睡。

不过想也是,秋月的孩子身子本就不如普通孩童,洗三时赤身裸体不说,还用那凉水清洗。

不过三天的婴孩,能受得了才怪。

也幸好王太医每日开了药,小阿哥喝了睡下,又有嬷嬷细心照看着因而才只是低烧。

若是那高烧风寒,出生才三天的小孩子,能受得了才怪。

秋月不过才歇下,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听人报说小阿哥病了,当时吓的直要从床上下来。

春纤因在她身旁伺候,早得了夏悠琴的嘱咐,不论发生何事都不让主子下床。

又见秋月神色慌张急措,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只得下跪不断磕头劝道:主子,奴婢求您了,在床上歇着吧小阿哥那里有太医和夏姑姑照看,而且爷也正往这儿赶来,您若下床吹了风,落下个病根儿,戴管事非剥了奴婢的皮不可。

说完,似乎想到了那个场景,人打了个哆嗦,更是不管不顾的磕头起来。

她是个实心眼,每磕个头既响又实,一时便青肿起来。

秋月虽心急,瞧了春纤那模样,到底于心不忍,只得道:罢了,别磕了,我不起身,你起来吧春纤闻言乖乖起身,秋月抬头看时,见她已经满脸泪痕,正用帕子不断擦拭。

秋月心下一叹:她虽沉稳,却终究不过十几岁的孩子,遇上事儿还是无措啊旋即又想到了自己,虽活了这十几年,遇上事儿不也同她们一般么?便是她现在去了,又能做些什么,不过徒添事儿,忙却是一点儿也帮不上。

这般想着,人也沉了下来,只不断思索,孩子不过才三天,她们就算想做什么手脚也是最不可能的。

现在宝宝只能吃奶水,又喝不上稀饭,且宝宝的汤药都是小林子亲手熬的,药材也是她的心腹买的,那些女人怎么做手脚。

今儿要说有什么不同,也只是洗三的时候。

可那时候大庭广众之下,除非她们有通天的手段,否则也难在众多宾客前动手脚,那宝宝到底怎么病的?究竟是天气,还是人为?后来,当秋月翻了杂记,知道是因为洗三宝宝受了风寒,更是对这些迷信风俗恨的要死。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第一百八十二章 再见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八十二章 再见秋月冷静下来自然思索了一番,春纤见秋月不闹了,小心的在一旁陪着。

原本去庄子避寒不过是个提议,毕竟这舟车闹顿的,孩子又太小,秋月心里还有些犹疑。

现在这事儿,让秋月坚定了去温泉庄子上静养的心。

自从来到古代,几乎每年换季时节和冬季她都会因天气变换而生几场病,这都形成了惯例。

若是到了冬天她病了,自然不好照顾宝宝,放他一人在一旁她又不放心,看来去庄子的确是现在最好的选择了。

这件事,势在必行秋月打定主意,抬头瞧了站在一旁的春纤,看着她额头处,道:你下去抹点药膏吧春纤摇头道:主子这儿没人伺候,奴婢在这伺候主子。

正说着,却见夏悠琴走了进来,秋月忙问道:孩子怎么样了,太医来了么,怎么说?见秋月的模样,又见春纤额头处的青紫,夏悠琴心里明白了几分,心里暗自对春纤点了点头,这丫头倒也实心眼,调教一番也不错。

她敛了下褥子,一丝缝隙也不放过,口里也叨念道:这月子期间,可不能招了风。

太医说小阿哥着了凉,开了药,小阿哥已经服下了睡了。

奴婢又吩咐了素云和小林子,让她们俩寸步不离的守着。

那孩子怎么会着凉,你方才检查时不时还好好的么,可是几人不用心照顾。

秋月问道。

夏悠琴疑惑道:没有啊,主子睡下后奴婢又去小阿哥的房里查了一番。

总有两个人醒着照看着小阿哥,论理是不该着凉的。

除非今儿洗三的时候,小阿哥受热出了汗,又被风吹了,所以才病了。

秋月虽疑虑,却因现在八月日间仍燥热的紧,便也觉得夏悠琴的话有几分道理。

夏悠琴见她脸色缓了,劝慰道:主子现在正是养精神的时候,还是早点歇着吧,奴婢今晚守在小阿哥屋里,您放心睡吧听她这么说,秋月也放心了些,吩咐道:把我那柜子里的药丸拿一丸,用酒给研开,替春纤敷上。

方才为了劝住我,不住的磕头,别把脸给磕破了。

春纤从小便被人给拐了,长这么大,何曾有人这般关心一个奴婢,在乎过她的生死。

便扑通一声跪下,又要给秋月磕头,嘴里不住念叨:奴婢谢过主子。

夏悠琴知道秋月不喜别人这般作态,便扶了她起来道:你也算是忠心,倒也不辜负了这药丸。

要知道这可是上好的,便是主子这儿,也只得了三丸。

今儿拿酒研了,那药酒你好生收着,比外面买的好上数百倍,主子可真是心疼你。

春纤闻言,感激的似要哭了起来,嘴里只不住道:奴婢人微言轻,不值得这般好的药酒。

夏悠琴见秋月面容倦怠,扯着春纤上前,两人一起服侍她睡下后,取了药丸便掩门退了下了。

取了一小瓶酒,春纤拿着那药丸细细闻了闻,奇道:这药丸竟有一股香味,倒将那药味给盖住了。

夏悠琴取了药,将其研开和在酒里面笑道:今儿可是搭了你的光,这药我可只听过,却没见过。

将药添在瓶里,旋了盖,将其摇匀,倒了一些在手心,替她细细的揉开,今晚你在主子铺下睡,可要警醒些,主子虽好眠,可有时夜里也要喝茶,这添茶递水的活就放在你身上了。

春纤知道夏姑姑在指点她,忙虚心听着。

主子喜净,所以她的房间除了咱们三,很少有人能进,身边的一应事务也是咱们几人做。

现在素云照顾小阿哥,偶尔我也要看着那边,主子这边你要多用点心,少说多看。

主子从来不喝凉水,夏天喝温水,冬天喝开水。

爱喝茶叶,但茶水从来不要咱们泡,因为咱们泡的不入味,白白浪费了好茶叶。

爷在这儿时一般都是主子自己泡的茶,若主子不在则由咱们给爷倒茶……夏悠琴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春纤也记得十分用心。

待到了冬季,主子会带着咱们去收集那梅花上的雪,用来泡茶,这些你以后自会知道。

夏悠琴停了手,道:好了,把这个收起来,你今天第一次守夜,警醒点机灵点,去吧诶,春纤脆脆的应了声,丝毫不见因额头受伤的负面消息。

夏悠琴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真是个孩子。

因小阿哥病了,夏悠琴探望初蕊的事也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拖拉了一个多星期,小阿哥的病总算慢慢好转起来,莲苑众人皆舒了一口气。

毕竟天天对着王爷一张冷脸,周身散发的寒气让众人皆战战兢兢的伺候着。

而伺候小阿哥的人,胤禛也拿了几个出气。

好容易小阿哥的病好了,众人只差放炮庆祝了。

悠悠过了十几日,小阿哥的病也大好了,秋月让奶娘将他抱过来时,小家伙整个人精神的很,瞧着倒很有气力。

逗弄了孩子一会子,见他懒懒的大着哈欠,眼珠也溢出了泪水,忙让奶娘将他抱回去,好生照顾着。

见孩子离开,秋月喝了药,问道:悠琴,你说给宝宝起个什么乳名好,如今也过了十几日,总不好宝宝宝宝的这么叫,听着女气。

主子是小阿哥的额娘,大名满月的时候爷取,这乳名当然要主子您取方有意义。

夏悠琴道。

秋月想这宝宝可爱的样子,笑道:就叫他宝儿得了,简单爽利又合情理。

春纤奇道:小阿哥取这么个名字,主子怎么会说合情理呢?夏悠琴抿嘴笑道:小阿哥是主子和爷的宝贝,可不是就是合情合理。

秋月道:就叫福儿吧,希望他一辈子简简单单幸福安康。

这名字好,寓意深远,包涵了主子一片母子之情呢?春纤夸赞道。

不是说钦天监把福儿的正式的命理送过来了么,拿过来给我瞧瞧。

夏悠琴道:那儿刚送到府里,便被爷拿过去了,还没送过来。

要不,奴婢去问问。

秋月不过是一时心起罢了,她又不甚在乎这算命之类的,笑道:那算命的书来来回回不过是几句‘生成富贵福禄永昌’之类的话,福儿出自帝王之家,自然是一声福禄双全,哪里用得着算命。

且她潜意思里仍然不相信这生辰算命之言,便也没提着话茬。

几人复又闲话了几句,让众人散了,自是歇下。

随后几天待福儿病大好,便常常让人抱了过来,纵使大半时候福哥儿都是睡着,也已经让秋月心满意足。

偶尔福哥儿打个奶嗝,看在秋月的眼中,都是可爱的紧。

夏悠琴每每看到这里,心下都会赞一声:主子对小阿哥的情,竟连她最喜洁净都不顾了。

秋月坐了十几日,实在是受不住,现在又见了福哥儿这般可爱,忙叫春纤备了笔墨纸砚,将福哥儿这般可爱的样子画了下来。

秋月琴棋书画本就精通,她的画融合的百年之后的漫画技术,既将福哥儿画的惟妙惟肖,又将其画的憨态可掬,可爱的紧。

就这样每日瞧着福哥儿,画画他的样子,纪录他的起居,中间又见了她的额娘,好容易过了这一个月。

自弘历弘昼出生,雍王府就再也没有男孩出世,好容易出了一个,又是雍亲王最宠爱的福晋所生,京里大多数大官贵人都接到了帖子,也几乎都来了。

不过秋月不管大办不大办,这日天不过刚刚擦白,秋月便已醒来,吩咐春纤去备热水,她要沐浴。

因这些时日都是春纤打地铺在她床不远处守着,秋月渐渐习惯了她。

夏悠琴正巧进门,笑道:在外面便听到主子要热水,知道主子洗净,这几日可是难为主子了,热水早已备好,奴婢扶您去耳房。

说着便上前同春纤一起搀扶秋月起身。

有悠琴伺候我就行了,你收拾下这儿。

秋月吩咐春纤道。

是。

见春纤福身应了,夏悠琴自是扶着秋月去了耳房沐浴。

秋月这次足足洗了一个时辰,要不是夏悠琴诓她说福哥儿要醒了,只怕她还要洗半天。

待伺候秋月擦了身子,草草裹了件外裳回到东厢房,小丫头刚掀起帘子,秋月便瞧见苏培盛候在内室门口。

见秋月来了,忙迎上前去,甩了两下箭袖,左膝前屈,右腿后弯,规规矩矩的打了个千儿,请安道:请年福晋大安。

秋月见了他,笑道:起来吧,许久没见着苏总管,怎么变的多礼起来。

苏培盛躬身掀起了珠帘,一边笑道:奴婢能见着年福晋才是福气,爷在里面等着年福晋,您请。

秋月轻轻颔首,扶着夏悠琴施施然进了内室。

不想内室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待看清时,秋月不由扑哧笑了起来。

胤禛坐在炕塌上,小几上放着茶盏,周身寒气肆意。

春纤在一旁低首躬身的缩着,细细看去,竟然是在发抖。

听见秋月进来的脚步声,春纤舒了一口气,像找到了救星似的下跪,请安道:奴婢给主子请安。

秋月笑道:行了,这儿有我伺候,你和悠琴取备早膳,要清淡点的。

是。

春纤几乎算逃着出了内室。

第一百八十三章 温泉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八十三章 温泉本来听了秋月的笑声,胤禛周身寒气更甚,却在听了秋月吩咐备清淡的小菜时,缓了不少。

嗯,还不错,记得爷爱吃什么。

秋月虽不知道胤禛心里的想法,但见他寒气少了,只得在心里暗自嘀咕:真是冰山腹黑又别扭的大叔。

想完心里又偷偷添了一句:不过我喜欢。

这样想着,手也不停的替胤禛泡了一杯茶,换去他面前的白开水,胤禛更是满意,因而只蹙眉道:你那奴婢怎么回事,一点眼色都没有,只给爷上一杯白开水不说。

见了爷就下跪行礼,还抖个不停,爷是老虎么,戴铎怎么选的人。

秋月听了胤禛这类似抱怨的话,心里更是满意,虽然分开了一个月,小别更胜新婚啊因笑道:爷是不是老虎可得由妾说了算,不过是个奴婢,爷若不喜,妾不让她上前就是了,何必为着这点小事费神。

这茶水么,是妾不让她们泡的,爷不是常常嫌弃她们泡的不够味么,妾想着这进贡的茶叶精贵,免得让她们糟蹋了,便没有让她们泡茶。

边说着边坐到他的身侧替他擦了额际的汗水,这天还早的很,原想着妾沐浴完了亲自给爷备茶,怎么知道爷这么早就来了呢。

随后嘟着嘴貌似埋怨道:这都九月了,况且还是清晨,怎得爷不过走了几步路就这般满头大汗。

一番柔情的话下来,胤禛原本的小脾气早就散了。

她刚洗沐浴完毕,周身散发淡淡的清香;长极腰部的如黑缎发,并没有任何装饰,就这样披散而落,鼻息间全是她清淡的暗香。

脖颈粉白蝤蛴,在灯光的照耀下目所见处皆凝脂温润,散发盈盈光泽。

胤禛一手揽住她的纤腰,一手抚上她的秀发,鼻子在她粉颈初深深吸了一口气,生出舌头舔吮了一下。

呀。

秋月一手推拒,另一只手欲拦住了胤禛的唇,人也睨了他一眼。

胤禛的手顺着秀发滑落,握住拦住他唇的皓腕,凑在她耳际淡淡道:一个月没碰你,长了不少。

秋月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原来她不过随便裹了件外裳,因方才的动作,领口挣开,露出若隐若现的*光,也难怪胤禛大清早就……秋月忙将衣裳往上提,嗔道:大清早的爷就不正经,呸。

眼波流转见别有一番风情。

胤禛眸色愈发暗沉,只不断婆娑着她的手,半响才发觉什么,蹙眉道:怎么这么冰冷,这才九月份。

秋月狡黠的转了转眼珠,一边引着胤禛说话,一边偷偷的解开了他衣裳上面的两颗纽扣,待大功告成,笑道:哈哈。

说着便将两只手从胤禛衣襟处往里伸去。

胤禛原不过穿着一件灰色的常服,虽进了九月,他又比一般人怕热,因而秋裳穿的也薄薄。

里面不过是件亵衣,很快秋月便拉开了系着亵衣的带子,将冰冷的双手往他的胸口凑,一边笑道:爷不是说妾的手冷么,给暖暖不就行了。

胤禛一双暗沉的眸子只静静的盯着她,双手搂着她的腰,免得她爱玩闹摔下炕去。

秋月虽有心玩闹,可惜被捉弄的人既不怕冷也不怕痒,颇觉得无趣,只嘟着嘴道:没意思,爷都不陪着一起玩。

胤禛挑了挑眉,哦,是吗?双手便从秋月的腰际挪到了腋下,挠起了她的痒痒。

秋月最是怕痒,整个人都扑到了胤禛的怀里扭来扭去,求饶道:哈哈,哈哈,妾知道错了,哈哈,真的知道错了,哈哈……双手也从胤禛的亵衣里面搂住了他的腰,用来固定住自己。

胤禛瞧她衣裳凌乱,发丝散乱,替她拢了拢衣裳,淡淡道:知道错了。

秋月眼中还含着泪水,点头不迭道:知道了,知道……话还没说完,从里面挠起胤禛。

可惜胤禛段数太高,岿然不动,见她反攻也不恼,只‘哼’了一声,看来你还是冥顽不灵,那爷也无需在留一手了。

说着,将双手从她的外袍伸进去,放在她的腋下和小肚子处挠了起来。

秋月被痒的不行,真从胤禛的腿上弹了起来,双手哪里还有力气搂着胤禛。

幸好胤禛扶着她的腰,固定住了她,不然秋月定会从炕上滑下去。

见秋月淡眉扬起,眸含春水,因跳起高出他一个头。

胤禛固定住秋月的腰,保持这个姿势,紧紧搂住她。

两人本就隔得近,这下子……等到秋月止住了笑意,才发现了这个尴尬的姿势,不由冷汗连连。

谁能告诉她,这是个什么情况?她高处胤禛一个头,手已经从他的衣襟处滑落了出来,软软的挂在他的脖颈处。

而她衣裳凌乱,滑落至肩际,暴露出香肩,胸口处只有一件纯白丝绸肚兜,映出胸口饱满的形状。

而她紧紧的贴着胤禛,并且胤禛的头正埋在她的胸口处。

他呼出的热气,透过薄薄的丝绸,喷洒在她的胸口。

秋月脸一下子通红,耳根处也带着淡淡的粉色。

在她大脑反应过来之前,挂在胤禛脖子上的两只手,迅速上移,左右开弓捧住他的脸,分开一丝距离怯怯道:四爷。

胤禛最喜欢什么,这是秋月研究了很久的。

最喜欢她叫他四爷的时候,每当这个时候,她或是撒娇或是调皮,总会达到她想要的目的。

而现在,她最希望的便是改变现行的状况。

这若是哪个不长眼的进来了,她还有什么颜面啊只可惜秋月在心慌意乱之间却是忘了,方才她笑了这么‘响亮’,守在内室门口的苏培盛定是听到了,又哪里会有人这么不长眼。

便是有,苏培盛也会拦截下来,所以胤禛根本就不担心。

胤禛听了秋月这声‘四爷’,身子一僵,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何事?秋月傻了,这这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腹黑的冰山,哼,做这这样的事,却风轻云淡的问她何事?她敢发誓,胤禛一定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秋月心里的小人抓狂了,我的四爷啊,你真的不是穿越的么?虽然这般想着,眼睛还是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当然双手也捧着他的脸,又一次试探道:四……哥?没反应还是一副冰山脸,四……郎?还是静静的看着她,相公?秋月闭了闭眼,小声道:好哥哥,好四爷,放了妾。

还是没反应,秋月没辙了,睁开眼怯怯道:我冷了。

说完胤禛便揽着她的腰,带着秋月在一旁坐着,替她整理好衣服,秋月也红着脸整理胤禛的外裳,至于亵衣,只能让他自己整理了。

两人准备妥当,便听胤禛朝外道:早膳备好了么?秋月则行至衣柜处,替胤禛寻今儿宴会所穿的衣物。

很快便传来苏培盛的声音,回爷,已经好了,都在外面候着。

唔,让她们进来。

胤禛淡淡道。

夏悠琴领着素云托着早膳进来,将碗碟等物备好,秋月也找齐了她和胤禛要穿的衣服。

见早膳要用的一切事物归置妥当,夏悠琴则预备同素云一起退下,秋月叫住了她,悠琴,过来伺候我穿衣。

夏悠琴使了个颜色让素云退下,自己则端起放置秋月衣物的盒子,跟着她转过了屏风。

待秋月出来,胤禛又是一阵惊艳。

只见她身着一字襟姜黄色缎地绣团寿图案旗袍,端是衬的她体态秀美娇柔,肤光胜雪;发丝随便用玉簪绾起,耳旁留着两缕,凭添了几分风情;方才的一番笑闹,使她乌黑的眼眸含着春水;而那慧黠地眸子不适的转动着,平添几分调皮,几分淘气。

秋月当然没错过胤禛暗色眸子中的那一抹光亮,心下满意的紧。

小别胜新婚,这话果真不错。

秋月行至炕边,福身道:妾来迟了,还望爷不要见怪。

说完,眸子对着胤禛眨了眨,更显得活泼。

胤禛轻咳一声,淡淡道:行了,起来吧,悠琴先下去。

是。

夏悠琴恭敬的福身离开。

待屋子里只有两人,胤禛颇有些好笑,道:行了,时辰不早了,用膳咱们一起去看看福哥儿。

听胤禛提起福儿,秋月记起一事,一边伺候胤禛用饭,一边道:爷,现在不过九月福哥儿就病了一场,若到了那数寒之时,还不知是怎样的光景。

我想今年带着福哥儿去温泉庄子上住一段时间,待入了春,在和福哥儿回府。

胤禛听了这话,思忖了半响,点头道:去庄子上住也好,你身子素来不好,每年冬天几乎没睡过几场安稳觉,半夜总是咳嗽,且总要感上几场风寒。

听悠琴说上次在庄子上你住的效果不错,整个冬天没染病不说,身子也养好了些。

自上次的事后,我也担心福儿的身子,原也寻思着让福儿出去养一段时间,既然你提出了,就依你吧。

爷真好,妾伺候您吃菜。

秋月笑眯眯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 突变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八十四章 突变胤禛瞧了秋月那模样,原打算在说两句,又思忖方才若再由着她,这顿饭也不知要生出多少故事。

这样想着,便也没在开口,只懒懒的受着秋月的伺候用饭。

秋月虽因许久没见着胤禛现在十分欣喜,但心里又挂念着福惠,倒也没在言语。

一时,两人用完饭,秋月伺候胤禛换了衣裳,见他一人独坐在炕塌上无事,便吩咐嬷嬷抱了福哥儿过来。

有胤禛在嬷嬷也不敢太过上前,幸而这段时间秋月常常让人将福哥儿放她屋里,因而屋中备了悠车。

现在,只需将孩子放在悠车里,又见他们父子两相处的不错,福哥儿也没哭,这才让夏悠琴伺候她梳头装扮。

看着胤禛在摇车旁逗弄福哥儿,秋月笑道:不知爷打算让我和福哥儿娘俩什么时候走?胤禛正细细瞧着福哥儿醒时的样子,听了问话道:不急,眼下不过才九月,等福儿百日宴过了再去也不迟。

百日宴是指初生婴儿一百天举行的庆祝仪式,又称百岁、百晬。

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明沈榜《宛署杂记》中都有记载,百日庆贺的习俗后来一直延续至现代,尤其是清朝的皇子府,百日之礼更是复杂繁琐。

秋月蹙了蹙眉,这次满月宴已是大办,倘若再大办百日宴,不是福哥儿这么个小孩能承受的福气了。

但百日宴比满月礼更是重要,自然不可能粗糙就办了,因而只皱了皱眉,倒也没多说什么。

接着又听胤禛道:前两日爷往宫里递了折子,福哥儿身子骨弱,百日宴那日便不皇阿玛赐名了,先取个小名叫着。

待以后他大了,明事理了,爷再替他取个好点的名字,你莫要多心了。

秋月笑道:这也是爷的一片心,妾又不是那不明事理的人。

何况只要福哥儿能平安长大,其他事都无妨。

夏悠琴替她梳好发髻,拿起头油欲替她抹上,秋月蹙眉道:少抹一些,这头上油腻腻的,少不得回来又要洗了。

夏悠琴道:这是府里才发的,上好的头油,味道不重,还是您最爱的荷香,主子您闻闻。

说着,将瓷瓶儿凑到秋月的鼻子下。

秋月闻了下,眉心微张,即便如此,也少抹一些,油腻腻的,瞧着倒像十几日没洗过头,恶心人。

这话说的也不差,古代女子大多头发极长,清洗也极为不便,因此并不像现代人那样隔天一洗。

便是有这个条件,也大多没这个习惯,富贵人家的妇女大多一星期一洗头,而当头发有味道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摸头油和佩戴香袋,用香味驱散异味。

秋月来到此间后,最不习惯的便是盥洗的事情。

特别是冬天,头发不易干,她又病者,胤禛常常勒令她病中要少洗头。

当然,秋月虽面上应承着,胤禛忙碌时,却偷偷洗漱,那异味她可受不了。

故而在胤禛的印象中,秋月常常散发不同其他女人的清香。

淡淡的,并不浓烈,却沁人心脾。

因这事和都市人特有的不喜他人动自己私有物的习性,下人都知道秋月喜净,一般小丫头不许进她屋子,更遑论动她贴身之物了。

幸而在年府和王府她都一直受宠,众人巴结都来不及。

虽偶尔私底下小有抱怨,但她素来待人大方,倒也有下人赞她不愧是大家出声,说话做事皆是一派气度,与常人不同。

夏悠琴还欲说什么,胤禛便开口道:少抹一些也好,那厚厚的头油爷瞧着也不喜。

此话一出,夏悠琴自然没再说什么了。

一时装扮完毕,秋月扶了夏悠琴的手兴致胤禛面前。

梳着三七分的刘海儿,一寸来宽地扁方儿,扁方儿两头皆露出一小截架子。

左右两边皆戴着金嵌米珠桃色双钱头花,两边皆插了支两层珠串,浅浅的流苏从中坠下,很是精致有趣。

发髻中间戴了支与她身上衣服相符的莲花簪,那莲花簪衔着一透明垂珠,直直的垂在秋月的额际,中间却周围戴着几支翠簪,脑后簪着金扁方,增添了雍容富贵、清高神秘之感。

衣襟处挂着一串下水晶珠子和红玉珠间隔的珠串,最下头则悬着一颗上好的东珠,正是前几日胤禛得了差人送过来的。

胤禛瞧了那东珠,心下更为满意。

见秋月收拾打点完毕,起身淡淡道:时辰不早了,咱们走吧秋月点头,吩咐许嬷嬷抱起福哥儿,携着悠琴素云,跟着胤禛往正院而去。

此时,正院内各色齐备,府中换了门神,联对、挂牌,新油了桃符,内外皆是焕然一新。

雍亲王府从大门、仪门、大厅、暖阁、内厅、内三门、内仪门、塞门,直到正堂,一路正门大开。

两边阶下一色朱红大高照,如点着两条金龙一般。

一路行来,白石甬路,两边皆是苍松翠柏。

路上奴仆来来往往,却都进退有度,丝毫不见慌乱,也无懒呗嘴碎之人。

见着胤禛秋月一行,皆放下手中物实,或福身或大千下跪不停。

对此胤禛皆是面无异色,一路行至正院。

门口早有几个小厮丫头候着,远远见两人来了,朝院内喊道:王爷到,年侧福晋到,小阿哥到。

待两人行至院门口,院内的人早迎了出来,行礼请安不提。

一时院门处只听见金铃玉佩微微摇曳之声,并起跪靴履飒沓之响。

礼毕,众人围随着胤禛至正堂前,只见锦幔高挂,彩屏张护,香烛辉煌。

行礼毕,女眷自然进了上房里间,男子则坐在外间的紫檀木高几上说着话。

正室之中,亦是锦裀绣屏,焕然一新。

屋内焚着松柏香、百合草,馨香撩人。

秋月瞧了瞧,一半的熟人,五福晋和她们府的两位侧福晋、十三福晋和两位侧福晋、十四福晋以及隆科多的夫人和嫡媳妇,还有一些见过没见过的秋月也就淡淡扫了几眼。

乌喇那拉氏与秋月两人坐在上首处,同众妯娌吃着茶说着闲话儿。

秋月和小阿哥自然成了众人的焦点,秋月是因为一身打扮和未来可见的地位,众人瞧着尚在襁褓中的福哥儿,心里暗自想着:已年氏这般得宠的程度,将来这世子之位,不定就是他的了。

而上次梓萱满月宴没来的女眷则对秋月心惊不已,难怪年氏这般得宠,这样好样貌,这样柔弱中带着风流的身段,正是男子心中的最爱。

瞧那纤纤细腰,也不知怎么保养的,简直就是盈盈一握,堪比那赵氏飞燕合德了。

不论众人如何想着,面上众人皆对秋月和乌喇那拉氏奉承不已,说尽好话。

一时有丫头进来回说:宴已预备下,爷让福晋和众位福晋贵人进席。

大家挽手,笑了一回,让了一回,一起往大花厅走去。

花厅之上早已摆了二十来席,每一席旁边设一几,几上设炉瓶三事,焚着御赐百合宫香。

又有八寸来长四五寸宽二三寸高的点着宣石布满青苔的小盆景,俱是新鲜花卉。

又有小洋漆茶盘内放着旧窑茶杯并十锦小茶,里面泡着上贡的名茶。

席间一色皆是紫檀透雕,嵌着大红纱透绣花卉并草字诗词的璎珞。

这屏上本就是那功力深厚绣娘所绣,所绣之花卉,皆仿的是唐宋元明各名家的折枝花卉;故其格式配色皆从雅本来,非一味浓艳匠工可比。

每一枝花侧,皆用古人题此花之旧句,或诗词歌赋不一,皆用黑绒绣出草字来;且字迹勾踢、转折、轻重、连断皆与笔草无异。

那各犄角处又有各色旧窑小瓶中都点缀着岁寒三友玉堂富贵等鲜花草,顿时满室添香。

来访者都是见惯了富贵的,也不觉什么。

但府内地位略次一等的婢妾之流,哪里见过这样的好东西,便是钮祜禄氏心里也暗自纳罕:这福哥儿的礼可别府里其他人隆重多了,直逼乌喇那拉氏的嫡子弘晖,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她心里存了这个心,面色也不变,只同平时一般,静坐一旁,情绪丝毫不显。

众人按男东女西归坐,秋月今儿自然是主角,同乌喇那拉氏一起分别坐在胤禛左右。

因坐在高处,众人将她们俩的模样更是瞧的分明,女眷之中有了那身份的便妒忌秋月美貌,身份同秋月一般的,除了妒忌她的容貌,自然也羡慕乌喇那拉氏的身份地位。

男子瞧了胤禛身侧,也是羡慕纳罕。

果然酒过三巡,那十阿哥喝的满脸通红,举杯恭贺道:四哥弟弟我敬你一杯,四哥可真是享尽齐人之福啊这贤妻美妾,可真是让弟弟们羡慕不已,你们说是不是啊一时间,席上都安静了下来。

大阿哥胤褆在康熙四十七年十一月,因魇咒太子胤礽,谋夺储位,被削爵囚禁。

而太子胤礽也在康熙五十一年被再次废除。

而三阿哥胤祉因与太子交好,在其连累,早已不得圣心。

这宴会上除了三阿哥,就数胤禛年数最大,地位又是最高。

且众人皆知他心思狭隘,且数来宠爱年氏,十阿哥在年氏小阿哥的满月宴上这般挑衅,便是他一时忍了这气,只怕也不会善了。

一时间,席上气氛突变,剑拔弩张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应对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八十五章应对是的,气氛僵硬,用剑拔弩张四字来说并无不妥。

若在平日的宴席上十阿哥这话很是平常,但胤禛和胤禩本就敌对,现在胤禛同老十四胤祯更是嫌隙加深,斗争已经放到明面上了。

胤禛强势根基较深,十四年轻勇猛,背后更有胤禩等人的支持,且深的康熙喜爱,可以说前途无限。

德妃从一个小小的宫人升到如今的地位,哪里不知道这两兄弟背后的不和。

可她对此事也无可奈何,手心手背都是肉。

即便她心里更偏爱幺子,可老四出生时她不过是个嫔,连见他一面都是不能,让老四从小受尽这宫里冷眼欺凌。

德妃心里对胤禛一直有种愧疚,所以两个儿子之间,她是最为难的。

小儿子不和他一母同胞的哥哥亲近,而是和那辛者库贱人之子关系亲密,这一直是德妃心头的一颗刺。

那胤禩便是再有本事,出身也搁在那,十四同他一起,只怕是会被连累。

德妃成日里对胤禛也并没表现出特别的亲密,她同这个冷冰冰的儿子之间,似乎也只能用这些客套的虚礼来维系。

但对老四她却也是真心疼爱的,只要是他提的要求,她都会为他做到,例如那年将年氏指给老四。

后来,年氏入府,得专房之宠。

她虽不喜,然老四素日里都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好容易有了上心的人,便是再对年氏不满,好歹老四宠着,她便也因儿子的面子上,在宫里待年氏不错,偶尔看不过去,也只做点播让他们不要太过分即可。

可以说秋月入府这么久,德妃没太过为难她,很大程度上是为着胤禛的面子。

因为胤禛对什么都淡淡的,年纪轻轻又喜爱佛经佛教之类,后院女眷也是京里最少的,对这些事都不伤心。

德妃虽是她额娘,却也常常悬着心,生怕哪天儿子一个想不通……爱新觉罗家族不是没有前例,当年的顺治帝,后宫佳丽三千都不要了,每每想到这里,德妃都揪着心。

而这时年氏出现了,还是老四主动开口的,德妃这心里当然就待这年氏不同了。

后来瞧了,果真是个美人,老四又宠着她,德妃待她便也慈爱了几分。

要知道当年乌喇那拉氏、李氏和钮祜禄氏她们进府时,德妃可没这么无害的。

几十年的媳妇熬成婆,她们不过熬了十几年,离成为婆婆还远着呢。

胤禛听了胤誐的话,只手里拿着酒杯,淡淡的看着他。

而其他众女皆停了话题,戏谑的瞧着席上的秋月。

即便她坐在胤禛身侧,即便她在得宠,也不过同她们一般,是个妾而已当然,在她们心里,秋月作为雍亲王的宠妾,总是被呵护着,没受过一点儿挫折,再瞧她那模样,也知道是也清高骄傲的,如今这般被人说,只怕是不得善了了。

这时老十四起身举杯道:四哥莫要生气,弟弟在这里为十个赔罪了,他这人就是这样,喝多了就胡言乱语的,还请四哥和两位四嫂不要往心里去。

乌喇那拉氏浅笑道:十四弟说的哪里的话,十弟是什么性子咱们还不知道,不过是你们兄弟之间的几句戏言,你四哥怎么会为这个生气,也太把你四哥的肚量看小了,十四弟可要自罚一杯。

老十四人逢喜事精神爽,正得康熙宠爱和重用的他前途无限,豪爽的笑了几声道:这个自然。

说完,自饮了一杯。

从头到尾秋月就没有说过一句话,脸上只浅笑着,仿佛丝毫不在意胤誐的话。

待胤祯坐下,乌喇那拉氏笑道:还请诸位不要拘礼,今儿是王府的好日子,大家一起庆贺高兴。

这螃蟹是前儿庄子上才进上的,我见它长的肥大,便让人煮了,大家还请尝尝这味。

众人见秋月丝毫不变色,也没有什么举动,只让乌喇那拉氏出言,心下惋惜的同时也颇觉无趣,只拉着几位相好的福晋在下面喝着酒吃着螃蟹,小声交谈着。

乌喇那拉氏见场面被控制了,对秋月笑道:今天是妹妹的好日子,妹妹可别为着这个坏了心情,十弟不过是开玩笑罢了。

秋月并不理会,只淡淡道:佛心见佛,魔心见魔,有时候复杂的并不是这个世界,而是人的内心,坚守本心,一切都是虚妄。

她的声音不大,且宴上人语沸腾,因而只他们三人听见。

胤禛蹙了蹙眉,既是对胤誐挑起事端的不满,亦是对秋月回答的不喜。

今天是好日子,怎么说这些话。

秋月和乌喇那拉氏见了,心下知晓,便歇过话题。

乌喇那拉氏同不远处的人小声交谈着,一派落落大方之态。

秋月则拿起桌案上那乌银梅花自斟壶来,拣了一个小小的海棠冰石蕉叶杯。

悠琴看见,知他要饮酒,忙着走上前来斟。

秋月摇摇头,轻声道:我自己斟,这才有趣儿。

说着,便斟了半盏。

却听胤禛道:这是黄酒,你方才吃了一点子螃蟹,须得热热的吃口烧酒,莫要喝这个。

说着,吩咐苏培盛将那合欢花浸的酒烫一壶来。

见秋月不愉,冷着脸道:去年你吃了螃蟹,便觉得心口疼的紧。

秋月无奈,只得撇了撇嘴,侧过头不理他。

一时上了烧酒,秋月也只吃了一口,便放下了。

秋月面上虽没表现什么,胤禛却知她因胤誐方才的话心下不喜,一时又耍起了小性子。

若不是在这宴会上,只怕她又要发作了。

想到这里,胤禛却有些心荡神悸,女人偶尔发些小脾气,感觉倒也不错。

胤禛方才撇嘴娇俏的模样,的确同素日里那清高淡然的感觉截然不同。

下面众人虽没听见秋月和胤禛的话,但在众人眼中,只见到胤禛微微侧头对秋月说着什么,秋月却是一脸不豫,还撇过了脸。

虽然不过一瞬间的事,很快两人便恢复了常态,但众人都是从斗争里剩出的人精,哪里还不知道。

这般想着心下更是诧异,这年氏竟这般得宠。

虽然这只是夫妻之间的一些情趣,但发生在冷清重规矩的雍亲王身上,实在是太过惊悚了。

一时间,大家讲目光从秋月身上移到了八福晋郭络罗氏身上。

此刻众人无不在揣测:自从这年氏进府,除了她生下两个孩子,其他妻妾竟无一所出。

除了她得宠的因素,是不是她也同八福晋那样,傲慢任性一直霸者王爷不放呢?第一百八十六章戏文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八十六章戏文秋月不知有这段公案,只忽然觉察到宴会上的气氛又变了,不由心下叹息:这好好的日子,这么些人就会寻些事端,可见这好日子过的多了,这些女人无聊的紧,只揪着些小事不放。

八福晋郭络罗氏现下虽因胤禩被降为贝勒地位有所下降,但她娘家地位仍然不错,宫里更有宜妃撑腰,因而眉宇间仍有傲然之色。

她最是看不惯乌喇那拉氏那端庄虚伪的样子,明明不喜胤禛的妻妾,当着众人却总是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倒是秋月颇得郭络罗氏的眼缘。

当然,秋月是雍王府的人而不是胤禩的女人,这点也是很重要的。

郭络罗氏虽不如从前,性子虽有所收敛,却也不是好相与的,只扫了四周,冷哼了一声。

那些地位差些的,自然低头不敢同她对视,那地位同她一般的,也只笑着同她见礼。

瞥了众人一眼,郭络罗氏对这些女人都不屑的紧,又见她带来的人畏缩的样子,心下不喜,呵斥了几句后,见众妯娌劝阻,方揭过了这事儿,由着她们逗趣奉承。

一时宴毕,洒满跳完大绳,福哥儿的满月祈福仪式过后,众人刚回到大厅,就有宫里的赏赐下来,众人复又出了大厅,在仪门处跪下,按尊卑大小排好,恭听圣旨,叩谢宫里的赏赐,其中德妃的赏赐尤为丰厚。

留了宣旨的公公吃了杯酒,吩咐高福送了那太监出门,众人这才纷纷恭贺胤禛、乌喇那拉氏和秋月。

一旁十三福晋兆佳氏因那古酒和酒方子,对秋月印象不错,后来在皇宫两人几次短短的接触中,也知道秋月并不像外头传言的那般清高不饶人,因笑着对乌喇那拉氏道:四嫂,这礼也其全了,小阿哥咱们姊妹也瞧了,可还不知道小阿哥的名儿呢。

是不是该给咱们福哥儿取个名了,大伙儿可是都像知道呢众人连声称是,胤祥也在一旁凑趣胤禛,嘴里不停说着,眼睛也不断作怪,引的众人嬉笑不已,不断打趣胤祥。

胤禛见眼下气氛不错,微微颔首,负手沉吟道:小阿哥身子弱,不宜富娇宠过厚,我特意请皇阿玛御准,让他不需按字排辈,以福字为道,只愿他身体康健,一生福禄,就叫他福惠吧胤禛话音刚落,便是一片哗然。

康熙子嗣甚多,活下来的儿子便有二十多个,孙子更是数不甚数。

那些不甚得宠的,母族位卑,上不得皇室玉蝶的孩子,方不按字排辈,可年氏自打进府便有椒房专宠之势,怎得也是这样。

难道这年氏得宠,另有内情?不怨大家这样想,实在是胤禛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年二奶奶古秀兰虽先前得了秋月的信儿,可眼下仍是被氛围所扰,竟也同大家一般,生出这样的心思。

宗族之事的确是大事,也不怪大家如此。

古语云:认主归宗,可不就是能在族谱上留名儿,得到大家的认可。

虽这般想着,好歹是人家的家事,闪神过后,乌喇那拉氏笑逐颜开道:爷这名取的好,小阿哥乳名叫福哥儿,爷取的名又叫福惠,可是相辅相成,却是极好的。

胤祥跟着胤禛这么久了,知道他那锱铢必较的性子,何况前几日两人闲谈时,他便拿了福惠儿子前来炫耀,自然知晓他四哥对这个儿子的重视。

他四哥不为福惠按字排名,除了为福惠祈福之外,自然是爱新觉罗家族子孙太多,胤禛嫌好名字已经被其他人占了,索性先空着,等何时得了好字,再给福惠用。

而雍王府除了弘晖是胤禛特意取的,那弘时弘历弘昼,不过是胤禛随便想了想,便替孩子取了名儿,可没像这样,这般重视和费工夫。

因知晓里面的这段公案,他也不同其他人那样,只笑道:天生福惠,小四嫂可真是得四哥的另眼相待啊他虽是真心,众人却以为他是为着胤禛开脱,因而也只顺着这话,说着好话,却没见着胤禛眉梢处对‘福惠’二字的满意。

却说李氏听了这名,不由喜笑颜开,这年氏的儿子,连字都排不上,更不可能是她的弘时的威胁,因而夸赞福惠的话更是滔滔不绝,真心诚意了不少。

钮祜禄氏见秋月的儿子得了这个名儿,她的脸上却无不愉之色,只将之放在心里,暗自纳罕,留着细细琢磨不提。

且不说这名儿在众人心里起了怎样的风波,一时管家来报,内院的小戏台子早已搭好,一切打点妥当,众人便移步席间吃酒看戏。

因是一班新出小戏,昆弋两腔皆有,众人听的也有趣。

因上次席间秋月夸那《醉闹五台山》的戏文好,胤禛便特意为她点了这出戏,那有眼力见的人自然将这出戏放在开头。

因这处戏热闹。

那见识不多却喜欢热闹的女人也听的懂,皆看的有滋有味。

因男女分开坐着,秋月左右两侧分别坐这兆佳氏和钮祜禄氏,上次宫宴三人也是这样坐着,也算熟悉,随着戏文开始,秋月等人也都聊开了。

钮祜禄氏见秋月看戏有趣,笑道:福哥儿呢,怎么没见着他了。

秋月道:这儿闹腾,我让悠琴抱回去了,索性礼已经全了。

兆佳氏笑道:小阿哥长得可真俊,活脱脱像是小时候的四哥。

秋月笑道:可不就是,同他阿玛一般,整日冰着一张脸,以后定要把他教好,可不能学他阿玛像个冰块冷冰冰似的。

还是小弘历好,见到人就笑眯眯的。

钮祜禄氏笑道:福哥儿这么小,不过才一个月,哪里知道笑,妹妹也太心急了。

说的三人都笑了起来,一时听着戏文,吃着瓜果。

钮祜禄氏听到台子上唱到那‘没缘法,转眼分离乍’便笑道:这出戏可不是妹妹爱看的。

秋月含笑点头,眼光也直盯着戏台子瞧。

兆佳氏疑惑道:我原以为妹妹是那雅清的人儿,怎得会喜欢这样热闹的戏。

秋月掩嘴道:姐姐莫不是认为我只该听那哀怨悱恻的戏文吧兆佳氏笑道:我原在家时也略识得几字,听那戏文最不喜打打闹闹的,看着闹腾的紧。

秋月打趣道:那姐姐可就白听了这几年戏了,你那里知道这出戏的好处,排场又好,词藻更妙。

兆佳氏道:我从来怕这些热闹,那文文静静的小戏子唱的,岂不是很妙。

秋月笑道:要说这一出热闹,你还算不知戏呢。

这是一套北‘点绛唇’,铿锵顿挫,韵律不用说是好的了;只那词藻中,有一只‘寄生草’填的极妙,你何曾知道。

兆佳氏见说的这般好,便摇头道:确实不知,你快快说来,念与我听听。

秋月笑了笑,便念道:慢揾英雄泪,相离处士家。

谢慈悲,剃度在莲台下。

没缘法,转眼分离乍。

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那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

兆佳氏忽然得了这段话,好似参禅的一般,低头细嚼这话的滋味。

思及胤祥从前的辉煌,在想起现下的日子,不觉心下有些恻然。

然,这是秋月的好日子,她也不好露出心思,只勉强笑道:果然是好句,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秋月和钮祜禄氏哪里瞧不出她的样子,只是两人与她虽说比旁人稍熟些,却也没到相熟的地步,因而对望了一眼,歇过了话,只是瞧着戏台子看戏。

一时看了戏,众人又用了晚膳,至申时将阑,满月酒方才结束,待宾客离开,众人闲话了几句也就散了。

回到院子,秋月和胤禛分别用了醒酒汤,去了醉意,见胤禛躺在矮榻上小憩,便小声嘱咐了夏悠琴看着,自己则带着素云去东厢看福惠。

见福惠吃了药正睡着,秋月便让嬷嬷和悠琴好生看着,她也并没回房,只径自带了春纤和素云去耳房梳洗。

一时回到房间,见胤禛仍躺在窗下她躺的那张矮塌上,便走过去轻轻推喊了几声。

见他仍睡着,只用手捏着他的鼻子,快起来洗漱了,这满屋子的酒味,熏死了。

说着,放了手,起身绕过胤禛,推开了一扇窗子,通通气儿。

回过身时,胤禛已经睁开了眼,正盯着她瞧呢?秋月被他看的羞恼了,嗔了他一眼,道:我的爷,水已经给你备好了,您快去洗漱吧。

胤禛并不答,只懒洋洋的问道:可是喜欢福惠这名?秋月见他眉眼处的得意,拉了他的手,道:喜欢喜欢,只要是爷用了心的,妾都喜欢,您快去洗澡吧,这一身的酒味。

说着用手扇了扇。

胤禛顺着她的力道起身,却并不松手,嘴里只道:伺候爷沐浴,说着便拉着她往外间走去。

秋月红了脸,又见他往外走去,忙道:好好,爷快放开,这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让人看见了,怪臊的。

胤禛眼里闪过笑意,放开了手。

秋月伺候他洗漱了,至夜里两人自然又是一番缠绵不提。

第一百八十七章寒冷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八十七章寒冷满月过后,在府里又过了十来天,便进入了十月。

见这温度一天似一天的冷了,秋月难免心下有些担忧。

这日起身,秋月站在游廊处见这枯草衰荣,对夏悠琴道:这天渐渐冷了,只怕在你过一个多月,愈发的天寒地冻了,也不知福儿受不受的了。

说着,一股冷空气袭来,秋月咳嗽了两声。

夏悠琴抚了抚她的背,待秋月好了些,扶着她的手往屋子内走去,道:不如明儿主子同福晋说说,趁这两日天气好,咱们收拾收拾,您和小阿哥去庄子上住。

瞧这天气,只怕今年冬天更冷了。

秋月点头道:嗯,等晚上爷来了同他说一声,你现在下去让人收拾一下,明儿同福晋说了,咱们后儿就离开。

说着,又嗽了几声,蹙眉道:今年冬天来的倒比往年早了太多,也冷了许多。

她这身子太过金贵,对这天气变化敏感的不行。

一旁小丫头见她们走近了,早已经打起了厚厚的朱红帘毡。

两人进了屋子,夏悠琴扶她坐了,又替她倒了杯温水,感叹道:也不知今年冬天,京里会有多少人熬不过。

是啊想起这事,秋月便觉得揪心的紧,百姓的要求很低,不过是想有口饭吃,手里有些闲钱便可。

可怜她生在这富贵之家,却对百姓疾苦素手无策,看来她还是没有这国士之才啊不仅要顾着康熙,更要顾着胤禛。

秋月可想象不到有哪个女人能够在胤禛的面前耍心机,她两辈子都是在这单纯的环境下长大,比得过这些在宫里斗争中出来的皇子阿哥么?至夜间晚膳,秋月正躺在炕塌上,见胤禛过来,正欲起身伺候,一旁春纤早就备好了热水洋巾,胤禛道:你身子不好,躺着就是,爷随便洗洗就是。

说着,将手浸在温水里泡了泡,拿过帕子擦了擦,将帕子仍在托盘中不理。

待胤禛坐下,悠琴上了茶水,胤禛喝了一口,今儿感觉可好了些,又嗽了几回,按时服药没?比昨儿好了些,只嗽了四次。

有悠琴她们看着,自然不敢不吃药的。

胤禛点头,待会让王太医在过来瞧瞧,顺便给福哥儿也把把脉,你这几日病着,就不要去看福哥儿了,免得过了病气给他。

秋月点头应了,又提了去庄子的事,胤禛沉吟了片刻,道:也好,庄子上到底人少,环境清雅,最适合养病,同福晋说一声就行了。

想了想,胤禛又嘱咐道:你素日喜净,大冬天的也爱到处乱逛。

若真喜欢那梅花上的雪水,让夏悠琴领着你那两个婢子去即可,何必自个亲自去,受了寒倒更不好了。

秋月笑道:那不是无事么,以后再也不会了。

胤禛想着她有了福哥儿,自然不会寻了事端,点头应了。

三日后秋月携了莲苑一干奴仆,清晨便离开了王府,往郊外温泉庄子而去。

没想到几日之后,也即康熙五十七年十月十二日,康熙帝命皇十四子胤祯为抚远大将军,率领大军援藏。

十六日,康熙又命护军都统吴世巴等率领第一路于十一月十五日起程,驻扎庄浪;副都统赫石亨等率领第二路于十一月二十九日起程,驻扎甘州;抚远大将军胤祯率领第三咱于十二月十二日起程,驻扎西宁。

秋月在庄子里消息虽没有在京里这般灵通,但这样重大的事情,传遍满京城,自然也传进了她的耳中。

她得了消息,自然细细琢磨了一番,康熙命胤祯率领正黄旗出兵。

这里面是大有深意,自清军入关以来,正黄旗和镶黄旗两旗只有天子才能用,康熙这一招不可谓不老谋深算啊她身在局外,方能保持冷静,可胤禛身在局内,便是他再冷静自持,只怕也……希望他不要绞进现在这时局的漩涡吧秋月抱着福惠,在轻轻拍打着他,思索到。

不得不说秋月的担忧也确实有道理,虽然胤禛向来冷静,不显山露水,可胤禩既然在历史上能与胤禛媲美,自然也不是庸人。

以他的心计和能力,得了消息后也是欣喜不已,和胤禟两人多次去胤祯府邸,嘱其早成大功,得立为皇太子,并允诺后方有他在银两和粮草都无须担忧。

十一月十五日,因胤祯率军西征,康熙帝亲往堂子行礼,鸣角、祭旗纛。

这让胤禩一党更是认为皇太子已经被他们收入囊中,说话行事无意中也会透出几分得意。

这些秋月虽没亲眼见着,但也能够想到几分,这朝堂之上,党派之争,历代以来都不过如此。

又想着胤禛这段日子虽然忙碌,却也偶尔抽空过来看她和福儿,且眉宇只见并无异色,心下更是放心。

朝堂上的这些事情,她不过有些浅薄的见识,哪里比得上胤禛和他身后的势力,见胤禛无事,秋月也丝毫不提及此时。

日子久这样悠悠的过着,因庄子上环境清幽,且每日无需给乌喇那拉氏请安,也不用听那些女人的酸言刺语。

每日逗着福哥儿,坐着针线活,打着络子,倒也悠然自得。

这日溯风凄厉,吹的院中的竹枝毫无章法的胡乱摇摆。

秋月领着夏悠琴和春纤在游廊上走着,她裹了裹身上的鹤氅,穿过拐角,瞧了瞧这暮霭的夜色,笑道:这冷飕飕的想必爷这段时日怕是不会过来了。

夏悠琴笑道:这可说不准,那日下着大雪爷偶过来了。

秋月笼着手炉道:阿弥陀佛,还是希望爷不要过来吧春纤笑道:主子是怕爷责备吧,奴婢早就劝主子,这么冷的天,在屋子里洗就行。

或者让婆子们抬了那温泉水,主子您在屋子里泡澡,哪里会受这样的罪。

秋月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泡温泉,就是要在这大冬天里,上面飘着雪,下面泡着舒服的温泉,这才是享受。

说话间,三人急急是赶着路,老远守门的小丫头就掀起了帘子。

秋月几人瞧着暖和的堂屋,疾走几步,上了石阶,直走近堂屋里。

一旁早有丫头备好了温水,春纤接过秋月递过来的受了,夏悠琴替她解开鹤氅,秋月一边暖手一边笑道:这夜里可真是冷,简直没法待人,还好你们爷不在,不然……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里间传来声音道:不然如何?第一百八十八章家常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八十八章家常夏悠琴和春纤也是吃了一惊,并没有在内室门口见着苏培盛,怎得爷也在里面。

正想着,便见门帘被揭起,苏培盛走了进来。

见到秋月,苏培盛打了个千,道:年福晋,奴才方才去找您了呢,不想错开了,爷正在屋里等着您呢?秋月哀怨的瞧了眼众人,领着夏悠琴进了内室。

胤禛正坐在炕塌上,握着茶盏浅啜,福惠并不在屋子里,想是他让人送回自个屋子了。

秋月和夏悠琴敛衽福身行礼道:请爷大安。

胤禛瞧她衣饰简单,发髻松散,肤色莹润透着粉红,便知道她刚泡了温泉回来。

观察完,并没有训斥,只淡淡道:去换身衣裳,刚从外面回来,衣裳凉的紧。

是。

秋月吐了吐舌,领着悠琴转过屏风换衣不提。

一时换了衣裳出来,穿了件银红织锦袍子,胤禛见了蹙眉道:怎么穿的这么单薄。

秋月笑着露出袖口里侧,瞧着薄,里面可是厚厚的一层软毛,既轻便又暖和。

见胤禛身上穿着荔色哆啰呢的天马箭袖,外面罩着天青猩猩毡盘金彩绣石青妆缎沿边的排穗褂子,知道他也不过刚来,来不及换衣裳,便差人去寻了自己。

便问道:爷可用了晚膳。

你去安排吧秋月吩咐夏悠琴去了,想了想,特意嘱咐道:昨儿不是有羊肉汤么,让他们摆上来。

见悠琴出去了,她从柜子里寻了家常的衣裳,此时胤禛也走到了她的面前。

秋月一边解着他的盘扣一边问道:这天可冷的紧,爷怎么这会子过来了,府里的事不用处理么?府里没甚大事,在这儿住几天便回去。

胤禛阖着眼受着秋月的伺候,淡淡道。

替他换了衣裳,秋月握了握他的手,挺暖和的,又抚上了他的脸,冷冷的。

便知道是他方才喝了茶,所以手才暖和,吩咐人备了水,亲自用帕子浸了水,伺候他净面泡手。

待两人在炕塌上坐定,秋月见胤禛虽面色如常,周身却疲乏的紧,知道他也是为了胤祯的事忙着,便思忖着夜里劝他一劝。

一时春纤领着小丫头端了吃食进来,两人用了饭,片刻后夏悠琴禀告说耳房沐浴的水已经备好,秋月便同胤禛一起,进了耳房。

此时胤禛泡在浴桶里,秋月坐在一旁替他擦着身子,房间里都是氤氲的水气,两人隔得这般近,仍然看不真切对方的脸。

将头搁在桶沿处,胤禛淡淡道:亮工这几年四川巡抚坐的不错,皇阿玛前几日又夸赞了他一番,恰好前儿四川总督告老了,想必这次亮工升迁有望了。

秋月笑道:二哥升迁再高,也是天家恩德,自然是要尽心为皇家办事,为天下百姓办事。

咱们年府是爷名下的,也是这些年爷教导的好。

身子擦拭完,秋月放下棉巾,将胤禛盘起的辫子放下,慢慢解开道:爷这段日子可是忙坏了,连头发都不曾洗。

唔,这次一并洗了吧。

胤禛阖着眸子,淡淡道。

到了清朝,秋月才知道古代人有多惨,只有那些富贵人家或者有钱人家才有经济能力经常洗头,那些普通人家,根本就没洗头的条件。

像那些剃头挑子,往往一盆水从早用到晚上,用来洗头的水的脏的很,根本洗不干净。

还有洗口,也是只有富贵人家才能,用树枝配青盐洗口,用清茶漱口。

除了大富大贵之家,那些普通的小地主也做不到用茶洗漱,所以整个王朝,竟然大部分人都有口臭。

秋月将胤禛头发用水淋湿,将皂角用开水泡了,将水里面加入茶叶,一起泡了后再用这个水替胤禛洗头。

待洗净后,发丝不仅有皂角中香料的香味,而且含着淡淡的清茶香气,很是好闻。

两人再次回到内室,也不过刚到戌时正刻。

秋月先用大块棉巾替胤禛细细擦拭,在用篦子替他细细梳了发丝,再取了熏笼替胤禛慢慢烘着头发。

一时间内室寂静,只有烛台上的灯芯偶尔发出的‘噼啪’声,跳跃的火焰倒映着屏风上的人影。

窗外寒风肆意,屋内温馨溢然。

他的发丝乌黑浓密,拿再手中很粗的一把。

许是秋月按捏的很舒服,胤禛的合目的眉宇间也稍微舒展,但那眉心的皱纹,无疑不显示胤禛素日那浓眉深锁的样子。

即便在这样闲适温情的环境下,他周身仍然溢满了疲惫。

待胤禛的发丝烘干,秋月替他编了辫子,又唤了夏悠琴进来,细细嘱咐了她看好福惠,这才收拾了一下,二人就寝,一宿无话。

清晓时分,秋月醒来,见胤禛仍睡着,她因无睡意,便搴帷下榻。

屋内有地火,又烧了炭炉,只微觉轻寒。

秋月便只将昨儿夜间披的外裳穿了,轻轻打开内室的门,虚掩了门,出来寻夏悠琴。

又见院中积雪甚厚,便知昨儿下了一夜的雪。

正想着,便见夏悠琴从福惠的房间走了出来,见秋月倚在门边,疾走几步,道:主子今儿起的倒早,怎么不唤人。

这才好了些,又在这风口处吹风,倘或爷瞧见了,奴婢们又是一顿训了。

说着,便放下门帘,扶着秋月在外间炕上坐了。

无事,我也才起来,福儿昨夜睡的可好?秋月坐在炕塌上问道。

夏悠琴一边吩咐人端了温水棉巾过来,一边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茶水青盐,小阿哥睡的可香了,这庄子上的环境果真不错。

不仅主子病发的少了,小阿哥也像有精神了许多。

秋月接过她手里的事物,漱口净面了,方点头道:温泉庄子本就养人,咱们住到开春在回去。

夏悠琴点头应了,又见秋月穿的少,忙道:主子进里屋去吧,这外间人来人往的,冷的慌。

说着,便扶着秋月起身。

让厨房备一些清淡的小菜,在蒸几个素馅包子,煮几个素馅水饺,再蒸几个馍馍。

对了,库房里不是还有几两血燕么,你去取了,煮两碗燕窝粥。

爷这段日子瘦了不少,可要好好补补。

秋月嘱咐道。

奴婢知道了,您快进去吧。

夏悠琴劝道。

秋月也怕胤禛醒了,见不到她没人伺候,便进了里间。

第一百八十九章照顾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八十九章照顾第一百八十九章 照顾进了内室,胤禛却仍旧未醒。

秋月心下倒颇为诧异,须知胤禛对周遭环境十分敏感,刚进府那会儿,每每她醒了,便是多瞧了他一会,他也会醒,怎么今儿睡得倒沉。

这般想着,她披着外裳坐在床沿,仔细瞧了一番。

胤禛脸色如常,只是嘴唇有些干枯,眉心微蹙。

秋月到底不放心,素手抚上他的额际,感受手心里的温度,皱眉不语。

又俯身用额头贴上他的,她是久病成医了,见胤禛体温比平日高了一些,心下一愣:只怕是发着低烧。

她倒了杯温水,放在床榻旁的轻轻推了推胤禛。

胤禛登时一凛,见是秋月,放松了身子哑着嗓子问:怎么这么早就起了?见他起身,秋月忙上前搀扶了一下,待他坐好,又在他背后塞了个靠枕,端了水凑在他唇边道:爷先润润嗓子,怎么爷病了自个都不知道。

若不是妾伺候爷久了,只怕也瞧不出端倪。

就着秋月的手喝了两口温水,待嗓子好了些,这才开口道:不过是点小病,熬几天就没事了。

秋月顿时便瞪了他一眼,妾已经派人去请王太医了,公务就是在紧急,也比不过爷的身子。

爷便是为着妾和福惠,为着这雍王府大大小小几百口人,为着这天下百姓,也该顾着点自己身子。

这公文哪里是一时片刻就能弄玩的,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怎么连劳逸结合都不知道。

说着,将手里的茶碗塞进他的手里,兀自出门遣人去了。

一时秋月领着春纤和素云进门,只见她们手里端着温水,青盐树枝并一应洗漱用具。

也不要胤禛起身,秋月挽起袖口,亲自伺候胤禛洗漱净面。

今天虽没有下雪,天色却仍阴沉的紧。

就在胤禛洗漱的当口,夏悠琴领着几个小丫头鱼贯而入,燃灯,搬几,摆桌。

屋子人虽多,却丝毫不见人声,都低眉顺目做着自己的事情。

待各自事毕,也不要人吩咐,对胤禛和秋月各行了一礼,便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秋月这时却没有功夫夸赞别庄丫头的训练有素了,只一颗心都系在了胤禛身上。

她入府几年,何曾见过胤禛生病。

此刻胤禛虽面色如常,从胤禛那耷拉着的眼皮,秋月也知道他全身无力的紧,一贯谨慎的性子也疲乏了起来,周身冷冽的气息也变得软绵了不少。

瞧在秋月眼中,就像一只大型的忠犬,虽然这只忠犬素日冰山高傲冷冽的紧。

点了灯,屋内亮堂起来,待胤禛再次睁眼时,屋子里只剩下他和秋月两人。

只见东边炕塌旁设有一透雕夔龙护屏,上面靠背、引枕、皮褥俱全。

榻之上一头又设一个极轻巧洋漆描金小几,小几上摆着八九个小巧精致的碗碟,上面隐隐飘着热气,屋子顿时飘散着一股饭食的香味。

榻下不远处摆着一张高几,上面放着茶、茶碗、漱盂、洋巾之类。

胤禛闻着这味道,虽然头闷的紧,人也懒呗,却也生出一股食欲。

秋月从柜子里寻了一件厚厚的棉衣,扶起胤禛,替他穿了,又给他添了一件马甲,这才扶着他坐在了炕塌上。

胤禛被她这番姿态弄的好笑,他又不是没生过病,哪里有这么娇贵,真是被人惯坏了。

然,他虽这样想着,却也享受着她的伺候,心里颇为自得满意。

见秋月也不过穿着件外裳,也命她添了件马甲。

爷尝下这个粥,我特意命人煮的。

秋月知他身子虚软,端起他面前的粥,伺候他用食。

胤禛本就病着,他又素来喜吃清淡,喜欢素净的颜色,见着粥颜色鲜艳,心下不喜,蹙眉不语。

秋月哪里不知道他的左性儿,温声软语劝了几句,胤禛便就着她的手吃了几口。

因这粥颜色不好,只吃了几口,任秋月怎么劝他也不肯再多吃几口。

秋月见状,只好唤苏培盛进来,将剩下的大半碗粥赏了他吃。

这顿饭吃了秋月大汗淋漓,却也乐在其中。

她从来不知道,胤禛有这样一面,像个小孩子似的要人劝,要人宠。

谁又能想得到,外表冰冷,做事沉稳,门人无数,权势滔天的雍亲王,生病后也如小孩子一般。

虽然不直接吵闹,却更难劝说。

好容易一顿饭吃完,小丫头收拾了碗筷,搬走了小几,夏悠琴又捧过一小碟法制紫姜。

秋月捡了一块塞进胤禛嘴里,自己也噙了一块,两人正细细说着话,苏培盛声音从外间传来,爷,年福晋,王太医来了。

秋月忙离开了炕塌,暖阁前的帐幔早被放了下来,她在暖阁上端坐了,这才唤道:让他进来吧因屋子里有女眷,王太医自进门起便躬身垂首,丝毫不敢有不敬之处。

正当他开口之际,秋月开口道:王太医,今儿晨起,王爷身子似有不适,这才大老远把你请了过来,还请过来瞧瞧。

王太医心下一愣,竟然不是年福晋病了,而是王爷。

虽这样想着,人却躬身应是。

一时把了脉,开了药方,戴铎便领着人退下了。

秋月看时,上面左不过是紫苏,桔梗,防风,荆芥等药,后面也是当归、陈皮、白芍之物,秋月笑道:这药方倒是一样的,左不过是些当归桔梗,我病了是这些药,爷病了也是这些药。

说笑间,将药方递给苏培盛,命他亲自去抓药煎药。

胤禛从小到大哪有人这般细细关心他,诸事皆不假他人之手。

好容易享着着病中的幸福日子,加上这段日子胤禩一党愈发猖狂,让他忙着安排朝堂之事,人也倦怠不已。

现在被人这样珍爱宠视,人也越发的小性子,也不理会秋月的话,只冷哼了一声,侧过身子不理会她。

生病的人最大,秋月也不理会他,只拿着自己常用的美人拳,坐在他身边替他捶腿。

胤禛向来大男子主义,哪里有人敢用美人锤替他捶腿。

毕竟在她们心中,这只是女人用的东西。

胤禛被她锤的舒坦,屋子又温暖舒服,头也似乎没这么晕了,哼了两声,便又睡了过去。

第一百九十章探望收费章节(20点)第一百九十章探望见胤禛睡了,秋月也不在锤腿,轻身下榻,拿了床褥子替他轻轻披了。

想着昨儿乌喇那拉氏遣人过来,说是因德妃额娘明年八十一岁是个暗九,德妃替她许下一场九昼夜的功德,发心要写三千六百五十零一部《金刚经》。

虽然她乌雅氏本家已发人写了,但是俗说《金刚经》就像那道家的符壳,《心经》才算是符胆,故此《金刚经》内必要插着《心经》,更有功德。

德妃见那《金刚经》已有人写了,这《心经》又是更要紧的,便主动揽了过来,欲让乌雅氏家族沾染几分皇族贵气。

索性她儿子中家眷甚多,观自在又是女菩萨,所以便让雍王府和十四贝勒府各写上一百八十二部,自己在写一部,统共三百六十五部。

秋月虽住在园子里,却也要写上几十部。

因乌喇那拉氏怜她到了冬日身子便不大好,故只让她写了十几部即可。

虽说这《心经》一部不过二百多字,十几部下来也有两三千个字。

幸而园子日子安逸,拖拖拉拉的也写了十部左右。

因今儿刚吃了饭,这入冬以来昼短夜长,秋月也没睡意,径自走到书架子旁,打开一个小黄绢包几,从里面拿出一扎素纸,又自己研了磨,点了一小根藏香插在旁边小几上的白玉香炉上,静静写字。

不过写了几十个字,夏悠琴便端了碗药进来,见胤禛睡了,便走到秋月跟前小声道:主子,怎么爷这会子睡了,还没喝药呢?再者,这刚吃了饭,只怕还没消食。

秋月搁下笔,小声道:你把药搁哪儿吧,爷早上没有胃口,不过吃了几口粥,可煮了红枣银耳汤?嗯,主子吃药后必要吃几口汤才能去了苦味儿,厨房的人不知是爷,一并煮了。

夏悠琴道。

你去把那汤端一碗过来,放我素日冰糖的一半即可。

说着,便净了手,亲自端了药碗往炕塌处走去。

一时胤禛被人叫醒,满是山雨欲来,睁眼又见是秋月,满腔怒火不好发作。

好容易秋月软语了一阵,喝了药,又就着秋月的手喝了两口红枣银耳汤去了苦味,用茶水漱了口,又阖目欲睡。

不料室内无人声,又没有秋月在一侧作陪,他欲睡却又始终睡不着。

索性坐起,秋月见状,替他倒了杯热茶,复又走到书案前写字。

但见秋月身上穿着月白绣花小毛皮袄,头上挽着随常云髻,簪上一枝白玉簪,腰下系着杨妃色绣花绵裙。

真是:亭亭玉树临风立。

冉冉香莲带露开。

顿时满室生辉。

又见她肩上披着银鼠坎肩,心下满意的啜了口热茶。

昨儿来时没打量这屋子,现在倒有了时间。

只见中间挂着一幅单条,上面画着一个嫦娥,带着一个侍者;又一个女仙,也有一个侍者,捧着一个长长儿的衣囊似的:二人身傍边略有些云护,别无点缀。

全仿李龙眠白描笔意,上有斗寒图三字,用八分书写着。

因道:这大冬日里挂上这斗寒图,倒也新奇雅致。

秋月也不抬头,只道:前两日她们收拾屋子,不知怎么找出了这副,便叫她们挂上了。

想来这画儿还是几年前二哥托人带来的,我倒忘记了。

又因‘青女素娥俱耐冷’,大冬日的挂上倒觉得不错。

昨日我在里间门口看见新写的一付紫墨色泥金云龙笺的小对,是你的字?倒越发长进了。

秋月听了这话,抬头笑道:爷可是拿我取笑了,我的字同爷比起来不过是萤火之于明珠,哪里当得起爷的赞赏。

又见他还想说什么,忙道:我的爷,好歹让我把剩下的几部经书写了,过两日宫里便要呢。

您好生养着,若实在睡不着,那给您找本书看看?胤禛也知道德妃让她们写书的事儿,说了一会子的话,人也倦了,便搁了手里的茶碗,道:唔,爷睡会子。

见胤禛睡下,秋月这才敛了心神,一心写字,终于在下午时分将余下的几本写完。

秋月搁下笔,伸了个懒腰,瞧了窗外的天色,唤夏悠琴进来,将东西收拾了,吩咐她明儿差人送回府去。

胤禛在庄子也不过待了两日,也等不及病痊愈,待人精神了几分,便急急往京里赶去。

秋月心下知道胤祯的事事他心里的一颗刺,他能在这里过两日已是极限,倘或他真的什么都不做,那才是奇了。

因心下知道,也不强劝,只暗暗嘱咐苏培盛好生看着,吃药十分要提醒他吃药云云。

待送走胤禛,也就到了腊八,因秋月思量今年不回府过年,又有陪嫁庄子上送来的年礼,便差夏悠琴留了一些,余下的除了赏给庄户一些,便都让戴铎遣人送回了府里。

因别庄今年有主子留下过年,自然不同往日,各处都焕然一新。

秋月出手一向大方,庄子的奴才们只今年过年一遭打赏的收入,竟比得上前几年的。

一时人人兴高采烈,精神头十足,庄子处处忙忙碌碌却也生机勃勃,连着别庄不远处的村子也过了个肥年。

腊八节外有戴铎,内有夏悠琴,秋月诸事不理。

因年羹尧这几年担任四川巡抚,业绩颇多,就在胤禛离开不久,宫里便传来消息:年羹尧被提升四川总督。

而此时他连四十岁都不到,正是圣眷正浓,前程似锦之际。

这日元宵,秋月早早便遣小林子在正门候着,自己则在二门处等着。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这才见小林子从门口急急赶来,主子,远远已经看到年大人一行人了。

秋月这才上了软轿,往门口行去,在门口候了片刻,果然见年羹尧一行人骑马拉车而来。

见秋月在门口候着,年羹尧也不顾身后众多奴仆,一人快马加鞭赶来。

只见他飞身下马,将马鞭甩给秋月身后上去的奴才,上前细细瞧了秋月神色,皱眉道:这么冷的天,你出来做甚,莫要吹了风。

秋月原本见了年羹尧,正是满腔心思,眼角湿润,哪知他过来便是一顿训斥,白了他一眼,道:二哥这么久没过来看月儿,是不是忘了我这个妹妹了。

夏悠琴抽空劝道:主子,这里风大,您看是不是请年大人进去说话。

秋月拭了试眼角,瞧我,连这都忘了,二哥快进去,后面的事就烦劳戴管事了。

戴铎打了个千,道:这是奴才应该做的。

年羹尧和秋月一起往庄子里走去,笑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二哥每年寻的好东西,哪次不是往你这儿送,竟然还敢说二哥忘了你。

对了,我那个小侄子呢,我这个舅伯可给他带了好东西过来。

秋月哼了一声,只要二哥常常来看我们娘俩,这些个外物俗器不要也罢年羹尧哈哈大笑了几声,这才道:都嫁人几年了,怎么这小性子还没改过来。

这些都是俗器,难道你吃饭穿戴之物就不是俗器了。

秋月因在外头不好打量年羹尧,便只拿话语堵他,两人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

只夏悠琴在一旁暗暗称奇,秋月历来是眼高于顶,虽然和善,不论何人只都只是泛泛之交。

府内除了王爷主子与他打趣几句,其他人主子都是淡淡的,哪里见过她这个模样。

一时到了房间,年羹尧和秋月分别去了鹤氅,泡手净面。

待年羹尧坐定,亲自向风炉上扇滚了水,泡一壶茶,秋月替年羹尧斟了一杯,替自己倒了一杯,这才坐在炕塌另一边,与他闲话起来。

年羹尧接过茶杯,只见这杯子一个傍边有一耳,杯上镌着斝三个隶字,后有一行小真字是晋王恺珍顽,又有宋元丰五年四月眉山苏轼见于秘府一行小字。

而秋月用的是一个成窑五彩泥金小盖钟,又见不远处小几上搁着一只形似钵而小的杯子,上面也有三个垂珠篆字,镌着杏犀。

年羹尧指着这个杯子,笑道,为何不给二哥喝那个杯子,那个瞧着倒比这个好。

秋月白了他一眼,有的喝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那个是爷常用的。

爷喜佛,故而那个杯子配他,二哥一身戎装,自然是配这个杯子好。

年羹尧摇头道:了不得,这不过进府几年,倒比在府中更甚,喝个茶水都是上好的古顽奇珍。

这还好是王府养着你,这要年府竟还养不起了。

呸,秋月轻啜了他一口,都是几个孩子的阿玛了,还这么贫。

虽这么说着,人却细细打量着年羹尧。

清朝过了而立之年的男子都会留有胡子,年羹尧外放这几年,指挥了不少战役,那一身铁血的煞气与胤禛身上的贵气截然不同,却也同样让人侧目。

秋月见他身子硬朗,却也放心不少。

毕竟这古代医术这么不发达,二哥又是将要上战场之人,体质好确实容易活着。

年羹尧扫视了一眼屋子,又见她的房间只有两三人站着,并无其他人,知道秋月仍旧是这个喜净的性子,且随处可见古器珍玩,知道王爷确实待她不错,便笑道:我来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将我的小侄子带过来给我瞧,我可是给他带了好东西呢。

说着,对夏悠琴道:你出去将门口候着小厮手里的匣子拿来。

是。

夏悠琴对年羹尧福身,便出了门去。

一时取回一个锦匣子,只听年羹尧正对秋月笑道:知道你喜干净,不爱别人进你的屋子,只怕脏了这屋子。

见她回来,年羹尧接过锦匣子,见几重白绵裹着,揭开了绵子,将那绵子递给夏悠琴,这匣子他们拿过,怕你不喜欢,二哥特意用着绵子包裹了。

秋月白了他一眼,道:难道这白绵不是用来保护这盒子的,说的倒好听,哼秋月侧目看去,这第一层是一个玻璃盒子,里头金托子大红绉绸托底,上放着一颗桂圆大的珠子,光华耀目。

年羹尧也不恼,只对她笑了笑,道:据说这就叫做母珠。

因叫拿一个盘儿来。

夏悠琴即忙端了一个芙蓉花式雕漆填金云龙献寿的小茶盘一道:这个可使得?年羹尧道:使得。

便又向怀里掏出一个白绢包儿,将包儿里的珠子都倒在盘里散着,把那颗母珠搁在中间,将盘置于桌上。

只见那些小珠子儿滴溜滴溜都滚到大珠身边来,一回儿把这颗大珠子抬高了,别处的小珠子一颗也不剩,都粘在大珠上。

夏悠琴看着新奇,屋子另外两个丫头也是一脸惊讶,盯着珠子不放。

年羹尧道:这个叫做母珠,原是珠之母,送给小侄子耍耍。

秋月笑道:虽有趣,左不过是个玩意儿。

不是妹妹刚开始便不把福哥儿抱来,只是咱们刚刚从外面回来,身子都冷的紧,福哥儿身子弱,可经不得寒。

咱们俩略坐一会,说说话,待寒气散了,在把福哥儿抱过来给二哥看看。

这个是自然,年羹尧点头道,你小时候,每到了冬天,二哥想要看你,都要先在屋子里待一会儿,不然额娘就唠叨个不停,也是你这番说辞。

提到小时候,秋月自然也是心有戚戚,忙问道:额娘身子可还康健,只可怜我虽身在京城,见额娘的日子也少的可怜,不能在额娘跟前侍奉。

说着,便又红了眼眶。

年羹尧瞧了,急忙作揖道:你瞧我,二哥不会说话,妹妹你别哭了啊,若额娘知道我弄哭了你,只怕又是一番训斥,二哥可吃不消。

明知道他在逗自个,还是破泣而笑,二哥马上就要离京赴职了,额娘到哪里去抓二哥。

年羹尧见岔开了话题,哪里还会往这上面题,只道:这京里都传妹妹得宠的很,自从进府,几乎有专房之势,可是如此。

秋月睨着他,那些小人嚼舌根的话哥哥也信。

年羹尧笑了两声,我原不信,不过见了妹妹这日子,也不由不信了。

瞧着满屋子的绫罗绸缎,古器珍玩,可不是把妹妹给供起来了。

只怕妹妹要那天上的月儿,王爷也给妹妹摘下来。

好端端的,我要那月亮作甚。

不过自打我进府,爷确实待妹妹甚好,妹妹心下感念,只恨不是男儿身,为好为爷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

年羹尧听了这话,笑道:就你这身子骨,身为男子也做不了什么。

二哥,秋月恨恨道:我若是男子,哪里还有二哥的位置。

哈哈哈,好好,二哥说错了。

若你是男子,定有一番建树,只是你身为女子,还是好好为相夫教子,外头自有二哥撑着,你要什么二哥自然会给你弄来,哪里劳你亲自动手。

秋月有些感动,喃喃道:二哥……你会把月儿宠坏的……她何德何能,有这么好的哥哥待她。

我年羹尧的妹妹,自然当得起天下最好的。

年羹尧狂傲道。

还说我,都这么多年了,你也还是这个性子,一点都没变。

秋月对他道,转身对夏悠琴,福哥儿应该也醒了,去把他抱过来,记得给他多穿点,可别吹着风了。

是。

见她下去,秋月转头对年羹尧道:二哥留在这用晚饭吧,昨儿庄子上才得了头鹿,晚上让人杀了,给二哥坐鹿肉吃,比坊间上买的新鲜。

那普通做法我可不吃,我要吃烤的鹿肉。

年羹尧打趣道。

秋月亦记起那日在年府,二人偷偷瞒着年夫人烤鹿肉吃的日子,她会心一笑,自然,二哥想怎么吃,就放厨子怎么弄。

只不能让四爷瞧了,若他见了,只怕咱们俩又要向那年一般,被唠叨个不停。

无妨,今儿王露和四爷有事要做,怕是来不了,咱们放心玩。

那样可在好不过了,一面笑着,一边吩咐素云去准备铁炉、铁叉、铁丝蒙等物,又让他们备一个空屋子,要环境清幽透气的。

一时夏悠琴领着嬷嬷进了屋子,秋月见那嬷嬷怀里抱着的哥儿,忙接过他对年羹尧笑道:这就是你那小侄子了,小名福哥儿,二哥可要抱抱。

这是自然,你尚在襁褓的时候,我都抱过呢?年羹尧小心接过福惠,瞧着那大红袄儿包着的小婴孩长的粉雕玉砌,煞是可爱,不由笑道:长的像四爷,五官却像极了妹子。

虽他抱的小心,秋月怕他这几年在带兵惯了,失了力道,接过孩子道:那是,儿子像娘才好。

二人逗弄了福惠一回,见福哥儿打了个哈欠,知道小孩子嗜睡,忙让人抱回了屋子,好生看着。

福惠离开,一时看了天色,知道年羹尧要早些用饭,这样路上才安全,便吩咐人烧了饭菜。

此时屋内只剩下两人,年羹尧问道:怎么福哥儿名讳与他人不同,以后若上不了族谱,可如何是好。

秋月解释道:二哥放心,前日爷才翻了辞典,好容易找出一字,原想取名宏晟,晟者,光明兴旺也。

不料福儿堂兄弟实在是太多,这名字早已被诚亲王的儿子占了,其他字爷又不满意,只好让福哥儿先用着这名字,待得了好名儿在替他改了。

况且福儿身子弱,先用这个名字,待大点了改名也是不迟。

年羹尧怕她想起先前的小格格,又知道了这番内情,自然揭过了这话,点头道:二哥明白了,你有了小阿哥,以后日子越发好过了,以后得了爷的宠,可别忘了在王爷面前替二哥美言几句啊。

得了吧你,秋月又瞧了天色,道:时候不早了,咱们用膳吧,晚了只怕又下起雪,路也不好走。

那你可得把你这儿的好酒给二哥来几坛子,今天可要喝个痛快,在四川这几年,二哥就想着你秘制的酒呢。

年羹尧跟在秋月身后,大声道。

早知道你要来,备了好些,有你喝的呢?说着,掀开帘子出了内室。

第一百九十一章谶语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九十一章谶语一时夏悠琴领着二人来到一旁备好的屋子里,环境到也清爽干净。

烤肉用的一应事物都已备齐,屋子中央放着一个围桌,桌子中间放着火炉,四周备着菜肴,上面吊着一块鹿肉。

丫头们站在桌子边候着,另有捧着盥洗之物的丫头在门边站着。

年羹尧看着这阵势,大笑道:这个好,合我的脾气,只是不知这酒辣不辣。

你放心,保管二哥在这寒冬辣出汗来。

秋月边洗手边道。

一时二人围着火炉,侯在一旁的丫头上前来,取了小刀在挂着的鹿肉上搁下一小片,放在铁丝架上烤着。

年羹尧也不及吃,先将面前的酒一口饮尽,嘴里嗻了一声,回味道:果然是好酒,后劲十足,待会给我装几坛子带过去喝。

秋月用筷子翻着肉片笑道:这酒里面放了许多药材,不仅能驱寒,也能强身健体,二哥在哪苦寒之地,要多顾着自个身子。

年羹尧点头,也不要丫头斟酒,自个又倒了一杯,吱了一声,笑道:还是妹妹会过日子,这小日子哥哥瞧着也羡慕啊正说着,那鹿肉也烤好了,年羹尧举起筷箸,我先尝尝味儿。

说着,便捡了一块放进嘴里,烫的直乐呵。

秋月替他夹了一块放进碗里冷着,好笑道:有你的呢,吃这么急做什么,当心烫着舌头。

唔……妹妹夹的就是好吃。

年羹尧嘴里含糊道,妹妹尝一块。

见他吃的欢,秋月也夹起了一块,刚欲往嘴里放,就听外面丫头的声音,请爷大安。

然后就感觉帘子被人掀起,一阵冷风吹了进来。

秋月只来得及怨怼的看了年羹尧一眼,就将手里的鹿肉放下,起身笑道:爷怎么这会子过来,可用了晚膳。

一边说着,一边替他脱了鹤氅,伺候他净面暖手。

奴才请爷大安。

年羹尧也放下了筷子,大千行礼道。

起来吧。

胤禛瞧了眼屋子,面色淡淡道,今儿也算是家宴,不用多礼。

待胤禛和年羹尧坐毕,胤禛蹙眉瞧了这鹿肉,你身子弱,这腥的膻的你如何受的了,可不许吃这个。

秋月埋怨的瞧了眼年羹尧,撇嘴道:妾还一块都没吃,爷就过来了。

年羹尧笑了两声,对秋月道:还是王爷说的有理,二哥是个粗人,却忘了妹子吃不得这腥膻之物,真是该罚。

不过这肉现烤的,配着这热酒和这雪天,果真好吃,王爷也尝尝。

秋月在胤禛身侧坐了,点头道:正是呢,自己烤自己吃,这才有味道。

古语云‘是真名士自风流’,咱们这会子腥的膻的大吃大嚼,回来却是满肚子的奇思妙想,二哥打仗也是计妙无双,战无不胜。

年羹尧笑了两声,这么说来今日这鹿肉倒非吃不可了,不然岂不辜负的妹妹这‘真名士’的一番苦心。

胤禛眼里也闪过笑意,道:那说好了,你只许吃两块尝尝鲜,可不许多吃。

虽不愿,却也知道胤禛是为着她好,因而只得点头应了,吃了一杯温酒,捡了两块鹿肉吃了,这才坐在一旁听他们俩说着闲话。

纵然知道未来二哥的结局,秋月却始终不敢往下深想。

一个是她最亲近的人,一个是宠爱她的二哥,到时候她又该如何取舍。

秋月看着他们俩和睦的样子,谈天说地,又思及将来二哥的结局,又不知未来自己如何,一时倒有些闷闷。

人生在世,有聚就有散。

聚时欢喜,散时清冷;既清冷自然生伤感,倒不如不聚的好。

这样想着,又想着佛经里说一切世间境界之相,皆依众生无明妄念而得建立。

内而身心,外而世界,皆竟外化,皆不可得。

世皆不牢固,如水泡沫焰。

汝等减应当,疾生厌离心。

这时也听不到胤禛两人谈些什么,只想着:若依佛法言,于一切境,皆应观现如幻梦。

镜花水月,当体非真。

诸法本空无着,境似浮云会散。

觉悟生死如梦,一切求心自息。

命如风里残灯,身似潭中之聚沫,刹那磨灭。

秋月想着,心内自忖道:自打来到此间,又因知晓所谓的结局,似乎每一日都是偷来的,只用心过着。

饶是她再神经大条,内心深处也颇有计较。

即便她非永远福寿之辈,但福哥儿是胤禛的亲儿子,乃是真正的龙子,难道他也不能福寿安康一生么。

想到此处,愈觉烦闷,大有悲戚之状,因而将适才的精神减去十之八|九,只垂头沉思。

胤禛见她如此光景,想到或是她身体劳乏亦未可定,她这里偶尔或是来一人,哪里像今儿一般待客一天,即对她道:你虽没吃,可这屋子不通风,且坐在这炭炉边,吸了过多碳气倒不好。

你且回房歇着,若没吃饱,让夏悠琴从厨房捡几个热菜。

年羹尧喝酒正酣,哪里见到秋月的光景,听胤禛说了,这才注意到。

又想起她素日在家的情景,恐她累着了,因道:还是四爷心细,不像二哥这个粗人,妹妹还是快回房歇着吧。

倘或累着了,二哥可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秋月勉强笑了笑,这大节下的,二哥说什么混话呢?我身子却有不适,恐不能多陪了,爷和二哥好好吃,我先回房了说着,便扶了夏悠琴的手起身,又穿戴好斗篷,回房不提。

回至房中,也不思食欲,只是思索,翻来覆去,竟难成寐,不由伤悲感慨,不在话下。

翌日,年羹尧离京,胤禛亲送至北郊外。

小林子将这个消息告诉秋月时,秋月正裹着厚厚的褥子,卧靠在引枕上,看着屋子里那炉熄残烟,只长长叹了声。

小林子等人度其神色,两两相望,因不知她此番何故,只得歇过话题,再不提此事。

这样的心情围绕秋月许久,倒也让伺候她的人纳闷悬心不已。

瞧秋月整日闷闷不语,毫无精神的模样,夏悠琴她们纵使悬心欲劝,却也不知从何谈起。

这日夏悠琴正与秋月说着京里人情往来之事,却见春纤捧了一茶盘锞子进来,夏悠琴接过看了,奇道:这压岁的锞子不是发了么,这又是谁送过来的。

春纤笑道:是爷打发人送过来的,说是主子今年没在府里过节,恐怕原先发的利钱不够打发庄子上的人,便又差人送了过来。

统共多少银子钱?夏悠琴揭开盖着的绸子,端到秋月面前。

一共是两百两,里头成色不等,足有三百个锞子。

秋月看了看,只见也有梅花式的,也有海棠式的,也有笔锭如意的,也有八宝联春的。

拿了两个海棠的锞子赏了春纤和素云,又将那个大一些的笔锭如意银锞子赏了夏悠琴,方让她将这收了起来。

见秋月神色懒懒的,胤禛又因年节下事多,抽不出空过来,夏悠琴只得笑道:爷可真是疼主子,连这点小事都替主子想到了。

春纤也接道:可不是,若依着那起子小人的话,爷赏赐主子是因年大人的缘故,那爷也应该当着大家的面赏赐,怎么会这般为主子着想,可见爷是真的将主子放在心坎上了。

听了春纤的话,秋月倒是有些意动:倘或真的是做给大家看,他只管赏赐些珍奇便可,哪里用的着这么费心。

因上次年羹尧带了人来,原先的份例确实不够赏赐他带了的这么些人,因这些事都是夏悠琴和戴铎在管,她都没想这一层,胤禛却替她想到了,只怕他却也有几分真心待她。

怪道人说旁观者清。

她闷了这许久,苦了她自己,也苦了身边伺候的人。

未来再是不堪,左不过一死,而在这之前她已经享受到了人生,酸甜苦辣咸一一尝遍,又有何惧这样想着,秋月对春纤笑道:你这丫头,不过才来了几日,也学会了这油嘴滑舌,可是小林子带坏的?夏悠琴见秋月神色明媚的许多,又想起府中的流言,以为秋月这段日子闷闷不乐是为着这事。

毕竟那日年大人来了,不久爷也过来了,而之前几乎一个多月爷都不曾来过,主子会这样想也属正常。

这样想着,找到了源头,也有了劝的法子。

因而她细细开解,秋月自己也想开了,几人做着针线活,说说笑笑的,过的倒也愉快。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这庄子虽不是山中,却也算不同音讯,这么一日日过着,转眼间,便已是春红柳绿,燕舞莺啼。

这日,秋月睡了大半个时辰,精神尚佳,又见天气甚好,就领着春纤素云,让人抱着福惠,一起到园子里逛逛。

只见黄花满地,白柳横坡。

小桥通若耶之溪,曲迳接天台之路。

石中清流激湍,篱落飘香。

只见柳垂金线,桃吐丹霞。

一行人行至山石之后,只见一株大杏树花已全落,叶稠阴翠,上面已结了豆子大小的许多小杏。

秋月仰头望着这书,因想道:只不过闷了这几日,竟把杏花辜负了,觉已到‘绿叶成阴子满枝了。

不知怎的又想起自己,现在她也算是绿叶成阴子满枝了,再过几日,这杏树子落枝空;再几年,自己也是乌发如银,红颜似槁了。

一面悲叹,一面又想着生老病死乃是常事,倘或有一日她去了,至少在胤禛的心里,永远是她年轻貌美的样子。

那样,即便她真的去了,也活在他的心里。

比那活在他身边,却仿佛死了的女人要好得多。

这翻想着,又见*光尚好,还是莫要辜负了这风景才是。

遂扶了夏悠琴的手,慢慢走着,赏着景儿。

第一百九十二章情动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九十二章情动在石子甬路上慢慢走着,只见几处依山之榭几间临水之轩。

一路罗绮穿林,只觉笙簧盈耳,倍添韵致。

瞧这景致,秋月只想着待将来福惠大了些,便带他到这院子里放风筝,也是趣事一桩。

一行人逛了不过半个时辰,秋月见天气虽晴朗,福惠到底没出来这么长时间,恐他不习惯,思虑着做事还是循序渐进的好,便领着众人回了院子。

时光荏苒,春去东来,转眼便到了康熙六十一年,福惠也三岁了。

这两年因前头出了梓萱的事,生下福惠后,秋月自然将他看做眼珠子。

除了冬日她病着的时候,平时胤禛不在她那儿歇着的时候,都让福惠和他一起睡。

而有子万事足的她,更是诸事不理,每日只以观花修竹酌酒吟诗为乐,倒似神仙一流人品。

福惠更是汲取了胤禛和秋月两人的优点,小小年纪,不仅粉雕玉琢的,更是机敏聪慧不下弘历。

只是一件不足,他同秋月一般,乃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儿。

虽秋月时时悉心照料,每每到了那换季时节,总要病这么一两次,因此秋月待福惠更是疼爱宠溺不已。

一日,炎夏永昼,福惠早在她身侧睡着了,秋月于书房闲坐了一会,瞧儿子睡的香甜,也有了睡意,至手倦抛书,伏几少憩,不觉朦胧睡去。

弘历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福惠睡在凉塌里面,秋月伏在外侧。

夏日的衣裳素来轻薄,且自从秋月和福惠来到园明园避暑,除了胤禛偶尔过来,她这里甚少来外人,所以穿的很是清凉。

她穿了件品蓝纹锦比甲配白色中衣长裙,腰间系着兰色如意丝绦,袖口是薄纱制的,穿着既清凉又适合。

弘历看着秋月握着书卷的手臂,因睡时不在意,袖子微微下滑,露出雪白的一段酥臂。

佳人正香梦沉酣,容颜恬静,弘历看看秋月的脸,又偷偷瞧她露出的手臂,不由就呆了。

待反应过来,早已脸颊通红,慌乱的转过身子,见高几上的茶壶,也不拘是热是凉,疾走几步倒了水便喝。

直灌了几杯,这才觉得心情平复了些,但那心仍‘砰砰砰’的乱想着,似乎要从胸膛跳出来。

秋月被放茶盏的声音惊醒,迷糊间见一个身影站在窗子前,也没了睡意,睁眼猛的瞧去,原来是弘历。

对秋月而言,弘历几乎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也算是她的半个儿子。

见是弘历,秋月在软枕上蹭了蹭,这才软软开口道:是弘历啊,怎么这会子过来了,是同你阿玛一起来的么?突然间听到秋月的声音,弘历更觉悦耳,心里好像有把小刷子似的,不断挠啊挠啊弘历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感觉弄的莫名其妙,却又觉得甚是甜蜜,只想再多看她几眼,多听听她的声音。

于是他转过身,像从前一样对秋月笑道:年额娘醒了,是弘历吵醒了你么?说着,人也走了过去,不拘礼的一屁股在脚踏上坐了,替秋月轻轻捶着腿。

秋月瞧他那笑眯眯的样子,心下高兴,用手指弹了弹他那半截光头,笑道:也不瞧瞧你那喝水的动静,好像谁欠了你的银子似的,火大的很。

又见他脸颊通红,额头冒汗,忙从衣襟处拿了帕子替他擦拭着,嘴里也不停唠叨道:都十几岁的大人了,怎么还这般莽撞,这毒日头底下的,晒坏了怎么办。

以后要过来看年额娘,就傍晚时分过来,那时候太阳落了,合适的紧。

两人正说着话,一旁福惠却坐了起来,揉了揉小眼睛,嘴里软软道:额娘,福惠渴了,要喝水。

这就给你倒茶,她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笑道。

福惠像极了秋月的性子,刚起床时有些呆愣。

直到秋月起身倒了水,喂他喝了些,他这才发现弘历在一旁坐着。

顿时也不要额娘了,对弘历展开双臂糯糯道:弘历哥哥,抱。

弘历起身,一把抱住福惠,哥哥抱福惠,哎唷,怎么几天没过来,小福惠怎么重了这么多,你若在多吃一点,哥哥可抱不动你了。

福惠嘟着嘴,奶声奶气道:福惠才没长胖,前几天阿玛抱福惠的时候,说福惠又瘦了,要多吃点。

还说弘历哥哥像福惠这么大的时候,有两个福惠这么大。

秋月被他那样子弄的好笑,佯装生气道:好啊,小福惠又了弘历哥哥就不要额娘了,那好,额娘去给弘历哥哥做额娘,不要小福惠了。

谁知福惠并不上当,只板着一张小脸,貌似小大人道:额娘又骗人,弘历哥哥是福惠的哥哥,你给弘历哥哥做额娘,自然也是福惠的额娘,这么简单的道理福惠怎么会不知道。

额娘,你这个谎话太不靠谱了。

弘历亲了亲福惠的小脸,笑道:那福哥儿告诉哥哥,靠谱是什么意思,哥哥可没听过这个词,是福哥儿发明的么?福惠用他的小爪子拍了弘历的光头一下,训道:真是傻蛋,连这个都不知道,靠谱就是……靠谱就是……阿玛很靠谱,额娘靠谱,小林子很不靠谱。

嗯,就是这样。

说完,他还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配上他那精致的小脸,故作严肃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秋月见他们俩玩的正高兴,就出了屋子,吩咐春纤备点心水果。

那弘历哥哥呢,是靠谱还是不靠谱。

弘历亲亲捏了捏他的小脸蛋,笑问道。

福惠一把挥开他捣乱的手,哥哥陪福惠玩,福惠喜欢弘历哥哥。

哦~你就是这么喜欢弘历哥哥的啊,喜欢还打哥哥。

这时,秋月正领着春纤端了水果点心进来。

福惠从弘历的怀里挣扎下来,站在他面前道:哥哥真是笨,难道没听过,打是情骂是爱么?说完,小跑几步到秋月面前,额娘,要吃葡萄,不要葡萄核。

弘历上前接过秋月手里的果盘,将它放在炕塌上的小几上,笑道:福哥儿这些奇怪的话,可是年额娘教的,说的弘历都哑口无言,欲辨它一辩,也不知从哪里说起。

秋月笑道:他两岁的时候调皮捣蛋的,有一次差点掉到池塘里,我气不过打了他几下。

他倒记仇,过后还给我翻旧账,我就胡诌了几句,只当他小。

哪只他不过听了一遍,便记住了。

说着,将福惠抱起,娘两坐在塌上,来,吃水果。

这果子是庄子上才送来的,新鲜的紧。

下午等太阳落下了,咱们娘三个到园子里逛逛,晚上留在这里用饭,你可是很久都没来陪年额娘用膳了。

弘历心下又喜又悲,一团乱麻似的,只随手拿了个果子胡乱啃着,嘴里也随声应着,不在话下。

第一百九十三章 草叶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九十三章 草叶弘历内心的纠葛秋月自然不知,弘历今年虚岁也不过才十二,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初中生,哪里会觉得他有这样的心思。

她带着前世的惯性思维,却是忘了在这清朝,虚岁十三便可入宫选秀嫁人了。

弘历今年虚岁十二,也通晓了人事,又因他自小与秋月亲密,在他心里秋月自然不同一般女子。

而秋月进府不过十五岁,那时弘历才三岁,现在她也不过才二十四岁。

又因养尊处优,外表看着也不过十几岁的少女,却比真正的少女多了一股妩媚的风情。

弘历通晓人事的那晚,梦中模糊的女子,可不就是伴他长大的秋月。

虽然他迷迷糊糊的,可那种亲密无间又温柔的感觉,除了秋月,他未曾从别的女人身上感受到过。

见秋月替福惠剥着葡萄皮,又用东西挑开里面的葡萄籽,这才喂他给吃,弘历不由想到了他小时候,秋月也是这般,嘴角也微翘起来。

只是又想到如今大了,他和她必须守礼,一时间,他倒不希望自己长大了。

但转念一想,倘或他不长大,又怎么能知道世间还有一种情感,比亲情更亲密,更难能可贵这样想又那样想,弘历纠结的要命。

秋月抬头就看到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一会红一会青的,古怪的紧,不由笑道:难道你是见年额娘给福惠剥皮没给你剥皮,所以这小脸变的厉害,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喏,额娘喂给你吃。

说着,将刚剥好的葡萄塞进他是嘴里。

弘历此时哪里还能感觉到葡萄的味道,只觉得一股暗香袭来,这葡萄自是香甜无比,笑道:小福惠可真是个有福的,有额娘这么照顾着。

秋月斜睨了他一眼,你这话说的,前几年到我这儿玩,那一次不是把你伺候的妥妥当当的,可曾让丫头们经手?弘历讪笑道:额娘教训的是,只是弘历近两年大了,来额娘这里渐渐少了。

只怕在过两年得了差事,来看额娘的时间愈发的少了,还请额娘勿怪。

秋月见弘历额头上又起了汗水,将刚才替他擦汗的帕子递给他,瞧着满头的汗,擦擦。

说完,另取了条帕子替福惠擦着小嘴。

弘历闻着帕子上的暗香,擦拭的汗水,顺手将帕子塞进怀里,道:福哥儿今儿可有写字,又认得了几个字,会了几首诗?说话间,人也起身净了手,一旁春纤备好了洋巾帕子,替他擦拭了。

弘历这才行至书案前,只见案上砚台底下压着一张素纸,上面写着诗句,遂拿起来看一遍。

那纸上写着桃花行一篇,曰:桃花帘外东风软,桃花帘内晨妆懒。

帘外桃花帘内人,人与桃花隔不远。

东风有意揭帘栊,花欲窥人帘不卷。

桃花帘外开仍旧,帘中人比桃花瘦。

花解怜人花也愁,隔帘消息风吹透。

风透湘帘花满庭,庭前春色倍伤情。

弘历不禁叫好道:额娘这首古风,不落俗套,果然是好,只是这诗尚未写完,可惜可惜了见弘历不吃水果了,福惠也不肯再吃,只秋月怀里扭着腰下去。

秋月将福惠放下,见了弘历手上的纸,笑道:搁在那有段时间了,那天写到一半福哥儿便醒了,待过后欲写,却是忘了该如何续下去了,便搁在那儿了。

这里也没人来,平日教福惠念书也是学一会儿玩一会儿,他还小,这也不是什么正经事,就忘了这诗。

弘历只叫可惜,暗中将诗句记下不提。

秋月瞧他那样子,好笑道:写诗也不过是闲来无事罢了,书架上有一本《草叶集》,都是我闲来无事写着顽儿的。

你若喜欢,就拿过去看,别笑话额娘就是了。

弘历惊喜道:真的,说着,人也站在书架前一本本的翻找。

第二排左边第二本就是了。

瞧他找的幸苦,秋月提醒道。

弘历将那本书抽出来一看,果真见书页上写着‘草叶集’三字,不由笑道:这‘草叶集’三字倒与‘饮水词’有异曲同工之妙,皆是简单大方,朗朗上口。

秋月趁机道:正是如此,人生在世,简单合适就好,万不可学习前人那好大喜功的性子。

这些虽是小事,却也是以小喻大。

虽不知弘历能否听进去,到底也是尽了她的心。

弘历正得趣,也不拘秋月说什么,只点着头。

那书翻开瞧来,全都是秋月的笔迹,他随手翻了一页,却是首《咏菊》的,诗云:无赖诗魔昏晓侵,绕篱欹石自沉音。

毫端运秀临霜写,口齿噙香对月吟。

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

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

弘历心下惊叹,又翻了两页,见到那句‘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不由叹道:好一句‘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尤其是这‘孤标傲世’四字,除了年额娘,别人再也当不得。

说完,也不再翻看,只将那书合了,小心的塞进胸前。

秋月‘扑哧’笑道:你做这个样子斗额娘开心呢?待会留在这里用饭,回去时带回去就行了,还不快拿出来,哪有一个阿哥的样子。

弘历一边讪笑着一边将书拿出来藏好,道:在年额娘这里哪里还要摆什么阿哥架子。

两人说话的功夫,福惠从下面一堆字画中挑出几幅,抱在怀里对弘历道:弘历哥哥,这是福惠画的最好的,送给你。

弘历接过那五副画卷,笑道:那哥哥谢谢小福惠。

不用谢,福惠小大人似的摆手道:只要弘历哥哥下次来的时候,再给福惠画几本小人书,再给福惠带一把小木剑,再带福惠去捉知了就行。

弘历一阵无语。

秋月蹲下来,轻轻点了点福惠的小脑袋,你这个小滑头,送给弘历哥哥这么几幅画,就让你哥哥替你做这么多事,你可真是会算账。

弘历看着秋月因动作而露出的一截皓腕,又红了脸颊,嘴里胡乱道:没事,我是哥哥,这是应该做了。

正说着,门外小丫头进来道:禀主子,四阿哥,六阿哥,爷正找四阿哥呢,说是让四阿哥去书房一趟。

弘历听了,将那诗集寻了塞进怀里,垮下了脸,对秋月道:年额娘,我先走了,下次有时间再来看您。

秋月恐胤禛找他有正事,嘴里只道:知道了,你快去吧,莫让你阿玛等急了。

福惠也在一旁道:四哥再见,有时间多来看看福惠,别忘了给福惠带礼物。

弘历打了个千,让小丫头抱起福惠送他的礼物,出得门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玩闹收费章节(20点)第一百九十四章玩闹第一百九十四章 玩闹(感谢eivira的打赏。

)一时弘历离开,秋月又逗福惠顽了会子,又教他认了几个字。

福惠学学玩玩了半个时辰,颇觉无趣,便吵着要出门玩。

此时不过未时正刻,日头正毒着,秋月自然不肯让他出门,便让小林子将那装着鹦鹉笼子提了进来。

这鹦哥儿养了也有几年,以前还没生福惠的时候,秋月便常常教它念诗,现在每每教福惠的时候,便让人将它挂在月洞口,它会念的诗竟然比福惠还多。

偶尔秋月玩心起,便逗福惠,将他和这鹦哥比,弄的福惠常常和这鹦鹉生气,一人一鸟倒也有趣。

正看着福惠逗鹦鹉,两人笑闹着,只见夏悠琴进来,说:刚刚福晋打发人来送了主子的份例,这是单子。

说着,便单子送过去。

秋月接了,看道是:上用的妆缎蟒缎四匹、上用杂色缎四匹、上用各色纱四匹、上用宫四匹、官用各色缎纱绫八匹。

看过后合起了单子道:可用了用上等封儿赏他?已经赏了,现在他已经回去复命了。

秋月点了点头,把单子递给夏悠琴,东西你收起来吧,每个季度都发这么多的缎子,凭你怎么赏什么用,都用不完,我琢磨着我那小库房估计都堆满了。

夏悠琴笑道:主子不当家,也不知这财迷油盐的贵。

东西虽多,可您想想,这京里有多少王公,每日有多少人情往来。

要不是主子得宠,爷时常有了什么好东西就往主子这送来,光是这礼钱,可就够主子喝一壶的了。

不说别的,就单说这个月,京里有身份脸面的须得咱们送礼的足有十来家。

是了。

秋月笑道,我在家时,额娘也教过我这人情往来之事。

只是进了王府之后,福晋事事做的周全,我是万万不能及的。

院中诸事又有你帮衬着,我这人又懒,现在这人情往来也都忘的差不多了。

瞧主子这话说的,这天下最难得的是富贵,又难得的是闲散,这两样再不能兼有,不想主子却都有了,可不是俗语常说的‘富贵闲人’。

主子这样的日子,有多少人奴羡慕不得。

夏悠琴道。

富贵闲人秋月口里重复了一遍,点头道,这话不错,天下难得富贵和闲人。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谈论了一些事情。

后待日头西下,暑气消散了些,这才带福惠到园子竹林里的凉亭里玩了一会儿。

晚膳时分,胤禛过来用饭,秋月便将中午弘历过来的事说了。

胤禛听了,只道:唔,弘历中午同爷说了,无事。

秋月叹了一声道:想妾刚进府的时候,弘历还这么小,一转眼也都有这么大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胤禛睨了她一眼,并不答话道:弘历自有分寸,他若经常过来,那成什么样子了。

弘时连孩子都有了,弘历再过两年也要成家立室了,你喜欢弘历也要有个分寸。

秋月睁大了双眼,诧异道:弘历今年虚岁不过十二,就要成婚了。

说完,便蹙眉道:这么早成婚,只怕是不好吧胤禛抬起头,皱眉道:很早么?爷十四岁早就成婚了,皇阿玛更是十二岁大婚。

秋月一阵无语,她忘了满人与汉人不同。

汉人结婚虽早,一般都是十五、六岁左右,哪里像满族人,十岁之后便算是成年了,就可以谈婚论嫁了。

胤禛瞧了秋月那样子,道:行了,弘历的事自有福晋和她额娘照看想着,你素来身子若,这些不必要的事就不用想了,一个福惠就够你忙的了。

说到福惠,胤禛眼里闪过笑意,嘴上却训斥道:你有这闲工夫不如多管管福惠,瞧瞧他成什么样子了。

三人正在用饭,各自坐一边,福惠坐在炕塌的里边,自己用小银碗和小银勺努力的吃着。

秋月看去,只见他正笨拙的拿着勺子,舀着饭往嘴里塞。

听见阿玛说到他,抬起头疑惑的望着胤禛,见阿玛没什么表情,有无辜的看向秋月。

只见他那精致的小脸上到处都沾满的饭粒,配上那无辜疑惑的神情,当时便让秋月乐呵的笑了起来。

瞧着他那可爱的模样,秋月心里一阵柔软,只觉得满腔的爱都要溢出来。

她拿起帕子替福惠擦着脸,一边对胤禛嗔道:瞧你儿子吃饭的样子。

胤禛冷哼了一声,道:慈母多败儿,要爷说你要好生教他自个吃,教他自个擦嘴才是正经。

知道他是嘴硬心软,对福惠他比她还要好,当下只对他哼道:妾只听过‘子不教父之过’,这爷可不能抵赖了吧胤禛脸色变了变,最后无果,只哼道:食不言。

这时福惠举起的小勺子,嚷嚷道:这一句福惠知道,‘食不言,寝不语。

说完,满含期盼的望着胤禛,笑道:阿玛,福惠说的对不对。

望着爱子那酷似自己的脸蛋,清澈的小眼睛,胤禛哪里还有什么气,眼里闪过笑意,点头道:不错,看来你平时下去用功了,以后更要如此,知道了吗?嗯。

得到了胤禛夸奖的福惠,笑眯眯的重重点了点头,又埋下头对着碗里的饭菜做斗争。

秋月见他连三岁的儿子都不放过说教,对胤禛也是无奈了,他越是喜欢谁,就越是爱说教,这点她可是深切的感受到了。

又见福惠同他阿玛一般,只爱吃青菜不爱吃荤腥,忙挑了一块鱼肉放进福惠的碗里,福惠不能只吃蔬菜,也要吃点鱼和肉,这样才能长的快。

福惠看看碗里的鱼肉,又看了看秋月的碗,有肉,又转头看了胤禛的碗,指着道:额娘偏心,阿玛也不爱吃鱼,为什么偏要福惠吃。

还没说完,就见秋月夹了一小块鱼放入胤禛的碗里,你阿玛也是吃的,不过刚才吃完了,额娘没来得及给你阿玛夹菜。

福惠是好孩子,可不能挑食哦。

福惠见他阿玛也不能帮他,又见阿玛也要吃那难吃的鱼,只好皱了皱精致的眉头,小大人般的任命道:既然是额娘给福惠的,福惠只有吃喏。

说完,便连鱼带饭的用勺子刨进了嘴里,吃了下去。

秋月瞧他那像吃像不由又乐了,对儿子又舍不得训斥,只好腻着眼看着胤禛道:福惠这坏习惯,都是随了爷。

这不爱吃肉,怎么能长得壮,哼说起这个,她又想起一事,还有他只爱吃葡萄不爱吃其他水果的性子,也是随了爷。

除了葡萄,其他水果竟然尝都不愿尝,偏食挑食的很。

以后若爷同福惠一起,爷可不能只吃葡萄了,要给孩子做个好榜样。

雍亲王在吃食方面自知理亏,也不辩解,只点头同意了。

至夜间三人洗漱完毕,福惠见阿玛又要将他赶到自己房间,便在一旁腻着秋月,撒娇不肯离开,要和阿玛额娘一起睡。

秋月心疼儿子,也不顾胤禛的脸色,自然答应了他。

胤禛脸色臭臭的,最后和福惠约法三章:以后阿玛每在这里睡十天,福惠才能和阿玛额娘一起睡一天。

福惠讨价还价的,最后还是脸色臭臭的答应了。

不过小孩子的脾气来得快也去的快,转眼又忘了方才的事,腻在他阿玛的怀里,要他阿玛讲故事。

可能胎教的作用,福惠刚生下来的时候认生,除了经常照顾他的几个嬷嬷下人,别人抱他一抱他都哭的昏天黑地的。

那时候胤禛忙,根本没太多时间来看他,但只要他过来,福惠就乖乖的呆在他怀里听他说话,也不哭闹。

福惠本就是一个小版的胤禛,又这么粘他。

所以对于福惠,胤禛更是比其他孩子多了十分的关心。

因福惠在上房休息,秋月和胤禛自然只能迁就他的作息时间。

到了戌时正刻,福惠便开始打哈欠眯眼睛了。

可他见阿玛额娘都不睡,又要强撑着。

秋月见状,自然让人熄了灯,抱着福惠在上了床榻。

福惠本就倦了,任秋月抱着,只软软道:额娘,阿玛不和福惠一起睡么?秋月看了眼炕榻上看折子的胤禛,劝道:你阿玛还有事,额娘陪福惠睡,好不好?不要,平时都是额娘陪福惠睡的,阿玛都好久没有和福惠一起睡了,福惠要等阿玛一起。

说着,又打了个哈欠,却只强撑着小眼睛,看着不远处凉塌上的胤禛。

秋月哪里舍得,只得劝胤禛道:爷,时辰也不早了,您就早点休息,明天早点起来批阅也是一样的。

再者,您也有十几日没过来了,福惠想您,所以今日才吵着要一起睡的。

胤禛写完最后一笔,合上了折子,又端了烛台在壁上放着,这才走了过来。

他脱了外裳,刚上|床,福惠便从秋月的怀里爬了过来,在他怀里找了个位置,又拉了拉秋月的手,道:额娘睡福惠右边,阿玛睡左边。

秋月一边放下帐子,一边道:好好,额娘睡右边,阿玛睡左边。

那额娘想问福惠,为什么阿玛要睡在外面,额娘要睡在里面呢?不料福惠听了这话,挺了挺他的小身板,自豪道:阿玛是男子汉,福惠是小男子汉,额娘是女孩子,我们要保护额娘。

秋月‘扑哧’笑了起来,一边铺开薄褥子,一边带着笑意道: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小小年纪的……就这么大男子主义了,和他阿玛一样。

胤禛还没开口,福惠就将他出卖了,自豪道:都是阿玛教的。

秋月望向胤禛,不料他对自己教的东西还挺满意的,点头道:不错,福惠要记住自己是个男子汉,以后长大了要保护自己额娘。

福惠狠狠的点了点头,福惠记住了。

好了好了,爱新觉罗家的两位男子汉,时辰也不早了,男子汉也要睡觉的吧,快睡了。

秋月带着笑意道。

哦,阿玛快睡觉。

福惠从胤禛怀里挣脱了出来,咕溜一下在自己的小枕头上躺好,拍了怕身边的空位,阿玛快点,额娘~~最后那一声软软的童音,加撒娇的情绪,简直秒杀了秋月。

秋月抵着儿子的额头,亲了亲他的小鼻子,笑道:遵命,咱们家的小霸王。

福惠皱了皱眉头,小霸王是坏蛋,福惠才不是小霸王呢?不满归不满,他还是亲了亲秋月的脸颊,又凑过去亲了亲胤禛的脸颊,这才乖乖睡了。

小孩子睡的快,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秋月凝视着儿子恬静的睡颜,又看了看阖眼睡在他身侧的胤禛,只觉得她的人生也算是圆满了。

有了可爱的儿子,有了自己的爱人。

秋月是被人闹醒了,迷迷糊糊间只觉得身边咭咭呱呱,笑声不断。

她脑中模糊的想着,似乎是福惠的笑声。

正想着,就听福惠咯咯的笑道:阿玛耍赖,阿玛耍赖。

这下秋月可是彻底的醒了,只见福惠趴在胤禛的身上咯咯的笑着,头只知道胡乱撞胤禛。

胤禛一边护着福惠,一边逗着他玩,嘴角微微翘起,不复素日冷清的模样。

听见身边的声响,胤禛侧过头,道:醒了。

唇角微勾,仍有笑意。

秋月迷糊的嗯了一声,凑过去在胤禛的唇边亲了亲,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间,闻着胤禛熟悉的味道,又阖上了眸子。

额娘偏心,额娘偏心。

福惠不干了。

平日只有他的时候,额娘都是亲他的,这次额娘先亲了阿玛,小福惠心想:他是阿玛,额娘是该先亲阿玛,然后就是福惠了。

可他等了半天,额娘也不过来亲他,于是福惠生气了。

秋月听了儿子的话,哪里还有睡意,又见福惠只穿了件肚兜,小脸微红,不满的嘟着嘴,心里满是一腔母爱。

将福惠从胤禛的肚子上抱了过来,亲了亲他嘟着的小嘴,笑道:这下满意了吧,你个小醋坛子。

见福惠仍嘟着嘴,便凑到他的耳边这么说了一通,福惠猛点头。

然后福惠手脚并用又爬上胤禛的怀里,双手在他的肋下隔肢,一边笑道:额娘快,咱们俩对付阿玛,阿玛刚才欺负福惠,福惠好惨,额娘快……好嘞,额娘来了。

秋月笑了笑,抓住胤禛的肋肢,一边道:额娘抓住你阿玛了,福惠快报仇。

福惠小屁股坐在胤禛的肚子上弹了弹,笑道:阿玛也有今天,福惠报仇来了。

说着,伸着他那双小手使劲隔他的阿玛。

胤禛看着他们闹了一会子,才冷哼道:给了你们机会,你们不好好把握。

说完,也不知怎么的睁开了秋月的手,小心将福惠抱在了一旁,一个转身压住秋月,抓她的肋肢。

秋月仰躺着,笑的喘不过气来,道:福惠,快……快来救额娘……救额娘……哈哈……哈哈她披散着头发,两脚乱蹬,笑闹间,露出了月白抹胸,好不疯狂。

福惠见额娘被欺负了,一边捶着他阿玛的手,道:阿玛是坏蛋,阿玛欺负额娘,阿玛是坏蛋。

秋月正笑的两边打滚,求饶道:爷……我再也不敢了……哈哈哈……我再也不敢了……福惠,快求求你阿玛……快……实在是太难受了,痒的不行。

福惠看着额娘眼泪都流了出来,抓着胤禛的手臂,求饶道:阿玛福惠知道错了,不该和额娘合起来欺负阿玛,阿玛……额娘很痛苦,快点放开额娘。

胤禛这才停了手,睨着秋月道:知道错了,嗯?秋月好容易止住笑,拼命点头道:知道了知道了,再也不敢了。

胤禛施施然从秋月身上下来,对两人道:胆子肥了啊,敢和爷玩心眼呢?福惠爬到秋月身边,小声道:额娘。

秋月整理的衣裳,给福惠使了个眼色,又低声在他耳旁说了些什么,福惠笑眯眯的点着头。

胤禛也不管他们娘俩在说什么,见他们收拾妥当了,唤了人进来,伺候他洗漱。

昨晚睡的早,知道胤禛还有很多事没处理完,秋月也不让弘历闹他阿玛,况且刚才笑闹了一番也没了睡意,索性和弘历都起来了。

丫头们鱼贯而入伺候洗漱,三人用了早饭,秋月亲自泡了壶碧螺春,对胤禛道:这是府里才进了新茶,爷尝尝味道如何。

胤禛接过茶盏,见汤色碧绿清澈,叶底嫩绿明亮,解开茶盖闻得茶叶清香淡雅,轻啜了一口,果觉得清醇无比,遂点头道:味道清醇,回味绵长。

秋月笑道:这府上也只有爷品得出茶的滋味了,这水还是妾进府那年冬天,收的梅花上的雪,统共只得了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

今年夏天才开了,妾只吃过一回,觉得味道还不错,这才给爷尝尝,胤禛点头道:茶是好茶,水也是好水,只是这水,你以后切不可自个去收集,嘱咐她们去就是了。

从爷嘱咐起,妾就没自个收集过了,不过这坛子是妾收集的,宝贝着呢?说着自己也轻啜了一口。

额娘,福惠也要喝。

秋月喂他喝了一小口,笑道,味道怎么样?福惠皱了眉头,看了看胤禛,又看了看秋月,一脸悲愤的点头道:好喝。

这可爱的样子,闹的胤禛和秋月都笑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担忧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九十五章担忧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胤禛便匆匆离开了。

秋月从书房拿了几本她编的小人书,又配了笔墨,让福惠在一旁看看书,对着图案写写画画,总之不想拘着他。

福惠自从会画画了,画的画不是送给了阿玛,就是送给了弘历。

现在他自认为他最好的画已经送人了,自然又要画几幅存起来,这样想着自然乖乖的趴在炕塌上做自己的事。

见福惠在一旁玩,也不闹人,秋月则在一旁坐了,叫了夏悠琴进来,让她坐在小兀子上绣花,她则打着络子,两人不时说着闲话。

一时夏悠琴想起一事,对秋月道:主子,现如今京里上下都在准备皇上寿诞的贺礼,先在已经是七月末了,没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咱们是不是也要准备点什么。

秋月奇道:万岁爷的贺礼不是福晋的事么,怎么咱们也要操心?话虽如此说,但现在府里其他侧福晋也都有了动作,咱们若一点儿也不上心,只怕会招人口舌。

夏悠琴说着话,手上的活计也不停。

前几年皇上的万寿不也是爷和福晋做主的么,怎么这次的不同?夏悠琴笑道:主子现在心里只有六阿哥和爷,对外面的事不太上心,不知道也是人之常情。

主子可还记得五十二年在阳春园举行的千人大宴,皇上还为这次宴会写了一首诗。

这么说着秋月也记起了,那时候她正为选秀的事忙着,虽知道康熙这次千叟宴,但那时她并无身份进宫,加上每日学规矩之类的事,也没有过多是精力管这个。

现在由夏悠琴提醒,便点头道:记得,当时皇上赋诗《千叟宴》,这次的宴会又是一个千人大宴么?夏悠琴点头道:正是,奴婢所以提醒主子,除了这次宴会比较特殊之外,还有就是现如今主子也有了六阿哥。

六阿哥是皇上的孙子,自然也要给皇上祝寿。

秋月理线的手顿了顿,知道夏悠琴这话还有一层意思在里面。

只是她有自己的考量,现在外面人看来她是胤禛嘴宠爱的女人,背后又有年家和二哥撑腰,更有儿子傍身,可以说前途不可限量。

可外人又哪里知道她的担忧和忐忑,现在她和福惠已经是集宠于一身,亦是集怨于一身,她躲开众人的眼光还来不及,哪里用得着凑上去。

因有这番思量,秋月便摇了摇头,笑道:福儿现在才多大,哪里知道什么。

皇上的孙子多,哪里就会看重福儿了,不过这寿礼的事……知道咱们府从前的惯例是什么?夏秋月沉吟了片刻,府里历年来都是爷喝福晋在打理,你也知道我素来不在乎这些俗事,你可悠琴思量的片刻,笑道:王爷的性子主子也知道,爷送的大多是祝寿的插屏,字画盆景之类的,福晋的贺礼自然是各色的绣五彩立龙拱寿绵袍之类的衣褂坐褥。

秋月边听着边点头,暗道:这确实符合胤禛务实的性子,皇上富有四海,什么样的古器珍玩没见过,就她的库房里也有不少。

这送礼他也确实画心思了的,东西不贵重,图的就是个吉利和诚意。

想了想,秋月道:咱们库里不是还有那万寿海屋添筹玻璃插屏、还有什么长寿玉瓶、万历窑的万年玉壶春、万寿碗之类的。

对了,不是还有一尊无量延寿诸佛么,你抽空把这些东西找出来,归置一下。

等我和爷说了,看能不能让爷把这些东西放到礼品单子里,反正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

至于福儿的贺礼,我就替他抄一本《金书妙法莲华经》呈上去,福儿年岁小,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这经书主子抄了可以放在礼单里,只是不能以六阿哥的名义,六阿哥是小孩子,见不得这些神佛经书之类的。

夏悠琴是聪明人,虽不明白秋月为何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替福惠谋划,却也知道她的本分,并不逾矩,只提醒道:主子另替六阿哥选一样寿礼随咱们雍王府的礼单送过去就行了。

和夏悠琴商量了一会,直到福惠倦了,要午睡了,二人方歇了话题。

至夜里秋月把这事和胤禛说了,胤禛只说这事不用让她操心,寿礼的事自有专人去办。

秋月听了才有些恍然大悟,虽然康熙的寿礼确实是大事,但对他们这种人而言,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自然会有人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

知道有专人办理,自然比她这半吊子的要好,遂问道:那福儿的贺礼是爷备还是妾来备,弘历他们的呢?弘历弘昼他们都大了,自己会处理,福哥儿小,爷已经让人替他备好了,和爷的礼一起送上去,你就不用操心了。

秋月听他这么说,他办事自然比自己要好的多,遂也不再多言。

秋月担心的却是今年已经是康熙六十年了,而康熙王朝到六十一年就终结了。

想到这里,秋月心里仍然有些惴惴的,康熙就要驾崩了,胤禛他都准备妥当了么。

这么想着,脸上不由也露出了几分。

胤禛见了,不由问道:怎么了,可还有什么事情。

秋月叹了一口气,握住胤禛的手,道: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妾都希望爷知道,妾和福儿永远站在爷的身边支持爷。

闻言,胤禛讶异的看了眼秋月。

要知道,她虽聪慧,但却在那些阴私事情上知道的并不多。

可以说在他眼里,秋月就像一张白纸,她在年府的时光,事无巨细,皆被粘杆处的人呈给了他。

胤禛一直以为她是在他的掌控中的,所以才在两人相处熟悉了之后,会这么对她不设防。

不想今儿会听到她这番言语,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秋月直直的盯着胤禛深黑不见底的眸子,柔声道:妾虽是个妇道人家,自打进了府,除了爷,也没其他知心说话的人。

虽不知道朝堂大事,但这两年西北战事吃紧,京城也是流言四起的,妾偶尔听的一两句,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但妾只想和爷说,不论爷做什么,也不管在外人眼中是对是错,妾都会站在爷的这边。

看着她毫不作伪的面容,眼底的柔情,和这几年两人之间的默契情感,饶是百炼钢也会化作绕指柔。

胤禛将她揽在怀里,又看了看身旁已经熟睡的福惠,嘴里只道:相信爷。

第一百九十六章避暑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九十六章避暑听了胤禛的话,秋月并不言语,只将头埋进他的脖颈间,双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腰,心里却想着:胤禛,我自然是信你,可到时候,二哥与你之间,我到底该如何抉择。

当皇帝从来不是随心所欲的,前朝有皇帝对亲人百依百顺,这才导致国家动荡,百姓流离。

在百姓心中,自然是昏君一流。

也有皇帝治国有方,可对待自己的亲人却毫不手软,赶尽杀绝。

但这样的人休养生息,减免赋岁,不劳民伤财,在百姓心中确是个明君。

对百姓而言,胤禛自然是好个皇帝。

可对亲人而言,他却不一定是个好人。

对待老八老十四一党,胤禛自然是毫不手软留情,所以才落得德妃的埋怨和不解。

对辅佐过他的有功之臣,他的舅舅隆科多、年羹尧等人,过后也是狡兔死,走狗烹。

可秋月又无法说这是他的错,等他上了那个位置,所思所想自然不能等同寻常,往往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秋月正是因为理解,所以无法怨他,而对于年羹尧,无论他做了何事,在她心里,却都是疼爱她的二哥,她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将来,她该如何呢?秋月阖上颇为担忧的眸子,一宿无话。

也许是对即将到来的康熙六十一年的担忧,秋月心里因存了事,这几日就颇有些抑郁。

和她一起生活也快将近十年了,胤禛哪里还觉察不到,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她郁郁,以为最近事多,颇为冷落了她,也常常抽空陪她和福惠一起在园子里玩耍。

这日秋月和福惠正在用膳,胤禛便匆匆赶来了。

秋月忙起身替他脱下朝服,伺候他洗手净面,道:爷不是差人过来说不过来用膳了么?一面说着,夏悠琴早端了一套餐具在炕几上摆好。

胤禛微低着头,让秋月净面,一边道:今年伏天热,这园子也住不得了,皇阿玛那畅春园也是。

秋月一面听着一面暗道:看来时有事了。

自打康熙废黜了太子,心里很是苦闷,也幸而胤禛和皇三子胤祉经常请康熙帝到他们在京西和热河的花园游玩,这才使康熙在暮年岁月中,又享受了一番天伦之乐。

也正是此时,让胤禛知道康熙有多寂寞,多注重亲情。

秋月想着,只见胤禛往凉炕坐着,道:你也坐吧。

秋月依言坐了,一边伺候胤禛用食一边道:可是皇上有了什么旨意?胤禛喝了一小杯冰镇的果汁,这才颔首道:皇阿玛这几年为了国事操劳不已,又逢这样的伏天,更是辛苦。

今儿早朝,爷便上了折子让皇阿玛往热河避暑山庄休养,皇阿玛准了。

爷和三哥此番随行前往,你也收拾一下,过两日同爷一起去。

热河避暑山庄亦称承德避暑山庄或热河行宫,位于后来的河北省,离京城并不算太远。

况且自从那日去塞外后,秋月除了在京郊周围的庄子、园子等处住一段时日,并不常出门。

后又有了福惠,且那时福惠身子弱,她也不放心跟着胤禛出门。

今年天热的不似往常,连她在屋里放了冰盆也觉得燥热不已。

现在福惠的身子有了起色,避暑山庄也不算太远,且环境清幽雅致,正是休养避暑的好地方。

况且她这几日心情颇为抑郁,出门散散心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秋月正想着,福惠已经放下了勺子,也不用饭了,拍手笑道:好呀好呀,福惠也要去。

被福惠的声音拉回思绪,笑着替他擦了擦脸,逗他道:你阿玛可只说了要额娘跟去,可没说让福惠去。

福惠闻言,虎着脸,嘟着嘴,撇过头不看秋月,只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胤禛猛瞧,哀求道:阿玛~~福惠也要去。

额娘和阿玛都去了,留福惠一个人在家,会害怕的。

你可不是一个人,有嬷嬷的丫头陪着你呢?胤禛也不看他,只一脸淡然的吃着菜。

除了妾同爷一起,府里可还有其他人一起?秋月见胤禛只吃凉菜 ,忙夹了些芙蓉鱼角放进他的碗里,见胤禛吃了,又捡了几块桃仁酥鸭。

还有弘历也去,不过他的一应事物自有福晋替他备好,倒不用你操心。

且避暑山庄每年都去,爷的东西那里也齐全。

胤禛见面前的碟子里面都是些荤菜,蹙眉道,不过你素来只用那些你习惯了顺手的,倒是你的东西要收拾妥帖些。

悠琴心细,这些小事她都会打点妥当的,倒不用**心。

见胤禛和秋月不再说话了,福惠趁着空隙撒娇道:连弘历哥哥都去了,福惠也要去,阿玛~~一边撒娇,一边用勺子挖了一勺他自个平日最爱的奶白杏仁冻,阿玛这是福惠最喜欢的,阿玛尝一尝。

胤禛看着眼前甜腻的杏仁冻,又看着儿子期许的双眼,蹙眉吃下去了。

见阿玛吃了,福惠又舀了一勺,喂自己的额娘。

难得被自己的小儿子伺候一会,且秋月也虽不爱吃甜食,却也不像胤禛那么挑剔,笑眯眯的吃了,一边摸着儿子的头,道:福惠可真孝顺,这么小就知道侍奉双亲了。

见额娘只夸他,却不开口让他跟着一起去,那小身板像棉花糖似得扭啊扭啊,撒娇道:阿玛~额娘~说着,就要放下勺子,要往秋月身上爬。

儿子的性子她哪里不知道,也不敢继续逗他,笑道:好了,你乖乖吃饭吧,额娘让夏姑姑给你收拾东西,和额娘一起去。

福惠闻言,饭也不想吃了,想自己去收拾东西,要带上自己的那些宝贝。

最后还是秋月放了狠话,要不乖乖吃饭就不带他去了,福惠这才安静下来,乖乖用饭。

两人打闹的途中胤禛也不插话,只在一旁安静看着。

最后见秋月制住了福惠,这才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

秋月自然之道那一眼的含义,她有事求胤禛的时候也是这般撒娇的。

,弘历倒是将她的性子学了个十足。

好容易一顿饭吃完,胤禛去议事厅吩咐他离开后的一些事宜,福惠则兴冲冲的拖着秋月去书房,要带上他的那些宝贝。

第一百九十七章李府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九十七章李府第一百九十七章 李府秋月带着福惠到了书房,吩咐春纤好生看着她,自己则在回了上房同夏悠琴商量要备的物什。

正说着话,便有丫头进来回话道:禀主子,李夫人过来给主子请安了。

秋月奇怪道:哪个李夫人?是李卫李大人家的夫人。

这才知道是锦心来了,忙道:快请她进来。

是。

小丫头福身出了门去。

不时,锦心便跟着小丫头进来。

你下去吧。

秋月对小丫头吩咐道。

奴婢告退。

见小丫头福身离开,屋子里只剩下主仆三人了,锦心这才红了双眼,下跪磕头道:给主子请安。

说着,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

秋月含笑受了,这才让夏悠琴扶她起身。

锦心含着泪,对夏悠琴道:怎么敢劳烦夏姑姑。

夏悠琴假装揶揄道:李夫人说哪里的话,奴婢可听不懂。

这话说的锦心扑哧笑了起来,想起那时在王府的日子,不由面带了几分唏嘘。

好了,你们也别太见外了,快快坐下。

一时有丫头端了个锦缎小杌子放在一侧。

锦心福了福,这才坐了。

秋月见她穿着一身烟青色桃丝云纹旗袍,梳着小两把头,戴着一支双衔鸡心流苏坠的步摇并一支水晶扇形簪,耳朵上是一对粉红珍珠耳塞。

化着得体的妆容,眉宇间成熟了不少,不像在王府时候的样子。

又见她一派落落大方,不显阴郁之色,知道她在在李府过得还不错。

遂笑道:看来你在李府过的不错,李卫待你可好,李老太爷和李老夫人呢。

见秋月提起了李卫,锦心脸颊微红,但还是大方点头道:老爷待我很好,老太爷和老夫人也都是和善的人。

秋月点头道:也是,你是从咱们王府出去的,李卫现在又在爷手下当差,便是看在王府的面子上,也不会亏待了你。

说到这里,秋月叹了一声,咱们女人啊,须得有个好娘家,才能在夫家站稳脚跟。

锦心感同生受的点了点头,是啊,还好奴婢有主子在背后撑腰,不然到了李家,只怕也没现在过得好。

秋月听她那语气,倒像是另有深意,忙问道:怎么回事,难道李府有人对你不好,还是……听秋月这样问起,语气满是关心,锦心又红了眼眶,不断拿了帕子擦拭,哪里还有在王府伺候秋月时的活泼。

夏悠琴瞧着也不好受,这女人啊,在家的时候都是娇宠着,到了婆家,就……哎她虽有百种心思,眼下也容不得她想,忙劝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给主子说说,这么哭也不是个事啊秋月也点头正色道:正是如此,你给我好好说说,你好歹是从我这里出去了,咱们王府就是你的娘家,我倒要看看这李家是否真的不将王府放在眼里。

说话间,不由透出几分厉色,倒将锦心看得心惊。

她也来不及哭了,只解释道:不是主子想的那样。

然后便将李府的事说了。

原来,锦心进府后,才知道这李卫虽没有成亲,却也是有几房妾室的。

李家原就不是世家,自然没有大家族里面正室没进门,侧室不许生下孩子的规矩。

所以锦心进门第二天,就发现李卫已有三房妾室,自己刚嫁过去就有了三个庶女和两个庶子,这还不算他在书房的几个上不了台面的通房。

锦心虽不愉,却也知道已李卫的年纪,不可能屋里没人,府里没子嗣。

李卫对她也有几分真心,她又是正室,只要有了孩子,自然就在后院站稳了脚跟。

虽不喜这些庶子庶女,倒也没为难她们。

只是李卫有一个良妾,从李卫从小算是青梅竹马,只是她家家道衰落,后来更是父母双亡,只得寄居在李家。

李老夫人心疼侄女,但又想让儿子在京里找门有靠山的好亲事,便做主让她侄女做了李卫的妾。

因有这层关系,李卫去她的房里自然比别人多些,那女人为李家生下第一个孙儿也是水到渠成之事。

后来那女人又生了一个女儿,也算是儿女双全,下半生有了依靠。

只不过,这儿女都有了,她的身份比其他妾室特殊,眼见李家一日日受朝廷的重视,心思自然也就多了。

锦心嫁过去之后,她自然也有了招数。

以前李卫没娶妻,李府便一直是她在管家,她从中自然捞了不少。

现在锦心嫁入了李府,她又不肯放权,自然有了一番明争暗斗。

锦心虽是藏不住心思的性子,没有初蕊谨慎。

但她好歹在年府待了几年,后来在王府几年吃了几次亏,见过阴私的事比那些妾室多,倒也不惧她们的小把戏。

秋月听完,倒是有些唏嘘,没想到在她看来这么好的一桩亲事,背里竟然也有这么多烦心的事。

见秋月面上似有不愉,锦心拭了拭眼角,笑道:好在老爷待我不错,况且有主子在背后撑腰,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这几天秋月心情不就不佳,又见锦心那她的一些肮渍的事翻她,夏悠琴忙劝道:如今你也算是官太太了,又生了嫡子嫡女,李大人也越来越得爷的器重。

况且有主子和爷在,你在李家也算是站稳了脚跟,可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孤女,没有娘家人扶持能比得上的。

这话也算是说到锦心的心上了,忙点头道:如今的一切都是主子赐予的,奴婢一直铭记于心,不敢有丝毫的忘怀。

这话说的秋月笑了,你如今已是官家太太,不可在称奴婢,以后就直接说名姓吧是。

锦心点头应了,虽如此说,但在主子面前,锦心永远都是奴婢。

秋月不欲继续这个话题,忙问道:听说你生的是双胞胎?夏悠琴也凑趣道:这双胞胎可是少见,往往生下双胞胎的,可都是有打造化的。

说到孩子,锦心倒好了不少,笑道:虽少见,李家这次也是有迹可循的。

老夫人当年生的就是双胎,是李府的大姑奶奶和老爷。

那就更好了,好歹你们跟了我一场。

你和初蕊两人过的好,我也就放心了。

秋月有些欣慰道。

三人正说着,福惠从外面兴冲冲的跑了进来,扑在秋月的怀里,额娘,额娘,福惠要吃水晶糕。

第一百九十八章闲散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九十八章闲散第一百九十八章 闲散锦心听他叫秋月额娘,便知道他是六阿哥,忙起身行礼道:给六阿哥请安。

福惠扭过头,奇怪的看着她:你是谁,新来的丫头么?正说着,只见湘妃竹丝门帘被掀开,春纤走了进来,对秋月行礼道:主子,方才六阿哥在书房玩了一会,就要奴婢下去备糕点,只是这才用了饭食,奴婢不敢做主,所以带六阿哥过来回禀主子。

锦心见她模样身量虽一般,却穿着上好的锦缎旗袍,又进退有度,知晓她定是秋月近身伺候的人。

秋月闻言,用食指点了点福惠的额头,笑道:才用了饭,又给额娘耍小心思。

行了,让春纤带你下去,只准吃两块水晶糕,不许多吃。

吃完了去书房玩一会,额娘这里正会客呢。

虽只让他吃两块,却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平日可是不准他吃了,因此福惠只笑眯眯的跟着春纤出了门。

锦心用帕子擦了擦泪珠儿,笑道:一转眼,小阿哥都这么大了,奴婢从外面带了些小玩意,给小阿哥耍耍。

夏悠琴起身道:那奴婢下去看看,主子和李太太也有三年没见了,好生说会子话。

见秋月点头,自去了。

秋月对锦心嗔道:你如今是正经的官家太太,何必自谦,要你别称奴婢了。

你的孩子也有两岁了,好歹要给他们留些脸面。

锦心感激道:都听主子的,灿儿和如儿洗三的时候,也亏得主子和爷派人送了大礼过去。

这可让老爷和妾身好生长脸,老太爷和老太太更是对灿儿和如儿喜欢的紧。

秋月问道:那双胞胎的名讳是?哥哥叫李星灿,妹妹叫李宛如。

说到孩子,锦心现在也是满腔的母爱,笑道。

秋月笑道:你小时候最是调皮精怪的,怎么给女儿取的名字倒这么文雅,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锦心也忆起前事,笑道:也是奴婢名好,跟了主子,才有如今这福气。

只是这内院后宅,若没有个好性子,哪里能生存下来。

锦心也是迫不得已,以前主子宠的些小性子,都改的差不多了。

老夫人虽和善,到底是婆婆,哪里像主子这般好相处。

一席话,秋月听着舒心的紧,又有从前的情分在那里,指着她的鼻尖笑道:真是好一张小嘴,只怕那李家老太太每日也被你奉承的开心的紧。

说完,又叹道:如今你也算官家太太了,一双儿女也是嫡子嫡女,将来也有了好的前程。

这女人啊,一辈子可不就是为儿女奔波。

锦心点头,赞同道:主子这话正是呢,奴婢有了灿儿和如儿,这才彻底改了从前的性子。

每每夜深,都会细细思量从前经历过的一些事儿,从中可是受了不少启发,这才能在这三年里,在李府站稳脚跟。

秋月也是满含感叹,你在年府和王府见的事也多,打理小小的李府也应该不在话下。

若在有什么不懂的,打发人请初蕊上门,她对这些事,比你通透些。

正是呢,已经请过初蕊几次,也上门瞧过她了。

她虽然只是管家儿子的娘子,但俗话说的好,宰相门前的看门的也比七品官高呢。

福管家的儿子又一心守着她,奴婢去看她的时候,她过得好着呢,倒比从前胖了不少。

锦心道。

你们俩过得好,也不枉费我当年的一番苦心了。

秋月含笑道。

锦心叹息道:从前在王府,有主子撑着,奴婢只觉得福晋虚伪大度。

现如今奴婢在李府当家,才发现这官家太太可真是难做。

既要温柔贤惠,又要做事有礼有度,府里的人情往来不说,连那些庶子庶女也要不偏不倚,真是满腔的心思,却又无法对老爷说,哎说完,锦心这才发现,严格算起来,主子也只是个妾,而六阿哥在福晋的眼中,也是庶子,不由有些惴惴。

见状,秋月扑哧笑了,你还是从前的性子,有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知道李府这几年,你是怎么过的。

锦心有些讪讪道:在主子面前,奴婢就一点心思都没有了。

也是,秋月一身云烟色水漾花纹常服,端坐在炕塌上,只让人觉得仪静体闲。

那云烟色更衬的她肌肤白皙晶莹,宛若羊脂白玉。

见惯了李府里那不懂规矩的粗鄙之人,在见主子这般规矩礼仪不出丝毫岔子的,不禁觉得她就像那天上的人儿,让人一点心思都藏不住。

见秋月没有生气的模样,又想起李府的人,锦心不由生出一丝抑郁,撒娇道:主子,奴婢从来没见过那样不堪的女子,在老爷面前,就敢搔首弄姿,一副烟视媚行的模样,李府的风气都被带坏了。

想也是,年府书香世家,王府更是规矩甚严,哪里是新进的李家可以比的。

那李府也不过只出了李卫一人,而且走的还不是正统的路子,一副暴发户的嘴脸也是人之常情。

秋月想通了这点,笑道:你也才进府三年,比李府那些人又有底气,李卫虽也算机灵,这些家宅之事定也不甚清楚。

你现在掌管李府,对李府的小妾用规矩管着,庶子庶女让她们姨娘养着,明面上不出错,让别人挑不出理来就行。

想了想,又教育道:虽李卫现在对你好,但也不知将来是个什么光景。

你虽是从王府出来了,可嫁妆并不丰厚,现在你儿女还小,没什么用度。

将来儿子娶妻,女儿嫁人,哪一项不要大笔的银子。

趁现在你管着李家,有几分说话劝,可要为自己的女儿多考虑几分,攒几两私房。

锦心不过才嫁人,李卫又对她上心,哪里想得到这么长远。

听了秋月这话,不由心下一惊:李老太太是个没成算的,耳根子又软,不足为俱。

只是日后她年老色衰,府里又进了新人,现在不喂女儿打算,日后若失了宠,她的女儿可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不由问道:为何初蕊从为和我提过这……还没说完,锦心便已经明白过来了。

她嫁给的是管事,哪里有小妾,她丈夫的财产自然都是她儿子的,哪里需要抄这个心。

想到这里,不由对秋月更是感激,起身行礼道:奴婢多谢主子提点。

你是我身边的人,虽也算半个娘家,可我赏赐的东西只有些面子,也不直几两银子,你还是要早日为自己打算,这男人啊秋月叹道,女人难为,不管是为妻还是作妾。

锦心也不由心有戚戚,为妻自然比妾要好的多。

像她府里的妾,倘若有伺候不好的,坏了规矩的,自然是几两银子就可以打发掉。

又见秋月面色不好,劝道:主子说哪里的话,主子可是上了皇家玉蝶的,正经的皇家媳妇,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而且有年府这个娘家,六阿哥未来哪里还要主子抄心呢?说着,又说了好一通宽慰的话。

那佛经里不是也说过:今生种种皆是前生因果。

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

锦心道。

秋月心里一突,喃喃道:缘起即灭,缘生已空。

锦心见她面色莫测,不由唤道:主子……秋月见她面容惴惴,不由笑道:你说的有理,是我着相了。

说完,点头赞叹道:不想你嫁了人,倒比我教导的要好的多。

奴婢是主子一手调教出来的,也是主子教育的好,才有奴婢今日。

锦心笑道。

秋月唤素云进来添了一趟茶水,在府里时,你可是最不喜这些话了,怎么今儿有这么多的感悟,可是李老太太教的。

可不是,奴婢最不耐烦这些,但李老太太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佛经。

府里又只有奴婢一个女眷识字,因此常常抄了佛经孝敬她老人家,好让她老人家多开开心。

这抄的多了,自然也就记住了。

锦心无不感叹道,奴婢这一生,还是在主子身边时,过得快活。

既有了里子,又有了面子,是不是?一道清亮沉稳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秋月和锦心闻言,皆笑了起来,往门帘处看去,可不就是初蕊站在那儿。

初蕊见了她们俩,笑意盈盈的放下了帘子,上前跪下叩首道:奴婢给主子请安。

说完,也是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

秋月喜道:锦心,快扶她起来。

今儿是个什么日子,怎么你们俩都过来了。

锦心笑着上前扶了她起身,初蕊打趣道:可了不得,奴婢可不敢让李太太搀扶。

好啊,连你都打趣我,方才主子才打趣了我一遭,现在你又这样,我可真生气了啊锦心佯做生气道。

初蕊也不理会,只对秋月福身道:四阿哥要去热河行宫,福晋命当家的送了四阿哥平时的衣物过来,奴婢便也跟着过来了。

奴婢也是呢,王爷要出远门,便招了老爷过来,奴婢想着有几年没给主子请安了,便也央着一起过来了。

锦心解释道。

秋月见她们俩笑意盈盈的站在自个面前,心里欢喜不已,忙命她们坐了,又命素云上茶,一时房间内一片乐呵,温馨不已。

第一百九十九章晚宴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九十九章晚宴第一百九十九章 晚宴素云自从来到王府,除了性子稳重些,更是事事已夏悠琴为尊,在她身边学了不少,处事更是老道。

现在,见初蕊还没进内室,就敢在外间出声,秋月竟也不出声责备。

素云虽心中惊讶,面上却也不露分毫,只暗自纳罕。

且说初蕊一边接过素云手里的茶,一边对秋月笑道:方才奴婢在外间听了锦心的这话,一时感触,倒忘了规矩,还望主子莫要责罚。

秋月笑道:罚还是要罚的,你们俩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怎么不该罚。

尝尝这雨前龙井,爷才送过来的,味道还不错。

初蕊揭开茶盖,轻啜了一口,笑道:爷还是这么看重主子,也只有在主子这儿,才能尝到这样的好茶。

秋月笑道:你若喜欢待会让悠琴给你包几两带回去吃。

奴婢可不敢要,这可是爷专门给主子带的。

锦心也在一旁凑趣笑道。

也是,初蕊向来爱喝普洱,至于锦心更是不拘茶水。

得,待会让悠琴每人装一斤普洱膏子,也带回去给他们尝尝。

秋月道。

原想着主子要离京了,特意过来看看主子有什么要帮忙的,不想,倒像是专门来主子这讨东西的了。

初蕊打趣道。

秋月笑道:我这儿一等的丫头虽少,二三等的还是有不少的,你们过来陪我说说话,自然比什么都强。

初蕊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绸布包,道:怎么没见着六阿哥,奴婢特意打了这把平安锁,又在大觉寺里找了高僧做法,在佛堂前放了七七四十九天,希望小阿哥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秋月接过,只见那银锁不过鸡蛋大小,打造的十分精致,上面錾‘福禄双全’‘一生安康’八个大字,笑道:你也有心了。

素云忙上前接过,收好不提。

三人说聊了一阵,也亏得锦心带了不少新鲜的小玩意,福惠一个人在书房玩的也有滋味,倒也没吵秋月。

只是秋月瞧了瞧时间,吩咐夏悠琴看着福惠午睡,又亲自去瞧了,见他在书房的炕塌上睡得香,嘱咐春纤好生看着,又回了上房同初蕊锦心两人说话。

一时,初蕊见了时辰,起身告辞道:叨扰了主子这么长时间,也该告辞了。

锦心见主仆三人好容易相聚,正说的欢,突听了初蕊这么说,瞧了玻璃窗子外的天色,无不遗憾道:这么快时间就到了,下次再次聚在一起,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秋月瞧了瞧天色,道:就留下来用晚膳好了。

初蕊笑道:主子这儿现在正忙呢,奴婢已经叨扰主子一天了,再继续打搅倒不好意思了。

秋月嗔了她们俩一眼,笑道:都是自己人,不过是场家宴罢了,也不拘什么。

说完,唤了小林子进来,道:你去外书房和爷说声,说我留初蕊和锦心用晚饭。

嗻,小林子领命下去了。

一时夏悠琴进来,问道:主子,今儿晚饭摆在哪儿?摆在水榭吧,那儿桂花开的好,水也清凉。

秋月道,还有昨日才进的大螃蟹不是还有几篓么,晚上蒸了来吃。

再从地窖取上几坛好酒,备上四五桌果碟,既省事又热闹。

夏悠琴听了,回道:主子说的极是。

说完,自是退下,打点发放桌围、椅搭、坐褥、痰盒不提。

锦心也在一旁笑道:可是主子铺里那个伙计田里的螃蟹,奴婢出府后可还惦记着呢。

他们家的螃蟹可是大的很,就是外头不常见,今儿可要好生吃它几篓。

初蕊双手合十,笑道:阿弥陀佛,今儿这螃蟹遇上锦心,可真真遭了劫。

秋月亦点头笑道:可说好了,今天你若是吃不了这么多,就把那螃蟹肉掏出来,把这桂花酿灌个几坛,已完此劫。

锦心眯着眼笑道:只怕主子到时候,喝的比奴婢还要多,这桂花酿可不是主子最喜的三人又说了一会,夏悠琴来说饭已经摆下了,忙命小林子去书房请胤禛等人直接去水榭。

自己则换了身衣裳,让嬷嬷抱着福惠,带着初蕊锦心往水榭走去。

一时进了谢中,见栏杆外的竹案上设着杯箸酒具,并茶筅茶具各色盏碟。

那边有三个丫头煽风炉煮茶,这边另有几个丫头也煽风炉烫酒。

秋月见胤禛等人并没来,便在一旁栏杆处坐了,一时指着河里的鱼给福惠看,一时同初蕊等人闲聊两句。

很快胤禛便来了,福惠挣脱了秋月的手,一路小跑到胤禛面前,笑道:阿玛阿玛~~秋月知道他是顽惯了的,倒不觉什么,只苏培盛赶快迎了上去,小心护着福惠,道:哎唷我的小阿哥,您悠着点。

福惠也不理他,小跑到胤禛面前,扯着他的下摆,阿玛抱,阿玛抱~~夕阳照在他那红扑扑的小脸上,更是显得精致可爱。

李卫虽没见过秋月的儿子,但他脑子活络,立马就知道这是谁了,同王府大管家高福之子高子旺一起下跪行礼道:给六阿哥请安。

这时秋月一行人也走了过来,给胤禛行礼不提。

待女方行完礼,李卫等人这才给秋月打千行礼,弘历给秋月行完礼,这才对胤禛旁边的福惠笑道:福惠,你眼里怎么只看到阿玛,没看到弘历哥哥。

亏得哥哥总是抽时间陪小福惠玩,可真是伤了哥哥的心。

福惠扭过头,这才看到胤禛身侧的弘历,撇嘴蹙眉道:谁让弘历哥哥长的这么矮,福惠跑在前面,最先看到阿玛。

弘历哥哥应该快快长,长高一点,这样以后站在阿玛身后,福惠才能看到呀说完,更是煞有介事的认真点了点头。

弘历和福惠争辩就没赢过,也不知道他小小年纪,哪里来这么多歪点子。

因此现下被福惠抢白了,也不恼,只笑眯眯的望着他。

胤禛见弘历很有兄长风范,对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秋月走过来,点了点福惠的额头,道:就你歪点子多,也不知道是谁教你的。

一边说,一边让小林子抱起他,对身侧的胤禛道:爷,东西已经备齐全了,咱们入席吧嗯,胤禛轻轻颔首,率先往席间走去。

秋月落后他半步,弘历和抱着福惠的小林子随后,其他人也按照尊卑次序鱼贯而入。

亭子摆了两桌,上面一桌,依次是胤禛、秋月、福惠、弘历;东边一桌,李卫、高子旺;西边靠门一桌,则是初蕊和锦心。

秋月在一旁吩咐道:螃蟹不可多拿,仍旧放蒸笼里,拿十个来,吃了再拿。

夏悠琴应了,忙吩咐了下去。

早有丫头上了酒,秋月便招呼着胤禛和李卫三个喝着。

福惠瞧了那菊花瓣桂花蕊蒸的小方块绿豆糕,便吵着秋月夹了要吃。

弘历见秋月正忙着,一面替他夹了一小块,一面凑了过去,两兄弟小声谈着,席间热闹的紧。

一时夏悠琴和春纤净了手,剥了一壳黄递给胤禛和秋月,秋月忙将手里的螃蟹让了弘历。

弘历笑道:还是年额娘先请。

秋月一边将螃蟹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一边笑道:年额娘和你六弟身子骨不好,这东西属寒,吃多了不消化。

弘历自己用就是了,可别偷偷夹给你六弟吃。

不然,回头不消化了,又闹肚子。

弘历只知道他们娘俩素来身子弱,胤禛也常常紧着他们,哪里知道有这段公案,一时满腔怜惜不得发,只好摸了摸福惠的小脑袋,道:以后四哥哥有了好的东西,定拿过来给小福惠玩,可好?福惠仰起头,伸出小拇指对弘历道:那咱们可说好了,拉钩,骗人的是小狗。

他刚吃过糕点,小手上还沾着,弘历也不觉得脏,伸出小指头笑道:拉钩,骗人的是小狗。

胤禛在一旁瞧着,眼里满是笑意,对弘历更为满意:都是他的儿子,福惠聪慧淘气可人,弘历聪明机灵,又越来越沉稳,当得起大任。

两人又这样兄友弟恭,以后他若老了,也不怕他的儿子,会像他们几兄弟那样了,这都是秋月教的好。

这样想着,心里对秋月更是满意。

这次宴席也不过是场家宴,没那么大的规矩,又有福惠和弘历在一旁插科打诨,李卫本就不拘小节,自然席间气氛热络。

胤禛看着身旁的秋月,又瞧着对面感情和睦的一双孩儿,心中满意,不禁多喝了几杯。

不过一刻钟左右,福惠便呆不住了,秋月嘱咐小林子抱着他在一旁栏杆上坐了,弄水喂鱼,又没离了她的视线。

秋月吃了点夹子肉,又喝了几杯烫烫的热酒,便只在一旁含笑说这话,伺候胤禛吃食。

很快便夕阳西下,月上初弦。

凉风吹过,带来一阵若隐若现的桂花的香气,也吹淡了几分酒意。

一时胤禛不吃了,大家方洗了手。

秋月瞧了天色,笑道:这个时辰正好,既不晚又凉快。

又见福惠今儿闹很了,有些倦了,便笑道:爷,福儿今儿闹腾的很,这会子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妾就先带他回去了。

胤禛往小林子看去,果见如此,点头应了。

秋月复又说了几句,便带了福惠回房休息不提。

第二百章山庄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章山庄第二百章 山庄翌日,圆明园便忙碌了起来。

因康熙直接从畅春园出发,而圆明园离畅春园又近,故而胤禛也无需回王府,直接从圆明园出发即可。

虽如此说,胤禛到底要给乌喇那拉氏几分脸面,遂回了一趟王府,安排好诸多事宜。

在出发前一晚,带着弘历匆匆赶回圆明园。

热河避暑山庄亦称承德避暑山庄或热河行宫,始建于清康熙四十二年。

建园的目的有巩固北疆、怀柔蒙古王公,以及定期举行木兰秋大型狩猎活动以锻练军士等政治、军事意图。

同时,武烈河一带泉水甘美,山林茂密,环境静幽,雾霏露结,是修建园林和游息养性的合宜选地。

一行人从康熙的畅春园出发,浩浩荡荡的走了大半个月,终于到了目的的。

秋月扶着夏悠琴的手,看着‘避暑山庄’四个大字,也不由的暗自点头:这承德避暑山庄果真大气的紧。

皇家的保护措施向来做的好,避暑四周环以围墙。

秋月领着福惠,跟着苏培盛往胤禛常住的院落走去。

山庄内地形变化复杂,可划分为四大景区,即宫廷区、湖沼区、平原区、山峦区,分别表现出不同的景观特色。

宫廷区是康熙理政、晏居的地方;湖沼区玲珑写意,是赏景的好去处;平原区北国草莽风光,是召见各兄弟民族政教首领野宴之所,常用来看焰火,放河灯,看马戏杂技等。

山峦区占据山庄绝大部分,而胤禛,则正是居住在山峦区松云峡的一个小院落里。

说是小院落,自然是相对对康熙和其他的院落而言,但其实际面积却也并不小。

秋月跟在苏培盛身后,入目所见皆是松柏。

而一路之走来,只听松涛鸟语,只见满目青翠,层峦叠嶂,云雾迷蒙,使人完全进入一个幽静清绝的境界之中。

而那丛峦叠嶂的山林里,不时穿插布置着一些山居型小建筑。

那些房舍不施彩绘,不加雕镂,清雅古朴,体量低小,远远望去完全淹没在林渊树海之中,让人瞧着也心旷神怡。

福惠何曾住过这样山野之处,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同说个不停。

小孩子特有的清亮软糯的声音,配上林间的鸟鸣,倒别有趣致。

而此时,整个山庄因为它主人的到来,到处都显得喧嚣不已。

林间人来人往,丫头奴仆或搬着盥洗用具,或抬着大箱子,在旁边的小径上穿梭,也不打扰秋月看景的兴致。

待走到胤禛的住所,里面亦是一片忙碌,丫头婆子们见苏培盛面色恭敬的带领着一个美貌的妇人打扮的女子来,都停下的手中的事物,纷纷跪地行礼。

都起来吧,这是年侧福晋和六阿哥,从今天起住在这松云院里,你们都给我好生伺候着,莫要出什么岔子。

苏培盛告诫道。

众人复又给秋月和福惠行礼,苏培盛说了几句,便让他们散了,领着秋月和福惠往内院走去。

院子依山而建,布局巧妙,有曲径通幽之妙。

秋月一路逶迤而行,心里却对此处极为满意。

正想着,却听苏培盛介绍道:爷和福晋都喜净,因而爷选了这个地段……这避暑山庄有殿、堂、楼、馆、亭、榭、阁、轩、斋、寺等建筑一百余处……爷喜佛,所以这听松院离寺并不是很远,倒了傍晚,还能听见隐隐传来的钟声呢。

年福晋什么时候想逛逛了,就只会奴才一声,奴才给您和六阿哥带路……弘历哥哥也住在这个院子里么?福惠好奇问道。

苏培盛道:四阿哥年岁大了,不住在这里,另有住处。

又见福惠面有不满之色,陪笑道:四阿哥的院子离这里并不远,六阿哥若想去找四阿哥,也是极方便的。

福惠听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脑袋,对秋月撒娇道:额娘~待会去找四哥玩。

秋月慈爱的看着小林子抱着的福惠,笑道:待会额娘有事,让小林子带你去,可不许给你四哥添麻烦。

福惠知道。

母子二人说话间,便走到的内院。

院子很阔朗,只种了两株苍天大树,并无其他花草,显得很是干净。

树下则摆着一张石桌并几张石凳,一条石子小路从树下直接通到甬道上。

秋月见了这院子的摆设,遂心里发笑:果然是胤禛的喜好,不爱这花花草草的,倒对苍天古树情有独钟。

进了房间,待苏培盛退下,秋月这才开始观察胤禛在这里的住处。

环顾四周,很是整洁,屋子是青色系的。

湘妃竹丝门帘,天青色的床帐,烟青色的窗纱,贵妃榻上铺的是碧玉的竹蕈。

秋月看了看窗外,那颗树枝繁叶茂,正好遮住了这间房屋。

树阴配上这屋子内冷淡的颜色,使屋子更是阴凉。

秋月在那贵妃榻上坐了,接过一个小丫头递过来的茶水,对正在屋子里乱窜,到处翻捡的福惠招手道:快过来喝口水,在太阳底下晒了这么长时间,不渴么。

一到地儿就像一只野猴子似的,到处乱跑什么。

福惠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几步跑过来,对秋月笑道:福惠是野猴子,那额娘岂不就是野猴子的额娘了,额娘真笨,把自己也绕进去了。

秋月瞧他那鬼灵精怪的模样,拿食指点了点他的额头,你这泼猴,只有你阿玛才制得住你。

福惠就着秋月的手喝了一口水,侧过头‘噗’的一下,喷在候在一旁的小丫头身上,吐着舌头道:什么茶,难喝死了。

那个丫头‘扑通’一声跪下,也不低头,只望着秋月为难道:都是奴婢的错,爷最爱的普洱茶,因此院子里只备了普洱膏子,不知年福晋和六阿哥爱喝什么茶水。

秋月原本并没有注意到一个小小的丫头,在她心里,胤禛的住处应该是铁桶一般的。

这就是她对他打心里的信任。

秋月静静的看着自己脚边的这个女子,倒真看出些许不同了。

第二百零一章生气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零一章生气第二百零一章那丫头穿着一身水红缎地绣缕金百蝶穿花连裳旗服,发盘以扁儿,左肩处缀有米珠流苏于发髻上,长的也是标志整齐。

看她那身装扮和模样,倒像是这院子丫头里的头一份儿。

只怕除了是大丫头,更有另一层身份在里面,才敢在她面前耍心机吧。

秋月不动声色的想着,将手里的茶盏搁在一旁的描金小几上,也不看脚边的丫头,只对春纤淡淡道:去给福儿倒杯温水来。

是。

待春纤倒了水,秋月让福惠喝了两口,自己就着杯子喝了余下的水,也不理会跪在脚边的丫头,只拿手里的一柄碧纹绣水墨山水的团扇替福惠扇着风,不时的和他说着话儿。

屋里其他人哪里不知道这丫头的心思,见秋月这般,自然不敢触她的眉头,都各司其职。

一时屋内除了秋月和福惠的声音,竟无半点其他声响。

那丫头跪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就听外间传来丫头的声音,给爷请安。

屋内本就安静,自然都听到了。

秋月冷眼瞧着,只见那丫头面色微喜,旋即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配上她那样貌,倒是让看的人平白生出呵护的心思。

那丫头想是做惯了这种事,变脸之迅速,倒让秋月暗自纳罕。

秋月正想着,却见内室门前的湘妃竹丝门帘被掀起,胤禛阔步走了进来。

福惠忙一咕溜从秋月身边滑下来,几步小跑到胤禛面前,伸出短短的小手臂,一把抱住胤禛的腿,仰头笑道:阿玛阿玛~~满眼的孺慕之情。

饶是胤禛素来人情冷着脸,也板不起来,弯下身子抱起福惠,一边往贵妃榻上走一边对秋月道:怎么回事?问的自然是跪着的丫头。

不待秋月回答,福惠便给他解了惑。

只听他告状道:阿玛阿玛,这个女人真讨厌,给福惠和苦苦的水,难喝死了,阿玛要给福惠报仇。

说话间,他的手指指着跪在一旁的婢女身上。

那婢女身子一震,脸色煞是苍白,眼眶里含着泪水,欲落未落,更添楚楚动人之姿,抬头看着胤禛,喃喃唤道:爷~~声音也是少有的婉转动人。

胤禛只淡淡扫了她一眼,便对苏培盛道:没用的奴才,拖下去,爷以后不想再见到她。

福惠拍着双手笑道:阿玛好厉害。

又转头对那女人道:哼福惠以后也不想再见到她。

好啊,感情你有你阿玛厉害,有了你阿玛,就不要你额娘了,嗯~秋月指着福惠的小脑袋瓜子笑道。

而这边苏培盛也是老手,在这女子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把她拖出了里间。

对胤禛、秋月和福惠而言,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除了院子里原本的奴才,根本就没有人将这事放在心上。

弘历呢,怎么没和爷一起过来。

秋月这才发现弘历没跟着他一起。

爷让他回自个院子了,虽说这次是出来陪皇阿玛散心,可也不能荒废了学业。

已经在路上耽搁了这么久,也该复习功课了。

胤禛接过茶盏,淡淡道。

秋月想起康熙这两年的样子,心下也颇为唏嘘:这个年迈的老人,被他的儿子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就近几年愈发显得老态了,不由关切道:皇上这两年容颜越发的清减了,爷若有时间,就多陪陪皇上,让皇上享享天伦。

边说着,边用手掌摸着福惠光亮的额头。

胤禛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合了合茶盖,淡淡的‘唔’了一声,敛眸吹着茶水。

阿玛,我要找弘历哥哥玩。

福惠坐了一会儿,又到了新鲜的地儿,早就坐不住了,在一旁扭来扭去道。

见状,胤禛呵斥道:胡闹,你弘历哥哥在温书,你怎可去打搅。

福惠哪从出生起就一直在蜜罐里,所有的人都迁就着他,其中以秋月和胤禛最甚,两人从未对他说过重话。

现在被胤禛呵斥了一声,福惠红了小眼睛,水灵的眼睛的蕴着泪水,瘪着嘴爬进秋月的怀里。

秋月搂着福惠小小的身子,满是心疼,对胤禛有些许不满。

她瞥了胤禛一眼,遂不再理他,只低头哄着福惠。

胤禛瞧他们娘两的样子,轻咳了两声,对福惠道:好了好了,是阿玛错了,阿玛让苏培盛和小林子带你去林子里捉小鸟,怎么样。

福惠没做声,仍趴在秋月的怀里,良久才嗡声嗡气道:哼,不去。

说着,也不抬头,只搂着秋月的腰蹭了蹭。

胤禛错也认了,还软言软语了几句,见福惠仍不识趣,冷着一张脸,对福惠呵道:爱新觉罗福惠,给我起来。

福惠‘哇’了一声,带着哭腔道:阿玛是坏蛋,阿玛是坏蛋,额娘~秋月只觉得她的心都要备福惠哭碎了,搂着福惠,狠狠瞪了胤禛一眼。

她也知道自己宠福惠太过,男孩子从小应该让阿玛多教育教育,否则就会长成贾宝玉之流。

可说来容易,做来却万难。

只有真的做了额娘的人才能理解这种感觉,这是她的孩子,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就和她的眼珠子似的,舍不得他吃一点儿苦,受一点累。

也终于明白为何贾宝玉会被宠成那个样子,明白为何太子胤礽做了这么多天理不容的事,康熙却一再的原谅他。

一切不过是因为疼爱,只是因为爱。

好了好了,阿玛是坏蛋,咱们不理他,福惠和额娘一起午睡,不让你的阿玛睡,好不好?秋月一边起身,一边拍着福惠的后背轻轻道。

胤禛见状,又是一脸铁青。

可看着宠爱的儿子这样,他心里也着急,又拉不下脸哄他,只冷冷来了一句:慈母多败儿。

便起身一甩箭袖,出得门去。

幸而内室本没有几人,胤禛也保全了他惯常的威严。

见胤禛离开,秋月抱着福惠来到拔步床边,将福惠放在上面,替他脱了袜子,哄到:好了,你阿玛被额娘赶走了,咱们母子俩睡午觉,以后都不要你阿玛进来,好不好。

唔,好,以后福惠只和额娘睡,在也不理阿玛了,哼福惠瘪了瘪嘴,又用小拳头揉了揉眼睛,额娘,福惠要睡觉觉了。

嗯,你睡吧,额娘马上上来陪福惠。

秋月摸着他光洁的小额头,柔声道。

小孩子睡的快,刚闭上眼睛,片刻间就睡着了。

第二百零二章 所思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零二章 所思第二百零二章 所思见福惠睡了,秋月又吩咐春纤打了温水,亲自替他擦了擦小脸蛋,又挥推的室内众人。

秋月看着儿子恬静的睡颜,若有所思。

这次出巡,胤禛带着弘历,自然是大有深意。

胤禛对子嗣的要求很高,尤其是对弘历。

从小便对他最为严格,而弘历又比弘时和弘昼聪明,自然又严厉了三分。

因为对他期望值高,所以弘历从出生到现在,待在书房学习的时间是最多的,他也不许弘历到处游玩乱跑,以免误了光阴。

而现在,却主动带着弘历来承德山庄,若说没有深意,秋月却是不信的。

现在已经是康熙六十年了,在想到后世传言康熙禅位给胤禛,却是因为弘历的缘故,秋月微微眯了眼睛。

康熙是什么性子,就算再喜爱弘历,会跃得过他一手带大的胤礽么?为了江山社稷,他连胤礽都可以忍痛放弃,会为了一个黄稚小儿将江山交给胤禛?想想这种说法也是站不住脚的。

当然,弘历在康熙的考量中应该也占据了一部分地位。

就秋月的眼光来看,虽然康熙的孙子众多,但大多都带有一些纨绔子弟的习性,这就让胤禛严格教导下的弘历从中脱颖而出了。

即便康熙现在都没注意到弘历,但这次,可不就是一个契机?康熙已经六十八岁了,便是他心里再怎么不愿,也应该隐隐约约知道自己的大限了。

秋月躺在福惠身侧,漫不经心的想着。

人生在世,也不过短短数十载,不好好过日子,这么争名夺利,却是为何?哎,秋月叹了一声,又给福惠和自己盖上的薄被,阖眸睡了。

一觉醒来,已是日薄西山,夕阳透过窗棂,给内室铺上了一层温暖的色泽。

映着浅淡的青色,让人的心既暖暖的又凉凉的,霎是舒服。

侧过头,见福惠仍睡的香甜,秋月浅浅笑了笑,起身站在窗前,推开了窗子,看着院中的景色,只觉得静谧安详。

闭上双眼,感受此刻凉风习习。

正想着,背后响起福惠的声音,额娘~~额娘~~秋月转身,见福惠正拿小拳头揉着眼睛,眼睛都没睁开,就不断的喊自己,不禁笑道:小懒猪,总算是醒了。

一边说着,一边唤了夏悠琴进来,自己则往床边走去。

将福惠抱起,坐到凉塌上,看看外面,都快天黑了呢?福惠扭头看了看窗外,撒娇道:额娘,饿了,要吃饭。

真是个小懒猪,秋月拧了拧他的鼻子。

夏悠琴一边整理床褥,一边笑道:晚饭已经备下了,主子是现在用么?爷是否过来用晚饭?秋月一边替福惠穿着外裳,一边问道。

不过来了,苏培盛差人过来说今儿晚上皇上宴请蒙古那边过来的王爷,爷作陪呢。

夏悠琴道。

知道了,去备膳吧。

秋月亲自拧了洋巾帕子替福惠擦脸,淡淡道,对了,弘历那儿怎么样了,可有伺候的人。

主子放心吧,伺候四阿哥的都是爷亲自派的人,机警着呢?夏悠琴吩咐春纤下去备菜,自己则候在一旁道。

额娘,让弘历哥哥过来陪福惠一起吃饭,额娘~福惠听到弘历的名字,在炕塌上扭来扭去道。

给我好好说话,别在我面前撒娇,我可不是你阿玛,秋月用食指点了他的头,佯作狠心道。

虽如此说,但还是吩咐夏悠琴道:让小林子接四阿哥过来用饭吧,虽说温书重要,吃饭也同样重要。

我也要去接四哥过来,我也要去。

弘历听说了,像牛皮糖似的扭来扭去,也要跟着小林子去。

秋月曲着食指,轻轻瞧了他的额头,呵斥道:给我老实点,你是去接人还是去闯祸呢,你那小尾巴一翘,额娘就知道你要干什么了。

好吧,福惠知道了,福惠瘪着小嘴道,眼巴巴的看着春纤领命离开。

弘历的松涛院本就离秋月的松云院不是很远,又是个半大的小伙子,走路自然是快的。

炕桌上的饭菜正摆好,内室的帘子就被人掀起了,秋月抬头望去,弘历恰好踏了进来。

来的正好,快洗手了过来用饭,都等着你呢?秋月招手笑道。

一旁的春纤正端着水侯在门帘处,弘历见状,挽了袖子欲洗。

四阿哥,这是主子才洗过的水,奴婢正打算倒掉。

春纤提醒道,您等会儿,奴婢再去倒一盆水。

弘历心里微微一突,笑道:无事,额娘可比我干净多了。

说着,就着水洗了两下,又用秋月用过的帕子擦了手,这才坐在秋月对面。

见福惠端坐在炕塌里侧,面前摆着他常用的小银碗和小银勺,不禁拧了拧他的小鼻子,笑道:听说福惠中午将阿玛给气跑了,可有此事。

福惠本忘了中午这事,闻言,又忆起了,嘟嘴道:是阿玛坏,凶福惠,才不是福惠的错。

弘历又笑着拧了拧他的小鼻子,咱们家也只有你敢同阿玛生气了,你前面几个哥哥,就是弘昼也不敢和阿玛闹脾气,你真是……福惠一把挥开弘历闹他鼻子的手,嘟嘴道:阿玛凶福惠,才不要原谅阿玛呢,哼弘历‘哈哈’笑了几声,又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蛋道:真是个小没良心的,阿玛平时对你多好,弘历哥哥都嫉妒呢,你居然还敢给阿玛甩脸子,真是服了你了。

你想想看,每次阿玛办差回来,哪次不是给你带了礼物和一些好吃的,更不说每次下面人送了好东西,头一份就想着让苏培盛给你送过来。

你自个想想,四哥说的对不对。

福惠拿起小银勺往嘴里戳了戳,半响才瘪着嘴道:好吧,阿玛对福惠很好,福惠不该生阿玛的气,等阿玛回来,福惠和他道歉。

秋月一边听他们两兄弟说着话,一边拿过弘历面前的青花瓷碗替他盛了饭,又替福惠盛了,笑道:还是弘历厉害,几句话就把他说服过来了,你不知道,你来之前我说了他多长时间,他都不认错的。

秋月的一席夸奖,让弘历心里熨帖的紧,那些话就像一碗透心凉的酸梅汤,让这夏日变得凉爽起来。

第二百零三章 共浴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零三章 共浴第二百零三章 共浴瞧着弘历面上隐隐有得色,不禁摇头微微笑了笑:果然还是个孩子,喜欢大人的夸奖。

这样想着,一边替弘历舀汤一边道:尝尝这个人参野鸡汤,爷才让人送过来的,听说是侍卫才在山林里打了,新鲜的紧。

便说着便将盛好的碗递给弘历。

弘历恭敬接过,途中手指不小心触碰到秋月的手,顿时只觉肤如凝脂,不禁面色微红。

见状,秋月笑道:怎么大了还越发的害羞了,你小时候哪次不是年额娘喂的,如今不过是端一碗汤,还不好意思了。

哥哥当然不好意思,福惠都自己再吃,哥哥都这么大了还要额娘替他盛汤,真是羞羞。

福惠一边和汤碗里的汤奋斗,一边抽空嘲笑弘历道。

怎么和你哥哥说话呢,额娘没教你么?秋月板着脸道。

年额娘,福哥儿还小,别对他太严厉了。

再说,咱们兄弟之间,开玩笑是常事,弘历是哥哥,本就该让着弟弟的。

见状,弘历忙劝道。

别这么宠着他,当心把这个小家伙宠坏。

秋月看着弘历,嗔道。

说完,又微笑着看着福惠。

而她那眼波流转间无意透露的风情,又是让弘历心下一紧,下腹微热。

虽不舍,但仍然不敢多看,只得埋下头捧着手里的汤碗大口喝汤。

吃饭本就人多才得趣,福惠见弘历吃的开怀,更是胃口大开,吃的欢快。

用完饭,太阳虽完全落山,天色倒并不昏暗,略有余晖。

秋月亲自送弘历出了院子,吩咐小林子送弘历回屋,又嘱咐他多带几个婆子,这才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回了内院。

午间秋月和福惠都睡的多,至晚间两人自然失了困,遂让春纤点了宫灯,屋子登时亮如白昼。

秋月便在书案前教福惠认字,看看小人书,给他讲故事,不时逗弄他几下,两人玩的也很是欢快。

胤禛回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书案灯前,秋月搂着福惠,两人头凑在一处,在书案的白纸上写写画画,一边嘀咕着,不时的笑几声,看着让人欢快的紧。

看着这温馨的场面,胤禛一贯冷硬的眸子里闪过几丝温情。

秋月和福惠玩的正高兴,突然感觉到有一股视线盯着自己,忙扭头看去,原来是胤禛。

便低头对福惠耳语了一句,福惠抬起头,看见内室门口的胤禛,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在秋月身上扭了几下,秋月忙抱了他下地。

福惠迈着小段退,一阵小旋风似的跑到他面前,像往常一样一把抱住他的腿,糯糯道:阿玛~~顿时,胤禛藏青衣袍上便映了两个小小的手掌印。

胤禛和秋月两人本都喜洁,但自从有了小福惠,对这些小事也大多不理睬了。

只见他一把抱起福惠,一边往凉塌走去一边道:不是说讨厌阿玛么,怎么这会子又跑过来了。

秋月瞧胤禛问这话,又见他微翘的嘴角,心里一阵好笑一阵无语:怎么这父子俩都这副德性。

听自己阿玛提起中午的事,福惠带着些许不好意思,在胤禛怀里扭捏了一下,中午是福惠的错,福惠不该生阿玛的气。

说完,他的耳尖也微微红了,因为不好意思,倒打一耙嘟嘴道:可阿玛也太小心眼了,还记着这事。

额娘说男子汉应该虚怀若谷,肚子能装船。

胤禛:……秋月心里好笑,福儿简直和他阿玛一个性子,都是别扭又小心眼的人。

又见胤禛憋屈无语的样子,心里笑道:果然是一物降一物,总算有人制住胤禛了。

这样想着,人也起身走过去抱起福惠,拧了拧他的小鼻子,你个小花猫,看看你做的好事,把你阿玛的新衣服弄脏了,下次不让你素云姐姐给你洗衣服,你自个洗。

谁料福惠把头一偏,冷哼道:不要拘泥于这种小事。

那小大人的模样,像极了胤禛平日说话的样子。

秋月笑道:爷你瞧瞧,他这个样子。

又见胤禛满脸的赞同,不禁捏了捏他的小脸,真是和你阿玛一个模样,都是额娘名中的天魔星。

胤禛听了,眉宇间隐隐有得色,旋即发觉有些不妥,轻咳了一声,端起茶盏垂首喝水。

秋月替福惠洗了手,这才得空替胤禛脱掉已经弄脏了的外袍,爷可曾用晚饭,要不要妾在去备点夜宵。

胤禛还没开口,福惠便拍手道:好呀好呀,福惠要吃酱鸭舌、什锦鲜菇,还要吃今天晚上吃的野鸡汤。

今天晚上你吃的鸭舌够多了,不许贪食,弄点清淡的小菜和野鸡汤好了。

秋月将福惠仍在他阿玛的身边,让他们父子俩带着,自个则出了内室吩咐安排不提。

待吩咐人下去做菜,秋月又炊了热水,打算让他们父子俩洗漱了在用饭。

伺候秋月的人都知道她洗净,夜晚的水早就备好了,秋月只说了声,不时春纤便禀道:水已经备好了。

秋月点了点头,和胤禛说了声,自己则抱起福惠,跟在胤禛身后,一家三口往旁边耳房走去。

福惠乐的不行,在秋月怀里动来动去,一时和胤禛说话,一时扯扯额娘的鼻子和脸颊。

秋月欲哭无泪,看着那张酷似胤禛和自己的小脸,恨恨道:果然是他爹的性子,睚眦必报的小家伙。

幸好耳房离上房不过十几步路,到了房间,秋月将福惠放到地上,刚想教训这个小家伙,福惠就撒腿子跑到了浴桶旁,不断招手道:额娘阿玛快来呀小脸上的兴奋藏都藏不住。

秋月一阵黑线,旋即又轻笑了起来。

让夏悠琴守在耳房门口,关了门,也不理福惠,只径自走到胤禛身边,替他宽下月白亵衣。

胤禛见秋月那一本正经中略带促狭的神色,哪里还不明白秋月的意思,待衣裳褪尽,兀自泡进浴桶里面。

福惠看的心里大急,素日他洗澡都是用专用的小木盆,觊觎他阿玛和额娘的浴桶良久,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怎么不让他高兴。

见他阿玛都泡进浴桶里面了,他的衣服还穿的好好的,额娘又只在一旁挑捡新的亵衣外袍,不禁用小手开始扯了起来。

无果,想起平时额娘替他穿衣脱衣的样子,就用小手解起了纽扣。

那纽扣本甚是难解,但福惠是谁,小孩子的手脚本就灵活,他低着头捣鼓了半天,不知怎么就解开了一刻口子。

福惠心喜,咧嘴笑道:额娘额娘,福惠会自己脱衣服了。

秋月本打算晾一晾他,听他这话,扭过头看去。

果然,那外裳袍子中间的一颗扣子被解开了,那小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情。

她上前几步,搂住他小小的身子,在粉嫩的脸颊上啃了一口,笑道:福惠可真聪明,比你阿玛强多了。

那是,福惠这么小都会自己脱衣服了,阿玛还要额娘帮忙,真是傻蛋。

福惠可完全没有胤禛那内敛的性子,给他一点阳光,他可就灿烂的起来。

秋月点了点他的小脑袋,不过夸你两句,那小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边笑着,边替他脱了衣。

然后将这个光溜溜、粉嫩嫩的小人抱起,仍到胤禛的肚子上。

成年人的浴桶对一个三岁小儿而言,就想一个小小的水池了,更何况这个浴桶是特制的,两个大人在里面洗澡都没问题。

福惠刚碰到水,就像鱼儿进了大海,闹腾起来。

顿时水花四溅,喷了胤禛满脸。

也不能怪他,小孩子本就多动。

而秋月前世看了那么多宅斗小说,后院那些女人斗争的厉害,特别喜欢害小孩。

而害人的方式中除了下毒,在就是溺水了。

所以福惠一应饭食用具皆是银制的,在夏天不管多热,都不许他碰水,不许他单独出门,就算出门也要夏悠琴和小林子看着。

当然,也从他小便教育他不许在外面乱吃东西,对他平日用的点心什么都先让人喂走廊上挂着的那只鹦哥儿。

也亏的秋月看的紧,便是有胤禛命人看着福惠,也有几次差点着了别人的道,那廊上的鹦哥都换了好几只。

胤禛大怒,福惠身子本就不如一般孩童,没人残害每年都要病几场,何况还有人有心杀害。

于是,他命粘杆处彻查,找由头将始作俑者抓了几人,将其关进雍王府的私人监禁之处——清园,又杖毙了府里一批家生子,王府进行一次大清洗,这些人这才慢慢消停了下来。

正是因此,胤禛才更疼爱福惠,对他比他的任何一个儿子都要好,连那已经逝去的弘晖也比不上福惠在胤禛心中的地位。

这些,自然让其他女人更是眼红。

然,迫于胤禛的雷霆手段,自然不敢再出损招,都只是暗自蛰伏,等待时机。

秋月想起这几年她和福惠的幸苦日子,一时颇有感触,又见浴桶里儿子无邪天真的笑靥,也很是欣慰。

不论多少苦痛,只要儿子还在她身边,这就是最好的恩赐。

第二百零四章 狩猎(一)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零四章 狩猎(一)正想着,福惠又是一阵闹腾,这回更过火,竟然殃及了秋月这个站在浴桶旁边的池鱼。

秋月像胤禛一样,被喷了满脸的水。

不禁叉着腰,对浴桶那个可恶的小人道:爱新觉罗福惠,你给我老实点。

福惠正坐在他阿玛的肚子上闹腾的欢,听见额娘的声音,转过头。

瞧见额娘满脸的水, 头发也都湿淋淋的,狼狈的样子,先是怯缩了一下。

然后见额娘面色貌似不好,赶紧将小脑袋埋到胤禛的怀里,一副掩耳盗铃的样子。

秋月气极,自来到此间,她还没这么狼狈过。

可瞧了儿子那样子,心里又暖暖的,只觉得幸福的紧。

福惠竖起耳朵听了半天,见外面没声响,先抬头看了看阿玛,嗯,阿玛笑的正欢,没问题。

又用小手遮住眼睛,扭过头偷偷看了一眼秋月,怕她发现,赶紧又蒙上了。

如此反复,闹得胤禛微勾的唇角越来越上翘,秋月则直接‘扑哧’笑了。

她上前从胤禛怀里捞出福惠,轻轻丁了他一下,笑道:行了,别给额娘做出这个怪样子好好洗澡。

秋月站在胤禛身侧,将福惠换了个姿势,站在你阿玛的腿上,对,手扶着桶沿,就这样……啪,秋月用手掌轻轻打了一下福惠的小屁股,给我老实点。

说着,便将一旁架子上挂着的洋巾帕子一把扯过,又拿了香胰子,给他从头到脚的抹上。

小孩子本就肌肤滑嫩,现在更是如凝脂一般。

秋月给他到处揉搓了一番,胤禛见她只顾伺候福惠,则在一旁自己拿帕子和胰子洗了起来。

福惠一边洗澡一边同自己额娘笑闹着,耳房不时有小孩的笑声传出,夏悠琴守在门口,听到声音中透露的欢乐,也不由勾起了嘴角。

闹着闹着,好容易将福惠洗干净了,他又不肯起身,耍赖要在水里多玩一会儿。

秋月想胤禛也没洗完,待两人一起洗出来也行,便让福惠靠在胤禛身上,双手抓住他阿玛的手臂,这才走到胤禛身后伺候他洗头擦背。

福惠可不会乖乖搂着阿玛站着,趁额娘给阿玛洗头,他转了转小眼珠,私底下在胤禛身上做了些小动作。

胤禛也不理睬他,只仰头合眸淡淡的想着事儿。

福惠起先还偷偷摸摸的,后来见阿玛不说,也大了胆子,像平日在床上时作弄起他阿玛来。

胤禛对这个幺子才是真正的宠爱,一边护着他不让他掉到水里,一边淡淡道:明天阿玛跟着皇玛法去狩猎,福惠想要阿玛打什么动物回来给你玩儿。

小动物没意思,额娘那好多鹦鹉呢,福惠想要和阿玛一起去。

福惠才不上当呢。

秋月轻笑道:这小家伙,机灵着呢,那主意可是多的很。

平日若不特意命人看着,一眨眼就不知道他溜到哪里玩去了。

如今听了这狩猎的事,哪里会被这点蝇头小利给蒙了眼睛。

胤禛睁开一贯清冷的眸子,看着在自己肚子上噘嘴不已闹腾的正欢的儿子,眼里闪过笑意,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你才几岁,就想骑马打猎了?福惠不服气道:福惠今年都三岁了。

行了,明儿阿玛让苏培盛给你带一把木质的小刀小剑玩,好不好?胤禛又揉了揉他的脑袋,福惠的眉宇精致,像他额娘。

不要,木头的刀剑福惠有很多了,不要这个。

福惠道。

胤禛有些犯难了,他所有的孩子都没有像福惠这样难缠的。

他记得以前偶尔带一两件礼物,弘历弘昼他们都高兴的不行,怎么到福惠这儿就行不通了。

当然,胤禛不会知道,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太过严厉,弘历他们都不敢。

秋月虽背对着他们父子,却也知道胤禛沉默下来的原因,不禁笑道:爷让人打一把木制的小弓箭就行,福儿上次见弘历有了一把,可眼馋呢。

缠了弘历好久,还是我说那个太危险,不许他玩,他这才收敛一点。

胤禛沉吟了片刻,道:也好,我明儿让苏培盛送来,只是他平日玩弓箭的时候,你多看着他一点。

这是自然。

秋月笑道,对了,爷让人送特制的箭过来,箭头不要铁制的,直接用木头削尖了就行。

这样,便是伤着了谁,福惠力气小,也不过是些皮外伤,不会伤的太重。

胤禛轻轻颔首,又见福惠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盯着自己,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蛋,这回你满意了,嗯。

噢,噢,阿玛嘴好了。

福惠得了信儿,高兴的拍手笑道。

结果,因双手从胤禛的手臂上抬了起来,胤禛又一只手搭在桶沿上,一只手捏着他的小脸蛋。

福惠没了支撑,不禁整个人往后倒去,淹在了水里。

秋月吓了一跳,赶紧扔了手中的纯白洋巾帕子,胤禛倒是临危不惧,淡定的将福惠从水里捞了起来。

看着儿子像一只落水的小狗,但眉宇间却不见丝毫恐惧,还乐呵呵的看着秋月和胤禛笑,秋月就气打一处来。

将福惠从胤禛怀中捞起,翻过他的身子,对着他的小屁股就是两巴掌,让你淘气。

介于秋月宠溺儿子异常,那两巴掌自然轻的很。

福惠还以为额娘和她玩,笑的欢着呢。

秋月瞧着又气又笑,拿过一旁大的浴巾,将他整个人都裹了起来,连头顶也一并包了,只留一张小脸。

然后便抱着福惠,转过屏风,唤了夏悠琴进来,把福儿抱到上房去,替他把衣服穿了,仔细着,别着凉了。

是。

便接过福惠离开不提。

秋月这才转过屏风继续伺候胤禛洗头,幸而已经洗了大半,余下的也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都弄好了。

两人回到上房,福惠正一个人在炕塌上趴在,玩他带过来的玩具。

见胤禛和秋月回来了,仍了玩具,坐起身子,额娘,肚子饿了,要吃饭饭。

诶,好的宝贝儿。

秋月被儿子那水汪汪的眼睛,还有软软的童音萌住了,上前抱着儿子亲了一口,这才吩咐道,传菜吧。

第二百零五章 狩猎(二)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零五章 狩猎(二)听了秋月的吩咐,丫头们鱼贯而入,将备好的饭菜一一端了进来。

秋月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且福惠晚膳因弘历在,本就用的比平日多。

因此,便抱在福惠坐在胤禛对面,打算喂他用饭,免得他自个用的多了存了食,而且,才给他洗过澡,让他自个吃,估计这澡就会白洗了。

这样想着,便只喂他吃了两片酱鸭舌、一口什锦鲜菇,野鸡汤也只让他喝了两口,便替他擦了嘴,让夏悠琴抱着他去一旁的美人榻或者书案前玩儿。

胤禛夹起一片酱鸭舌,他不是说肚子饿了么,怎么只让他吃这么一点,零嘴儿都不算。

秋月笑道:听他匡人呢。

晚上弘历过来用饭,他们两比赛来着,本就吃的比平时多。

现在不过是他想同阿玛一起用饭罢了,断不敢给他用太多。

胤禛点头道:你照顾福儿倒是细心,只是宠他太过了。

秋月嗔了他一眼,福哥儿是妾肚子掉下来的一块肉,说是心肝也不为过,对他好是自然的。

哪像爷,整天冰着一张脸,亏得福儿瞧了也不怕。

说起这个,胤禛就面有得色,那是,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儿子。

秋月也不理睬他,说自己宠福惠,他自个还不是一样的,两个半斤八两,谁也犯不着说谁。

待胤禛吃的七分饱,又喝了两口汤,才道:这酱鸭舌的确做的不错,赏。

是。

夏悠琴一边吩咐春纤几人收拾碗筷,一边答道。

待胤禛洗手净面,见秋月和福惠坐在美人榻上玩的正欢,便举步过去,问道:这是什么?这是积木,阿玛没玩过么?福惠道,这是额娘特意想了,让人给福惠做的。

胤禛在她们娘俩身边坐了,拿起一个三角形的木块,道:积木?只见每个积木都被打磨的光滑无比,上都有一个小凸起,一个小凹槽,而两两之间又正好镶嵌。

就是将这些小木块累积,所以叫做积木。

福惠见阿玛也有没见过的东西,不由向他解说起来,就是这样玩的,可以拼成不同的东西,小鸡,小鸭子,还有房子,阿玛和福惠一起玩。

福惠乖乖的啊,你阿玛今天忙了一整天,明天还要去狩猎,现在让你阿玛歇歇,明天多打一些猎物回来给福惠炖汤烤肉。

秋月哄他道。

福惠点头道:阿玛去睡吧,福惠今天和额娘睡了好长时间,现在一点都不困。

秋月亲自用小茶盘捧了一盖碗茶奉与她,劝道:爷去凉塌上躺一会子,这窗子上都糊了纱帐。

把窗子打开,既有丝丝凉风,又没有蚊虫,这会子躺一躺才舒服呢。

等会儿夜深露重了,就不好躺在那儿了。

赶了十几天的路,中午又忙了一天,胤禛也确实倦了,遂搁置了茶盏,点头道:唔,爷去躺一会。

见胤禛合目躺下,秋月一手拿了常用的那柄碧纹绣水墨山水的团扇替福惠扇着扇子,一手拿了本佛经翻看着,福惠则在一旁自己玩积木,也不闹人。

一时间,内室安静的很,三人各有其事,气氛却温馨的很。

夏悠琴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打心眼里觉得他们一家人异常和谐,外人根本就插不进去。

见胤禛歇着了,忙上前将凉塌不远处一觉的宫灯熄了,又走过去接过秋月手里的扇子,替秋月和福惠轻轻的扇着。

秋月看了几页书,又陪福惠玩了一会儿,见福惠眼睛眯了眯,吩咐夏悠琴和福惠的奶娘陈嬷嬷,将他带回房间歇息。

后吩咐人备水,自己洗漱了一番。

又亲自去了正屋旁边的厢房,见福惠睡的香甜,嘱咐陈嬷嬷素云好生看着,这才带着夏悠琴施施然回了上房。

回到内室,见胤禛仍合目躺着,让夏悠琴将其他宫灯熄了,只留了一盏。

今天是谁守夜?秋月问道。

是春纤,她夜里警醒些,主子用的也习惯。

唔,知道了,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秋月微微颔首。

是。

说完,福了福,轻轻掩了内室的门,下去不提。

秋月一边脱了外袍,将其搭在屏风上,一边往胤禛那走去。

见他披散着的头发也干了,忙拿了白玉梳子,替他轻轻梳着,编成辫子。

福惠睡了?胤禛仍闭着双眼,问道。

唔,睡的香着呢。

这两天可是累着了,今天中午睡了好长时间,明儿有的闹了。

秋月编了最后两下,用发绳将辫尾绑了,笑道,时辰不早了,早些睡吧。

说着,将梳子放在一旁,起身将窗子上的竹帘放下来,又伺候胤禛脱了外袍。

二人就寝时,自又是一番缠绵。

雨歇云散,秋月拿帕子替两人擦了擦,懒懒的趴在他怀里道:明儿皇上狩猎,妾和福儿要过去看么?唔,你自是要去的,福儿么……胤禛沉吟了片刻,把他也带去吧,见不着你,只怕又闹腾的紧,还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你也好放心。

弘历呢,明天也和我们一起么?弘历……胤禛婆娑着秋月光洁的后背,算了,明天把福惠扔在弘历那儿,吩咐小林子和夏悠琴她们好生看着,这狩猎场上刀光箭影的,小孩子去了倒更让人担心。

那明儿早上妾早点起来给福儿收拾收拾,让他在那儿好好听话。

秋月道。

唔,时辰不早了,睡吧嗯。

秋月闭着眼睛,脑子却清醒的很:刀光剑影。

胤禛是她想的这个意思么?但又康熙在,谁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动作?即便他年纪越发的大了,威信却仍在。

思虑一番,无果,秋月遂丢了心思。

她的这点心眼对比起胤禛,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反正只要最后是胤禛当皇帝,其他的都与她无关。

翌日,晨光微曦,松涛院的下人早就忙碌了起来。

秋月站在院落,只见远处山峦苍茫,层林尽染,烟雾缭绕,好一幅山林图。

春纤上前扶着秋月,主子怎么起的这么早,方才六阿哥醒了,现在正穿衣服呢,马上就要往上房来了。

主子先回屋吧,这山林里晨露也重呢。

嗯,待福儿穿好衣服就把他抱过来吧。

说着,边往屋里走去。

一时,福惠跑了进来,秋月和胤禛也都梳洗完了。

一边抱起儿子,一边问素云道:福儿可洗漱了?福哥儿刷牙了,还用茶水漱口了,不信额娘闻闻。

福惠搂着秋月的脖子,一边张嘴哈了一声。

诶,额娘闻闻,嗯,福哥儿真香,真是好孩子。

秋月笑道。

主子,早膳已经备下了,现在摆饭么?夏悠琴问道。

罢饭吧,一边说着,一边抱福惠在炕塌上坐了,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待会吃晚饭,额娘让夏姑姑,小林子还有陈嬷嬷送福哥儿去弘历哥哥那儿玩,好么?好呀好呀,福惠拍手道。

秋月点了点他的小脑袋,到你弘历哥哥那儿给我老实点,下午额娘会接你回来的,若见你把弘历哥哥那儿闹腾的不像样子,看额娘下次还许不许你出门玩。

福惠保证不在弘历哥哥那儿捣乱。

福惠听了,喜不自禁,连连做保证。

母子二人说话间,菜已上齐,一碟鹅掌鸭信,一碟素炒菜心,一碟凉拌豆角,另有切片鸳鸯鸭,青菜炒虾仁,几碗碧粳粥并点心馍馍。

因今儿有事,秋月便让人另抬了一张小炕桌,每样菜捡了一些,凑成一桌。

又让素云在一旁伺候福惠用饭,以免脏了福惠的衣裳。

秋月不过吃了几口菜,又用了一碗粥和一个素馅包子,便停了筷,唤了夏悠琴进来。

夏悠琴福身道:主子有何吩咐?今儿福哥儿去弘历那儿玩,你带了陈嬷嬷、小林子、素云她们一并跟过去,屋子就留春纤看着。

弘历平日不怎么爱吃水果,福哥儿又贪吃,去的时候一并让人用什锦攒心盒子各装几样水果带去。

你看着点,不许福儿混吃。

秋月说了这么一大通话,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道。

快到饭点了你亲自回来,吩咐李妈妈等人做了饭菜,让婆子们用捏丝戗金五彩大盒子装了送过去。

福哥儿吃惯了咱们院子的菜,别人做的菜只怕他不肯吃。

秋月一一吩咐着,胤禛在一旁到看着好笑。

原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这么宠福哥儿呢。

中午一定要盯着他睡一会儿,待他睡醒了再伺候他吃一碗炖得稠稠的燕窝,这些都是你们做惯了的,我倒放心。

奴婢知道,主子还有什么吩咐么。

夏悠琴道。

秋月笑道:你伺候他比我还用心,便是有什么漏了的,有你在我也放心。

行了,你带人下去收拾吧,别忘了他带上他的玩具,不然可有的闹了。

是。

夏悠琴福身欲走,秋月记起一事,问道:对了,可打发人去了松涛院,弘历可知道福哥儿今天要去叨扰他。

夏悠琴道:已经打发人说了,小林子回话说四阿哥已经知道了。

嗯,下去吧。

是。

第二百零六章 狩猎(三)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零六章 狩猎(三)胤禛一边吃着秋月夹过来的菜,一边道:福惠喜欢吃燕窝么,带的够不够,不够我再差人送些过来。

秋月笑道:够了,平日里爷送过来许多,我也只偶尔吃一些,多着呢。

把那燕窝煮的稠稠的,在井水里浸凉了,再把那粉状的洁粉梅片雪花洋糖洒上,淋上一些酸梨轧的汁,搅匀了,他可爱吃了。

那东西养人又爽口,夏日里头吃,再好不过了,偶尔我也跟着吃一小碗呢。

正说话间,福惠用了饭,跑到胤禛面前,转来转去道:阿玛,别忘了昨儿答应福惠的小弓箭,别忘了。

福惠今天可是去弘历哥哥那里做客,要带礼物的唷,还有不许调皮捣乱,只道了吗?秋月用帕子替他擦了擦嘴,轻轻拧了拧他的腮,笑道。

说话间,东西也都收拾妥当,夏悠琴进来禀道。

秋月看了看时辰,笑道:爷,时辰也差不多了,也该去猎场了。

唔,走吧。

说着,一家三口都出了门,胤禛和秋月先将福惠送到了弘历的院子,这才往猎场赶去。

避暑山庄是清代结交蒙古王爷所在地,因此,虽有狩猎,也不过是在山林里。

而且康熙此次出巡,只带了皇三子胤祉和皇四子胤禛,随行的虽有些权贵,大多也不过是些花架子,哪里真正有什么箭术。

秋月坐在席位上,面前的桌几上摆着点心美酒,她端坐在那儿淡淡的看着马上貌似意气奋发的一群人。

个个都身着行猎铠甲,一手牵着马缰,一手拿着弓,背上则背着箭矢。

年轻些的自然是意气奋发,想要在皇上面前露脸,在这群人中,胤禛和胤祉自然是最引人注目的。

胤禛一脸冷漠的拿着弓,在人群中散发冰冷的气息,他的周围都没什么人,自然引人注目。

胤祉则一身的书卷气,微笑的嘴脸,和周围人又是一番不同。

行宫内对武器的控制非常严格,只有参加狩猎的人才有资格领到一定数额的箭矢。

箭上刻着使用者的名讳,每人多少支箭都是有定数的。

而且整个围场都被侍卫包围着,所以一般能在围场行刺的,除了计划周全之外,更要在朝堂上有一定的势力,才能将自己的心腹和弓箭运到围场。

秋月正漫无目地的想着,康熙在上头发话了,咱们大清是马背上的名族,是从马上打的天下,众位都是我大清的勇士,国之栋梁。

接下来就让朕看看你们的本事,看看谁是大清的巴图努,狩猎优胜者,朕重重有赏皇帝号令一下,几十匹快马争先恐后冲入森林,开始了狩猎行程。

一旁坐着胤祉的侧福晋富察氏对秋月道:姐姐可真是羡慕年妹妹,妹妹竟没有一点为雍亲王当心着急的样子。

可我们爷素来文雅,骑马都很少,这狩猎场上弓箭无眼的,还真是当心的很。

秋月微微蹙了蹙眉,这话怎么听着这么逆耳,遂淡淡道:富察福晋也不用太过忧心,每位爷身边都有几名侍卫守着,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和这些女人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又不是一个府上的,也这么酸言酸语。

秋月拿了一颗橙子用手帕垫了手,慢慢剥着,一边蹙眉想着:这些狩猎都是些什么人,都是整个王朝的权贵,会让他们在这种地方出事么?若真有人这么想,只怕是小说看多了。

这些狩猎者们只需要在随身侍卫将猎物驱赶至主人周围时,逃脱的或未中要害的,补射几箭,也算是他们猎的了,哪里会出岔子。

难道这富察氏从前没去过围场么,还是没人讲这些给她们听?却是秋月误会富察氏了,胤祉从小无论是文学还是书法,或是骑射,在众多的皇子里面,表现都是极突出的,又与太子胤礽叫好,故而备受康熙喜爱。

也因此骄傲异常,这富察氏虽进府多年,并不算太过得宠。

只不过这次他府上得宠的几位侧妃格格或是怀了身孕,或是病者,她这才捡了空子得以随行。

现在她和秋月坐的极近,又见秋月身段婀娜,自有一股风流,眉梢眼角又含着一股春色,自然就刺痛了她的心,这才开始酸言刺秋月。

且富察氏心里想着,雍亲王虽贵为亲王,可爷也是诚亲王,两人又都是侧福晋,没得谁比谁高贵,这才没有顾忌。

秋月心里只觉得这人有病,她们俩素无交情,也只在宫里见过几次,说话就这么夹枪带棒的,真让人无语。

遂打定主意,不论这个富察氏说什么,她都不理会。

富察氏见她不理会,刚开始还说的带劲儿,后来也颇觉无趣,只和身后的侍女说说话,听听奉承话儿。

秋月见她丢开了手,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一直苍蝇总在你耳边嗡嗡的飞,你也会觉得烦闷。

就这样枯坐了两个时辰,在秋月的腿都坐麻了的时候,终于有人带着猎物回来了。

这个人裹着大半张脸,秋月并不认识。

很快皇三子胤祉也回来了,随后也有人陆陆续续的回来,其中胤禛回来的并不早,也不迟,很是符合他中庸低调的性子。

当所有人都到齐后,这才开始清点猎物。

秋月细看了一下,猎物猎物大多是兔子、山鸡野鸭之类,偶尔有一两只鹿,一两只普通狐狸,像小说中出现的老虎、黑熊之类的倒没有出现。

想也是,这山庄都是些达官贵人居住之地,早就里里外外被人清理过,哪里会有什么意外产生。

这样想着,便觉得这狩猎有些无趣,有心系福惠,也不知他在弘历那儿过的怎样,遂巴不得快快又了结这事儿。

清点了猎物的结果出来了,其他人秋月都没注意,不过胤禛的成绩不算太好也不差,中上等。

康熙看了成绩,对前几名表扬了一番,又鼓励了其余的人,希望他们再接再厉,还有几天的时间。

然后就是分发猎物,开始晚宴。

第二百零七章 夜里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零七章 夜里作为一位独揽大权的皇帝,而且这位皇帝近几年心情都不大好,这个朝臣权贵的日子自然也没以前好过。

这些人精似的重臣们在这个场合自然是以皇帝的心情为准,那些权贵也不敢放肆,在来之前就对随行的家族子弟告诫了又告诫。

虽有让自家不能参加科考的儿郎们在康熙面前露个脸熟的意思在里面,但此次避暑主要是为着康熙散心,兼和蒙古的一些王爷打好外交关系。

因此晚宴也算是言笑晏晏。

秋月看着大臣们不着痕迹的溜须拍马的样子,也有些唏嘘:皇帝这份职业不好做,人臣这份职业也不好做啊除了肚子里有货,处事圆滑,在官场上吃的开,还要能对圣上的心思能揣摩一二,否则这马屁拍到马腿上,后果将更严重。

席位中间早已燃气了篝火,太监和侍从们将刚打来的猎物分别架在火上烧烤,随行的御厨们往烤肉上刷着一层又一层的作料。

索性无事,秋月便看着御厨的动作,当御厨将烤肉最后涂上一层薄薄的蜂蜜时,那亮澄澄的颜色,隐隐飘出的香味,让秋月倒有些想尝尝了。

刚想着,就见御厨熟练的将外围烤熟一圈肉用银刀片轻轻割下,先呈送到康熙的桌上,接下来就是按品级的高低。

胤禛是亲王,又是康熙现在比较看重的儿子,自然不用等多久,便有人呈上了。

秋月用乌木三镶银箸夹起一片,色泽亮丽,香味浓郁。

放入嘴里尝了尝,这新鲜的鹿脯,肉质鲜嫩,御厨的手艺好,味道又是一绝。

尝了两片,秋月用帕子擦了擦嘴,这古人就是会享受生活,现代哪里有这么无污染原生带的肉。

不仅如此,这一代代的下来,御厨的手艺早已经失传了。

她也算是幸运,回到这古代,别的不说,就这古代纯正美食,基本上也算是尝遍了。

也算是无憾宴会很是冗长,待宴会结束,已到了辰时。

当康熙宣布可以离开了,秋月顾不上和别人继续说闲话,草草同胤禛说了一声,便往弘历的院子赶去。

也不知道福儿在松涛院闹成什么样子了。

事实证明她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刚进松涛院内院,就见院子里围了一群人,福惠自在其中,笑的可欢了,远远的就听见他的声音。

听到福惠的笑声,秋月不由笑道:在玩什么呢,这么一大群人围着。

丫头太监们都是一惊,纷纷下跪行礼道:给年福晋请安。

神色间恭敬的很。

没办法,谁让秋月刚来就让她们这头等大丫鬟下马。

介于这件事的震慑效果,余下的丫头自然是悉心伺候,不敢再出一点幺蛾子,而且都对秋月恭敬的很。

待众人跪下,秋月一行人自然看到了他们围着在干什么。

看着朝她奔过来的儿子,她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奈,更多的是啼笑皆非之感。

只见院子中间用粗布圈了一小块地,里面装着一些鸡和鸭。

为了防止这些鸡鸭从小围场飞出来,都让人用绳子绑着,一群鸡鸭在里面吵吵闹闹的。

乱糟糟的,比菜市场还乱。

福惠则拿着胤禛命人给他特制的小弓箭,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额娘,福惠射中了一只鸡,额娘快来看看。

秋月一阵黑线,看来不管多大年纪,只要是男孩子,骨子里都还是喜欢骑马射箭,都有一股好战因子在里面。

像贾宝玉一样喜欢在女人堆里混的,果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葩。

秋月将福惠抱起,见他除了衣裳凌乱一点,有点汗味儿,身上倒是没有异味。

捏了捏他的腮颊,不是让你别在弘历哥哥这儿捣乱么,怎么把院子整成这副模样了,定是你个调皮捣蛋的家伙弄的。

福惠发现额娘不仅没夸他,还训斥他,小脸不由有些失落,撇了撇小嘴,将脸埋在秋月的脖颈间,不再出声。

弘历这才上前见礼,笑道:年额娘也别责怪六弟了,是我见他无聊,命人在院子里弄的,也没费多少工夫。

而且六弟才三岁稚龄,就能射中一只鸡,也算是咱们大清少有的了。

秋月额头上挂了一排黑线,还是笑道:你是哥哥,平时多替我管教管教他,这小皮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夏悠琴面色平淡的站在秋月身后,听了这话,嘴角抽了抽:平时爷多说一句重话,主子您就和小主子联合起来不理睬爷,给爷甩脸子,弘历阿哥还敢撩您的虎须么?弘历自然也知道秋月宠福惠的程度,他笑了笑,真诚道:六弟还小,年额娘也别太拘着他了,弘历小时候额娘还尝尝为了弘历同阿玛据理力争呢?说着,还偷偷秋月眨了眨眼睛,一如小时候的模样。

秋月也想起了那时候的日子,笑了笑,道:可是用了饭?没有,福惠和四哥都没吃饭,福惠肚子饿了。

福惠趴在秋月怀里小声道。

秋月一边将他递给夏悠琴,一边道:行了,留几个人把这里收拾一下,弘历和年额娘一起回松云院,用了晚饭在回来。

这儿乱糟糟的,看书也看不进去。

弘历当然乐意和秋月多待一会儿,自然应允了。

于是,秋月又领着一群人回了院子。

松云院的厨房早就备好了晚膳,都一一装好了,正打算送过去,见秋月等人回来,自然将这些菜取出摆好。

今日枯坐了一天,身上本就粘腻的不行,又想着不是外人,遂吩咐夏悠琴和弘历近身伺候的太监小夏子伺候他们兄弟俩用食,自己则带着春纤去耳房沐浴。

待秋月一身清爽的出来,夜幕也已经悄悄降临,静谧的天空月朗星稀,看的人也心旷神怡,不由生出要走走逛逛的心思。

回到内室时,炕桌上的吃食已经被撤下了,又不见弘历的踪影,因问道:弘历那去了?福惠正乖乖在一旁玩着玩具,听秋月问起,忙道:弘历哥哥回去了。

秋月坐在福惠身边,福惠闻着额娘香香的,丢了玩具爬到秋月身上,撒娇道:福哥儿一天都没见额娘了,想额娘。

抱起儿子,在他小嘴上啃了一口,额娘也想宝贝儿了。

将福惠搂在怀里,问候着一旁看着福惠的夏悠琴道:可安排人送了,现在天黑了,咱们又是住在山林里,别是出了什么岔子。

主子放心,平时跟着四阿哥的婆子小厮们都在,奴婢还特意让小林子带了几个婆子跟着,不会有什么事的。

夏悠琴道。

秋月知道她办事谨慎,不甚在意,颔首道:你办事自然是好的。

方才我瞧这天气甚好,风清月朗的,咱们不妨到后院逛逛,来这么久还没出门走走呢。

夏悠琴道:主子有这个性质自然是好的,只是爷还没回来,主子是否等爷回来了在去,也容奴婢们布置一番才是。

秋月颔首,这个自然,你去把箱笼里的吊角大灯取四只,挂到后院那亭子里,这样也亮堂些,在摆些瓜饼及各色果品,让小丫头们也乐乐。

我这才来,她们也算是累坏了。

夏悠琴笑道:主子还是这么仁厚,这些伺候的下人也算是有福气。

秋月笑道:得了,你也别给我戴高帽子了,快下去准备吧夏悠琴笑了笑,福身退下了。

她要命人擦桌整果,更杯洗箸,不仅要在后院陈设一番,还要命人将后院仔细查看一番。

虽然是内院的后花园子,但小阿哥和主子都身份尊贵,又这么得爷宠爱,可不能出一点岔子。

见福惠虽不脏乱,身上却也有股汗味,忙命春纤备水。

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又抱着福惠进了耳房。

小孩子洗澡本就一番闹腾,待春纤抱着福惠,三人神清气爽的出来,素云已经在耳房门口候着了,忙禀道:主子,爷回来了,正在屋里等您和小主子呢知道了,秋月扶着素云的手往上房赶去,一边问道:爷可用了饭?夏姑姑问时,爷回说用了。

爷见下人来来往往的,后花园又灯火通明,已经知道主子要去后花园逛的事情了。

素云忙提醒道。

秋月颔首道:无事,你下去看看可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这儿有春纤就行了。

一边说着,一边往屋子走去。

进了内室,胤禛正坐在凉炕上喝着茶水,听见声响,撩了撩眼皮子,这才哼道:不过一会儿不见,就又出幺蛾子。

秋月瞧了瞧他的脸色,仍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不过周身空气冰冷的程度告诉她,胤禛并没有太过生气,又想起她才教训了福惠,这会子胤禛便来教训她了,果真是报应不爽啊便接过春纤手里的福惠,又挥退了她,这才往胤禛那边走去,咱们此次和皇上出来,可是来散心的,整日这么憋着,连自己院子都不能逛,那还不如呆在圆明园,好歹自有些。

胤禛睨了她一眼,没说你不能逛,只是白日多少时间看不得,这黑灯瞎火的,浪费人力。

秋月也不和他硬拼,只对着福惠道:福哥儿现在要去后院玩么,你阿玛可是不知道,这夜里的风景才好呢,既清净又凉快。

福惠爬到胤禛身上,腻道:福哥儿一天都没见阿玛了,阿玛陪福儿去后面园子玩嘛。

他才洗了澡,身上香香的,又软软的,胤禛再冷硬的心对自己的妻儿也柔软了下来。

他一手搂过福惠,至此一次,下不为例。

知道了阿玛,咱们快去吧福惠迫不及待道。

像这种大家后宅的阴私事大多是夜里发生,故而福惠长这么大,秋月也没让他在夜里出门玩过,现在有了机会,当然兴奋的很。

丫头们都还没收拾好呢,急什么。

秋月笑道。

胤禛道:晚上虽凉快,却也霜露重,你和福儿都受不得寒,还是得多穿点。

秋月点头,这是自然。

说着起身替福惠换了件较厚的外袍,又盘算着给他带件披风。

一时,夏悠琴来禀,爷,主子,后花园已置备妥当。

遂胤禛三人领着一众婆子丫头往后院走去。

第二百零八章 幽情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零八章 幽情原来,这前院虽简介清爽,后院却清幽雅致,不仅种着各式花草,更兼有几杆翠竹并一池幽潭。

胤禛一行人到了后院,那里早虽是灯火通明,但那宫灯却摆的极有规律。

该亮的地方毫发毕现,景致之处却又隐隐约约模模糊糊,让人看不真切,却有平添朦胧的美感。

到了翠竹亭,只见地上铺着绣毯,亭子中间摆着一张圆形桌子,椅子也是圆的,中间吊着羊角大灯,等个亭子亮白如昼。

亭廊上也铺上了锦褥,这个布置无疑用心的很。

秋月一席浅黄外裳,胤禛一袭青衣,跟在身后的丫头们远远看着,只觉得果真是一对璧人。

加上身着鹅黄外袍俏皮可爱的福惠,哪里还有她们的机会。

桌子上摆着各色果品点心,三人进亭就坐,让丫头们远远守着,只留了夏悠琴和小林子在一旁看着福惠。

夜傍时分,凉风习习,水韵清来,胤禛也觉得整日思索的头脑清明了一些。

才和秋月说了几句话,福惠便坐不住了,要在那铺了锦褥的亭廊上玩。

幸而带了几种玩具,秋月便让夏悠琴和小林子抱了他在一旁玩,不时弄下水,摘下花,福惠玩的也甚有趣。

因院子建在山间,水潭上便隐隐飘着白雾。

秋月看着水中皎皎的月色,烟波茫茫的湖水笑道:这里夜晚看着,倒似仙境,果真是避暑的好地段。

倘若以后有机会,真想在圆明园建这么个景致,名字都想好了,就叫蓬莱仙境,爷觉得如何。

胤禛面色淡淡,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两人生活了这几年,秋月哪里不知道他的性子,也并不恼。

且这番赏月,既是在山林间,又是近水,难得的两全。

微风一过,粼粼然池面皱碧铺纹,真令人神清气净。

秋月对胤禛笑道:咱们总不好这么枯坐着,也该做点什么才是。

胤禛眼里闪过笑意,莫不是又要作诗?福惠听到这个,也不玩了,撒腿子跑了过来,扑进秋月的怀里,福惠也学了,福惠也要念诗。

秋月弯腰抱起儿子,揪了揪他的小鼻子,哦,咱们的六阿哥这么小,便也起了那蟾宫折桂的心思么?蟾宫折桂算什么,爷的儿子可比那优秀多了。

胤禛道。

秋月笑了笑,方接着方才的话题道:总是吟诗作赋的没意思,不如今儿咱们换个法子,说笑话,怎么样。

其实这个想法已经在秋月心里很久了,像胤禛这么冷的人,很难想象他说笑话的样子。

越是这样,心里未免越是难耐,趁着今儿月色好,便提了出来。

秋月看着胤禛那张冷淡的脸,眼里微微有些戏谑:哎,只能说逗是月亮惹的祸的啊福惠拍手满是赞同,说笑话,说笑话喏。

秋月端起酒盏吃一口桂花酿,说因说道:那我先说一个吧一家子一个儿子最孝顺,偏生母亲病了,各处求医不得,便请了一个针灸的婆子来。

这婆子原不知道脉理,只说是心火,如今用针灸之法,针灸针灸就好了。

这儿子慌了,便问:‘心见铁即死,如何针得?’婆子道:‘不用针心,只针肋条就是了。

’儿子道:‘肋条离心甚远,怎么就好?’婆子道:‘不妨事,你可知天下父母心偏的多呢。

’福惠听不懂里面的深意,只道:不好笑,阿玛说个好笑的。

秋月见胤禛淡淡,眼里若有所思,笑道:小皮猴,你先给阿玛和额娘说一个。

福惠嘟嘴道:额娘方才这个说的不好,要在说一个,福惠才说。

秋月笑道:那好,额娘再说一个,接下来就归福惠了,听好了啊。

有这么一个修鞋的,修鞋技术很差。

他本钱少,鞋掌只准备一副就够用了。

遇见有来钉鞋掌的,钉好了走出门,这修鞋匠便跟出去,走不多远,那鞋掌就掉在路上,鞋匠捡回去,下次有来钉鞋的就接着用,一副鞋掌用了好久。

这天又来人修鞋。

出店门鞋匠又远远地跟着,不想一直到人家进了家门,鞋掌只捡回一只。

鞋匠想,这下赔了老本回家开门一看,不禁转悲为喜,原来那另一只没等出门,便掉在门里了这次福惠笑了,这鞋匠真笨。

接下来轮到福惠了,福惠也童言童语的说了一个。

而胤禛坐在一旁淡淡的听着,心里却在想秋月的第一个笑话:皇阿玛的心可不就是偏的,无论二哥干了多少失德的事,总会让他其他儿子来背这个黑锅,真是寒了他们的心。

帝王之家,亲情果真是最难得。

这般想着,又看向一旁闹得欢腾的母子俩,心里满是欣慰。

两人笑闹了一会,福惠这才记起胤禛还没说笑话,又缠着他说一个。

堂堂雍亲王,长这么大就没讲过笑话,自然是说不出来。

见福惠失望的小脸,蹙眉想了一会,道:这样吧,阿玛给你吹一首曲子,怎么样?胤禛平日很忙,即便他有空便陪福惠,对小孩子来说,还是不够的。

福惠也自然没听过他吹曲,秋月嫁他这么久,都也没听过。

闻言,笑道:今儿可是沾了福惠的光了,额娘都没听过你阿玛吹曲呢。

真的么?那阿玛快开始吧秋月笑道:你急什么,东西都没有,要你阿玛拿什么吹呢?小林子跑的快,你去把房间墙上那只玉萧拿来。

嗻,说完,匆匆离开。

福惠问道:额娘,你怎么知道阿玛要吹这个,为什么不是笛子呢?秋月笑道:咱们家墙上只挂了一张琴和一只萧,琴是你额娘的,那玉箫自然就是你阿玛的了。

秋月和福惠才吃了一个橙子,小林子便取回了玉箫,胤禛接过,用手婆娑了几下,看着这支萧,似乎想起了什么,良久方淡淡道:好久都没有吹了。

说完,将碧水般的玉箫举在嘴边,试了几个音节。

果然是很久都没吹过,不禁有些生疏。

胤禛皱了皱眉,起身临水而立,面朝水面,找了找感觉,这才开始吹奏起来。

水气氤氲,箫声呜咽,袅袅幽幽,发出丝丝怀念,淡淡情愫。

胤禛身材匀称,临水而立,配着身后碧波潭水,远处暗黑的青山之影,宛若一幅淡墨写意的山水画。

秋月看着这个她所不熟悉的胤禛,微微蹙了蹙眉,这个萧音中散发淡淡怀念的胤禛,真的是她所熟知的他么?也是,他们相遇的太晚,他的少年英姿,少年情怀,她从不曾参与,也无法了解。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秋月从来没有像现在深刻的感觉到:她离他是如此遥远一曲终了,胤禛并未转过身,仍背对着他们。

秋月看不到胤禛的神情,只得抱着福惠,兀自出神。

下人们更是不敢打搅。

就这么寂静了片刻,还是福惠打破了这个沉闷的气氛,这个不好听,福惠不要阿玛吹了。

胤禛转过身,脸色仍是淡淡,只眼神中萦绕一丝怀念,一丝寂寞。

他坐会原位,将玉箫在手里不断婆娑,淡淡道:这支萧,还是爷小时候,皇额娘亲自命人制作的。

秋月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胤禛的皇额娘,自然就是已故的孝懿仁皇后,不是其他女人就好。

这个念头闪过,秋月不禁自嘲了一番:胤禛是谁,他睿智、腹黑、冷酷,胸怀大志,心系天下,怎么会为了儿女私情羁绊。

也只有亲情能让他动容几分了。

福惠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小孩子是最为敏感的,这样的阿玛他从没见过,不禁扑到胤禛怀里,奶声奶气的安慰道:阿玛还有福哥儿,福哥儿陪阿玛玩。

胤禛将手里的玉箫递给一旁的苏培盛,将福惠抱起,福儿果真孝顺,你教的很好。

一家三口又笑闹了一阵,还是夏悠琴提醒道:爷,主子,已经一更天了,小阿哥该休息了。

胤禛见夜渐深,又是临水,寒气更重,也不要别人,自个抱着福惠,领着秋月会屋不提。

松云院这晚的事既不是偷偷摸摸发生,也没有刻意瞒着,康熙自然也知道了。

他看着手里的纸,又想起胤禛平日里尽心侍奉,不禁对李德全叹道:老四看着心冷,却是个至情至性的,教出的儿子也是好的。

康熙虽是个帝王,却也是个普通人。

人老了,可不就希望自己的儿子们能兄弟和睦,儿孙能承欢膝下,在劳累的国事后能享享天伦。

哎偌大的宫殿隐隐飘着一声苍老的叹息,李德全看着折子后面帝王的背影,眼睛也有些微微的湿润。

这个伟大的帝王操持了一生,可陪在他身边的,也只有这一身的寂寞和自己这个毫不相干内侍。

松云院的众人可不知这一段公案,一家三口睡的正香甜。

翌日,胤禛休沐,原本他带秋月来就是为着让她散散心,自然要带她看看这庄子的风景才是。

因此差苏培盛去松涛院一趟,吩咐了弘历今儿休息,一家四口打算在这山上转转,顺便爬爬山,锻炼锻炼两个儿子的身子。

第二百零九章 康熙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零九章 康熙如同往常一样,不过五更天弘历便已起身梳洗完毕。

用了一碗燕窝粥,便在书房温书,检查胤禛留下的作业。

将昨日胤禛留的功课复习背诵了两遍,便又翻开新的一页背诵起来。

读的差不多后,又去后院练了一会儿库布。

此时太阳也渐渐高升,弘历瞧了瞧天色,冲了个凉水澡,便带着贴身小太监小夏子往松云院而去。

今儿个胤禛休沐,他应该去请安。

弘历到时这一家人刚好起床整理妥当,时间掐的正好。

给胤禛和秋月请安过后,胤禛便端坐着考弘历的学业情况了。

秋月由着他问了几句,弘历回答的也不错,便笑道:爷急什么,这大清早的,等吃完早饭,大家伙一起去逛的时候,再问也不迟。

您听听,他那肚子都开始叫了。

半大的小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清朝传统的一天两顿根本就不适合弘历,所以现在他饿了也很正常。

胤禛听了,予话道:行了,一起用饭吧。

你这也是第一次来,今儿不用在书房用功了,跟着一起逛逛。

弘历听了,心花怒放,笑着打了个千,谢阿玛,谢年额娘。

秋月轻笑道:唷,可别谢我,我也要谢你阿玛呢?百忙中抽空陪咱们这大大小小出游,荣幸的很。

福惠早等不急了,哪里还听得他们说话,只扭股儿糖似的扯着秋月,额娘,快别说话了,快吃饭饭。

弘历笑道:六弟这是等不急了吧。

那是,在圆明园的时候,我每天都带着他逛园子。

来这儿时路上花费了这么些功夫,可把他憋着了。

秋月摸着福惠的小脑袋,笑道,行了,菜马上就来了。

说话间,小丫头端着饭菜鱼贯而入,众人各自用饭不提。

在用饭期间,夏悠琴和春纤素云等人忙碌的很,庄子这么大,谁也不知道要逛到几时,自然要给秋月和福惠带上一套更换的衣裳。

还有途中若是渴了,饿了,自然也要带水壶和点心果子。

零零碎碎的打点下来,堪堪在秋月等人饭用完时整理好。

遂,由胤禛打头,领着秋月、福惠、弘历三人,兼十几个侍卫丫头婆子等,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与紫禁城相比,避暑山庄以朴素淡雅的山村野趣为格调,取自然山水之本色,吸收江南塞北之风光,较之北京,多了一份地区特有的韵味。

因秋月他们本就住在山林间,自然是先欣赏这难见的山野之趣。

一路走来,只见山林间四面云雾环绕,远处隐隐若现。

青山如黛,绿水成腰。

西岭的晨霞落照在锤峰间,有着隐隐的雾气,有闪耀着霞光,果真是美不胜收。

一行人看了路边的景致,走走停停的虽不累,到底是爬山,手里又都拿着东西,都还是流汗起来。

好容易快到山顶了,那离山顶不远处有一座供人歇脚的凉亭。

福惠骑在一个侍卫的头上,比众人高出一截,瞧了那凉亭,蹬着小腿道:阿玛额娘,那里有亭子,咱们休息一会,福惠饿了。

胤禛微微颔首道:山顶上是普宁寺,让他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免得举止不雅,冒犯了神灵。

秋月看着骑在侍卫身上的福惠,笑道:你才走了几步路就让人背着了,哪里累着了。

旋即又叹道:这里果真有特色,园中有山,山中有园。

福惠转了转眼珠,黝黑水灵的眼睛在霞光下璀璨不已,福惠是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饿着福惠。

胤禛看着幺子,眼里闪过笑意,都是你教他的歪理。

在亭子里修整了一下,喝了水吃了些点心果子,胤禛让大部分人在这里候着,只带了小部分人往山上走去。

一家四口在寺庙里逛了一圈,秋月和胤禛又拜了神佛,这才施施然下山。

途中,弘历笑道:年额娘不是最爱水中芙蓉么,这山庄应是有曲水荷香的。

苏培盛禀告:年福晋若想看荷花,就要去那观莲所。

观莲所。

秋月将这话在嘴里咀嚼了两遍,对胤禛笑道,那今儿还真是要瞧它一瞧了,这名字取的雅而不俗,那芙蕖也应该不辜负这好名儿。

胤禛颔首,就去观莲所看荷。

得了信儿的奴仆们,自然又向观莲所开路。

额娘,芙蕖是什么?好奇宝宝又来了。

弘历笑道:莲花又称为荷花、芙蕖、鞭蓉、水芙蓉等,溪客、玉环是其雅称,未开的花蕾称菡萏。

福惠皱眉道:它怎么取了这么多名字啊,都记不住,像福惠就只有一个名字。

弘历想了想,笑道:都是人们取的,福惠长大后就自然记住了。

福惠虽不甚理解,还是点了点头。

在他的心里,反正长大是件很神奇的事,长大以后就什么都懂了。

一路走走停停,待到了那观莲所,秋月满心的欢喜,那脸上的喜悦掩都掩不住。

观莲所是一座大型的亭院,该亭是一座面阔进深各三间,四面开窗,周围设廊的大型方亭。

进了亭中,只见面前的湖中,香荷万朵,涵光照影,鸥浮上下,鱼嬉东西。

秋月欣喜道:果真是一处观莲赏月的幽雅之地,果然不负‘观莲所’这三字。

弘历站在另一侧,看着远处的水中芙蓉,面色淡淡,不知在想什么。

胤禛站在秋月左侧,心里想着,果真是爱莲,面色的表情,做不得一点儿假。

秋月来了兴致,要四处走走瞧瞧,福惠自然要跟着,因此四人又商量了一会子,最后决定让他们多带几个侍卫婆子护着,胤禛则和弘历留在了亭中。

秋月和福惠刚走,胤禛正打算考校弘历这段时间的功课,就听外间传来太监的说唱,皇上驾到。

胤禛心里微动,面色却淡淡,领着弘历往外面走去,迎接康熙。

很快,穿着明黄龙袍的康熙阔步而来。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孙儿弘历给皇玛法请安。

康熙瞧了他们父子俩,道:起来吧。

老四呀,昨儿你一家子在后院赏月,今儿又领着这一家子到处闲逛,怎的就忘了叫上皇阿玛。

胤禛闻言,眼里颇有些无奈,领路道:皇阿玛您请进屋,现在太阳有些毒了,烦请您保重身子,听儿臣给你慢慢解释。

康熙笑了两声,今儿你可得给我好好说说,在圆明园的时候,朕瞅你那悠闲的样子,心里都羡慕的紧啊。

说着,率先进了屋子。

请康熙上座后,又上了茶盏,这才道:皇阿玛恕罪,儿臣本打算请皇阿玛散步赏景,但昨儿狩猎天气毒辣,且皇阿玛政务繁忙,今儿休沐儿臣就想着让您好好歇歇。

傍晚时分夕阳正好,气候又凉爽,儿臣本打算那个时候请皇阿玛出来一游。

再者,儿臣府上的六阿哥福惠今年三岁,正是调皮的时候,儿臣都常常被他捉弄,都拿他没办法。

且他口没遮拦的,怕他冲撞了皇阿玛,所以才没即使邀请您。

康熙扫了一眼屋子,笑道:还有不怕老四的,那朕可要瞧瞧了,他人呢?胤禛眼里闪过一丝无奈,那皮猴,还没坐下,又撺掇着要出去走走。

年氏不放心,就跟去了。

康熙瞧胤禛眼里那丝无奈和宠溺,心里对胤禛更为满意,这老四,果真是个至情至孝之人,朕没看错。

遂笑道:他们母子俩出门了,你们父子俩在屋里干什么呢?弘历拱手道:回皇玛法,阿玛正打算考校弘历。

这是康熙第一次仔细打量弘历,长的并不像老四,脸圆墩墩的,眼睛清明,没有遭到一点儿污染,满是对胤禛的孺慕和崇敬。

瞧着这样一幅让人舒服的长相,康熙的心情更是不错,笑眯眯的问道:哦,正在读哪一部经书?回皇玛法,在读《论语》。

弘历回答道。

胤禛道:儿臣见这景致甚好,正打算让他背诵几篇关于莲的文章。

康熙笑道:他才几岁,就能背诵这么长的文章了。

胤禛回道:皇阿玛说的是,儿臣也有疑虑,正打算考校他平时下去是否用功了。

说完,对坐在下手处的弘历道:你可能背诵一段给大家听听。

康熙也道:能背多少就背多少,不要紧张,先背诵《爱莲说》,这个简单。

弘历遵命,走出来站在众人面前,从容不迫地背了起来,居然一字不落。

康熙帝及跟随左右随从都大为惊异,齐声夸奖起来。

康熙看着这个纯粹的孙子,多年来聚集在他心里的乌云,忽然被一阵清风吹开,整个人也清爽了起来。

自从一废太子以来,他就开始孤身一人了。

自己亲自教养的太子长成如今这样子,他痛苦不已。

儿子们都大了,整天为了这个位置斗来斗去,为了平衡儿子们间的势力,已经耗费了他太多的心力。

然,这些远远比不上儿子们给他的伤害。

因此能够慰藉他心灵的,也只有骨肉亲情。

他看着盯着他侃侃而谈的弘历,立刻就喜欢上这个孙子了,这是康熙第一次对弘历的才能有了深刻的印象。

第二百一十章 回府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一十章 回府待弘历背完胤禛布置的所有文章,康熙已经大笑了起来,好,好,不愧是我皇家子孙,老四啊,你养了一个好儿子。

胤禛面色依然淡淡的,对弘历道:还不谢谢你皇玛法。

弘历谢皇玛法夸奖,不过孙儿尚年幼,不过才学了点皮毛,以后要学的还多着呢。

常听阿玛说皇玛法的学问是最好的,比上书房的太傅还厉害,孙儿以后要是能有皇玛法一半的学识,孙儿就心满意足了。

弘历满是敬佩谦虚道。

康熙赞赏道:好,学无止境,你小小年纪就有这种觉悟,可比有些大人强多了。

三人谈笑间,一阵风似的跑进来一小人,还边跑边道:阿玛阿玛,福惠送花花给你。

说话间,人已经趴到胤禛的怀里,将手里的白芙递给胤禛。

胤禛习惯的搂住福惠,忙对康熙道:皇阿玛恕罪,都是儿臣没教好,叫皇阿玛见笑了。

福惠扭过头,这才发现屋子还有一个慈祥的老爷爷,圆圆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康熙,歪着小脑袋奇怪道:老爷爷,你是福惠的皇玛法么?弘历见福惠如此不尊敬,还是像平时一样没大没小,忙下跪告罪道:皇玛法恕罪,六弟还小,不懂规矩,还请皇玛法不要责备。

胤禛也道:福惠,还不快给皇玛法行礼。

康熙捋了捋胡子,对跪在地上的弘历更为满意,小小年纪就知道兄友弟恭,因笑道:弘历快起来,福惠年幼,朕不会追究的。

弘历松了一口气,谢皇玛法。

福惠倒底年幼,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歪着小脑袋,迷惑的看着弘历,又看看上首处的老爷爷,又扭头看看胤禛。

康熙见状,又哈哈笑了起来,向他招手道:你叫福惠,过来皇玛法这边。

福惠看了看他,又瞅了瞅自个阿玛。

胤禛搂着他站好,道:皇玛法叫你呢,快过去。

福惠嘟着嘴道:可是阿玛还没有接福惠的花。

胤禛黑线,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接过他手里的花,道:现在可以了吧。

嗯,福惠点了点头,又是一阵风似的跑到康熙那里,将另一只手里的红莲递给康熙,皇玛法,福惠也送你花花。

康熙笑着接过,看着他精致的小脸,福惠啊,为何要送朕花呢?福惠笑道:额娘说,送花是表示喜欢的意思,福惠喜欢皇玛法,所以送花。

康熙感兴趣道:你为何喜欢朕,这是你第一次见朕吧。

福惠喜欢笑,皇玛法也喜欢笑,所以福惠喜欢皇玛法。

说道这里,他又偷偷的瞟了一眼胤禛,自以为偷偷的说,实际全室的人都听到了,阿玛就经常这样。

说着,做出一副冰冷的样子,就是这样子,阿玛总是不笑,王府的人都怕阿玛。

福惠小大人似的学着胤禛平时的样子,他本就长的同胤禛又七分像,逗得康熙又笑了起来,老四啊,朕理解你先前的话了,朕的众多皇孙中还没有像福惠这个性子的,没想到你会养出弘历和福惠这两个孩子,你果然是会教孩子啊,哈哈……胤禛对福惠这性子早就淡定了,颇有些无奈道:皇阿玛说的是,儿臣对他这性子也头疼的紧。

康熙笑道:也有你头疼的时候,朕还以为你不会有其他情绪呢,看来小福惠还立了大功。

胤禛无语,皇阿玛怎么也像小孩子一样了。

见胤禛不回答,康熙又问福惠道:怎么你一个人跑回来了,跟着你的人呢?福惠道:额娘和我一起回来的,咦,额娘怎么还不进来。

康熙心下了然,侍卫怕伤着福惠,自然允许三岁的稚童进来,秋月是大人,没有他的口谕,自然被侍卫拦在外面了,因道:萱年氏进来。

秋月在外面见了这多出来的侍卫,自然猜到康熙在里面,进来下蹲行礼道:年氏请皇上金安。

她穿着一身湖青色晕绿缎绣飞蝶连裳旗装,外罩了件青莲色缎织折枝花卉比甲,戴着一支流苏坠的素银凤钗并一支莲花翡翠簪,耳朵上是一对碧绿的水晶坠子。

起来吧。

谢皇上。

秋月低垂着头,守礼的站在胤禛的下手处。

康熙见她虽未施脂粉,但仍难掩清丽姿色,身姿更是像一朵清癯的白莲花般孤傲清高,不由暗自点头道:以前总觉得老四太过冷情,不想是他眼光太高。

这不,自从娶了年氏,他内敛的感情都放出来了。

这番想着,因笑道:朕是想明白为何福惠要送莲花给朕和老四了。

福惠却没听这句话,只想着额娘都给皇玛法行礼了,他是不是也该行礼呢?这样想着,便也问了出来。

康熙听了他的童言童语,又笑了起来,朕允许你不行礼。

弘历怕福惠太过年幼,说出什么不好的话,也伴在康熙左右陪康熙聊天解闷儿。

这一天,康熙心情极好,也显得特别开心,观莲所常常听到康熙、福惠和弘历这一老两少的笑声。

自这天开始,康熙便常常要弘历作陪解闷儿,偶尔也让福惠过来。

但福惠究竟太过年幼,不能离了父母身边,胤禛自有公务,又不能常让秋月作陪,只得放弃了福惠逗趣的想法。

幸而弘历常常陪其左右,康熙也能聊以遣怀。

夏日一天天过去,很快便到了金秋九月,众人也踏上的归途,为康熙六十一年的千叟宴作准备。

冬去春来,很快便迎来了康熙六十一年。

秋月看着窗子外面的皑皑白雪,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不知不觉,她已经在此世过了十八个年头,如今也有二十三岁了。

二十三岁的她,已经生下了两个孩子。

而前世,她也不过才二十岁。

两世为人,她也已经是四十三岁了,配今年虚岁四十五的胤禛,正好。

夏悠琴进来,见秋月又站在窗子前,幸好窗户关着,忙上前握住秋月的手,看是否着了凉。

秋月笑道:不用这么小心的,如今有了福儿,我知道照顾自己。

夏悠琴见她手暖,也放了心,一边麻利的替她穿了外袍,又端水伺候她洗漱净面,这会子天已经不早了,主子还要过去给福晋请安呢,早饭已经好了。

说着,便唤了小丫头进来摆放。

秋月洗漱完毕,见桌上摆着一碟桃仁酥鸭、一碟薄皮鲜虾饺、一碟金丝烧卖、一碟豆面饽饽、一碟酥姜皮蛋、一碗碧粳米粥并一小碗燕窝粥。

秋月端起小银碗盛的燕窝粥,用了几口,吃了两块酥鸭和一个烧卖,就不想用了。

夏悠琴轻蹙眉头,劝道:小主子如今病着,若主子不多用一点,也病了的话,谁来照顾小主子。

主子您还是多用一点吧,这皮蛋可是您素日最爱吃的。

说完,又叹道:现如今天气愈发的冷了,小主子又病着,福晋也不说免了主子的请安。

秋月冷笑道:她正等着我求她,给她低头伏小呢?说完,也不多言,知夏悠琴说的对,复将燕窝粥吃了,又用了两个饽饽,便将剩余的菜赏给夏悠琴、春纤、素云三人了。

用过早饭,漱毕,夏悠琴伺候秋月换了皮靴、戴了暖帽斗篷,便往乌喇那拉氏的正院行去。

自秋月进府,便一直是独宠之势,乌喇那拉氏虽明面上贤惠,却也仍要妾室们日日请安。

而秋月从避暑山庄回来后,乌喇那拉氏更是敲山震虎一番,让众人都按时请安,是已秋月不得不早起。

到了正院,屋子里早就坐了几个妾室,见秋月进门,纷纷请安行礼,秋月也都心不在焉的受了。

乌喇那拉氏出来便见坐在正位下手处的秋月蹙着眉,眼里萦绕淡淡的忧伤迷茫,与平时的清高淡然不同,真是我见犹怜。

见乌喇那拉氏出来,众人又是一番行礼。

待行了礼,乌喇那拉氏让她们坐了,对秋月关切道:听人说六阿哥病了,姐姐见年妹妹也是弱不禁风的,妹妹还是要好生保重自个身子,这样才有精力照顾好六阿哥。

秋月蹙眉道:谢福晋关心,今儿有事求福晋,福儿正病者,离不开妾,还望福晋免了妾这段日子的请安。

乌喇那拉氏心里高兴极了,自打年氏进府,何曾看她服过软,如今为了福惠,她不也服软了,自称为妾,哼。

然,她心里虽这般想着,面色却只是疲惫的笑了笑,这是自然,也是姐姐不对,这段日子都累晕头了,忘了这一茬。

六阿哥既病了,打明儿起妹妹就不要过来请安了,好生照顾六阿哥是正经。

在有三天便是康熙为预庆他七十岁生日举办的千叟宴了,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秋月和福惠今年不能去温泉庄子上养病,不得不留在府里,不得不每日给乌喇那拉氏请安,不得不低头做小。

秋月得了信儿,也不等人来齐,只颔首道:既然福晋允了,那就不打扰福晋理事了,妹妹先告辞了。

说完,起身福了福,扶着夏悠琴手施施然离开了上房。

第二百一十一章 千叟(一)收费章节(20点)第二百一十一章 千叟(一)刚走到门口,猩红毡帘子便被人从外面掀起,却是李氏和她的儿媳妇董鄂氏。

两人匍一照面,室内的气氛便又凝滞了下来。

自打从山庄回来,日子倒也像从前一样平淡无波,除了每日晨起请安外,也无其他费神之事需秋月劳心。

然,自入冬后,因康熙预庆大寿府内诸事繁忙,莲苑众人也为新年忙碌着。

秋月思虑着福惠出生到现在,也没和胤禛及其与兄弟团圆相聚,又有康熙寿诞将至,便决定母子二人今天留在府内过年。

却不料福惠身子并不能忍受京城内寒冬的冰冷,短了几个月就病了几次,秋月不由悬心不已,日日悉心照料,倒把胤禛仍在了一边。

幸而胤禛也颇为事忙,又因福惠病着,常常抽空探望。

除了莲苑诸人,内院其他人却是接连两个月,见胤禛一面也不得。

有此因由,自然对秋月时常见着胤禛颇有微词,其中以李氏为甚。

现下两人见了面,自然又有一番口舌之争。

果然,李氏见秋月眉宇间隐隐的倦色和担忧,脸上浮起一抹幸灾乐祸的表情,嗤笑道:哟,我来的可是不巧了,怎么这我才来,年妹妹就急匆匆的要离开了。

董鄂氏是李氏的媳妇儿,自然要跟着李氏,她放下扶着李氏的手,给秋月行了一礼,复又扶着李氏,道:额娘,想是因为六阿哥病了,所以年侧福晋不便等人来,就要匆匆离开了。

李氏用手拍了拍董鄂氏扶着她的手,道:是了,听说六阿哥又病了。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二次病了,年妹妹还是要好生照顾六阿哥是正经,爷自有福晋和众位姐妹服侍。

说着,扫视了室内众人一眼,众姐妹们,你们说对不对。

众人自然纷纷附和。

秋月淡淡扫了一眼李氏和董鄂氏,闲闲的看着修长的指甲,漫不经心道:李姐姐有这闲工夫担心妹妹,不如多花点时间整理自己。

怎么这才几个月的光景,姐姐就这般老态和面目可憎了,瞧瞧那脸色的粉,啧啧……比王府的围墙都要厚了,也难怪爷不肯去你的院子。

哦,对了,爷最讨厌这种搬弄口舌是非的人了,你说妹妹我在爷面前轻轻提一提,爷会怎么想姐姐呢?秋月凑到李氏的跟前,轻笑道。

李氏气结,你……秋月凑过去,便闻到一股馥郁的香味儿,混着脂粉味,端的让人窒息。

遂皱了皱眉头,这大冬天的,姐姐都熏了这么浓的香,闻着都让人头晕目眩的,也难怪爷不爱去姐姐那儿了。

妹妹劝姐姐有这损人的功夫,多在爷身上上点心,连爷最讨厌这么浓的脂粉味都不知道。

胡说,我伺候爷十几年,爷的习性本福晋自然都知道,哪里用你在这儿信口雌黄。

李氏气急败坏道。

秋月似笑非笑的睨了李氏一眼,是么,妹妹言尽于此,听不听就是姐姐自个的事了。

妹妹还有事,就不在这儿陪姐姐唠嗑了。

说完,扶着夏悠琴的手往前走了两本,瞥了董鄂氏一眼,姐姐这个媳妇儿果真选的好,和姐姐一条心呢,妹妹可是歆羡的紧。

说着,也不看董鄂氏有些僵硬的神色,扶着夏悠琴出得门去。

秋月一席话,说的室内众人都心思活跃了起来:难道爷真的是因为不喜冬日熏香,才不来她们的院子么?乌喇那拉氏却想着年氏素日甚少涂脂抹粉,平日打扮虽清爽的很,但瞧着却有骨子清冷之气,恐不是福禄双全之辈。

又思及素日秋月和福惠的性子,都是体弱多病之流,当不得大雅之堂,即便两人再得宠爱,也不及钮祜禄氏和弘历的威胁大。

年氏究竟年轻,锐气十足,不及钮祜禄氏城府深。

钮祜禄氏看着不显山露水,却能凭一己之力,在这后院诞下儿子,还晋了位分,可比年氏棘手多了。

乌喇那拉氏微眯着眼睛,瞥了眼正在向她行礼的钮祜禄氏,笑的一脸端庄:至于弘时,有这样的娘亲,早就毁了夏悠琴扶着秋月往莲苑方向慢慢走着,见秋月面色淡淡,似对上房内的争执毫不放在心上,心里也不由暗赞了一声,自个也抛却了诸多心思。

哪里知道,秋月心下却正想着,弘时由那样不识大体的额娘养大,言传身教,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弘时算是毁了,没了弘时,这李氏和董鄂氏拿什么蹦跶。

这种人,不过是逞口舌之利,也不用放在心上。

两人一路无言的回到莲苑。

接下来的日子秋月也是颇为忙碌,衣不解带的照顾福惠。

时间飞逝,很快便过了新年,到了康熙六十一年正月。

正月初二这日,肆掠的风雪停了,整个冬季都阴沉的天空也放了晴。

一把扯开窗前的惟补,阳光透过金漆雕栏的窗子,洋洋洒洒的倾泻到秋月的身上。

夏悠琴端着燕窝汤进来,见秋月神色轻松,笑道:今儿到是个好日子,不仅是万岁爷的生辰,六阿哥的病也好了不少,主子也该放心了。

这段日子,主子可是消瘦了不少,瞅瞅这身子骨,刮一阵风都能吹倒似的。

因福惠的病最近有了起色,秋月也算放下了心,盘算着待康熙寿诞已过,便携儿子去温泉庄子上住到夏天来临。

有了想头,自然神色也轻松了不少,因笑道:瞧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那美人灯,风一吹就坏了。

将填漆托盘搁着在小几上,夏悠琴扶秋月坐了,伺候她用血燕汤,主子哪里还能经风吹呢,若这样,只怕爷要揭了奴才们的皮。

这是爷才让人送的血燕,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二回了,就怕主子这燕窝不够吃。

秋月就着她的手吃了两口,这燕窝虽是好东西,却不可当饭吃。

主子方才就用了两个豆腐皮的包子,恐今儿到了宫里吃不上热食,这才煮了这粥。

吃了这个,却要去上房了。

秋月看了看天色,又喝了两口,便推了碗,时候不早了,去上房吧,不然迟了,又有得唠叨听了。

说话间,春纤伺候她换上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夏悠琴又找出乌喇那拉氏赏的那件银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道:主子其他的斗篷都太过素净了,只有福晋赐的这件看着喜庆些,况且这件避雪之衣主子从未穿过,只怕福晋那儿也不好看。

秋月笑道:就你心思多,罢了,今儿就穿这个吧夏悠琴自上前伺候她穿上不提。

吩咐春纤守着屋子,素云看着福惠,秋月则带上夏悠琴,一齐踏雪往上房行去。

待到了上房,人已经齐了,便一齐出了内院,上了雍王府的马车。

一路行来,只见坊间彩绸不断,又因新年刚过,还没有出正月,街道上都是些灯坊灯棚等,锦绮相错,锦绣相连,热闹的紧。

夏悠琴见了,因笑道:倘或小阿哥见了街上这般热闹,只怕也闹着要出门玩儿了。

秋月笑道:难为那皮猴儿冬天都被拘在府上,可算是闷坏了。

罢了,上元节那儿同爷说说,带他出门玩半个时辰。

主子这心虽是好的,只怕爷不会同意。

小阿哥的身子好容易有点起色,还是莫要吹风的好。

十五那日夜晚虽热闹,但街上人来人往的,冲撞了小阿哥倒更是不妥。

夏悠琴劝道。

秋月叹了一口气,道:是我得陇望蜀了。

却更为福惠心疼,长这么大,都没上街玩过。

冬季天寒地冻,自然要去温泉庄子上休养,夏季又怕他过了暑期,自然要去园子里避暑。

春秋换季时节也常常因这样或那样的杂事抽不出空来。

如是这般想着,秋月更坚定了待天气好转些,便要带福惠出门游玩踏青之事。

一时,马车到了宫门外,秋月嘱咐了悠琴几句,便和着乌喇那拉氏、李氏母子、钮祜禄氏和弘历等人,在太监、宫女的伺候下,上了宫内的马车,往永和宫行去。

到了永和宫门口,又遇上胤祥的福晋兆佳氏一行人,自然一同前往。

待秋月一行人行礼问安后,德妃吩咐宫女道:快给主子们赐坐。

旋即又笑道你们也是的,也不说常来看看母妃,是不是嫌母妃老了,啰嗦了。

乌喇那拉氏和兆佳氏分别在德妃左右两侧坐了,听了这话,乌喇那拉氏忙赔笑道:媳妇怎么敢,只是这段时间府内事多,这才耽搁了给额娘请安。

十三福晋兆佳氏也笑道:四嫂说的对,只怕媳妇们常来叨扰额娘,倒让额娘费心,就是我们的不孝了。

秋月在乌喇那拉氏下首的黑漆描金龙凤纹绣墩上坐着,垂头眼光鼻鼻观心的听着乌喇那拉氏和兆佳氏奉承德妃。

反正她们才是她正经的媳妇,在德妃面前,哪有她们小妾说话的份儿。

只是看着眼前容貌秀丽的妇人,心里不是不感叹,宫里的人都是保养的高手,她进府也快十年了,德妃却还是当年秋月初次见她时的模样。

李氏可不想让乌喇那拉氏她们完全抢了风头,也忙赔笑道:弘时阿哥在府时也常常念叨着娘娘,要给娘娘请安呢说话间,身着皇孙朝服的弘时,从椅子上起身,行至德妃跟前礼请安道:孙儿弘时请玛麽大安,玛麽吉祥。

待弘时请安过后,董鄂氏自然又向德妃请安了一次。

德妃瞧了弘时,又瞧了董鄂氏,叹道:一转眼,弘时也长大成人了,这桩婚事还是我指的,想当年你尚在襁褓时,本宫还抱过你呢。

兆佳氏笑道:额娘可还是一如往昔,像雨柔第一次见额娘时候的样子。

德妃复又和兆佳氏调笑了几句,对站在一旁的弘历招手道:这是弘历吧,上来让玛麽仔细瞧瞧。

弘历也像弘时一样,行至德妃跟前礼请安道:孙儿弘历请玛麽大安,玛麽吉祥。

然后才走到德妃跟前,让她瞧个分明。

德妃细细瞧了他的模样,见弘历浓眉大眼,并不像胤禛,倒有八分像钮祜禄氏,观之可亲,不由笑道:果真是一副好相貌好性子,难怪皇上多次在我面前夸赞弘历。

说完,对末首坐着的钮祜禄氏笑道:你是个有福的。

钮祜禄氏忙起身道:娘娘言重了,婢妾惶恐。

德妃对她谦卑的性子更为满意,又见秋月淡淡的坐着,并不奉承她。

又想起自她进王府后,就得胤禛专宠,感觉像是儿子被她抢走了,不免对秋月又不喜了几分,遂对秋月道:年氏你和钮祜禄氏换个座位,我们娘俩也好说话。

秋月起身,对德妃福身恭敬道:是。

便和钮祜禄氏换了个位置,坐到了末首处。

弘历心下一痛,只觉得秋月换的不是座位,而是尊严,不免心里对德妃有些悒郁不忿之意。

他从小和钮祜禄氏的母子关系并不算太亲厚,每每和他的亲额娘相见,钮祜禄氏总是让他好生读书,这样才能得到阿玛的关心。

而年氏,却是实实在在亲手照顾过他的,和他一起玩闹,相比于钮祜禄氏,他倒更希望秋月好。

秋月毕竟来自现代,并不纠结于这些细枝末节,倒是一脸坦然。

这倒让德妃对她高看了几分,虽仍然不喜她那性子,倒也没那么流于表面。

细细问了福惠的身体情况,又赏了她一些御用的食材,也算是对秋月的一点儿补偿了。

又因康熙对弘历多又夸赞,德妃自然将大半心思放在他的身上,倒冷落了李氏、弘时、秋月等人。

正说着话儿,外间又太监报:十四福晋给德妃娘娘请安。

德妃听见胤祯的福晋和儿子们过来了,忙喜笑颜开的让他们都进来了。

除了德妃,坐着的众人复又纷纷起身,接下来又是好一阵见礼问安。

胤祯的子嗣甚多,德妃到底宠幺子多些,便将胤禛一府的人丢开,招了胤祯的儿子上前,细细打量询问。

见了酷似胤祯的孙辈们,又是一阵淌眼抹泪,众人复又劝慰不已。

十四福晋也不敢多说,忙在一旁劝慰,德妃自个也知道十四当将军是皇上对他的重视,只不过见孙子们都在,又是大好的日子,难免有些思念远在边关的幼子。

一时众人劝解,自然慢慢缓了过来,正说着闲话,外间又传来太监的声音:四爷到。

传话间,胤禛就进了屋来。

待胤禛行礼问安后,德妃笑道:你怎么过来了,可是怕我为难你的媳妇儿?胤禛又行了一礼,恭敬道:伺候额娘是她们的本分,儿子不敢。

瞧他那样,德妃对乌喇那拉氏笑道:这老四就是这么个冷性子,也亏得你伺候他多年。

说完,又对乌喇那拉氏下首的钮祜禄氏道,你生了弘历,也是个有福的。

胤禛自打进了屋子就瞧见秋月坐在李氏下首处,又见乌喇那拉氏和钮祜禄氏在德妃面前凑趣,心里闪过不喜,微蹙眉头:年氏就是这个直性子,不及这些女人会捧人高兴,自然不得额娘欢心。

秋月可不知胤禛如何想,却只知道为人媳者在婆婆面前,可不能得到丈夫过多的关爱,不然被穿小鞋的机会更多。

因此也只垂着眼睑,一副漠然柔顺的姿态看着面前母慈媳孝的场面。

正说着话儿,德妃近身伺候的云素姑姑进来禀道:娘娘,午饭已经备好了,可是现在就要用了。

好容易人这么齐全一会,见你们都在,一时高兴,不免多说了几句,竟忘了时辰。

边说着,边摇头笑道,可见我这是老了,不中用啰。

得,也不啰嗦了,摆饭吧,可别饿坏了我的几个小乖孙了。

说着,便由十四福晋扶着,携着胤祯的嫡子往饭厅走去。

一时用了午饭,胤禛饭后有事自出去了,众女眷又陪德妃谈笑了几句。

德妃死保养得当,到底年纪大了,未免精神不济,在座的无不是人精,自然看出来了,纷纷劝德妃歇息片刻。

德妃也有些倦了,吩咐宫女们好生照看各位主子,自个则在乌喇那拉氏和十四福晋的伺候下歇下,众人移到偏殿歇息不提。

待德妃一觉醒来,已是未时将阑。

乌喇那拉氏自和十三福晋兆佳氏、十四福晋完颜氏去了里间,伺候德妃起身。

待德妃梳妆打扮完毕,换上妃子朝服礼冠出来,已是申时过半。

德妃由两个媳妇扶着,看了看天色,道: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起身吧。

众人无不应是,德妃由乌喇那拉氏等人搀扶着踏上小太监的背,上了一顶由八个太监抬着的金顶金黄绣凤版舆。

一对对龙旌凤,雉羽夔头,又有销金提炉,焚着御香,秋月等人则各自坐上了轿辇,身后则是宫女值事太监等人捧着香珠、绣帕、漱盂、拂尘等类,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乾清宫而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千叟(二)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一十二章 千叟(二)千叟宴的由来原是康熙为显示其治国有方,太平盛世,并表示对老人的关怀与尊敬。

而此次设宴的由头是为天下太平,民生富庶。

秋月坐在轿内,透过轿帘一角,只见御园内各处,帐舞蟠龙,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珠宝争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

虽热闹非凡,人影往来,却静悄悄无人咳嗽。

秋月看着这花彩缤纷的皇宫,不觉微微叹气:不管是怎样的老人,都希望晚年儿孙满堂,也都喜欢热闹。

然,处处虽热闹,秋月此刻却有一种热闹都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之感。

毕竟大清早就起身往宫里赶,比平时早起一个时辰。

后又在永和宫劳心劳力的,而一身朝服礼冠,沉沉的压在身上,她素来就身子弱,又正值数九寒冬,此刻不免有些心口微喘,头晕目眩之感。

只是今儿是康熙的大好日子,福惠病了不能来,她也只能强撑着,打起精神参加康熙的寿诞。

一行人来到乾清宫宴厅时,殿内已是人影交错,只见殿宇内锦幔高挂,华灯宝烛,香烟缭绕,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说不尽这太平气象,富贵风流。

此次设宴招待八旗文武大臣、官员及致仕、退斥人员年六十五岁以上者多达六百八十人。

秋月站在殿前,看着人潮,心中颇为不喜。

因德妃的到来,这些大臣命妇们无不下跪行礼,胤禛在人群中见神色淡淡的秋月,对苏培盛耳语了几句,苏培盛点头领命下去了。

秋月虽不喜这宴会,但十二岁的弘历确是对这宴会羡慕不已,看着平时文采风流、权利甚大的大臣们纷纷给德妃下跪的场景,弘历在心里暗自发愤:终有一天,他也要凭自己的能力,让这些大臣对自己俯首称臣。

千叟宴宏大的场面给幼小的弘历留下了深刻印象,他继位后,效法其祖父,也举办了两次千叟宴,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行礼问安后,自有宫女太监将秋月等人领到座位上。

秋月才坐定,苏培盛就不知从人群里哪个地方冒了出来,低声禀道:年福晋,爷说这儿太过吵闹,您若是不喜,可以到乾清宫不远处的承乾宫偏殿歇息一会,皇上只怕还有一阵才过来呢。

秋月见大厅人影绰绰,空气颇为憋闷,遂点头道:若是不远,就去那儿歇歇吧,只是那儿会遇见其他外人么?苏培盛道:年福晋放心,承乾宫是原是孝懿仁皇后休息之所,爷小时候爱在那偏殿歇着,孝懿仁皇后去后,皇上就让人封了承乾宫正殿,只有爷偶尔在前院偏殿歇息,皇上也是准了的。

宫里人都知道那偏殿是爷的,爷素日不喜别人进入,连打扫之事也是奴才亲自做的,所以年福晋放心在里面歇歇。

秋月见乌喇那拉氏、兆佳氏和完颜氏都捧着德妃,更有德妃的娘家人和一众命妇陪着,无人顾着她这边。

她也究竟是累了,遂点了点头,由苏培盛扶着从一旁侧门出了宫殿。

钮祜禄氏这边,因弘历入了康熙的眼,钮祜禄氏又入了德妃的眼,李氏一干人等自然是心绪不平,不断找茬,倒把秋月落了单。

钮祜禄氏既要应付这些女人的酸言软语,又要顾着弘历,自然没精力分心顾着秋月,待她发现秋月不见,欲引起话题。

可这些女人也不说省油的灯,明里暗里羡慕、妒忌、巴结、讨好的话,各种不屑憎恨的眼光都射向她,竟寻不出空提起年氏。

她心里叹了一口气,只有将疑惑放在心里,打算待今天过来,再让人下去查探。

心念流转间,她就打定的主意,遂打起精神专心应付这些内宅女人。

且说秋月跟着苏培盛出了乾清宫,往承乾宫而去。

承乾宫偏殿,秋月心内叹息一声,她算是第一个进入胤禛童年过往的女子么承乾承乾,顾名思义,自然就是在承乾宫居住的妃子,一定要顺承皇帝。

承乾宫为两进院,正门南向。

前院正殿即承乾宫,而后妃一般都在后院歇息。

秋月走进东配殿,只见明间开门,次、梢间槛墙、槛窗,双交四菱花扇门、窗,室内方砖墁地,天花彩绘着双凤。

看着这一切,秋月知道这自然不是胤禛素日喜爱的,而又能让他保留下来,只怕在他心中,对这位教养他长大的皇贵妃,抱有很深的情感。

他虽冷情,亦深情,爱新觉罗家族的人不易动情,但若动情,却是生死相随。

比如太宗皇太极,比如世祖福临。

秋月的手一一滑过屋子的陈设,心内叹息:胤禛,我会是你生命中的那个人么?我来这世间,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何德何能,得你倾心揭开窗帘,看着琉璃瓦上的皑皑白雪,秋月蹙眉不语。

苏培盛揭开帘子进来,手里端着滚烫的茶炉,年福晋,您喝杯热茶暖暖肚子。

屋子里烧的是上好的银炭,这床榻也是才换过的,这么些年,只有爷进来歇息过。

您今儿个也累了,晚上还有得热闹瞧呢,您先在这儿歇会子,奴才就在隔壁偏房候着,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奴才。

秋月点头笑道:劳苏总管费心了,这天寒地冻的,您老也去歇会子吧苏培盛笑道:年福晋心善,奴才就在隔壁,您忙,奴才先退下了。

秋月自是点头,苏培盛打了个千,躬身退下不提。

屋子里很是整洁干净,除了隔案上偶尔摆着一些小孩子的玩具,并无其他。

也是,胤禛心思缜密,长大后的一些东西,他又怎会留在这皇宫大院。

秋月坐在炕榻上,淡淡的想着。

炕里烧着炭火,很是温暖,又没有人声喧闹,不免有些昏昏欲睡。

也懒怠脱衣裳,只方才进门前将鹤氅脱了,便穿戴整齐的倚在炕上睡了。

待秋月被苏培盛唤起时,天已微暗。

秋月在苏培盛的伺候下系了鹤氅,跟着他匆匆往乾清宫赶去。

到了殿堂,见康熙并没到,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

又想着人数众多,若不留心,只怕也不会注意她离开了,心里头一次觉得人多也还算不错。

遂穿过人群,回到座位上,不想刚坐下,就听宫外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作者不要钱的废话:真的快奔溃了,这万恶的英语,并且还是英语口语强化训练。

坐在老外眼皮子底下的我,怎一个惨字了得他讲他的,我听的天书啊NND,我想爆粗口,我可怜的英文,六级都没过的孩纸伤不起第二百一十三章 千叟(三)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一十三章 千叟(三)秋月忙跟着众人一起起身,在桌案一旁候着。

不过片刻,着明黄龙袍的康熙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众人齐齐跪地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于金龙宝座上坐下,颔首应了礼,笑道:起来吧,今儿是好日子,又是在正月里,大家不要拘束,坐吧谢皇上赐坐。

众人复又行礼道。

康熙又说了几句话,又在人群中瞧见了胤禛,对其笑道:老四啊,弘历在哪儿坐着呢,让他到朕这里来。

回京后诸事繁忙,有许久没见他了,朕倒是想念的紧。

康熙这话一落,众人心里各有盘算,目光纷纷射向弘历和他身边的钮祜禄氏。

都是玩弄政治的高手,不由在心里思忖:难道皇上有意四皇子,所以才在这个节骨眼上这般对弘历。

若不是如此,弘历阿哥都十二岁了,为何前十几年皇上待这个弘历阿哥也不过如此。

因有这般盘算,便打定主意,接下来好好和雍亲王套套交情,让他们的夫人与钮祜禄氏打听打听。

却说弘历听康熙点名要他作陪,忙从座位上起身,恭敬行礼道:孙儿给皇玛法请安,孙儿也许久没见玛法了,甚是想念,只是皇玛法事忙,孙儿不敢打搅。

胤禛也起身道:皇阿玛事多,弘历年岁又小,怕他给皇阿玛添麻烦,儿臣便告诫他,不让他来打搅皇阿玛。

康熙笑着对弘历招手,弘历啊,过来皇玛法这边坐。

一边又对胤禛道:老四啊,你本就性子冷淡,还好没把我孙子教成你这样子。

弘历行了一礼,孙儿遵命。

一旁李德全早吩咐人在康熙下手处添了一张小凳,弘历过去坐在康熙旁边。

待一切妥当,李德全高声喊道:宴席开始。

随即,便听到礼花鞭炮声‘噼里啪啦’接连响起。

秋月看着心思各异的众人,眼睛淡淡的看着墙角的红色绢沙的八角壁灯,心下喟叹:还是倒了这一天,用不了多久,胤禛就会登上那个位置了。

到时候,她又该如何呢?敛眸端起桌案上的酒杯,浅浅抿了一口,任思绪蔓延。

待秋月回过神,礼花已经结束,到了献礼的环节。

前面后妃和王公都已经献上了,正念道雍亲王府,只听那太监尖锐的嗓音:雍亲王进万寿海屋添筹玻璃插屏、万寿鎏金镶嵌集锦宝鼎、万寿法琅四方平安花尊、天然灵芝献寿仙桃盘、群仙庆寿寿山法琅盆景、……南极呈祥图(仇英画)、十州仙侣图(唐寅画)、灵山庆会图(仇英画)、松鹤图围屏秋月听到这里,眉头微挑:康熙所有成年儿子送的第一件礼物基本上都是XX佛。

比如万寿无量寿佛或是无量延寿诸佛之类的。

胤禛这第一件东西,倒真是个好东西,这玻璃插屏在这个时代确实算是高端的礼物了。

想到这里,秋月心里却有些暖暖的,康熙五十二年大哥年希尧刚刚调到广东任按察使,年礼时让人给家里带的年礼中就有送她的百莲玻璃插屏,后来年夫人将其放进她的嫁妆里了,现在还在库房里放着。

只怕那时,大哥送胤禛的年礼中就有这个万寿玻璃插屏吧这时,又听太监念道:雍亲王福晋进五彩团龙拱寿天马皮掛(石青色)、五彩图案龙拱寿天马皮袍(香色)、长春绸棉袄(月白色)……接下来又是一番送礼,待将所有的礼物念毕,已是两个时辰有余。

听着太监那尖锐的声音,秋月感叹道:果然,念礼什么的,找这种声音最好不过,整个大殿都可以听到。

秋月对这些礼物什么的没什么兴趣,只懒懒的听着。

好容易献礼结束,宫女太监方端上吃食从殿外鱼贯而入。

秋月本就胃口小,方才歇息之前又用了一点吃食,此刻倒也不是太饿。

对桌上的一些食美,无甚想法。

不过这些食物俱都雕刻精美,即便不吃,看着倒也是一种享受。

康熙那里是一等席面:火锅两个(银锡各一)、猪肉片一个、 羊肉片一个、鹿尾烧鹿肉一盘、羊肉乌叉一盘、荤菜四碗、蒸食寿意一盘、炉食寿意一盘、螺丝盒小菜二个、乌木筋一只,另备肉丝烫饭。

秋月诸人皆是二等席面:火锅两个(俱为铜制)、猪肉片一个、 羊肉片一个、 羊肉一盘、烧肉一盘、蒸食寿意一盘、炉食寿意一盘、螺丝盒小菜二个、乌木筋二只,另备肉丝烫饭。

秋月简单的用了一些,吃食不停的被端了上桌,同时尝过了的菜又不停的被撤下,其中的富贵,岂是亲王的权势所能到达的?台上戏子依依呀呀的唱着‘豪宴’,一个个歌欺裂石之音,舞有天魔之态。

周围的诸人虽身份显赫,同那台上的戏子又有何不同,俱在唱戏戏子不过是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他人的泪,而他们却是在自己的故事里,演绎各自的悲欢情状。

一曲终了,康熙点头,命太监看赏,宫妃们见康熙兴致颇高,也都纷纷解囊,赐伽楠念珠,富贵长春宫缎,福寿绵长宫绸,紫金笔锭如意锞十锭等。

终于到了酒阑人散时,众人皆举杯恭贺康熙寿诞,倾杯之后,康熙御驾离开。

但不平静的却是他将弘历留在了身边,命他在宫里住几日。

秋月由宫女扶着,跟着乌喇那拉氏等人的身后,慢慢往宫外走去。

此时夜已颇深,一路走着,只见清流一带,势如游龙,两边石栏上皆系水晶玻璃各色风灯,点的如银光雪浪。

因是寒冬,上面柳杏诸树自然无花无叶,然皆用通草绸绫纸绢依势作成,粘于枝上。

且每一株悬灯数盏,而那池中荷荇凫鹭之属亦皆系螺蚌羽毛之类作就的:诸灯上下争辉,真系玻璃世界,珠宝乾坤。

各种精致盆景诸灯,珠帘绣幕,桂楫兰桡,自不必说。

秋月看着这些,又见纷纷离去的众人,竟无一人为之驻足,不禁有为这景致扼腕叹息之感。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难怪后世有这么多仇富的人了,便是她如今身为这富人一流,也为这富贵心惊第二百一十四章 出门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一十四章 出门正望着这火树银花想着,却听耳边响起胤禛略显冰冷的声音,杵在这风口做什么,还不跟上去,身子才好,也不知道爱惜。

秋月看着他浅浅笑了笑,墨色的天幕因宫里灯火璀璨而显得亮堂起来,浅月残星在晨空中隐隐若现。

他的眼睛在这寒冷的冬季是那么明亮,似乎常年沉在他眸中的化不开的静郁浓墨,也都散开了。

第一次,秋月在胤禛的眸子里,看到了她的身影。

胤禛见秋月只浅浅的望着他笑,微咳了一声,替她拢了拢鹤氅,声因微微温和道:行了,快回去吧,这里冷的很。

宫里今晚还有事,爷就不去你那里了。

秋月轻轻颔首,我明白,你去吧。

自打嫁给他,还没见他这里喜形于色的时候,想必今晚他的收获很大。

而这,必与那个位置和康熙的青睐有关。

大臣命妇等虽走了一些,但仍有一些人慢了,自然看见了这情景。

不远处,李氏对着秋月的背影狠狠瞪了瞪,这才幸灾乐祸的对钮祜禄氏笑道:也不知道这年氏使了什么狐媚功夫,皇上这才夸过弘历阿哥和钮祜禄氏妹妹呢,这年氏就巴巴的对爷献殷勤了。

钮祜禄妹妹可要加把劲儿,可不能让年氏抢了弘历阿哥的风头。

其他的皇子福晋等人本就因弘历得康熙亲眼而对钮祜禄氏嫉妒不已,眼下皆将其围住,纷纷酸话不断。

后又见胤禛给秋月整理领口,不觉眼眶都要突出来了,更有甚者,轻轻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道:我没看错吧,那个给年氏整理衣领的是冷清有名的雍亲王爷么?众人俱都被这事震撼了,自然无人回答。

从嫁人至今,还无一人像雍亲王待年氏这般。

这年氏虽长得不错,可既不是天仙,又是个病罐子,哪里当得起雍亲王这般宠爱。

就是,还让爷伺候她,也不知道她那些妇言妇德学到哪里去了。

你们哪里知道,这男人啊,就是喜欢这病歪歪、我见犹怜的样子。

……钮祜禄氏看着远处这幕,男子一身石青亲王朝服,女子一件银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

男子凝视着女子,女子这浅笑嫣然。

周围虽热闹不已,两人却自成天地。

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只有彼此。

钮祜禄氏苦笑了一下,就这么点儿女情长都放不下,她还妄想成为孝庄文皇后这么想着,心里却隐隐松了一口气,这些人总算没有都盯着她了。

就在钮祜禄氏思索的片刻,秋月就已经对胤禛福了福身,往她们这边走来。

众人见秋月过来,纷纷停了话题。

又因胤禛和年羹尧的关系,不敢过多罗唣秋月,不过闲说了几句话,就三三两两的上了青幄小轿,往宫外行去。

且说秋月本就禀赋气血不足,又在宫里受了累,回府便头痛发热起来,缠绵病榻。

又兼小日子来了,不免浑身酸软乏力,王太医一天三次的给其把脉开方,医药不断。

病中的秋月颇有些孩子气,胤禛来莲苑时,便常常对其使小性子,让胤禛对她的感觉又多了一层,不免更宠爱了她一些。

见胤禛如此,又因身子却是不适,秋月便常常对撒娇耍赖。

因此,胤禛便命她在府里好生将息,并许诺待其病好了,便带她和福惠出府游玩一番。

秋月见他在次关节松口,知道他也不易,方放过了胤禛。

这一病便缠绵了一月有余,待到孟春,又犯了嗽疾,待病痊愈,已是仲春之际。

桃花帘外东风软,桃花帘内晨妆懒。

帘外桃花帘内人,人与桃花隔不远。

秋月身着夹衣,看着窗外明媚的春色,不禁有些羡慕和期待。

福惠在一旁的小几上描红,写了一页大字后,对秋月道:额娘,福惠都已经写了一页打字了,阿玛怎么还不回来,昨儿还答应福惠今天要早点回来,说要带福惠出门玩儿呢。

秋月检查了一番,笑道:快了,你阿玛回来见福惠这么乖乖的把大字写玩了,一定会夸奖你的。

正说着话儿,春纤便端了几碟点心进屋,主子,小主子写这么长时间的字也累了,这是厨房才做的点心,您和小主子尝尝。

说着,将托盘放在一旁的高几上,收拾炕几上的笔墨。

待将点心摆好,秋月看了看,不过是七彩冻香糕、白果蜜糕、玫瑰酥之类。

捻起一小块浅粉色的糕点,问道:这个是什么,怎么以前没吃过?春纤笑道:这是桃花糕,前几日主子没什么胃口,爷便又往咱们院里拨了两个新厨子,这是才来的王师傅做的。

奴婢从前也没听过桃花可以做糕点呢,这可是个新鲜事物。

秋月轻咬了一口,点头道:松软可口,香甜却不腻,不错。

福惠也要尝尝。

说着,从碟子里拿了一小块。

秋月笑道:慢点吃,可别噎着了。

春纤忙替倒了两杯水在一旁放着。

福惠尝了一个,点头道:好吃,福惠还要吃一块。

秋月又递给他一块,这才对春纤道:把这些都收了吧,点心虽好吃,也不许他多吃了,免得贪吃闹肚子。

这点心也算费心了,看赏。

春纤将小几上的点心收了,笑道:那王师傅他们可要乐坏了,接下来做菜的兴致更高呢。

正说着,就听门外传来守门丫头请安的声音,旋即便见胤禛阔步进来。

福惠手里的点心才吃了一口,也不吃了,往盘子里一扔,张开怀抱,阿玛回来了~~春纤加快了手里的动作,迅速将点心收了,又对胤禛行了一礼,快步退出了房间。

胤禛在福惠身边坐下,将他搂进怀里,看着他唇边的糕点屑,蹙眉道:又吃点心了?秋月笑道:就吃了一小块,给福儿尝尝鲜,爷放心,妾在身边看着呢,不会让他多吃的。

胤禛轻轻颔首,可不许他多吃了,上次多吃了点心,半夜闹肚子的事爷可不想再发生。

想起上次福惠趁她和丫头嬷嬷们不注意,贪吃拉肚子生病的事,秋月还是心有余悸。

福惠却不理他们的话,只在胤禛怀里跳道:阿玛阿玛,出门玩儿,福惠长这么大还没和阿玛额娘一起出门玩过。

胤禛见福惠穿着一身新做的浅绿色春裳,外罩同色系马甲,秋月也穿着同质料子做的浅绿外袍,外面同样罩了件马甲,瞧着可爱极了。

胤禛低头看着身上的朝服,颇有些不满,感觉被他们母子二人摒弃在外似的。

正想着,就见秋月起身,从床边的架子上取了件暂新的长袍,福惠从你阿玛身上起来,额娘替你阿玛换件衣裳,咱们就出门。

福惠一听,一咕溜从胤禛怀里起身,阿玛快点换衣服,哦~出门喏~~胤禛看了那件衣裳,也是同样材质,只是颜色略深,更符合他的身份。

他心里满意,遂起身行至秋月面前,摊平双手,任其伺候自个换衣。

待收拾妥当,秋月携了夏悠琴和素云,由苏培盛抱着福惠,跟在胤禛身后往王府二门处走去。

仲春时节,桃花盛开,姹紫嫣红,绚丽多彩,这时节出门踏青,自是赏桃之际。

福惠第一次出门,不免有些兴奋,在马车上也不安分,不断趴在车窗边看街上的热闹。

古时的平户家的孩童也同现代差不多,三五成群地结成伴,走街串巷,在街上吵吵闹闹。

趴在土堆里玩弹珠,三五成群的捉弄路人,被大人捉住又一哄而散。

福惠从来不知道可以这个样子玩,不由看得津津有味,乐不可支。

额娘额娘,我也要玩那个。

他指着小孩手里的弹珠,在秋月怀里扭道。

秋月有些心疼,福惠从小身子不好,对空气质量品质要求未免高些。

想像普通孩童一样,在泥土里玩耍,却是不可能的。

因她心疼,不免软言劝慰了一番,福惠好容易出来一趟,又不能尽心,当然不依,只在一旁闹着。

被他闹的狠了,秋月不禁有些头疼,胤禛见状,忙将福惠抱进他怀里,训道:不许胡闹,再胡闹以后就不带你出门了。

被阿玛训斥了,福惠瘪了瘪嘴,眼泪汪汪的看着秋月不语。

看着儿子可爱的眼神,秋月扑哧笑了,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开玩笑道:要是福惠不乖乖听话,额娘就回家去,让福惠再也见不到额娘,看福惠是要额娘还是要玩那个。

闻言福惠也不哭了,歪着脑袋问道:回家,是回王府么?为什么额娘回王府福惠就见不到额娘了呢?福惠也要跟着额娘回家。

秋月笑道:回家不是回王府哦,福惠可是找不到额娘的。

福惠嘟着嘴,不管,反正我要和额娘在一起,额娘去哪福惠就去哪。

那你还要玩那个么?福惠想了想,虽然玩很有趣,但还是额娘更好些,遂老实的摇头道:不要玩那个了,福惠要额娘,额娘抱。

说着,朝秋月扑过去。

秋月见状,接过儿子,亲了一口,还是额娘的宝贝儿贴心。

胤禛在一旁冷哼了一声,慈母多败儿,看看你把他宠成什么样子了。

秋月和福惠对视一眼,偷偷对他道:你阿玛生气了,可别在闹了啊,不然你阿玛让咱们回去,今儿可就不能玩了。

福惠一把捂住嘴巴,乖乖的点头。

第二百一十五章 江南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一十五章 江南阳光透过窗帏,懒懒地照在三人身上,更添温暖舒适之感。

福惠不过安分了一小会儿,就又被街上的事物吸引了,在车里连连叫个不停。

幸而此时出游,坐的不过是最普通的青帘马车,亦无雍王府的标记,秋月呼出一口气,暗叹胤禛果然想的周到。

秋月和福惠将车帘子掀起一角的不雅举动,胤禛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听两人在车上叽叽喳喳,不时让人停了车,将福惠看重的小玩意买下来给他玩,不过是些质朴的风车儿,柳枝儿编织的小篮子,风炉儿之类。

一路行行停停,总算到了目的地。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只见青山相间的山坳处,开满了桃花,而桃林掩映间,依稀可见几处精致的房舍宅院。

那宅院在林间隐隐若现,更添桃林风情。

福惠可不管这里的风景多美,在他看来,也不必他家的园子好多少,只不过有一样,那就是人比他家的园子多,热闹的紧。

春季踏青,是古人常做的一向活动,既有益身心,又能结交一些志同道合之人。

而且能够在春季播种的时节有闲情来这雅致之地游玩的,不是那些文人骚客,就是非富即贵的子弟们,秋月他们来此处,自然比那些庙会集会什么的安全些。

果然,放眼望去,只见桃树下都是三三两两的人群。

不过毕竟是名胜之地,在清雅的地方也有人气,外围自然也有卖些吃食的商家。

只见隔两三步就是一个卖吃食的小摊子,什么卖凉粉的,卖茶叶蛋的,卖灌肠的,还有一些秋月没吃过的糕点之类。

福惠瞧着热闹,样样都想买一点尝尝。

他撒腿子跑到小摊子面前,奶声奶气道:我要吃这个。

那小摊贩见他长的眉清目秀,身上的料子又是极好的,自然知道这个小娃娃来头不小,可不敢将自个摊子上的东西胡乱给他,不由苦着脸对福惠道:这位小爷,小的摊子上的东西粗糙的很,可不能胡乱给您吃,若吃坏了肚子,小的有十个脑袋也赔不起啊福惠可不管他怎么说,他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个,不管不顾道:不管,我就要吃这个。

那小贩苦着脸看着福惠身后的苏培盛,这位爷,您看这……秋月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对这小摊贩点头道:倒是个明白人。

胤禛瞥了她一眼,若这点颜色都没有,怎么能在这个地方摆摊。

秋月黑线,感情摆个摊子都有这么多弯弯道道在里面……又见福惠不依不饶,不禁扶着夏悠琴的手慢慢走了过去,呵道:福儿,出来之前额娘和你说什么来着。

听到秋月的声音,福惠耷拉着脑袋,额娘说不许吃外面的东西。

难为你还知道,那还不过来。

闻言,福惠耷拉着小脑袋,一步三回头的到了秋月身边。

秋月点了点他的小脑袋,给我老实点,咱们自个带了食物,可不许吃外头的。

说着,拉着他的小手,往胤禛那边走去。

苏培盛得了秋月的眼色,赏了那小摊贩一个锞子,低声道:你倒是个有颜色的,得,这是主子赏你的。

那小贩笑嘻嘻的接过,忙不迭的道谢。

苏培盛见的多了,也不理会他,只追着秋月和福惠而去。

胤禛这边见秋月和福惠走了过来,又见福惠却是调皮,下人也制不住他,让苏培盛抱起他,自己冷着脸率先往前面走去。

越往里走,人就越少,到后面只见密密的桃林间或见着三三两两的人群。

胤禛寻的一块临山靠水的空地,让人铺了地毯和吃食,这才让秋月和福惠坐了上去,让丫头侍卫们远远守着,随后自个也坐在了一旁。

秋月看着溪边的景色,只见潺潺流水缓缓的流向溪涧,背后又是青山做陪,真是写生的好地方,不禁动了心思。

吩咐夏悠琴取了作画的工具,让人摆了案几,自个则在一旁将青山绿水下的胤禛和福惠父子俩画了下来。

福惠看着父子二人的画像,不免有些喜滋滋的,随即蹙眉道:额娘,我要阿玛、额娘和福惠在一起的画像。

秋月摸了摸儿子的光头,笑眯眯道:以后有时间了,请宫里的画师来给咱们画。

清朝的宫廷画师郎世宁何事后世都赫赫有名的,若不让他给自己画一幅,岂不是辜负了这一场穿越秋月这般想着,殊不知胤禛也是如此想。

他对那个位置志在必得,宫里的一切自然都是他的,更遑论一个小小的画师。

秋月打定主意,端起面前的酒壶,亲自替胤禛斟了一小杯酒,这是用山泉的水酿的桃花酒,爷且尝尝味道如何?胤禛尝了一口,无可无不可道:尚可入口。

他本就挑剔,能说出这话,也算是对这桃花酒略微满意了。

秋月看着这桃林的景色,无不感叹道:这般美景,倘若是在烟雨江南欣赏,更是人生一大乐事。

只可惜……只可惜她穷其一生,都只能待在这紫禁城里。

额娘,江南是什么?福惠喝着清粥,吃着小菜,含糊问道。

江南啊秋月略显梦幻道:应该就是一副水墨画,长长的青石板铺的巷子,墙角处墨绿的青苔。

春天的时候,会下很细很细的雨,不像咱们北边的雨,那里的雨就像帘子似的,密密麻麻的,眼睛都看不见……最后秋月总结道:就像书里说的‘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胤禛黝黑的眸子盯着秋月,若有所思:她这样精致的人儿,也只有江南那样温暖柔和的地方才适合吧北方,皇宫,于她而言还是太过冷冽无情了。

而年纪小小的福惠也记住了额娘的那句话: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飞花似梦,丝雨如愁。

额娘想去江南么?福惠天真的眸子盯着她,糯糯的问道。

秋月见他满脸都是饭粒,替他轻轻擦了擦,额娘想去那里看看。

当然,有福惠和你阿玛的地方,才是额娘的家,才是额娘最想呆的地方。

第二百一十六章 此心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一十六章 此心胤禛听了,心里微动,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望着远处的桃林,神色莫测。

桃花有两种,一种是开花结果的桃花,多为单瓣浅粉色;另一种是观赏的碧桃,又叫花桃,多为复瓣,花大色艳。

而其中白色碧桃则是碧桃中的稀有珍品,盛开时,冰清玉洁,淡黄色的花蕊怒放出奇特的浓浓桃香。

一阵暖风吹来,夹杂着淡淡桃香,熏得人昏昏欲醉。

桃瓣偶尔落下,随风飘到秋月等人的衣裳上,果真是一副美景。

那溪水边也栽种着碧桃,其中树枝长到了水面上,微风拂过,零零落落的花瓣飞在空中盘旋,坠入水中,随着流水慢慢往远处漂去。

随风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正待秋月愣愣出身之际,耳畔响起胤禛略显清冷的声音,在想什么?秋月看着水面的落花,淡淡道:上堂:见之时,见非是见。

见犹离见,见不能及。

胤禛听了,默然。

这话出自《续传灯录.温州龙翔竹庵士珪禅师》,而她没有说出口的那句,则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他本就是敏感多疑的性子,自然细细琢磨这话的深意。

秋月不待他深思,自个又从方才的景致中脱了出来,笑道:光看这景致颇为无趣,不如让人在这桃书下剑舞一番,落英缤纷,刀光剑影,一定不错。

话落,福惠便拍手道:这个好,福惠要看舞剑,阿玛~~见一大一小两人都用期待的眸子盯着他,胤禛也只得招了苏培盛,吩咐侍卫准备。

一时,侍卫准备好了,秋月和福惠一大一小津津有味的看着。

来古代一趟,不看落花剑舞,实在是太亏了,幸而她这一趟也算是全了天下所有的乐事。

胤禛见秋月满含欣赏的看着那个舞剑的侍卫,心里颇为不满,出声挥退了侍卫。

秋月和福惠正看的带劲儿,哪里肯依他。

胤禛轻咳一声,淡淡道:东西也吃的差不多了,咱们去别的地方看看,这里有个留墨亭,可以留下自己的墨宝,很多文人骚客来此都要去那儿看看。

秋月听了,很有兴趣,点头应了,自吩咐夏悠琴收拾不提。

唯福惠对这个没什么兴趣,仍吵着要看舞剑,胤禛淡淡道:舞剑在家里也能看,出来一趟却很难,你选哪个?福惠仔细想了想,自然选了后者,也不再闹腾了。

秋月瞧着好笑,这父子俩……几人往留墨亭而去,许是用饭是时辰,这里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个穿着简朴清雅的学子在那里浅浅交谈。

见胤禛一行人来了,又见了秋月风流婀娜的姿态和样貌,眼里闪过惊艳,但仍然守礼的侧过了身子,并没有唐突。

胤禛自然见到了几人的反应,微蹙了眉头,不愉其他人见到秋月的样貌。

但见秋月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想扫兴,只暗自思索:倘若以后出来玩儿,定要先将这些人赶了出去。

却说秋月并没有注意到其他人,这亭子与她所见过的其他的亭子并无不同,只是略微大了些,掩映在粉红桃林间,小路逶迤,隐隐若现,却有曲静通幽之妙。

但见亭中已站了几个外人,秋月不由蹙眉,许久没见外人了,现见了,竟有些不适之感。

然,这种不适还是抵不过好奇,又见福惠已经一路撒腿子跑进了亭中,且不断招手,阿玛,额娘,快过来。

那几人被福惠扰了兴致,又见胤禛一行人不是他们能招惹的起的,遂低声商量了几句,离开了此处。

见他们离开,秋月松了一口气,侧过头对胤禛道:幸而走了,在园子里逛习惯了,以为这儿也是咱们的地方,见了外人,倒有些不喜。

闻言,胤禛眉头微展,是爷思虑不周了。

秋月嗔了他一眼,别,咱们本就是出来游玩的,若为着这个将人都疏散了,岂不是扰民。

说完,信步走进亭中。

亭中已经有许多学子题了自己的诗词,秋月一一看去,不时品评,倒也发觉了许多不错的。

那头福惠早让人备了笔墨,歪歪斜斜的留下了自己的墨宝:福惠到此一游。

秋月静静的看着,不知何时,胤禛站在了她的身边,不写点什么么?福惠刚好写完,闻言,扭过头道:额娘写在福惠的旁边,写在这儿。

说着,将笔递给她,指了指自己墨宝的上面。

秋月笑着接过,好,额娘写在福惠的旁边。

想了想,最终留下了四字:庄生晓梦。

写完,她将笔递给胤禛,既然来了,爷也写一句吧。

胤禛微微颔首,接过笔,在福惠字迹的下面也写了四字:此心安处。

秋月心中一动,她写着四字,是因为她不知道现在经历的一切是不是梦一场。

那他写下这四字,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么?秋月盯着胤禛的侧脸,眼含柔情。

胤禛颇觉得不好意思,将笔递给苏培盛,一把抱起福惠,淡淡道:既然写完了,就走吧说着,率先踏出了亭子。

秋月看着他的背影,有感动,更多的却是释然:争皇位失败的,其结局一般来说,不是死就是生不如死。

而幸好,他是成功的那个这是她的幸运,也是她的不幸额娘,快跟上来呀福惠趴在胤禛的肩头,招手道。

秋月看着这父子俩,浅浅笑了,扶着夏悠琴的手,咱们走吧这一天对福惠来说过的十分快乐,对秋月而言,也是颇为满意,一家人出门游玩,没有其他人的介入,在这古代,是多么可遇而不可求。

秋月也不敢奢求太过,现在的她,已经很幸福了。

晚上回王府的路上,福惠已经在秋月柔软的怀里睡着了,胤禛看着他那幸福的小样,一手握着秋月的柔夷,一手摸着福惠的小脑袋,心里也颇为感叹:想比于自个,他真是是太幸福了。

有个好额娘,还有这么疼爱他的阿玛。

秋月头靠着胤禛的肩膀,也是合目养神,今儿一天,真的累了第二百一十七章 夜宴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一十七章 夜宴待回到王府,已是辰时,乌喇那拉氏早就遣人在二门处候着。

见胤禛和秋月回来,自是忙不迭的下跪请安。

胤禛看着这个小太监,蹙眉道:福晋让你候在这儿,可是找爷有事?小太监赔笑道:福晋知道爷和年福晋出门,莲苑没个主事的人,只怕回去爷和年侧福晋用不上饭,便让奴才候在这儿。

福晋那儿已经吩咐人备好晚膳了,爷喝年侧福晋过去就能用上热乎乎的饭菜了。

胤禛还不待开口,秋月已经柔柔开口了,既然福晋为爷备了晚膳,那爷就去福晋那儿用饭吧。

福儿已经睡了,在这儿吹风只怕不好,妾还是先待他回院子了。

胤禛看着苏培盛抱着的福惠,眼里闪过温情,颔首应了,你先坐轿子回去,爷去福晋那儿坐坐,待会就过来。

一旁早有人备好了软轿,秋月对胤禛福了福,便扶着夏悠琴上了轿,扬长而去。

见他们离开,胤禛冷着一张脸,厉声道:带路那小太监见秋月不去,虽没完成福晋的任务,到底将胤禛请去了,也算松了一口气,弓着腰低眉顺目的往上房行去。

胤禛到那上房时,那里已经莺莺燕燕坐了一堆人。

在人前毕竟要给乌喇那拉氏几分颜面,胤禛遂缓了几分脸色,在上首处坐了,接过乌喇那拉氏递过的茶盏,轻啜了一口,这才问道:这么晚了,不各自在院子歇着,都到福晋这儿坐甚?不待其他人开口,李氏率先开口道:爷今儿个不是带年妹妹和六阿哥出门玩儿了么,妾们在家闲着无聊,便想着晚上待爷和年妹妹回府,大家一起聚聚,说说话,联络联络姐妹间的感情。

乌喇那拉氏也是端庄的笑着,在一旁点头道:正是呢,如今这天气正好,年妹妹和六阿哥的病也大好了,合该办场家宴,一来为年妹妹和六阿哥去去晦气,二来也该庆贺一番。

李氏娇笑道:福晋这话正是妾身想说的呢,六阿哥打出生起身子骨就不大好,也没怎么和其他几个哥哥聚聚,好容易今年在京里,冬日里头却又总病着。

因此妾就想着,趁今儿天气好,叫上弘时、弘历、弘昼他们三哥两,待年妹妹和六阿哥回来,一家子好生乐乐,兄友弟恭才好呢。

胤禛听了乌喇那拉氏的解释,也气平了一些,遂朝乌喇那拉氏点头道:你有心了。

乌喇那拉氏眼里一阵波动,自打梓萱去世,爷待她就一直这么不温不火,淡淡的,好容易又听到了他这么略含关切的话,也不枉她这般尽心待年氏和六阿哥。

然,到底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也不过一瞬,就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含笑道:年妹妹为爷生了六阿哥,是王府的功臣,这本就是妾该做的呢。

弘历因没见到秋月和福惠,早就悬心着呢,现捡了个空子,打了个千,行礼问道:阿玛,怎么没见着年额娘和六弟,可是今儿游玩累着了。

还不待胤禛开口,李氏便呵斥道:长辈在说话,哪里有小孩子插嘴的份。

四阿哥,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些难道还要李额娘教你么。

说完,又扭头对钮祜禄氏掩嘴笑道:妹妹,不是姐姐说你,你再忙,也要抽空好生照顾管教四阿哥呀这在府里还好,若是在宫里,岂不是让人家笑话咱们雍亲王府的阿哥。

认为其他几人都似四阿哥这般。

李氏这番话,无疑说道众人的心坎上去了。

因在康熙寿诞上,康熙对弘历额外的喜欢喝照顾,颇让府内众人眼红。

幸而弘历虽得康熙的亲眼,但王府内最得宠的却仍然是年氏。

这倒让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无不经常见缝插针的对钮祜禄氏冷嘲热讽。

这钮祜禄氏也是个聪明的,虽然儿子得圣上亲眼,但在王府却没有丝毫骄纵,仍如往常一般低调内敛。

在府内众人都觉得她上不了台面,不会借势之际,独乌喇那拉氏对她仍抱有一份戒心。

如她这般的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会让人损兵折将乃至全军覆灭。

乌喇那拉氏看着对李氏的话充耳不闻,淡定依然的钮祜禄氏,眼里闪过一丝警惕。

胤禛听了李氏这话,眼中闪过不愉之色。

别人虽没发现,但钮祜禄氏虽低眉顺目的,却能够感受到他的不喜。

遂并没有接过李氏的话题,只开口道:弘历的话正是婢妾想问的,也不知道年妹妹和六阿哥怎么样了。

爷也知道弘历素来和六阿哥要好,这会子没见着,自然是忧心欲问的。

胤禛见弘历面上的焦急之色不似作伪,也知道他和福惠感情甚佳,面色微缓,冷声道:无事,不过是福惠今儿累了,在马车上睡着了,年氏便回了院子照看他。

也知道弘历打小和秋月感情甚好,弘历又是个重情之人,不让他过去请安,只怕他也不放心,遂道:明儿你去给年氏请安,顺便去看看你六弟,他也有几个月没见着你了,昨儿还念叨着呢。

弘历心内一喜,打着千笑道:是。

钮祜禄氏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旋低下头觅着手里的花茶,敛眸沉思。

胤禛看着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和弘时、弘历等人,又想着这宴会乃是乌喇那拉氏办的,在这么多人面前,也需得给她几分颜面,不然她在这些人面前失了面子,自会在下人面前去了威严,以后偌大的王府后宅也会不大好管理。

因这般想着,遂开口道:既然今儿人都齐了,就一起用顿晚饭吧,也很久没考你们兄弟几个的学问了,今儿用了饭,和爷一起到内书房。

弘时弘历听了倒还好,只恭敬应‘是’。

独弘昼听了这话,立刻垮了一张脸,可怜兮兮的瞟着胤禛冷脸,唯唯诺诺、不情不愿的的应‘是’。

李氏见状,笑道:爷,您瞧瞧,这弘昼怎么像霜打的茄子似的,焉不拉几的。

妾可记得,弘昼阿哥可是养在钮祜禄妹妹的名下,也不知道妹妹平日里是怎么教弘昼阿哥的。

见她什么事都能扯上钮祜禄氏,胤禛眼里终于闪过一丝不耐,低声呵道:马上就要用饭了,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你不嫌呱噪爷还嫌呢。

说着,箭袖一甩,丢下一句,你们自个用吧,爷去年氏那里,功课明儿在考校。

也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便已兀自出得门去。

第二百一十八章口角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一十八章口角待胤禛离开,原本气氛祥和的内室一下子冷凝了起来。

小李氏却是忍不住了,自打她说过年氏几句闲话,就彻底被胤禛冷了下来,本见胤禛的机会就少,现在又被李氏口无遮拦的气走,不禁讽刺道:李姐姐今儿怎这般多的话,生生将爷给气走了。

咱们姐妹可不像李姐姐能经常见着爷,好不容易见一次,却被李姐姐给破坏了。

再这样下去,王府哪里还有咱们姐妹的地儿啊是啊,李侧福晋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也是,李侧福晋有弘时阿哥么,并且马上要给爷生长孙了,哪里是咱们比的了的。

另一侍妾闲闲道。

就是,也是李侧福晋得王爷宠爱。

这话李侧福晋说了,王爷也不过是挥袖离开,倘或是咱们这种身份,只怕就得关到清园里去了。

旁边的一位格格道。

清园,王府的冷宫,进去的人很少有能被放出来的。

就是就是……其他女人也附和道,在底下叽叽喳喳,小声的谈论着。

不愉者有,不忿者有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

毕竟在王府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只要不是太过愚蠢,都会明白,这府里有年氏在,也轮不到她们得宠。

这李氏在她们面前总是一副高人一等,趾高气扬的样子,好容易有能看戏的机会,她们怎么能不好好落井下石一番。

本来就被胤禛的话和行为有些忐忑的李氏,不由被其他讽刺的哽住了,一口气憋在胸口,顿时便觉得胸口闷疼,头也闷的紧。

不禁用手捧了心口,身子摇晃了几下,有些摇摇欲坠之势。

小李氏见了,嗤笑道:唷,李姐姐这唱的是哪出啊,这会子爷可不在这里。

再说李姐姐不是最讨厌年氏那般作态么,怎么现在也东施效颦起来。

她细细看了李氏一眼,对身边的人道:李姐姐这般也却是我见犹怜的,只怕爷在这儿,也得把李姐姐放在心里。

可不是,这番姿态果然像极了年福晋。

姐姐以后何不就这个样子出现在爷面前,说不定爷也会像年福晋那样重新宠爱姐姐。

那格格掩嘴轻笑道。

李氏见又是一阵揶揄,不由气恼的指着她们,你,你们……弘时的媳妇董鄂氏忙上前扶住她,一边替她顺气,一边低声劝道:额娘,您别气坏了身子,她们不过身份卑贱之人,额娘何必与她们口舌,凭白降低自个的身份。

李氏听了这话,心里舒坦,扭头对乌喇那拉氏道:姐姐,您瞧瞧,她们不过是格格侍妾之流,竟敢和侧福晋顶嘴,您可得好好管教管教。

乌喇那拉氏正在一旁看戏呢,又见钮祜禄氏对眼前一切淡定的很,心里更是警惕。

正愣神之际,就听见李氏的话,忙敛了心神,笑道:只是姐妹间玩笑之语罢了,妹妹何必这么较真儿。

李氏颇有些不忿,乌喇那拉氏不待她开口,便对弘历、弘昼笑道:好了,又阿哥们在这儿,咱们就不要争了,先让他们用饭,明儿早上温习下功课,爷可还要考校的呢说着,便扶着丫头的手,率先往饭厅走去。

李氏瞧着众人或讽刺或幸灾乐祸的眼神,脸面拉不下来,对着乌喇那拉氏的背影道:那福晋领着诸位妹妹慢慢吃,妹妹我身子有些不适,就先告辞了。

说着,也不待乌喇那拉氏回话,扶着董鄂氏的手,踏着五寸的花盆底儿,蹬蹬的往外走去。

且说秋月这边,她将福惠送回他的屋子,亲自替他擦洗了一番,嘱咐人好生照看着,才回了自个屋子。

炊了热水,又吩咐夏悠琴去备膳,这才扶着春纤的手进了耳房沐浴。

待秋月一身清爽回了内室,胤禛正在炕塌上坐着,低头觅着茶沫儿。

小几上的金漆雕纹小炉正燃气袅袅白烟,淡淡地馨香萦绕屋室。

玻璃窗子开着,从绿色纱窗透出几许凉风,吹的人散去了燥热之气。

秋月快走了几步,不是说福晋已经被好了饭菜么,爷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胤禛抬首,淡淡扫了她一眼,唔,人多,太聒噪了。

又见她不过披了件长袍,蹙眉道:怎么穿这么少。

秋月不甚在意道,方才洗了澡,耳房闷热的紧。

说着,又遣了春纤去厨房吩咐添几个菜。

待她行至凉炕前,胤禛起身,伸平双臂,秋月自发上前伺候他脱衣,一面摸了他的后背,笑道:爷可真是个火炉,这么凉爽的夜,都能出一身的汗,快去耳房洗洗。

一面说着,将脏衣服挂在屏风处,一面找了新的亵衣亵裤。

胤禛这般来来往往的,走了许多路,出了一身汗,点头带着苏培盛自去洗漱不提。

待他一身清爽的出来,饭菜早已搁置妥当,秋月也去了钗环,只随手绾了个常髻,在炕前百无聊赖的等着,闲闲的翻着书儿。

见他进来,将书搁置在一侧,轻揉了小腿处,笑道:这闷了一个冬天,可是把人都闷懒散了,不过出门走了走,浑身像散架了似的。

用了饭可要早点歇着,今儿个可算是累着了。

胤禛在她对面坐了,轻哼道:爷看你浑身那懒散劲儿,可是自得的很。

你就是待在院子久了,要多出门走动走动。

秋月一边布菜一边道:府里就这么大点地儿,出门就能碰到点糟心的事儿,还不如待在屋子里痛快。

若住在园子里,倒还时常逛逛,看看景致也不错。

胤禛夹起菜,往嘴里送,你挺喜欢那园子的,不闲清冷么?这爷就不懂了吧。

秋月嗔道,能在山水田园中住,可是妾这辈子的心愿。

像这样四四方方的宅子,一重一重,规规矩矩的把人圈在里面,多无趣。

人在这样的地方住久了,能开心就奇怪了。

皇上喜欢畅春园,可不就是因为畅春园的景致好,公务累了一天,瞧着美丽的景致,心情也能好上不少。

胤禛道:是古人常说的寄情山水?秋月歪着头想了想,也不全是,一般寄情山水之人都是官途郁郁不得志的。

我说的是在山水中办差,既能享受美丽的风景,又能将事情办好,岂不是一举两得。

闻言,胤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这想法可是新鲜。

才不是呢,只是见皇上喜欢园子,想必和妾的想法也差不多。

秋月笑道。

随后,两人说说笑笑的用了饭,草草漱了口,便歇下了。

衰死了,长了一颗智齿,然后眼睛也是一只不能睁开,一只不能闭上。

谁有我惨,感冒头痛才好一点啊还有大批的资料要看,天。

第二百一十九章五福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一十九章五福出门玩了一天,休息了一个多星期精神头才渐渐缓了过来。

待她意识到时间过去时,早已从王府般到了圆明园。

萱花寂寞红 亭亭发几丛。

解语朝暮伴,忘忧了残生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廊檐处的灯渐次亮了起来。

秋月站在楼高处,凭栏眺望,却只见湖边的彩灯映在清澈的水里,孤月悬空,灯光的热闹使这月光这寂静里生生显出一种透心的苍凉。

初夏的天气并不算太热,秋月仍穿着夹衣,倚靠在窗前,仍微风将空气里几点零星的暑气吹散,仍发丝轻扬。

夜幕低垂。

这样的良辰美景,却这样的孤寂,天地间独她一人而已。

她与原本古代的女子没什么不同了吧,一样守着一个男人,一样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找一个臂膀依靠。

秋月抓着窗棂的手微微使劲,苦笑了一下:她估计是史上最无能的穿越女了。

她所看过的小说中,那个不是一堆男主男配,对女主都是情深不悔的。

到了她这儿,不过是个四四,还没扯上老八老十三他们呢,她都搞不定。

能周旋在这么多男人之间,还能将关系处理的这么好,这才是人才啊。

相比前辈们,她真是逊太多了。

当然,前提是那些穿越都是真实的话。

正想着,就觉得肩上微暖,耳旁是夏悠琴关切的话语,主子,虽入夏了,夜间到底凉,怎么不披件衣裳。

秋月转过身笑道:不过是看书累了,看看窗外的风景,吹吹风,这也劳你唠叨。

夏悠琴握了握她的手,不觉得凉,这才松了口气,您还说,不过在宫里待了一天,就病了一个冬天,奴婢哪里敢放心。

窗口风大,风景您也看了一会子,还是在炕上坐坐。

说着便扶了秋月坐下,又替她倒了一杯热水。

今儿皇上游园,是弘历陪伴在侧么?秋月捧着茶盏,淡淡问道。

夏悠琴细细瞧了她的脸色,却瞧不出分毫,不解其意,只得答道:是的,皇上对十分喜爱四阿哥,这段日子都是四阿哥陪伴圣驾。

四阿哥甚的圣心,主子您……秋月点头表示知道了,弘历聪慧,在避暑山庄时康熙就对弘历格外欢喜,抚爱备至。

现在他又老了一岁,儿子们都信不过,自然更想要普通的祖孙之情。

上一次弘历伴驾时,康熙甚至将钮祜禄氏招了上前,在王府众女眷面前夸她是个有福的。

当时众人的脸色,秋月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讽刺可乐的紧。

而钮祜禄氏也因弘历而水涨船高,在王府几乎与她的地位不相上下了。

即便秋月对这权利地位不甚在意,哪怕胤禛仍如往常一般宠她,到底却也分了一丝宠爱给钮祜禄氏。

对此,秋月心里不免唏嘘:永远不要奢望古代男子会一生一世一双人想到这里,秋月不禁有些烦躁,对夏悠琴道:福儿可是睡下了。

夏悠琴点头,奴婢刚去看了,睡的可香呢爷今晚又宿在五福堂?夏悠琴点了点头,五福堂是钮祜禄氏在圆明园的住处。

她见秋月仍神色淡淡,解释道:主子您也知道,皇上才将畅春园的‘澹宁堂’赐给四阿哥,又将牡丹台设为弘历起居读书之所,爷也该去钮祜禄福晋那儿。

秋月轻轻颔首,看着小几上袅袅的青烟,我知道,他首先是大清的王爷,然后是福晋的丈夫,然后才是福儿的阿玛,我懂的。

声音并不大,在这寂静的夜里更显得飘渺。

晓寒庭院闭苍苔,妆镜无聊倚玉台。

怪底春山螺浅淡,画眉人尚未归来。

见她又念起了诗句,夏悠琴并不懂其中含义,只得又劝了几句,方伺候秋月歇下了。

秋月阖眸躺着,听见内室门轻轻掩上的声音,思绪散漫。

她身处其中,离胤禛这般近,却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心计。

其之深沉,只怕穷她一生,也望其项背。

胤禛恰到好处地利用了康熙苦恼的情绪,以及老年人爱孙的心理,把弘历推到康熙的身边。

这种让孙子在皇祖面前显示才能的方式,比自己直接在父皇面前显示才能的方式更高明。

曲线夺储的策略果然比老八联络大臣,和老十四掌控兵权要奏效的很。

这一切都做得那样自然,水到渠成,不留痕迹。

秋月心里又叹息了一声,谁能向胤禛那样隐忍,将自个的心思瞒的滴水不漏,竟连康熙这样的帝王都没察觉出这样想着,又想起胤禛请康熙帝到园子用膳时,康熙招钮祜禄氏上前觐见的场景。

他当时可是将钮祜禄氏看了又看,而且还不住地点头说: 这真是有福之人啊想到这里,秋月拥被而起。

古人一向很迷信命相,宿命论的意识根深蒂固,认为富贵之人必有福相,而且某个人的福、禄、寿,往往与其父母的命相有关系。

而且康熙不仅在此时特命召见了钮祜禄氏,而且还破格亲书五福堂匾额。

何谓五福?即长寿、大富、端正、尊贵、聪明。

这五福是人生福报的极点而康熙的亲笔,比秋月在王府胤禛亲自写的莲心苑上了一个档次不止。

这下,王府里众人对秋月的嫉妒不喜已变成了怜悯,倘或她不是穿越过来的,只怕早就对钮祜禄氏深恶痛绝,憎恨不已了。

这个女人,样貌平平,性格平平,家世平平,不过生了一个好儿子,不仅得到了一个国家最高掌权者的关注,而且为她带来了丈夫迟来的宠爱。

这个女人,果然是有福的。

若她是真的年秋月,只怕也会和府里其他女人一般,团结起来,对其下手了。

五福啊秋月拥着薄被,曲着腿,下颌抵在膝盖处,轻轻呢喃:我不要五福,也不要长寿,只要我的儿子能平平安安长大,只要他一生安康,就足矣。

这夜,她在暗淡的屋子里独坐了良久,直到三更将阑,才浅浅睡去。

第二百二十章不同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二十章不同第二百二十章(感谢绾绾的扇子,绯绯无限感激,眼睛还没好,持续痛呢。

推荐绾绾的书:帝王歌,不一样的故事,不一样的感觉)翌日,秋月在清晨的鸟语声中幽幽醒来。

懒懒睁开眼,晨光透过纱窗洒了进来,盈满屋室,在床沿上落下斑驳光影。

秋月掀起床帘,兀自汲了双鞋子,推开窗子,闭着双眸,伸了个懒腰,仰着头,狠狠吸了几口空气。

一扫昨夜颓唐之色。

不管怎么样,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她是新时代的女性,可不是以夫为天的古代女子。

正想着,就听见外间传来夏悠琴压低了的声音,小主子,主子还没醒呢,要不您先去书房玩一会子,等主子醒了,奴婢再去叫您。

听到这里,秋月忙道:我醒了,让福儿进来吧话音刚落,就见内室的门被人推开,福惠迈着小短腿跑了进来,扑进秋月的怀里,糯糯道:额娘今儿怎么起的比福惠还迟。

秋月蹲下身子,在儿子的小脸蛋上亲了亲,额娘昨儿睡的迟了,是额娘不对,福惠是好孩子,可不能学额娘。

那额娘为什么会睡的迟呢?福惠疑惑问道。

秋月看着他可爱的样子,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笑道:因为昨儿额娘没有和福惠一起睡,所以额娘晚上睡不着了。

阿玛昨儿没有回来么?福惠搂着秋月的脖子,道。

秋月抱起他,坐在炕塌上,你阿玛忙公务呢,王府里这么多人,可都要你阿玛养,福惠的玩具啊,吃的用的,都是你阿玛出钱呢福惠点头严肃道:阿玛可真是幸苦,福惠长大了也要给阿玛和额娘钱花。

秋月听了,心花怒放,自个的儿子多好,不由亲了他一口,笑道:那行,额娘就等着福惠长大,挣钱给额娘。

夏悠琴在屋子里收拾着,笑道:小阿哥还这么小,就这样孝顺懂事了,还是主子教的好。

正说着话儿,就听见外间有丫头禀道:主子,小主子,苏总管身边的小钱子过来给主子请安。

秋月唇边的笑容微微凝滞,旋即敛了心神,淡淡道:让他进来吧。

很快,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小太监从外间低眉顺目恭敬的走了进来,下跪行礼道:奴才小钱子,给年福晋请安,给六阿哥请安。

行了,起来吧,可是爷有什么事?秋月淡淡道。

小钱子弓着背道:爷吩咐奴才过来禀告年主子,爷午间就不过来用饭了,晚膳在过来。

秋月微微蹙了蹙眉,上次胤禛宿在钮祜禄氏那儿,她并没有像从前那样不依不饶,怎的胤禛还巴巴让人过来说一声?思虑无果,遂仍了念头,淡淡道:知道了,你下去吧,看赏。

待小太监退下,福惠在秋月身上蹭了蹭,天真道:额娘,阿玛晚膳要过来用饭了么?福惠已经好几天没看到阿玛了,阿玛可真是幸苦。

秋月嘴角勾起略微讽刺的笑,是啊,你阿玛可是‘幸苦’了。

福惠小,根本不明白话语中的含义,遂重重点头道:那福惠以后要好好学习,赚很多钱,让阿玛别这么幸苦,也让阿玛多很多时间来陪额娘和福惠。

秋月抱着福惠重重亲了一口,你可真是额娘的好儿子,行了,咱们不提你阿玛了,让你阿玛忙去,咱们吃早饭去。

额娘还没漱口洗脸呢,真是臭臭。

福惠说着,还有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秋月佯作生气道:唷,了不得,还嫌弃起额娘了,看额娘怎么收拾你。

母子俩笑笑闹闹的过了一会儿,待秋月和福惠用晚饭,福惠在炕几上描红,秋月在一旁看书,夏悠琴在一侧绣墩旁做着绣活,对秋月道:主子,早上郭格格过来给主子请安,不过让奴婢给挡了回去。

秋月道:她过来给我请安?这可是奇了。

府里人都知道我不喜人多,也不喜这些规矩的。

夏悠琴笑了笑,郭格格说等主子一起,去钮祜禄福晋那儿给爷请安呢?秋月勾了勾嘴角,她还真是有心了,只怕是看笑话居多吧。

奴婢倒觉得郭格格不是那样的人,自打进府她就很懂自个的本分,奴婢倒觉得她是个难得的。

夏悠琴道。

秋月不可置否,府里懂本分的可不止她一个呢,你瞧最动本分的那个混的这么好,福晋可不会再让一个美貌动本分的出头。

夏悠琴点头赞同,这倒是,钮祜禄福晋能有今天,福晋在里面也出了很大的劲。

当年乌喇那拉氏为了对付李氏,不让她一人在府里独大,便扶持了家世不显貌不惊人,且本分懂事的钮祜禄氏,让她承宠的机会多了,这才有了弘历。

毕竟那时候,乌喇那拉氏生了弘晖,地位正稳固,且胤禛对她又十分敬重,自然什么事都给她五分面子。

秋月勾了勾嘴角,只怕这会子福晋在心里后悔的紧吧,她以为掌控在手心的人,却渐渐羽翼渐丰,不仅脱离的掌控,而且还会反咬了。

她第一胎生梓萱那日发生的事,后来她自然知道了,钮祜禄氏在胤禛面前不着痕迹给乌喇那拉氏上眼药的事。

当时听了,她可佩服钮祜禄氏的紧,这样的关头,却能抓住机会参乌喇那拉氏一本,可不是她自个能做到的。

尤其是这份隐忍不发。

她算是明白古人所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含义了,只怕胤禛对乌喇那拉氏的信任,也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被钮祜禄氏一点点的消磨了。

想到这里,秋月对夏悠琴道:爷是福儿的阿玛,同样也是弘历的阿玛,爷宿在哪儿是他的权利,咱们无权置喙。

爷自有钮祜禄氏伺候,哪里需要咱们了,以后再有人过来给我请安,就说我身子不适,推了吧说到这里,秋月面色黯淡,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个妾罢了,同她们又有何不同,哪里值得她们的亲眼高看。

夏悠琴见状,劝道:主子……秋月侧过了头,看着窗外晚春夏初的景致,涩然道:你不用劝我,我都明白的,我只是跨不过……只是跨不过我心里的那道坎……罢了。

她从炕上起身,站在窗前,呢喃道:晓寒庭院闭苍苔,妆镜无聊倚玉台。

怪底春山螺浅淡,画眉人尚未归来。

这是爷曾经在这里写的诗,他可曾真正知道,‘画眉人尚未归来’我和她从来要的就不一样……她们要地位,要尊荣,要一世的荣华。

而她,不过是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不过是想要所珍视的人,一生幸福、安康第二百二十一章 独自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二十一章 独自斜倚画屏思往事,皆不是,空作相思字。

忆当时,垂柳丝。

花枝,满庭蝴蝶儿。

在宣纸上信手写下几行诗句,搁下笔,才发现押韵的不是词句,竟然是她的叹息。

心下暗叹,看着床帷后面隐隐的小小人影,秋月随手将外裳脱了,也上了床榻,在福惠身边浅浅睡下了。

至夜间,胤禛果然来了。

当时求正抱着福惠在书案前教他认字,见胤禛进来,秋月心里颇为不自在,忙将福惠放下,屈膝行礼道:请爷大安。

胤禛虽面色如常,却也被秋月的动作弄的一愣:这般生分的样子,也只是在她刚进府的时候才有的,只怕这几天她又起了小性子。

这般想着,胤禛不觉心里却颇为满意,倒是忘了那女子该贤惠之语。

两人愣神的空档,福惠早迈着小短腿笨到了胤禛的怀里,阿玛阿玛,福惠好久都没看见阿玛了,福惠想阿玛了,福惠想去找阿玛,可额娘说阿玛很忙,不让福惠出去。

福惠的话打破了室内凝滞的气氛,胤禛轻咳一声,弯腰抱起福惠,往炕桌边走去,唔,阿玛这几日确实有些忙,你瞧阿玛不是一有空就过来看你了么。

这几日可有好好念书,有没有听额娘的话。

福惠搂着胤禛的脖子,额娘教认字了,三字经上的字福惠都认得了,额娘说明儿教福惠念百家姓。

父子俩说话间,秋月沏了一盖碗茶递予胤禛道:爷请用茶。

胤禛见秋月生疏了不少,便把话题往福惠身上引道:几天没见,福惠又重了不少,只怕再这样下去,爷都抱不动了。

福惠听了,可不干了,阿玛胡说,额娘每天都不许福惠多吃点心,福惠没胖,还瘦了,就是因为没有吃点心。

听他告状,秋月凉凉道:昨儿是谁将普洱膏子溅了水,让一匣子上好的茶叶就这么弃了的,你好好意思像你阿玛告状。

而此时,胤禛虽面色如常,暗地里心绪却起了波澜:不过几晚没来,他竟然对这个场景这般怀念,人虽在钮祜禄氏那儿,心里想的却是秋月。

想到这里,胤禛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微微蹙了蹙眉。

他不喜这种心思不由理智控制的感觉,总觉得被人操控了似的。

瞥了一眼秋月淡淡的侧脸,心里又是一阵安凉:这是爷的女人,爷宠着她念着她也是很正常的。

这般想着,心里舒坦多了,遂对福惠道:你额娘教你规矩才是正经,以后更得好好管教,记住,慈母多败儿。

秋月朝福惠眨了眨眼,低声应了是。

一时晚膳备好,三人用了饭,胤禛考校了福惠这两天的功课,又亲自教他认了百家姓中的几个大字,待福惠睡意上来,便让人将其抱了下去。

秋月亲自伺候福惠睡下,这才扶着夏悠琴,慢慢往东厢房走来。

想到胤禛在里面等着,秋月不禁有些踌躇,他不来时盼着他来,待他来了,又不欲见他。

想到此处,秋月也不往东厢房那儿走了,扶着夏悠琴的手,往后院亭子走去。

见状,夏悠琴不禁问道:主子,爷可还在内室等着主子呢。

秋月也不理她,只恹恹道:今儿睡多了,头闷的紧,陪我到后面走走,散散乏。

可主子就算要去后院走走,也该同爷说一声呀。

夏悠琴劝道,心里也知道几分。

人没来时盼着,来了倒胆怯了。

她却是想岔了,秋月可不是这世间的女子,一面盼着见胤禛,一面又因为他合理的出轨恨着他,恨着自己,也恨着这个可悲可怜的朝代。

因此现在心里也是乱的紧,既想给胤禛一脚踹到河里,不想见到他那张让她又爱又恨的脸。

另一方面,又想让胤禛给她道歉赔礼,反正此刻的她,就像一个刚陷入爱河的普通女子。

见她不听劝,夏悠琴也只得使眼色让春纤给禀胤禛,她则又想招几个丫头婆子跟着。

秋月本就心里闷烦,不由呵斥道:别这么多人跟着,你陪我去就行了。

说完,一把甩开她的手,一个人往后院走去。

夏悠琴见状,也不敢多说,急急跟了上去。

却说胤禛在内室没等到秋月,却等来了春纤。

面色如常的听春纤说完,胤禛淡淡道:昨儿福晋几更睡的,睡的可好。

春纤在一侧垂首,怯怯道:昨儿夜里是夏姑姑守夜,主子二更天就歇下了,但今儿早上却比平时晚起了两个时辰。

胤禛却是明了,她虽然歇下了,却一定没睡着,不知怎么在辗转反侧呢,现在可不是就犯了左性儿。

心里又叹了一声,都是生了两个孩子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儿似的,这么些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又想起她送福惠回屋时不过穿了件常服,想到这里,胤禛倒开始担心她的身子了,只怕不能受住着露寒,忙起身道:将你主子的披肩取出,跟上爷。

说完,兀自起身,信步踏出了屋子,往后花园走去。

且说秋月往后园亭子的路上走着,心里却暗自恼恨:从前看那狗血剧和偶像剧的时候,看到那女主角和男主角吵架,就喜欢跑出门。

然后遇上一系列危险的,给男主角带来许多挫折的时候,就特别不喜那女主角,总觉得她们太矫情。

可没想到,她自己也会有变成矫情女主的一天。

天早已黑透,正是万籁俱寂之时,浓墨一样的夜幕里,连一丝星光都没有。

秋月一个人埋头往前面走着,极目望去,只见一片漆黑。

这时,她才发现身后没有一个人,估计夏悠琴是在途中被她弄散了。

她苦笑了一下:她一向走的慢,这次气恼走的快了,估计是夏悠琴没想到的,所以才走丢了。

自来到此间,无论到哪里都有大批的人跟着,现在这般只她一人的情况,可是少的不能再少了,索性让她忘掉一切凡尘俗世,一个人享受这静谧的夜。

想通透了之后,秋月也丢开了心思,一个人慢慢在抄手游廊走着。

不过走了几步,便下了游廊,穿过拱门,往园子走去。

第二百二十二章 继续收费章节(4点)第二百二十二章 继续且说这春夏交接之际,最是容易滋生病菌,每逢这换季之时,秋月必犯嗽疾。

偶尔咳的她自个也烦闷不已,最怕问那花儿草儿的香味儿,因而只在屋子里将养,甚少出门。

又因近来康熙宠爱弘历,连带钮祜禄氏水涨船高,复得胤禛宠爱之事,未免多想了些,过劳了神,此时又禁冷风吹了吹,便开始咳嗽起来。

也不知她哪里来的胆子,一个人在黑夜里走着,不时嗽两声。

倘或有那胆小的听了,只怕也吓的不行。

一面走着,一面上了山坡,那坡上设有一亭,亭廊一带竹栏相接,直通林中路径。

秋月扶着栏杆,侧身在廊上坐了,看着不远处的竹林,怔然不语。

且说胤禛带着苏培盛和春纤出了屋子,秋月平日也不过只几个爱去之处,胤禛略微一想,便也知道她在何处了。

让苏培盛和春纤在抄手游廊处等着,自个则接过春纤手上的披风,往园中走去。

春纤看着胤禛隐入黑暗中,也没个灯笼照着,不由道:苏总管,主子和爷都没有带灯笼,咱们不用送过去么?苏培盛老神在在的瞟了她一眼,想起这个丫头在这府里也算不错,这才淡淡点播了两句:主子的事咱们做奴才的只听命就行了。

顿了顿,又道:素日看你伺候年福晋也算尽心,平日话也不多,也算是个明白人,告诫你两句。

在这府里伺候年福晋才是你们这些小丫头的差事,可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们上一任怎么被赶出去的,怕是忘了吧。

春纤心里一紧,屈膝道:春纤多谢苏总管的提点,春纤身份低微,从来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苏培盛见她是个懂事的,有些欣慰的点头,看着垂门深处墨黑的夜,叹道:这王府里,也只有年福晋王爷会这般上心了。

再说胤禛顺着石子甬道,想着秋月平日喜爱待的地方,自然的往山坡上的凉亭走去。

待行到不远处,隐隐听到秋月咳嗽的声音,不免加快的脚步,往那儿赶去。

秋月正望着这几杆翠竹愣神。

这林中种的可不是普通的竹子,而是有了近百年的紫玉竹。

这种竹子才种下的时候是碧绿的,待时间越来越长,颜色也就会越来越深,慢慢转变成紫色,然后质地也会变得越来越光润,成年后的紫玉竹细腻的犹如玉石一般。

而它,也是由此才得了这么个名字。

而这紫玉竹,在后世听都不曾听过。

即便在这古代,也是异常珍贵之物,也就是胤禛才得了这么几杆,还派专人每日精心照料着。

也就是秋月爱竹,胤禛才耗费人力,不知从哪儿替她寻来此物。

看着这几杆凤竹,秋月心里一时酸甜苦辣齐聚:他是个不喜奢华之人,但在她的身上,却是为了许多例,他的这份心,她又怎会看不到。

正想着,却感觉身上一暖,然后头顶处传来胤禛略显淡漠的声音,怎么不回屋?(废话:舍友都睡了,不敢顶风作案,各位凑合着看……顶着锅盖爬走)第二百二十三章 生活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二十三章 生活听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秋月只觉得鼻头一算,就有泪珠滴落了下来。

夜里黑的紧,胤禛虽看不到秋月的泪,却知她平日不声不响的,闷着却爱瞎琢磨,索性揽着她的肩膀在她身边坐下了。

见她不语,又道:这里风大,你穿的又单薄,若招了风,又怎么照顾福惠。

听了这话,秋月用帕子轻轻拭了拭泪,只是午间睡的多了,出来吹吹风,爷怎么过来了。

听着她话里的鼻音,胤禛心里滑过异样的感觉,轻轻蹙了蹙眉,道:好好的,怎么又哭了,这都是做额娘的人了,怎么还和刚进府时一样。

秋月虽知道胤禛是那嘴硬之人,却仍感到心里一刺,撇过头冷声道:妾就是这般不识大体之人,可不像府里其他人那般贤惠得体……又想刺他一刺,却终究忍不下心,只冷哼了一声,咽下了剩下的话。

胤禛不喜这话,皱了皱眉,却仍将秋月揽进了怀里,替她挡住了大部分的风。

秋月感受着背后的热源,心里微暖,却仍有芥蒂。

这两天爷确实忙,以后爷会多抽空过来看你的。

胤禛揽着她削肩,下颌抵着她的发丝,闻着秋月身上的暗香,算是安慰道。

秋月揽着胤禛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阖目哼了一声,却并没有答话。

胤禛用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琼鼻,行了,别和爷置气了,这里风大,刚才还听你咳嗽呢,咱们回去吧。

回头让王太医把把脉,可别吹了风。

‘咱们回去’四字听了秋月心里满意,啐道:爷在妾这里‘咱们咱们’说的好听,只怕到了其他人那里,也是‘咱们咱们’的不停。

胤禛揽着她的肩起身,哼道:也只有你这心思多,其他人哪个在爷面前不是低眉顺目的,哪里像你这般难缠。

秋月道:爷说这话妾可不依了,难道我就是那横眉冷目的,难道爷每次来,妾都甩脸子给爷看不成。

胤禛凉凉道:是没甩脸子,却比甩脸子更甚。

甩脸子好歹还能见着人,这不甩连人都见不着了。

秋月气恼,跺了跺脚,掐了胤禛腰间的软肉一把,扭过头道:妾是午间睡久了,脑仁闷的慌,咳咳……话还没说完,便又嗽了起来。

胤禛握了握她的手,只觉入手处冰凉的紧,蹙眉道:快些回屋子,这手都凉成这样了。

秋月嗽了几声,摆手道:不过是方才说话急了,喝口水就好,不碍事的。

闻言,胤禛加快的步子,带着秋月往屋子走着,一边给她顺气,问道:现在是在吃人参养荣丸还是八珍益母丸?秋月喘了喘,待气顺了些,才道:都吃着呢,前儿太医又配了副药丸,叫什么‘天王补心丹’。

当时听了这名儿就笑了,怎么叫这么个名儿,后来问了王太医,才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头胎的紫车河,人形带叶参,什么龟大何首乌、千年松根茯苓胆等等,让人听了都渗的慌。

胤禛不赞同道:太医既让你吃那药,自然是好的。

自打你进府,年年要进补,爷特意让下面的人寻了大量的人参燕窝何首乌之类,你只管按医嘱吃,几百年份的还是有的,不差你这几口的。

秋月听了,有些目瞪口呆。

难道因着她的身子,胤禛有了收藏人参鹿茸之类补药的爱好。

怪道说他上位之后,国库人参足达二千多斤,让胤禛不得不将这些人参交三处织造官员售卖。

当年她在浏览网页的时候还嘲笑了胤禛一番,却没想真正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她。

秋月惊悚了见秋月驻足,胤禛低头问道:怎么了?秋月摇了摇头,没,只是觉得人参虽好,却也不能多吃。

倘若这人参真有这么好,那我吃了十几年,这身子也仍旧这样,可见世人将它高看了。

你知道什么,这人参不仅有‘补五脏、安精神、定魂魄、止惊悸、除邪气、明日开心益智’的功效,久服还能轻身延年。

胤禛道。

秋月笑道:得,说不定我本来只能活到二十岁,吃了这人参,倒多活了几年。

秋月本就不是福禄长寿之像,又因梓萱的事伤了心脉,这件事本就是胤禛的心病,现下听了这话,满是不愉,呵斥道:混说什么,这也是能胡乱说的,我看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知道古人最不喜听到死啊活啊的,更换论这皇家,估计不喜这。

秋月以为她犯了忌讳,忙止了话头,倒不知胤禛心中所想。

两人说着,已经走到了园子门口处,苏培盛、夏悠琴和春纤三人正提着宫灯在一旁翘首等着,胤禛不着痕迹的放下了揽在秋月腰间的手。

而三人见两人款步并肩走来,忙上前行礼。

胤禛颔首让他们起了,率先往秋月住的东厢房走去。

他今年已经四十有四,到了不惑之年,而年氏不过才二十三岁,倘或有一日他去了,已她那爱哭的性子,只怕是过不去这道坎。

若心疾又犯,怕是会……胤禛蹙眉想着,暗叹道:他至少还有十多年可活,听王太医的话,若她好生将养,也可以伴他十来年。

思及此,胤禛眉头微展。

虽不能同生,倘或能同死,也比让她独留世间的好。

胤禛可没有‘若我离开,你一定要活的更好’这样的想法,他就是这样自我的一个人。

与其留秋月一人在这世间,倒不如让她走在他面前。

独自留在世间,忍受那种孤寂之感,在皇额娘离开的时候,他就已经受够了,不希望他的放在心里的女人也受这样的苦楚。

胤禛对这个想法颇为满意,自顾自的在心里做了决定,又想着王太医平时的医嘱,复又蹙起了眉头:还是得多紧着她的身子,她对别人虽上心,对自个的身子倒颇有些不在意。

王太医本没有说错,胤禛素来重养生,再活一二十年也不是问题。

他没料到却是,胤禛上位后,过于操劳的国事和嫉恶如仇,强烈的责任心让他的原本的寿命生生的缩短。

而秋月,也有她注定的命运,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

且说二人回了屋子,一番梳洗后,又招了太医替秋月把了平安脉,开了副方子喝了药,自歪在床榻上歇着。

胤禛因要夜里过来陪秋月,日间便将公务处理了,因此夜间也无甚事情,便挥推了下人,只着亵衣躺在秋月身侧,两人说着闲话儿。

幽暗的烛火下,只见秋月面色淡淡,神态慵懒。

讲到福惠时这两日的趣事时,微微翘起的嘴角,就像一朵于夜间默然绽放的清莲。

又见她因才哭过,两眼微红,粉光融滑,不禁让胤禛下腹微热,遂将她揽进怀里。

秋月在他怀里找了个熟悉的位置,头埋在他的脖颈间,感受着身下暖暖的体温,不由轻轻蹭了蹭。

秋月的撩拨无疑给胤禛添了一把火,胤禛立刻便有了反应。

他一手将帘帐挥下,扯过薄被盖住两人,手也不停的从秋月的亵衣底下探入,轻轻揉捏搓弄。

秋月又是害羞又是骄傲,所羞者,不论是前世亦或是今生的教育,对这样的事,都是羞于谈论的。

即便是嫁了人,生了两个孩子,她都没有习惯。

所傲者,她不过无意蹭了蹭,他便有了反应,也是从另一方面表面他对她很‘满意’,非常‘需求’么。

自打三人出去玩后,因她身子累了,要将养着,两人床第之间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盖着棉被纯聊天。

而来了园子后,又因康熙这样或那样的事,胤禛常常忙着,这段时间又因弘历的事,更是没有时间过来。

此时,不仅是胤禛被撩拨了,秋月也觉得微微的情动,身子随胤禛动作轻轻颤了颤。

二人同床了这么些年,秋月的反应胤禛自然明白,双手将秋月的亵衣从锦被中褪下,扔在一旁。

秋月不敢看此时的场景,面带红晕,闭着眸子,长长的睫毛也随着主人颤抖,更惹人疼爱。

胤禛的一只手揽着她的纤腰,一只手抚上了那白皙如莲的胸脯,轻捻慢拢抹复挑。

随着她的动作,秋月头脑慢慢不复清明,一股股熟悉却依然陌生的情潮涌了上来,嘴里也不时溢出几丝呻吟。

平时清凉淡漠的声音也染上了丝丝情欲的色彩。

醉倚春风弄明月。

胤禛舔吮着她的耳廓,低沉暗哑的声音像一根根轻轻的羽毛,搔刮着秋月的心,痒痒的,麻麻的,酥酥的……待秋月反应过来,她的双腿,已经主动缠绕上了胤禛的腰,轻柔磨挲,极像勾引,极尽诱惑。

‘倚春风’‘弄明月’,岂不就是‘弄月’,这个闷骚男秋月磨牙,平日看着正经冷漠,怎么每每这个时候就不正经,喜欢看她的笑话。

秋月转了转眼珠,双手撑在胤禛的胸膛,也学他的样子,在他的喉结处轻轻啃了几口,在他耳畔吹了一口热气,然后甜腻道:斜撑老树护幽亭。

然后,她便感到身下的躯体,僵住了。

(章节名无能,将就着看吧)第二百二十四章 来人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二十四章 来人秋月见胤禛身体僵住了,勾了勾嘴角,正待说什么。

突然间就觉得天旋地转,待定过神来,就发现她和胤禛换了个位置。

只听胤禛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爷就让你看看,爷是不是老树。

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然后,便将秋月带入了属于他的世界。

浓香香分外宜,天将妍暖护双栖。

桦烛影微红玉软,燕钗垂。

翌日,秋月不免起得迟了,待醒时,胤禛早已离开。

夏悠琴听见内室有了声响,忙进来伺候,瞧了瞧床褥,又见秋月眉眼含春,自然知晓昨夜发生之事,面上不免带了三分喜色。

秋月见状,竟生出几分不自在,遂扶着她的手在镜前坐了,不再看她眼中几许揶揄的神色。

正想着,就见春纤和素云端着洗漱用具从外间进来,笑道:主子可是醒了,府里来人给主子请安了,说是福晋有事同主子商量呢。

秋月心下疑惑,起身道:可让她在外头候着了。

正是呢,爷今早走时让奴婢不要打扰了主子,所以奴婢们也不敢进来禀主子,便让李嬷嬷在偏房等着呢。

主子放心,夏姑姑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呢。

春纤笑道。

秋月轻轻颔了颔首,洗漱过后,便在外间接见了李嬷嬷。

因秋月肠胃弱,夏悠琴也不敢饿着她。

李嬷嬷虽是乌喇那拉氏的陪房,到底不过是一个下人,断没有主子迁就下人的礼,忙吩咐人上了早膳,自个则在一旁伺候着秋月用饭。

李嬷嬷低眉顺目的走了进来,给秋月行礼道:奴婢给请年侧福晋大安。

面上虽看不出丁点,心里却寻思着: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这年氏才起来,可比在府里的日子安逸多了,也难怪这后院的女人都希望住到园子里。

既有机会见着爷,又不用早起请安,日子过的舒坦着呢。

这样想着,李嬷嬷不由替自家福晋不值了起来。

福晋每日为王府琐事操劳,虽保养得当,终究是比这些人显得老态了,也难怪福晋每晚在镜前凝神伤心。

都是这些狐狸精害的李嬷嬷心思百转,面上却仍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让人瞧不出分毫。

也正是因为她天生一副老好人的样貌,让乌喇那拉氏特别重视她。

毕竟这副模样可比那精明之像,能让放心不少。

秋月虽不知道,但究竟前世电视剧看的多了,那表面良善的内心却并不一定如此。

因而也不理会,只淡淡道:李嬷嬷可是稀客,每次过来都肩负福晋的使命,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儿。

李嬷嬷赔笑道:可不是福晋的事儿,奴才是来传德妃娘娘的话儿。

哦,既是德妃娘娘有命,那你还不快说,耽误了娘娘的事情,咱们可都担不起。

秋月一边闲闲的吃着菜,一边凉凉道。

是,李嬷嬷也不理会,躬身道,前儿福晋进宫请安,娘娘便说已经很久没见着年侧福晋、钮祜禄侧福晋和弘历阿哥了,便想让几位福晋过两日进宫去请安,奴婢就是来传话儿的。

钮祜禄氏那儿你可去了。

钮祜禄福晋那儿已经知道了,其他各位格格也都知道了。

我知道了,秋月敛眸淡淡道,你下去吧,春纤,看赏,这大老远的过来,也不容易。

奴婢谢过年福晋。

李嬷嬷笑道。

这福晋说话虽刻薄人,却是个大方的,每次打赏都十分丰厚,这也是她愿意往这边跑的原因。

李嬷嬷,请往这边走。

春纤在一旁道。

那奴婢就不打扰年福晋用饭了。

说完,朝秋月福了福,又对春纤道,有劳春纤姑娘了。

春纤一边带着李嬷嬷往外头走,一面抿嘴笑道:嬷嬷是福晋身边的得力的人儿,春纤可当不起嬷嬷的抬爱。

待李嬷嬷离开,秋月淡淡道:这倒是个明白的,福晋身边果真都是能人。

夏悠琴笑道:那是当然,福晋管着王府上上下下好记百口人,若没几个人帮衬,哪里照管得这么些事,这偌大的王府,又怎么可能像如今这般面面俱到。

先不说像李福晋这般的,就说那些管家奶奶们,哪一位是好缠的。

见秋月颇有趣致,忙替她夹了菜,继续道:不出差错还好,倘或错一点儿,私底下就笑话打趣;倘或偏一点儿,自然会指桑说槐的抱怨。

坐山观虎斗,借剑杀人,引风吹火,站干岸儿,推倒油瓶不扶,都是全挂子的武艺。

且这些人都是在宫里伺候惯了的,见过世面,这两年还好了些,刚建府那几年,福晋年轻,头等不压众,那些人明面上虽敬着,私底下可是不放在眼里的。

想到从前,夏悠琴面色微微恍惚,叹道:那些年,爷和福晋都……也就是后来爷升了贝勒,后又晋了亲王,这府里才像现在这般,规矩体统是京里之首。

秋月也能够想象胤禛当初的艰难,一个普通的皇子,在这么多权贵中周全,还要不偏不倚不同流合污,是多么艰难。

也难怪胤禛当年是坚定的太子党,大树底下好乘凉啊想到此处,秋月似乎能够理解胤禛对权利的追求了,幸苦汲汲营生这么些年,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换个角度思考,便是她,也会不甘心。

也难怪胤禩一党即便到了最后,胤禛已经当上了皇帝,也要是不是给他下点绊子。

想必,也是不甘心的缘故。

思考了半响,遂丢开了心思,用起了饭,一边问道:福儿呢,怎么没见着他,可用了饭。

六阿哥今儿醒的早,用了饭,在书房玩了一会儿,这会子小林子陪着练剑呢。

夏悠琴笑道。

说起福惠,秋月眼里闪过笑意,这么小,哪里会练什么剑,只不过是胡闹罢了,也亏得爷这么惯着他。

原来,自那儿出游福惠在桃花树下看了侍卫耍剑,便缠着胤禛给他做了一把小木剑。

胤禛很是高兴,让他身边的一个亲兵每天早晨陪着福惠耍。

想到这里,秋月又勾了勾嘴角:总说自己宠福儿,他那样子比她也好不了多少。

夏悠琴也笑道:爷这么威严,府里哪个阿哥不怕,也只有六阿哥敢和爷亲近,爷自然也宠他多些。

秋月勾起的兴趣,两人又说了会子闲话,吃吃聊聊的,待用了饭,秋月扶着夏悠琴的手起身道:这儿交给春纤,走,咱们去后面看福儿练的怎么样了,也顺便散散步,消消食。

夏悠琴笑道:主子今儿兴致倒高。

一面说着,一面有小丫头打起了帘子,两人出了屋室。

第二百二十五章 凉亭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二十五章 凉亭后花园中有一块空地,最适合福惠平日玩耍。

但那日他见侍卫在桃林中舞剑,便也不肯再空地上耍玩,总要进竹林学剑。

秋月绕不过他,就命人在林中开了一小块地,供他玩耍做趣。

两人行至后花园,果然在林中找到了福惠。

福惠见秋月来了,拎着小木剑就跑了过来。

许是刚练完剑,小脑袋上挂着几滴汗水,红彤彤的小脸,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精致可爱。

秋月躬下身子,替他擦拭了一番,笑道:去玩吧,额娘在上面那亭子里看福惠练剑。

素云端着水杯走了过来,笑道:小主子练了也有一刻钟了,喝口水润润嗓子。

福惠就着素云的手喝了几口水 ,对秋月笑眯眯说道:那额娘在那儿坐着,福惠练剑给额娘看。

秋月笑着点了点福惠的小脸蛋,笑道:那额娘就等着,看看福儿这段时间练的如何。

那好,福惠兴冲冲的走到一旁的空地上,就开始比划了起来。

秋月笑了笑,扶着夏悠琴的手慢慢往山坡的亭子上走去。

亭子周围四周竹林环绕,清幽静雅。

一路走着,感受着微风吹来淡淡青竹的馨香,懒懒的精神也觉得振奋了起来。

这里景致确实不错,午间和福儿在这里坐坐,看看书写写字,倒也比闷在屋子好的多。

秋月在亭廊处坐了,对夏悠琴道。

只见一片静谧中,竹林中偶尔有小鸟飞起,更添几分人气。

主子若想,奴婢让人在这亭子四周挂上纱帘,然后再中间布置两张软榻,您想和小阿哥在这儿歇息玩耍都可。

夏悠琴道。

秋月心中一动,以前看古装剧中,但凡是大家小姐最喜在亭子四周挂上绛纱,欲引人窥探。

这样想着,不由蠢蠢欲动,忙点头道:你下去安排吧,只一条,可别挂那白纱。

夏悠琴惊讶道:主子说哪里的话,怎么会想到白绛纱。

秋月这才记起古人甚少用纯白的布料,最多用月白色,一般喜穿素净的人,也会在白色衣物上绣上花纹。

果然,她就是一个受电视剧荼毒的人,即便在此间生活快二十年,还是改不了这种惯性思维。

秋月笑了笑,撇过话道:用青色纱帐吧,库房里青纱也多,也能与周围的景物融合,不显突兀。

说起这个,夏悠琴倒想起一事,道:前儿节气,主子娘家不是送了节礼过来么,里面竟有半匹上等墨绸。

奴婢在王府这么久,也只在福晋那儿听过,还没见到过呢。

原来,这墨绸是天山上的雪蚕吐的丝织就而成。

那雪蚕只能在极冷之地成活,且品种极少,因此养育极为艰难。

而且那雪蚕虽通身雪白,吐出的丝却是玄墨之色,故而将用其织就得丝称之为墨绸。

这墨绸极为难得,不仅手感绝佳,而且冬暖夏凉。

就是皇宫里,有的后妃在那儿活一辈子,都没听过。

秋月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绸缎的来历,不由沉思道:她不怕热,而福儿也随了她的体质,并不俱热。

胤禛素来怕热,这墨绸给他做衣裳岂不是再好不过了。

这样想着,便也动了心思,旋即道:中午把这儿布置妥当了,把那半匹布拿过来,咱们俩合计合计,看能不能给爷做套衣裳,这么好的料子,可别让她们糟蹋了。

夏悠琴笑道:若好好合计合计,奴婢瞧着那半匹布堪堪够做两套衣裳。

秋月一合手,那最好不过了,两套换着穿,这以后的夏日便不那么愁了。

这每每到了夏日,爷蹙眉的次数比其它三个季节合起来的都还多。

夏悠琴也笑道:可不是呢,也不大用饭,也亏得主子想方设法让厨房变着法给爷做菜。

奴婢估计这厨房的人,到了夏季又该愁新菜式了。

两人又合计了一番,到了下午,夏悠琴命人布置妥当。

亭子里不仅设了两张软榻,都铺上了地毯,并且还设了三张小几,案旁各放了几个软垫。

一张几案上面一应瓜果点心俱全,另外两张则分别摆放秋月素日所看之书和福惠描红的笔墨纸砚及话本若干。

到了下午,福惠午睡后跟着秋月到了此间,脱了鞋子就在地毯上撒欢,打着滚儿,翻叉之类的,玩的不亦乐乎。

秋月见他兴致高,也不拘着他,只命小林子和素云在一旁好生看着,可别磕着碰着了。

她和夏悠琴则分别在一旁软榻和软垫上坐下,一边细细讨论着衣服的样式,怎么穿才更舒适。

毕竟这样好的料子,当然是做成亵衣,贴身穿才是更好的。

既不招摇,又舒适。

倒是夏悠琴听秋月要用着料子给胤禛做一套亵衣极为惊讶,这么好的料子,穿在里面,谁看的到,岂不是锦衣夜行,不起作用。

秋月听她的劝说倒有些好笑,她又不是这古代女人,可是知道这外面的衣服穿差些没关系,亵衣内衣之内的才要穿着好。

既对身体好,人也舒服。

但这种观点也无法对夏悠琴明说,只得浅说了几句:这料子太贵重,不可太过张扬之类。

夏悠琴便是不解,却也知道秋月自有道理,也只得压下心思,照她的意思商量着做亵衣。

福惠耍了一会子,在秋月怀里腻歪了一会,秋月哄了一遭,这才乖乖伏在案几前描红。

素云在一旁守着福惠,眼睛无意间扫过秋月。

见她不过穿着一身家常的旧衣,就这么坐在软榻上做着衣物,却仍让人觉得这样的人儿做这样的活计,是不该的。

青绿的纱帐被微风吹起,更衬得她出尘不凡。

主子这样的人,生下来就该被人供着娇养着的。

待秋月和福惠在这里坐了半个时辰,素云恐福惠吹着风,有个闪失,忙道:主子,这里风大,主子和小主子身子又不好,还是回屋里吧。

秋月不过绾了个常髻,随手将有些松散的一缕头发挽到耳后,笑道:还是你细心。

一边将手里的活计放进精致的绣篮里,一边招了福惠,时间也差不多了,让额娘看看福惠的字写的怎么样了。

若写的好,今儿就能多吃一块糕点。

福惠搁下毛笔,拿着写好的大字跑到秋月面前,笑道:福惠不要吃糕点,福惠要去狩猎,要打小鸟玩儿。

第二百二十六章 进宫(一)收费章节(4点)第二百二十六章 进宫(一)这边福惠正撒娇呢,就听夏悠琴道:爷过来了。

秋月和福惠齐齐看去,就见胤禛出现在山脚小路上,正往这边走来。

福惠见了他阿玛,也不闹秋月了,一溜儿从秋月身上起来,小跑着去接他阿玛。

秋月被他一连串的动作弄的一愣,笑道:可算是白疼他了,有了阿玛就扔下额娘了。

旋即,秋月也起身跟着往胤禛那儿走去。

只见他穿着墨青外袍,腰系玄黑玉带,眸色深邃,周身散发的阵阵冷意,却在福惠跑过去之后奇异般的减淡了许多。

秋月走至胤禛跟前,爷怎么这会子过来了。

胤禛并没有接过话,只是瞧了瞧不远处的亭子,又见青纱飞扬,蹙眉道:这儿风大,你和福儿在这里待了多久?秋月笑道:坐了一会子,正打算回屋呢,可巧爷就过来了。

胤禛轻轻颔首,那回屋吧。

便拉着福惠往正屋走去。

待三人都回了屋子,胤禛检查着福惠的功课,不时教育两句,秋月则在一边泡着清茶,看着父慈子孝的场景,嘴角微勾,眼里透出笑意。

胤禛说了几句,接过秋月递来的茶水,轻啜一口,看着福惠的描红,轻轻颔首。

自家的孩子这么优秀,秋月也觉得脸上有光,上辈子你见过谁才三四岁的年纪,就既会赋诗又会写毛笔字的。

见父子两忙着,秋月做针线活也微微有些倦意,便倚在软榻迎枕上,随手拿了一本半开的线装书翻着。

待胤禛检查完了,又与福惠说了两句,对他道:刚才庄子里送来了一头梅花鹿,现在栓在隔壁苑里的树林里,你让苏培盛和小林子带你过去。

福惠喜的欢呼了起来,拿起他的小弓箭就往外跑。

秋月忙一把拉住了他,让素云跟着,又嘱咐苏培盛和小林子好生看着,可别让梅花鹿撞了。

秋月堪堪说完,福惠就像放风的小羊,一溜儿就没影了。

秋月嗔看了胤禛一眼,他刚刚才说要打猎,爷就让他和鹿一起玩了,可是惯蚀了他。

胤禛淡淡扫了她一眼,也不知方才是谁千叮万嘱的,你放心,不过时只小梅花鹿,成不了什么气候。

秋月复又在榻上躺了,将帕子盖在了脸上,带些倦意道:爷怎么这会子过来了,可是有事。

今儿早上福晋身边的李嬷嬷来过了?胤禛问道。

秋月阖着眸子懒懒道:唔,让我和其他姐妹过两日回府里一趟,和福晋一起,去给娘娘请安。

胤禛沉默了片刻,半饷,才开口道:倘或额娘对你说了什么,你也别心里去,记者你以前说过的话,站在爷身边,就好。

秋月心里一凛,睡意也完全驱散了,只怕要发生什么事了,否则胤禛也不会散了众人,对她说这样的话。

这样想着,面上却人倦倦的,随意道:唔,不管发生什么事,妾和福儿都会站在爷身后的。

昨儿爷闹的紧,现在累着呢,爷若无事,妾就歇会子。

这样说着,声音也渐渐小了,只等着胤禛接下来的动作。

谁知等了半响也没动静,她倒真是累了,思绪也慢慢散漫开来。

到最后,竟真的睡着了,连胤禛何时走的,都不知道。

几日后,秋月和钮祜禄氏回了王府,和乌喇那拉氏等人一起,坐上了王府的马车,去给德妃请安。

到了永和宫,已经有了三四个媳妇在陪她说着话儿,刚进殿就隐隐听见胤祯、凯旋等字眼。

第二百二十七章 进宫(二)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二十七章 进宫(二)第二百二十七章几日后,秋月和钮祜禄氏回了王府,和乌喇那拉氏等人一起,坐上了王府的马车,去给德妃请安。

到了永和宫,已经有了三四个媳妇在陪她说这话儿,刚进殿就隐隐听见胤祯、凯旋等字眼。

见她们进来,德妃笑道:老四家的来了啊可见她的心情极为不错。

几人按照规矩鱼贯而入,给德妃请安行礼过后,十四福晋完颜氏和其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也分别给乌喇那拉氏请安行礼,待众人坐定,乌喇那拉氏这才笑道:今儿十四弟妹来的倒早,我却是来迟了。

完颜氏咯咯笑了两声,德妃含笑道:老十四昨儿来信了,十四家的今儿早早就进宫给陪我老婆子逗趣说笑呢。

这老十四也确实疼人,在信里也不诉苦,只一味捡些好听的话给额娘听,让额娘不要操心。

你们说说,他是我肚子里出来的,到哪里我能不操心。

乌喇那拉氏陪笑道:十四弟如今是大将军了,这宫里谁不羡慕额娘。

德妃听这话舒坦,又拉着完颜氏和乌喇那拉氏说起了她的小儿子。

秋月上首处坐着钮祜禄氏,下首则是李氏和她的儿媳董鄂氏,对面则坐着胤祯的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

秋月看着这宫里布置的位置,心中冷哼:这宫里果然是消息灵通、捧高踩低之辈,这钮祜禄氏不过才得宠没多久,这座位就变了。

又看下首处李氏强笑的脸色,不觉喟叹。

李氏在王府风光了十几年,而自打她进府,分了胤禛宠爱、生了儿子不说,眼下连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钮祜禄氏都崛起了,只怕这李氏的心里,一定也是感概万分,对她和钮祜禄氏两人憎恨不已。

且说秋月在这边想着,李氏那边更是心绪翻腾,满腔恨意直冲大脑。

年氏和福惠得胤禛宠爱,弘历得康熙亲眼,连带钮祜禄氏也更得胤禛看重了。

李氏低垂着头,恨恨的想着:年氏虽得宠,却是个药罐子,那福惠瞧着也是个活不长久的。

只有钮祜禄氏这贱人,生了个好儿子,母凭子贵,敢在她前面坐着,也看有没有这个福气。

心念流转间,也想出了一个办法。

李氏心里微微好受了些,勾了勾嘴角,复又抬头,细细听乌喇那拉氏和完颜氏奉承德妃。

这边秋月见李氏刚才还强撑着笑容,现在立马又恍若平常了,心里一凛,只怕她又想出了什么‘好主意’。

这样想着,便打定主意这段时间好好看着福惠,不可让他单独一个人。

女人间的谈话,左不过是这些小事,秋月听着无趣,眉宇间不由有些淡淡的。

人也开始神游起来,不断揣摩李氏的想法,以及她可能做的些事儿。

这时,德妃突然笑呵呵的看向钮祜禄氏,道:弘历已经在皇上那边住了有几天了吧,本宫怪想他的。

有时间你带他过来进宫请安,本宫还记得他爱吃这永和宫御厨做的龙井滑虾仁和蟹黄水晶饺呢。

钮祜禄氏谦卑的笑道:娘娘这么关心弘历,是弘历的福气。

待回了园子,婢妾禀了爷,一定带弘历过来给娘娘请安。

德妃见她仍像从前那般,丝毫不因弘历的得宠而骄傲嚣张,心里对她更是满意。

这样的女子,才能服侍好胤禛。

因满意的对她点了点头,笑道:弘历是本宫的亲孙子,本宫自然关心他。

你啊,就是太过老实敦厚了。

不过啊也亏得你这般老实,当年把你指给老四就是看你这老实本分的劲儿。

如今弘历也出息了,入了万岁爷的眼,这母凭子贵,你也算熬出头了。

咱们女人啊,相夫教子才是正紧,老祖宗都说了,这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别看重那些个才女的虚名。

在这里,有这才女之名的,可不就是年氏。

众人皆心知肚明,看着秋月的眼里,也不由带了几分嘲讽戏谑。

原来自打秋月进府,除了她生了两个孩子,雍王府已经很久没有孩子出世了。

而与之相反的,十四的府上却是接二连三的生个不停。

原本胤禛的子嗣就少,这自然让德妃对秋月的印象不好了几分。

然,终究年羹尧跟着胤祯身侧,有战斗经验不说,又在战场上立了大功,是胤祯的左膀右臂。

德妃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得不给秋月几分颜面。

遂说了这话后,又对秋月笑道:今儿怎么不把福惠带过来,本宫也许久没见着他了。

德妃给了台阶,秋月也只得笑道:福儿调皮,爷罚他在书房练练字呢,就没有过来给娘娘请安。

再者,他调皮捣蛋的,也不敢让他扰了娘娘的清净。

德妃笑道:就是让他们多来陪陪我这老婆子才好呢,再说老四那性子,弘时弘历他们哪个不怕他,福惠才不过五岁,他也能狠得下心惩罚。

你回去后就说是本宫说的,福惠还小,莫要太拘着他了。

众人见德妃又说了这样的话,也知道年家现在风头正盛,心里虽有些酸意不忿,嘴上却是捧着德妃,还是额娘心疼孙儿,到底是咱们做媳妇不知事,不如额娘。

这话听的德妃心里很是熨帖,对李氏也和颜悦色了几分,细细问了问弘时的一些情况。

又和李氏聊了聊她的儿媳董鄂氏,询问最近吃什么补药,这进府也快一年了,可有了消息等等之语。

完颜氏不喜李氏这般作态,年氏没入府时,她最为得宠,不免有些目下无人,恃宠而骄。

现如今先有年氏,又有钮祜禄氏赶上,除了逢迎之外,又添了几分刻薄。

因此对她更为不喜。

而且最近康熙对弘历宠爱异常,再过上几年,弘历封为世子的可能,明显比弘时机会大些。

如此这般,完颜氏心下稍一计较,遂岔过话题,对德妃道:弘历那孩子不仅长得机灵,而且聪明伶俐。

莫说是皇上额娘了,就是咱们这些做婶婶的,也都喜爱的紧,恨不得就是自个亲生的,也却是小嫂子教的好。

钮祜禄氏忙又谦虚了几句,乌喇那拉氏打趣道:钮祜禄妹妹就是个谦逊人,自打进了王府,这十几年可曾见你多说一句,多行一步。

就是年妹妹也有和姐妹之间拌嘴的时候,钮祜禄妹妹进府这么些年,府里可都说你的好。

既然这些奴才都知道你的好,咱们更是都看在眼里的。

现如今弘历大了,又得了皇上亲眼相加,可不是妹妹教的好,妹妹就不必推诿了。

李氏听了这话,心里更是一突,盯着钮祜禄氏默然不语。

这时,近身伺候德妃的云素进来禀道:娘娘,现在已经巳时了,午膳也都备下了,您看……德妃笑道:你们瞧瞧,我这一高兴,就忘了时辰,可真是老了。

今儿个就都在额娘这里用饭吧,下午咱们继续说说话,这人好久都没这么齐全了。

听德妃这么说了,众人皆歇了心思,齐齐应是,跟着德妃往饭厅走去。

第二百二十八章 局势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二十八章 局势且说乌喇那拉氏在秋月和李氏面前给钮祜禄氏上了眼药,欲引秋月和李氏一齐敌对钮祜禄氏,最好是能联合对其下手。

这样,她就能坐山观虎斗,不费吹灰之力让三人损兵折将,且能让胤禛对其不满,无意间替自己增加砝码。

但她没料到却是秋月不是此间之人,眼界不同其他女子,自然不会对其下手。

既然秋月不出手,而钮祜禄氏也不是省油的灯,自然也不是李氏能轻易对付的。

只怕她的一腔心思也只能成功半分:引得李氏和钮祜禄氏斗秋月杵在德妃身后,完美的做一个布景板,冷眼看着乌喇那拉氏和完颜氏伺候德妃用饭。

待德妃用了几口,也不要她们伺候了,笑道:你们自用饭吧,我这儿有宫女们伺候呢,有你们陪本宫,本宫吃着倒也香些。

完颜氏笑道:额娘既这么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可是最喜欢额娘这儿的清蒸鲥鱼呢。

说着,便在一旁的小食桌坐了。

德妃笑道:你这皮猴,你四嫂都没坐下,你就迫不及待了,可真是个没规矩的。

见德妃都这样笑着说了,乌喇那拉氏自是笑着道:额娘说这话可就让媳妇自惭了,十四弟妹天真浪漫,媳妇对这性子可是喜欢的紧。

再者,这妯娌之间,更是要亲厚些才是。

德妃满意的点头,你说的正是,你也快坐下吧,本宫记得你也是爱吃这清蒸鲥鱼的。

乌喇那拉氏笑道:难为额娘记得,媳妇儿倒有些受宠若惊了。

秋月在一旁暗自点头:连张爱玲都说,平生有三恨,一恨鲥鱼刺多,二恨海棠无香,三恨红楼未完。

可见这鲥鱼之味美,之刺多。

她也喜欢,但这鲥鱼却是刺多。

然,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能人之辈。

因德妃喜爱吃鲥鱼,康熙特地将宫里做鲥鱼最好的御厨拨到了德妃这儿。

那厨子做出的鲥鱼不仅仅是味美,而是他不知用什么秘法,将里面的刺一一踢出,且不损其美味。

秋月最爱的就是那道花雕酒酿蒸鲥鱼,尤其是那陈年的花雕配着鲥鱼的美味,让她这不喜吃鱼的人,也满口赞叹。

然,她虽喜欢,也不过只吃过一次。

后来也让府里的人做过,却没有那个味道,吃着也无趣。

正因如此,更是让她念念不忘至今。

虽如此说,秋月到底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不过一道菜,倒也没太过在意。

乌喇那拉氏随后也坐在的完颜氏的身侧,秋月等人也都按分位入了席。

待陪着德妃用完午饭,又说了会子闲话,就欲告辞离开。

此时德妃道:钮祜禄氏,本宫知道你对针线颇有研究,描的花样子也好,你留下替本宫描几个花样子,顺便留在这儿陪本宫说说话儿,可好。

此话一出,众人心下皆是一惊连德妃都开始看重钮祜禄氏了,难道雍亲王欲立弘历为世子?钮祜禄氏也是心下讶然,但仍敛了心思,笑道:蒙娘娘看的起,能伺候娘娘,是妾的福气,欢喜还来不及呢。

乌喇那拉氏笑道:额娘这般重视钮祜禄妹妹,也不当心媳妇和十四弟妹吃醋。

完颜氏因笑道:四嫂你这话虽是顽话,却有人真心是这样想呢。

乌喇那拉氏笑道:真心恼的,再没别人,就是咱们的十四弟妹。

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德妃笑道:她性子直,嘴也直,倒不是这样人。

众人复又说笑了两句,知德妃有话要对钮祜禄氏说,便都识趣的先行离开。

且不说德妃独自留了钮祜禄氏在宫里说了些什么,秋月随众人离开永和宫,来到雍王府的马车前。

这时,乌喇那拉氏道:年妹妹,这会子离宫后,妹妹是打算回园子,还是先回王府歇歇,等钮祜禄氏妹妹回来了,一起回园子。

乌喇那拉氏要打理王府,自然不能出府;弘时娶妻也将近快一年了,儿媳董鄂氏却还没消息传来,李氏不免有些着急,一面着人打听生子秘方,一面有意在给弘历取个侧福晋。

有此缘由,她虽欲跟着胤禛去园子,究竟弘时的事情要重要些,便也留在的府里。

秋月笑道:谢福晋关心,只是福儿调皮,虽然有丫头们照顾,我还是不放心,还是直接回园子的好。

而且来的时候我和钮祜禄福晋都各配了几名侍卫,不妨事的。

见秋月这么说,乌喇那拉氏也放下心来,又派了府里几名侍卫跟着,便和李氏上了马车,各自分开了。

看着她们离开,秋月也扶着春纤的手上了马车。

车辆缓缓动了,秋月倚坐在车上,想着德妃牛下钮祜禄氏的事儿。

胤祯率领大军援藏,西藏南边与四川临近,势必要四川总督的支持。

而二哥才升了四川总督,不免让京里其他人有了心思想法。

若二哥的升迁,是因对西藏用兵的源头,那德妃对钮祜禄氏的话,无非也就是这些事儿。

若钮祜禄氏真的起了弘历被封了世子的心思,只怕接下来,她不仅要面对方才李氏那无故的笑,还有钮祜禄氏无止尽的动作。

秋月心里喟叹了一声,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前有狼后有虎,果然是个多事之秋啊要想解开此局,端的看钮祜禄氏怎么想了。

只盼她目光不似这后宅女子这般短浅,为了个区区世子之位,失了如今胤禛和弘历创造的大好形势。

秋月正阖眸淡淡的想着,车突然停了下来,促不及防下秋月整个人身子往前倾去。

主子……春纤惊呼了一声,幸而眼疾手快的扶住了秋月,这才堪堪没碰到车辕。

车外的小林子也听到了春纤的惊呼,忙在车窗处低声道:主子,可是出了什么事?春纤将秋月扶着坐好,这才掀了帘子一角,出了车子,责问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停了,差点儿撞到主子。

若不是我手脚快,扶着主子,只怕就要受伤流血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无妄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二十九章无妄小林子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你看,前面围了这么多人,也不知道出什么事儿了?春纤这才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两马车停在那儿,且四周围了十几人。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停车这么猛啊小林子也郁闷道:旁边这马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好好的在旁边走着,突然就发了狂,往咱们前面冲了过来。

要不是王府驾车的师傅是其中老手,只怕早就撞上咱们的车了。

春纤细细瞧了瞧,皱了皱眉,咱们的车虽然低调,可既有王府的标志,又有这么多人护着,京里也没这么不长眼的。

怕是那马惊了,这才冲撞了主子,倒像是无意的。

小林子也点了点头,主子出来甚少,也不会有人故意针对主子。

春纤又往前瞧了瞧,到底对这无妄之灾不喜,蹙眉道:那行,你在外头瞧着,我进去禀主子。

说着,自掀帘进了马车里。

春纤进得车来,听她将所见描述了一遍,又说了她和小林子的猜测。

听完,秋月方淡淡道:既如此,咱们就暂且先等等吧,还是离那车远些的好。

咱们这车虽低调,究竟有王府的标识,若贸然上前,即便咱们有理,也怕被不知情的人说咱们以王府势力欺人。

况且……况且如今是多事之秋,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见她不说了,春纤问道:主子,况且什么?秋月摇了摇头,无事,咱们这样的人家,也无需和别人争什么,让小林子绕道走吧。

春纤点了点头,让小林子绕道,不与前面马车计较。

车又缓缓的开动了,在经过前面受惊了的那辆马车时,微风轻轻吹起了车帏的一角,秋月无意识的瞥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也足够让秋月看清了一些事情。

一个身着灰色粗布麻衣的人躺在马车前方的地方,不断抱着腿两边打着滚儿。

那车虽然低调,但京城里那帮游手好闲的人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晶睛,哪里不知道这是有钱人家女眷的车。

看来是这位碰瓷的看上了这辆马车,讹钱来了。

而那车里的女眷虽有钱,想必也不是什么名门闺秀,虽梳着妇人的发髻,竟然掀了车帘子,似在同车旁边的那些人说些什么。

车旁边的那些人,都像是那碰瓷的同伙瞧她那衣裳,倒像是个年轻的小妇人。

春纤在秋月身侧坐着,自也看到了那儿发生的情景,她‘咦’了一声,对秋月道:主子,那人长得和主子好像啊秋月方才倒没有注意那妇人的容貌,听春纤这般说了,也不过只淡淡道:天下容貌相似的多了,这般大惊小怪作甚。

春纤道:可是主子,真的很像啊,您自个看看。

说着,掀起轿帘一角。

秋月看去,有些愣住了。

像,实在是太像了,至少和她有八分相似。

那眉眼那轮廓,她都感觉自个在照镜子了。

难怪春纤这么惊讶只不过秋月美目清俊,有清贵之气,而那女子,却是更多的娇柔妩媚。

帘子不过掀起了一瞬,秋月刚打算让她放下,这时,春纤又咦了一声,疑惑道:主子,奴婢怎么觉得,那个走到她车边的那个家仆好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秋月瞥了一眼车外,一个拎着礼盒的家丁打扮的人往那辆车走去。

秋月看了看那个人,蹙了蹙眉,那个人真的很眼熟啊在哪里见过呢?就在春纤放下车帘的一瞬,那家仆也发现了秋月的马车,瞥到了秋月的脸。

他脸色微变,快步走到了那妇人面前。

那妇人原本有些倨傲的脸,在见到那家仆后,竟有些惧意。

只见那家仆低头对妇人说了一句什么,妇人就退回了车里。

那家仆见秋月放下了帘子,马车开动,松了一口气,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开始处理这被撞讹钱之事。

而此时秋月的马车已经缓缓的往前走着,离那出事的马车越来越远。

那个人这么普通,他怎么会有种熟悉的感觉呢,还有那个和她长相相似的女人,真的很奇怪啊秋月坐在马车上想着。

春纤,那个家仆怎么会看着这么眼熟啊,奇怪秋月疑惑道。

奴婢也觉得奇怪,奴婢也不过偶尔替主子跑跑腿,在府里传个东西什么的,连出府都很少,怎么会觉得他眼熟呢?春纤想了想,也有些奇怪道,并且主子,方才那个女人,长得和主子好像啊,只是没主子贵气,浑身透着股小家子气。

秋月想着方才那女子,虽容貌清丽,却穿金戴银,衣饰华美,和那低调的奢华马车毫不相符。

且她被碰瓷的缠上后,处理的手段也是低级的很,大家出身的女子,断不会在这大庭广众下自己出面应付这类的事情,只怕是京里哪个暴发户。

只是,怎么会有和她长的这般相似的人,还恰好就在京里。

莫不是,年老爷留下的沧海遗珠之类的秋月一阵黑线,她可不想以后扯上类似家庭版的‘还珠格格’。

想到这里,秋月对春纤道:告诉小林子一声,先回年府一趟。

春纤迟疑道:主子,咱们又没有带给年老爷和夫人的礼物,这样贸然前去,只怕……秋月沉思了片刻,这事虽不急在一时,只是搁在她心里也不是个事儿,便对春纤道:额娘阿玛不是那俗人,只是这空手去,脸上到底不好看。

对了,车上不是有方才娘娘赏的几匹锦缎么,再让小林子倒那翠玉轩和古玩店买几件珍品,再在集市置办些寻常的物件赏给管事婆子们也就行了。

春纤欲再劝,但见了秋月神色,也只得吩咐了小林子,照她的话将车赶往京里最大的玉器店--翠玉轩。

若在平时,福惠有人照顾,秋月也好不容易得了空,一定会抓住机会在街上逛逛。

只可惜她现下心里存了事儿,也就顾不得逛逛翠玉轩,只待在车里闭目养神。

要知道,平日里她可是最钟爱翡翠的。

小林子得了令,拿胤禛的信物从翠玉轩选了几样上品包好,又在古玩店选了几件珍品,吩咐掌柜派人去雍亲王府取钱。

待事情办好,另一头侍卫也买好了家常的物件,在车上装好了。

有权好办事,很快一切便都办的妥贴了,马车缓缓往年府驾去。

而另一边,方才秋月觉得眼熟的那个家奴,早换了一身衣裳,正骑着骏马,往京郊外奔去……第三百章 缘故收费章节(8点)第三百章 缘故胤禛的书房一直是禁地,除非得他允许,否则,便是秋月想进入,也算是难得很。

当然,秋月很少进他的书房重地,毕竟她所居住的院子基本上都有小书房,而住的屋子多宝格上更是摞满了书。

若非必要,她倒是很少去找胤禛。

胤禛的书房也是青色系,布置的简单清爽。

空气中散发淡淡檀香味,窗台上摆放的两盆天竺葵,在这蚊虫不断的夏日,倒是驱蚊美观两全了。

此时,胤禛正端坐在书案后照例批着折子。

苏培盛低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爷,零十有事禀告。

胤禛批阅的手并没有停顿,只是淡淡道:让他进来。

零十恭着身子进了书房,单膝跪地垂头道:零十个主子请安。

出什么事了?胤禛淡淡道。

声音并不大,听在零十耳里,却有股莫名的威慑。

对主子的手段,可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了。

因此,他更加卑谦,语气敬畏道:今儿兰小姐出门,被年侧福晋见到了,年侧福晋似乎也发现了奴才,当时年侧福晋虽没有表情,但显然已经心怀疑虑了。

现在,年侧福晋正在年府。

胤禛眉心微蹙,怎么回事?零十便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原来,这铃兰是胤禛圈养在外的玩物。

一次胤禛在外地办差,当地官员为了讨好胤禛,便献上了三个绝色的女子,这铃兰便是其中之一。

单就长相而论,秋月也算是清丽绝伦了。

但这铃兰,在容颜方面更甚一筹,尤其是那双眼睛,更是摄人心魄,勾人神智。

那年胤禛正好在潭柘寺见了秋月的面,而几个月后又见了与其如此相似却更为美貌的铃兰。

在见到她的第一眼,胤禛便蹙了眉。

单是绝色也就罢了,那与秋月八分相似的容貌,让胤禛不得不留下了铃兰。

只要一想到,他若退了这女人,而这女子顶着他未来侧福晋的容貌,在他人身下承欢的场景……胤禛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便收了这女子。

哪只这个女子除了被人从小调教之外,且有天生的奇趣。

一经男子挨身,便觉遍身筋骨瘫软,使男子如卧绵上,那处更是妙不可言。

胤禛起先也不过觉得她长的尚可,哪知床弟间也别有一番风趣,也就让人在京中置了一所宅子,将其圈养。

这铃兰从小颠沛流离,又因绝色的容貌,让老鸨将其看做摇钱树,花了大钱在其身上下工夫,除了吹拉弹唱、琴棋书画,床弟之事自然也少不了。

在这个时代,女子无才便是德——只有对倡伎,才会有多才多艺的要求。

而多才多艺的女子也往往都是倡伎,良家女子如果也多才多艺,实在是需要一点勇气的。

这也就是大观园中众女儿明明都才情满腹,在人前却都说也不过是区区认识几个字,不做个睁眼瞎罢了的缘故。

如果你去人家家里串门,夸人家女儿很有才,就像是打人的耳光。

这也是在宫里德妃说了那话之后,众人皆嘲弄秋月的原因。

而另一方面,所谓逼良为倡,却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吹拉弹唱、琴棋书画,这都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已经长大成人的良家女子要想从头学起,真等学会了也就到了老大嫁作商人妇的年纪。

但如果不学,那就只能靠身体吃饭了,也就只能满足低等人群的需要,不可能入得达官显贵们的法眼。

所以,ji女是为底层人士服务的,娼ji——也就是演艺明星,是为上流社会服务的,这是古代社会的常例。

而正因为铃兰先天条件好,这才让老鸨花大工夫下本钱调教。

否则也不过像其他女人那样,早早便被人破身,用身体赚钱罢了。

被老鸨花了大价钱的她,更是被当作镇院之宝。

只是见她一面,也要花上不少银钱。

更遑论听她弹琴唱曲了。

饶是这样,更是让那些富商趋之若鹜,心醉神迷。

最后更是被江南府尹花天价买下,献给了胤禛。

而铃兰能在那花巷间全身而退,自然学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连江南府尹都这般恭敬对待之人,身份必定更高。

出身烟花之地的人,能成为达官贵人的禁|脔,这已经是她们最好的归宿了,被同行们羡慕还来不及呢。

既可以继续享受富贵,又不用继续出门卖笑卖唱,担心老无所依。

因此,单她一人被留下后,便事事小心,侍奉胤禛更是谨慎。

胤禛是断不可能让别的男人见到她的,在他心里,要么是他的人,要么毁掉。

后来又想着铃兰长相和年氏相似,又比年氏更好控制,年氏身子不好他也是知道的,倘或她有个三长两短,来个李代桃僵也未尝不可。

因有这番思量,便没有处理,将她带回了京城。

而后秋月因学规矩生生累倒,选秀推迟了三年。

胤禛在铃兰身上颇为得趣,且她身子从小被人调教,比府里众人更放的开,胤禛便也新鲜了一阵。

而年氏进府后他对她也颇为满意,且年氏出身清贵,从骨子里透出的清高淡雅,是铃兰那种从小在烟花之地之人训练十年也学不来的,遂,胤禛便放下了这心思。

然,胤禛虽不重色欲,究竟也是个男人。

年氏身子素来柔弱,且又是侧福晋之位,胤禛在床第间也颇为顾着她的身子,往往不得尽兴,其他人又呆板无趣。

每每被年氏勾起的yu火不得纾解完全,他便来这小院,铃兰出身卑贱,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也不用放在心上。

也因为这个原因,铃兰便也在胤禛身边呆了十几年。

而这十几年对铃兰而言,也是最快活的时光了。

不用每日卖笑,不用担心年华逝去,容颜老去,且生活奢华,饲主又如此英俊不凡、气度逼人。

佛珠定是看她前半辈子颠沛流离,后半生才给了她如此幸福的日子和良人。

虽然大多时候,都是满窗明月满帘霜,被冷灯残拂卧床。

但是在等胤禛过去的日子,也是幸福的。

便是想起他,也会让铃兰勾起醉人的笑。

而自打胤禛发觉自个对秋月的心思之后,更是对所有女人看不上眼,更何况一个身份卑贱的外宅。

若不是今儿粘杆处守在铃兰那儿的零十过来禀报,他几乎算是忘了这个女人。

胤禛眯了眯眼睛,他有多久没去铃兰那儿了。

快一年多了吧今儿她却被秋月看到了,还惊了她的马,想到这里,胤禛眼里一丝阴翳,对零十道:处理干净了,不留一丝痕迹,所有人都退出来,处理完后你自去零一那儿领罚。

记住,不要让年家查到。

听到领罚,零十脸色闪过一丝畏惧,僵硬着一张脸,恭敬应‘是’。

胤禛挥了挥手,下去处理。

奴才告退,零十恭敬退下。

胤禛看着窗台上那两盆天竺葵,神色淡淡,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第二百三十一章 母女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三十一章 母女且说胤禛发了命令,世上自然也就没有了铃兰这个与秋月容颜相似之人。

便是秋月有心要查,也颇为难做。

难道要她顶着一张脸,在大庭广下下,到处寻问有与她相似之人么?况且她哪里会想到这女子与胤禛有旧,顶多认为这女人是年老爷年轻时候的风流债,在外面的‘遗珠’罢了。

却不知,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胤禛也从未避过什么。

毕竟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外室是时空见惯的,也是合法合理的。

秋月早吩咐人给年府送了信,因而她的马车刚在年府门口停下,就听见外头年夫人的声音,是月儿么?秋月在春纤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只见门口站了一溜儿的人:年夫人领着古秀兰及年富等人。

看着年夫人略微激动的脸和微红的双眼,秋月也有些情绪激动。

这就是皇家规矩,便是生生父母都在京里,一年能见到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在年夫人对她行礼之前,秋月便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握着她的手略微哽咽道:额娘……毕竟在人钱,年夫人用帕子拭了拭泪,笑道:不是刚从宫里给德妃娘娘请安出来么,怎么到额娘这儿来了。

秋月笑道:刚从宫里出来,想着下次进京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了,趁着时辰还早,就过来看看阿玛和额娘。

对了,阿玛可还康健,身子骨还是那么硬朗吧年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好,好,你阿玛天天喝茶赋诗,日子可悠闲着呢。

两人寒暄了几句,古秀兰等人又给秋月行了礼,秋月这才搀扶着年夫人往年府走去。

年家从前朝起就入朝为官,也算得书香世家,因此府邸颇有深蕴。

建筑由疏渐密,由低升高,长长甬道显得屋子更为深远,影壁、牌楼与苍松翠柏绿瓦点缀其间,幽静中另有空旷开朗之感。

从前都是夏悠琴跟着,春纤倒是第一次进年府,也为年府细微处透漏的清贵心折,暗叹道:也只有这样的人家,才养得处这样轻尘不染的女儿。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转过影壁,穿过布满紫藤萝的垂花门,入了正屋。

又是一番请安见礼,年夫人知秋月不能在年府多待,便只让小辈们见了礼,秋月又让春纤给各个小辈见面礼,便让他们散了。

因今儿给德妃请安,穿着便较为正式,一套富贵竹绛红色镶金边的旗装,外罩浅绿色镶黑边绣金纹小马褂。

富贵竹的清雅,更衬得秋月容貌清丽,一双秋水翦瞳,直透人的心底。

见屋里只剩下她和秋月二人,年夫人细细打量秋月一番,这才叹道:四阿哥越发受皇上的宠爱了,京里都传言钮祜禄氏水涨船高,你要失宠了。

额娘听了这传言,虽忧心不已,但你如今有了福儿,王爷看在福儿的面子上也不会亏待你,因而额娘就没有去王府看你。

如今见你仍然像从前那般,额娘这才真正放心了。

听了这话,在想起年夫人从前在潭柘寺的言语,这才真正明白她的苦心。

这京城的水究竟有多深,那些个流言蜚语传的多迅速,有多害人,她算是明白了。

难怪说这女人只有生了孩子,才算真正的在府里站住了脚就像现在这般,无论流言蜚语如何,只要她有福惠,那些人传的也不至于太厉害。

毕竟雍亲王子嗣至少,可是京里有名的。

秋月劝道:额娘放心,女儿和福儿过的极好。

额娘年岁渐渐大了,女儿不能再身旁伺候,本就是不孝,倘或再让额娘担忧,女儿真的是难辞其咎了。

年夫人用帕子抹了抹眼睛,你从小就是个孝顺的,可怜你小小年纪,吃那些苦药不说,现在福儿也要重走你的旧路。

每当想到这里,我这心里……我这心里就苦啊都怪额娘,若当时额娘没这么疏忽,不该觉得已经有了你大哥和二哥,她们应该都收敛了,你也不会吃这么多苦。

额娘,这也不是您的错。

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您也放宽些心。

虽说从小喝药喝到大,可女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福儿定会像女儿这般平平安安长大的,到时候还要给您生曾孙儿呢?秋月劝道。

老人不久最喜儿孙满堂,四世同堂之类的。

说起福惠,年夫人也有了笑意,福儿可还是那么调皮,吵你吵的不停。

秋月叹道:可调皮了,昨儿还拿着爷给他做的小弓箭打猎呢,闹得整个周边几个院子鸡犬不宁的,也亏得爷还这么宠着她。

福惠五官酷似秋月,年夫人爱屋及乌,对他也宠的很,闻言笑道:都是随了你的性子,尧儿这么傲的一个人,府里谁不怕他,便是现在他的几个孩儿见了他也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也独独只有你,不仅不怕他,还对他呼来喝去的。

倒也奇了,尧儿对别人都是不耐的很,却对你百依百顺的,这福儿可不就是随了你的性子。

哪有,女儿小时候可是懂事的很,哪里像那个天魔星,搅得我鸡犬不宁的。

秋月嗔道。

哦,那是哪个冬日里巴巴缠着她二哥,那么冷的天在亭子里煮茶赏雪来着,是哪个让他二哥去猎鹿,在厨房里烤生鹿肉吃,后来病了一月有余的。

秋月想起从前的那些事儿,倒也颇为怅然,忆起前世,女儿倒觉得在家里的时光,是女儿最开心,最没有烦恼的日子了。

年夫人听了这话,忙问道:怎么了,可是德妃娘娘说了什么?秋月看着年夫人关切的眸子,心里却想着:年夫人虽见识的多,到底只是内宅的女子,不知局势,若贸然说了,倒凭白让她担心,不如不说。

拿定主意,秋月便笑道:德妃娘娘倒没有说什么,只是单独将钮祜禄氏留在了宫里,只怕是有什么私密的话要说。

年夫人听了这话,心里倒是一惊,这宫里人做事,向来都是别有深意的。

忙问道:可是因皇上亲眼,王爷有意立四阿哥为世子,所以德妃娘娘才单独将钮祜禄氏留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二章 怒火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三十二章 怒火听了年夫人这话,秋月倒是明了几分。

康熙已经封了几个孙子为世子,眼下又对弘历亲眼有加,已经让京里流言四起了。

德妃在此关头独独留下钮祜禄氏,若说其中没有深意,只怕谁也不信的。

只是,这其中的深意,应该除了让钮祜禄氏争之外,只怕另有一层含义吧秋月眼里闪过一丝嘲弄,这人心都是偏的,普通人家都有因父母偏爱幺子,兄弟阋( xì )墙之事,何况这皇家。

德妃虽是胤禛额娘,到底却是全心全意为胤祯打算的。

胤禛,不过是她万不得已的选择罢了。

至少胤禛当皇帝,比其他人要好。

清朝以孝治天下,对孝道颇为推崇,胤禛当皇帝后,就冲德妃是其生母,他也不敢亏待她。

倘或坐上皇位的是他人,那德妃的日子可没她亲生日子当皇帝好过了。

秋月正是想通了这点,才觉得讽刺。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便是生生母子,也不外如是倘或钮祜禄氏听了德妃的话,去争那世子之位,引的雍王府后院起火。

即便弘历没有被封世子,却是和钮祜禄氏杠上了,亦会将弘历看做眼中钉。

两方相斗,最后伤害的,必然是胤禛。

都是他的子嗣,他宠爱福惠,看重弘历。

两个儿子根本就不是按照一种模式在教育,争斗中无论伤了哪个,痛苦的也只有他。

想道这里,秋月对年夫人道:额娘怎么也跟着京里的那起子人,人云亦云了起来。

这世子,可是皇上钦命的,在旨意没下来前,便是娘娘也不会知道。

娘娘不过是见弘历这段日子得皇上宠爱,这才将钮祜禄氏留在宫里,和她说说皇上的避讳,让弘历伺候好皇上罢了。

年夫人犹疑道:可我这心里……秋月笑道:额娘可是糊涂了,二哥现在可圣眷正浓,西藏战事也正吃紧,皇上可不会在这个当头立谁为世子。

不然,岂不是寒了咱们年府的心。

再者,这未来的事谁又知道呢,福儿年岁小,身子骨也没他几个哥哥好,加上爷又宠着他,我正愁怎么将府里那些小人的眼光从他身上挪开呢。

现在弘历得皇上宠爱,爷宠爱福儿这事也不算扎眼了,我这心也就落了一落。

顿了顿,秋月意味深长道:福儿现在也不过才四岁,这往后的日子,可还长着呢。

有二哥在,有年家在,福儿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平平安安的长大。

年夫人想着钮祜禄氏的父亲不过是京里的一个小小四品京官,能给弘历什么支持,因笑道:还是月儿聪敏,倒是额娘糊涂了。

秋月见她不再纠结这个事情,又想起方才在街上遇到的事情,因问道:方才女儿在街上遇见一妇人,和女人倒有七、八分相似,额娘也知道女儿不大出门,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与咱们年家可有什么瓜葛。

年夫人闻言,笑道:我还当是什么事,你若问起别人额娘可能不知,不过那个女人,额娘倒是知道的。

你放心,她和咱们年府没一丝的关系。

秋月松了一口气,笑道:天底下竟然和女儿有如此相似之人,真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可年夫人接下来的话,就像一桶冷水直直灌在了她的身上,细说起来,她倒和你们王府有点关系,那女人是王爷圈养着的,不过是个禁脔罢了。

秋月只觉得整颗心直直下坠,笑容也僵在了脸色。

半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女人,是爷养在京里的外宅。

年夫人见她那样子,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拉住秋月搁置在腿间的手,拍了拍,那年你在京郊温泉庄子住,额娘在回程途中遇到她的马车陷入雪沟,就顺途载了她一程。

后来,额娘派人去查了那女人,就知道这个事了。

你什么性子,额娘还不清楚,何况那时候你刚和额娘说了那样胆大包天之话,哪里还敢让你知道这个事情。

年夫人细细瞧了秋月的神色,劝慰道:何况,那女人出身卑贱,不过是个外宅,又威胁不到月儿你的地位,额娘便也没有在意。

不过是个没有娘家帮衬又身份卑贱的女人,连王府的门槛都进不去,月儿也无需放在心里。

胤禛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处理了所有秋月可能知道女子身份的途径,却被年夫人轻描淡写的告诉了秋月。

可见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说来,他也没想到这一生除了孝懿仁皇后,还会这么在乎一个女人。

而当初正是因为不在乎,觉得不过是一个外宅,便是乌喇那拉氏察觉了,也不会说什么,又何须在乎其他女人。

正是他不甚在意,导致粘杆处的人也没太过重视。

秋月不欲年夫人担忧,僵硬的笑了笑,额娘说的是,月儿都是做额娘的人了,哪里还会像从前那样。

不过是个外宅罢了,福晋都没有说什么,月儿更没有立场了。

说着,压下心里极端升起的怒火和满腔的冰冷,同年夫人聊了聊福惠平时的趣事。

说不过了会子闲话,秋月瞧了瞧天色,笑道:时辰也不早了,女儿还要会园子去呢,也不知道福儿闹的怎么样了,这一会儿没见着,都担忧的很。

年夫人笑道:正是呢,当年额娘一会儿没见着你,就忧心的很,不断问‘月儿去哪里了’。

否则,你和你二哥大冬天做的那些个事,怎么会堪堪被额娘抓个正着。

两人又浅浅寒暄了几句,秋月方踏出了正屋,又去书房见了年老爷,闲话了两句,便离开了年府。

刚扶着秋月上了马车,春纤便见到一直挂着浅浅微笑的主子,脸色冰冷异常。

不由有些担忧道:主子,您这是……秋月只觉得整颗心被分成了两瓣,一边是半腔怒火,一边是数九寒冬,冰天雪地。

她压抑着脾性,阖上眸子,冷冷道:让我一个人静会,你去后面马车上坐。

春纤想劝几句,但见她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吓人,不禁惴惴的应了‘是’,下了马车。

见她离开,秋月这才冰冷道:走。

声音冷的骇人。

小林子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见着了春纤方才的颜色,忙吩咐人驾起马车。

明明坐在铺着厚厚褥子的马车里,明明窗外阳光灿烂,秋月却觉得异常冰冷。

好好果然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啊爱新觉罗胤禛,你果然是好的很第二百三十三章寂寥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三十三章寂寥秋月满肚子的郁悒之气,更多的却是冰冷的寒意。

在这个时代,这样明晃晃的外遇,女人却连维护自己的权利都没有。

她明明在理智上已经接受了,但情感上却仍然无法说服自己。

想到那个妩媚入骨的女子,想着那八分相似的容貌,秋月只觉得心里一阵子的刺痛。

胤禛就这么想将她、将年家踩在脚底,找这么个风尘女子来贬低她么秋月狠狠的握着拳头,留了两寸长的指甲生生被折断,扎进了肉里。

马车缓缓的前行,喧闹的声音渐渐远去,出了城门,外京郊行去。

路上安静的很,只听见马蹄得得作响声和车轮滚滚的声音。

秋月裹了裹身上的披肩,愤怒过后,却身深深的悲凉。

果然是个多事之秋,前面李氏在宫里露出了那样的表情,也不知她有什么招数。

德妃将钮祜禄氏留在宫里,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为袭爵的事起什么心思,或对弘时和福惠不利。

还有康熙对弘历的恩宠过甚,朝堂上的水已经够混的了,眼下还出了个外宅的事。

想到这里,秋月叹了一口气:眼下事情颇多,这些事她暂且先搁置一旁,护着福惠方是正经。

只要胤禛还没登上皇位,她就不可掉以轻心。

倘或胤禛上位之事出了一丝岔子,到时候可不仅仅是雍亲王府上下好几百口人的事。

那些依附在雍王府旗下的家族,比如年家、李卫家等等都会遭到牵连。

如是这般想着,秋月深吐出一口气,小三小四小五都有了,也不差这么一个隐形的。

将眼底的悲哀掩住,秋月掀起窗帘一角,看着郊外暮春景色,残花凋零,一片颓唐衰草之色。

《坛经》里说:有情来下种,因地果还生。

无情亦无种,无性亦无生。

秋月苦笑了一下,枉她读了这么多书,遇到事情,却还是参不透。

马斯洛的需求理论,说:人的大脑分左右脑,左脑控制理智,右脑控制情绪,左右脑是分开的,即便理智在清楚,情绪却也是人力无法控制的。

前念著境,即烦恼;后念离境,即菩提。

她,果然还是得陇望蜀了。

瞥了眼被驱赶置一旁,不敢抬头,匆匆而过的粗布麻衣的过客,秋月放下了帘子。

享了多大的尊荣,就要付出对等的代价。

很公平,不是么?两种思想在脑海中交战,一会儿这般想,一会儿那样辩,到了园子的时候,也到了傍晚之际。

秋月扶着春纤的手,踏着矮凳走了下来,看着宁静的院子和昏黄的烛光,微微勾起了嘴角,心里略微感到暖意。

至少,在这此间,还有一人等着她回来。

这样想着,踏上操手游廊,才走近东厢房,就听福惠糯糯的声音从窗子透了出来,夏姑姑,额娘什么时候回来呀?然后是夏悠琴的声音,估摸着时候,主子也该回来了,小阿哥可是饿了,奴婢让他们准备晚饭去,可好。

不要,福惠要等额娘一起吃。

听到这里,秋月加快了脚步,门口的小丫头也打起了帘子,嘴里念道:主子回来了。

然后就听见屋里传来说话的声音,哦,额娘回来了。

小阿哥,奴婢给您穿鞋子。

秋月刚踏进屋里,就见福惠穿着袜子从内室跑了出来,扑到秋月的怀里,额娘可回来了,福惠想你了。

秋月一边牵着福惠的手往屋里走,一边道:今儿额娘不在家,可有乖乖看书写大字,调皮捣乱没有?才没有呢,福惠乖乖吃了两碗饭,还背了一首唐诗,写了俩张大字。

唷,这么乖,那额娘待会可得检查检查。

额娘尽管放马过来,我不怕。

母子俩平淡的对话在这静夜显得如此温馨,及至炕席而坐,抱着福惠絮絮的说着话儿。

夏悠琴见这温馨的一幕,心里也觉得暖暖的,吩咐人备好饭菜。

母子二人用了饭,净了手,让福惠拿了他写的作业,检查了他功课的进度。

母子二人又玩耍了会子,伺候他洗了澡,亲自替他盖了锦被,吩咐素云和嬷嬷好生看着,自己扶着夏悠琴的手往内室走去。

屋里只有秋月和夏悠琴两人,秋月倦倦的揉了揉颈间,懒懒道:让人把水抬进来吧,今儿累了,在屋里洗。

夏悠琴点头应是,自去炊水。

秋月泡了个热水澡,穿着睡袍一身清爽的转过屏风时,心情也平复了不少。

烟青色的幔帐已经垂下,屋子并不亮堂,让人昏昏欲睡的。

若平时,秋月定是累的歇下了,可今儿事多,秋月竟也没有睡意。

斜斜的倚在软塌上,让夏悠琴在一旁绣墩上坐了,两人闲闲的说着话儿。

夏悠琴在灯下做着绣活,闲话道:今儿福晋让人送来了这个月的例钱,还有小阿哥的两套新做的衣裳,对了,还送来了一盒玫瑰膏子,说是德妃娘娘赏的,统共就四盒。

秋月眼里闪过一丝无奈,雍亲王府的嫡福晋贤惠可是出了名,她……顿了顿,端着袅袅茶盏,这么些年,她也是不容易。

语气微微叹息,有些寂寥,更多的却是怅然。

今儿的事,最有资格说的,应该是乌喇那拉氏,她有什么权利越俎代庖?想到此处,秋月更觉得倦了,挥手道:我想一个人看会子书,你去库里选匹好料子,赏给春纤,今儿她也吓着了。

夏悠琴见她神色淡淡,眉宇间一股子倦意,便收拾了手里的活计,端着出了内室。

秋月披了件外裳,随手从书架拿了一本书,却是《坛经》。

翻开一页,恰好是般若品第二。

善知识,何名般若?般若者,唐言智慧也。

一切处所,一切时中,念念不愚,常行智慧,即是般若行。

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世人愚迷,不见般若。

口说般若,心中常愚,常自言我修般若,念念说空,不识真空。

般若无形相,智慧心即是。

若作如是解,即名般若智。

何名波罗蜜?此是西国语,唐言到彼岸。

解义离生灭。

著境生灭起,如水有波浪,即名于此岸。

离境无生灭,如水常通流,即名为彼岸,故号波罗蜜。

著境生灭起,离境无生灭。

秋月呢喃道,若有所思,却依旧烦闷。

遂披衣趿鞋而起,立于书案后,缓缓磨墨。

墨汁色泽浓郁,却散发出淡淡的梅花凛香。

捻起一支狼毫,在素笺纸上左面纵向写下:人生如此 人生如此浮生如斯 緣生緣死誰知 誰知情終情始 情真情癡。

何許 何處情之至第二百三十四章 离开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三十四章 离开吟罢搁笔,又闷坐了一会。

正不知何时,夏悠琴从外间捧着漆木盘子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碗清香小米粥。

见秋月在书案前闷坐着,道:主子用了这么长时间的功,喝碗粥垫垫肚子,今儿晚饭您可没用几口。

边说着,边扶了秋月在床上歪着。

秋月喝了两口粥,笑道:也劳你费心,若有一天离了你,我可怎么办。

夏悠琴笑道:那奴婢伺候主子一辈子。

说着,又寻了些平常的话与秋月,见她神色缓了缓,才道:听春纤说主子从年府出来心情不大好,可是年府有了什么事,还是宫里娘娘说了什么?秋月将剩下的小半碗粥放进托盘,摇了摇头,道:无事,爷今天来过没?爷中午过来和小阿哥吃的午饭,晚膳再书房用的,今晚宿在外书房。

秋月接过茶水漱了口,点头道:行了,今儿我也累了。

闻言,夏悠琴移灯下帘,服侍秋月睡下。

秋月躺在枕上,想着今儿发生的种种,听见窗外竹梢蕉叶之上,雨声淅沥,清寒透慕,不觉滴下泪来。

原来,竟下起了淅淅小雨。

伴着雨声慕寒,直到四更将阑,放渐渐睡了。

随后几日,胤禛又得了旨意,胤禛和弘历扈从康熙到避暑山庄避暑,且指名让钮祜禄氏随驾。

旨意一处,王府诸人皆坐不住了。

这弘历竟这般得宠了,连年氏和福惠都比不上。

于是,五福堂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春纤站在抄手游廊上,看着门庭冷落的院落,想着热闹非凡的五福堂,看着坐在窗子边神色淡淡,看着福惠练字的秋月,不禁抱怨道:这些女人可真是墙头草,从前咱们主子得宠时,她们是多么殷勤,赶都赶不走。

现在四阿哥得皇上亲眼了,就都巴巴的跑到五福堂那边献殷勤去了,咱们这院子,何曾这么冷清过。

素云坐在一旁游廊做着针线,淡淡道:主子又不在意,咱们做奴才操这份闲心干嘛,不如多做点分内的活计,才是正经。

春纤一把坐在素云身边,话可不是这么说,你看如今这形势,钮祜禄福晋母凭子贵,这府里惯是捧高踩低的,有流言说咱们主子要失宠了,你还能坐的住啊。

素云咬断了线头,将做好的衣裳举起,看了看,点了点头。

春纤拿过她做好的衣裳,道:你又替六阿哥做了一件衣服啊,这针线做的可真好。

素云笑道:六阿哥这段日子又长高了不少,我怕衣裳不够穿,昨儿福晋不是才赏了几匹江南织造的料子给主子么。

主子给了六阿哥两匹,我就用那料子替六阿哥做了一套衣裳。

你啊,有这闲功夫操这闲心,还不如多做点分内的事。

见春纤还懵懵懂懂,便使了个颜色。

顺着她的目光,春纤看到夏悠琴在东厢房外间做着绣活,耳旁是素云的声音,你瞧,夏姑姑都没有着急,可见是胸有成竹,那里要你个直心肠的操这么个闲心。

春纤叹了一口气,也是,我也不过是为主子操闲心罢了,算了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做我的事吧。

我这个脑子,这些事都想不清楚。

素云将做好的衣服放在一旁,用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这就是了,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别给主子添麻烦就行了。

主子和夏姑姑可比咱们俩聪明呢,咱们啊,别给主子添乱就成。

春纤看着神色淡淡的秋月,点了点头。

十日后,康熙离京,雍亲王及其子六阿哥随行,而钮祜禄氏作为康熙钦点的随行人员,自然跟随其后。

而在胤禛离开京城后几日,秋月和乌喇那拉氏说了一声,便带着福惠离开了圆明园,到了自己陪嫁的庄子上小住。

真是傍晚时分,精致的院子宁静安详,昏黄的烛光被燃起,床榻上倚着一抹纤细的身影,在晃动的烛光下忽闪忽现。

这时,安静的屋室里忽然响起了或轻或重的脚步声,惊醒了陷入思绪的秋月。

抬首,顺着声响看去,就见夏悠琴和春纤托着汤药吃食过来,后面还跟着毛毛噪噪的福惠。

额娘好些了么?福惠甫一进屋,就扑到了秋月的床边,额娘要快些好起来,福惠还要额娘看福惠舞剑呢,福惠现在舞的可好了,师傅今儿还夸奖了的。

秋月摸了摸福惠的头,笑道:额娘已经好很多了,过两日就能看福惠舞剑了。

主子,您的药已经熬好了,趁热喝了吧春纤端起托盘里的药碗。

秋月接过春纤递过来的药碗,夏悠琴一边摆着吃食一边笑道:主子病着这几日,小阿哥天天悬心着呢。

秋月一口气将药饮尽,从青花瓷罐里拣了颗蜜饯含在嘴里,笑道:幸好有福惠在我身边,如今我也不算孤单,也可聊以慰藉。

夏悠琴瞧秋月神色微缓,想着从京里传来的消息说:弘历阿哥不仅备受皇上宠爱,时时陪随康熙身侧,而且将日常批阅奏章、引见官吏的万壑松风殿旁的三间小殿鉴始斋,赐给他作为读书之所。

而且因弘历阿哥喜书法字画,短短几日不断地得到康熙帝所赐书法,或长幅,或横幅,或诗扇。

而且康熙赐给弘历的书画一一给胤禛瞧过,再被其宝而藏之。

想到此处,夏悠琴看着倚在床榻,病若扶柳的秋月,心里叹了一口气,当真是世事无常,幸而主子还有六阿哥,不然这病,只怕更难好了。

而用饭时,福惠学着平日秋月伺候他用饭那样,笨拙的替秋月夹着菜,惹的秋月清泪连连,抱着福惠母子俩痛哭了一场,发泄了心中的郁悒。

夏悠琴在母子二人流泪时,便给春纤使了个颜色,两人退了出去。

春纤疑惑问道:姑姑,咱们为何不在里间劝劝主子,反而退了出来?夏悠琴摇头道:主子这病啊,都积在心里,如今哭了出来,解了心中郁气,反而对病情有益。

春纤明了的点了点头,主子这病说也奇怪,爷临走前忙的不得了,还抽空在咱们院里歇了一晚,怎么爷一走,主子就病了。

夏悠琴轻呵道:主子的事咱们少操心。

遂停了话,守在内室门前。

后听屋内哭声渐消,扯了扯春纤的衣袖,二人进了内室。

第二百三十五章 受伤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三十五章 受伤屋里秋月正替福惠擦着眼泪,夏悠琴见状,忙拧了热的洋巾帕子递给两人擦脸。

秋月接过,替福惠擦了擦,自己试了试眼角,道:行了,摆饭吧夏悠琴和春纤歇了心思,伺候两人用饭不提。

自哭过除了心中郁悒之气,第二天,秋月神色果然好了不少,待三五日后病也大好,也能出门走动了。

这日,天清气朗,秋月见外头风景甚好,便携了福惠到亭中赏玩,这时,一小丫头禀道:主子,府里来人了。

秋月命了人进了亭子,只见一着青袍的小厮进来,请安道:年福晋,从避暑山庄刚传来消息,说弘历阿哥在围场打猎,结果不知哪里来了一只黑熊,闯入了围场。

那弘历现在可好,可是受了伤,爷呢,也可有事。

秋月心下震惊,忙打断了小厮的话。

年福晋放心,四阿哥有皇上庇佑,没有受伤,而且还英勇朝黑熊射箭,皇上后来用洋枪将熊打死。

爷当时离围场很远,病没有被波及。

只是当时钮祜禄福晋也在,她从未见过打猎的阵仗,以为那熊冲着弘历阿哥去的,接过自个凑了上去,被熊打伤了,现在生死未卜。

夏悠琴听了,脸色微变,不过一瞬,便又恢复如常。

听说胤禛和弘历无碍,秋月松了一口气,钮祜禄氏受了伤,福晋可有话说。

那小厮道:正是,福晋命奴才过来接年福晋回府。

说是现在钮祜禄福晋病着,爷无人伺候,要从府里派个人去照顾爷和四阿哥。

而且行宫的药材也没有京里的多,自然也要带些上好的药材过去看望钮祜禄福晋。

秋月听了,心里更是一片冰凉:虽然她是知道钮祜禄氏不可能出事的,可这些古人却并不知。

现在钮祜禄氏生死未卜,乌喇那拉氏等人却只担心胤禛无人照顾,一点也不担心她的死活。

在这古代,人命薄如纸,女人更甚。

想着李氏当时在宫里的表情,现在弘历又出了一个事,难道其中有李氏的功劳?秋月心里虽这般想着,面上却如常道:我知道了,如今我还病着,这长途跋涉的,自然是去不了,一切就但凭福晋做主就是了。

悠琴,你且回府,看看姐妹们都挑了什么送过去,你也跟着从库里挑几件上好的,跟着福晋的礼一起送到行宫,也算是尽心了。

想了想,接着道:对了,库里不是还有一盒上好的凝神香么,钮祜禄姐姐出了这样的事,只怕弘历也心神不宁,你把那香包好送过去。

夏悠琴劝道:主子,行宫条件虽比不上京里,但四阿哥得皇上宠爱,这香片什么的定是不缺的,还是奴才回府选几件贵重的东西送过去吧得她提醒,秋月才发现这香啊片啊的,最容易被人做手脚了,遂点头道:行,那你酌情处理,事情紧急,你快跟着他去吧夏悠琴福了福,那奴婢就下去准备了。

奴才告退,青裳小厮也打了个千,退了下去。

待人退下后,秋月也没了心情,只略坐了一坐,便带着福惠回了屋子。

秋月让素云看着福惠在书房玩儿,自个在外空间炕塌上,盘腿在坐了,命春纤取了茶具,凝神静气的泡着茶。

用滚烫的水冲着茶具,按步骤一步步的泡着茶,待一套做完,茶水泡好,屋室内已是清香四溢,沁人心脾。

秋月右手端着袅袅的茶杯,左手无意识的在几上轻敲,李氏娘家不过普通官宦之家,只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力,做出这样的手笔。

而她冷眼观李氏,虽然有些小毛病,却也是胤禛曾宠爱过的。

到底是怎样的原因,让胤禛因为李氏的关系如此厌弃弘时,毕竟弘时也是他的亲生儿子啊胤禛对亲情的重视,对子嗣的看重,可不是这些女人能比的。

除非……秋月轻啜了一口茶水,敛眸沉思。

除非李氏触到了胤禛的底线,才能让他彻底厌恶了她,连弘时的面子也不看了。

要知道,弘时和弘历相差七岁,在弘历弘昼出生前,弘晖殇逝后,府里可是只有弘时一个阿哥。

若说胤禛对弘时没有感情,秋月却是不信的。

秋月所想并不是没有道理,那段时期李氏在王府恩宠正隆,相继生了三子一女,而出于子凭母贵,胤禛对于弘时的降临也是满怀着期盼和喜悦的,对于这个儿子的呵护和教育也十分精心。

至康熙五十年八月十三日弘历出生之前,他都是雍亲王的独子,所以胤禛将全部的心血投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身上寄予过很大的期许和冀望。

按理来说弘时在诸位兄弟之间的优势是得天独厚的。

可能是望子成龙的父亲说对于这个儿子的要求太苛刻了,胤禛的这份爱太沉重了,这种表达爱的方式,让弘时幼小的身心无力承担,在他眼里父亲严厉的眼神,谆谆的教诲不是爱而是痛,是一种饱受折磨的痛。

当一个父亲全部的心血付诸东流,那是一种多大的失落,多大的挫败感啊,所以胤禛恼怒,对弘时也愈加严苛,而弘时也对他愈加畏惧,父子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不可弥合这些秋月虽知之不详,但从每年年会上时父子俩间的对话倒也可以窥测一二。

弘时对胤禛的敬畏不亲,胤禛对子嗣的严厉,弘时日渐严肃深邃的眼低偶尔闪过的对幼弟的愤恨,都将胤禛推拒的越来越远。

胤禛本就就是一个对人对己严厉苛责的人,更何况是他一直悉心栽培的儿子。

而弘时面对父亲的严格教导无所适从,甚至产生了逆反心理。

而当弘昼福惠出生后,胤禛对他们虽也严格,却没有像对弘时弘历那样。

弘时虽已成家,虚岁却也不过十九,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自然对胤禛这种偏心不满,父子俩只见的隔阂也愈发的大了。

现在,李氏的这件事,永远都会是胤禛心里的一颗刺。

不论胤禛有多喜爱弘时,他的将来也都注定了第二百三十六章 处理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三十六章 处理(感谢eivira的打赏,加更。

)想到这里,秋月微微叹了口气,李氏果然和胤禩联手了。

否则以她一内宅的女人,哪里有能力做出这么大的手笔,胤禩一党果然是有手段、又能力李氏和弘时也太不知轻重了,作为胤禛的人,他们竟联合外人,只为得到区区世子之位。

别说是胤禛,就是一个普通人,被自家人这么吃里爬外的害,只怕也不会甘心。

何况是胤禛这个不仅好强,而且锱铢必较,眼里容不得砂砾之人。

弘时的悲剧起源于两代人的隔阂,折终于母亲缺乏知识和远见卓识。

一个望子成龙,一个面对父亲的严格教导无所适从,便是在现代,开明的父母和孩子之间也有代沟,何况几百年前的古代。

而从前府里只有他一个阿哥时,弘时骨子里应该有很重的优越感。

可是,在弘历等出生后,夺走了胤禛大半的关爱,而且他不得康熙欢心。

随着其他年长皇子的嫡长子一样被册封世子,而他没有被康熙册封为雍亲王世子,这多少让胤禛有些难堪。

所以很可能他会迁怒于弘时,并自责于自己的教子无方,而这只能导致父子之间的关系日趋紧张。

而此时胤禩出现了,他的风姿卓绝,他的温和儒雅,恰恰填补了弘时心里对父亲的遗憾。

胤禩扮演了这位好叔叔的角色,加上雍亲王府内宅中各方势力争夺,已经色衰爱驰的李氏在旁挑唆,弘时倒向胤禩一边也是正常的。

想通了这点,秋月不禁蹙了眉头,李氏的蠢笨让她亲手将儿子推离了胤禛,只是胤禛心里……哎她叹了一口气,胤禛是个冷清的人,却也是个至情的人。

对儿子的倒戈相向,对亲弟弟的陷害,除了愤恨,更多的是心凉和痛苦。

只希望,胤禩一党做的高明些,莫让胤禛发觉李氏和弘时在里面的作用。

否则,在这夺位关键时期,他若失了理智,只怕形势将更为险峻。

秋月侧着脸望着窗外,阳光在她侧脸留下一行淡漠的光晕。

轰隆隆——刚才还晴朗炎热的天,忽然骤变,一轰雷鸣之后,就见一道闪电瞬间劈开天空。

顿时,豆大的雨从天泼下,滴落在院落的青石板上,霹雳啪啦直响。

春纤忙收着廊上晒的帕子,抱怨道:这六月的天,真是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也不给人缓的时间。

素云在一旁帮忙,笑道:行了,别抱怨了。

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这雨来的急,下一阵也就散了。

是啊,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四场急雨了,这天又一日热似一日,只怕这场雨停了,会热的不行。

春纤也叹道,到时候又该睡不着了。

秋月这边一场忙乱,避暑山庄胤禛那儿气氛却冷凝的很。

苏培盛站在门口,看着空中毫无章法肆意的雨和游廊上四溅的水滴,如老僧入定,呆板木然。

书房内,胤禛看着粘杆处才呈上来的密折,面色如常,捏着信纸那只手上的青筋却暴露了他此刻的愤怒。

又是老八,又是老八。

一把将纸揉成团扔到书案前跪着人的身上,愤恨的从椅子上起身。

双手撑在案上,用力的捏着书案,眼身冷冽而骇人,他就这么想除去爷唯一扶得上强的儿子,哼老八、老九、老十四,这笔账,爷记下了胤禛脸上一阵阴蛰和狠辣,旋即便平复了心情,对低头跪地的青衣人淡淡道:亮工那里如何?十四阿哥虽是抚远大将军,毕竟年轻没有经验,压不住那些上过战场见过死人的兵蛋子。

现在军里大多数只知定西将军,不知有抚远将军。

跪着的那青衣人,正是粘杆处的头领零一。

闻言,胤禛脸色微缓,颔首道:亮工做的不错,年氏那里如何?年福晋和小阿哥如今在京郊一处别庄居住,那儿环境清幽,离寺庙也近。

年福晋在那儿住了几天,现在病已经大好了。

而且那别庄离爷常住的小院很近,骑马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听到秋月的病已经大好,胤禛脸色更缓,已经丝毫看不出方才生气的模样。

胤禛想了想,道:派十几个人在庄子周围守着,在爷回京前,莫要让他们轻易出庄子。

零一心下一惊,粘杆处的人一个顶禁卫军十名,而一名禁卫军又相当于十名普通的皇宫侍卫。

爷现在派十几人过去,可是抽调了粘杆处三分之一的人,相当于百名禁卫军守着那个小庄子,只怕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了。

连八阿哥那儿,也不过只有十来个人守着。

他心里虽犹疑,却是听惯了胤禛的命令,不敢有丝毫的违逆之意,恭敬道:是。

胤禛心里的气顺了大半,坐了下来,轻轻敲着梨花木书案,淡淡道:十四那里有亮工看着,而且离京远,鞭长莫及。

让老八老九那儿盯着的人这段时间给爷盯紧点,无论老八府里有什么事,事无巨细,都给爷呈上来。

爷可不想在这关键时候,在一些小事上出什么岔子。

奴才遵命。

行了,你下去吧,别让人发现了。

胤禛阖了眸子,淡淡道。

嗻,奴才告退。

说完,轻轻从地上起身,出了屋子,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胤禛独坐良久,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方才脑中回绕的都是离开前夜,秋月的质问,你和那日我在街上遇上的女子是什么关系?胤禛没想到,他都处理的那个女人,为何她还是能察觉到那个女人和他有关系。

他不屑偏人,何况是自个的女人。

想着那日他蹙眉冷冷道: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不过是个外宅,又进不得王府,你无须在意。

而秋月当时的表情,胤禛到现在想起都会不由蹙起眉头。

心有些不适,仿佛是痛,又仿佛酸涩一般。

想到这里,雍亲王头一次有后悔的感觉,早在秋月进府前就应该把那个女人料理了的。

想到那日秋月的质问,妾的不是耳朵出毛病了吧,堂堂雍亲王留下个外宅,竟然是为了妾着想。

呵呵,这可是今年妾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想到这里,胤禛眉头又不由皱起,她那个小性子,只怕回去了还有得折腾。

哎雍亲王破天荒的在心里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荷包婆娑了片刻,复又将其放入怀里,唤了苏培盛进屋。

(作者不要钱的废话:买了本诗词格律,在学填词,平仄好难。

总算勉强拼凑了一首,大家看看,删减了几遍,平仄应该是没问题了吧有会平仄的读者么,某毓虚心求教。

减字花木兰 梦见已远去的友人有感经年离散,隐隐湿痕巾上看。

草染春寒,柳絮飘零眉黛弯。

锦书何寄?梦里一出相遇戏。

惊醒无由,却与东风话旧愁。

)第二百三十七章 玩伴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三十七章 玩伴苏培盛进了屋子,瞧见滚到桌子底下的纸团,弯腰捡起,恭谨放在书案上。

爷。

胤禛捡起搁在笔架上的笔,一边批着折子一边道:弘历可还在钮祜禄氏那儿奉药?回爷,弘历阿哥还在那儿,皇上都夸弘历阿哥有孝心呢。

胤禛想了想,点头道:既是如此,你待些上好的药材去那儿伺候钮祜禄氏,等到她醒了,你再过来。

嗻。

苏培盛道。

还有,让戴铎好生照看着年氏母子,有什么事就赶快传信过来。

奴才领旨,爷可还有什么吩咐。

行了,你下去吧。

奴才告退。

苏培盛甩了甩马蹄袖,打了个千,离开了书房。

且说福惠写完大字,玩倦小憩,秋月坐在书案后临帖,墨汁散发出淡淡的馨香,满室萦绕,让人的心也宁静了下来。

窗外藤萝蔓布,看多了盈盈翠竹,偶然间换了一样花草,倒也别致。

只是屋子的主人却没‘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的兴致。

秋月不过写了几行字,就搁了笔,将纸揉成了一团。

又废了一张纸。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抑郁。

胤禛离开前夜,他们俩又争执了一番。

她终究还是压抑不住自己的心思,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想着胤禛轻描淡写的那句,‘不过是个外宅,养着她也不过是玩玩,爷也都是为着你。

秋月就是一阵恼怒。

这是什么逻辑,从没有听说过养个外宅还是为了她好,难道是她让他养的?当她是白痴,敷衍也要找一个比较靠谱的理由啊这是秋月最大的恼怒之处,府里放着十几个还不够,居然还在外面养了一个,还养了十几年还是一个长相颇似她的女人唯一只得庆幸的是,还好胤禛没说躺在那个女人的身边时,想的是她。

不然,她会更觉得恶心。

想着胤禛冷硬的面庞,想着胤禛的冷情,秋月心里就是一阵冰凉,难道这么些年的温情,他对她流露的种种呵护与宠溺,都是虚假,都是做戏?若真是那样,他可真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人想到此处,秋月颇有些烦躁,一手微微撩起窗帷,看着院中的细雨,暗暗出神。

她已经分不清真假了,现在年家对胤禛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

她嫁给他,实在是古代皇家与大臣间最理想的结亲模式:一个是中央手握实权的亲王,一个是封疆大吏,朝中有人好做官,地方有人好办事,互惠互利互补。

她的命运,从来就是注定好了的。

胤禛的面庞在雨幕中恍恍惚惚,若隐若现,让人瞧不真切,探不明了。

雨仍淅淅沥沥的下着,却较方才小了很多,秋月看着这雨帘,思索着这是入夏以来第几场了。

此时已是七月中旬,因过了初七小署,接下来就是全年最热的三伏天了。

那打算用墨绸做的亵衣不过才做了一半,接下来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她又病了一场,既没了这个体力,亦没了这个心思。

思虑一番,无果,秋月遂仍了心思。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该来的总会来的,她在这边想破了脑袋也没用。

主子,窗子边风大,您身子才好了些,还是进来歇歇吧夏悠琴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秋月轻轻颔首,扶着她的手在床榻上坐了,我有些累了,歇会子,福儿若是醒了,你好生看着,这院子是仿照江南的院子做的,池塘较多,可别让他离了人的眼。

夏悠琴一边整理床褥,一边点头道:主子放心,小阿哥睡的正香呢,这一时半会的可醒不来。

秋月知她做事素来细心,不过随便点了点头,便径自歇下了。

此处别庄在京郊处,不远十余里处便是提供别庄瓜果的小村庄,而在秋月入住的那天,小村庄便都知道有位京里的贵人娘娘住了进来。

因秋月搬进去第二天便病了,一直缠绵了有一个星期,这才见好,因而这小小的庄园竟也没走全。

福惠也因秋月病着而悬心,哪里有心思逛这个新院子。

而这两天秋月的病也好了,今天更是能出门走动,福惠毕竟年幼,醒来后听说额娘还在睡,便在屋子里呆不住了,吵闹着要出门玩儿。

而此时早已是雨散天霁,暴雨冲刷过后的郊外更是空气清新,处处显得生机勃勃。

夏悠琴见劝不住,只得让小林子报了戴铎,让他派侍卫领着福惠在院子里玩耍。

秋月一觉醒来,只觉得人也清爽了不少,在锦被上蹭了蹭,伸了个懒腰,这才掀了帏帘,唤了夏悠琴进来。

夏悠琴领着春纤端了热水进来,一边挽起帏帘一边笑道:主子这一觉倒是好睡,睡了有一个半时辰了,小阿哥早在一个时辰前就醒了。

秋月也不起身,只懒懒的躺在床褥里,将手伸进水里泡了泡,复又抬起。

春纤忙用熏好的洋巾帕子替秋月擦拭了,复又将脸盆放在架子上,用另一块干净的帕子在夏悠琴端进来的干净的热水里净了,拧干后轻轻替秋月擦拭着脸庞。

这边秋月才在夏悠琴的伺候下,用茶水漱了口,此时正闭着眼,感受着柔软帕子上带着淡淡香味的热气,舒服的喟叹了一声,这才问道:那福儿现在往哪里耍去了。

奴才让戴总管拨了几个侍卫跟着小阿哥,又有素云和小林子近身伺候着,主子尽管放心。

夏悠琴道。

秋月勾了勾嘴角,我有什么不放心的,福儿古灵精怪的,我就是怕他调皮捣乱的,尽给我惹祸。

三人说了一会子闲话,服侍秋月穿了家常的衣裳,梳了常髻。

刚整理妥当,就听福惠的声音从外间传来,额娘额娘,你看我找了什么好玩的,福惠找了个小伙伴。

然后就见他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不是,应该是拖着一个人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

他见了秋月,松了拉着小孩子的那只手,扑进秋月的怀里。

秋月见他满脸的兴奋之色,蹲下身子将他搂进怀里,细细的询问了一番,这才抬头看向被福惠带进来的那个小孩儿。

第二百三十八章 瑾瑜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三十八章 瑾瑜和福惠的年龄相仿,个头却比他高了半个。

虽穿着粗布的衣裳,倒也整齐干净,此时脸色虽有些局促,倒也还算守礼。

若是像刘姥姥进大观园时带来的那个孙子一般,到了人家家里胡乱要吃的,一点也不顾脸面,毫无家教。

想到这里,秋月不禁对面前的小孩多了几分好感,低头问福惠道: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随随便便就拉着人家跑,疯疯癫癫的,额娘平时教你的都忘到哇爪国去了,啊福惠在秋月的怀里扭了扭,也不理秋月的话,献宝似的道:额娘,蔡瑾瑜今儿带到到处玩了,他人可好了,额娘,我可不可以请他到庄子里玩儿。

那名唤蔡瑾瑜的小孩,听福惠说起他,又见秋月一双妙目横来,有些慌乱的行了一礼,学生蔡瑾瑜,给太太请安。

听他这么说,又见他小小的身板,却像个大人似的,不由掩嘴笑了起来。

用那保养良好的手指,点了点福惠的额头,你瞧瞧,学了这么久的规矩,这才来几天就忘了,人家和你年纪差不多,却这么知礼。

说完,看着蔡瑾瑜笑道:你是福儿的朋友,来着是客,也无须太过拘束,把这当自己家就好。

话音刚落,福惠就拉着秋月的衣袖摇道:额娘,我想请他去书房看我的宝贝,还要请他去园子玩,额娘~~行行,秋月依道,不过你出门玩了这么长时间了,外面才下过雨露气重,先让素云给你换身衣裳,让春纤端了你最爱的点心招待你的朋友,可好?额娘最好了。

你个小滑头,秋月嗔道,行了,别贫了,下去玩吧。

闻言,蔡瑾瑜恭谨行礼道:学生告退。

因在小伙伴的面前,福惠也有模有样的学道:福惠告退。

行完礼,便拉着他的小伙伴退出了内室。

秋月瞧他那毛毛躁躁的样子,颇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

待两人离开,秋月这才淡淡问留在室内的小林子道:怎么回事,不是说在院子里玩么,怎么就跑出个人来了。

小林子耷拉着脑袋,觑了觑秋月的神色,这才道:这院子不大,小阿哥一会儿就走完了,要出门玩儿,奴才们拦不住,又不敢吵醒主子,只得让人跟着小阿哥,带他到不远处的村子走了走。

那蔡瑾瑜是蔡家村蔡书生的儿子,人也斯文,又是在村口遇到的。

那蔡瑾瑜不知怎么就得了小阿哥的眼缘,小阿哥和他玩了一会,奴才见时辰不早了,这才把小阿哥劝回来。

秋月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挥了挥手道:我知道了,既然是福儿的朋友,好生照看着就是了。

那孩子年纪虽小,言谈举止倒也不俗,让他陪陪福儿也好。

小林子躬身道:正是呢,自从四阿哥得了皇上亲眼,可是好久没来看小阿哥了,奴才都常听小阿哥念叨四阿哥呢。

秋月心里微酸,点头道:行了,你下去吧,好生看着他们俩。

待小林子退下,秋月这才微微叹息了一声。

福儿太孤单,虽然和弘历关系不错,到底年纪相差太多,弘历有了自己要走了路,而福儿……又想着方才那孩子年纪虽小,却进退有度,这段日子福儿也无聊,让他偶尔在这儿陪他耍耍也是好的。

待过了这几个月,胤禛登上了皇位,福儿便是想出宫玩耍也是不能了。

这般想着,便对夏悠琴道:福儿玩伴甚少,既然将那孩子带进来了,时辰也不早了,就留他在这里用饭罢。

夏悠琴笑道:那饭摆在后院如何?穿过一个东西穿堂便是后院了,不仅近摆设也齐全。

秋月点头道:甚好,就摆在后院。

秋月和福惠平日里或是在里间或是外间用饭,蔡瑾瑜虽年幼,到底是外人,自然不能再卧房这私密之处用饭。

若不是方才福惠毛毛躁躁的将人拖了进来,蔡瑾瑜按理是没资格进秋月的卧室,于理不合。

却说秋月这边聊着,蔡瑾瑜跟着福惠也没有闲着。

他跟着福惠回房,正坐在外间椅子上等着福惠,就有本房的丫鬟捧上茶来。

蔡瑾瑜忙起身,恭谨道了谢,双手捧了茶盏才吃了一口,就见一个穿着穿红绫袄青缎掐牙背心一个丫鬟捧着点心走了进来,笑说道:小蔡相公吃点心,都是小主子平时爱吃的。

蔡瑾瑜忙放下茶盏,恭谨道:瑾瑜谢谢这位姐姐。

那丫头用帕子掩了掩嘴,笑道:你是小主子的朋友,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边说着,边将点心搁在桌上,笑着走了出去。

见外间只有他一人了,蔡瑾瑜这才送了一口气,打量着外间的摆设。

临窗大炕上是大红洋罽,正面设着大红金钱蟒靠背,石青金钱蟒引枕,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

两边设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

左边几上文王鼎,匙筯香盒;右边几上汝窑美人觚内插着时鲜花卉,并茗碗唾壶等物。

地下面西一溜四张椅上,都搭着银红撒花椅搭,他如今就坐在这银红撒花椅搭下,脚踩在脚踏上。

椅之两边也是一对高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备。

其馀陈设自不必细说。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方才看到秋月的容颜震惊。

他长这么大,就没看过这般美的女子,那是仙女么?想起书里曾经看过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蔡瑾瑜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切都都恍惚了起来,梦耶?真耶?他年纪虽小,却因天资聪颖,从小养在祖父身边,祖父曾经做过官,比只是一个秀才的父亲不知厉害了多少。

正是如此,他从不曾将周围的人放在眼里,便是他的父亲,也不过是因一个孝字。

而今天的一切,让他感觉到自己不仅是只井底之蛙,还有一种深深的自卑与打击。

在看到秋月之前,面对这座小院的奢华,他也能淡然处之。

因为他相信,凭他的天资,这些外物,有一天他也会拥有。

但见到秋月后,蔡瑾瑜幼小的心灵被震撼了:时间竟有这般女子,举手投足间的清高淡雅,言谈举止间无意间流露出的贵气,还有那打量似的一瞥,让他突然间就束手束脚起来。

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当场出糗。

便是在面对他最尊敬的祖父时,面对他在京里的老师时,他都能侃侃而谈,没有过这样的局促。

第二百三十九章 感悟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三十九章 感悟风水轮流转,想着平日里他对村子那些山野孩童的不屑,现在,可不是轮到别人对他不屑了。

他果然就是只井底之蛙平日里虽然老师也有讲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终究是年少,不言不语,却也不信。

今日之事,却给他幼小的心灵深深的震撼。

然,思及方才惊鸿一瞥,不由让蔡瑾瑜脑海中浮现一句诗:谢娘微黛轻难学,楚女纤腰弱不胜。

正想着,就见福惠换了一身锦衣从内室出来。

蔡瑾瑜记起前几日读起《孔子》:子曰:衣敝缊(yùn)袍,与衣狐貉(hé )者立,而不耻者,其由也与不忮(zhì)不求,何用不臧?子路终身诵之。

子曰:是道也,何足以臧?这话的意思是,孔子曾称赞自己的学生子路,说穿着破衣烂衫站在那些穿着狐皮大衣的人中间而泰然自若,这样的人恐怕只有仲由(字子路)了。

(《诗经》上说:)‘不嫉妒,不贪求,为什么说不好呢?子路听后,反复背诵这句诗。

孔子又说:只做到这样,怎么能说够好了呢?而现在,他穿着蔽体的寒衣,对方却是锦绣绫罗,便是他刚开始不甚在意,却在见过方才的如水佳人之后,怎么能不拘束。

而也正是这一场相遇,让蔡瑾瑜沉稳更甚,未来更是官至户部侍郎。

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且说福惠换好衣裳,便兴冲冲的拉着蔡瑾瑜去看自己历年的收藏了。

到了书房,见窗下案上设着笔砚,又见书架上磊着满满的书,因有些羡慕道:好多书啊想他出生寒门,家中虽小有薄产,书房的书却连这个的零头也比不了的。

福惠一边找着东西,一边漫不经心道:都是我额娘的。

蔡瑾瑜心中惊讶更甚,世人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么,怎的?但想起仙子方才那身清贵之气,若非这么多书,却是不能培养出来的。

因有些感叹道:你额娘可真是博学。

福惠抬头笑眯眯道:那是,我额娘是天底下最好的额娘。

还有我阿玛,比额娘还厉害,他书房的书比这个书房多十倍还有余呢行了,你过来吧,这都是我平日从四哥那里收刮来的好东西,咱们一起玩儿。

蔡瑾瑜走了过去,赏玩一些福惠平时的收藏。

二人在书房玩了会子,素云在一旁不时端茶添水的,倒也和睦。

我和你说,别看这把刀小,可锋利着呢,是我阿玛特意从塞外带回来的。

这是福惠像新伙伴炫耀父亲给他的礼物。

真的么,可是这个看着这么钝,没开封过?蔡瑾瑜接过小刀,刀虽小,入手却很沉。

刀鞘古朴,手柄处雕有暗纹,看着倒是低调内敛。

你知道什么,《老子》说,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这大钝才锋利呢。

福惠说教道。

蔡瑾瑜若有所思,疑惑道:老子的话可以这么理解么?就是这么理解的,你若不信,拿你的手试试,割伤了可别怪我。

两人正说着话儿,只见一个丫鬟进来回素云:主子那里传晚饭了,让小主子和蔡相公过去用膳呢。

福惠将蔡瑾瑜手里的刀往书桌上一放,笑道:走,咱们去吃晚饭。

说着,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

素云忙在一旁道:可是在主子屋里用饭。

不是,饭摆在后院呢?小丫头答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

说着,匆匆忙忙跟在福惠身后。

当福惠和蔡瑾瑜进入后房门时,已有多人在此伺候,桌椅饭食早已安设妥当。

秋月在正面榻上独坐,两傍分别放着两张空椅,旁边丫鬟执着拂尘、漱盂、巾帕。

见他们来了,秋月笑道:洗洗手,过来用饭。

福惠一边洗着手,一边笑道:额娘,晚上让蔡瑾瑜住咱们家吧,和我一处睡。

秋月笑道:你就会胡闹,现在用饭呢,好好的话等吃完了再说。

蔡瑾瑜净了手,学着福惠接过丫头递过来的帕子擦了,刚将帕子放到托盘里,就见春纤笑道:蔡相公这边坐。

说着,便领他在左边第一张椅上坐了,蔡瑾瑜十分推让。

秋月笑道:不必推脱了,你是客,原应如此坐的。

闻言,蔡瑾瑜方告了坐,心里更是生出十分感激:他家境贫寒,原当不得这位贵人如此看待。

福惠早在右侧坐下,见他坐好,早有丫头捧饭,安箸,进羹。

夏悠琴立于秋月身后布让,素云依旧照顾福惠,春纤则伺候蔡瑾瑜用饭。

外间伺候之媳妇丫鬟虽多,却连一声咳嗽不闻。

蔡瑾瑜这才深刻感受到古人所说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寂然饭毕,各有丫鬟用小茶盘捧上茶来。

蔡瑾瑜心下讶异,这惜福养身法里说,饭后务待饭粒咽完,过一时再吃茶,方不伤脾胃,怎的?正疑惑间,却见人又捧过漱盂来,他本就聪慧,照样漱了口。

盥手毕,丫头撤了饭菜,秋月这才倚在榻上,和两人闲话了起来。

因见蔡瑾瑜虽年幼且出生微寒,却自有一番傲骨,倒也颇入得秋月眼,因问他现念何书。

蔡瑾瑜恭谨道:刚念完《四书》,正在看《礼记》。

秋月点头赞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才刚开始学千字文。

蔡瑾瑜听到这话,就像灌了一大杯冰水似的,浑身通畅,欣喜不已。

他虽沉稳,到底年幼,不禁面上露出了几分。

秋月瞧着好笑,到底是个小孩子。

福惠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忙爬到秋月身边坐了,羞脸道:额娘羞羞,还总逼着福惠认字。

秋月将他抱在怀里,拧了拧他的鼻子,额娘对你已经是够放松了,你阿玛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四书五经都看完了。

要不是额娘拦着,只怕你阿玛也要闭着你像你四哥那样学习呢福惠想起素日胤禛对弘历的严厉,不禁谄媚道:还是额娘最好,阿玛是坏蛋,福儿最喜欢额娘了。

你个小马屁精。

蔡瑾瑜坐在一旁目瞪口呆,在他的世界观里,从来没有这样融洽亲密的母子。

《孝经》里说: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

复坐,吾语汝。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

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

孔子也说过: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

天地之经,而民是则之。

则天之明,因地之利,以顺天下。

孝,乃是天经地义之事,而今,竟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骂自己的阿玛是傻蛋。

依照圣人的话,福惠的言行明明是错的。

然而,他却从中感到这一家人的和睦融洽,以及深厚的感情。

在他以往六年生活中的惊讶加起来,都没有今天的震撼多,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了,深深被打击了。

这样想着,却依旧笑听秋月和福惠的闲谈。

母子俩闲话了几句,秋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笑道:天色也不早了,你的新朋友还要回家呢,咱们让人送他回去吧福惠在秋月身扭了扭,不依道:额娘,让他留下来住一晚吧,额娘~~秋月点了点他的小脑袋,你把人家带回来的时候可同他家里人说了,他也是家里的宝贝,家人也会当心的。

福惠听了这话,就像霜打的茄子——焉了。

蔡瑾瑜忙道:太太放心,学生来的时候已经让一个小伙伴通知父母了,家人不会太过忧心,切莫责备小公子。

若是因瑾瑜让小公子受罚,则是瑾瑜的不是了。

秋月满意的朝他笑了笑,对福惠道:你瞧瞧人家,不过比你大了一岁,可比你懂事多了。

福惠听秋月夸赞蔡瑾瑜,倒像是夸他似的,高兴道:那是,我选的伙伴,可不会差太多。

行了,他今儿来的匆忙,咱们这儿又没有他这般大的孩子,没有他换洗的衣服。

等下次,让人给他做两身换洗的衣物了,在让他留在这里,可好?秋月没见过福惠这般高兴的样子,也不忍拂了他的意,商量道。

福惠虽仍旧有些低落,到底有了期盼,笑道:那和额娘说好了,明儿让人接了他过来玩儿。

秋月笑道:那额娘可做不得住,兴许人家也有事呢,他如今在上学,可不能无故不去学堂的。

福惠听了,忙转头问蔡瑾瑜道:你明儿还有时间么?蔡瑾瑜笑道:可是巧了,我平日都在城里上学。

只因这几日夫子病了,放了十几日的假,这才有功夫回家,才在村口遇上了小公子。

福惠合掌道:既是这样,我明儿就让人去接你,咱们俩一处看书,我还有好多东西没给你瞧呢。

见蔡瑾瑜点头,秋月又闲话了几句,放让人备了些薄礼,用马车载了蔡瑾瑜回家。

蔡瑾瑜坐在车上,掀起帘子,看着这外表朴素的院落越来越远。

草色青青忽自怜,浮生如梦亦如烟。

乌啼月落知多少,只记花开不记年。

这一天,蔡瑾瑜忽然觉得自己长大了第二百四十章 回府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四十章 回府这厢送走了蔡瑾瑜,秋月和福惠分别洗漱完毕,两人照例窝在秋月房间的炕塌上说着小话儿,讲着故事。

想着蔡瑾瑜今儿的表现,秋月心里叹了一声,这古代人果然都是早熟啊,不论男女都是。

她上辈子六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唔,还在和小伙伴疯玩,做着王子公主的梦呢。

两人玩闹了一会子,福惠今儿也累了,见他哈欠连天的,秋月忙让夏悠琴将屋子的灯熄了,只留书案上的一盏,抱着瞌睡连连的福惠上了床榻。

福惠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道:额娘,阿玛什么时候回来,福惠想阿玛了。

想起他晚饭后说胤禛是傻蛋的话,秋月微微湿了眼眶,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道:快了,你阿玛快回来了,睡吧明儿我要给阿玛写信,问问阿玛怎么都不给福惠写信,都不想福惠……福惠真的困了,说着说着就睡了。

看着儿子甜睡的脸,敛了敛被角,放下了帘子。

在灯下随便拿了一本书,翻开看来,却是欧阳修的《再和明妃曲》:狂风日暮起,飘泊落谁家。

红颜胜人多薄命,莫怨春风当自嗟。

懒懒的看了几句,却没甚心思看进去:小孩子果然是最敏感的,即便她什么都没说,福惠却还是能感受出来。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父母间吵架,对他们而言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吧秋月叹了一口气,即便是心里有再多的不舒服,看在福惠的面子上,她也不能和胤禛吵,至少表面上得和和气气的。

父亲在孩子心中占有多大的分量,她还不清楚么?小时候放学了,被母亲接回家,天天端着板凳坐在门口等父亲下班,总是怕他找不到回家的路,找不到——馨馨。

现在的福惠,不就是当初的她么?想到此处,秋月展开元书纸,从架上取了毛笔,沾上松烟墨,写道:——夫:请爷大安。

一切可安好,妾与福儿一切甚好。

每日于乡野间,卧于纸窗木榻之间,得悟清幽自然之气。

邻村负郭,且有隐寺之塔,余晨暮间闻钟磬之音。

刚写了几字,又想到胤禛离开那日的不欢而散。

两人正僵持间,还是康熙找胤禛,这才解了僵硬的气氛。

也因此,他离京时,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竟是以吵架结尾。

念及此,未及写完,便将纸张揉了,想了想,另取了新纸,写下:——夫:请爷大安。

一切可安好,妾与福儿一切甚好。

勿念。

——侧妻:年氏写罢,秋月端详许久,只觉得都是些场面上的话,遂也放下了心,任风将信吹干,便将其装进了信封里。

翌日,秋月也让福惠给胤禛写了封信,福惠听了倒是兴奋不已,写了厚厚的一摞,信封都涨的鼓鼓的。

秋月瞧着好奇,欲观其信,哪知他竟不让。

秋月不禁有些皆笑啼非,当然心底也生出丝丝惆怅,父亲在孩子生命中,果然重要。

待他写完,秋月唤了戴铎进来,将两封信交给他。

便是她不是熟知历史,也听说过戴铎的名字——胤禛的心腹之一。

信交出后,秋月便没将其放在心上,反正她能做都做了,接下来就是等着胤禛的反应了。

接下来几天,秋月都让人接了蔡瑾瑜过来陪福惠耍玩,她自己闲来无事,便将那古筝曲子又重复的弹着,还改编了不少现代的流行曲子,许久没弹的琴的生疏感倒是消去了不少。

过了十来日,蔡瑾瑜也因上学堂离开进了京里,福惠倒是失落了一阵。

好在小孩子忘性大,过了一段时间也就好了。

时光漫漫,很快便到了桂花飘香的季节,康熙也率着避暑众人,从承德敢到了京师。

期间胤禛倒是来了一封信,不过说了些闲话,依他的性子,也说不出想念谁谁的话。

福惠见信上没有说阿玛想他,颇有些失落,不过能收到胤禛的信,又高兴了几分,得了秋月的允许,兴冲冲的将信宝贝的藏好。

待一行人回京,已到了九月。

因胤禛等人回来,秋月早得了信儿,提前几天收拾好了行装,回到了王府。

毕竟是关键时期,不管怎么样,在规矩上,她和福惠可是不能出差错的。

她可不愿拖胤禛后腿遂,当胤禛领着郭氏回府时,秋月也随大众换了一身新装,面色淡淡的站在人群后,跟着乌喇那拉氏给其行礼问安,面上不出一丝差错。

见秋月低眉顺目的站在人群后,胤禛朝她一瞥,旋即对乌喇那拉氏等人淡淡道:都起来吧乌喇那拉氏领着众女眷起来,嘘寒问暖了几句,这才问道:爷,怎么没见着钮祜禄氏妹妹?胤禛负手淡淡道:回京路途远,钮祜禄氏身子还需静养,皇阿玛特命她在庄子上休养,劳福晋操心了。

李氏瞥了眼站在胤禛身后,含羞带怯的郭氏,眼里闪过一丝不喜,上前娇笑道:爷总算是回来了,弘时媳妇儿给你生了第一个孙子呢,小阿哥还等着爷取名字呢。

原来在胤禛回程途中,已经怀孕了的弘时的妾室钟氏成功诞下麟儿,成为雍亲王府第一个孙辈。

听李氏说起弘时的儿子,胤禛面色缓了缓,点头道:都进去吧。

说完,便率先往府里走去。

秋月见郭氏一人孤零零的站在胤禛身后,也没个人搭理,颇觉得可怜。

可见她面含春水,与平日在府中判若两人,也知道伺候胤禛过得不错,心里便嫉妒了起来,酸酸涩涩的感觉将方才生出的一丝同情完全挤掉了。

跟着众人往府里走了几步,这才领悟到从前众人待她,可不就像现在待郭氏这般么?想到此处,秋月脚步顿了顿,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一切的主动权可不是都掌握在男人的手里。

且说郭氏见众人对她不理睬,倒也面不改色,跟在众人身后。

后见秋月停下了,忙疾走了两步走了上前,低声询问道:年姐姐身子可是不适。

第二百四十一章 尴尬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四十一章 尴尬鼻息间是淡淡的馨香,耳旁是柔柔的询软语。

秋月侧目,见她眉宇间一丝关切,心头微微讶异,淡淡道:多些郭妹妹关心,不过是略有不适,现在已经好多了。

郭氏抿嘴笑了笑,年姐姐和六阿哥在郊外院子里住了两个月,起色看起来倒是好多了,不知六阿哥身子如何?听她问起福惠,秋月面色也带了几分暖色,勾了嘴角道:劳你费心,福儿这几个月倒是养的不错,身子骨壮实了不少。

两人言语间慢慢跟着众人身后,不远不近的走着,倒也算结伴而行。

秋月淡淡扫了一眼被众女人围着的胤禛,突然想起这么一个故事:有一群羊在山坡上吃草,突然一辆汽车开过来。

于是所有的羊都抬起头来看车子,于是那只低头继续吃草的羊,就显得格外的孤单。

秋月颇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自从来到此间,她可不就是一抹孤寂之魂。

郭氏见她如此,有心询问,又觉得二人交情不深,遂也不多问,只拿些平时的话语闲说着。

因胤禛回府,故而王府又有了生气,晚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而刚回京的胤禛也诸事颇忙,几乎没到王府后院。

秋月原本还为见胤禛而有些忐忑嘀咕,现在见他一日日的忙碌,又有些忧心他的身子,心里盘算着给他熬个什么汤水补补。

正想着,远远的看见小李氏打扮的婷婷袅袅的,如弱柳扶风般带着她的大丫头碧灵从亭子前经过。

春纤在一旁见着了,在一旁恨恨道:自打爷回京,这些女人一日三顿的给爷送滋补的汤水,不就是为了见爷一面么。

主子,您也该振作起来,给爷做点补品,可别让她们给比下去了。

闻言,秋月皱了皱眉,将方才生出的一点心思摒弃:巴着伺候胤禛的人多了,她那一点微薄的关心也无可无不可,何必赶着上去。

这样想着,看着不远处素云护着福惠玩闹着,淡淡道:她们爱送就送,咱们何必凑着个热闹。

都是爷的人,谁伺候爷不是一样,再说我有了福儿,好生护着他长大,才是最重要的。

有了这个插曲,秋月自然不肯放下身段,凑上去曲意奉承胤禛。

除了每天按时给乌喇那拉氏请安,便只安心呆在自个院子里教养福惠。

因为郭氏被乌喇那拉氏选中去伺候胤禛,其他女人对她难免不虞,言辞间自然也夹枪带棒了起来。

郭氏与其他人不易交好,又因秋月虽外表高傲,却从未主动出言讽刺,便也时常到莲苑串串门子,走动。

一来二去,两人便熟悉了几分,秋月对郭氏心里倒也高看了几分。

不同于她两世为人的经验,钮祜禄氏的成功,除了她本身的低调内敛隐忍,更多的是她满族的出身和好的运气。

而郭氏除了拥有钮祜禄氏的一切品质,更比她多了美貌这个利器。

可就是因为美貌,让人对她忌惮,自然也就没有上位的机会。

毕竟钮祜禄氏上位,乌喇那拉氏在其中可是占据了一半的功劳。

日子就这样过着,也慢慢进了十月,钮祜禄氏也在九月末回了京。

胤禛刚办完手里的差事,康熙便命他查勘通州粮仓,以及代行主持南郊大祀。

这下子胤禛更是忙的脚不着地,十月初九日,胤禛奉命率领隆科多等人查勘粮仓;十八日,他向康熙奏报有关情况;而后三天,他便离开了京城。

期间,康熙在一场风寒过后,召抚远大将军皇十四子胤祯回京,年羹尧被康熙帝受命与管理抚远大将军印务的延信共同执掌军务。

而在康熙生病过程中,弘历更是不离其左右,病榻奉药,更得康熙喜爱。

因这两事,一时间,雍亲王府成了京里众多王公贵族的巴结对象,其中秋月的莲苑和钮祜禄氏的院子更是被人踏破了。

钮祜禄氏是否乐在其中秋月不知,只是她快被这些人烦死了,遂一律对外称病,不见外客,只让夏悠琴接待。

这日小憩后,秋月和福惠玩闹了会子,便让小林子带福惠到院子里逛逛走走。

待屋里只有她一人,则软软的倚在炕塌上,随手拿了一本书翻着。

正可有可无的就书里的话想着,随手拈了一颗果子吃着,突然间感觉有人盯着她。

秋月心下不愉,蹙眉抬起了头,只见胤禛背着光立在门口。

模糊却棱角分明的脸庞,淡漠到没有温度的表情,一切都显得模糊不清。

只有那双深邃的幽瞳,和那寒冷漆黑的眸子,便是处在强烈的光线中,也让人不容忽视。

秋月没想到胤禛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大脑不由有些空白,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只余下一丁点思维跳跃,却又失去捕捉它的能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是一瞬,就好像是永久。

秋月不由有些埋怨时间的冗长,也有些愤恨这种猝不及防。

正思索间,就见胤禛阔步过来。

思想一点点回防,人还未完全清醒,身体已经提前做出了行动,趿了靴子,屈膝行礼道:请爷大安。

胤禛身影略微顿了顿,背着的手不由紧了紧,盯着秋月的发顶,抿唇不语。

半饷才淡淡道:起来吧说完,径自在秋月方才倚的地方坐了。

秋月复又行了一礼,垂首站在一旁呆愣了片刻,觉得气氛尴尬的紧,便道:爷请歇歇,妾让人备茶。

说完,也不看胤禛,行了一礼后便出了内室。

一出门,秋月不由有些懊恼,方才的表现真是逊毙了,怎么感觉在躲着他似的。

那是她的屋子,她怎么出来了。

然,到底不敢把胤禛一人扔在屋里,便让夏悠琴备了茶水,领着她回了内室。

秋月先绞了棉巾侍候胤真净手净面,再取了托盘中青瓷盖碗,轻轻放在胤禛面前,爷请用茶,刚到了普洱膏子,妾尝着倒不错。

胤禛淡淡‘唔’了一声,没有再接过话。

待夏悠琴退下,秋月站在他的身侧,一时间,竟觉得有几分尴尬。

第二百四十二章 同眠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四十二章 同眠除了胤禛回府那日,细算起来,两人也有近有两个多月没见了.现下突然见了,自然有些相顾无言。

不知怎的,秋月脑中突然浮现: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心里甩了甩,不由一晒,这么尴尬的时候,还在胡思乱想着。

胤禛垂着头觅着茶沫儿,心头微展,还是在这儿轻松舒服。

见秋月还在一旁站着,杵在那做甚,也不嫌累。

言语间丝毫不觉得生疏与尴尬。

秋月见他语气熟稔,轻蹙蛾眉,福身道:是。

胤禛见了,心里微微一堵,有些不悦,但想起离京前的事和这段日子秋月的表现,压了脾气道:没有外人在,无须多礼。

秋月在胤禛对面坐了,淡淡道:礼不可废,爷和福晋可是常常这样教导妾的。

说完,人轻轻的咳嗽了几声。

胤禛皱了皱眉,见秋月神色淡淡,眉宇间有疲倦之色,人也嗽了几下,忙问道:这几日可是累着了,犯了病?秋月微微颔首,并没有接过话,胤禛也不答话,只觅着茶水。

一时,屋里又安静了下来。

阳光透过窗棂,折射出飞舞的灰尘,秋月看着案上香炉里升起的烟,低头捧着茶盏不语。

良久,方缓缓道:听福晋说明儿爷就要离京了,怎么这会子有时间过来了。

虽没抬头,胤禛那有如实质性的目光射在头顶,却能清楚的感受到。

唔,今儿下午无事,过来看看你和福惠。

胤禛放下茶盏,淡淡道,福惠人呢,许久没见了,功课如何?小林子带他在后面园子里逛,这连着下了几天的雨,可把他闷坏了。

说起福惠,秋月倒多说了几句话。

胤禛见她态度好了不少,就着这个话题多说了几句,一问一答,倒没有方才尴尬生疏之感。

后福惠回来,见了胤禛,态度亲热的不行。

阿玛~~福惠甫一见到他,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头也埋了进去,轻轻蹭了蹭,阿玛好久没有过来见福惠了,福惠想阿玛了。

胤禛瞥了一眼秋月,这才将福惠一把抱在腿上坐了,想阿玛了怎么不去前院找阿玛?福惠闷闷的说,额娘不让,说阿玛事忙,不让福惠打扰阿玛办差。

阿玛养这么大一家子,还要养额娘和福惠,已经很辛苦了。

胤禛眼里闪过几丝温情,摸了摸他的额头,以后想阿玛了就去前院书房找阿玛,阿玛还是能抽空陪福惠吃顿饭的。

福惠闻言,笑了起来,叽叽喳喳的和胤禛讲着这些日子的事,还给他看在京郊小院子静养时候学的功课。

秋月见他们父子俩说着话儿,热乎的紧,便拿着方才翻看的书,下了炕塌,歪在床上看着书。

很快父子俩个又转移的地方,在桌案前检查他的功课。

看着书案上黑玉镇纸下压着的那张纸,胤禛抽出看来,却见写着:人生如此/人生如此/浮生如斯/緣生緣死//誰知誰知/情終情始/情真情癡/何許/何處/情之至胤禛暗自点了点头,倒有几分禅意。

又见‘情終情始/情真情癡’几字,有些像偈子,又似乎是在剖心迹,嘴角不由上扬了几分。

将纸笺折起,收入了怀里。

父子两亲热了一下午,待三人用了晚饭,秋月和胤禛之间已经缓和了不少。

饭后一家三口又做了亲子活动,到了酉时三刻,见福惠已经开始打哈欠了,秋月忙让夏悠琴和素云领着他回了屋歇息。

待屋里只有两人,秋月颇觉得生分,对胤禛道:爷,已经炊了热水,你去耳房洗漱一下,妾去看看福儿是否睡了。

说完,便掀了帘子出了门往隔壁厢房走去。

在福惠的屋子里磨蹭了一会,想着终究要回屋的,仍旧慢慢的挪到了东厢房。

回到内室,春纤早已去了宫灯,只余床头一盏亮着,寝房里也燃了香薰,铺了床榻。

胤禛正闲闲的躺在床头,翻着她中午看的杂书,整个人显得慵懒闲适。

许是灯光柔和,将平时的孤傲冷然渐去了七分,竟异样的有魅力。

听见她的脚步声,胤禛也没抬头,只随意道:回来了,福儿可睡了?已经睡了,秋月一边净手净面,随口道,爷洗好了?唔,时候也不早了,洗漱了歇下吧屏风后面水都备好了。

胤禛散漫道。

秋月心里一突,有些迟疑的嗯了声,便转过了屏风。

一旁早备好了热水洋巾,还有她平时穿的睡袍,秋月看着备好的物品,想着外面的胤禛,有些无奈:虽然她不想做什么,貌似他们还是夫妻,她还是有这方面的义务。

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秋月心里叹了一下,随便洗漱了下,换了睡袍,披了件外裳转过了屏风。

见她穿成这样出来,胤禛将手里的书随手搁置在一旁高几上,一边蹙眉道:怎么穿这么点就出来了,快过来。

一边说着,一边掀起了被子。

秋月低头看了看自己,穿了件墨绸的寝衣,披了件外袍,道:妾不冷。

虽这么说着,仍快步走了过去,脱了外裳和鞋上榻。

胤禛看那衣裳松松垮垮的,连锁骨都露了出来,几乎能看到前胸,不由蹙眉道:这衣裳怎么这么大,底下人怎么做的。

秋月红了红脸,钻进了被窝。

这原本是给胤禛做的那件睡袍,后来发生的事多,又在生气,便没有给他。

这段日子天凉了,这袍子穿着既暖和又轻便,秋月便取出来穿了。

当然,因为是按照胤禛的体制做的,穿在她身上自然大了许多,松垮的不行。

秋月将头埋在锦被中,有些脸红的想着:胤禛不会误认为她在yin*他吧幸好胤禛对她也了解的很,自然不会认为秋月穿成这样是有别的用意,只是用手揽了她的腰,搂她进怀,阖眸略有些倦怠道:时辰不早了,早点歇息吧,接下来还有得忙呢。

鼻息间是秋月身上淡淡的馨香,胤禛一直紧绷的神经微微有些松范,很快便睡着了。

有空就写一点,终于凑了2000字还有论文和PPT没做,过两天要讲课,算成绩的,奔泪。

第二百四十三章 异变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四十三章 异变耳畔是规则的心跳声,腰线间是他炙热的手掌,还有熟悉的气息。

不管心里有多不自在,身体却违背了主人的意识:被胤禛揽住起,就自发的依了过去,找了个熟悉的位置,松范的紧。

秋月看着枕边人,微微有些不适,更多的却是充实的感叹。

果然一个人睡,还是太冷清了。

看着胤禛的侧颜,秋月也涌起了倦意,阖眸而眠。

这一觉秋月睡得十分踏实舒心。

秋月是被人扰醒的,迷迷糊糊之间,只感觉脸上湿湿濡濡的,痒痒的。

虽然不舒服,秋月却又懒得将手从柔软的被子里伸出,只微微蹙了蹙眉,翻了个身,不予理会。

不料,这种感觉又在耳际感受到,秋月一阵恼火,闭着自己醒了过来,不悦的睁开眼睛,翻身欲看这扰人清梦的究竟是谁?翻过身,清醒过来,眼帘里就映入胤禛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眸子里。

秋月怔忪了片刻,才忆起昨夜他宿在了她这里。

扰人清梦的某人并没有觉得什么,见秋月醒了,将她揽进怀里,在她的唇上和脸颊处浅啄了两口,声音略微暗哑道:时辰还早,爷要起身了,你多睡会子。

秋月被这迟来的温情有些猝不及防,愣愣的点了点头。

胤禛也知道她起早了,人并不清醒,见她呆愣的有趣,勾了勾唇角,掀帘起身,低声唤了苏培盛进来伺候。

待胤禛离开,双层的帐幔掩下,床榻内又昏暗了起来。

秋月呆愣了片刻,才记起今天胤禛要离京,自然起得早些。

这样想着,她又有些纠结起不起身伺候他,毕竟这一走,又是十天半个月的。

于是,就这么纠结磨蹭着,待胤禛离开,秋月都没有起身送送他。

当然,除了乌喇那拉氏,府里其他女人也都没有送,毕竟乌喇那拉氏处理府内一切事物,胤禛离京的一切事宜都是她在处理。

待胤禛离开,秋月也没了睡意,在床上磨蹭了半响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到醒时,已经日上三竿。

索性她这两日身子不大好,乌喇那拉氏也免了她的请安,不然,不免要被李氏等人笑话。

这日晚间,和福惠两人用过饭食,福惠在书案前写写画画,秋月掀起窗帘布,隔着玻璃站在窗枢前凝神。

外面花草皆以枯萎,只余几杆翠竹和长青的松柏,忽然有些明白胤禛为何不喜花草,独爱树木。

花草生命太过脆弱,胤禛哪里有那个闲心,树木也更似他的为人,沉默不语,却无端让人有安全感。

借着廊上的灯火,秋月看见一阵秋风卷起,枯叶在地上盘旋,不禁有些暗叹:明儿这景色也见不着了,她洗洁胤禛爱净,夏悠琴管教丫头不错,都勤快的很,这样枯叶盘旋的场景也只有夜里才能瞧见。

正想着,只听廊间传来一阵脚步疾走的声音,秋月蹙了蹙眉,若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她院里的人是不会这般惊慌失措的。

若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这个节骨眼,又是深宅大院的,会有什么事?想到这里,秋月看了眼在书案前玩的正欢的福惠,快步出了内室。

刚掀帘出门,就见戴铎急匆匆的从门外进来,脸色不似往常平静,古板的脸上,竟破天荒的出现焦急的神色。

秋月心里一惊,能让他这个城府颇深的人出现这样表情的人,除了胤禛,还能有谁。

秋月能想到,伺候胤禛更久的夏悠琴自然也想到了,她瞧了瞧室内众人,将其他人挥退,让春纤和素云守在门口,她则同秋月道:奴婢进屋照顾小阿哥。

秋月见她都想到了,点了点头,让她进了内室。

待外间只有她和戴铎,秋月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戴铎上前草草打了个千,奴才得到消息,爷在返京途中,出了点事,现在正在别庄休养,年主子现在收拾一下,奴才带您去爷那儿。

秋月心里一惊,后退一步,握着帕子的手也有些发抖,忙道:我没什么好收拾的,现在就走。

那小阿哥……秋月心里一阵恍惚,这才想到福惠,把他留在府里她定是不放心的,可将他带过去,又悬心着他,忙道,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吩咐悠琴一声。

说着,急急进了内室。

也不知道秋月怎么安慰福惠的,不过片刻,戴铎就见她从里面出来,不过外面披了见貂皮披风,急急对戴铎道:走吧戴铎点头道:马车已经备好了,年主子随奴才来。

说着,便领着秋月到二院坐上备好的马车,往京郊赶去。

也不知道戴铎使了什么法子,这么晚的天,她的马车居然不惊动任何人,平平安安的出了城。

一路上,秋月只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连手心出汗都没发现。

马车在夜里快速的赶着路,因担忧胤禛,连平时马车颠簸的不适都没有感觉到。

等到终于到了目的地,秋月扶着小林子的手下了马车,也顾不得仪态,忙问道:爷呢?一旁早有人备好了轿子,恭敬道:年福晋请上轿,夜寒露重,而且外面离内院也有一段距离,奴才带您去。

秋月知道他说的不错,她是关心则乱,有些无法保持常态冷静了。

秋月点头由小林子扶着上了软轿,轿子很快被抬起,往别院深处走去。

待秋月上了轿,这才不用在其他人面前端着架子,拿帕子的手捂住了胸口,深吸了一口气,她是真的害怕。

虽然她知道最终胤禛会坐上那个位置,但她不知道过程,不知道这其中究竟还会有多少曲折多少勾心斗角甚至是刀光剑影。

想到这里,秋月不由深深后悔,当初怎么不多了解李氏,至少应该多了解了解清朝的历史。

就在秋月胡思乱想与担忧之际,轿子停了下来,小林子在外头道:主子,咱们到了。

秋月深吸了一口气,掀开了轿帘。

月凉如水,斑驳的竹影在在这深秋的夜里,似乎也染上了层层寒意。

一阵冷风吹来,秋月顾不得裹紧披风,就快步往屋里走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受伤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四十四章受伤十月末,已是深秋时节,草木皆已枯败,光秃秃的树梢屹立在寒风中,更添萧瑟之景。

秋月拾阶而上,才上了游廊,远远就有人打起了帘子。

秋月快步走了过去。

甫一踏入屋室,虽然案上早已燃气熏香,可秋月本就对气味敏感,还是问道了淡淡的血腥味儿。

她心里一惊,只觉得整颗心都沉了下去。

见到胤禛,亲眼看到他现在如何这是她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苏培盛并没有在里面伺候着,而是在外间候着。

见他面色还算是沉稳,秋月心里也略微放下了心。

见秋月来了,苏培盛上前行了一礼,禀道:爷在回来的路上遇了些事,随行的太医已经看过了,已经包扎妥当,您也无需太过忧心。

一面说着,一面打起了帘子。

内室的血腥味比外间更重,熏香也遮不住那味道。

秋月踏进内室,屋子一片灯火通明,人在其中,几乎算是毫发毕现。

屋里并没有人伺候,只胤禛一人躺在床榻上,额头深蹙,嘴唇紧抿,闭着眸子,面色苍白。

见到胤禛,秋月只觉得一刻心沉落了下来,这才发现自个腿已经有些软了。

她强撑着走到床榻旁,坐在一侧,凝视着他,一只手也抚上了他的消瘦的脸颊。

感受到脸上的触摸,胤禛猛的睁开了双眼,他虽受了重伤,气势却丝毫不减,眼神仍旧犀利,冷飕飕的目光如有实质般,直直的射向秋月,阴鸷暗沉。

见是秋月,这才深邃晦暗了起来,哑着嗓子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一边说着,一边欲起身。

不想牵动了伤口,闷哼了一声。

秋月忙制止了,哽咽着道:别动,都这个样子了,若不是苏培盛派人告诉我,你还打算瞒着我么,岂不是更让我牵肠挂肚。

说着,又抽泣了起来,只觉得气噎候堵更觉得厉害。

胤禛晦暗的目光盯着她半响,用没受伤的那只胳膊将放在胸口的手拉住,这才叹道:就是怕你这个样子,才不告诉你。

这才发觉手掌中的小手虽柔弱无骨,却更觉冰凉,不由蹙眉道:夜寒露重的,怎么穿这么少就出门了,他们怎么伺候的。

秋月一边撇过头,搅了帕子无声哭泣,胤禛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和微耸的肩膀。

握着的手紧了紧,胤禛叹道:把眼泪擦擦,估摸着苏培盛马上就要端汤药进来了,让他瞧见了倒有损你的颜面。

秋月听了,益发的止不住抽泣哽咽。

正抽泣间,一时听到胤禛又闷哼了一声,秋月忙扭过头急切哽咽道:怎……呃……么了……见她这样,胤禛反倒是勾了勾唇角,你这个样子倒是难得一见。

秋月两个眼睛红红的,微微有些肿,满面泪光。

秋月正伤心,不妨他说出这样的话,瞪了他一眼,用帕子拭了拭面颊的泪,轻声道:伤在哪儿了,我瞅瞅。

说着,就弯腰揭开了他身上的被子,欲解其前襟。

方才似乎牵动了伤口,胤禛耷拉着眼睑,没有生气道:别看了,怕伤了你的眼睛。

秋月也不理他,轻柔的拉开了他睡袍前襟的衣带子,瞧见了包扎好的伤口。

左肩胛处已包裹上了厚厚的绷带,外面却仍有斑斑血渍从里面渗透出来,秋月见绷带慢慢被浸湿,忙道:是不是……呃……方才牵动了伤口,我去叫太医过来看看。

因为紧张,说话竟然也不哽咽了。

不用,方才已经涂了厚厚的一层膏药,不牵动伤口就好。

胤禛耷拉着眼皮,偶尔抬眼看一看秋月,道。

秋月从未看过他这个样子,在她印象中,胤禛一直是威严冷峻,像一颗坚定高大的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面不改色,不会被打倒的。

原来,他也不过是一个凡人。

这样想着,秋月心中竟生出一丝奇异的感觉。

她一直看做神邸般的人,一直认为什么事都打不倒的人,竟然也有这般虚弱的时候。

原来,他也会受伤。

秋月忙替他掩了衣襟,盖上锦被,轻柔道:爷睡会子,妾在这儿守着。

胤禛瞟了一眼屋里的洋钟,耷拉着眼皮道:时辰也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这儿有苏培盛守着就行了。

秋月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勉强笑道:我还不累,爷睡会子吧,等累了,我自然会休息的。

胤禛还想说什么,却见秋月满脸坚定,又刚刚经历的剐肉触骨之痛,已经没有了多余的气力,耷拉着眼皮睡了过去。

见他歇下了,秋月在一旁凝视他苍白的睡颜又默默淌了一阵泪,这轻轻才放下了帐幔,出了内室。

苏培盛见秋月眼睛红红的从内室出来,心里呼出了一口气:虽然爷没有让他把年福晋接过来,但显然爷最想见的就是她。

只要年福晋不追究,想必爷也不会怪他擅自行动。

刚这般想着,就见秋月在外间炕塌上坐了,淡淡道:今儿的事你做的很好,等爷好了,不会怪罪你的。

奴才擅自做主让人接了年福晋过来,还望年福晋在爷那里替奴才美言几句。

秋月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多说话,只颔首道:爷的伤势太医怎么说?爷的伤势虽没什么大问题,可那箭也是穿肉透骨,所以太医说要按时换药,且至少得两三个月才能痊愈。

秋月心里一痛,穿肉透骨想着方才胤禛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看到刚才白色绷带下面血肉模糊的样子。

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胤禛还是被箭矢穿透肩胛,不由道:得两三个月才能痊愈么?苏培盛沉默的点了点头,犹豫道:并且至少得休息大半个月才可下地,但这次皇上让爷到各地检查粮仓情况,这次爷就是带着调查的结果回京述职的,不想,路上就遇到了……苏培盛顿了顿,原本爷只打算休息三天就要进城了,太医和奴才劝说都没有效果,这才擅自让人请了福晋您过来。

秋月抿了抿唇,定是胤禛的公正不阿触犯到了某些人的利益,或者是抓住了那些人的把柄,这才让那起子人狗急跳墙,公然刺杀钦差兼皇子。

想到这里,秋月敛了眸子,康熙可真是了解他的儿子们,这得罪人的事儿除了胤禛满朝上下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可以办好。

至于现在韬光养晦的前八贤王现八贝勒在这次刺杀里面扮了个什么角色,谁知道呢或许,借着查账事件,公然刺杀胤禛,也不无可能第二百四十五章 养伤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四十五章 养伤想到这里,秋月敛下的眸子中滑过一道狠戾。

要么忍,要么残忍苏培盛见她不说话,忙接过一旁丫头递过来的茶水,年福晋匆匆赶来,先喝口茶水暖暖身子,您体弱受不得寒,爷也是。

秋月没有心思喝茶,接过暖了暖身子,问道:爷可是喝了药。

药还还在熬,您先去换身衣裳。

一面说着,一面招了春纤进来,领着秋月到了隔壁的厢房换衣裳。

秋月这才知道春纤也跟了过来,也还好夏悠琴心细,让春纤跟着,现在的秋月一颗心都担在胤禛身上,对这些小事也不甚在意。

不然,只怕胤禛的病才好,她刚好的身子,又要病了。

秋月换了身家常夹袄,又回到胤禛房里,恰好药也熬好了。

秋月接过描金素莲托盘,轻声道:我来吧。

说着,看了看院里站的笔挺的两排士兵,道:今晚你们辛苦了,只是爷养伤的日子,大家还是得提高点警惕,莫要再出了什么岔子。

年福晋放心,已经做好的安排。

秋月点了点头,领着春纤进了屋子。

已是万籁俱寂之时,整个院子却都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没有呼啸的大风,可丝丝寒意却慢慢从衣服里渗透出来,凉了人心。

春纤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床榻旁的红漆雕花高几上,也退了出来。

秋月单手捧着一只青花瓷碗,另一只手舀起半勺白粥,轻轻了吹吹,送到卧榻在床阖着眸子的胤禛唇边,爷,用点东西,听苏培盛说您到现在都没进食,爷……如此唤了几声,胤禛这才掀开了眼皮。

秋月见他毫无生气的样子,眉梢眼角都是倦意,心里一酸,忙道:张嘴就行,还是闭着眼睛吧,这两日可是累坏了。

见她又似要哭的样子,胤禛欲说什么,却只觉喉咙干涩,忙张开了嘴,沉默的咽下口里白粥。

秋月用温热的棉巾为他拭了拭嘴,这才道:你今晚就睡这儿吧。

秋月勉强勾了勾嘴角,用勺子搅了搅碗里香糯的粥,妾就在这里守着爷。

说着,又舀起半勺送至胤禛唇边。

胤禛眉心微蹙,这里又多的被子,你就睡我身边,你身子不好,守夜自有苏培盛,他伺候爷惯了,定比你还细心。

秋月想瞪他,见他在病中,又是个执拗的性子,只得闷闷的道了‘是’。

见她柔顺,又不似离京前的别扭,胤禛心情更是好了不少,沉默了用了饭,又喝了汤药。

秋月一面伺候他漱口净面,一面在胤禛的目光下脱了外裳,爬进了他旁边的一床被子里。

两人都别扭了好几个月,好容易秋月现在又恢复柔顺,胤禛自然不想一人独眠。

见她睡下,伸出另一只好的手臂,又想揽她入怀。

秋月自然不肯,好容易劝服了胤禛,将他好的那只手握着,抱进怀里。

鼻息间又是熟悉的淡淡药香,又折腾了半响,胤禛倒是很快就睡着了。

秋月看着他的睡颜,凝视了半响,也迷迷糊糊间睡着了。

可能是胤禛药里含有麻沸散之类的麻醉药,他倒是一夜好眠,秋月中途醒来四五次,见他睡的安慰,也略微放下了心。

接下来休息了几日,胤禛便提出要离开,便被秋月劝住了,爷的身子可是重中之重,府里一大家子,爷身后的那么多人,可都仰仗爷呢。

还是身体要紧,怎么能为了公事罔顾自个的身体呢?秋月一边伺候他喝药,一边温声细语道:何况今儿也不过才十月二十二,想必爷这次是提前回来的,不如在别庄多住两天,十一月份回去也不迟。

自那日胤禛遇刺受伤后,别庄又遇到两波袭击,秋月虽没有亲眼见到这番血腥的场面,却也听到了窗外刀剑相鸣之声。

其中夹杂人的闷哼,兵器撞击,人体落地的声响。

第一次听到,即便胤禛和秋月都在身边,小林子和春纤也有些瑟瑟发抖,倒是秋月的一脸镇定让胤禛颇为好奇。

苏培盛也是颇为惊讶:要知道这年福晋娇娇弱弱的,可是连一只鸡都没有杀过的人,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竟然丝毫没有害怕之色。

胤禛也是惊异,只是当时情况紧急,便放在了心里。

翌日吃药时问起,秋月道:若是爷不在,我一个人自然害怕,可是有爷在身边,我自然是不怕的。

不过是一死罢了,能和爷在一起,我自然是不怕死的,既然死都不怕,这刀光剑影又算得上什么。

胤禛盯着她看了半响,这才握着她的手,年纪轻轻的,别说什么死不死的,有爷在,自然会护你安全。

这两日秋月时刻守着胤禛,诸事不假他人之手,胤禛的伤也一日日的见好,秋月的心情也好上了不少。

见一碗药见底,将药碗搁置在一旁,拿了温湿的帕子替他擦嘴,笑道:今儿阳光甚好,爷要出门走走么,妾陪你到后花园逛逛,如今正是山茶花开的时节。

虽然太医说半个月才能下地,秋月却有些不赞同:这样整日的憋在屋子里,又不许通风,人怎么可能好的快。

而且胤禛伤的是肩膀,又不是腿,就该适当出门活动一下,就算是她不大爱动,在屋子里憋大半个月,人也闷的很,何况是胤禛这个整日在外奔走之人。

太医虽不赞同,但胜在胤禛支持秋月的话,而且伤口也比往日好的快了两天,只要不太过分消耗胤禛的体力,便也默认了秋月的行为。

胤禛看了看窗外,见阳光正好,想着秋月这几日的伺候,为着她的身子,也该多出去走走,散散乏,便点头应了。

秋月伺候他穿了件厚衣裳,又披上一件披风,这才搀扶着他慢慢往门口走去。

刚走出内室,就见春纤抱着一玉石条盆,里面攒三聚五栽着一盆单瓣水仙,点着宣石,不由赞道:哪里来的这么好的花?因这两日胤禛的身子好了不少,底下的人也都松了一口气,春纤抿唇笑道:是府里打发人送过来的。

第二百四十六章 局势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四十六章 局势见秋月的确喜欢,春纤笑道:奴婢正打算把这花放到里面暖阁里呢,屋子越暖,花就越清香。

秋月道:屋子里都是一股子药味儿,反倒把花香搅了,就把这花放在这廊上吧,你们当差累了也可以瞅瞅,闻闻香气儿。

胤禛道:就搁这外间的案上吧,这花倒不错,搁在外面晒太阳倒是糟蹋了。

苏培盛笑道:爷说的极是呢,奴才们不过是个粗人,哪里懂这儿花儿草儿的,给奴才们看不过是对牛弹琴。

秋月抿唇打趣道:素总管伺候爷久了,倒也通了文墨,如今倒是出口成章了。

苏培盛笑道:年福晋就别打趣奴才了,奴才别的不知道,这个倒是知道了,爷从前常常拿这个话说奴才呢。

秋月听了倒有些惊奇,从前的胤禛也会打趣人么?胤禛微咳了一声,道:行了,走吧,别耽搁了。

秋月知道他臊了,也不多言,轻扶着他慢慢往后花园子走去。

因这几日秋月已经扶着胤禛出门散步,众人从开始的惊讶到现在的的无视,也算是一种进步。

毕竟这个时代女子敢大庭广众下搀扶男子的,少的可怜。

当然,毕竟事出有因,众人倒也能够理解。

接下来的日子,秋月仍日日衣不解带的照顾,胤禛的伤势恢复的也一日比一日好。

遂在十一月初五,秋月回了王府。

回府时已是傍晚时分,秋月这段日子伺候胤禛,本就倦怠了。

刚进二门,乌喇那拉氏早就遣人在一旁候着,让她不用过去请安,直接回院休息。

秋月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的确是累了,再者也担忧这段日子福惠的情况。

也不推脱,直接上了一旁的软轿,回了莲苑。

初六,胤禛回奏京城仓库情形,傍晚时分回了王府。

十一月初九日,因康熙帝生病,胤禛奉命代行主持十五日南郊大祀,他遵旨在斋所致斋,并不断遣护卫、太监至畅春园向康熙帝请安。

而康熙晚年对胤禛的重用,以及他表现出的办事才干和忠孝品质,为他后来即皇帝位奠定了重要的基础。

屋室内袅袅白烟窜起,散发淡淡的檀香味,萦绕一室清香。

秋月歪在铺设的厚实暖和的炕塌上,懒懒的同夏悠琴说着话儿。

蹋前方不远处的两扇窗扉半撑半掩,雨水顺着屋檐不间歇的滴落下来,发出杂乱的声响,无端的扰人心弦。

秋月瞥了一眼外面阴暗的天气,想着胤禛还在南郊大祀,心里不由有些担忧:从那儿回京就一直忙碌到现在,没片刻休息的时间,他身子还没好全,也不知这阴雨天肩膀会不会隐痛。

这寒气可一日重似一日了。

见秋月一阵盯着窗外,夏悠琴笑道:这窗子也开了有一会子了,还是关了吧,这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免得着了寒气。

说着,掩上了半撑的窗子。

秋月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恩了一声道:福儿可是睡下了,日子一天比一天冷了,让素云好生照看着,今年咱们可是不能去庄子小住了。

见她这样说起,又思及这段日子发生的诸事,和京里日渐冷肃的气氛,夏悠琴心里已经有了点谱,严肃的点了点头。

秋月想起自打胤禛替康熙主持南郊大祀以来,这段日子府里众女人喜笑颜开的模样,连走路都可以带出高兴的气氛了。

便是向来冷静自持的钮祜禄氏,这段日子也不像从前那样让人看不出情绪了。

虽仍旧低调内敛,但其周身温和的气质和从骨子里透出的兴奋劲儿,是怎么也遮不住的。

想到这里,秋月又蹙了眉头,连钮祜禄氏都这般了,看来她们对胤禛能拿到那个位置,的确是充满了信心。

也是,自打胤禛查勘粮仓回来,几乎就住在了圆明园。

而康熙在让他一众儿子留在京城,独让胤禛留守圆明园,而且还让弘历伴其左右,对京里众人精而言,这岂不就是一种暗示。

想到这里,秋月又是一阵烦闷,她能离府且府里没有一丝流言,其中定有乌喇那拉氏的功劳,那就说明她已经知道胤禛受伤的事。

可如今,她也像诸女一般,对胤禛登上那个位置有着莫名的信心和兴奋,说话做事愈发有一股气派,更是端庄大方贤惠,将府里一众事物管理的有条不紊,比平常更甚三分。

秋月又抬手揉了揉眉心,对夏悠琴道:既然关了窗子,就将那香炉熄了吧,闻着头晕。

夏悠琴唬了一跳,忙道:可是这香有什么不对,这可是爷打发人送过来的上好的沉香木,闻着让人凝神静气的。

秋月淡淡道:无妨,只是这香虽好,偶尔闻闻也就罢了,多了对身子也不好。

无色无味新鲜的空气才是最好的,只是这话却不能告诉她。

闻言,夏悠琴忙熄了香炉,询问道:主子可要让太医来瞧瞧,这都养了几日,病也不大见好。

秋月好笑道:都伺候我这么久了,这病岂是一朝一夕的事,你也忒心急了点。

这么说着,心里却仍有一丝黯然,有时候天意却是不可违。

她已经按前世知道的所有方法,做了最大的改善,可这身子仍然不过如此,比不过府里随便的一个丫头。

有些病,不是简单跑跑跳跳就能根除治好的。

夏悠琴见她一副身子纤纤,我见犹怜之态,饶是她见惯了,也仍有片刻的失神,怪道爷把主子当眼珠子似的疼,主子这样金贵的人儿,哪里是这凡间有的。

秋月被她打趣,轻斥道:连你都油嘴滑舌起来了,准是跟着春纤那丫头学的。

正说着,就见厚布门帘一掀,春纤端着一描金托盘进屋,里面放着一个素骨瓷碗,嘟嘴道:主子自个被夏姑姑打趣,这可怨不得奴婢,奴婢可最是老实不过了。

一面说着,一面将托盘放下,将碗捧至秋月面前,主子,药熬好了趁热喝了吧。

秋月看着药碗,蹙了蹙眉,在嘴里含了一颗腌制的津梅,这才拿起调羹喝起药来。

一时用了药,人也倦怠了起来,掩嘴打了个哈欠,一边想着也不知胤禛怎么样了,一边歇下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梦魇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四十七章 梦魇夏悠琴等见秋月面有倦容,服侍其歇下。

待两人离开,秋月却无甚睡意,自在枕上躺着,因担忧胤禛身体,不免辗转反侧。

遂掀起床帘,也不点灯,兀自披了件外裳,在窗下坐着,又见窗帘上竹影参差,雨声淅沥,清寒透慕,无端更是烦闷。

这般坐了半饷,听窗外潺潺雨声,至四更将阑,这才回床,渐渐睡了。

梦也不曾安稳,心内一上一下,不知不觉,只见夏悠琴满脸喜色的走了进来,说道:恭喜主子,如今王爷……未说完,就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瞧奴婢这张嘴,如今皇上已经登基,又这般宠主子,只怕主子很快就是贵妃娘娘了。

秋月恍惚也曾见胤禛穿龙袍的样子,但听了夏悠琴这话,心下仍旧不喜,蹙眉道:你素日稳重,哪里来的这般混话。

皇上册封后宫心中自有数,哪里容咱们置喙,则话以后断不可再说。

夏悠琴知道秋月素不在乎这般虚名,又有胤禛昔日宠爱,也只含笑应了。

话还未说完,就有小太监宣旨,她果然封了贵妃。

秋月接过旨意,赏了小太监,他自离去复命。

待他离开,宫殿里所有人皆下跪行礼恭贺,秋月恍恍惚惚间觉得不大对劲儿,却见方才那小太监去而复返,原先的谄媚不见,只剩趾高气扬之态,轻蔑瞥了秋月一眼,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年羹尧贪赃枉法,逞威肆虐,挟诈行私,诬陷忠良,奖拔匪类,是非颠倒,负恩悖逆,欺君罔上,不忠不法之臣,人人得而诛之……秋月听到前面的话,早已心神不稳,手里的圣旨也不知何时掉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才略稳了心神,恍惚间听到年氏自入宫以来,恃宠而骄,嚣张跋扈……但念其初为皇六子生母,有孕育皇嗣之功,遂降为淑妃,望往后……守静,钦此。

那太监念完圣旨,见秋月仍呆愣着,遂将圣旨一合,用太监那特有的嗓音尖锐道:淑妃娘娘,您还是接旨吧,奴才还要赶回去复命呢。

秋月心中恍惚,这些年来的生活,这么多的宠爱,难道都是虚假的么。

狡兔死,走狗烹,胤禛果然是这般无情冷清之人么这般想着,只觉得心中一刺,然后嘴里一股腥甜之意,夏悠琴等见了,也顾不上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七嘴八舌急切道:主子,您怎么了?主子,您可别吓奴才啊,太医,快去叫太医…………主子,您且放宽心,多想想小阿哥,小阿哥还要您照顾呢。

不知怎的,秋月从这么多话中当当听到了这句,忙稳了心神,福儿呢,福儿在哪里,快领他过来见我。

刚说完,就见素云从宫外踉跄跑了进来,满脸惊慌悲戚,主子……小阿哥他,小阿哥他……已经不行了……秋月听完,只觉得心中剧痛,两眼一番,竟晕了过去。

主子,主子怎么魇住了?快醒醒儿,主子……秋月被夏悠琴唤醒,一翻身,却原来是一场噩梦,喉咙间犹有腥甜味,心口仍微微刺痛。

见她满额的汗珠,夏悠琴忙扯过搭在一旁的巾布替她擦拭了一番,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做起了噩梦,瞧着满头的汗珠。

秋月这才发现肩背身心都被汗水浸湿,但觉冰冷,不由哑着嗓子道:无事。

一语未了,人也嗽了起来,夏悠琴忙捧过痰盒。

秋月咳了一番,见那窗上的纸,隔着屉子,已经透进清光,遂问道:什么时辰了?不过是辰时,时辰尚早,主子在歇会子吧秋月摇了摇头,只询问道:福儿可醒了?小阿哥早醒了,正和小林子玩儿呢,主子可要奴才接小阿哥过来?秋月又摇了摇头,我正病着,好容易他今年没病没灾的,别过了病气给他。

昨儿夜里惊着了,流了一身虚汗,你炊了热水,我略略洗洗。

夏悠琴扶她坐起,靠在床案前,正应声,这才看到枕上的血渍,唬了一跳,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吐血了,奴婢遣人去告诉福晋一声。

原来,秋月躺着时,便遮住了枕边的一小摊血渍,如今人起身,自然也瞧得分明了。

秋月原也只觉得嘴里腥甜,见了这光景,哪里还有不知的理,又见夏悠琴面色惊异,忙道:不用,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府里多少事呢,福晋一人哪里忙的过来,何必拿这个小事烦她。

何况今儿王太医正好过来把脉,请他一并瞧了也就是了,切不可将这事走漏出去,扰了爷的心神。

话一说完,不免有些气截,又勾起梦中的场景,不觉心里一撞,眼中一黑,神色俱变。

夏悠琴见状,哪里还敢劝,忙都应承了下来,嘴里只道:奴婢去炊点热水,主子好歹暖暖,屋子里在添点碳,您躺着,可别招了风。

说着,替秋月敛好被子,一面放下帘帐,一面出门安排。

幸而她年纪大了,见得世面也多,倒不似一般小丫头那般蝎蝎螫螫的,沉稳有度的唤人请王太医过府,随后又安排了一众事物,这才端了热水进屋。

简单替秋月擦拭了一番,换了身干净暖和的亵衣,又换了床锦被,这才替她盖好被窝放下帐子。

一时王太医过来请了脉,便同夏悠琴出来,到外间坐下,这才蹙眉道:昨儿老夫过来,年福晋脉象都平和,只要好生调养几日,自然能痊愈,怎么不过一个晚上就更严重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刺激了心脉。

夏悠琴解释了一番,这才道:奴婢也正奇怪,昨儿夜里睡觉前都好好的,今儿早起就是如今这副光景了。

王太医思虑片刻,一旁早备好了玫红单贴,便提笔写了方子,向夏悠琴道:年福晋这是思虑过重,受了大的刺激,使肝阴亏损,心气衰耗,除了吃药将养外,以后断不可动气,须得你们常劝着她宽心,不然,纵使灵丹妙药,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夏悠琴点点头儿,道:说的很是。

王太医道:既这样就是了。

说毕,方子也写好了,照这个方子先吃两剂,明儿我再过来给年福晋把脉,看看效果如何。

我还有一点小事,不能久坐。

容日再来请安。

说着,夏悠琴送了王太医出来。

这里送走王太医,夏悠琴忙让春纤亲自到厨房煎了药,伺候秋月喝下不提。

十一月的北京,已然入了冬,大片大片的雪白以绝对的姿势,宣告着寒冬的来临。

蹬蹬蹬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打断满室的静谧,然后隐隐传来小林子的呼声,哎唷我的小阿哥,您可慢一点,还在下雪这地滑着呢,小阿哥……听到这个声音,秋月嘴角微勾,眼里闪过笑意,这时,厚厚的门帘被人从外面掀起,福惠迈着小短腿跑了进来,唧唧喳喳道:额娘额娘,听小林子说您今儿好多了。

随着福惠的进入,屋子带来一阵凉意,秋月忙替他脱了系着的貂皮鹤氅,见他里面穿的厚实,也微微放下了心,轻斥道:以后可不许这么跑来跑去的了,外头风这么大,又冷,倘或率着了怎么办?正说着,屋帘子又被人掀起,夏悠琴和素云分别端了托盘进来,道:主子,是时候喝药了。

秋月扭头看了眼素云手里的药盅,问道:这是什么?夏悠琴挽了下袖口,打开药盅,笑道:素云心细,见小阿哥在风里跑了这么久,便亲自煮了碗紫姜汤,既能驱寒,又能补补身子。

浓浓的中药味传来,秋月轻蹙眉头,接过药碗,捻了块蜜金钱橘含在嘴里,一口口的将药喝了,这边素云也哄着福惠喝了小半碗姜汤。

见母子俩都微蹙眉头喝汤药的样子,夏悠琴不由笑道:瞧小阿哥喝药的样子,可真是和主子一个模样。

秋月用清水漱了口,见福惠还在纠结的和姜汤,忙笑道:额娘喂福惠喝,咱们最后喝五口就不喝了。

素云抿嘴笑了笑,将碗递了过去,这碗里剩余的汤药也不过五口左右,主子可真会打趣小阿哥。

这边福惠有了盼头,一心数着喝了几口,倒没有注意碗里剩余的药。

果然,五口下肚,碗里也不过浅浅剩了一些。

将碗递给素云,夏悠琴替福惠去了鞋袜,秋月搂过儿子,在他泛红的小脸蛋上亲了亲,这才细细的说着话儿。

母子俩在屋里玩了一天,秋月有福惠相伴,又因这几日病好了不少,竟也不觉得累。

夏悠琴掀帘进来,见秋月满脸笑意,神色平和,心里也高兴,道:主子今儿倒是高兴,这都酉时了,竟也不觉得饿。

秋月将挂在福惠胸口的小怀表拿起打开看了看,已经5点了,又扯开窗帘子,不由也笑道:天都已经黑了啊,今儿倒是高兴的很。

福惠也趴到了窗前,看着昏暗的夜幕下的竹枝,乐不可支道:额娘,你看那竹子被风吹来吹去的,像不像两个人在打架呀第二百四十八章 驾崩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四十八章 驾崩秋月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却是心里微惊.不知何时,风已经如此之大,狂烈的风肆意的吹着,将竹枝吹的狂乱。

暗淡的天空在廊檐烛灯和白雪的映衬下,显得也是格**沉压抑,一种别样的情绪在秋月心中蔓延。

屋里早燃起了灯,亮如白昼,春纤一边摆饭一边埋怨道:今个儿冷得特别厉害,估摸比昨儿又冷了不少,只怕夜里更冷了。

夏悠琴点头附和着,素云一边替福惠擦手一边问道:主子,今儿可是让小主子歇在这屋里?奴婢瞧着这天变得厉害,只怕小主子一人害怕。

秋月看福惠满脸兴奋之色,笑着拧了拧他的小脸蛋,道:你瞧瞧他这个样子,哪里有半丝害怕,只怕还想出门玩会子呢。

福惠玩了一天,也饿了,早在桌案边坐好,也不理会脸上的手。

秋月复又瞥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道:吃了饭,大家都早些睡下吧,估摸着……真的快变天了。

春纤见秋月脸色似有忧色,忙捻了福惠前几年的一些趣事来讲,说的秋月神色轻松了不少。

主仆几人说说笑笑间,用完了饭。

秋月接过夏悠琴手里的茶盏,正欲往唇边送,就听震耳的钟声响起,一下一下,似乎敲进了人的心里。

秋月心里一惊,茶水从盏里泼了大半,此刻却也顾不上了,忙直立起了身子。

在这个节骨眼上,响起了国钟,难道真的是康熙……夏悠琴等人也是脸色剧变。

凡是京中百姓都知道,皇宫之中有一座钟楼,钟楼上悬着一口大铜钟,这口钟只有在三种情况下会被撞响,一是皇帝驾崩,二是新皇登基,三是国家生死存亡关头。

每当钟声敲响,就会响彻全京城,上次钟声响起,还是太皇太后驾薨的时候。

钟声一下接着一下的继续,悠远的钟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如此肃穆,从皇宫方向传来。

铛——铛——铛——一共九下。

主子,万岁爷......万岁爷……殡天小林子满脸震惊,如丧考妣的从门外气喘嘘嘘道。

这句话像一声巨雷,惊醒了陷入了停滞状态的人们。

屋里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垂头呜咽了起来。

秋月也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失神的喃喃道:皇上……驾崩了……脸上有些茫然,又仿佛是怅然,真的要变天了嘴唇似抖动了几下,声音微不可闻。

忽然,只听震耳的锣鼓声紧密的响起,响彻了整个王府,其中夹杂着吆喝声。

正愣神间,乌喇那拉氏身边的大丫头端着素服进来,面容悲戚,哽咽着道:年福晋,皇上驾崩,主子让您和六阿哥换上素服,到上房和其他人一起赶往畅春园服丧。

看着她悲戚的样子,秋月心里一阵膈应,这丫头连康熙的面都没见过几次,更遑论感情,怎么表现成这个样子。

这样想着,一面示意夏悠琴接过托盘,淡淡道:行了,我和福儿很快就过去,你先回去帮福晋,上房这时可忙乱着。

那丫头知她说的对,悲戚的福了福,很快便离开了。

顿时,整个雍亲王府忙成一团,大家都慌乱不已,堪堪过了半个时辰,这才坐上了前往畅春园的马车里。

秋月搂着毫不知情的福惠,撩起车帷,不过半个时辰,街道两旁就都披上了白绸,酒馆门前也挂上了白色纸灯,路上的行人更是寥寥无几。

两旁房屋俱门窗紧闭,只有马车压轧青石地面的声音。

秋月再次觑了眼这茫茫暗沉的夜色,放下帘子,下颌抵着福惠的发顶,闭眼缓了缓心绪。

老百姓果然是最有智慧的,不论如何,皇帝驾崩,朝野总会动荡,今夜紧闭门窗不理诸事,这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吁……赶车人的声音出现在寂静的夜里,马车停下,秋月牵着福惠下了马车。

乌喇那拉氏、李氏、弘时夫妻、钮祜禄氏和弘昼也都陆续下了马车。

秋月跟着王府的人,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康熙宾天的殿门前。

眼前不是悲凉的气氛,完全可以称得上剑拨弩张,宫殿两旁是满脸肃穆戎装以待的侍卫,隐隐争执的声音从开着的大殿内宣泄而出。

这种时候,秋月心里竟然是异样的平静,成王败寇,从守着宫门的侍卫来看,胤禛是赢家。

虽如此想,面上也不露半分,只抓着福惠的小手,跟在乌喇那拉氏等人的身后跪下。

寒风肆掠,冷冽的北风越刮越紧,越刮越急,扫到面上一阵刀削般的生疼,几乎让人不能呼吸。

幸而秋月和福惠是靠在台阶的石柱旁,石柱倒遮蔽了一半的风。

秋月心疼看了看身边的福惠,替他遮了另一半的风。

冷飕飕似乎直往领口袖口处灌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秋月就觉得身子似乎都要冻僵硬了。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殿内飘出,九阿哥,你这是何意?哼……究竟做了什么,只有你们自己知道……老臣隆科多之类的字眼陆续从殿里传出,声音并不大,秋月抓住这些关键的字眼,却是心中分明。

康熙晚年究竟是意属皇十四子胤禵还是皇四子胤禛,一直是史学家欲弄明白的。

康熙早年曾三征噶尔丹,以平定西北疆土。

但几十年来,其部族的分裂野心不死。

五十四年春,清朝作出西征准噶尔的重大决策,开始向西北地区增派援军。

如果在康熙非常重视的西北战场建功立业,无疑是在立储的事情上增加很重的砝码。

而从康熙五十七年起,康熙就正式任命胤禵为抚远大将军,表现得对胤禵十分赞赏。

作为清朝统治者的满洲贵族历来崇尚武功,开国的皇帝都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

由于这一思想,康熙实际上是在给胤禵创造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为他顺利登上宝座铺平道路。

基于这个原因,说康熙属于胤禵,也能说的通。

可康熙这几年对胤禛和弘历的宠爱也是实实在在显露人前的,尤其是胤禛蹭多次奉命代行主持南郊大祀。

历代以来,祭天是只有皇帝才能做的事,而康熙这样中用胤禛,将另一个儿子远遣边疆,是不是也是为胤禛铺路手段的一中呢?不然皇十四子胤禵也在京城,俩兄弟之间,必会为了这个位置有隙。

可惜,康熙不知道,他生的儿子太多,质量太高,兄弟阋墙,很早以前就有了。

正想着,却听殿内的声音突然之间拔高,一个稳重却愤怒的声音清晰的从殿内传了出来,若是诸位皇子阿哥不信老臣的话,那么老臣手中这个由先帝爷亲自写下的遗诏,亲自封好的盒子可以证明,老臣所言不虚,由皇四子胤禛即位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殿外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时间,气氛更是诡秘,跪着的众人齐刷刷的盯向了秋月这一群人。

而秋月,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府里众人的喜悦,就连跪在她身侧的钮祜禄氏,眼里也透出了狂热之情。

也是,连德妃那般得康熙宠爱的妃子,在宫里多年也不过被封妃。

而胤禛妻妾相比康熙那庞大的后宫,实在算是少的可怜,以她侧福晋的身份,一个妃位是跑不掉的了。

更何况胤禛子嗣不盛,弘历又是其中楚翘,有朝一日她也可像德妃那般,母凭子贵,登上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皇太后,连皇上对她的话也要斟酌一二。

感觉到众人的目光,或羡慕或嫉妒或敬畏,秋月不由蹙了蹙眉,这还没登上那个位置,这么些个人的态度就都变了殿门前异常的平静,气氛却越来越诡异,正当时,却是一个少年的啼哭声打破了此间静默。

皇玛法,您睁眼看看弘历啊,皇玛法……呜呜……孙儿不让您走……少年抑制不住的哭声,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夜里,像一只受伤了的小兽,让人听了,为之侧目不忍。

您还说要带弘历取草原打猎,还要亲自教弘历骑马的,您是皇帝,不是说君无戏言么,您怎么能不遵守承诺,皇玛法……皇玛法……声音悲戚恳切,让秋月的心里也酸涩不已。

都说乾隆种马,但他也却是多情,他的每一份情都付出了。

她看着他从一个六岁的孩子长成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他的品性,她不和不知。

福惠显然也听到了弘历的声音,瘪着嘴哭道:额娘,四哥哭了,呜呜,额娘……福惠不要四哥哭,福惠要去见四哥。

福惠话一出,周围众人心里又是一惊,心思各异。

这年福晋这般得雍亲王宠爱,生的孩子居然和四阿哥弘历关系这样好,难道她不觉得弘历阻碍了福惠的前程么?这女人脑袋里是怎么想的?秋月可顾不上众人审视的眼光,忙小声劝道:福儿乖啊,你皇玛法驾崩,弘历心里非常伤心,让他哭出来还好些。

正说着,就见殿内众人陆续走了出来,领头的正是一脸铁青的皇九子胤禟,然后是满脸懵懂的一张大脸皇十子胤?,最后才是一脸平静的胤禛。

第二百四十九章 德妃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四十九章 德妃看到胤禛等人出来,众人也不再将目光放在秋月母子身上,转而盯向殿前。

见众人的目光都被胤禛等人吸引走了,秋月忙将福惠搂着,轻声细语的安慰。

而这时胤禟等人似乎这才发现殿外的侍卫,面露惊色,恨恨的瞪了一眼胤禛,四哥果然好手段,将这畅春园围的水泄不通。

隆科多手持遗诏对胤禟拱了拱手,自打先皇从承德避暑山庄回京,老臣就一直负责畅春园的安全,这些相信诸位皇子也是知道的,还望九阿哥说话前能三思。

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请诸位依照先皇遗旨,请新皇登基。

说完,他也不再看胤禟等人的脸色,手持诏书,对跪着的王公大臣朗声道:老臣得先皇错爱,先皇临终前亲口对老臣说‘穿位于皇四子胤禛’且有先皇遗诏在此。

若诸位对遗诏有异议,可请在场的几位老王爷一看究竟。

殿前立着五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互相看了一眼,眼中似有赞同之色。

这时,皇八子胤禩上前几步,对胤禛拱手道:四哥,当务之急还是先办皇阿玛后世,让皇阿玛入土为安方是正经,至于诏书,现在众兄弟还未到齐,不如等十四弟回来,再宣读诏书也不迟。

隆科多一甩马蹄袖,斥道:荒唐,国不可一日无君,不宣读先皇遗诏,只怕先皇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立他身后的另一位大臣也上前道:皇十四子枉顾先帝旨意,迟迟不返京城,现在也不知距京几何,难道他一直不反悔,咱们这些大臣就一直这么等下去?跪着也有人小声附和起来。

隆科多捋了捋他的胡子,古训,帝驾崩,新帝即位乃是万事之首。

诸位皇子阿哥一直做此推脱之词,难道是对先帝的遗旨有何不满?此话过于严苛,话音刚落,场面顿时又陷入一片难以言喻沉寂氛围之中,两方人马对峙不下,似乎有是一触即发之势。

即便大家心中都对所谓遗诏有怀疑,却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质疑圣旨的真伪。

不管遗诏真假与否,现在显然是皇四子胤禛控制了整个场面,皇十四子又远在西北边陲,远水难救近火,形势比人强。

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看看形势,随波逐流吧都是在朝堂上的人精,电光火石间已经有了腹稿,做了决定。

而那五个老王爷自然也想通了这点,对隆科多捋须道:隆科多说的有理,按祖宗规矩,先帝去世的当天,需宣读遗诏,指定下位继承人,以免朝纲不稳。

现在先帝的大部分阿哥都已到了,是时候宣旨了。

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先请我等一看遗诏究竟,再请隆科多大人你宣旨。

此话一出,胤禩等人便知道要坏事了。

但这话说的合情合理,无话可与辩驳。

隆科多亦依言而言,当着众人面上,双手奉上锦盒。

几位老王爷商量了一下,与众人面前撕开了封条,揭开了盒子,捧出了里面的遗诏,细细研读。

场上顿时气氛肃穆了起来,皆一眨不眨的盯着几位老王爷即其手里的遗诏。

秋月瞧着颇有些好笑:康熙一生写过如此多的诏书,只有这一本,才是这些王公大臣皇子阿哥看做重中之重的吧又瞥见前面浑身颤抖的李氏,心里颇为不屑: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

看了看身形沉稳不懂的乌喇那拉氏和钮祜禄氏,秋月心里叹息了一声。

乌喇那拉氏年幼便嫁给胤禛,皇子居所里面面对的勾心斗角必然也不少,对这类场景自不陌生,表现自然也说的过去。

可钮祜禄氏出生低微,又不似她是重生之人,竟也这般沉静,果然是有大作为之人。

这厢秋月叹息,殿前那边已经做好了决策,但听那老王爷道:隆科多大人,经咱们五人研究以及对先皇的了解,遗诏无误,还请大人宣读遗诏。

短短一句话,却已经决定了事情的结果。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只见隆科多敬畏的接过圣旨,阔步于众人之前,朗声道:众人听旨胤禛及他诸位兄弟皆退至殿外石阶处,下摆一撩,齐齐跪地,随即铁器搁地之声响起,成千上万的侍卫应声跪地。

秋月亦是凝聚心神,与乌喇那拉氏等人一起埋首于冰凉的大理石地上,随众人一起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旋即,头顶便响起隆科多的声音,八阿哥,九阿哥,您几个为何不跪,难道想违抗先帝爷的旨意不曾。

胤禩等人见跪着的皇三子胤祉、皇十二子胤陶、皇十五子胤顒、皇十六子胤禄等人,又见俯首磕地黑压压的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却也明白大势已去,只得不甘的跪地道:臣胤禩(胤禟)(胤?)听旨。

隆科多这才打开皇卷,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

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太祖皇帝之子礼亲王王之子孙,现今俱各安全,朕身后尔等若能惕心保全,朕亦欣然安逝。

雍亲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

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胤禛叩首,道:儿臣胤禛接旨,日后必不辜负皇阿玛厚爱‘以勤先天下’、‘朝乾夕惕’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这短短几字,也是胤禛日后的标榜,他果真做到了勤政爱民,仰不愧天,俯不愧地,成为了一代帝王。

胤禛接过圣旨,起身举起圣旨,隆科多忙从殿前退下,跪于石阶之上,叩首行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皆附和道: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康熙帝于北郊畅春园病逝,胤禛即位,拉开了雍正王朝的序幕。

清朝的历代皇帝,皆奉遗体于乾清宫,在此大殓或行正式祭礼。

因此,待胤禛稳定全局后,忙将事情一一布置下去,一边命人准备康熙帝卤薄、大驾等设备,又向朝鲜等附属国发出告讣敕书,又命钦天监选日子将大行皇帝的遗体运至紫禁城办,忙碌的紧。

康熙驾崩,京城内外各寺庙道观都已鸣钟,直响三万次后,才能停止。

正当时,不想一道哭喊声又吸引了跪着诸人的注意,皇上,您怎么就这样走了,扔下臣妾肚子一人,您这让臣妾如何怎么办啊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身素衣的德妃一面哭喊着,一面由众人搀扶着哭哭啼啼娇弱而来。

乌喇那拉氏见德妃从宫里赶来了,忙上前搀扶劝慰,先皇已经驾薨,额娘您就别太过伤心了,若伤了身子,倘或先皇尚在,也断不愿见到您如此。

德妃恨恨的瞥了一眼恭敬立在一侧的胤禛,动了动嘴唇,看了看跪着的一众人,终于闭上了悲凉的眸子,一滴清凉的泪水从眼角落下,挥开了乌喇那拉氏和宫女搀扶的手,人竟往一旁的殿柱上撞去,嘴里也悲痛的呼道:皇上您等等臣妾,臣妾下来陪您。

额娘胤禛终于变色,脱口道。

娘娘……德妃的一番行为,结合当时胤禟等人当时的言行,无疑让众人对康熙的死更觉蹊跷。

德妃纵使平日对胤禛不像对胤祯那般疼爱,到底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怎么会如此决绝,难道她知道先皇死因的内情。

但一个是她儿子,一个是她丈夫,终究只能二选其一,所以才选择殉情?一时间,殿外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隔岸般看着事态的发展。

事情发展的太快,秋月还来不及反应,就眼睁睁的看着德妃即将撞上垫。

然后又是一声惊呼响起,皇上。

原来是胤禛挡在了柱子面前,揽住了德妃,德妃一面轻打着胤禛,一面抽泣道:放开我,让我下去陪皇上,放开我。

康熙驾崩,身为皇帝的生母,乌雅氏德妃竟要以死相殉,这实际上无异于是给尚未登基的胤禛一记耳光,也是对其下马威。

此刻胤禛的眼里闪过一抹沉痛,眼睛也湿润了起来,额娘,皇阿玛已经殡天了,举国皆哀,儿子知道您和皇阿玛感情甚笃,可还是请您保重身子。

德妃丝毫听不进去,只在胤禛怀中低声抽泣,哭诉着要下去陪康熙。

秋月看着德妃悲凉的样子,心里不觉可触动万分。

康熙后宫女人甚多,晋位尤其困难。

就好比胤禩的生母良妃康熙十八年进宫时,即便艳冠六宫,也不过是个良贵人。

康熙二十年生皇八子胤禩,也仍是贵人身份,还是胤禩在康熙三十七年被封多罗贝勒,且三十八年取了安亲王岳乐之外孙女郭络罗氏,其母良贵人这才在康熙三十九年册封为良嫔。

而德妃乌雅氏——身份低微的包衣奴才之后,却能得到康熙如此宠爱。

康熙十七年(生皇四子后,十八年即被册为德嫔,时年二十岁。

十九年生皇六子胤祚,康熙二十年便被封为德妃。

二十一年生皇七女,二十二年生皇九女,且公主甚的康熙宠爱,被其封为硕温宪公主;二十五年生皇十二女,二十七年生皇十四子胤祯。

能够为身为五十五个孩子的父亲的康熙,生育三子三女,除了手段超出常人之外,可见她的确得康熙宠爱。

第两百五十章齐病收费章节(12点)第两百五十章齐病德妃从一个身份卑微的、负责端茶送水等细活的宫女子,一步一步登上永和宫主的位置,这是很不简单的。

其中的艰难自不必细说,一般人却也能窥视一二。

康熙在二十年册的四个妃子,她们的地位或者说是在皇帝和众宫人心里的位置,是后来的其他宫妃难以相比的。

可以这么说,后来的宫妃再牛也牛不过这四个人。

二十年册妃位序惠妃、荣妃、宜妃、德妃。

可是这四个人中,德妃的出身最低,只有她是包衣之后,不是以秀女的身份而是以更低一级的官女子的身份入宫。

只有德妃是十八年单独册嫔。

可是德妃的女儿是唯一一个下嫁满人的公主,德妃的两个儿子又都是争储风暴的中心。

嫁给胤禛这几年,秋月入宫的次数虽然不多,却也将德妃的性子粗浅的摸了一遍。

能够稳居后宫三十三年,她的却是一个聪明美貌的女子。

她的美不同于宜妃的凌厉张扬,自有一股温婉淡薄的气质,或许,这就是康熙欣赏她的原因。

她有心计,但却并没有把这当成一种手段,而是利用这份敏感和睿智暗暗地保护着自己和孩子。

也正是因为她从不张扬的性格,六个孩子,足以说明康熙对她的宠爱。

于是德妃和荣妃并肩成为生育子嗣最多的后妃,她们同样十年间生育六个孩子。

但是,荣妃的辉煌,主要集中在康熙十二至十六年,她连生四孩,可是六个孩子中只有两个长大成人。

在康熙十六年之后,她就再未生育。

可是,此时的康熙皇帝还很年轻啊为什么荣妃却从此沉寂了呢?难道说仅仅是四个早殇的孩子才让荣妃再未生育么?这一段时间康熙是二十岁到二十四岁。

可以想象那是一段轰轰烈烈的、属于年轻的康熙帝的、充满活力的爱情。

而康熙宠德妃,是在十七年到二十七年间,康熙那时才二十五到三十五岁,此时的康熙,可以说是阅人无数,但德妃仍然盛宠了十年,这说明德妃和康熙之间也许不仅仅只是帝王对其宠爱。

秋月看着面色哀泣,不似作假的德妃,心里也有了股莫名的酸楚,更有种同病相怜之感。

自打进雍王府,她甚的胤禛宠爱,外头风言风语的厉害,她自然是最有感触的。

而德妃在二十九岁高龄还能在生下胤祯,自然证明了康熙对其宠爱与其他宫妃不同。

想到此处,秋月心里不禁有一阵的发寒。

父母的心都是偏的,德妃高龄产子,自然对胤祯更为疼爱。

且从古至今,幺子自然更得父母宠爱些。

虽如此,但她对胤禛淡淡的关切,却也是不容抹杀的,因胤禛性子清冷,母子俩面色看来虽不似胤祯那般,但凡是康熙赏赐了德妃什么好东西,她也是不忘往雍王府送。

可现在,德妃虽在众人面前给胤禛没脸,却仍不忍伤了他。

要知道,即便她亲自动手打胤禛,胤禛也只能在众人面前接受。

但当着朝臣和众女眷的面被亲身母亲打,自然是更丢脸。

想到此处,秋月心里更是一惊,难道胤禛上位,的确有什么内因不曾?德妃伺候康熙近五十年,怎么可能对枕边人的心思一点都摸不透?正想着,只听胤禛的声音响起,略带暗哑道:额娘竟只顾着皇阿玛,却不曾为儿子想一想么?德妃看了看跪着的众人,直摇头道:你如今什么都有了,事事顺心,何差我一个。

说着,看向殿内,泪水滑落脸庞,轻声哽咽道:额娘出生卑微,自打进宫,步步小心,时时在意,后来有了你,皇上待我更是……他虽是帝王,不论后来有多少新人进来,我们之间却是谁也进不去的。

因胤禛揽着德妃在怀里,且因为悲戚,她的话断断续续且音小,跪着的众人离的远,除了跟在胤禛身后的乌喇那拉氏听的到,其他人只见帝王母子说着什么,神色俱不对,也不敢多听皇家辛秘,皆叩首凝神不语。

禛儿,你要是真心疼额娘,就让额娘遂皇上去了吧,也算是报了皇上待我的一片心,这样皇上一人在路上也不孤单了。

这是胤禛第一次听德妃叫他禛儿,便是胤禛在心思沉稳,面上也有片刻的喜色。

但后面的话,又似一盆冷水,浇了他一个透心凉。

噗的一声,胤禛在德妃面前跪下,恳切道:额娘难道丝毫不为儿子考虑么?见德妃不为所动,只得冷下心肠道:便是不为儿子也该为十四弟想想,为您的几个孙儿想想。

德妃摆了摆手,似有倦意道:儿孙自有儿孙福,额娘老了,管不了这么多了。

挣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我也累了。

如今你皇阿玛也去了,身边也每个人照应,额娘应该去跟随的,你阻止不了额娘。

胤禛见她真有寻死之意,不是因他上位才如此,心下微骇,情急之下竟道:皇考以大事遗付冲人,今生母若执意如此,臣更何所瞻依?将何以对以对天下臣民?亦为以身相从耳 。

胤禛这话说的也是决绝,乌喇那拉氏面色剧变,苍白不已。

爷话里的意思,竟然是德妃死他也就跟着去了,省得他以后无颜面对天下臣民,蒙受不孝的恶名。

德妃听了这话,面色微微动容,见胤禛一脸坚决,眼角也有些湿润。

她何曾看到过胤禛这个样子,手不禁缓缓抚上了他的面庞,拿帕子轻拭去他的泪珠儿,叹息道:真真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罢了罢了,让你媳妇儿扶我进去陪陪皇上吧。

又见胤禛神色微变,摸着他的脸庞道:额娘不寻死了。

说着,便踉跄着往殿里走去,乌喇那拉氏赶紧上前搀扶。

秋月看着德妃的背影,竟觉得那一瞬间,她似乎老了十岁,背影也佝偻沧桑了起来。

跪着的众人听不见母子二人的谈话,却也见到了德妃抚上胤禛脸颊一幕,心里对方才的猜测不禁又减去了三分。

或许先皇真的是将位置传给皇四子,不然德妃又怎么会有此动作。

虽有人这般想,但朝臣更多的却是胤禩一党,眼见自己依附的皇子夺位失败,现任皇帝又是个眼里容不得沙粒,严厉之人,心里不禁盘算起来改走那条路,好重新站队。

当然,康熙晚年朝政本就开始腐朽,胤禛哪里会容这些国之蛀虫继续在朝野肆掠。

当他改革政策以雷厉风行之态席卷整个朝野上下,这些士大夫人见势不可退,又有胤禩一党背后支持,更是抓住了胤禛登基时一些不寻常之事,在品性上拼命对进行攻击。

致使后人对其误解,这也是后话,暂且不表。

而此时,殿内殿外悲戚的哭声,与茫茫夜色中传来的鸣钟声混合,夹杂了怒吼的狂风,竟演变成一个奇异的夜晚。

秋月只觉得啼笑皆非,似酸楚似叹息,整个人似乎看了一场戏,一波三折,心也起起落落,正个人累的不行,迷迷糊糊间竟不知是何时结束的。

等到她回过神来,人已经坐在了回王府的马车,而整个膝盖已经跪僵硬了,没有了知觉。

福惠早已被素云裹成了一只粽子,夏悠琴替秋月披上白狐鹤氅,一边往两人手里塞着手炉,蹙眉道:这天这么冷,主子和小阿哥也受不得这寒气,这可还要在跪上几天,可怎么受得了。

素云掀开帘子一角瞧了瞧,外面已经开始下雪了,瞧这势头,只怕还有得下。

夏悠琴蹙眉道:幸好方才没下雪,不然只怕主子和小阿哥只怕更受不了这雪水的寒气了。

吹了一夜冷风,秋月只觉得整个头闷闷的,后脑袋一阵阵的痛,连夏悠琴和素云的话都听不真切,还是夏悠琴瞧出了不对劲儿,用手试了试她头上的温度,惊呼道:怎么这么烫起先素云见福惠迷迷糊糊的眯着眼,是似睡了,也只当他累了,见状忙摸了摸福惠的额头,惊惶道:小阿哥的额头也烫的吓人,夏姑姑,该怎么办?夏悠琴到底老练,忙唤了小林子过来,让其将此时速速报与乌喇那拉氏。

一面命人请了王太医,一面命车夫快将车赶至圆明园。

幸而圆明园离畅春园十分近,不过片刻,秋月便已躺在柔软缓和的床褥里。

迷迷糊糊间秋月挣扎着撑开了眼睛,询问夏悠琴:福儿呢?主子放心,小阿哥正在隔壁房里休息呢,又素云照顾,您快歇歇,可别劳神了。

听了这话,秋月也实在熬不住了,昏睡了过去。

一时王太医赶了过来,把过脉,出了内室,夏悠琴急急问道:如何?王太医一面在椅上坐了,一面摇头道:《素问.玉机真脏论》里说:‘风寒客于人,使人毫毛毕直,皮肤闭而为热。

’年福晋和小阿哥舌苔薄白,脉像虚浮,正是染了风寒。

且老夫观其来势汹汹,得好好调养,不可再添病症,不然,便是华佗再世,只怕也……一面说着,一面写了药方,幸而前几日太医院陈太医说起了这华盖散,几位太医研究了一番,先治福惠和小阿哥的病是再好不过了。

夏悠琴迟疑道:这华盖……古今注.舆服》:「华盖,黄帝所作也……常有五色云气,金枝玉叶,止于帝上,有花葩之象,故因作华盖也。

」她虽不知这段话,却也知道华盖是指皇帝特有的。

王太医笑道:无妨,现大行皇帝传位于新帝,年福晋用来无碍。

且这里华盖指肺脏,因肺居诸脏腑之上,其色状宛如华美的车盖,向称肺为五脏六腑之「华盖」。

且肺主一身气机之升降,本方主治之病机在宣降肺气。

方中集作用于肺经之药于一方,诸药相伍,使表寒解、肺气宣、痰涎化、喘咳平,故称「华盖散」。

王太医说完,夏悠琴这才想起,王爷如今已经是皇上了,天地下什么东西主子用不得,心里的最后一点疑虑也去了。

待王太医写完,见她做事虽有条不紊,到底神色有些慌乱,忙嘱咐道:药方看似相似,但小阿哥年幼,这药剂量要精确,不可草率马虎。

如今先皇刚刚殡天,外头正一片忙乱,你且派心腹之人煎药,不可让人钻了空子。

王太医是宫里的老太医了,最是懂明哲保身之道,如今多说的着一番话,让夏悠琴的心也沉稳了下来,忙道了谢。

又见天色已晚,命人请王太医下去歇息,自去抓药熬药不提。

第二百五十一章 入宫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五十一章 入宫幽暗的夜幕似发狂的烈风仍在怒吼,院落中的枝条被风抽的四处飞舞,似群魔乱舞。

这日注定是许多人的不眠之夜,圆明园早已撑杆燃了灯,秋月暂时下榻的院落更是灯火通明,一片明亮。

雪肆虐的飘落,园中中的下人却来来回回,好一片忙碌景象。

你听说了么,钦天监已经选好日子了,七日后咱们王爷……不对,皇上就要在太和殿行即位礼,布告天下来来。

你哪里得来的消息,真的假的。

我这个可是方才在畅春园伺候的春妮告诉我的,那还有假,你不信算了……哎哎,我没说不信啊,那边可正忙着,她怎么过来了?这年福晋和小阿哥不是病了么,福晋让她从畅春园那边带信儿和赏赐过来,我正往年福晋那儿送东西呢,可不恰好就碰上了。

夏悠琴从厨房出来,就听到门口两个婆子嘴碎,不由呵斥道:都什么时候了,嫌不够忙是吧,还有心在这里闲言碎语,当心戴总管听见让你们好看,还不快干活去。

是。

那两个婆子哆哆嗦嗦的应道,立刻闭嘴离开了。

夏悠琴看着一片慌乱,来来往往的人,不由苦笑了一下。

然时间紧迫,她也不敢多做逗留,顾不得寒风冷啸,忙端着熬好的药往秋月的房间走去。

进到屋里,热呼呼的暖气一个劲的往身上窜,夏悠琴呼出一口气,见春纤迎上来,忙将药递予她,急急道:你将这个端到隔壁,让素云伺候小阿哥喝下,主子有伺候着。

是。

春纤也不多言,接过药往隔壁暖间走去。

母子二人喝了药,却仍昏昏沉沉的,也不见好,至夜里更是高烧不退,烧的迷迷糊糊,连气息都微了。

胤禛和乌喇那拉氏自在畅春园处理一众事物,钮祜禄氏等人也都在那里帮忙,院里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

夏悠琴没法,只得又让人请了王太医过来把脉,又有春纤素云等人哭的泪天泪地,又有小林子之流七言八语,有的说请端公送祟的,有的说请巫婆跳神的,有的又荐什么玉皇阁的张真人,种种喧腾不一。

也百般医治祈祷,问卜求神,药熬个不停,喂个不断,直忙碌了一整夜,这两人总算是退了烧,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春纤见秋月已经退了烧,脸色也不在通红,和夏悠琴退到外间,双手合十念佛道:阿弥陀佛,这烧总算是退了。

小林子也从暖间出来道:等主子和小主子病好了,咱们可是该去庙里拜拜,咱们几个真是在鬼门关走了这一遭儿啊夏悠琴也叹道:俗语说‘生死有命’看来这些皆由天命,非人力可强者。

倘或主子和小阿哥两人有个什么好歹,咱们这些人且不说无葬身之地,只怕这满园子的人都活不得了。

咱们做下人的,不说富贵荣华,伏侍一场,大家落个平安,也算是造化了。

夏悠琴平素谨言慎行,此刻竟说出这番话来,可见昨晚之事,却是凶险万分,此刻脱了险,不由概抒胸意。

别人听了尚可,独素云从旁听了,只觉如雷轰电掣一般,不由道:不愧是夏姑姑,简单的几句话,听了倒像是一辈子的大道理。

我哪里有什么大道理,不过是咱们做奴才的一点小见识罢了,你们听听也就罢了。

行了,时辰也不早了,昨儿夜里闹腾了一宿,只怕主子醒了会饿,让人去熬点小米粥,好歹劝着吃两口,也养养精神气儿。

夏悠琴看了天色道,只怕今儿是睡不成了,主子烧刚退,咱们还是尽心看着,等熬过了今儿就好了。

小林子笑道:夏姑姑放心,奴才伺候主子这几年,主子有好吃好喝都不会忘了咱们几个,这会子正是表忠心的时候呢,可是不能睡的。

一席话说的大家笑了起来,困倦也去了三四分。

素云对春纤道:你去让小丫头打点冷水过来咱们洗洗,也醒醒神,我进去看看小阿哥,昨儿闹了一宿,嘴里只唤‘阿玛’‘额娘’呢。

说话间,就进了暖阁。

见她离开,余下三人也自散了,处理事情不提。

秋月清醒过来时,一日已经过去,已是次日清晨。

刚睁开眼,就间春纤拿手支着下巴,前仰后合,夏悠琴在一旁剪着蜡烛,拨着灯芯。

待屋里更亮堂了些,转头见秋月醒了,三步并两步的走了过来,主子可算是醒了,感觉如何,可是饿了。

秋月只觉得身上软软的,使不上一丝劲儿,不由道:扶我坐起来。

夏悠琴一面扶她坐起靠在床头,一面替她裹上白狐狸裘衣,主子可又是瘦了,奴婢觉着又轻了不少。

秋月斜眼见那镜中的身影,正是:瘦影正临春水照,卿须怜我我怜卿。

福儿怎么样了?主子放心,小阿哥早醒了,足足用了一大碗粥,先又睡下了,睡的可香了。

夏悠琴替她敛了敛被角。

见夏悠琴眼含血丝,眼皮红肿,知道这两日她定没有休息,不由道:这两日可是幸苦你了。

夏悠琴笑道:主子说哪里的话,伺候主子本就是奴婢的本分。

虽是本分,可这些年你的心我都知道,我自然也不会辜负你。

听了这话,夏悠琴的脸色似有些奇异,无奈秋月病中尚虚,也没这精力分析,只当她从前没听过这等话语。

再欲细看时,她仍是那副关切的神色,主子饿了吧,灶上还熬着粥,奴婢让春纤端来,您好歹用一些。

秋月虽无心茶饭,却也知道只有吃了这病才能好得快些,遂点头应了。

待用了两口稀饭,秋月问起康熙葬礼之事,夏悠琴道:可巧主子醒了,福晋已经回府打点府内琐事,昨儿便将府里的东西陆续的运往宫里了,且派了人进去收拾,后儿是个好日子,主子和小主子好搬进皇宫去呢,听说时间挺赶的,要在先帝爷的灵枢抬去乾清宫举行国丧之前搬进去。

那咱们院里的东西是谁在收拾?主子只管放心养病,一切都有奴婢安排呢。

觑了觑秋月的脸色笑道,奴婢派初蕊去宫里收拾整理了,保证主子住进去舒心的很。

说起初蕊,秋月眼里也有了笑意,她如今倒是儿女双全了,也不枉费我当初的一片心。

说起她,夏悠琴也不由感叹起来,这人啊,不经历一些事,又哪里会明白主子的心意,她和锦心,倒是个有福的。

俩人说了会子话,秋月也倦了,知道诸事有人照料,遂放下了心,歇下不提。

接下来的日子虽忙碌,秋月却做甩手掌柜,清闲的很。

因养着病,自然康熙接下来跪灵等自有府里其他女人办,她在圆明园倒过的悠闲,却不知府里另一番争夺已经开始了。

雍王府的内眷自然迁入皇宫里的东西六宫,而依照惯例,皇帝自然是居住在乾清宫。

因此,胤禛的一应妻妾卯足了劲儿要往乾清宫附近的宫殿钻,以此作为得宠的标志。

这些秋月自然不知,不过倒也省去了一番无聊的口舌之争。

最后还是乌喇那拉氏下了命令,按照在王府的身份地位,由内务府总管安排。

因搬迁那日是钦天监选的好日子,不管宫殿是否打点妥当,众人也都要搬进去。

这日用了午饭,秋月和福惠坐上了铺设的十分厚实暖和的马车里,在御林军的护送下,从圆明园搬进了紫禁城,揭开了她宫内生活的序幕。

不知走了多久,秋月倦倦道:悠琴,怎么还没到?主子,夏姑姑在后面车里坐着呢,已经到神武门了。

小林子的声音从车窗外传来。

秋月揭开车帘一角,瞥了一眼这历史悠久的宫门,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第一次见它,是选秀的时候,那时候的心境是什么样子,脑海中竟然俱已模糊不清了。

后来每次进宫给德妃请安,都要在此地下车,换了宫里的马车方能入宫,而此刻……下官给余统领请安,这车里面可是娘娘?正是,封皇上旨意,接娘娘入宫呢,这是腰牌,你且瞧瞧。

余统领的话下官自然是信得过的,不过毕竟是下官自责所在,还请余统领体谅。

都是宫里当差的,这个自然。

那侍卫接过腰牌细细瞧了瞧,便放了行。

这是第一次秋月入宫没在中途下车,坐在车里懒懒的听着车外侍卫的对话,难怪这么多人喜爱权势。

就像现在,坐在暖和的马车里,凭白出去换一辆冰冷的车,搁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不大乐意。

而以前康熙为帝,自然得遵守,现如今胤禛称帝,这些侍卫的态度便都在一夜之间变了。

秋月细细品味着这细微处的不同,在心里给自己暗示道:从今天起要适应这个新的身份了,说话行事更是要留心,可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让人耻笑了去。

正杂七杂八的想着,就感觉马车停了下来,车外响起了小林子的声音,主子,咱们已经到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翊坤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五十二章 翊坤唔。

秋月懒呗的回了一声。

旋即,厚实的皮质轿帘被从外面掀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秋月不禁打了个哆嗦。

一旁早有小太监端来了绣凳,秋月扶着小林子踏着凳子,下了小马车。

刚立定,就只觉得身上一暖,原来肩上多了件披肩。

这边小林子抱着裹得厚厚实实的福惠下了马车,夏悠琴忙道:娘娘,外面风大,小阿哥身子才好了些,咱们还是先进屋吧。

秋月抬头,只见这正殿门廊的扁上挂着翊坤二字,刚想说什么,听夏悠琴提起,忙点了点头,被一群人拥着进了宫殿。

娘娘住的是。

说着就招呼秋月进了宫殿。

一路上,这个自称翊坤宫的管事太监总管名唤福子的人,想像秋月介绍这翊坤宫,既讨好一下未来的主子,又能摸一下主子的性子。

不过,他到底有几分见识,见秋月神色淡淡,面有倦容,对翊坤宫的诸多摆设毫不在意,倒也歇了心思,寻思着下次待新主子心情好了再提也不迟。

翊坤宫是康熙四妃之一宜妃郭络罗氏居住的,是除了乌喇那拉氏的储秀宫之外离乾清宫最近的宫殿。

翊坤宫是个二进的院子,殿前设光明盛昌屏门,台基下陈设铜凤、铜鹤、铜炉各一对。

正殿面阔五间,黄琉璃瓦歇山顶,前后出廊。

檐下施斗拱,梁枋饰以苏式彩画。

门为万字锦底、五蝠捧寿裙板隔扇门,窗为步步锦支摘窗,饰万字团寿纹。

甫一入正殿,就有一股淡淡清荷香气并暖气扑面而来,粗粗扫了一眼,只见明间正中设地平宝座、屏风、香几、宫扇,东侧用花梨木透雕喜鹊登梅落地罩,西侧用花梨木透雕藤萝松缠枝落地罩,将正间与东、西次间隔开,东西次间与梢间用隔扇相隔。

虽然陈设不甚华丽,却也是处处精雕细琢,另有一股低调的优雅,很是符合她的性子,不由点头道:屋子收拾的倒干净整齐,甚佳。

一语未休,只见初蕊从旁边隔间转了出来,笑道:奴婢说怎么没了一个人,原来是主子和小主子过来了。

说话间人也到了秋月面前,福身行了一礼。

宫女丫头见状,心里暗自纳罕,果然是娘娘的心腹,说话行事独与别人不同。

见到是她,秋月一面笑道:不用多礼,方才你在后面作甚,我说怎么殿前没见着你。

一面携了她的手往炕边走去。

初蕊扶着秋月在临窗铺着秋香色洋毯的炕塌上坐了,又塞了个同色系靠枕垫其身后,动作熟稔自然,看的一种宫女也是纳罕眼热,却只听得她道:奴婢想着小阿哥刚进宫,一人睡一殿,虽有嬷嬷丫头伺候,到底睡不安神,便将这正殿套件的暖阁收拾了一番,小阿哥睡那里在适合不过了。

等过了残冬,小阿哥对宫里也熟悉了,在另作收拾不迟。

秋月接过宫女送上来的茶,点头道:果然如此。

又见夏悠琴从暖阁走了出来,问道:福儿可安置妥当了。

夏悠琴一面点头,已经歇下了,暖阁打点的一切妥当,又是小阿哥看惯的陈设,想必小阿哥醒了也不陌生,素云也在一旁守着呢。

一面赞道:初蕊果然有管事娘子的风范了,做的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看来我这管事姑姑的头衔要让人喏。

一番话说的三人都笑了起来。

夏悠琴见秋月有出入陪着,安排一众下人,行礼的放置等等要她处理的事也多,遂放心出了正殿处理诸事。

这边秋月两人说笑了一阵,秋月记起方才一事,问道:现在皇上尚未册封,你怎么给我收拾了正殿,这可是逾制了?初蕊抿唇笑道:主子放心,皇上知道偏殿没正殿住着舒服,而且也没正殿暖和,亲自下旨让您住在正殿。

除了福晋,也就是您有这待遇了,钮祜禄娘娘也只是住景仁宫偏殿呢。

正说话间,小林子进来禀道:主子,皇上方才下旨,因先帝爷停灵乾清宫,皇上在养心殿守孝,不忍再住先帝爷曾经住了六十多年的乾清宫,已经下令重修养心殿。

主子您去劝劝皇上吧,这养心殿曾经是先帝爷造办处的作坊,专门制作宫廷御用物品,陈设粗糙朴素,哪里有乾清宫住着舒服,皇上至诚至孝,可也不能不顾着龙体啊。

秋月蹙了蹙眉,胤禛崇尚节俭,且他刚上位,政敌又在暗处虎视眈眈,等着抓他的小辫子。

想必他欲住养心殿,除了给天下人做一个节俭的表率,只怕也有警醒自己步步小心,处处谨慎,唯恐落人于口实之意。

想到这里,秋月不禁心中盘算:如今百废待兴,且胤禛手中的皇权并没有全部收回,只怕底下的人一时忘了形,倘或惹出什么事端倒是不好,还是等饭后让夏悠琴好生敲打她们一番方是正经。

因秋月想着事情,不免有些神色淡淡。

初蕊窥其颜色,只当她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人也乏了,顺势说了两句话便告辞退出,自寻夏悠琴不提。

待初蕊离开,秋月也乏了,春纤进来说热水已经备好。

遂沐了浴,简单的吃了些饭菜,也没见翊坤宫的宫人,就歇下了。

许是换了新环境,这一觉睡睡的倒不塌实,夜间醒了几次,翌日辰时才昏昏沉沉的起身。

夏悠琴牵着福惠进了屋,身后跟着捧着素衣的春纤。

见秋月面色不佳,道:主子昨夜也是没睡好?秋月招手唤了福惠到前面,见他面色不错,笑道:额娘的小宝贝昨夜睡的很香啊,瞧这小脸,红润润的。

一面说着,一面起身让春纤伺候她换了衣裳。

转过屏风,素云领着宫人备好了吃食,秋月替福惠夹菜一边漫不经心道:今儿可是要去给福晋请安?今儿一大早福晋便遣人来,说是各宫主子才来,让大家先熟悉熟悉,今儿就不用去储秀宫请安了。

夏悠琴伺候秋月用饭,一边答道,后日先皇的灵柩便要迁入景陵,也是皇上登基的大好日子,主子这两日可得好生歇着,养养精神气儿。

秋月听了,忆起昨日所思,待用了饭,吩咐春纤领着福惠到隔壁暖阁间玩耍,屋里只有主仆二人,这才吩咐夏悠琴道:如今皇上刚刚登基,朝堂局势还未稳定,西北那边战事吃紧,咱们又初来乍到的,对宫里的一切都不了解。

你且多费点心,管束宫女内侍们紧些,可别让他们多嘴多舌,生出什么事端。

况且我也是个喜静的,最不喜吵闹乏人,就不免让你多费神了。

秋月的一席话,倒大大的出乎夏悠琴的意料,原以为她当皇上如此看重,只有福晋和她能住这正殿。

即便是面上再淡然,心里也应该有些飘飘然或者是浮躁的情绪,不想竟仍然如此内敛,自守心神,不受外物干扰。

想到此处,不由笑道:到底是主子,究竟是奴婢眼皮子浅了,没主子想的深远。

主子放心,奴婢会注意约束下面的人。

秋月想着她也管了她的院子这么些年,虽对皇宫不甚熟悉,但杀一儆百、杀鸡儆猴之类的手段应该已经用的通透了。

再加上有二哥年羹尧和年家在后面,宫人应该没不会这么没眼力劲儿在翊坤宫闹,除非是有人有心图谋。

想到这里,秋月究竟不放心福惠,思忖着好生看着他,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到了二十日,秋月和福惠早起用了饭,便领着一群人往乌喇那拉氏的住所储秀宫行去。

四四方方的围墙,一道又一道的宫门,压抑的人喘不上气来。

一想到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秋月就打了个寒颤,天底下最富贵荣华之地,却也是最束缚人性之地。

也难怪康熙要一直在畅春园办公,想到这里,秋月不禁起了心思,反正以后胤禛也要到圆明园去理政,以后撺掇他带上自己,住着也舒心。

思虑间,人便来到了储秀宫外,随即就有守门太监喊话道:西六宫翊坤宫娘娘到听着太监刺耳尖锐的声音,秋月微微蹙了蹙眉,这才领着一众人进了宫门。

正殿里,早已站满了一屋子人,秋月勾了勾嘴角,来的倒真早。

说话间,人也行至乌喇那拉氏前行礼道:给姐姐请安。

说完起身扫了一眼屋内众人,轻笑道:大家来竟都来这么早,倒显得妹妹我懒呗不堪了。

乌喇那拉氏端庄笑道:年妹妹说哪里的话,众姐妹也不过才来。

好了,人差不多也到齐了,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该出发了。

李氏也没这个心情理会秋月的话,忙顺着乌喇那拉氏的话借口道:是啊,时辰也不早了,是时候去先帝爷那里了。

秋月淡淡瞥了一眼李氏,倒没开口接过话茬。

乌喇那拉氏满意的扫了一眼殿内众人,率先踏出了殿门,倒有几分胤禛平时的做派。

众人跟在她身后,至乾清宫吊唁。

到了乾清宫,秋月这才见到了胤禛,这是康熙去世后第一次见到他,却让其吃惊不已。

胤禛消瘦了不少,但整个人却像一柄出鞘的宝剑,整个人透出逼人的贵气与威严,让人不敢正视。

即使,他就这么随意的站在灵堂前,没有丝毫的动作表情。

第二百五十三章 登基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五十三章 登基秋月看着胤禛,心里涌起一股陌生的情愫。

这样的他,真的是她所熟悉的胤禛么?看着胤禛眼底淡淡的青色,已经平静却难掩悲伤的面容,秋月颇有些担心,只怕这几日,他都没休息好,顾不上自个身子了吧。

旋即,又见他周身那股子冲劲,和不再压抑的气质,整个人竟明亮了不少。

当然,也更为威严了。

他不顾帝王之尊,亲自为康熙行大殓礼。

为表示对先皇的孝忠,特命诸王贝勒、文武大臣进乾清门,公主王妃进乾清宫瞻仰先帝遗容。

康熙的梓宫在乾清宫中停放期间,胤禛颁不居殿内,不走正门,朝后不安坐饮茶。

在给康熙定谥号、庙号时,说:我皇考大行皇帝缵继大统,旧典本应称宗,但经云:祖有功而宗有德。

我皇考……论继统则为守成,论勋业实为开创。

朕意宜祖号,方副丰功。

由此玄烨庙号定为圣祖,清代就有了三个带祖字的庙号。

决定做出后,并刺破中指,以血圈圣祖二字,表示尽哀。

想到胤禛的种种表现,除了做给天下人看,只怕他还是发自真心的。

他对康熙,确实有孺慕有亲近,虽然更多的,是敬畏。

正想着,只听太监已经开始唱诺。

按规矩,先由皇室宗室,再及朝延大臣,一一从乾门进宫,到康熙灵柩前行三跪九叩之礼。

随后众人移至太和殿,举行嗣皇登基仪式。

殿内正中后部是宝座。

宝座系木制的台子,四陛出即有台阶通路,俗称搭垛。

其上正中后部设御座,前龙案,后龙椅再后屏扆,前列镇器。

御座前面正中设宝案,上置皇帝之宝,仪式开始之前,由大学士率领内阁学士自乾清门捧来;宝座东楹南设表案,放置预先拟订好的表文;北设诏案,放置预拟好的新皇即位诏书;西楹设笔墨案,由内阁中书将笔墨置于案上。

殿外丹陛正中设黄案,殿前陈列卤簿仪仗。

太和门前陈列步辇,午门外陈列大驾,驯象列于大驾之南。

仗马由人牵立于丹墀中道左右;正中设黄盖云盘。

秋月跟着乌喇那拉氏等人,看着殿内一切陈设,果觉奢华无比。

登基前一天清晨早已派遣大臣分往天坛、地坛、太庙、社稷坛祭告。

正想着,已到五鼓胤禛着孝服在先皇灵前行三跪九叩礼,祗告受命。

随后,胤禛入了大殿,坐上了最高处的那张位置,缓缓扫视一众大臣。

而这时,殿前原来倒放的九龙曲柄伞升起。

秋月看着那柄黄伞,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古往今来,就是这张龙椅,这柄皇伞,让多少人趋之若鹜。

这柄九龙伞的升起,传递着一种信号,代表皇帝已经在殿里坐稳了。

黄伞升起,殿外丹陛与丹墀等待的官员与所有的执事工作人员随之鸣鞭三下,广场内所有的人听鸣赞官的口令行三跪九叩大礼。

大学士恭视内阁学士将皇帝之宝玉玺印在即位诏书上,然后颁诏布告天下。

不宣读,不作乐,程序演进过程肃穆庄重,丝毫没有愉快轻松的庆祝色彩。

秋月忍着不适,好容易熬到仪式结束。

这时再次鸣鞭,新皇退朝,还宫立即换上孝服,仍就苫次。

所谓苫次,系指新皇为先皇的守灵之所,在停灵的乾清宫东侧的板壁上,斜拉下一张幕布,形成殿内的棚子,地面铺设草荐即草垫子。

而此时,紫禁城楼上正在举行颁诏仪式,在城楼上宣读即位诏书。

大臣们则在金水桥南聆听,先用汉语,再用满语朗读完毕,将诏书放置金凤口中,从城楼上徐徐降下。

登基仪式的举行,紫禁城楼将康熙的遗诏昭告天下,这才意味着胤禛已经成了整个王朝真正的主人,掌握了所有人的生死容辱。

登基后,胤禛仍着素服,过着苦修般的生活为康熙守灵。

康熙的梓宫在乾清宫中停放了二十天后移至景山寿皇殿。

十二月初三日,玄烨梓宫由乾清官移至景山寿皇殿。

朝中举行了隆重的奉移礼,烧纸锭二万,纸钱六万,五色钱锭五万,还烧酒饭二十桌,整羊九只。

王公大臣按等级分别聚候在梓宫经过的东华门外南池子口、东安门内大街、骑河楼口、沙滩口等地。

康熙梓宫出景运门后安置在八十人抬举的大升舆上,由胤禛亲送至寿皇殿。

自此之后,胤禛每日三次到寿皇殿祭奠上食,长达一月之久。

这年的冬天似乎特别的寒冷,雨夹雪没日没夜的下个不停,廊檐下、窗枢前挂上了长长的冰柱儿,已然进入了数九寒冬。

因年节将至,乌喇那拉氏免了众人的请安,又因公务繁忙,便让钮祜禄氏和李氏帮忙料理,秋月倒乐的每天悠闲度日。

夏悠琴将炕上的褥子垫子换了新的,添了新的银碳盆子,将南边的窗棂打开,给内室通风,又撂下一扇纱屉,用青玉狮子倚住。

然后来到东墙边上多宝格前面,将那墨烟冻石鼎打开,从旁边青瓷罐里抓了一把清荷淡香放了进去,再拿罩子罩住。

将正殿整理妥当,又到厨房端了刚做的点心,来至内堂暖阁前,将崭新素帘掀起,走了进去。

只见秋月和福惠在暖阁的炕塌上坐着,福惠练字,她作针线。

头上简单绾了个发髻,穿着半新不旧的袄儿,正和春纤说着闲话。

春纤见夏悠琴进来,忙放了手里的活计,接过她手里的茶点笑道:这点小事奴婢做就行了,哪里敢劳烦掌事姑姑。

原来到了翊坤宫后,秋月便任命秋月为宫里的掌事,管理阖宫上下的宫女太监,小林子则为翊坤宫的太监总管。

夏悠琴任她接过手里的东西,拧了拧春纤的腮颊,你个小蹄子,仗着主子宠你,什么话都敢胡吣。

春纤嘻嘻一笑将细巧的茶果摆在几案上,若不是夏姑姑待人和善,奴婢也不敢和姑姑打诨,姑姑待咱们自然也是好的很。

你这张小嘴啊夏悠琴摇了摇头,主子,方才钮祜禄娘娘差人过给来送了今年过年的毛皮料子和一些衣料子。

奴婢想着快过年了,库里还有很多陈年的衣料,奴婢想着主子日后也用不了,不如将次一些的赏了宫女们做衣裳。

以来显示主子的仁德,二来恰皇上登基,也让大家伙同庆同庆。

秋月微微颔首,你做主就是了,衣料放在库房里也是放着,给她们做新衣裳倒喜庆。

只是先帝爷才去,选些素净的料子,发下去吧,至于看着喜庆的料子,就先收着,以后节庆了再赏下去吧。

两人说了会子闲话,秋月放了手里的活计,捻起一个玫瑰酥轻咬了一口,凝视榻几上的袅袅的茶盏,仍思绪飘远。

自打那日登基草草见了一面,至今已有月余,两人却再没见面,而胤禛也未踏足后宫一步,整日就在养心殿召集群臣,商议正事。

今年冬天比往常更为寒冷,只怕街上的流民想要熬过这个冬季,也是艰难的很。

想到这里秋月不禁有点担忧,胤禛刚登基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只怕胤禩一党会拿此时大做文章。

而后宫女眷们,却因胤禛忙碌等不到分封品级的旨意,而都焦躁不已。

整个后宫都迷茫着一股浮躁的气息。

想到这里,秋月咽下了嘴里的点心,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这内务府送过来的宫人中,除了乌喇那拉氏伺候的十人,只有她和钮祜禄氏是八人,李氏则只有六人,这不禁让宫里那些习惯揣度主子心思的人活泛了起来,渐渐也有了些流言。

想到这里,秋月又微蹙了眉头,自此后李氏每每见面,总要讽刺她和钮祜禄氏一番。

而三人中,又唯她住在这正殿之中,更是碍李氏的眼。

幸而她素来有清高之名,每每她淡然的扫一眼,李氏也不敢过多的招惹言语。

只苦了钮祜禄氏,因她在众人眼中已经是低调不与人争斗的性子,此番又生生高出了李氏一头,自然更让李氏心中不忿。

想到李氏每每咄咄逼人,而钮祜禄氏步步退让的样子,秋月心里就一阵厌烦。

如今胤禛才登记,位置都还没坐稳,后宫诸人就想着夺位争宠的事,真真是俗不可耐,没远见之极。

因她素喜净,翊坤宫也只有她一个主子。

正个西六宫仔细算来,只有乌喇那拉氏住储秀宫,她则住翊坤宫。

东六宫那边就热闹多了,钮祜禄氏和耿氏交好,两人住景仁宫,武氏常依附李氏说话行事,住钟粹宫,耿氏安氏郭氏之流则住承乾宫,景阳宫。

因德妃不肯搬出永和宫,先永和宫仍是德妃住着,延禧宫则住着府里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侍妾之流。

想到德妃,秋月心里又是一叹:也不知她怎么想的,迟迟不肯搬出永和宫,倒真是为难乌喇那拉氏了。

乌喇那拉氏估计也对这件事无法,索性借口宫中事多,将这件事交给了钮祜禄氏和李氏。

而李氏自然是不会招揽这个摊子,直接将这个烫手山芋撂给钮祜禄氏。

这段日子钮祜禄氏倒真的忙碌的很,人生生瘦了一截。

想到这里,秋月不禁有些庆幸,也幸亏她身子骨不好,不然这事估计也得落在她的头上。

第二百五十四章 独处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五十四章 独处正想着,福惠软软的声音响起,撒娇般对秋月埋怨道:额娘,今儿都二十三了,自打腊八那日见了阿玛一面,这都有十几天没见着阿玛,福惠想阿玛了。

秋月将他搂紧怀里,亲了亲他的小脸蛋,笑道:过两**皇阿玛就要封笔了,想必那时候就有时间过来看你了。

那咱们能去找皇阿玛么?福惠乖乖窝在秋月的怀里,软软道,声音清越可人。

秋月摸了摸他的脑袋,外面风又大,雪又急,你若是再病了,又劳你皇阿玛担忧,你皇阿玛每天为国事已经很是操劳了,咱们可不能再给他添乱了,知道了吗?福惠嘟了嘟嘴,还是点头应了,只是人有些恹恹的。

秋月瞧着也心疼,忙好一阵哄劝,直到他放了心思,欢喜了起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康熙六十一年十二月,胤真言道为康熙守孝三年,欲取消雍正元年的选秀。

然,百官同联名上奏,以皇帝子嗣不盛后宫虚空为由,劝其广纳秀女。

帝不从,后皇太后出面,劝其广纳秀女,以盛皇家子嗣。

帝思虑良久,方下旨恢复了雍正元年选秀事宜。

当这个消息由前朝传到后宫时,各宫主子表现各异,但毫无疑问的,却是往乌喇那拉氏的储秀宫跑的更勤了,以期得到最新消息。

秋月得到消息,倒是沉默的半日,夏悠琴等人观其神色,却瞧不出分毫。

若说不愉,面色却似往常一般,若是平静,却比平日沉寂了三分。

众人猜不准她是什么心思,因此也不敢随意拿此时说事,只伺候比平时更细致了三分。

秋月得到信,却并没有像她们所说的那样,心里添堵是一定的。

只是一想到胤禛目前的状况,却也明白选秀是稳定人心最好的选择。

一朝天子一朝臣,做臣子的不了解天子的性情,或者是做天子的为稳定朝臣的心。

更何况胤禛皇位未稳,不仅有胤祯的纠缠,更有胤禩等人背后的推波助澜和看戏之心,秋月又怎么忍心再给他添堵。

且皇上的后宫,从来就不是皇上的家事,而演变成了国事。

朝堂皆瞬息万变,大臣们不放个家族女儿到皇上枕边,又怎么会安心。

收了这些个女人,这是双赢,也是最简单的选择。

即使明白,秋月的心里仍涌起淡淡的不愉。

这就是她和这里所有人最大的不同,她坚持自己的本心,坚守前世那二十里最后的信念。

而一生一世一双人,要在这古代实现,是多么艰难,何况是这帝王之家,只怕马上就又要进新人了。

这样想着,秋月不禁觉得人生有些索然无味,总有这样或那样的不如意。

秋月阖眼靠在引枕上,任思绪渐渐散开。

前两日,钮祜禄氏的嫡亲兄弟被人参了一本,罪名是康熙守孝期间饮酒作乐,且为小妾刚生的儿子庆贺。

这原本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虽明面上八旗子弟要守孝禁烟酒女色享乐,但私底下的事,大家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而这次一场小小的酒宴竟然闹的这么大,若说背后没人操纵,秋月是怎么都不信的。

只是究竟是谁是背后黑手,竟欲将钮祜禄氏打落尘埃,让弘历没有上位的机会。

子凭母贵,若钮祜禄氏被贬,弘历离那个位置自然是更远了。

秋月暗自思忖,若弘历不能上位,最有利的自然是她和李氏。

若她与钮祜禄氏易地而处,只怕也会觉得是她自个下的暗手。

不对秋月眯了眯眼睛,年羹尧虽在朝中有这个影响力,但他现在尚在边陲,哪里有这个能力暗中操控朝堂。

那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是李氏见钮祜禄氏得宠,暗中下的毒手。

想到今年六月钮祜禄氏在承德被人陷害受伤的事,秋月的瞳孔暗了暗,揭开茶盖,吹了吹茶沫子。

弘时竟然已经完全倒在了这位在朝堂上一呼百应的八贤王胤禩那边了么,他究竟是怎么想的,生为胤禛目前最看重的儿子,居然背弃自个的父亲,只是为了所谓的权利么?秋月颇有些想不通,难道李氏竟蠢笨到了如此地步勾搭朝臣,结党营私不说,竟然还往胤禛的死对头那边靠,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如此啊还是说弘时的泰山户部尚书也是胤禩一党。

是了,弘时虽进差几年,但也不至于如此,这背后应该是有其嫡妻栋鄂氏及其岳丈席尔达的耳边风作祟。

想到这里,秋月不禁有些佩服胤禩起来。

这样绝的法子居然也被他想出来,并且居然能够做到。

胤禛虽冷情,但因他子嗣不盛,对他仅有的几个儿子自然是放在心上了的,有什么事能够比得上亲自教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倒戈背叛的苦痛。

心底竟生出一股淡淡的怜悯,他究竟是太过内敛,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懂他。

日后弘时带给胤禛的伤害,又何止心里上的,只怕他的心,也被伤的不浅。

小阿哥,您慢点,这个奴才来贴就是,小阿哥……殿外传来太监的惊呼将秋月从思绪中扯了出来。

秋月看着殿外忙忙碌碌贴窗花挂线、爬上爬下,张挂门神的众人,轻叹了一声,又是腊月二十六的时候了,也不知在边陲的二哥怎么样了,他们兄妹二人,已经有几年没见了。

想着明日胤禛终于要踏足后宫了,秋月心底竟生出一股隐隐的期盼,她也却是许久么见着他了。

正想着,夏悠琴端着描金绣莲托盘进了暖阁,主子,这是宫人们新裁出来的衣裳,明儿、后儿和大后儿祈福时穿的,您瞧瞧。

说话间,人亦行至跟前,将托盘置于桌上。

秋月拿起最上面鹅黄的一套,是一件绣福字样的旗装,既喜庆典雅,颜色也不至于太鲜艳而逾制。

这是福、禄、寿三套,主子若不喜,奴婢让人再去改改。

夏悠琴见她脸色淡淡,也知自胤禛明年即将选秀的事下来后她便如此,竟也小心陪着道。

就这几样罢了,免得虚耗财力,浪费绫罗。

秋月将衣裳搁了,淡淡道,打赏宫人的荷包可是准备好了,可还差些什么?都准备妥当了,给小阿哥准备打赏的荷包里包了各种新鲜式样的金银锞子,像今年才有的笔锭如意式和有八宝联春式。

我也是坐乏了,不过随口问问,你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秋月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淡淡道。

主子何不也出门走走,她们都在贴窗帘门神,瞧着倒也有趣。

且明儿是主子第一次祈福,主子还是有点精神劲儿的好。

想到明天的祈福,秋月不禁蹙了蹙眉,当日在雍亲王府时着祭祀就无聊又冗长的紧。

这会子又升级了,只怕更是无趣。

想着,便又烦闷了起来,幸而从殿外传来福惠嬉笑之声,倒将之减去了两三分。

冬季昼短夜长,翊坤宫早早便已撑杆点灯,此时春纤正领着宫女在暖阁摆饭,秋月和福惠母子俩在暖炕上拿着日间秋月画的福惠贴花图品评着。

忽听外头传来宫女请安的声音,奴……婢……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秋月母子愣了愣,倒是福惠醒悟的快,一溜儿就下了暖炕,急急往门口跑去,阿玛来了。

被他的动作惊醒过来,秋月急急道:你还没穿鞋子呢,地上凉。

正说着,暖阁门帘子被人从外头掀起,胤禛已阔步走了进来。

阿玛,你终于来看福惠了,福惠好想你。

说话间,人也已经扑到了胤禛的身上。

却说胤禛好容易将政务处理完,想着明日就要祈福了,又不知会忙到几时,便抽空拨冗往离养心殿近的翊坤宫来。

挥推了药唱喏的太监,带着苏培盛并几个粘杆处的侍卫进了翊坤宫,靠近暖阁便听见里面孩童暖糯糯的笑音和秋月温柔清越的声音,疲于政事的心似乎的松泛了几分。

不想刚踏进暖阁,就感觉一股暖风扑面而来,旋即一个小小的身影扑进了怀里。

感到怀里小小软软的身体,胤禛的心更柔软了几分,又听了福惠的话,眼里闪过几丝温情,呵斥道:怎么都不穿袜子就在地上乱窜,也不怕着了凉,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规矩,也不知道你额娘怎么教你的。

虽是呵斥,却仍抱起了福惠,往暖榻走去。

此时秋月也穿上了鞋子,给胤禛行礼道:请皇上金安,皇上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可曾用了晚饭?苏培盛在胤禛身后笑眯眯道:年主子,皇上才忙完正事,还为用饭呢。

那妾去给悠琴说说,让御膳房再添几个菜,不知道皇上要来,只怕没准备您爱吃的。

说话间就要往外面走。

胤禛抱着福惠往炕塌上坐了,道:外头已经冷了,你过来坐,让苏培盛去就是了。

苏培盛弓着身子笑道:正是呢,现在外头又下起了雪,只怕冻着年主子,奴才去就是了。

说完,打了个千离开了暖阁,留一家三口独处。

第二百五十五章谈话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五十五章谈话隔着炕桌,秋月在胤禛对面坐下。

福惠揽着胤禛的脖颈,在其怀里蹭了蹭,这才吧唧一声亲了胤禛一口,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秋月笑道:你这滑头,你阿玛的衣裳都没脱,你就窜了过去,还不快替你阿玛把外头的鹤氅脱了。

福惠端坐在胤禛的腿上,解开他的细带,秋月在一旁笑着接过,调笑道:唷,我们的小霸王今儿也会做事了,额娘真该奖赏一番。

福惠立刻顺杆儿往上爬,笑眯眯道:那今儿我要多吃一块那糟的鹅掌鸭信。

原来这御膳房做的鹅掌鸭信深的他心,只是这东西吃多了不好消化,秋月不许他多吃,忌着他的嘴。

他倒聪明,这会子提了出来。

秋月拧了拧他的鼻子,你这小滑头,行,准许你多吃一块,到时候可不许再缠着了。

我保证。

福惠举起小小的手掌,似模似样道。

胤禛这才说教道:虽说他年纪小,有些规矩也要开始慢慢教他了,还有功课也不可落下了。

每天的几张大字还是要好生写,记下日期,待阿玛有时间了,可是要检查的,若不过关,自然是要罚的。

秋月笑道:这个竟也不急,福儿如今不过才三岁。

胤禛哼哼两声,这马上过了年,虚岁可就四岁了,这六岁可就要入上书房的,到时候可不许到你额娘面前哭诉说苦。

秋月笑道:这还有两年的光景,爷现在就说这个,他听不懂暂且不说,若是拔苗助长,反是得不偿失了。

眼波流转间自由一股妩媚芳华。

胤禛心下微热,然这段时间疲惫的紧,想到书房里的折子,倒没精力多想。

恰好这时夏悠琴进来禀告说饭食已经做好,是否摆膳,三人自歇了话题,胤禛颔首道:摆膳吧。

胤禛既已成了帝王,吃饭自然不能像从前那样,只做好一些饭食搁置在炕桌即可,而是由伺候的宦官——侍膳太监一道一道的摆上来,吃一口便撤下。

而皇帝为了不让人知道其弱点,每道菜自然都不会超过三口,不可贪食。

此时,胤禛刚颔首,夏悠琴领命退下,随后便有小太监朝外跟门口的小太监说,一层层传递下去,直到传给候在西长街的御膳房太监,这样一直传进了御膳房里面。

不等回声消失,一个犹如过嫁妆的行列巳经走出了御膳房。

几十名穿戴齐整的太监们,抬着大小七张膳桌,捧着几十个绘有金龙的朱漆盒,浩浩荡荡地往翊坤宫而来。

暖阁间早有套上自袖头的小太监在一旁伺候,待膳桌摆好,接过菜肴,在东暖阁摆好,摆膳就用了大半的时日,幸而福惠第一次这样用饭,颇觉有趣,倒也没有嚷饿。

待菜肴摆好,只见平日菜肴两桌,冬天火锅一桌,有各种点心,米膳,粥品三桌,咸菜一小桌。

足足有一百二十道菜,足足摆了三张大桌。

秋月心里暗自咂舌,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觉得年家一顿普通的饭菜就要二十几道奢侈的很,如今和这个相比,简直不算什么。

而今年冬天比之往常更是冷了不少,许多流民饥不果腹,这里却奢侈的很,想到这里,秋月不由蹙了蛾眉,抿唇不语。

胤禛见状,以为她等的不耐,少不得用眼神安抚了一下。

秋月无奈,只得拿起小太监放在炕桌前的菜谱翻了起来,这才恍然,原来摆谱是这么个意思:每道菜名,掌勺的大厨是谁,这菜谱上都标的清清楚楚,在盘子边也都标示着。

这样一是保证饭菜的质量,显掌勺的手艺;二是万一饭菜出了质量问题,比如有毒,追究起来也方便。

好容易等到用饭的时候,太监拿开盖罩后,将盛装御膳的器皿外会挂着的一个小银牌,放进汤菜里试一下,见其并未变色,这才恭敬的呈上来放在三人面前的炕桌上。

因胤禛每道菜只能浅尝则止,秋月也不好叫其多吃,只得每道菜用了两口便停了。

独福惠头一次见这么些菜,每道只吃一口,发话要将这都吃一遍。

秋月见他兴趣颇高,也依了他。

皇上用膳,阵势自然浩大,很快后宫上下便都知道皇帝摆驾翊坤宫,倒是让其他一干女人嚼碎一口银牙。

然,自打秋月进府,一直荣宠不断,后宫佳丽皆避其锋芒,也无法说什么。

一时饭毕,福惠在胤禛身边叽叽喳喳的说话,胤禛则检查他这段时日的功课福否落下。

软软的童音和低沉如大提琴的男音,夹杂着烛火偶尔的‘噼啪’声,和殿外冷冽寒风的咆哮声,更显得内室温馨和谐。

秋月随手拿起日间做了一半的针线,在一旁绣着,不时看看父子二人,更添和睦。

胤禛许久没见秋月,只见灯下绣花的她不似平日那般,更显得眼如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别有一股温婉风流气度。

正当时,福惠也打起了哈欠,秋月瞧了瞧屋里的洋钟,见已辰时过半,忙放了手里的活计,唤了夏悠琴进来伺候他洗漱。

待夏悠琴和素云进来,胤禛也出了里面暖阁,往秋月居住的炕塌而去。

待伺候福惠歇下,秋月这才往自个住的东厢房走去。

踏进屋子,里面亦是温暖入春,胤禛坐在炕榻上闲闲喝着茶水。

秋月看着身着龙袍的他,竟恍惚生出一股陌生感,还是青色适合他,也没得人能够像他那样将青色穿的这般出众。

正愣神间,胤禛已开口话说,杵在风口处做甚,过来坐。

秋月这才收拾了心情,转过一道碧纱橱,往炕边走去,笑道:方才见皇上穿龙袍的样子,想是有些不习惯,竟有些恍惚了。

说完,在胤禛对面坐了,细细端详了一番,道:瞧着倒瘦了不少,接下来可得好好补补,政务虽重要,可身子也更为重要,还是多顾着自个身子方是。

话音刚落,感觉胤禛周身冷冽之气似乎更柔和了些,胤禛颔首‘唔’了一声,这才道:你这里的装扮果然符合你的性子,倒是清贵舒服的紧。

原来胤禛一路行来,只见疏影横斜,虽下着雪,然月色淡白,低低照在枝桠之间,四下里更像是笼着薄雾轻纱,溟蒙一片。

后见院中那羊角宫灯,隐约的一抹,映着微微的晕黄光团,又听得秋月母子二人细语笑谈,更是高兴,此刻自然通体舒畅,闲话起来。

秋月起身在他身边坐了,伸出柔夷替胤禛缓慢揉捏起来,笑了笑,轻柔道:这个是自然,到底是居住的地方,也不可太多奢靡,舒适最佳,岂不闻‘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之谈。

再者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自该顺了自己心意才不枉走这一遭。

胤禛阖了眸子,哼道:你和福儿过得倒是舒坦,只怕是把爷都忘之脑后了吧秋月讶然,竟然能从他嘴里说出这般话,今日心情果然甚好,不由笑着拧了拧胤禛直挺的鼻子,皇上竟这样讲,那妾也无话可说了。

不过悠琴确实能干,将这阖宫上下打点的妥妥当当,省了妾不少心,小林子则次一等,到底皇上会调教人。

小林子是她一手调教的,而夏悠琴则是胤禛送过来的,孰优孰劣,明眼人自然能分辨。

胤禛将在他鼻子上作怪的手握在手心,捏了捏,道:这段日子倒是养好了,手里也多了不少肉,朕甚欣慰。

秋月白了他一眼,抽出手来,继续替他拿捏,皇上日理万机,这些小事就不劳您操心胤禛听了,心里松了一口气,会顶嘴,看来心情还不错,没因即将选秀的事生闷气。

这边秋月看着他脸色倦怠,记起当日受伤之事,忙问道:伤可是痊愈了,当日没好全后来便一直忙忙碌碌的,妾仔细瞧瞧。

说着便要给胤禛解衣,胤禛按住了她的手,暗哑道:已经大好了,且有太医日日诊治,你也无须太过忧心。

待会还要去养心殿看折子,这会子脱了衣裳又麻烦穿。

秋月瞪了他一眼,还是看一眼方能安心,自有妾伺候您穿衣。

说着,也不顾他,径自解了他的外裳亵衣,细细观察了伤口。

伤口上抹了厚厚的一层膏药,也已经开始结痂,瞧着倒像好转的样子。

屋里虽烧着炭火,到底怕他着凉,忙又替他将衣裳系好,果然是好转了,平日里少生气多静心,这伤才好得快。

便是生气,只管打砸东西,切莫将气留在心里,若郁结不发,这病才缠绵呢。

一面细细嘱咐,一面替他穿好衣裳,时辰也不早了,既有折子要看,就快回养心殿吧,早点看完早点歇着,莫要熬夜太晚。

一面又抱怨早封了笔,怎么还有折子要批。

听到这话,胤禛不由蹙了剑眉,刚起的一点心思也熄了,道:你哪里知道,今年寒冷不似往年,每天各省都有加急的折子,只怕今年冬天又是难熬的一年。

第二百五十六章宴会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五十六章宴会秋月替他穿着斗篷,想了想,道:既如此,不如从宫里开始节俭,便是只能省几两银子,也可救活几人,也算是给皇上积福。

就像方才,咱们三人吃饭,哪里用得上这一百来道菜,二十几道便可,剩下的这一百来道菜,折算成银子,估摸着也足足一百多两,也可养活一个村子的人呢。

再加上咱们各个宫里,将每个月的份例银子裁剪一半,积少成多的,也有不少。

胤禛沉吟了片刻,养着头让秋月替他系带子,你素来节俭,但其他人可不似你这般,只怕这命令下去,宫里有许多人抱怨了。

咱们以身作则,京里那些贵胄们至少明面上也不敢太过奢华,也得做做样子。

他们拔根寒毛下来,也是可以养活不少人的,虽然也许对流民和乞丐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好歹也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说道这里,秋月脸色暗了暗,百姓是最好养活的,他们不过求一口饭吃,不过求一身暖衣。

想到大臣要求选秀,可不就是希望将族女嫁入宫中,不由黯然道:这些王公贵族们的心才是填不满的。

说着,看了看四周的宫殿,妾居住之地已经足够奢华了,对普通百姓而言,却是这一辈子都不敢奢望的。

不过是减一半的份例,银碳若是不够,妾和福儿挤挤暖房也就是了。

若这么一点付出能救活百姓,哪怕只有一两个,也是好的,毕竟这些人都是皇上的子民啊胤禛握住她的手,眼神晦暗不明,婆娑道:我明白你的心,朕这就下旨。

秋月看了他一眼,笑道:皇上政务繁忙,不如将这个想法告知福晋一声,福晋是后宫之首,况且对这些事也是处理惯了的,理应由她处理这后宫之事。

胤禛‘唔’了一声,这事朕自会处理,今年寒冬,且皇考才去,也自该节俭才是,日后用膳便将惯例的一百二十道菜裁减成三十道菜。

秋月替他整了整领口,送他到门口,丫头才掀开帘子,便觉得寒风刺骨,皮肤都冷的生疼,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一阵猛咳,几乎咳出了心肝脾肺,连眼泪都给咳了出来。

胤禛又忙让她进了屋子,以后天气凉,你就呆在屋子里就是了,别讲这些虚礼。

秋月咳了几声,礼……礼不可……废。

进了屋子到底好了些,待喘息平复了,这才柔柔笑道:皇上快去忙吧,妾无碍的。

一旁早有人传了太医过来,胤禛还是等到王太医过来,开了方子,又嘱咐她好生休息,这才与太医一起离开。

与此同时,太监尖锐的嗓音在翊坤宫上方响起,皇上摆驾养心殿。

秋月方才咳嗽劳了神,不禁有些精神恍惚,夏悠琴也不多言,伺候她喝了药,轻声说句明日还要祈福,主子早些睡的好,过了今晚,待太医明儿过来把脉,看看情况再说。

说着,便打了热水,悉心的侍候秋月洗漱了一番,又敛了敛被角,这才轻手轻脚的放下帘帐出了屋子。

整个大殿很快便安静了下来,偶尔从外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就着这个声音,秋月迷迷糊糊的拉了下眼皮子,很快便歇了过去。

翌日,秋月起身,身体倒感觉好了不少。

然,胤禛已传了口谕,说其身体不适,让她留在宫里休息。

就这样,到了除夕那日,秋月的精神气倒养的不错。

这日宫里早忙忙碌碌了起来,秋月穿戴妥当,手里套着白狐皮手筒,里面放了一个小巧的手炉,由夏悠琴扶着,领着抱着福惠的小林子一行人出了正殿。

甫一踏出殿门,就听现在宫里的副管事太监唤福子喝道:娘娘‘踩岁’了。

随即周围的宫人也都下跪行礼,齐声道:恭贺娘娘,来年必定步步高升。

除夕夜,民间举行踩岁活动,即在院内将芝麻秆粘上用黄纸卷成的元宝形,攒成一捆,谓之聚宝盆。

然后,全家人用脚将其踩碎,以碎谐岁,又含辞旧岁之寓意。

就像俗话说的:芝麻开花节节高,用芝麻秸比喻年年生活更高更好,且碎岁谐音,意为岁岁平安。

秋月看了看脚下踩着的芝麻秸等物,让小林子将福惠放下,母子二人踩了几步,福惠到底是小孩子,倒是对这个习俗感兴趣的多踩了一会子。

又看着众人身上洋溢着过年的喜气,秋月也不禁也沾染了几分好心情,且她素来不在意这些黄白之物,对伺候的人倒也大方,笑道:除了红包,每人再赐两匹缎子。

宫人自是满脸喜色,下跪道谢不提。

说罢,嘱咐夏悠琴和素云好生照顾福惠,自个则由春纤扶着,一行人向乾清宫走去。

清宫每年的除夕和元旦,要在乾清官举行家宴。

秋月到时,乾清宫已经聚满了人,乌喇那拉氏引着众宫妃说笑。

见秋月来了,上前招呼的有,不屑的有,秋月对她们倒是一视同仁,只端着淡淡的笑,不过分热络,倒也不会失了礼数。

她这个样子,自然将小意奉承的宫妃比了下去。

李氏不屑的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皇上又不在,端着那清高的样子给谁看。

又见一旁堆着笑,与众人闲嗑的钮祜禄氏,出言讽刺道:唷,听说钮祜禄妹妹的哥哥还在顺天府大牢里,怎么姐姐瞧着钮祜禄妹妹竟一点担忧伤感之情都没有。

哎,我这个外人瞧了都觉得寒心啊李氏的话,无疑将诸人的注意都引了过去,秋月听着不耐,携了福惠寻了个清净地,将这口角仍之脑后。

不过片刻,胤禛着一身皇帝朝服前来,坐在了乾清宫正大光明匾额下的宝座台上,上面专门摆放皇帝自己用的金龙大宴桌,坐北向南,两边是花瓶。

在皇帝的宝座前面,是后妃们用的有帷子的陪宴高桌,分东西两侧,皇后的宴桌摆在左边即东侧的第一个位子,皇贵妃、贵妃、妃、嫔、贵人、常在、答应等皇家女眷,按着等级身份,分两侧排开。

这原是旧例,此时乌喇那拉氏独自一人一桌,因秋月病着,也被胤禛特许独坐其右手处,钮祜禄氏和李氏坐乌喇那拉氏下首,且钮祜禄氏居李氏上方。

见到这样的排座,秋月眯了眯眼睛,看来钮祜禄氏并没有完全失去圣心,看来这所谓的犯事,不过又是一场前朝的博弈罢了。

李氏坐钮祜禄氏下手处,脸色微青,哪里还有方才趾高气扬的模样,更是对坐其上手处的钮祜禄氏憎恨。

钮祜禄氏面色沉静,低头轻饮了一口酒,心中冷哼,看来是放纵她太久了,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就是上不了台面。

从前小打小闹的也就罢了,这次竟然敢拿弘历的前程达到她的目的,是时候下手了。

钮祜禄氏放下酒盏,听着李氏的冷言冷语,看着对面坐的秋月,眸色暗沉了一些,旋即隐去,与平时一般一派端庄的食起眼前的饽饽、年糕食物。

因是家宴,自然都是些皇亲国戚,皇太后、皇帝、皇子、列宗室、诸王等等。

宴席上例行上演清宫的保留节目庆隆舞,乐舞表现了八旗英勇射猎和征战、艰苦创业的历史。

也不知胤禛和乌喇那拉氏怎么将德妃劝来的,德妃究竟是过来了,当然,也不过略坐了坐,便携宫人离开了。

见德妃匆匆离开,胤禛脸色微黯,也没了心思继续,简单询问了秋月身子,可有按时服药,还将他桌上的燕窝炖鸡汤品赐了一碗给她,草草用了一些吃食,连宴会后的奶茶都没喝,便带着苏培盛离开了宫殿。

丢下一众如花似玉的宫妃对秋月怒目而视,而秋月,现在对这种眼神,已经完全免疫淡定了。

按例,皇帝、后妃们进膳后,还要喝奶茶。

喝完茶,宴会并没有结束,这时要撤掉宴席,重新摆放酒膳。

举行酒膳时,皇帝的宴桌上有荤菜二十品,果子二十品。

后妃们的陪宴桌上,酒膳也要有十五品。

看着胤禛匆匆离去的背影,秋月暗自道:倒省不少菜肴钱皇家过年的团圆饭不能出现儿孙欢聚一堂的场面的,只有皇帝这一个男人能与宫中女眷一同餐饮。

没有了皇帝,这些女人自然也没什么胃口,且又没有皇子参加,自然更是无趣。

乌喇那拉氏见气氛沉闷,打起精神说了几句吉祥话,便让人散了。

秋月心里挂念福惠,急急出了乾清宫,坐上清幄小娇,往翊坤宫而去。

翊坤宫也准备了不少秋月爱吃的菜,母子二人吃完很欢快的一顿年夜饭,见福惠打哈欠,也不忍心让他守岁,让素云伺候他洗漱睡下。

独自在灯下坐了一会,正睡意迷蒙之际,苏培盛出现在翊坤宫,对秋月道:年主子,皇上差奴才过来请您去养心殿守岁。

秋月的睡意登时没了,在夏悠琴的伺候下穿戴妥当,坐了小轿子往养心殿而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元年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五十七章元年小轿从养心殿侧门进了,绕过正殿,往后殿而去。

后殿是皇帝的寝宫,各有耳房五间,东五间为皇后随居之处,西五间为贵妃等人居住。

小轿在东侧停了下来,一时秋月扶着春纤下了轿,裹了裹身上的狐皮鹤氅,顺着甬道往屋子走去。

秋月见寝宫两侧各设有围房十余间,房间矮小,陈设简单,便是供妃嫔等人随侍时临时居住的地方。

屋外门栏处立着的七八名当值的宫女太监,一见秋月主仆行来,一个机灵的小太监忙回身跑进屋内通传,其余的人则纷纷请安行礼,奴才给娘娘请安。

秋月微微颔首,让他们起身了,这才发现这寝殿离前堂甚近,随时可以登临前堂,处理政务,确是十分方便。

帘子早被掀起,一靠近门口,只觉一股暖和的热气迎面扑来,隐约间还有一股青荷淡香浮动,顿时觉得舒坦了不少。

雅室并不大,狭长的屋室用雕花隔扇分成南北两间小室,南窗下设通炕,炕边是雕花大床,挂着雨过天青色的幔帘,不远处设雕龙柜;靠北墙下设宝座,上方悬有一匾额,曰天行健。

秋月正暗自打量这屋内陈设,只觉这屋室装扮的倒清雅,丝毫不见富丽堂皇之态,倒是符合她的喜好。

此时,胤禛正坐在北墙下的宝座上,低头看着折子。

听见秋月的脚步声,倒也没抬头,只道:你来了。

声音清冷低沉,在这寂静的屋里更显得磁性,饶是秋月习惯了他的声音,心也不禁酥麻了起来。

秋月‘唔’了一声,一旁早有伺候的宫女上前替她宽下披风。

秋月看了看屋内的洋钟,不过才亥时二刻,又见灯光下胤禛认真的侧脸,心也柔软了起来。

挥手让屋内伺候的宫女退下了,这才往胤禛处走去。

都除夕了,皇上好歹歇歇,身子要紧。

胤禛抬首,只见她穿着一件烟青色如意襟式银纹白莲连裳旗袍,在灯下浅浅笑着,脸上含着慵懒的睡意,更添三分春色。

胤禛不觉心里一荡,多日来的疲倦似被抚平。

秋月见胤禛深不见底的眸子盯着她,面无表情,正疑惑间,却听他道:炕上暖和,你在那儿歇歇,朕将这批折子看完了就过去歇歇。

秋月也知他工作起来是谁的劝也不听,只得端起桌旁的茶盏,替他续了水,自寻了一本书,歪在榻上懒懒的翻着。

一时间,胤禛翻折子的声音,混合着淡淡的墨香似传来,秋月不由打了个哈欠,禁歪在炕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响起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绵延不绝的爆竹声将秋月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就看到了胤禛那张脸,这才发现,胤禛也将折子搬到了炕桌上,而她枕在他的大腿上,身上也盖上了薄被。

秋月觉得此刻温馨的很,不由在他腿上蹭了蹭,这才懒懒道:已经是新年了,皇上怎么不叫妾起身。

说话间,人也起身下榻。

一旁苏培盛将备好的茶水递了过来,伺候她漱口,净面。

秋月整理妥当,这才看到一旁几上已经摆上了木盒,看了看屋内的钟表,不由笑道:果然已经子时了。

此时胤禛也放下了手里的笔,净了手,秋月拿帕子替他擦拭干净,两人相携往炕塌上坐了。

炕桌上的折子已被收拾干净,待他们坐定,苏培盛这才揭开木盒,打开汤盅,用白瓷小碗各盛了几只饺子,用银针试了,恭敬的放在两人面前,皇上,娘娘,请用。

小瓷碗里冒着袅袅白烟,秋月吸一口,笑道:果然是饿了,看到这饽饽,倒有几分食欲。

在清代皇宫,把水饺叫饽饽。

胤禛知道她不爱吃面食,听她这般说,只点头道:用膳吧。

到底刚睡醒,两人不过吃了两个应景,幸而饺子是素馅的,以求新的一年平安素净,秋月和胤禛倒能吃得下。

秋月看了看时间,知道他马上要在养心殿的东暖阁举行元旦开笔仪式,然后大约在五更天,就要到乾清宫吃新年的第一顿饺子。

不由劝道:已经是新年了,皇上休息一会子吧,妾先回宫了。

胤禛看了看时辰,略一沉思,时辰也不早了,天寒露重的,回宫也有的折腾,你就歇在此处,丑时福晋她们也要过来给朕请安,到时候你和朕一起出去就是了。

见秋月面色犹疑,胤禛哼了一声。

如此,秋月才轻声道:皇上,这边是东厢房,论理妾应该住西厢房的。

东边为尊,是皇后的住所,便是贵妃,也只能住西边。

以胤禛的性子,断不可能封除了乌喇那拉氏以外的人为后。

再者,就是秋月,也找不出乌喇那拉氏一丝错。

这些年,她作为胤禛的正妃,却是做的太好了。

这是朕的居所,除了你,以后没人会进来。

胤禛转身,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还不过来伺候朕更衣。

秋月被胤禛的话惊了下,愣了愣神,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涌起淡淡的喜悦,替他脱了外袍,自个也去了外袍,两人浅浅的睡了一个时辰,就被苏培盛唤醒。

秋月的朝服早被苏培盛差人从翊坤宫取了过来,此刻两人分别换上了吉服。

因早晨胤禛要在太和殿筵宴朝臣,而秋月得到中午才能用上饭食,因而草草用了点吃食垫肚子,便和胤禛往养心殿前堂而去。

待到了前堂,不过刚到丑时,正殿前面却挤满了莺莺燕燕。

大家看见胤禛过来,纷纷下跪行礼,秋月忙侧过身,避开了众人。

胤禛挥手让众女眷起身,她们这才看到胤禛身旁的秋月,一时间,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各异,惊讶有之,嫉妒亦然,还有各色秋月看不懂复杂的表情。

然,不论心里怎么想,到底在胤禛面前,只得勉强压住了心思,端起了笑容。

乌喇那拉氏竭力压住心里的震惊,端庄笑道:年妹妹倒是来的早。

秋月也不答话,对其福了福身,站到了乌喇那拉氏身后。

胤禛问乌喇那拉氏道:人是否到齐了?乌喇那拉氏笑道:原本见年妹妹没来,还差人去请了,不想竟在皇上这儿,现在年妹妹道了,人自然是齐全了。

胤禛盯着乌喇那拉氏看了一瞬,点头道:既然人齐了,就开始吧乌喇那拉氏忙点了点头,总宫妃在其的率领下,随胤禛到养心殿神牌前、天地前,拈香行礼。

因胤禛刚登基,又迟迟不封妃,如此便按府里原先的身份走,乌喇那拉氏后便是秋月,然后依次是李氏、钮祜禄氏、武氏等等。

然后就是机械的行礼,从御花园的天一门,钦安殿,千秋亭,天穹宝殿,凝晖堂,广生楼……前代帝后御容或神牌,景山内寿皇殿前代列帝列后御影前拈香行礼。

直直走了差不多快一个上午,秋月只感觉似乎将大半个紫禁城都走了个遍,两条腿都不是自个的了。

好容易拈了香,又要赴宫宴。

此时秋月已经头昏脑胀,哪里有心思吃东西,却因走了一个上午,肚子早空空如也,倒比她预期的用了不少。

当然,期间夹杂了不少酸言软语,秋月本就头昏,哪里听得进去一句。

好容易宴毕,方舒缓了口气,坐上了早备好的软轿,回了翊坤宫。

一时,夏悠琴为秋月脱了花盆底,心疼道:主子的脚底都青紫了,得好好用药酒揉揉。

一面说,一面将她的脚泡在温水里,轻轻揉捏,疏通筋骨。

秋月泡着脚,享受着揉捏,接过春纤递过来的茶水,舒服的轻啜了一口。

又见她们对封妃事情似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忆起拈香时李氏一脸得意,钮祜禄氏微勾的嘴角,倒有些好奇道:今儿拈香完毕,我见其他几宫娘娘的婢女欢喜的不得了,怎么我回来,却没见咱们翊坤宫的宫人这般喜形于色?春纤在一旁笑道:皇上从前就那般宠爱主子,现在更甚,这妃位早就是铁上钉钉的事儿,所以宫女们才不像其他几宫那般。

秋月这才恍然,也是,能在宫里留下来的,都是人精,这段日子胤禛不踏足后宫,私下里却独独对她这般暗宠,哪里还需要她多言。

倚在香熏的褥子上,听夏悠琴闲话道:昨儿奴婢恍惚听储秀宫的宫女们唠嗑,听说待皇上册封后,储秀宫娘娘便要裁剪宫里的开支了,不知主子可曾听说。

秋月轻轻颔首,夏悠琴道:只怕这下子有的热闹看了,这才进了宫,富贵荣华都没享到,就先要裁剪用度,只怕其他人心里也不服。

不过咱们库里家底厚,倒是对咱们宫无甚影响。

秋月笑道:既然是令,咱们自然也要遵守,倘或咱们带头不遵,下面人更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了。

说起这事,不由叹道:咱们不过是例钱减半,吃食什么的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比起百姓,日子还是好了太多。

说起这个,夏悠琴面色也有些黯然,还是劝道:主子仁善,昨儿还听咱们宫里的宫女闲聊,说去年她们的赏银比前年多了两倍,这些银钱送回家,她们一大家子过冬怕是不愁了,说起来都高兴的紧呢。

秋月点头道:宫女也不容易,咱们这样的身份,那些次一等的缎子也用不上,赏给她们也是好的。

两人又说了会子闲话,秋月也倦了,自在夏悠琴的伺候下歇下不提。

(题外话:今天看到一些雍正的朱批,有意思的很)如喜悦 1、批李卫折:好事好事此等事览而不嘉悦者除非呆皇帝也 2、批蔡廷折:李枝英竟不是个人,大笑话真笑话有面传口谕,朕笑得了不得,真武夫矣。

(真的太好笑了 原来四四一点也不死板呢)如自负 3、批田文镜折:朕生平从不负人,人或负朕,上天默助,必获报复。

4、披杨文乾折:朝中党援亦皆由此分门立户而生恩怨也,看透此者亦惟当年雍亲王一人耳。

(朕生平从不负人....这话说的我要滴汗了......帝王多自负)如自谦 5、批金珙折:朕之自信,有时尚不及信鄂尔泰之深。

批齐苏勒折:此段河工,朕未获亲履其地,今向卿等论方略,可谓班门弄斧也。

览奏朕实抱惭。

又如批陈时夏折:灯下草笔,莫哂字丑文拙也。

(莫哂字丑文拙也 .....太有点谦虚了把?那字也叫丑....估计他老人家看到我的墨迹....绝对要疯了....另外扔给我一本字帖,每天练去)第二百五十八章 封妃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五十八章 封妃翌日,卯时三刻,秋月携福惠到储秀宫,跟着乌喇那拉氏等人往永和宫给德妃请安。

这是自康熙去世后,秋月第一次踏足永和宫,宫内却是一派清冷,毫无年节的喜庆。

院内一丝红色也无,秋月不由脚步顿了顿,这才牵着福惠的手跟着乌喇那拉氏进了正殿。

她們来的算是早的,殿里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德妃穿着家常宫妃的袍子躺在炕上。

乌喇那拉氏领着众女眷给德妃请安,德妃也并不理会,只懒懒的躺在炕塌上。

秋月看着那个寂寥的背影,几天不见,却苍老了这么多。

不多时,八福晋郭络罗氏和十三福晋兆佳氏和一些皇子阿哥的福晋,也都陆陆续续过来给德妃请安。

又外人在,德妃到底给了几分颜面,受了她們的礼,又让乌喇那拉氏伺候她洗漱。

过程中却经常看向门口,秋月估摸着她是想胤祯了。

然,胤禛此时地位未稳,他绝不可能把胤祯放进京城,德妃的愿望究竟是要落空了。

想德妃心中也是清楚,只是她心里只怕仍期望胤禛能答应她的要求,见老十四一面。

应德妃面容呈现病容老态,诸人也不敢过多罗唆,只浅浅説了几句,便都告辞离开了。

离开永和宫时,秋月赫然发现八福晋郭络罗氏和李氏的眼光有所接触,此后又瞥了一眼钮祜禄氏。

正当秋月若有所思之际,德妃身边伺候的云素姑姑道:年娘娘,主子有请。

秋月愣了愣神,这才发现叫的是自个,对乌喇那拉氏説了声,便跟着云素在众人各异的眼光中重新踏入了永和宫。

再次踏入永和宫,更觉得宫内凄清,毫无喜庆之气。

德妃倦倦的躺在素色的炕塌上,耷拉着眼皮,听见秋月脚步声,道:是年氏过来了么?秋月福身道:不知太后找妾过来有何事?德妃却猛的睁开了眼睛,带着精光的眸子死死盯着秋月,半响才道:瞧着柔柔弱弱的,倒是好手段,本宫那四子最是冷情,你进府最晚,却能惹他上心,果然是不可小觑。

秋月不料德妃留下她竟是为了説这话,一时间竟有些怔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但另一方面心里却也有死死甜蜜,连德妃都这么説,可见她在胤禛心里,却有一丝地位。

德妃见秋月面色微怔,叹了一口气,疲惫的闭上了双眼,皇上性子冷清固执,以后若有什么事,你多劝着点就是了。

只是皇上子嗣不盛,你切不可仗着皇上宠爱,为乱后宫,雨露均沾,方是国家社稷之福,当年先皇有……德妃似想起了什么,面色似怀念似甜蜜,旋即又隐去,恢复了病容,继续道:这几年本宫冷眼瞧着,你的性子也算是看出了一二。

嫁给皇上这么些年,你这清高傲气的性子竟然也没被磨平,想必皇上将你保护甚好。

本宫竟不知他是这般长情的人,如今本宫身子也一日不似一日了,去见先皇也只是迟早的事,所以才让不让皇上免了这次选秀。

説到这里,德妃咳嗽了几声,秋月忙上前端起桌案上的茶盏,伺候她喝下,太后您慢些説,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趁德妃喝水的间隙,秋月道:皇上性子内敛,妾伺候皇上这么些年,他心里是有太后娘娘的,只是皇上不像十四叔那么会説,那么会讨太后您欢喜,所以您才会误解皇上。

可皇上的心在太后那里,是谁也无法否认的。

説着,替德妃顺了顺后背,塞了个淡青色彩竹云龙捧寿地引枕垫其身后,继续道:太后娘娘您且放宽心,将病养好了,有什么话您亲自説给皇上听个,妾相信皇上听了会很高兴的。

德妃挥了挥手,本宫的身子本宫知道,你不用宽慰本宫了,左不过这两日的光景。

秋月想起德妃在众人面前对胤禛所做的种种,不由劝道:太后,皇上如今到底是皇上了,您就不要和皇上置气了。

您这样做自个心痛,皇上的心里也不好过。

听了这话,德妃猛的坐了起来,激动吼道:他不好过,那本宫的痛和谁去説,你知不知道你的好皇上那日在畅春园究竟做了什么,别人不知,难道我这个做额娘的还不知道么若不是为了他的面子,本宫本宫……一席话为説完,人也猛的咳了起来,苍白的脸涨红。

秋月心里一惊,难道胤禛上位,真的别有隐情。

然,眼下这番情况,也不敢多言,忙轻抚她的后背心,太后娘娘您别急,妾去叫御医。

説着转身便要唤人。

德妃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不放,秋月无法,只得一边安抚,一边喂她喝水润嗓子。

好容易待情况缓和了点,秋月也不敢多説,只安静坐在一旁陪着。

德妃阖着眸子躺了半响,才道:本宫知道身于皇家,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所以本宫也不怪他,今儿留你也只是让你以后多劝着点皇上,好了,本宫也累了,你退下吧见德妃不再説话,秋月只得福身道:那太后您好生歇着,妾告退。

从里间出来,抬眼却见胤禛站在帘子处,深潭似的黑眸盯着秋月不放。

秋月微微惊诧,他什么时候过来的,正欲行礼,胤禛已经抬手阻止了,率先出了正殿。

秋月跟上,对门口候着的云素轻声道:云素姑姑,太后娘娘已经歇下了,您进去好生照看着。

云素福身道:那奴婢进去伺候了,皇上慢走,娘娘慢走。

説完,自进了内室伺候德妃不提。

秋月不知道胤禛听进去了多少,只得跟在他的身后默然不语。

冬日暖阳柔柔的撒在两人的身上,秋月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袖着手筒,离胤禛身后半步距离,闲庭兴步,恣意的享受着这难得的冬阳。

胤禛并不开口,只一味走在前方,替她挡住了大半的寒风。

红墙黄瓦,殿宇楼台,阳光下的紫禁城似乎另有一番风味。

走着走着,两人竟到了翊坤宫,胤禛抬首看着翊坤宫的匾额,淡淡道:你进去吧,朕回养心殿看折子。

秋月思虑着这么长的一段路,胤禛心情应该也平静下来了,遂福身道:恭送皇上。

説着,便扶着夏悠琴进殿。

你放心……身后传来胤禛低沉的嗓音。

不大,却让秋月心神一震。

二月的选秀,就快要来临了而封妃,也就是这几天了这日秋月去两宫请安回来,倚在暖炕上,身上搭了一条崭新的褥子,浅笑的看着福惠在一旁和小林子逗趣,不是调笑两句。

正谈笑见,夏悠琴端着托盘从殿外走了进来,主子,这是贡茶苑才做的茶饼,配这金玉满堂尝尝。

説话间,将托盘搁置在炕几上,取了茶盏和点心放在秋月跟前。

秋月见这茶饼做的小巧精致,拈起一块喂给福惠,自个也尝了尝,果然松软可口,吃了一口金玉满堂的茶水,果然香醇异常,不由笑道:这茶倒是清醇,吃着不错,以后就吃这个吧夏悠琴笑道:主子説的轻巧,这金玉满堂茶膏可不是普通的难得,宫里统共也就得了两斤,太后宫里送了八两,怡亲王那儿送了四两,主子这儿送了四两,皇上那儿也才留了四两呢。

秋月又喝了一口,笑道:既如此难得,就给皇上收着吧,他爱喝茶膏,我倒是偏爱茶叶。

清朝皇室夏季喜欢喝龙井茶,冬季则爱喝普洱膏。

而胤禛尤其喜欢饮用茶膏,因此普洱茶膏几乎算是京里的宠物,拥有普洱茶膏是皇室成员的显贵标志。

正説着,只见一守门宫女从外面急急走了进来,禀道:主子,方才苏总管差人过来説,皇上已经下了封妃的旨意,颁旨的人还在养性殿,只怕马上就要过来了。

説完,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秋月还未开口,夏悠琴已经急忙道:快,打开殿门,迎接圣旨。

是。

小丫头急急往宫外跑去。

小林子,你去吩咐小太监摆香案,恭迎圣意。

是。

春纤,快将主子的吉服找出来,伺候主子更衣打扮。

是。

素云,你领小阿哥换身新衣,接旨的时候看好小阿哥。

是。

随着夏悠琴一道道的命令发下,翊坤宫已经忙成一团。

秋月也被人从炕上挖了下来,坐在梳妆镜前打扮。

待宣旨的人到达翊坤宫时,早已宫门大敞,香案整齐,香烛辉煌,宫女太监两列整齐排开,屏息而立。

见到一切打点妥当,礼部侍郎也知道这位娘娘在养心殿定有门路,不然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就布置好了一切。

礼部侍郎和内阁学士对视一眼,具已从对方眼中明白了。

进了正殿,只地方铺满地毯,秋月在正殿的榻上坐着,果然是一股天然的风流之态。

心里不禁暗自揣度,难怪如此得皇上宠爱,便是这股风流之气,也难得见几回。

一面想着,一面下跪行礼,下官请娘娘金安。

第二百五十九章 贵妃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五十九章 贵妃秋月淡淡颔首,两位大人请起。

因是外臣,也不敢与宫妃多做寒暄,华殿大学士嵩祝只得拱手道:望娘娘海涵,下官还要回去给皇上复命,所以就不赘言了。

说完,身后内务府太监忙躬身举起锦盒置于身前,他揭开锦盒,取出诏书,清了清嗓子道:年氏接旨秋月遂起身下榻,率满殿宫人跪地听旨。

只听嵩祝朗声道:朕惟起化璇闱,爰赖赞襄之职。

协宣坤教,允推淑慎之资。

聿考彝章,式崇位序。

咨尔妃年氏,笃生令族,丕著芳声,赋质温良,持躬端肃。

凛箴规于图史,克勤克俭,表仪范于珩璜,有典有则。

曾仰承皇太后慈谕,以册宝封尔为贵妃。

尔其时怀衹敬,承庆泽之方新,益懋柔嘉衍鸿庥于有永。

敬哉。

秋月听着嵩祝的声音,脑中却不由忆起梦中的场景,心里不由有些惴惴,神情稍滞。

待嵩祝话音落下,仍沉浸在自己思绪里。

嵩祝念完圣旨,见秋月并没接旨,不由有些纳闷,秋月身后夏悠琴忙低喊了声,将秋月唤醒,低头谢旨道:臣妾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叩过恩,秋月接过诏书。

旋即,满室的宫人连同册封的正副二使皆跪地贺道:恭贺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话落,殿外侍立的宫人亦应声跪地道:恭贺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秋月此刻却一丝高兴兴奋之情也无,只勉力压住心神,淡淡颔首让众人起身,又让夏悠琴赏了宫里众人,便让宫人都留在外室,独自一人拿着诏书回了内室。

余下众人虽不解其意,到底是封了贵妃,只当她高兴的极了,不想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因此倒不大理会。

却不想此举倒让正副史高看了几分,心下暗自揣度:怪道宫人皆说翊坤宫的清高自许,目下无尘。

如今位至贵妃之尊,面上竟无一丝兴奋虚荣之色,直将宫里其他一众女人比了下去。

这样的女子,比之男子也有过之,便是百年也难得一见,怪道深的圣心。

这样想着,倒和夏悠琴、小林子多寒暄了两句,放告辞离开。

内堂里,秋月将诏书搁置在几上,自个外在软榻里,心口却微微的疼了起来。

如今她已是贵妃,却丝毫没有手握大权一览天下之感,高处不胜寒。

这暗里的箭矢难防,在这朝堂后宫,让人更是防不胜防。

想到此处,又思及此时情景,不禁有些无端的烦闷。

念及此,秋月忙唤了夏悠琴进来,问道:福儿呢?小阿哥正和福子在暖阁里玩耍呢,主子要奴婢去叫小阿哥过来么?闻言,秋月阖眸道:罢了,他既玩的开心,就由着他吧,你让小林子去打听打听……说到这里,秋月停了下来,她让人去打听别宫情况,又和那些女人有什么不同。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黯然,有些灰心,挥手道:算了,你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夏悠琴疑惑的看着秋月的侧躺的背影,到底没说什么,福身退下了。

一时,殿内寂静无声,只有钟表来回摆动的机械声。

秋月心却急速下沉,生活了这么些年,她终究也是变了么,面目可憎,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她清高她不屑,她只是不想变得八面玲珑,带上层层面具。

最后,失去自我却不想,从爱上一个人开始,就注定要失去自我。

为他哭,为他笑,为他喜,最后为他而失去生命阳光从窗棂散落,撒在她微蹙的眉间,似乎也沾染上了淡淡愁绪。

不知过了几时,只听外间隐约传来小林子和春纤闲话的声音,秋月心里倒是明白,倘或夏悠琴在此,他们俩也不会这般在这宫里闲话放肆。

原来秋月被封贵妃,她虽无甚表示,小林子倒是一心为主着想,特意打听了各宫情况。

胤禛后妃中除了乌喇那拉氏,却是秋月等级最高,一面高兴,一面仔细的打听了各宫情况,回来正打算向秋月邀功,却被守在外间的春纤拦住了,主子正歇着呢,让咱们不要打搅。

小林子兴奋极了,又见春纤一脸喜色,忙分享道:你知道么,这宫里,除了皇后娘娘,就咱们主子被封了贵妃,李福晋不过是四妃之一,封号‘齐’,钮祜禄福晋封号‘熹’,余下耿格格、武格格不过是嫔位,剩下的则是贵人常在答应之流,离咱们主子可差远了。

春纤从接过圣旨后,就被夏悠琴命令着守在外间,消息倒不甚灵通,此刻听了这话,脸色的喜色更是明显,合十道:阿弥陀佛。

小林子笑道:还有得高兴呢,咱们大清朝后宫,入宫就直接被册封贵妃的,咱们主子可是头一份。

春纤又喜了一阵,这才疑惑道:妃子不是都有封号么,咱们主子怎的没有?小林子笑道:这里面自然有缘故,大清自太祖以来,直接册封为贵妃的都没有封号,妃以下由礼部拟订称号。

你想啊,主子现在已经是贵妃,倘或再有封号,可是位比皇贵妃呢。

再者所谓封号,不过是为了区别众人,比如钮祜禄福晋封为熹妃,李福晋封为齐妃就是为了区分开来,不然我们见了,怎么行礼。

咱们大清制度可封贵妃二人,皇上不给主子封号,以我的一点小见识,就是皇上只打算只封一位贵妃,无需区别,自然也不需要封号了。

春纤合掌道:那这么说,咱们主子不就是独一无二的了?小林子笑道:正是呢,你知道么,我方才在外头遇见两位宣旨的大人,听他们说,宫里所有娘娘,连同皇后娘娘的诏书最后二字不过是‘钦哉’,咱们主子诏书最后二字却是‘敬哉’,这可是宫里头一份呢,可见皇上心里敬着咱们主子。

这可是大事,竟连皇后娘娘也没有这殊荣,也难怪那些大人惊讶,连礼也不顾,敢在这后宫谈论这个,让你给听了去了。

春纤惊讶道。

众所周知,圣旨最后二字都是‘钦此’二字,而‘钦哉’则取此意,胤禛给秋月的诏书竟换了一字,这可不单单是简单的一个字,里面包涵的宠爱和深意,却是小林子春纤之流感受不到的。

秋月在内室窃听了两人的谈话,顿时心生缠绵,不觉又惊又喜,又悲又叹,拿起皇卷诏书,对最后二字,细细抚摸。

清朝贵族多骄奢,因而她得了‘克勤克俭’四字,还有最后的‘敬’字。

秋月看着诏书上的字,仿佛看到了胤禛的心,一时竟然有些痴了。

所惊着,她仍是封了贵妃,也不知未来如何。

所喜者,他固然是懂我,于细微处赞我,全了他的心和我的性子。

所悲者,不过是她的一条命,她也不怕失去,只是怕日后无法相见,也不知他会是个什么光景。

所叹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果然是世间最美的情话,却也是可与而不可求。

心念流转间,不禁急切想见到他,只是一面也罢。

却又想到见面时无甚话说,自觉无趣。

一时又忆起将要二月,期间选秀事宜也迫在眉睫,心又酸涩不已。

一时缠缠绵绵,辗转反侧,竟也睡了过去。

而封妃之后,康熙梓宫在胤禛及皇太后、皇后、妃嫔等护送下,移往遵化景陵。

而当初康熙在为顺治办丧事时,并没有亲护梓宫赴东陵。

而且,胤禛一改满族传统的火葬,决定不焚烧皇考的棺木,使康熙成为清朝第一个土葬的皇帝。

从京城至遵化景陵有三百里左右,沿途共设五站供灵驾停宿,每地都设有网城、旌门、黄幔城及停放梓宫的芦殿。

灵驾由胤禛率诸王大臣护送,皇太后率皇后、妃嫔等走另一条路,傍晚到停宿地才能会集。

护送的着几日,秋月竟找不到一点空隙时间同胤禛说一句话,只能在两人最近时互相看着对方,但每每不能超过一秒便要移开视线。

即便如此,想到胤禛在这么忙碌的时候也不忘自己,秋月心里仍涌起一股淡淡的甜意。

每到一处,都要行朝奠礼、夕奠礼,且百里以内的文武官员都要赶来跪迎,举哀。

就这样走走停停,梓宫终于到达景陵,胤禛下令将梓宫停放在暂安殿,在百官劝慰下,领着后宫妃嫔及诸位大臣回了紫禁城。

将康熙的梓宫送到景陵,已是一月末,选秀之事早已如火如荼的展开。

二月的京城,早晚间仍有凉意,白日却已然天地回暖,气候差别之大,也无端让人烦闷。

然,整个皇宫却是为选秀之事忙碌不已,整个京里也为此事准备,端的是生机勃勃,也算是春日峥嵘之姿。

初选,复选,一层层的筛选,秋月却是没有参加,她位尊贵妃,前面的两轮不参加也无可厚非。

何况她素有美人灯的薄名,一般的事乌喇那拉氏也不敢交给她,只要李氏和钮祜禄氏帮她协理六宫。

她虽有贵妃金印,却也从未用过。

很快便到了殿选之日,因德妃也撑起了病体亲自选人,胤禛自然要随侍其旁,秋月即便不愿,也不得不加入,充当了这评委一职。

第二百六十章 选秀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六十章 选秀秋月懒懒的坐在凤座翟椅上,无聊的把玩着已经长了两寸长的指甲。

阳光从大殿门口处从洒进来,带来春的暖意。

鼻息间充斥着淡淡脂粉的香气,一对妙目扫了眼室内众人,微微勾了勾嘴角。

明明不想宫里再进新人,在胤禛和德妃面前,却强做出这般端庄大方之姿;明明各种争斗,却在皇上面前一副姐妹和睦之象,乍一看,后宫倒真是一派和睦。

画虎不成反类犬。

无聊的用手帕轻掩檀口,有些倦倦的眯了眯眼睛,这是第几波了?真真是无趣。

千篇一律的盛装出席,千篇一律少女娇羞紧张的情怀。

是第六批还是第七批了,胤禛倒是一个都没有留。

也是,这批秀女姿容的确不怎么样,里面顶多有两个略显清秀的,在大殿内一干明**人的宫妃的映衬下,自然不觉出色。

正觉无聊,就见乌喇那拉氏对她浅浅笑了笑,年妹妹可是累了,妹妹身子向来若,不如妹妹先回翊坤宫歇歇。

秋月拿着帕子的手紧了紧,旋即浅笑道:劳皇后费心,太后由此雅兴,臣妾理当侍奉左右。

倒是皇后贤惠大方,今儿佳丽甚多,皇后的心应该多放在这选秀之事上,为皇上选几个佳人,替皇后分忧才是正紧。

言外之意,你就别总盯着别人,想抓别人的小辫子。

乌喇那拉氏似听不出其中深意,笑道:此届我满八旗秀女倒也些凋零,下面一批就是汉军旗的了,只希望里面有一两个出众的,替咱们姐妹伺候好皇上。

说话间,下一批秀女也已经从殿外依次走了进来。

顿时,便有满室生辉之感,这六名女子皆是如花蕊般亭亭玉立,正中两名更是天生丽质,绝世姿容,比起当年的秋月,安氏和郭氏等人亦不差分毫。

但眼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左起第三个女子占据,不时看看她,再看看坐在胤禛右下手处的秋月。

像,实在是太像了若当论五官,只有三分的相似,但那身清朗出尘的气质,却足足让这份相似达到了八分。

十五岁的样子,眉目清秀,雪肤凝脂,穿着如意襟式浅蓝镶嵌花绦子旗装,只简单梳着小把头,戴着一支双衔鸡心流苏坠的素银凤钗,耳朵上是一对浅蓝珍珠耳钉,脸上脂粉未施,素面朝天,更是清丽难掩。

正当秋月对众人探究对比的目光感到不悦时,众人皆醒过神来,乌喇那拉氏笑问道:左起第三个,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子恭敬上前,行礼道:奴婢刘氏静雅,家父汉军旗管领刘满。

管领,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个五品芝麻小官。

秋月听到她的名字,心里却是一滞,有多久没有想到她了。

那个腼腆的,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的,如花般凋谢在这个宫殿的小姑娘——赵静雅。

李氏见秋月不做声,瞧着刘氏那如花般的容颜,也似唏嘘感叹道:一代新人胜旧人,臣妾看着她们,不由忆起当年,年妹妹也是这般娇艳如花,此刻却……说道这里,故意顿了顿,真是不得不让人感叹,这日子久这么过去了。

秋月被人打算回忆心里不悦,但当着德妃的面,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抿唇道:齐妃姐姐伺候爷最早,在咱们这些人中果然是最有感触的。

乌喇那拉氏早已经过了侍寝的年华,胤禛每月去她宫里两次,不过是为着她嫡妻的颜面。

而李氏,在乌喇那拉氏一年后就入府了,也如她一般的年纪,自然是最有感触。

李氏呵呵一笑,也不恼,妹妹果然是伶牙俐齿,姐姐却是说不过妹妹。

上面的宫妃说着话儿,阶下低着头,目不斜视的六名秀女却迟迟听不到太监念名册。

只有被乌喇那拉氏点名的那名女子仍蹲在阶前。

此刻听了她们的话,也不由有些心动,觑起上位众人。

上座几名如花女子中,以西面下首的那么宫妃容貌最为出众。

可待看清她的容貌,只见两弯似蹙非蹙笼烟柳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妙目,衣裳检素,气质清冷华贵。

众人心里一惊,急急看向蹲着的刘氏,果然是有八分相似,只是没有那身皇家气度,也难怪她会被单独点名。

这女子,留牌子是一定的了。

哪个皇帝会让一个与他宠妃八分相似的女子嫁给别人?一时间,众人对前面的那个女子嫉妒万分,尤其是与她容颜不相上下的高氏。

她自负容貌,看到面上坐着的皇贵妃时,却也不得不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然,前面这个女人,就是因为那假清高的气质,就能留在皇宫,而她却前途未定。

想到这里,高氏不禁对跪着的刘氏愤恨了起来。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就像你会取嫉妒身边比你优秀的人,却会把将你甩了十万八千里远的人存有仰视羡慕之心,而无丝毫嫉妒之意。

这就是高氏现在的状况。

秋月位尊贵妃,岂是她们小小的秀女能比,而刘氏,虽同样姿容,却能引起秀女的嫉妒之心。

正气氛凝重之际,德妃略显微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皇帝,本宫看着下面站着的六名秀女,资质都不错,堪当上乘之选,今儿就从她们中选几个好的留下吧。

说完,看向一旁念名册的太监,本宫瞧着这个跪着的就不错,皇上就将他留下吧,其他的几个念名字,让皇上和皇后再看看。

德妃钦点,刘氏也就被留下了,且因是太后看重的,身份比其他接下来留下的人,身份自然高出不少。

这下,大殿其他女子,对刘氏更是不喜憎恨。

而秋月看着眼前这个静静蹲着,温婉淡然的女子,似乎与那个喜欢对着她笑,喜欢叫她‘年姐姐’的那个女孩重叠了起来。

静雅,静雅,是你么?若是你,你抬头看看我,看看你的年姐姐。

秋月在心头喊着,却只管盯着刘氏瞧。

胤禛却并没有回答德妃的话,只偏头看了看秋月,年妃,你怎么看?处殿宇正中跪着的秀女心里一惊,她就是年贵妃么?竟比传言中的还要得宠,太后都发话了,皇帝竟然还要询问她的意见。

而此时,秋月已经沉浸到自己的思绪里,哪里听得到胤禛的问话。

她不回答,殿内也无人敢说话,一时间,整个空旷的大殿更是安静不已,气氛一下子凝固了起来。

原本在身上探究的目光纷纷移到别处,刘氏刚觉得松了口气,下一刻又因秋月的不回答而紧张了起来。

贵妃娘娘是对我不满么?她在心里这么问自己,我可有做错什么?这么想着,竟觉得有人扼住了她的脖颈,只觉呼吸滞缓,不安的情绪在心里无止尽的蔓延。

她终究是年轻,受不了压抑的气氛,轻抬眸子,觑了一眼上面坐着的人,却不料陷入了一双沉静却带着浅浅哀伤眸子。

而秋月,也看到了那双怯怯的带着自卑的眸子。

也是,她虽容貌不错,但家世不显,在这几个月的选秀中,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头吧想到这里,不由想起赵静雅最后在皇宫弥留之际的情景,心中微痛,扭头对胤禛道:果然是个齐全的孩子,皇上就留下她吧,有时间让她到翊坤宫来陪臣妾说说话儿,算是弥补臣妾从前的遗憾。

话语间的落寞,让胤禛不由有些深思。

既然太后和贵妃都中意,那就留牌子吧,晋为贵人。

话语一出,殿内一片哗然。

一时间,看向刘氏的目光复杂难言,不过是入了年氏的眼,居然就是贵人头衔倘或再讨得年氏欢心,那岂不要再晋一级,位列至嫔,成为一宫之主而伺候胤禛多年的王府老人安氏郭氏之流现在也不过是个常在一时间,众人看向秋月的目光隐隐带着敬畏,只知道她得宠,却不知已经得宠到这般境地了么?德妃将众人的心思一一看在眼里,看着面色有些恍惚,眼含悲戚的年氏,叹息了一声。

她自然知道年氏这般是为何,当年那赵氏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

想到这里,她瞥了一眼秋月,倒是个长情的孩子。

只是这老话说的好,‘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原本就是个单薄的孩子。

且不说德妃在一旁想着,乌喇那拉氏早已再一旁笑道:到是个极好的孩子,竟投了咱们年妹妹的眼缘,贵人,这可是这届秀女赐封的最高位,刘妹妹还不快谢过太后和贵妃妹妹。

刘氏虽心里激动,却也对方才那一双眸子暗含疑惑,压下心里的起伏,恭敬道:臣妾谢太后恩典,谢皇上恩典,谢皇后娘娘看重,写贵妃娘娘亲眼。

乌喇那拉氏对胤禛笑道:还是额娘眼光好,果然是知书达理的好孩子,只是这个虽然好,臣妾看着旁边那个也不错,你上前来让本宫瞧瞧。

高氏心里一喜,勉力压住心思,上前下跪道:奴婢高氏珍容,家父太常寺少卿高廷。

乌喇那拉氏看着高氏自矜的表情,心里不屑,太常寺少卿,也不过是正四品,看这高氏满脸瞧不起人的样子,也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倒也好控制。

用她和年氏提拔的这个刘氏抗衡,也未尝不可。

如此这番思量,心里遂有了打算。

第二百六十一章 游园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六十一章 游园而被乌喇那拉氏点名的高氏,心里一喜,想着方才偷偷的那一眼。

那坐在最高处,着明黄服饰的就是当今的天子,她未来的良人,世上最尊贵的男人想到这里,心口仿佛被什么烫了一下,脸上热热的,不敢抬头,但微红的耳尖却暴露了此刻的心思。

乌喇那拉氏看着高氏这般作态,眼里闪过不屑,笑道:果然是个贞静的孩子,可曾读过什么书?在家里学过什么?高氏在心里斟酌了一下,奴婢资质愚钝,不过略识几字,熟读《女则》《女训》罢了。

音律略知一二,古筝、琵琶略有涉及,不过做自娱自乐之用。

回答倒是不错。

乌喇那拉氏心里暗自揣摩,既然不是那般蠢笨之辈,留下也有用处。

这般想着,笑道:进退举止有度,姿容也是上佳。

这选宫妃除了看容貌,德行言工也是缺一不可的。

额娘,皇上,臣妾看着高氏也是个不错的,不如就留牌子了吧。

德妃此时却有些累了,不过粗粗看了看,对乌喇那拉氏道:你和皇上看着办就是了。

胤禛见秋月面色淡淡,又见乌喇那拉氏沉静的眸子望来,眸色略微暗沉,她既然得了皇后的喜欢,那就留下吧高氏心中一喜,却听胤禛接着道:那就封常在吧,封号‘容’此话一出,满室又是一惊。

方才投秋月眼缘的人,不过是个五品小官的女儿,都被晋为贵人。

而这个被皇后所喜,正四品京官的女儿,也不过是个常在。

还未想完,就听胤禛继续道:至于刘氏,封号‘静’。

皇上果然是宠爱贵妃,那皇储之位,是否也是六阿哥的呢一时间众人揣测不已。

皇上虽宠爱贵妃,可对三阿哥和四阿哥也是寄予厚望。

新年刚过,皇上为了三阿哥弘时择师一事,颇费心思。

因弘时的缘故,五十六岁的安庆府教授王懋竑被召见,授翰林院编修,命在三阿哥书房行走。

王懋竑原籍江苏宝应,自幼师从叔父王式丹,刻厉笃志,耻为标榜声誉,精研朱子之学,身体力行。

皇帝特从千里之外,找来一位惟谨惟慎的宿儒,专门辅导三阿哥弘时的学习,用心可谓良苦。

而且三阿哥虽然已完婚生子,但亦住于宫内,并未分府另居。

除了太子,已经大婚的皇子自然要分府另居。

想到这里,宫人们为难了,皇上究竟属意谁,是已经大婚生子的三阿哥,还是深的先皇宠爱的四阿哥,还是宠冠六宫贵妃之子——六阿哥此时,这轮已选了两人,有刘高二人珠玉在旁,其他秀女自然被印衬容颜一般。

她们也知道自己选上无望,许是有了心理准备,此刻倒也不觉如何,只是心里仍有些微微失落。

德妃见胤禛已选了两人,此刻身子也有些受不住了,乌喇那拉氏心细,忙劝其回殿休息。

德妃也知道自个身子,倒也没有硬撑,颔首由宫女搀扶着回了永和宫。

待德妃离开,秋月略坐了坐,也没了心思继续看下去,向胤禛和乌喇那拉氏告了声,欲离开。

乌喇那拉氏笑着嘱咐了几句,又吩咐秋月身边的春纤好生照顾着。

秋月扶着春纤的手起身,却听胤禛道:朕和你一起离开,这里有皇后顾着就行了。

说着,从龙椅上起身,率先踏步,经过秋月身边时,淡淡道:走吧众人被胤禛的行为弄的一愣,旋即纷纷跪安道:恭送皇上秋月对乌喇那拉氏福了福,跟在胤禛身后离开了体元殿。

待两人离开,乌喇那拉氏和李氏、钮祜禄氏又选了几人,凑足了十几人这才做罢。

且不论大殿内选秀仍在继续,这厢胤禛和秋月离开了大殿却并没有坐轿辇,两人缓缓的往翊坤宫走去。

秋月看着前面明黄直挺的背影,一阵莫名的恍惚。

仿佛一直以来,他们俩就一直这样,一个在前面走,一个后面看着他的背影。

这么些年,他一直一个人顶着所有的事,支撑了她所有的天空。

想到方才他在乌喇那拉氏和众人面前对她的偏爱,秋月心里不由生出一丝缱绻和柔情。

二月的午间,已有暖意。

阳光懒懒的照在身上,秋月不由嘴角勾起,一起赏这紫禁城的春景。

今儿索性无事,不如朕陪你去逛逛御花园。

胤禛特有清冷的声调在耳际响起,勾回了秋月神思。

秋月颔首笑道:难得皇上有此雅兴,臣妾还未逛过御花园呢。

这话倒是真的,嫁给胤禛这么多年,对皇宫也算是熟悉了,但这御花园倒确实从未欣赏过。

一则每次入宫给德妃请安都会被训斥,没这个心情;二则,前世看的清穿剧太多,对清穿女遇皇子阿哥,在几个人之间游走的桥段实在有些膈应,为防万一,到底不敢随意离开众人,好好欣赏这御花园美景。

如今有了机会,自然是要好生赏玩一番。

胤禛见她神色明媚,心情也好了不少,刻意放缓了脚步,两人并肩往御花园走去。

御花园位于坤宁宫后方,建筑皆是有堆秀山御景亭、璃藻堂、万春亭、绛雪轩等游憩观赏或敬神拜佛用。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只见亭台独立,均玲珑别致,疏密合度。

园中奇石罗布,佳木葱茏,其古柏藤萝,皆数百年物,将花园点缀得情趣盎然。

胤禛和秋月走在前面,伺候的宫女太监远远的跟着。

秋月看着园内的景致,心情不觉开阔了许多,笑道:这甬路倒也费了些心思。

原来,这小路皆以不同颜色的卵石精心铺砌而成,组成不同的图案,有人物、花卉、景物、戏剧、典故等,沿路观赏,妙趣无穷。

胤禛见她不因选秀之事郁结于心,心情也不错,你若喜欢,朕以后多抽空陪你逛逛园子。

秋月皱了皱鼻子,只怕皇上以来,那些花花蝴蝶就都过来了,还扰了这园子的清净,让花儿不喜。

这些花花蝴蝶,自然讽刺的他后宫中的莺莺燕燕。

胤禛似也想到了诸多女人围着他逛御花园的场景,眉心微皱,沉默不语。

正想着,却听远处传来福惠的声音,阿玛,额娘……两人顿时丢了心思,秋月转身看着福惠跑来,小林子跟在身后,神色紧张。

待他一阵小风似的奔了过来,秋月蹲下身子,替他拭了汗水,慢点跑,出了汗吹了风,只怕又要着凉了。

福惠皱了皱鼻子,阿玛和额娘偷偷跑出来玩儿都不叫福惠。

说完,冲胤禛做了做鬼脸。

秋月将手伸进他的后背,感觉里面没有流汗,刚放下了心,就见他朝胤禛做鬼脸,不由莞尔笑道:小滑头,不是差人去叫你过来了么,还埋怨。

福惠搂住秋月的脖子,是额娘派人叫的,阿玛都不记得叫上福惠。

胤禛站在一旁,哼道:还是朕提醒你额娘的,不然你额娘可不会记得你。

福惠瘪了瘪嘴,才不会咧秋月听着他们父子俩斗嘴,环顾四周,原来正好走到了浮碧亭旁边,牵起福惠的小手,对胤禛笑道:从早上忙到这个时候,还未用膳呢,今儿天气倒好,此处景致也颇佳,不如就在这亭子里用膳,顺便休息片刻。

原来,钦安殿为中心,两边均衡地布置各式建筑近二十座,其中以浮碧亭和澄瑞亭、万春亭和千秋亭最具特色。

两对亭子东西对称排列,浮碧和澄瑞为横跨于水池之上的方亭,朝南一侧伸出抱夏;万春亭和千秋亭为上圆下方、四面出抱厦、组成十字形平面的多角亭,体现了天圆地方的观念。

胤禛见浮碧亭造型纤巧秀丽,两边放置各色山石盆景,又有花木点缀,天空一片碧蓝,万里无云,温热的阳光洒满整个亭落,果然风景尚佳,俨然一副春景佳人图,便颔首应了。

一家三口往亭中而来。

跟着的宫女太监察言观色,早上前将亭子收拾妥当。

座椅上放置了软垫靠枕,亭中石桌上也铺上了桌布,燃了淡香,摆上了时令瓜果,各色精巧的点心。

小林子早已将秋月的话传给下面的小太监,御膳房里做好的午膳也由太监端着往这边走来。

待三人坐定,不过片刻,就有太监端着膳食出现在御花园中。

秋月看着这园中景致笑道:在这儿用膳果然比闷在屋子好多了,人也有了食欲。

福惠也在一旁动来动去的不安分,可见是在宫殿闷坏了。

一时,饭菜上齐,挥手让伺候的宫人退下,用银箸夹了一个蟹肉小烧饼放在胤禛面前描金莲花的碟子里,笑道:这是御膳房的人才学的,皇上尝尝,福儿这段日子可爱吃了。

说完,也给福惠夹了一个,笑道:今儿只许吃三个,吃多了对肠胃不好,当心闹肚子。

福惠一面嘟嘴一面却应承了下来,显然十分听话。

胤禛夹着尝了尝,果然是螃蟹的味道,不禁疑惑道:这才二月,怎么就有螃蟹了?秋月笑道:不是螃蟹,是用黄鱼做出来的,臣妾刚开始吃的时候也疑惑呢。

胤禛颔首评价道:尚可,赏。

第二百六十二章 侍寝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六十二章 侍寝福惠早夹起一个吃了起来,也学着胤禛的样子,鼓着嘴含糊道:响~秋月扑哧笑了一下,安心吃饭,尽调皮。

说着,夹了一块糟溜鱼片,剔了刺,放到了福惠的碗里。

胤禛看着秋月笑意盈盈的剪水秋瞳和福惠可爱的模样,心里微微一热,眸色也柔和了不少。

秋月一面伺候父子俩用食,一面商量道:皇上,如今虽才二月,可臣妾倒是心念着园明园,不如以后夏日咱们去园子里消暑,如何?胤禛面上倒是不可置否,园子朕已经派人修葺了,估摸着得建造一年左右。

秋月笑道:横竖不过是一年,这点时间妾还是等的起,只是怕夏日太阳毒,皇上不喜。

她和福惠天生偏凉,畏寒不惧热。

说起夏日,胤禛蹙了蹙眉,忍一年也罢。

秋月想了想,不如到时皇上去承德避避暑?闻言,胤禛额头皱纹更深,大老远的,不过是劳民伤财罢了,如今国库空虚,朕哪里还有心思去避暑,等一年后园子建好就是了。

听胤禛这么说,秋月便也歇了心思,思索着她已经给他做了两套玄黑墨绸亵衣,穿着那个再加上冰块,应该是能熬一个夏季的。

去了心思,秋月便撇过话题,另寻了些福惠生活中的趣事说,伺候两人用饭。

一时用了午饭,又逛了半个时辰的花园,消了食,秋月也福惠也到了午休的时候,两人回了翊坤宫歇息,胤禛会养心殿处理政务不提。

宫里新进了妃嫔,胤禛自然也开始涉足后宫。

选秀后第二天,便有侍寝的旨意传到后宫。

晚间,秋月用了饭,和福惠玩闹了一会子,便让素云领着他到偏殿歇着了。

福惠原住在正殿暖阁里,如今天气回暖,秋月思量着男孩子不能太过娇惯,便让夏悠琴收拾了偏殿,又亲自检查了一番,见陈设无一不精细,这才让福惠住在那东厢房。

正倚在炕上看着书,就见春纤一脸喜色的掀帘走了进来,主子大喜,敬事房的掌事公公李公公来了,说万岁爷今晚翻了主子的牌子,今晚可是第一次侍寝,却是主子呢,现在李公公正在正殿候着呢,主子您快出去见见吧。

见春纤眉飞色舞的样子,秋月蹙了蹙眉,放下书,穿了鞋子出了内室。

李公公见她出来,打了个千,说了几句讨喜的话,既说的人心里熨帖,倒也不谄媚,秋月松了松眉头,在上首坐了,颔首受了他的礼。

李公公瞧秋月虽不施脂粉,但清丽难掩,且眼波流转间的风流婀娜也是那些庸姿俗粉难以比拟的,不由能理解为何皇上宠爱的年贵妃这么些年,却仍宠着她。

夏悠琴早拿出了大把的银钱赏给阖宫上下,连那敬事房抬轿辇的也都细致的赏到了。

贵妃娘娘,您可要换身衣裳。

秋月午睡后,不过穿了件半旧的青锻旗装,头上也不过简单梳了个小把头。

秋月起身淡淡道:就这样吧。

说着率先出了宫门,上了轿辇。

侍寝,是每个后宫女子都必须的精力,她不特殊,自然不可能去违背。

只是想到她们像白菜一般任胤禛挑拣,就不由蹙了眉头。

旋即却又松开了,以前在王府,又与这有何不同,不过以前是胤禛选择去她们的院子,现在是她们被选择去胤禛的院子罢了。

两者既无不同,又何来纠结。

不过是庸人自扰。

正晃神间,只听那李公公略显沙哑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贵妃娘娘,已经到了汤泉宫,请您下轿辇。

秋月‘唔’了声,由他搀扶着下了轿。

随意用余光扫了眼,发现此处是离养心殿不远的一处宫殿,上面用满汉两文写着汤泉宫三字,用字面上看,也知道是用来给侍寝的妃嫔净身沐浴所用。

想到此处,秋月蹙了蹙眉,以前别人用过的泉水。

李公公似知道秋月所想,忙道:贵妃娘娘放心,这汤池的水是才烧了放进去的,干净的很。

秋月这才知道自己想岔了,对着敞开的宫殿大门,颔首道:进去吧李公公将手里的拂尘一甩,旁边就有一小太监尖着嗓子喊道:贵妃娘娘到。

话落,殿内第一层明黄色地幔被人撩起,随着秋月慢慢走进深入,面前的地幔被一层层的次第撩起,身后的地幔被一层层的放下,长长的宫廊,一直向深处延伸,整个过程寂静无声,却有一种别样的气势。

秋月心中甚是满意,看来这宫里果然多能人,连她不喜喧哗都打听的清清楚楚,倘或此刻有宫女太监下跪给她请安,说些什么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的混话,只怕她连沐浴的心情都没了。

清朝制度,皇后和皇贵妃的宫殿有专门侍寝的宫殿,所以即便她现在位尊贵妃,也还是要遵守这侍寝的规矩,到养心殿侍寝。

当最后一层地幔被撩起,也终于进了殿内,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浴池,浴池上方正飘着袅袅白烟,一旁紫檀木镶花钿贵妃榻旁的梨花木高几上的白玉香炉里散发着淡淡的馨香,让人的神经似乎也松弛了下来。

余下奢华的物什秋月倒来不及细看,就有在一旁候着的嬷嬷上的前来行了礼。

秋月摊平双臂,任由嬷嬷将发髻拆掉,将身上的衣物宽去,光着脚踏入了浴池。

被温热的水包裹者,秋月心里一片平静,竟有一种昏昏欲睡之感。

实在是四周太安静了,环境太舒服了。

昏昏欲睡间,被一旁候着的嬷嬷提醒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扶着嬷嬷的手起身,趴在贵妃榻上,任由有经验的嬷嬷用精油在身上揉捏,舒服的又差点睡了过去。

两个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该做,也不踏雷池一步,只沉默的做着分内的事,倒没有让秋月有被冒犯之感。

拿捏了一阵,一嬷嬷拿起一旁备着的明黄亵衣,伺候她穿上了,道:这是苏总管备下的,皇上特许贵妃娘娘穿上亵衣。

另一个嬷嬷似有感叹,奴婢伺候这么久,还没见那个娘娘由此殊荣。

皇后和皇贵妃无需在这里沐浴,她们自然没有机会伺候到,能伺候到的,若不是皇上的心尖子,哪里当皇上这般细心宠爱。

秋月穿了亵衣,心里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当着不熟悉人的面赤身裸体,到底不自在。

思虑间,那嬷嬷又拿起一旁的大裹布,欲将秋月包裹严实了。

想到要被人像个物品一样抬进养心殿,秋月又是一阵不自在,不愉道,替本宫拿一套旗装。

娘娘,这不合体制。

那嬷嬷劝道。

秋月盯着那嬷嬷浑浊的眸子,厉声道:本宫的话你没听到么,那让本宫再说一次,拿一套旗装过来,有什么事本宫自行承担。

说完,也不理那嬷嬷,自行在贵妃榻上坐了。

那两个嬷嬷对视一眼,福身道:请娘娘稍等片刻。

说完,便掀起地幔退出了浴房。

不多时,那两人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秋月任由伺候着穿上了新衣,简单绾了个发髻,由两人领着出了宫殿。

先前的轿辇还在一旁候着,秋月上了轿,任由着带到养心殿。

到了养心殿东厢房,苏培盛已在外间候着,见秋月穿戴整齐也不惊讶,只掀起帘子道:皇上已经在里面等着娘娘了。

秋月朝他微微颔首,踏入了里间。

不似上次来时的灯火通明,此时屋内只有床头亮着的一盏橘黄色的宫灯,更显得室内昏暗朦胧,而秋月的踏入,却为此间添了一丝旖旎暧昧的色彩。

静谧的宫室只有花盆底在地板上踏的清脆之色。

胤禛慵懒的声音打破了一室静谧,却更添迷离,来了。

秋月‘唔’了一声,掀起被放下的明黄帐幔,瞧着此刻的场景,竟破功浅笑了起来。

胤禛不过穿着一身明黄亵衣,懒懒的倚在床头,半阖着眼眸,平时冷硬的帝王气势在灯光的照射下淡去了八分,竟有些秀色可餐之态。

秋月拿帕掩唇,她算是明白为何胤禛要留胡子了。

胤禛继承了德妃的好相貌,五官本就精致,只是他那一身气势让人从来不敢直视,加上身居高位故而无人拿他样貌开玩笑,便是秋月,看多了现代的花样美男,也为他那样好的样貌惊叹过。

此刻若去了胡子,她站在床前看着他,可不就是他给她侍寝让大名鼎鼎的雍正给她侍寝,这想法怎么不让秋月莞尔。

不料,异变突生,胤禛猛的伸手将秋月拉进了床榻,将其压在身下,幽深的眸子盯着她弯弯的双眼,爱妃能否告诉朕在笑什么?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婆娑着秋月的脸颊。

而方才的动作让原本只松松绾着的发髻散乱,簪子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青丝如瀑布般散落下来,更映衬的佳人肤如凝脂,眼如新月。

胤禛眼里闪过一抹惊艳,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闻着她身上的幽香,闷哼道:就你规矩多,侍个寝也要让朕等半天。

竟有些像大型犬向主人撒娇的样子秋月伸手揽住的胤禛的腰肢,在他耳际轻呵道:让皇上久等,是臣妾不是,臣妾向皇上告罪,皇上……想怎么惩罚臣妾。

幽如兰的气息在胤禛的耳畔响起,鼻息间是淡淡的馨香,突然胤禛身子微僵,他的耳垂被人含住,轻轻咬噬。

第二百六十三章 浓情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六十三章 浓情僵硬不过一瞬,胤禛到底是手握天下大权的帝王,很快便掌握的局势。

当炙热的唇倾覆上了那淡漠的红唇,秋月头脑昏昏然起来,醺然的酒酿味道混合着胤禛身上熟悉的体味。

紧贴的面容,唇上冰冷却又炙烫的触感,一时间室内迷茫着浓浓情、欲的气息。

唇齿间转辗吮吸,湿濡的唇舌交戏幽香四溢,秋月好容易找回一丝清明,却对上一双幽幽黑眸,深陷其中。

相濡以沫,不知怎的,秋月的脑中闪现这四个大字。

接吻确实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这种被人珍视呵护的感觉,不禁让人暖暖。

秋月舒服的嘤咛了一声,却感到身上的躯体更是火热,亲吻也变得狂乱热情了起来。

感到胤禛吻变得强势,秋月不禁有呼吸苦难之感,而氧气的稀缺只能让她紧紧巴着身上的人,希冀从对方口中获取稀薄的空气。

而因她的动作,胤禛更是主动,就在秋月感觉会这么亲吻的晕过去之时,胤禛放开了她的唇。

薄唇啃咬上她尖尖的下巴,进而是白皙的脖颈,最后炙热的气息在锁骨处流连不去。

好半响秋月才恢复了神智,这才发现上衣的纽扣已经被揭开了两颗,而胤禛一便吻着一只手也在解着余下的盘扣。

秋月只觉得唇舌所到之处似被燃烧了一般,许久未有房事的她也被胤禛挑起了情.欲,主动搂着他精壮的腰身,嘴里不由发出细细的呻吟,似乎想要更多一点,又似是不愿看到这样被别人掌控的自己。

待亵衣的带子被人解开,看着身下人儿柔似春水,面若桃红,胤禛眸色更是暗沉。

红绡帐暖,颠鸾倒凤,好不快活。

待房间安静下来,已不知几时,许是方才舒坦了,秋月却没有平日情事过后的懒惫疲乏之感。

胤禛将她揽在胸前,婆娑着她光滑的脊背,细细未回着方才的旖旎,享受着软玉在怀的惬意。

秋月将头埋在胤禛的胸口处,听着他沉稳有劲的心跳,脸上却红的像一只猴子。

方才她实在是太过主动了,想到这里,她蹭了蹭面前的肌肤。

胤禛低头,就见一双灵动湿润的眸也娇嗔的朝他瞪来,平时淡漠的唇畔此刻红润娇嫩,微微的撅起,嘟囔道:都怪皇上……说完,又瞪了他一眼,但此刻看在胤禛的眼里却更像是一种诱惑,低下头亲了亲嘟着的红唇,怎么了。

唇上微微传来刺痛感,知道是方才亲的狠了,秋月气结,皇上您看,臣妾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原来方才情动时胤禛不管不顾的亲,除了脖颈处深深的吻痕,下巴处也被蹂躏的通红,有了印迹,而胸口,腰际,大腿内侧更是惨不忍赌。

秋月看着一身狼狈的自己,暗自咬了咬牙,一口咬伤了胤禛胸口左侧的茱萸,啃噬了一番才罢。

胤禛看着她眼中的小火苗,调笑道:朕的后背也不知被哪只小野猫爪。

声音不复平时的清冷,暗哑中略带慵懒的嗓音说着调笑的话,好久没床弟之事,乍然听到,秋月微微不自在了一下,皱着精致的鼻子,握着小爪子在他面前晃了晃,哼旋即便感到身下的人胸口处的震动,抬首,昏暗的灯光下见到他一闪而逝的笑容,秋月心里微微悸动,佯作不悦道:原来皇上喜欢一个人偷着闷笑,哼胤禛又闷笑了一阵,觉得最近政务带来的烦闷散去了八九,这才停了下来,不断亲吻着秋月的发顶,暗哑道:怎么这么大的脾气,朕不是已经让人穿了亵衣么,还不让小太监抬过来,要自个慢慢走过来,可让朕一个人好等。

说起这个,秋月一阵不愉,臣妾又不是货物,让人像个货物一般抬过来抬走,臣妾面子往哪里放。

胤禛又闷笑了几声,双手放过她的脊背,在其胸口慢慢揉捏,道:你怎么总是与其他人不同,朕在宫里生活这么久,可没有见谁将自个看做货物,你呀。

语气似调侃似叹息。

胤禛的手法舒服却不含情.欲,秋月舒服的蹭了蹭。

原本明黄锦被下两人就赤luo着,交叠的双腿,才发泄过的地方本就敏感,此刻被秋月无意识的动作显得挑动起来,胤禛觉得自己下腹一紧,咬牙道:原本是顾着你身子,爱妃竟然这般**朕,朕自然也不能辜负了爱妃一片心意。

说着,天旋地转间,秋月又被胤禛压在身下,身体开始了新一轮的交流。

秋月的感官也被胤禛**起来,最后浑浑噩噩迷迷糊糊间,只隐隐约约记得她最后似乎反压住胤禛,将身下的他啃的无力招架。

一夜缱绻苏培盛站在殿外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不时觑一眼天色,暗自思忖,不知道皇上和娘娘还要不要宵夜,算了,还是让人备着,以防不时之需。

这样想着,招了身后侍立的一个小太监上前,如是轻声嘱咐了一番,见他去了,这才老神在在的打起瞌睡起来。

就在苏培盛昏昏欲睡之际,屋内传来了声响,苏培盛心里一松,是皇上的笑声。

不由暗叹,也只有贵妃娘娘才会让万岁爷心情松泛一些。

说着,竖起耳朵细细听,也再也穿不出一点声音,不知过了多久,苏培盛只觉得自个站着浅浅睡了一觉,被打更的声音惊醒,就听到里间传来万岁爷的声音,苏培盛,备水。

苏培盛精神一震,带着宫女太监鱼贯而入,密黑的屋子霎时亮如白昼。

宫女们训练有素的走了进来,默默做的手里的活计,不多说,不多看,竟无一丝声响。

很快一切都备好,苏培盛对着明黄帐幔道:皇上,水已经备好了。

唔,都下去吧。

胤禛慵懒暗哑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苏培盛恭谨的退了下去。

待屋内只有两人,明黄的帐幔被人掀起,胤禛抱着迷迷糊糊的秋月,转过屏风,先将她放入浴桶,看着她俊俏的脸和一身红痕,还有软软靠在他怀里任君所为之态,忍不住又在浴桶里要了她一次,这才草草给两人洗了一番,抱着秋月在宫人刚换的干净床榻上睡了过去。

第二百六十四章 挑衅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六十四章 挑衅翌日,待秋月起身,胤禛早已上朝。

强撑着酸疼的身子穿上亵衣,唤了春纤进来伺候穿衣洗漱,便坐上轿辇回了翊坤宫。

见秋月回来,夏悠琴脸上一脸的喜色,在看小林子等人也是如此。

昨夜折腾的久了,现下却是困乏的紧,也不大理会,只草草用了些吃食,吩咐人不许吵闹,又嘱咐夏悠琴和素云照看好福惠,便歇下补觉不提。

恰好昨夜是十四,第二天便是十五,胤禛自然宿在乌喇那拉氏的储秀宫。

如此,后妃无一不将目光放在养心殿,希冀自皇后、贵妃之后下一个侍寝之人就是自己。

因着此事,养心殿当差的宫女太监倒是小挣了一笔。

因那晚折腾的狠了,王太医瞧了说要好好休养几日,其他宫妃自然得了消息,皆摩拳擦掌欲在乌喇那拉氏之后侍寝。

不料西北战事又传来消息,胤禛日日忙于政务,无暇顾及后宫,一连十几日不曾踏足,便是偶尔有空,也只唤秋月过去伺候,一时间大家不禁有了危机感。

受宠的确可以,可眼下年氏竟然有了专宠之势,她们哪里还坐的住。

这日清晨,大家纷纷前往储秀宫给乌喇那拉氏请安,欲请其劝慰胤禛。

乌喇那拉氏坐在上首看着新进的妃嫔和那些宫里的老人,心里冷哼,面上也只含笑不语。

李氏坐在乌喇那拉氏又下首处,对着对面的空位冷哼道:这年妹妹可真是贵人事多,连给皇后娘娘请安都推脱不已,可真是不将皇后娘娘您放在眼里。

乌喇那拉氏淡笑道:年妹妹自打入府,身子骨就一直不好,咱们姐妹之间,也多多体谅。

话音刚落,就听殿外宫女道:贵妃娘娘到。

旋即帘子被挑起,秋月扶着春纤的手,婷婷袅袅的走了进来。

眼含柔波,面似春水。

秋月进屋便见满屋的人齐刷刷的顶了过来,心里微微不喜,顿了顿,方上前对乌喇那拉氏行礼道:给皇后请安,臣妾来迟了,还望皇后恕罪。

乌喇那拉氏笑道:妹妹请起,这段日子妹妹伺候皇上辛苦,姐姐还没谢过妹妹呢,何来有罪一说。

秋月在左手处坐了,淡淡道:皇后严重了,照顾皇上本就是臣妾的职责,何须道谢?乌喇那拉氏笑道:虽如此说,其他姐妹却没有这个福分像妹妹一般能经常见着皇上,还希望妹妹有时间多劝劝皇上,雨露均沾方是社稷百姓之福。

秋月蹙眉正欲开口,李氏插嘴道:正是呢,皇上不常来后宫,每次来只去年妹妹那儿,现在后宫流言四起,说妹妹是那杨贵妃一般的人,媚宫祸主呢。

秋月心里冒火,不悦道:我是杨贵妃?只可惜我没有像齐妃那样的哥哥,倒是齐妃的嫡亲哥哥才似杨国忠那般对这些红白之物上心的很。

听说去年冬天,才从下面州县里购了大量的粮食、布帛倒卖,很赚了一笔银钱。

妹妹倒是很好奇,齐妃娘家这般囤积银钱,却是为何,难道齐妃在这宫里生活的不好,很缺银子么?齐妃心里一惊,这事她怎么会知道?其它宫妃倒是第一次听说,面露惊疑之色,只有熹妃钮祜禄氏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闲闲的喝着茶水。

这倒也不难解释,李氏为了弘时能当上太子,与胤禩勾结,自然需要大量的银钱去笼络朝臣,开销用度大,自然得想办法凑钱。

见李氏无话可说,秋月嘴角微翘,冷冷的盯着她,厉声道:齐妃连自己的事都顾不上了,还有闲心管本宫的事,看来是宫里的嬷嬷不好,竟然没将宫里的规矩好好教给齐妃,看来那些嬷嬷也不用留在宫里了,来人……正说着,乌喇那拉氏打断了她的话,劝道:妹妹,齐妃不过是一时口误,看在本宫的面子上,妹妹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说着,对李氏道:齐妃,还不快给贵妃道歉。

李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不情愿的站起身,垂首敛下眼里的一些心思,福身道:是妾身口误,还望贵妃娘娘大人大量,不与妾身计较。

她虽是一宫主位,在贵妃面前,却也只能称妾。

想到这里,李氏更是不甘,她的儿子是长子,太子之位本就该是他的。

秋月任她这么站着,不可置否的对乌喇那拉氏道:想是皇后娘娘管理后宫累了,从前皇后管理王府时,可不会有人像现在这般肆无忌惮的在宫里嘴碎。

连齐妃都听得了这等流言,皇后管理六宫,难道竟没有听过么?乌喇那拉氏倒没有理会秋月的咄咄逼人,只笑道:是本宫的不是,这段日子太后身子不适,本宫侍奉太后床前,将六宫事物都交给了齐妃和熹妃,倒不知有这等事。

秋月道:那就是了,齐妃管理六宫,听了这起子流言,不说找出源头,竟带头在众姐妹面前传播,其心可诛。

妹妹严重了,齐妃做法虽然不对,倒也没妹妹所的这么厉害。

乌喇那拉氏软软的顶了回来,不过齐妃到底对贵妃出言不逊,就罚她禁足十天,替太后抄写一百遍《心经》,妹妹看可好?齐妃身为一宫主位,毫无是非分辨的能力,又哪里能够协助皇后管理好六宫,不如去了她手里的权利,从诸位姐妹中另择贤良能者协理六宫,皇后看如何?乌喇那拉氏点头道:就依妹妹所言,只是妹妹看这后宫之中谁能胜任?秋月缓缓扫视了一圈,目光停在了钮祜禄氏身边的耿氏身上,不如就裕嫔吧,她是熹妃一手调教的,又同熹妃有缘相继生下弘时弘昼,熹妃既然被先帝赞为‘有福之人’,想来裕嫔也是有福的。

如今她虽只是一个嫔位,有弘昼在,封妃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况且她们住在同一宫殿,处理后宫事务也便宜,皇后看如何?李氏似被秋月提醒了,狠狠盯着钮祜禄氏和耿氏,旋即又垂首不语。

第二百六十五章 病危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六十五章 病危乌喇那拉氏看了眼钮祜禄氏及其身边的耿氏,颔首笑道:妹妹果然心细,就将齐妃手里的事务交给裕嫔吧,有不懂的就问本宫或者熹妃。

耿氏面色微微惶恐,但旋即便是一阵惊喜,起身恭敬行礼道:必不辜负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的期望。

乌喇那拉氏见事情了了,对秋月道:今儿是新姐妹给各宫主子行礼的日子,咱们就不要耽搁了,开始吧秋月轻轻颔首,这是自然。

新进妃嫔刚进宫就看了一场戏,此刻皆凝神屏气,不敢多说一句,亦不敢眼神乱飘。

现在听乌喇那拉氏所言,皆起身站定,对乌喇那拉氏行了三拜大礼,又对其他妃嫔行大礼。

礼毕,秋月起身对乌喇那拉氏福身道:皇后宫务繁忙,臣妾就不打搅了,先行告辞。

乌喇那拉氏颔首道:本宫也要去永和宫了,大家都散了吧。

说完,其他宫妃也一一起身,对乌喇那拉氏行了礼,离开储秀宫。

李氏看着秋月远行的身影冷哼了一声,对不远处的钮祜禄氏和耿氏道:熹妃这一记借刀杀人用了好,果然是好手段,难得能在这王府里生下四阿哥,还这般得先帝爷的宠爱。

就这一心计,姐姐我拍马也是难及啊钮祜禄氏淡淡道:齐妃姐姐说的话本宫不甚明白,还请姐姐告知一二。

李氏恨恨道:本宫死了两个儿子,这才让弘时平安长大,熹妃和裕嫔瞧着老老实实的,却接连诞下二子,还能在王府平安长大,就这份心智,本宫也小瞧不得。

若不是这回你母亲家大哥有错,你竟然狠下心肠不去管,本宫也不会看出原来本宫一直不放在眼里的人,却是这般隐忍狠毒之辈,比本宫可是强多了,至少本宫不会看着骨肉至亲受苦而置之不理。

熹妃看着李氏的眼睛,面色如常,仿佛谈论的不是她一般,淡淡道:祸从口出,齐妃姐姐才得了教训,怎么这会子又按捺不住了。

容妹妹劝姐姐一句,这里人来人往的,若传出点什么话到皇上或者皇后的耳中,只怕齐妃姐姐这惩罚又会加重了。

李氏看着不远处竖着耳朵流连不去的妃嫔,抿了抿唇,就算你心计百出,皇上时疫那年费尽心思救了皇上一命,可年氏什么都没做就轻易得了皇上的心,你也不过枉费了心机。

钮祜禄氏嘴角微弯,贵妃娘娘要的,从来就和咱们不同,我自然不需要同贵妃争。

况且有些东西,是争也是争不来的,齐妃姐姐现在被移交了手里的事物,还是早早回殿替太后抄写**吧,妹妹就不陪姐姐了说着,对耿氏使了个颜色,两人施施然的从李氏眼前走远。

一时,钮祜禄氏和耿氏走到御花园的亭中,耿氏问道:熹妃娘娘,贵妃娘娘这是?她仍是对这天上掉下的馅饼有些不可置信。

钮祜禄氏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放心,这次是个意外,贵妃和齐妃相争,她身子又弱,自然不能掌权,放在你这里,也是对李氏的以制衡。

咱们素来与她进水不犯河水,且她生小格格那年我有恩于她,她念着这份情,这才给了这份好处你,你也莫要太过担忧了。

耿氏心里虽喜,仍有些忐忑道:咱们进府这么些年,战战兢兢,不敢多说一句,唯恐被人害了去。

好容易有了弘历弘昼,却又成了她们的眼中钉,多亏有熹妃娘娘暗中护着我们娘俩的周全,不然,只怕……说到这里,耿氏红了眼眶,望着湖面摸泪。

钮祜禄氏叹了一声,咱们姐妹相扶持才走到了今天,今天贵妃娘娘的话,将你我二人放在了前面,你瞧当时除了李氏,那些新近的妃嫔也是对咱们俩虎视眈眈。

为了后宫弘历弘昼,咱们以后更要小心谨慎,为母则强,妹妹还是去了这些感叹吧。

耿氏将余下的泪痕擦掉,妹妹知道,就是这么些年过来,觉得累了。

不得皇上的宠爱,好不容易老有所依,又是别人眼中钉肉中刺,这日日悬心的日子,我真的是不想在过了。

真是羡慕年贵妃,身为幺女,在家时被阿玛额娘捧在手心里,亲哥哥又深的皇上宠信,本人又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便是我时常见着,也为之心折,难怪这般得皇上宠信。

钮祜禄氏握着手里的帕子,对这潋滟的湖色淡淡道:妹妹难道没听说过这样一句老话。

什么话?‘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她虽集万千宠爱在一身,也不过是个多愁多病的,哪里是有福之人。

说着,拍了拍耿氏的手,意味深长道,集宠于一身,亦是集怨于一身,不管皇上如何宠信,到底是防不胜防啊看着钮祜禄氏淡及无痕的眸子,耿氏打了个寒战,垂首道:娘娘说的是。

见她明白了,钮祜禄氏收了手,扶着香雪的手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吧,还有事务没有处理呢?耿氏忙上前扶住了她,迟疑道:那齐妃娘娘那儿。

钮祜禄氏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弘时能活下来,倒也不知是她哪辈子积来的福气。

竟然敢撺掇儿子勾结外人,你瞧着吧,她可没几天蹦跶的日子了。

可是娘娘……耿氏还没说完,看着钮祜禄氏横过来的眼神,当下便闭上了嘴,不敢多言,两人一路逶迤回了景仁宫。

且说秋月扶着春纤回了翊坤宫,换了件家常的衣服,简单梳洗了一番,懒懒的倚在炕塌上,觅着茶沫儿。

正喟叹间,就见夏悠琴领着一个食盒进来,行至秋月跟前,这是宫里御厨做的桃花糕,娘娘尝尝看比王府的那个厨子做的如何?说话间,已经揭开盒盖,取了碟釉瓷白碟盛装的粉红色点心奉至秋月面前的小几上。

一大早就听了李氏一番酸语,秋月心里正烦闷,此刻听了这糕点,不由起了心思,吩咐道:我记得去年酿有一坛桃花酿,埋在院中花根底下,你可记得替我挖了进来。

夏悠琴笑道:这可是主子的宝贝儿,有段时间主子总念叨着呢,怎敢忘记,现在正埋在后院的海棠树下。

秋月懒懒道:那正好,现下起了心思,让小林子挖了出来,你替我烫一烫,用那桃花酿来配这桃花酒。

厨房里恰熬好了碧梗粥,主子先吃半碗垫垫肚子,再喝这酒。

说好了,只许吃两杯,多了可不行。

瞧夏悠琴那模样,秋月不由笑道:知道了,真是我的管家婆夏悠琴细细品味这三字,笑道:可不是,主子的家当都是奴婢管着,可当得起管家婆三字。

说笑间,人也退了出去。

夏悠琴退下后,屋里静静的,甚是安凉,秋月一人懒懒的躺着,放空心思,倒也将晨间的抑郁不平压下一半。

正舒坦间,只听外间‘蹬蹬’作响,扰乱一室清净。

秋月不悦蹙了蹙眉,又勾起了一腔火,道:谁在外头这么没规矩?正说着,春纤掀了帘子进来,神色惶然道:主子,方才皇后娘娘去永和宫,听说太后病更重了,皇后派人通知各宫主子前往永和宫。

秋月一惊,忙道:怎么回事,昨儿都听太医说太后娘娘的病已经控制下来了,好生调养也无不妥,怎么现在就……一面说着,一面起身任春纤伺候她换上早上才穿的衣裳。

奴婢也不说很清楚,只是听小林子说,今儿早朝的时候,万岁爷命十四爷留在遵化守陵了,又任命怡亲王总理户部事务,太后听了这个消息,当场就吐血,然后就人事不省了。

春纤一边伺候秋月更衣,一边急急道。

秋月眯了眯眼睛,允禵从西北回来后,胤禛便开始收拾八爷一党了,一回京便给了允禵一个下马威,将他的王爵革去,只保留了最初的贝子身份。

这让德妃的病症更重,偏偏这三人还都一个脾气,就是死不认输,谁也不肯妥协,倔强的很,矛盾自然越来越深。

想到两人几乎陷于冷战状态,秋月就觉得头疼的厉害,果然是生生母子,这脾气简直一模一样。

德妃看着温婉,骨子里的倔强却是和胤禛相似到了极点。

而母子冷战后,胤禛自然将一腔怒火发泄到了允禵身上,向他府上的人雅图和护卫孙泰、苏伯、常明等人开刀,将他们施以枷示。

正想着,小林子急急敢了进来,禀道:主子,方才万岁爷到了永和宫,见太后娘娘身子不好,一怒之下,革去了允禵贝子的禄米,以儆示尤。

这简直是明晃晃的迁怒啊小林子不敢多言,只急急道:皇后娘娘和各宫娘娘都在劝万岁爷,主子也快过去劝劝吧,若太后娘娘醒来,知道十四爷连禄米都被革去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秋月听完,只简单梳了个小把头,戴了两支朱钗,便领着春纤和小林子急急往永和宫赶去。

第二百六十六章 维护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六十六章 维护秋月带着春纤和小林子急急赶到永和宫时,恰好见到钮祜禄氏和耿氏没入正殿的背影。

在门口便听到里面的吵嚷声音,夹杂着哽咽和怒骂。

秋月脚步顿了顿,实在是不想趟这趟浑水。

但她身为贵妃,却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蹙眉踏上甬道。

见宫殿两旁候着的宫女一脸惶恐,挥手让她们下去了。

早有太监喊道:贵妃娘娘到秋月只得加快了脚步往屋里走去,正殿里已是一片狼藉,大理石地面上零落的散着碎瓷片,药气萦绕了屋室。

见秋月进来,德妃指着她对身边一个宫装妇人打扮的女子道:你瞧瞧,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皇上,你还为他向本宫求情。

可他不仅无情无义,还在宫里纳了一个又一个,哪里将你放在心上片刻,这个奴才秧子才是他心尖上的人啊秋月不知话题怎么引到她的身上来了,心里只得苦笑,对德妃下跪道:太后息怒,请太后保重贵体。

息怒,本宫看到你就有气,哪里还能息怒,要不是你那个奴才二哥,本宫的十四怎么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德妃指着秋月骂道,犹不解气的抓起身边的一个盖碗,往秋月身上扔去,年家不过是个包衣奴才,竟然敢陷害本宫的十四。

眼见飞过来的冒着热气的碗药,秋月苦笑,却也毫无办法,只得跪地叩首不起,任命的迎接这到来的疼痛。

不想身子却陷入了一股熟悉气息的包围,耳边也是乌喇那拉氏和钮祜禄氏等人的惊呼,皇上……秋月睁开眸子,就看到了胤禛那熟悉古井无波的眸子中。

原来,是他替她拦住了这滚烫的药。

是他,竟然是他。

也只能是他。

秋月心里百转千回,眼前也模糊了起来。

胤禛低头问道:可有伤着?秋月含泪摇了摇头,咬唇道:臣妾无事,皇上还是宣太医来看看吧。

说着,竟然不敢看胤禛背后的伤势,只偏头不语。

胤禛欲安慰两句,背上却是火辣辣的疼,低声道:扶朕到外间,王太医在那里。

秋月也不多含糊,和苏培盛两人搀扶着他起身,往外间走去。

乌喇那拉氏和耿氏等人也顾不得德妃,俱围着胤禛到了外间,王太医本就候在外间,忙上前替胤禛诊断。

胤禛此举镇住了殿里所有的人,也包括德妃和她榻边那个素裳女子,那女子眼里闪过一抹伤痕,垂首低声对德妃道:太后娘娘说的不错,是我回来晚了,错过了他。

见她这样,又见胤禛受伤,德妃满腔怒火也不好发作,只握着她的手,叹道:你……再抬首时,那女子已经恢复了方才的样子,扶着德妃躺下,柔声道:皇上心里是有娘娘的,这点也无需清陵这个外人来对您说,您还是保重贵体,清陵这次回来时间不长,也不能在您身边服侍多久了。

闻言,德妃叹道:你还是要回东陵给祖母守陵么?清陵苦笑了一下,当年祖母刚去,清陵感激祖母为了大清付出了一生,想着替祖母守孝以报祖母恩情,后来见四爷没想过接清陵回京,也就慢慢死心了。

现在皇上接了清陵,却原来是为了太后,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以后全当清陵死了,为祖母守陵,为太后和皇上祈福念经。

竟是为了本宫才将你接回来的么?德妃喃喃道,抚上清陵放在榻边的手,这些年苦了你了,我必不会让皇上负你的。

说完,乌喇那拉氏端了药碗走过来,对清陵道:妹妹,好歹劝太后喝一口吧,不喝身子怎么能好呢?清陵接过药碗,颔首道:皇后放心,这里交给奴婢就好,您去照顾皇上吧。

这里人多最杂的,皇后先劝皇上回养心殿吧。

乌喇那拉氏到底心忧胤禛,复又劝了德妃几句,这才急急赶到外间。

一时内室空了下来,只剩德妃和清陵。

半响,德妃方道:当初我就就说你这名字不吉利,果然是应了这话。

清陵,清朝陵寝。

清陵勾唇笑道:这是皇上亲自赐名,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呢。

德妃盯了她半响,摇头道:不过是禛儿幼时戏语,谁知你这个傻丫头竟当真。

他给那年氏院子取名‘莲心’,难道就是将他的心都给她了,只有咱们女人才傻傻的相信男人的话。

禛儿虽然是我的儿子,他的性子我也是知道几分的,现在虽宠爱年氏,只怕将来,这年家也会不得善终。

说着,不禁咳嗽了起来,清陵忙用手轻抚,待略止了些,劝道:太后先喝药吧,这药温度刚好,过会子就凉了。

说着,亲自喂了她喝药,又替她敛了被角,奴婢和皇上一起长大,皇上性子也是清楚的,他不是那般无情的人。

德妃冷哼一声,小时候的事哪里还做的准,十四是他亲弟弟他也不过如此。

说道这里,德妃神色莫测,良久方叹大:若不是当年祖母年纪大了,你侍奉左右,不忍离开,若是当时你嫁给了皇上,现在哪里还有年氏蹦跶的份。

若你嫁给皇上,如今本宫身边也不至于一个贴心的人都没有,都站在了皇上那边。

如今你虽和我一条心,却是人微言轻,这宫里那个不是看脸色行事的。

清陵劝道:娘娘身子不好,养好身子是正经,过几日清陵便要离开了。

德妃拉着她的手道:你留在宫里多陪本宫几日,你待皇上的心本宫都明白,本宫让皇上补偿你,这些年也苦了你。

清陵摇头道:不苦,祖母为大清付出了一生,清陵也可以。

德妃说了这么多话,已经累了,阖上眸子道:你放心。

清陵将德妃露在外面的手臂轻轻放了进去,柔声道:娘娘累了,好好休息一会,清陵一直在这里陪您。

见德妃不再吱声,她又在炕边坐了半响,这才轻轻出了内室。

掀起半旧的撒花软帘,果然见乌喇那拉氏候在外间,清陵快走了几步,行礼道:给皇后请安。

乌喇那拉氏忙起身相扶,妹妹快请起,这么些年不见,妹妹还似当初刚离京时那般。

太后可歇下了?一边说着,一边携了清陵的手往炕上坐了。

已经服药歇下了。

说完,叹声道,医术我也略知一二,太后的脉象,明显是日薄西山之兆啊乌喇那拉氏叹了声,不瞒妹妹,太后今天已是第三次吐血了。

先帝爷去时太后悲伤过度,吐血伤了心脉,才养了不久,就又吐了一次,太医都说要好生将养,不可再令太后受刺激,可今天的事妹妹也见到了。

皇上性子倔强,太后亦是如此,两人这么僵持着,怎么好的了。

太后身子不好,皇上又受了伤,怎么不让人抄心。

看着乌喇那拉氏眼角的皱纹,清陵也叹了一口气,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得另起话题道:方才皇上护着的那女子便是贵妃年氏么?果然是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芳泽无加,华容婀娜,也难怪皇上为之倾心,竟在众人面前这般护着她。

乌喇那拉氏叹道:年妹妹自然是个好的,只是这太过美貌了上天也会嫉妒,打小就多灾多病的,这年年都是药不离口,竟是药罐子里泡大的。

皇上在忙于政务,哪日不是两三次的差人问安,姐妹们更是不敢接触,生怕自己说话的气儿大了把她给吹倒。

清陵掩唇笑道:多年不见,皇后姐姐竟然会说笑话了,还记得姐姐刚嫁给皇上时,小小年纪就爱绷着一张脸,咱们几个总爱捉弄你呢。

听她这么说,乌喇那拉氏也记起从前的日子,有些怅然道:是啊,当年祖母还在的时候,几个皇子之间的关系可好了。

然,到底在后院里斗了这么久,很快便回过神来,笑道:既然这次回京了,就多住几日,你这段日子留在永和宫照顾额娘,待额娘大好了,到我那儿住几日,咱们姐妹间说说话儿。

清陵笑道:反正皇后每天一大早就过来了,咱们姐妹天天见面,住这儿也是一样的。

乌喇那拉氏笑着摇头道:真是老了,这点都忘了,还要妹妹来提醒。

说着,姐妹两又说笑了一会,自在永和宫忙碌不提。

这边宫妃拥着胤禛出了永和宫,胤禛见周围乌压压的一片,蹙眉道:都各自回宫吧,有贵妃陪朕回养心殿就行了。

众人见胤禛为了秋月手上,竟一点也不怪罪于她,咬了咬唇福身告退。

心里却头一次希望那喜欢找事的齐妃在此,好歹能在皇上面前说几句话儿,不像她们人微言轻,不敢多言。

胤禛受伤,早在一旁备好了明黄轿辇。

秋月侍立在御辇左侧,打算跟随一同前行,就听胤禛清冷的声音从轿上传来:贵妃也上来吧秋月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四周,小声道:皇上,这不合规矩,臣妾跟着轿辇就是。

轿子背着光,瞧不真切胤禛的容颜,只能根据他的语气来判断。

第二百六十七章 来历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六十七章 来历见秋月伫立不动,胤禛复又道:难道要朕亲自下来抱你上来么?秋月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脸上热辣辣的。

苏培盛也在一旁劝道:娘娘您就上轿吧,皇上还需要您照顾呢。

这话倒是提醒了秋月,想起方才在德妃以及后宫诸人面前维护她的样子,秋月心里一阵酸疼,在众目睽睽下,由苏培盛搀扶着上了御辇。

待秋月坐好,一旁宫人忙将黄色的帘帐放下,顿时轿内便昏暗的起来,只余暗黄的光影。

胤禛坐在轿中间,深深的双眸里是惯常的波澜不惊,若不是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真看不出方才那碗滚烫的汤药直直泼在了他的身上。

秋月在他身边坐好,握住他暴着青筋的手,一时相对无言。

任何语言在此刻显得那么苍白。

胤禛亦无语,只用那双平静幽深的的眸子盯着她看。

秋月忽然觉得,那如深潭般的黑眸,此刻在这昏暗的轿辇内,却是如此清亮,将她的心牢牢锁定,再无挣脱的力气。

这个沉默内敛的男人,这个一直不被亲身母亲重视,这个在阴谋成长的男人,这个位高权重的天之骄子。

他只是太过骄傲,不屑去辩解。

没人能理解,在他冷漠的外表下,也需要人真正去关切。

没人知道他的慢热,没人知道他也曾想融入,想要修复母子关系。

只是他不善言辞,现实也不需要他对谁软语,久而久之,自然就变成冷然的性格。

一路无言,很快便到了养心殿。

两人下轿入了内院,宫人早得到了消息将一切打点妥当。

秋月扶胤禛在炕上坐了,亲自绞了棉巾替胤禛擦拭额际的细汗,一面问道:皇上,现在感觉怎么样,可还要传太医过来看看?说着,又替他擦了擦手,将棉巾递给一旁的宫人,亲自倒了杯温水放到胤禛面前。

胤禛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已经敷了药,并无大碍,你也无需太过忧心。

秋月在对面坐了,蹙眉道:这伤筋动骨都得一百多天,皇上的身子才好了些,伤口都还没长齐全,这次又受了伤,臣妾心里……说着,绞着手里的帕子不言语,亦不知如何表达此刻的感受,仿佛一时间词穷了起来。

填漆描金龙纹炕案上摆着的香炉里窜起袅袅白烟,淡淡的檀香味随着淡淡烟雾散开来,萦绕一室清香。

秋月却只觉得闻着头疼的紧,不禁起身将窗子打开,转身对胤禛道:皇上要不这会子休息一下。

胤禛看了看墙角处的洋钟,颔首道:也到了用膳的时辰,你就留下陪朕用饭,歇了午觉在走。

秋月知道她此刻便是回了翊坤宫也不放心,颔首应了,吩咐苏培盛摆饭。

在养心殿陪了胤禛一天,到了掌灯十分才回翊坤宫。

刚下轿辇,就见夏悠琴提着宫灯在殿门口候,见秋月出来,忙上前搀扶。

晚间微微有些凉意,秋月见她这么贴心,嗔道:在殿里等着就行了,何必事事躬亲。

夏悠琴一边扶着她往里面走,一面笑道:见着主子才放心。

随即撇过话题道:主子可是在皇上那儿用饭了,还要在吃一点么?让厨房熬一碗银耳燕窝汤暖暖吧,福儿可睡了。

主子回来的迟,小主子才歇下呢,您要去看看么?唔,说着,先到偏殿瞧了福惠,这才到正殿。

春纤领着宫人进进出出,夏悠琴伺候她卸了妆,散了发髻。

秋月简单梳洗了下,泡着脚,懒懒的倚在炕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银耳汤。

见她这样,夏悠琴退了宫里众人,替秋月揉捏着脚底穴位,寻了话题道:今儿不是去看太后娘娘么,怎么好端端的皇上就受了伤,奴婢听了,倒唬了一跳。

经她这么一问,秋月倒去了七分睡意,叹道:皇上是因为我受的伤。

这个怎么讲?夏悠琴奇道。

秋月遂把今日永和宫个发生之事简单说了下,夏悠琴垂首沉默半响,一边拿洋巾帕子替她擦着腿一边道:皇上倒实实将主子放在心里,只是这样不亚于将主子放在了油锅之上,要知道,这后宫的女人,嫉妒疯狂起来,可是防不胜防。

将秋月的腿放在锦被里,又敛了敛被角,将脚盆放在一旁,寻了个小杌子坐在一侧。

秋月用手帕子盖住了脸,闷闷道:正是呢,我倒是无妨,只是不放心福儿,他还这么小。

夏悠琴见她这般,劝道:主子也莫要太过忧心了,还有皇上呢。

奴婢伺候皇上也有些年岁了,皇上自有能力护主子和小主子安全的。

说起这个,想到不久年羹尧和胤禛的决裂,秋月更是烦闷,漱了口,倦倦道:我累了,明儿你替我到储秀宫走一遭,就说我今儿受了惊,身子微恙,不能去给皇后请安。

夏悠琴一面服侍她歇下,一面轻手轻脚的放下帘帏,应了。

翌日秋月起身,也懒惫梳妆,只简单梳洗了一番,煨在炕上懒懒的听福惠说着话儿。

一时夏悠琴回来,伺候秋月和福惠用了早饭,遣退了宫人,拿着活计在一旁说着闲话儿,皇后娘娘让奴婢给主子请安,说太后那儿让主子莫要忧心,好生将养是正经,又赐了主子好些东西,奴婢都让人收在库房了。

秋月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听说皇后让熹妃娘娘和她一起在永和宫侍疾呢,也不知道皇后这是个什么意思。

听到这个,秋月倒有些深思:乌喇那拉氏让钮祜禄氏一人陪同侍疾,这却是为何?表示对她的信任?不,这是不可能的。

乌喇那拉氏扶持钮祜禄氏上位,却又害她日后不能有孕,这两人之间纠葛颇多,怎么看这事也不单纯。

秋月用食指轻敲小几,沉默不语,一时殿内安静了下来。

昨儿她才出了风头,今日乌喇那拉氏便将钮祜禄氏放在了风口浪尖,眼下她、耿氏和钮祜禄氏俱是宫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耿氏掌权,且和钮祜禄氏拧成一股,她自成一派,背后有年家和皇上撑腰,本来她应该是更甚一筹,现在乌喇那拉氏出手表面支持钮祜禄氏,这局势便微妙了起来。

秋月眯了眯眼睛,良久,方出声道:宫里可还有什么事?昨日永和宫德妃炕前坐着的那个女子是谁,可查到了?这个颇有些难查,奴婢问了以前宫里的老人,这才有了些眉目。

那女子名唤清陵,本是个孤女,被已故的老嬷嬷苏麻喇姑收养,自小在宫里长大。

说到这里,夏悠琴顿了顿,主子可能不知道这嬷嬷的身份,她当年与孝庄文皇后亲如姐妹,更是先帝爷的启蒙老师,连十二皇子(胤祹)也是嬷嬷亲自教养的,皇上对她也有很深的感情呢。

见秋月面无异色,夏悠琴接着道:因清陵从小在嬷嬷身边长大,便唤其为祖母,她从小跟着苏麻嬷嬷学习,对佛经甚为精通,苏麻嬷嬷便为她取了‘老’字,取正是取自科尔沁佛语。

苏麻姑姑死后,她便自称‘老氏’,为其守陵,这一去便是整整十年,因她与太后关系甚好,太后这几日身子愈发不好了,这清陵便在前几日被皇上接回了宫,一直住在永和宫侍奉太后左右。

因主子不常去永和宫,所以并不知晓,除了皇上和皇后,常去永和宫的齐妃和熹妃应该是知道她的。

秋月眯了眯眼睛,这些人倒是好心思,她们都知道的事,只有她不知道,看来她也要有一番动作了。

想到这里,秋月身子僵了僵,这样一来,她和其他女人又有何不同。

思及此,秋月有些烦闷的扯了扯帕子,对夏悠琴道:昨日的事是一个教训,让小林子以后注意些宫里的事,别宫里进了新人,咱们倒是最后知道的。

夏悠琴颔首道:早该如此了,只是主子不出声,咱们做奴才也不不好自作主张,徒惹主子不快。

秋月叹了声,我只是不想被这皇宫改变,只是想保住我的本心罢了。

夏悠琴正色道:主子这话就错了,咱们掌握宫里的一切,是为了保住自己,又不是为了害人,又哪里会有改变。

秋月细细咀嚼这话,只觉如醍醐灌顶,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让小林子接洽宫里的一些老人,他是个机灵的,具体怎么做也不需要我细教,这些事我也无需出面。

夏悠琴笑道:小林子早就摩拳擦掌了,哪里需要主子教。

秋月也笑了起来,这个滑头。

笑了一阵,秋月想起昨日德妃日暮之兆,蹙眉道:太后身子愈发不好了,太医虽没明说,但我这久病也算成医,瞧着也不大妥当了,估摸着……夏悠琴一惊,主子,您是说……正是呢,只怕这宫里又有一番风雨了,还有那老氏,昨日太后这般宠信她,只怕也有后招。

这段日子你多约束宫里的人,让她们多谨慎小心些。

秋月面含忧色,望着窗外黑压压的云层,呢喃道,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二百六十八章 册封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六十八章 册封在宫里不过歇了一天,因胤禛为他受伤,秋月自然将这事放在心上,每日让与厨房熬了汤药,亲自伺候其用下。

虽每天在处事之余,抬头就能看到一张精致温婉的脸,但那张脸若时时劝你服用汤药,只怕这滋味,真真是痛并快乐着。

待胤禛伤势大好,也就进了五月。

秋月倚在炕塌上,看着窗外明晃晃的阳光,轻轻蹙眉,这个夏日似乎来的太早,不过才五月下旬,中午就已经这么热了,连她都要拿扇子才觉得好了些。

竹帘子早被放了下来,听着窗外的蝉鸣,秋月无意识的摇了摇手里的湘妃竹墨绿洒金团扇,瞥了一眼六扇梨花木镂雕嵌青花八仙人物大屏风后半掩的胤禛身影,倦倦的眯了眯眼睛,有些累了。

室内安静极了,她喜欢看他认真工作的样子,全神贯注。

男人融在工作里的时候是美丽的。

秋月有一搭没一搭迷糊的想着。

有时候她会向往这样的神采,虽然一整天都见面,其实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屋子里,他看折子,她或看闲书,或睡觉,互不打搅,竟然也这样一日日的过来了。

凉绰绰的影儿射在室内一隅,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躺着躺着睡意真的来了,秋月正处于将睡未睡的临界状态,心里正舒服的喟叹,殿外就传来一阵骚动,恼人的紧。

秋月将要睡着,又被惊动,一股无名火在心里积聚,想要呵斥,却睁不开眼。

什么事?胤禛凉凉的似乎从天边声音传来,让她的心熨帖了不少。

皇上,皇后求见。

苏培盛的嗓音,秋月疑惑自己居然能辩的分明,而下一句就将秋月彻底从梦中惊醒了,徒然睁开了眼睛是永和宫出事了。

让她进来。

胤禛的语气带了急切,人也从位上站起。

乌喇那拉氏本就在门外,很快便进来,对胤禛行的礼,急切道:臣妾才打算回宫,清陵就派人过来,说德妃娘娘又吐血了,事态紧急,臣妾恰好走到养心殿附近,就过来和皇上说一声。

胤禛听了,脸色微变,摆驾永和宫。

说完,这才记起内间的秋月,转头道:年氏你就留在此处。

乌喇那拉氏这才发现秋月竟也在屋室,这间屋子,没有胤禛的亲允,是谁也不能进的,便是她贵为皇后,也是不能。

这也是她第一次踏进,屋室狭长,由一张六扇梨花木镂雕嵌青花八仙人物大屏风和珠帘隔成内外室,南边窗下是一个琴案,右边是一个书架,左边是一架贵妃榻。

而贵妃榻上,身着浅绿旗服的秋月正从榻上缓缓起身,一把精致的团扇仍遗在手中,略显慵懒的声音传来,皇上和皇后娘娘先过去,臣妾仪容不整,稍后便赶过去。

胤禛唔了声,对乌喇那拉氏道:那皇后现在就随朕一同去永和宫,走。

说完,率先踏出了屋子。

乌喇那拉氏心里被这幕狠狠刺了一番,胤禛也有这般好说话的时候,何曾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却不说她心里如何惊涛骇浪,面上却只如常,敛眸跟在胤禛身后,往永和宫匆匆赶去。

胤禛二人离开,秋月唤了宫女进来,替她简单梳了个发髻,匆匆戴了两朵珠花,一身清雅的赶往永和宫。

再次踏入永和宫,秋月便蹙了蹙眉,中药味竟然浓郁到了这个地步,难道德妃真的不行了么?她确实不知德妃什么时候去世。

到了内殿,里面已经站了满满一屋子的人,而德妃已经完全似一个普通垂死的老妇人一般,一股颓唐之气蔓延了整个屋室。

秋月虽不想上前见德妃,奈何她位高,早在太监喊贵妃娘娘驾到的时候人群就散开了,因而秋月才能一眼看到德妃垂老的样子。

看着德妃这个样子,秋月却是心里一阵紧缩。

有一天,她也是要老的,到那个时候,她又该怎么办?想到这里,她不由呼吸困难,有种被塑料袋套住头部恐怖的感觉,浑身发凉。

生命是极端可怕的步步往前走,离德妃愈来愈近,这种窒息的感觉就愈强烈。

这个在后宫争斗的大半辈子的女人,失去了丈夫后,百年迅速枯萎,垂垂老也似乎有人在她耳边呢喃:爱情慢慢杀死你是的,爱情谋杀了她。

从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到了如今这副光景。

见秋月过来,德妃原本有些扩散的眸色又光亮了起来。

秋月心里一惊,这是回光返照,她知道。

又看了看乌喇那拉氏等人悲伤面容掩盖下的平淡表情,她们也是知道的。

看着德妃有神的眸子,秋月不禁苦笑,她竟还有这强心剂的功能,她该庆幸么?皇上,德妃抓住了胤禛的手。

额娘,您好生休息,不会有事的,朕保证。

胤禛沉痛的声音从榻上传来,从秋月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紧抿的薄唇。

皇上,清陵自小和你一起长大,连她的名字也是你取的。

这孩子至纯至孝,不仅给故祖母守陵十年,这段时候又是她悉心照顾本宫,以后她没个人照顾,本宫也不放心,你就纳了她吧德妃一番话说出,整个内殿都骚动起来。

这边一个贵妃还在头上,又来一个和皇上青梅竹马的老女人,她们这些人还怎么在这后宫活啊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了站在胤禛身侧的清陵。

胤禛似乎也对这个要求有些愕然,语气中有些疑问道:额娘让朕纳清陵?原以为德妃会在最后光景要求见十四,怎么会是这么个要求,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见胤禛不应,德妃抓着他的手紧了紧,清陵是本宫看着长大的,不给她找个托付,本宫便是去了也不安心。

如今你贵为天子,除了你,还有谁更值得本宫托付?胤禛抿了抿唇,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下秋月的身影,半响才道:朕一直当她是妹妹,真答应额娘,朕在一日,自会护她一日的周全。

这却是不答应了。

德妃瞳孔一缩,狠狠瞪了眼秋月,言辞狠戾道:你就非得为了这个女人,让你的亲额娘死不瞑目么?这话说的可就是太重了,死不瞑目,天大的不孝。

胤禛果然没有在说话,德妃又添了一把火,皇上若不答应这个,那就让下令让十四回京,见本宫最后一面。

那不可能。

胤禛脱口而出。

秋月死死抿着唇,德妃怎么总是看不清呢,只有将胤祯放的远远的,不再胤禛眼前,才是真正对他的保护。

像胤禩胤禟在京里的,等胤禛稳了皇权,自然会收拾他们。

八爷党,真正活下来的,只有胤祯和鲁莽的老十胤誐。

而胤誐能活下来,除了胤禛要表现大度之外,更重要的是他没野心没头脑。

胤祯曾那么对付他,还能活下来,可见胤禛对这个唯一的亲弟弟也不是全无感情。

阳光从窗棂的缝隙里洒下,秋月却觉得这么寒冷。

母子二人就这么对峙,良久,胤禛开口道:朕答应额娘,纳了清陵。

那给她个什么位分?胤禛沉吟道:清陵长久不在京里,先封个贵人,赐封号‘老’。

德妃似乎还想说什么,胤禛又道:清陵不是王府的人,又是孤女,这个封号已经算很高的了,今年选秀蒙古那边的贵女也不过是个答应的位分,若高了,只怕蒙古那边会不服,届时国家又有一番动荡。

听胤禛这么说,德妃动了动嘴唇,最终叹道:清陵,你给皇后敬一杯茶吧。

清陵似也不料德妃最后会记挂着她,脸色很复杂,最终接过云素递来的茶盏,将之递给乌喇那拉氏,恭敬道:皇后请喝茶。

乌喇那拉氏含笑接过,原本就是姐妹,如今真成一家人了,妹妹以后可要多帮姐姐处理公务。

清陵瞥了瞥胤禛,面色微红,点了点头。

德妃也在一瞬间被人抽去了力气,手臂从胤禛手上摔下来,掉在软榻上。

乌喇那拉氏面含悲戚,扑到德妃榻前,含泪道:额娘~李氏也挤到前面,哭喊道:太后~其他女子也都嘤嘤哭了起来。

胤禛面色发青,太医呢,还不快上前来把脉。

太医哆哆嗦嗦的上前,诊脉后松了一口气,道:皇上,太后只是昏了过去。

李氏还在这边哭号,太后您怎么就去了,您……话还没说完,就哽在了喉咙里,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面色尴尬的很。

胤禛扫了一眼室内众人,蹙眉道:皇后和熹妃留在这里照顾太后,还有老贵人也留下,其余的就各自回宫,都杵在这成什么样子。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福身告退了。

秋月沉默的随众人一起离开,胤禛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年妃去养心殿等朕。

秋月脚步顿了顿,回身福道:是。

而这一等,就是一整个下午,直到用了晚饭胤禛都没有回来。

正打算回宫,就见苏培盛身边的小太监匆匆进来,哭道:贵妃娘娘,太后娘娘已经去了,您快换上丧服,随奴才一起去永和宫吧第二百六十九章 立储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六十九章 立储秋月心里一紧,虽早知道德妃会有这么一天,真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觉得有些突兀。

她面色如常的由宫人伺候着唤了丧服,耳畔一下又一下的钟声似乎将她带回了康熙逝世的那个夜晚。

暗沉的天幕夏星辰闪烁,银光倾泻,不时穿过几缕轻柔的凉风。

楼阁林立,长长的宫廊,远远的,似乎望不到尽头,只有两旁精致的八角宫灯苍白的照着步履下的青白石甬路。

今晚夜色倒好。

秋月有些惊异于自己的冷漠,从方才的震惊,倒现在的淡然。

一阵凉风吹过,她打了个哆嗦,无奈的扯了扯手里素白的帕子。

她真的变了。

无声的在心里喟叹了一声,扶着小林子,往永和宫赶去。

风轻柔的飘过来,夹杂着隐隐的哭声,端是让人烦闷。

雍正元年五月,这位叱咤后宫几十年,独得康熙帝圣宠十年之久的德妃乌雅氏,在当天凌晨崩逝,享年六十四岁。

半年之中,帝后二人相继去世,这对胤禛来说,不啻是一沉重的打击。

这种打击并非出于感情,完全是由于政治。

若康熙的逝去还能说因年纪大了,但德妃的离去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胤禩一派本就一直不断寻找各种机会,制造谣言,企图动摇皇权。

皇太后的猝然去世,无疑为他们中伤新君又提供了新的机会。

因此,胤禛为皇太后举办丧礼,就不是一般的尽孝,而带有洗清自己,堵住政敌之口的意义了。

德妃的丧事,办得如康熙一般隆重,而不仅将其谥为孝恭仁皇后,又决定让其与康熙合葬人同一地宫。

与此同时,胤禛更是尊封怡亲王胤祥的生母章佳氏为敬敏皇贵妃,不仅连升了两级,并得到了祔葬景陵的殊荣,开了皇帝陵祔葬皇贵妃的先例。

在此之前,只有皇后能与皇帝葬于同一陵寝。

秋月万万想不到胤禛此举的深意,正是为了百年之后与她合葬,胤禛才趁此机会为胤祥开了先例。

既得到了胤祥更深的感激,又为为来将秋月的棺柩与他同葬做好了准备,铺好了路。

当然,作为一个骨子里的现代人,自然想不到这上面去。

古人,尤其是皇帝,基本上在当上皇帝的那一天起 就开始给自己建造陵墓,这个传统是从秦始皇开始的。

现代人根本就不大在乎自个的身后事,何况是个衣冠冢。

胤禛在德妃死后,将她的梓宫移到宁寿宫,停灵三天后才运到帝后停灵的寿皇殿。

一时,宫人纷纷讨论皇帝此举的深意。

秋月却知道长叹了一声:德妃不肯住进宁寿宫,胤禛却在她死后将灵枢般入,可不就是小孩子的行径,想圆他的心愿罢了。

这一年,京城似比往年热了更多,但胤禛却并未往热河避暑,只是下令加快修圆明园的进程,且将圆明园定为行宫。

而皇太后去世期间,西部边陲也是小战乱不断,雍正发出上谕:若有调遣军兵、动用粮饷之处,著边防办饷大臣及川陕、云南督抚提镇等,俱照年羹尧办理。

这样,年羹尧遂总揽西部一切事务,实际上成为雍正在西陲前线的亲信代理人,权势地位实际上在抚远大将军延信和其他总督之上。

不仅如此,雍正还告诫云、贵、川的地方官员要秉命于年羹尧。

胤禛对秋月的宠爱,对年羹尧的宠信,使得年家一跃成为京城新贵。

而秋月在后宫,一时风头无二,便是皇后乌喇那拉氏和熹妃钮祜禄氏,齐妃李氏三人,也不得不闭其锋芒。

自顺治起,清朝一直公主和亲与蒙古联姻的政策,而胤禛子嗣稀少,不得不从下面几个皇弟的女人中收养了几个,分别养在乌喇那拉氏,钮祜禄氏和耿氏的名下。

一时,那有些小见识的宫人又有了小算盘,皇上独独让公主养在这三人名下,可不就是为了造势,与贵妃抗衡。

一时又有些唏嘘,帝王之爱果然虚无,再宠爱也不过如此。

事情一波接一波的来,转眼间,雍正元年的夏日便已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自入了八月天,天气也不复前两月炎热,虽说晌午时分,仍暑气逼人,夜间却也有了凉意。

这日秋月用过晚饭,让素云和小林子领着福惠去消失,自个歪坐在窗前,感受凉风习习,轻轻拂过脸颊的触感,看着院子里的夕阳下的晚景,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主子这日子过的倒舒坦,只是主子也该经常去各宫走走,多结交一些人也是好的。

夏悠琴替她披了件单衣,窗口处风大,主子也该紧着自个身子。

秋月失笑道:如今我为贵妃,哪里还需要我到处走动。

夏悠琴笑道:也是,只怕主子招招手,那些女人就都找上门来了。

主子如今圣眷正浓,便只是一个眼神,她们都会涌上来,哪里当心这个。

秋月扭头看着天外云卷,叹道:太过锋芒毕露,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年家如今太惹眼了夏悠琴奇道:只要主子在宫里得恩宠,年家就会一直圣眷不断,主子担忧什么?说起这个,她倒是想起方才的事,见屋室只有两人,悄声道:自皇太后的梓宫移到寿皇殿后,百官就不断上表要册立太子,如今呼声最高的是三阿哥,其次是咱们六阿哥,原本最得先帝爷看重的四阿哥在朝堂上没人出力,如今倒是弱势。

秋月眉宇间闪过一丝忧虑,自胤禛上位后,立太子一事就被提上了议程,只是胤禛一直按捺不发。

如今诸事都一一理顺,立储关系到日后那些大臣家族的前途,站对队可是很重要的,自然对此事关心的很。

面对众大臣的强势来袭,胤禛也不得不妥协,这立储之事已是迫在眉睫。

弘时年长,生母位居妃位,而胤禛又无嫡子的,其他子嗣尚且年幼,立长似乎是定势,所以弘时的呼声最高。

福惠生母位尊贵妃,得圣上浓宠,且有年家做后盾,如今年羹尧权势滔天,纵然福惠年幼,自有一批大臣欲讨好年家,因此呼声亦不低。

而拥四子弘历的折子是那么少,以至于宫人几乎得不到消息。

然,其生母熹妃掌权六宫,且与裕嫔抱成一团,又隐隐有皇后撑腰。

如此三人,在后宫呈三足鼎立之势。

宫里虽惯来捧高踩低,见风使舵,但此刻也不禁犯难,只得保持中立,皆一视同仁。

因此才有了眼下后宫这平静的局势,这倒是无人料到的。

想到这里,秋月不愉道:皇上欲立谁为太子,心中自有定论,后宫不可干政,咱们只需安安分分过自己小日子就行了,不用管其他诸事。

这些流言听听,心里有个底,也就是了,你多约束下面的人,本宫不想听到有人搀和进去。

夏悠琴见她言辞颇利,忙应了‘是’,随后试探性的问道:难道主子从未想过让六阿哥当太子?秋月揉了揉太阳穴,疲惫道:当太子有什么好,就算得了天下,不过是劳心劳力一辈子。

倘或他能够做个闲散的亲王,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过一生,也就是我的造化了。

最怕的就是,人在局中,身不由己。

福儿现在还小,将来也不知是个什么光景,将这么大的天下交给他,我哪里放心的下。

便是我死了,只怕一颗心也都系在他身上,为他担忧呢。

呸呸——夏悠琴唾了几声,好端端的说什么话呢,主子得圣上眷佑,如今正风华正茂的年纪,怎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见她满脸不赞同的神色,秋月笑了笑,撇过话题道:好啦,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这番话,马上就是中秋了,给皇后和各宫妃嫔的礼物可都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正打算明儿给各宫送去呢。

马上就中秋夜宴了,这段日子大家都死气沉沉的,总算是能见点喜色了,昨儿内务府才送了两套新衣裳过来,样子和花式都是京里最时新的,主子可要看看。

夏悠琴道。

秋月笑道:你还不知道我的性子,越新潮的东西我越不会取去凑这个热闹,宫宴上和别人穿一样的有什么意思,搁壁橱里就是了。

夏悠琴道:也不知道主子哪里的性子,年纪轻轻的,不爱新鲜,也不爱热闹,整日里就是看看书,弹弹琴,下下棋,整个人都清冷的紧。

若不是看着小阿哥的时候有几分人气儿,奴婢都怕哪一日您就这样消失了。

您瞧瞧齐妃,今儿一个新发型,明儿一枝新头钗,后儿一身新衣裳,又鲜艳又好看,就是钮祜禄氏每个月也有几日穿两身大金的华服,倒是主子总是一身素雅淡装,怎么受得了,就是咱们做下人的瞧着,也不是个事儿。

秋月摇头笑道: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真真被你呱噪的,将春纤的样子学了个十足。

两人正说着话儿,小林子从外间走了进来,神色严肃,禀道:主子,方才皇上招了内阁大学士,六部各院尚书、都察院右都御史、左都御史到上书房,商量议立储大事,只怕明儿早朝就会有结果了。

第二百七十章剖析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七十章剖析秋月二人听了,不由面面相觑,真有这么巧,才说着,就得了实信。

秋月思忖了半响,吩咐道:小林子,你去打听打听情况,看别宫有什么动静,尤其是熹妃那儿。

若景仁宫无甚动静,咱们便约束宫人走动不要太过频繁。

若其他宫殿都忙着打探消息,我们太过置身事外,倒也惹人生疑,徒添话柄。

主子真是聪慧,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何况我们也确实需要知道消息。

夏悠琴赞同道。

秋月抿唇笑了笑,挥手道:行了,你们都下去忙吧,我看会子书。

俩人掩了门,出了内室。

秋月懒懒的倚在软榻上,想起立储一事,心里不免有几许愁闷。

便是一个不了解历史的人,也知道雍正独创的一项制度,秘密立储制度。

而从历史的角度,从胤禛创立秘密立储制度的乾隆、嘉庆、道光帝的嗣承来看,这一制度是很成功的。

对着烛火拧眉长叹了一番,略坐了一坐,便起身来到书案前,磨了松烟墨,铺了生宣纸,拿了支细狼毫。

雪白的生宣纸铺在金丝楠木书桌上,狼毫笔笔尖沾满墨汁,一笔一笔在纸上勾勒,慢慢的磨去心里的抑郁之气。

不知想到了什么,秋月拿着笔出神,一滴墨汁滴在纸上,声音不大,却将其惊醒。

看着山水画中豆大的墨迹,秋月叹了一口气,这副算是毁了。

拿起白玉貔貅镇纸,将这副毁了的画揉成一团扔在一旁的篓子里,重新开始画了起来。

浓淡相宜的远山,潋滟的湖面,雨后新晴的天空,柔柔的扶柳和若隐若现屋舍的一角。

好一幅烟雨江南图,黑、白、灰的变奏,简单用色中透露出一种朴实无华的韵意。

画完,心情微微平复了一些。

看着窗外疏竹,秋月笔尖一顿,在左侧留白处写下两行诗:草色青青忽自怜,浮生如梦亦如烟。

乌啼月落知多少,只记花开不记年。

写完,秋月身子一震,生生后退了一步,手竟然连握笔的力气都没有,毛笔从指间滑落,在白雪的地毯上留下一道刺眼的墨色。

她蜷缩在宽大的椅子上,脸压着膝盖,眼眶里有温润的湿意。

春去秋来,这个世界却有一处风永远吹不到的地方,不是皇宫,而是她的心。

这高入天际的红墙,将她们牢牢围住。

时间是如此漫长,花开又花落,却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永远只能呆在这里,等着一个男人。

浮生如梦亦如烟,只记花开不记年。

生活是如此的公平,得到一些,失去一些。

纵使埋怨,却也不过是徒劳的感伤。

她恨这里,可因为有了胤禛,她又不得不爱上这里。

正是:天地无数有情事,世间万般无奈人。

默默留了一会儿泪,秋月收拾了心情,想着胤禛素日的样子,起身将方才的画卷了,重新取了支软毫,提笔蘸墨,细细描绘心中胤禛的模样。

她想,便是她化作了灰,也是记得他的样子的。

直挺的鼻梁,幽深的眼眸,清颧的脸庞。

画毕,又在一旁的空白处写下:可耐暮寒长倚竹,便教春好不开门。

一时又感叹了一番,也不收拾书案,自唤了春纤进来伺候洗漱,便歇下了,许是方才哭泪了,人倒是倦的很,一沾枕头便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

翌日起身,见窗外天气甚好,满目青枝,春纤等人也是满脸笑意,抑制不住,不由心情也愉悦了几分,问道:可是有什么好事,瞧一个个高兴的样子。

春纤笑到道:昨儿夜里主子歇下后,皇上便过来了,见主子歇下了,问了奴婢几句‘可曾好生用饭,可还咳嗽?听奴婢说主子今儿画了画,又在主子书案后略坐了坐,这才回了养心殿。

秋月扭头看去,果然昨儿未收起的画已经不见了。

忆起上面的句子,不由满面红晕,颇有些不自在。

那副烟雨图倒还好说,只那副胤禛的画像旁的诗句,倒是幽怨的紧。

简直就是一个深闺怨妇之语。

念及此,秋月不由怨道:怎么你们昨儿不替我把那画收起来。

春纤笑道:主子可是忘了,您特意吩咐我们不要动这些东西的。

是了,她最不喜别人动她的文具用品,这却是上辈子的习惯。

她生活并不精细,甚至有些大大咧咧,她老妈每每见到,总会埋怨几句,替她收拾屋子,可满桌散乱的书本却并不会去碰。

这是她的禁区,为此曾发过好大的脾气才让她老妈妥协。

秋月笑了笑,这段日子事多,竟连这个也忘了。

夏悠琴端了早膳进屋,见秋月面色有些憔悴,知道她昨夜睡的不好,不由奇道:昨儿主子睡的沉,连皇上进屋都没听见,怎么今儿脸色还这么苍白。

秋月瞧了镜中的人影,果然眉宇间又淡淡的愁绪。

夏悠琴道:用了早饭主子和小阿哥去御花园逛逛,整日闷在屋里,没病也闷出病来。

今天天气不错,可不要辜负了好景致。

说话间,手脚麻利的摆上饭食。

福儿呢?正和小林子在外间玩耍呢,早上还读了半个时辰的功课,可听话了。

说起这个,秋月眼里也有了笑意,让他进来用饭吧,可别饿着了。

奴婢去叫小阿哥,春纤笑道,乐呵呵的出了内室。

夏悠琴瞧她那个样子,笑着摇了摇头,无奈道:这个丫头,还是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也不说多长个心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骗了去,主子也该多管管她,省的她下次这般没大没小的,丢了主子的脸面。

秋月笑道:哪里有这么严重,她不过才十六岁,性子活泼些是自然。

夏悠琴瞪道:主子入府的时候也不过十六岁,哪里像她这般没大没小的。

秋月笑道:我自己老气横秋的,就喜欢看她们活泼的样子,你也莫要太拘着她了。

你和素云已经是这样了,好不容易有个春纤给我逗逗趣,再者,她也是个懂眼色的,在外头机灵着呢,可不会给我丢脸。

夏悠琴嘟囔了几句,见秋月没追究,不由道:她和素云刚来的时候也是老实的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的性子。

说话间,素云领着福惠走了进来,两人也就歇了话题,秋月抱着福惠,母子二人一边用饭,一便絮絮叨叨亲热了半天,气氛倒是融洽。

一时用了早膳,秋月披了件月白披风领着福惠慢慢往御花园走着,福惠年纪小,究竟不耐,不一会儿便挣脱了她的手,和小林子两人在远处跑的欢。

夏悠琴看着福惠远去的身影,眼里含笑,见只有她和秋月两人,道:小阿哥可真是活泼。

秋月漫步在这鸟语花香之地,心情也舒坦了不少,今儿倒是长高了不少,去年还不到我的腰际呢。

方才小阿哥吃了两碗饭呢。

夏悠琴笑道,自皇太后去了,皇上就没有踏足后宫,没想到昨儿来了主子这儿,也难怪今儿春纤她们这么高兴。

便是奴才,心里也为主子高兴的很。

现在除了皇后,主子可是这宫里头等人呢,以后齐妃娘娘也不敢在主子面前过多放肆了。

见秋月不搭腔,只得劝道:主子也该主动去看看皇上,奴婢伺候主子也快十年了,说句不该的话,奴婢从没见主子主动找过皇上呢。

虽说主子不想像其他女人那般,可主子待皇上的心,奴婢这个近身伺候的人虽然明白,却都看不到,何况皇上。

秋月听了这话,倒有些动容,她从未主动找过胤禛么?见她似乎听进去了,夏悠琴心里感到欣慰,劝道:不是奴才多嘴,您也该多紧着点皇上。

虽然皇上不喜欢争宠的女人,可其他宫里的妃嫔都是汤汤水水的往养心殿送,主子却是要不是皇上招,绝不主动凑上去的主儿。

而皇上有了什么好东西,但凡有储秀宫的,就有咱们翊坤宫的,皇上可一直都记挂着主子和小阿哥呢。

见秋月有所动,也不多再说,主子是聪明人,说多了,反倒不好。

逛了一个时辰的园子,又带着福惠回了翊坤宫。

让素云和春纤等人守着福惠在玩具室玩耍,挥推宫人,自个一个人双手撑着下巴,拧眉沉思。

在她的记忆中,好像真的从未主动找过胤禛什么,从来都是被动的。

等着他来,看着他匆匆离开。

她是否真的做错了,在责备胤禛的同时,却从未反省过自己。

她从未主动过,而男人有时便和孩子一般,也是要人宠的。

在坚强的男人,也有倦怠的一天,也希望得到关怀和爱恋。

而这时,女人的软语温存往往能让他们疲惫的心放松,以至于最后变成一种归宿。

不管她多么不甘愿,她与胤禛的这种关系,在后世,确实是婚姻关系的一种。

而在她的婚姻中,她只是一味的索取,却从未付出。

即便发现她爱上了胤禛,却也是在最后,逃避不了自己的心,才不得不付出。

她口口声声说着爱,却只学会了埋怨。

秋月叹息了一声,伸臂抱住自己。

她想起了不知在哪里曾经看到的一段对话:-你爱我吗?-有时候,我爱你。

-那另一些时候呢?-爱我自己。

其实,她最爱的,不过是自己。

第二百七十一章伴读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七十一章伴读秋月咬了咬下唇,颇有些懊恼。

遇到事情只会选择逃避的她,若是在前世,也不过是被人抛弃的下场罢了。

以前究竟是太过执拗了。

现在的她其实也有些钻牛角尖了,若她是胤禛明媒正娶,且如后世一般一生一世一双人,没这么多天经地义的小三小四,她自然不会如现在这般抑郁缠身。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按后世的标准不过是个小三,虽然面上淡淡,心里上却仍隐隐抵抗,接受不了。

独坐了几注香的功夫,她也下定决心,打算让厨房做几样精致的小点心,去看看胤禛。

刚起身,就听外间小林子禀道:主子,奴才有事禀告。

进来吧。

秋月一边在炕塌上坐下,替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淡淡道:什么事这么急?主子,万岁爷已经立下了皇储。

小林子喘着气儿,急急道。

哦。

秋月扬声道,是谁?小林子看着秋月如常的面容,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宫里所有女人都关注的事,怎么主子还这么淡然,一点也不急。

虽如此想,还是禀了事情原委。

原来,今早胤禛在召见文武大臣时,宣布了他所設想的秘密立儲方法:由皇帝将选定的继承人亲笔书定后密封,藏於匣內,然后置於乾清宮上由顺治帝亲笔所写的「正大光明」匾額之后。

此地乃宮中最高之处,以备不虞。

因此,諸君是誰,本人不知,群臣不曉,仅皇帝一人清楚。

此法一出,众臣哗然,有赞同的,亦有不赞同的。

而当胤禛说出秘密立储的原因,加上胤禛前一晚与群臣的商议,自然是全票通过。

他说:立儲一事,有关社稷安危,不得不預为之。

但考虑皇子尚幼,历练不够,不便公开,因此決定采取秘密立儲的方法。

随后,胤禛留下总理事务大臣,按所说的方法,书写后将密封锦匣,当着所有大臣的面,藏锦匣于「正大光明」匾后。

秋月沉吟片刻,问道:各宫娘娘听到这个消息,可有什么反应。

小林子道:其他各宫娘娘知道了,倒也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有钟粹宫齐妃娘娘发了脾气,听说在宫里摔东西摔的厉害,隔老远都能听到,让外面路过的宫女太监听了,现在到处都在传呢。

秋月倒是了然,李氏为了弘时做了这么多准备,拼命敛财拉拢朝臣,又与老八一党交好,可不就是为了一个皇太子的名头。

原以为稳超胜券,板上钉钉的事,却异变横生。

如今没了指望,一时气急攻心,做出如此失态之事,也是人之常情。

而胤禛这一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比之胤禩一党的动作,不可谓不棋高一着。

也难怪他能坐上这个位置,手段心计都不缺,甚至比他们做的更出色。

比之面面俱到,八面玲珑的胤禛,秋月自然更欣赏胤禛这种内敛淡定,胸有沟壑的性子。

想到这里,秋月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让御膳房做几样精致的小点心,待会我亲自送去养心殿。

小林子听了笑道:主子这可算是‘事后诸葛亮’,要早在今儿早朝前多去看看皇上就好了。

秋月眼一横,就你话多,还不快下去。

嗻。

小林子也不惧,嬉笑着打了个千,下去了。

一时御膳房备好了茶点,秋月让小林子拎着小食盒,也不要其他人跟着,两人一路逶迤,往养心殿而去。

八月午日阳光正炙,正是暑气未消之时。

秋月撑着一把纸扇,带着小林子晃晃悠悠的走着,经过湖面,微风吹过,带来清荷的气息,更觉心情松泛了几分。

到了养心殿,早有宫人见了她,迎了上来,殷勤接过小林子手里的食盒。

而与小林子相熟的小太监,在秋月身后挤眉弄眼的,领着小林子到后面耳房歇息。

午间阳光毒辣,为防白光入室,晃人眼睛,宫娥早早便放下了竹帘。

此刻竹帘和深青色帘帐被掀起,秋月留了宫人在外头,接过食盒,进了内室。

虽南面的窗子都放下了竹帘子,屋里却并不昏暗,背阳处一排窗子都被打开,后面是一丛翠竹,看着更是觉得影影绰绰的阴凉。

胤禛伏在窗前的书案下,看着折子,不远处设着一张紫檀木雕龙纹罗汉床,铺着明黄的锦褥,一边的高几上放着剩了一半的茶水。

胤禛午间累了便在此处歇歇,这个秋月倒是知道。

听见秋月进来的声音,胤禛抬起了头,怎么这会子过来了。

见他问起,秋月也觉得自个有点‘说风就是雨’的毛躁,笑道:怎么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皇上。

胤禛轻笑了一声,低头继续朱批折子,朕的贵妃要是朕不派人去请,这主动的次数倒真是屈指可数,朕倒有些受宠若惊了。

见胤禛语调中的调侃和讽刺,秋月微微有些不快,但也知道是她做错了,笑道:既然皇上责备臣妾,那行,往后臣妾日日都过来,只要皇上不嫌臣妾烦就是了。

说着,将手里提的食盒放在旁边的高几上,将里面的点心一一取出,这是御膳房新做的点心,皇上要不先歇会子,尝尝糕点说说话儿。

唔胤禛随口应了一声,将这本折子看完,这才起身净手。

秋月替他擦了手,胤禛在榻上坐了,只见高几上摆着几样吃食:藕粉桂花糕、松瓤鹅油卷、七彩冻香糕,还有一碟没见过的点心。

胤禛夹起一块,这是御膳房新做的点心?唔,上次臣妾在小厨房做给福儿吃的,福儿爱吃这个,天天都要吃两块。

臣妾又懒呗做,便将做法写下给御膳房的人,他们看了方法多试几次,自然就会了,味道倒比臣妾做的好,皇上您尝尝。

秋月笑道。

胤禛哼哼两声,你倒是宠着他,连羹汤都替他做了,慈母多败儿。

说完,尝了一口,惯性的蹙了蹙眉。

这叫什么名字?酥皮蛋挞。

什么怪名字。

瞧胤禛那难以下咽的感觉,秋月笑了起来,他喜清淡,不爱甜食亦不嗜辛辣。

只吃了一口,便将剩余的大半个放下了,并评价道:太甜。

秋月用素白锦帕掩了掩嘴角笑道:小孩子都嗜甜,不过臣妾不敢给他吃太多,怕坏了牙齿。

胤禛颔首,这是自然,过由不及。

晚膳朕去你那儿用,考较考较他的功课。

若福儿知道皇上晚上过去,一定很高兴。

秋月笑道,将盛好的汤递过去,皇上常常这个银耳汤,清淡爽口,不腻人。

胤禛接过,你也陪朕用一碗。

秋月狡黠的转了转眼珠子,笑道:臣妾自然是有准备的。

说着,又从食盒里拿出一盅汤品,揭了瓷盖,一股清甜的香气扑面而来。

这是冰糖莲子燕窝汤,皇上要尝尝么?秋月揶揄问道。

胤禛蹙了蹙眉,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经历。

原来秋月吃燕窝汤,却与别人不同,喜欢把它炖的稠稠的,她吃燕麦粥也是如此。

故而一碗燕窝下肚,人也就饱了。

朕喝这个,你自己吃吧。

秋月撇了撇嘴,嘟囔一句,没品位。

就自顾的吃了起来,当然,过程中还是让胤禛吃了一口甜腻的燕窝才罢休。

用了点心,两人说着闲话儿,皇上方才在看什么呢,臣妾看着蹙眉不语的?胤禛接过秋月递过来的茶水,合了合茶盖,吹了吹沫子,轻啜了一口,唔,弘历年纪也不小了,过两年也该上朝了,现在正寻思着给他找个伴读。

过两年福惠六岁也要入上书房,到时候也要替他找伴读的。

你也算是看着弘历长大的,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秋月微微蹙眉,这事不是该和钮祜禄氏商量么,怎么问到她的头上了。

这么想着,不禁问道:这事皇上应该问下熹妃才是。

胤禛抬起眼皮子,用询问的语气道:熹妃?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秋月顿了顿,她不是弘历的嫡亲额娘么?胤禛不在意道:弘历又不是她养大的,母子之间感情不深,无需在意。

说起这个,秋月疑惑问道:皇上,您为何不让熹妃亲自教养弘历,臣妾和齐妃却是亲自带福惠和弘时呢?胤禛眼里闪过一丝后悔,当时萱儿刚去,你好不容易才走了出来,几年后才有了福惠,若让别人教养,只怕你还有得闹呢?听他说起梓萱,秋月面色微微黯然,又听他说闹,面色不禁有些赧然。

胤禛却仿佛没注意一般,接着道:弘时的事……却是朕误了他。

语气中隐含的萧索之意,让人怎么也也忽视不了。

想起自入宫以来李氏在后宫的蹦跶,以及德妃去世立储之事搬上朝堂后,更是骄纵,完全失了往日的精明,变得粗俗不堪了起来。

更让秋月不喜的是她的奢华,简直奢侈过分了,整个钟粹宫装点的金碧辉煌,到处是金银首饰,似暴发户一般。

而清朝后宫用膳皆有定例,皇帝和太后一百二十道菜,皇后八十道,皇贵妃七十,贵妃六十,四妃四十道菜依次递减。

虽如此,每顿饭实际八九个才九足够了。

自胤禛被秋月规劝,每顿饭也不过十几道菜,皇后乌喇那拉氏自然也不敢越了他去。

只有齐妃,摆着谱,没顿饭都要足足四十道菜,胤禛下令后宫节俭时好了一些,这段时间又恢复的原样。

第二百七十二章武场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七十二章武场想起李氏,秋月皱了皱眉。

又见胤禛为弘时的事很是萧索,不由劝道:皇上待三阿哥的心,臣妾都看在心里。

只是臣妾说句不恰当的话,皇上待三阿哥‘爱之深责之切’,可三阿哥并不这么想。

有的孩子从小便有担当,能做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有的孩子注定担不起大任。

弘时私底下勾结胤禩,但胤禛对其还没有完全失望,为他延请饱学之士王懋竑为师,教导他的学业和做人原则,希望他能够成为符合封建社会秩序的合格的皇子。

而胤禛在赏赐上的厚薄之所以做的这么明显,却是为了给弘时以压力,以此激励他努力上进。

但他实在不懂孩子的逆反心理,反而让弘时觉得父亲偏心不公,甚至激进的觉得父亲无时无刻不在为难自己,从未喜欢过自己。

见胤禛若有所思,秋月接着道:皇上打小在宫里吃了多少苦,臣妾便是没经历也能猜到几分,可皇上能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得到先帝的赏识。

三阿哥、弘昼、弘历、和福儿,比起皇上小时候,可不知道幸福多了,臣妾每每想起,也感叹一番。

听她这么说,胤禛心里倒是有些异样的滋味,从来没有人这样想过。

便是他自己,也很少想起从前在宫里孤立孑然的日子了。

见胤禛眼神波动,知道他听进去了,秋月笑道:三阿哥的事皇上也不必太过自责忧心,三阿哥是皇上的儿子,必然是衣食无忧的,以后福儿大了,也臣妾只希望他能快快乐乐的生活,闲闲散散安然渡过一生,臣妾便是在梦中也会笑醒。

胤禛觑眼盯着她,这算是剖明心迹?被胤禛黝黑深邃的眸子盯着,秋月也没有不自在,这却是她真实的想法,何惧打探。

胤禛看着她杏水秋眸,撇过话题道:朕属意富察家的小子,唔,瓜尔佳家的那个小子也不错。

秋月笑道:听皇上这么说,必定已经有了选择,若皇上在两个孩子中斟酌,倒不如问问弘历的意见,他年纪也不小了,伴读是他自己的事,皇上也该让他参与,做做选择。

说着,又捡了福惠平日的一些小事说了会子,便收拾了余下的东西,拎着食盒离开了。

翌日午间,秋月和福惠在炕塌说这小话,看着窗外碧树上,听着偶尔的蝉鸣,迷迷糊糊间母子二人睡了过去。

脸上一阵瘙痒,迷糊的睁开眼,却是弘历稚嫩却年轻的一张笑脸。

见秋月醒了,弘历笑眯眯道:年额娘醒了。

秋月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在枕上蹭了蹭,睨眼道:这大中午的不去午休,跑翊坤宫来干嘛。

弘历被她无意中的风情弄了心里一紧,拿起桌上的凉茶猛喝了几口,这才答道:待会要去武场练库布和箭术,路过这儿,看看年额娘。

秋月嗤笑了一声,打趣道:每次来额娘这儿,你就猛惯水,难道你的毓庆宫连口水都没得喝,还巴巴儿跑到我这里牛饮,白白糟蹋了我的好茶。

见了她的娇笑,弘历顿时酥麻了半边身子,讪讪笑了笑,年额娘这儿的茶自然比毓庆宫的要香醇,弘历就爱年额娘宫里的吃食茶水。

夏悠琴端着点心瓜果进来,见秋月醒了,笑道:可是四阿哥将主子吵醒的。

见弘历耳尖红红的,秋月笑道:不是,外面的蝉声闹人的紧,怎么如今都入秋了,还有蝉,倒是奇怪的很。

说着,披了件外裳起身,同坐在一旁椅子上的弘历说着话儿。

一时福惠醒了,见了弘历,高兴的从被窝里蹦了出来,趴在弘历怀里叽叽咕咕的闹个不停。

秋月掀被起身,走到洗漱架子旁,一面拧着帕子,一面笑道:都还没洗漱呢,脏兮兮的就在你弘历哥哥怀里闹。

因刚起身,秋月里面不过穿着一件薄的碎花寝衣,外面随意披了一件外裳,更是身段婀娜,体格风骚。

秋月并不以为意,弘历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还在她这里歇过午觉,且现在刚十三岁的他也不过上初一的年纪,哪里会多防备。

而且弘历情窦初开,正是害羞的时候,而且他自己也不甚明白这主公感觉,看她的眼神多是羞涩和坦然。

故而也没被秋月和其他人看出,只当他到了青春期,又刚通晓人事,有些不适罢了。

秋月简单洗漱了一番,拧了帕子打算替福惠洗漱,弘历笑道:儿臣来吧。

说着,接过巾帕,替福惠擦脸,福惠也是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

秋月见他们兄弟俩如此,不禁有些欣慰,以后弘历坐上那个位置,看在往年的情分,自然也能对福惠优待几分,笑着挂了挂福惠的鼻子道:你个小家伙,这么小就会支使人做事了,先是额娘,然后是你阿玛,现在又变成你四哥了。

福惠搂着弘历的脖子,嘟嘴道:四哥好久都没来看福惠了,四哥坏,这是给四哥的惩罚。

你就欺负你四哥性子好。

秋月摇头笑道,一面转过屏风,坐在梳妆镜前梳头装扮,留他们兄弟两在里间说着悄悄话儿。

一时秋月整理妥当,才发现福惠换上了一身戎装,蹬着小马靴跑了过来,蹭在秋月的怀里,撒娇道:额娘,四哥要去武场,福惠也要去,要练箭。

秋月拧了拧他的小鼻子,去练箭,我看时捣乱才是,晚上你阿玛要过来考校你功课呢,还不快复习去,还敢出门玩儿。

阿玛留下的功课我都会了,额娘不信就考考福惠,福惠傲娇的仰头,又撒娇磨蹭,额娘~声音软软的,似小猫一般,挠到秋月的心里。

秋月捧着儿子的小脸蛋亲了一口,行,额娘陪你一起去,不然小林子也看不住你,还不知道你怎么捣乱呢。

弘历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母子情深,忆起当初秋月也是这般对待自己,心里不禁有些甜丝丝的,听见她说也会去,面有喜色道:年额娘还没看过弘历练箭的样子呢?秋月牵着福惠的小手起身,笑道:正是呢,今儿弘历可要在额娘和你六弟面前好生表现一番,额娘等着看呢。

我要和四哥一起走,我要牵着四哥。

福惠提出自己的意见了。

秋月一乐,行,让你四哥牵着,你们走的快,先去练练,额娘随后就来。

一面又对弘历道:那就把这个磨人精叫给你了。

弘历咧嘴一笑,年额娘就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福惠的。

他笑的样子实在是像一只小型的杜宾犬,秋月不禁想起了胤禛,父子俩果真是合拍。

笑着拍了拍弘历的脑袋,见他小的更欢,若是有尾巴,只怕是要摇起来了,福儿交给你,我自然是放心的,快去吧,时辰也不早了,可别误了时辰,被师傅责备。

那弘历走了。

弘历牵起福惠,笑眯眯道。

额娘再见。

福惠也忙不迭的挥着小手,一蹦一跳的跟着弘历出了屋子。

见两人哥俩好的手牵手离开,秋月颇感欣慰。

她确实很欣赏弘历,人说三岁看老,她看着他长大,看着他从一个小毛头,长成现在有担当的青少年,不由有时光易逝,光阴催人的感叹。

唏嘘了一阵,见外面日头正毒,换了身纱娟制的外裳,嘱咐夏悠琴看着屋子,扶着春纤,带着小林子,打了把淡青纸伞,慢悠悠往练场走去。

三人在长长的甬道里走着,入眼处皆是红墙黄瓦,偶尔有路过巡逻的侍卫,无不下跪请安行礼。

秋月挥手让他们离开了,叹道:都是些墙啊砖啊的,看的人眼睛都累了,心也乏了。

小林子凑趣道:听说圆明园已经修了大半,照这个进度,明年开春便能收尾了,到夏日的时候,主子便能去园子里住了。

春纤也有些感叹道:当初在王府时,偶尔还能到园子或京郊处住几天,这进宫也快一年了,整天闷在屋子里,看着这宫墙,连那花开了都不觉得心情舒坦。

哎,以前陪主子进宫的时候还不觉得,还兴奋的很,现在我可算是知道为何主子从前那么不愿进宫了。

说完,眼珠一转,合掌笑道:不过现在好了,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去园子住了,也不知道现在园子修成什么样子了,好想去看看。

别的不知,这亭台楼阁,曲径通幽是少不了的。

秋月笑道,耳边隐隐听见叫好声,唷,听这架势倒热闹的紧,只怕所有皇子都来了吧。

小林子逗趣道:好热闹,听的奴才心里直痒痒,主子您慢点,奴才给你到前面开路。

春纤嗤笑道:滑头,哼,主子咱们别理他。

三人说笑间,也就进了练场院落,不时有太监侍卫下跪行礼。

秋月看去,唷,人倒是真不少,除了胤禛的四个儿子,还有康熙的几个儿子,康熙第二十一子,十一岁的胤禧;第二十二子,九岁的胤祜;第二十三子,九岁的胤祁;第二十四子,六岁的胤秘等。

其中弘时最大,便没有和年幼的掺合,只单独在一边和宫里的侍卫摔库布。

这边几个小的在弓箭场比赛射箭,方才的喝彩声便是他们发出的。

第二百七十三章考校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七十三章考校福惠年纪最小,小林子护着他在一旁看着弘历他们比赛。

看着热闹却不失矜持的气氛,秋月松了一口气,还好皇子们的教养都不错,即使暗地里不喜,面上也都过得去,人前不至于做出什么让人不喜或抓住把柄的事。

早有传报太监喊了贵妃娘娘到,所有皇子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纷纷给秋月行礼道:给贵妃娘娘请安。

秋月含笑一一免了礼。

只有弘时,眼角瞟了秋月一眼,继续同练武的师傅打,那个侍卫有些尴尬,心里暗恨弘时在朝堂磨砺了这么久,还这般不通人情事故。

这样想着,却也不顾弘时手里的动作,拼着挨揍也要行礼的心理,停了动作,对秋月下跪行礼,又替弘时分辨了几句。

待所有人都行了礼,弘时仿佛这才看到秋月一般,拱手行礼道:弘时给贵妃娘娘请安,方才弘时练习太过投入,不知道贵妃娘娘来了,没及时行礼,贵妃娘娘大人大量,希望不要与弘时计较。

被弘时顶撞了,秋月也不恼,只颔首道:是本宫不是,打扰你们练习了。

弘时勾了勾嘴角,讥讽笑道:贵妃娘娘贵人事忙,今儿不知是哪里吹来的风,把您吹到这里来了,倘或风大着凉了,只怕皇阿玛又要对儿臣一阵责备,这院子里的人都脱不了干系。

见弘时锐气十足,棱角分明冲动的性子,秋月还没着恼,弘历倒是忍不住了,呵斥道:三哥这话就不对了,年额娘是长辈,你怎么能这么和年额娘说话。

我哪里有你会说话,弘时阴阳怪气道,不仅把皇玛法和皇阿玛哄的团团转,连别人的额娘也都哄的好,四弟这份左右逢源的才能可要经常拿出来用用,不要被埋没了。

秋月蹙了蹙眉,什么时候开始,弘时变成这个样子了,完全找不到她刚进府时的腼腆。

你怎么说话呢?毕竟是个半大的小子,在秋月面前被人这么说,觉得丢了面子,不禁冲动了起来。

弘时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我一直都这么说话的,你有什么想法么?还是说你要教训是三哥。

你……弘历一张脸都涨红了,就要冲过去。

围着他的几人忙上前拦住了他,三哥,四哥,有话好好说,别冲动,贵妃娘娘还在这里呢?弘历心里一沉,就是她在这里,他才不能在她面前失了面子。

若平时,听听也就过了,反正三哥说来说去也不过这几句话。

秋月看着这场口角之争,面色不愉,弘历,过来。

听秋月叫他,弘历虽心有不甘,仍耷拉着脑袋走了过去。

秋月转头看着弘时身边的近身侍卫,淡淡道:这段日子天干气躁的,三阿哥肝火旺盛,你们送三阿哥回去,让齐妃多炖些败火的汤给他喝。

这里人多口杂的,没的失了天家的颜面。

秋月轻轻松松的几句话,却让气氛完全转变了。

跟着弘时的几人面面相觑了一番,究竟不敢违背秋月的命令,打了个千,应了是,上前低声劝弘时。

弘时铁青着脸,狠狠瞪着秋月、弘历和福惠一群人,这才不甘不愿的一甩箭袖,带着他的一群跟班,气呼呼的离开。

那拥护弘时的一些宗室子弟,暗自使了个颜色,陆续和秋月告辞,追弘时而去。

今儿的事虽然突然,但拥护弘时人里面一些颇有脑筋的人,也都开始盘算着回家将此时讲给宗族的人听,三阿哥这个样子,比起当初的废太子,更是不如,看来他们得考虑再次站队了。

经此一事,弘时那边的人倒是有一部分倒向了年家,亦有一部分看好弘历,这也是秋月没想到的。

弘时离开,骑射场的人也离开了近三分之一,顿时空旷了起来。

秋月对剩余的人笑了笑,你们继续,常听弘历说起和他一起练习的人有多么好,本宫这才动了心思过来瞧瞧咱们大清未来的巴图努。

见气氛仍有些僵硬,侧过头问站在身侧的弘历,方才来的时候可是热闹的紧,在干什么呢?额娘,四哥他们在比赛射箭,四哥拉的可好了。

福惠软软的插嘴道。

哦,真的么?被秋月的一双妙目注视着,弘历红了脸,撇过头不在意道:哪里有六弟说的这么好,富察家的小子也不错。

秋月笑道:那正好,你们继续比赛,赢家本宫重重有赏。

好呀好呀,福惠拍掌道,要看四哥比赛射箭骑马,福惠要看。

弘历揉了揉福惠的小脸蛋,笑道:小坏蛋,就想看四哥出糗。

弘昼虽和秋月不甚熟稔,但他天生少一根筋,此刻也不怕生,在一旁笑道:刚才四哥拉一箭确实不错,正中红心不说,还将靶子穿透了,弟弟真是甘拜下风。

秋月笑道:是吗,那本宫可要好好看看了,弘历可别让我失望啊正说笑间,胤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都围在一起干嘛呢,瞧着倒是热闹的紧。

阿玛~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福惠欢呼了一声,率先扑了上去。

看着胤禛威严不怒自威的脸,众人皆屏气凝神,不敢出丝毫岔子,纷纷下跪行礼道:给皇上请安。

然,众人心里虽忐忑,却不是不欣喜的。

这些宗室子弟和内大臣的少爷们,虽是锦衣玉食,现在却是无官无职的,送入宫中,本就存了心思。

平时皇上繁忙,根本就见不着面,倘若这次被皇上看重,赐个一官半职的……想到这里,众人都激动了起来,恭谨跪着的身子都有些热血沸腾。

都起来吧。

胤禛淡淡道,一把接住扑过来的福惠,训斥道:说过多少便了,走路的时候看着点,毛毛躁躁的成什么样子。

众人起身,想到方才福惠扑过去的小身板,不由抖了抖,六阿哥真是厉害,连皇上那张冷脸都不怕,也不怕皇上龙颜大怒。

事实证明,他们的确是想多了。

皇上就轻轻训斥了两下,便拉着福惠的小手,往秋月和弘历这边走来。

秋月忙迎了上去,笑道:皇上今儿怎么过来了,倒是有兴致。

胤禛随口道:嗯,批完了折子,打算去看看你,苏培盛说你和福惠往这边来了,想着许久没考究弘历马背上的功夫和箭术了,就过来瞧瞧。

说话间,三人往一旁明黄的顶棚走去,那是为皇上考校皇子功课特设的。

若皇上不在此处,谁也不敢坐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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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推荐好友绾绾的作品:《帝王歌》不一样帝王,不一样的故事第二百七十四章进宫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七十四章进宫胤禛和秋月两人落座,福惠趴在胤禛怀里看着场上众人。

而这些青年才俊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一幕,心里的震惊讶异却并不少:果真如外界传言这般,皇上甚是宠爱贵妃。

母凭子贵,对贵妃之子更是宠爱异常。

想到平时冷冰冰威严的帝王竟然也有这样温情的一面,众人心里颇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是哪里的问题。

因不敢直视贵妃尊颜,故而并不知道秋月的模样,只从眼角的余光看出定是一个美人无疑。

这边早有太监端上了茶水吃食。

胤禛端起茶水轻啜了一口,这才问坐在身侧的秋月,方才在说什么,气氛倒好的很。

秋月轻笑着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期间福惠穿插了两句,气氛温馨和睦。

弘历站在场中,看着那和乐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有些羡慕,有些酸涩,有些嫉妒,有些……自惭形秽。

究竟是为坐在秋月身边的人不是他,还是为着别的什么,他也说不清。

弘昼在一旁轻声道:四哥,别伤心了,皇阿玛不是一直都这样么?弘历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你小子,皇阿玛对你难道不好么,每次考校功课,皇阿玛对你的要求也低些。

每次皇阿玛还经常对你笑笑,对四哥我可一直都板着脸。

六弟年纪最小,身子又不好,皇阿玛多宠爱他一些也是应该的。

弘昼挤了挤眼睛,低声道:四哥是不是又想起了你身边的那个侍女,怎么样……那个滋味。

弘昼和弘历是一年出生,因此自然也通晓了人事,少年心性,每晚都有些欲罢不能,折腾的紧。

说起这个,他啧了啧最,有些回味道:滋味真是妙不可言啊弘历撇了一眼上面言笑晏晏的秋月,敲了他脑仁一下,你小子脑袋里整天就想着这事儿,真是荒唐。

弘昼白了他一眼,怎么荒唐了,圣人都说过,‘食色,性也。

’四哥未免也太假装了吧,还是说你屋里那个婢女不行,满足不了四哥,要不把我屋里那个翠萍给四哥尝尝味儿,啧啧,那滋味,好的不行。

弘历笑着摇了摇头,行了,别贫了,看样子皇阿玛要考校咱们俩骑射的功课,快去做准备吧。

若不好,只怕会挨训。

闻言,弘昼立马耷拉了脑袋,嘟囔道:真是烦人,整日里学这学那的,连玩的时间都没有。

话虽如此说,到底还是在一旁热了热身子,为马上的考校做准备。

这边弘历弘昼和胤禛的几个未成年的皇帝做着准备,那边秋月三人言笑晏晏,福惠仰头道:阿玛您看,四哥他们都开始准备了,福惠要看射箭。

胤禛微微颔首,见场上众人也都准备好了,便招了苏培盛低语了几句。

秋月塞了颗青梅入口,含笑看着父子两。

一时,胤禛吩咐完毕,苏培盛恭敬退了出去,一甩拂尘,在场前高声道:皇上有旨,在场诸位皇子阿哥皆可参加此次比赛,胜出者有赏,现在比赛开始。

说完,各人归位,小太监敲响了大铜锣,自有武场师傅做裁判。

铜锣响起,旗帜挥动,在场各位依次拉起了弓,对着远处的靶子,齐刷刷的射了出去。

四哥好棒。

福惠率先拍起了手掌,秋月也在一旁暗自点头,看冲那架势,倒真有两把刷子。

因康熙晚年朝堂风气不正,贿赂奢靡之风盛行,故而胤禛上位后重重整治了此种风气,也免去了夏季避暑山庄,秋日狩猎的传统。

而秋狩的传统,却是有个缘故,各宗室或世袭家族里无法参与文举武举的世家子弟,就是靠在秋狩上展现自身的才华,以期求被皇帝看中,赐以一官半职。

而现在胤禛取笑了这些活动,原本有以为今年没机会了,只有等明年的这些人,不想现在突如起来有了机会,自然像打了鸡血一般,想在胤禛面前好好表现。

秋月看着场上热血沸腾精神勃勃的众人,笑道:果然是一群年轻人,臣妾看着他们也觉得自个年轻了不少。

胤禛睨了她一眼,倒没有说话。

每人射三箭,一时比赛结束,太监将结果呈了上来。

秋月瞧了一下,都是朝堂几大世家子弟,其中就有富察家的和瓜尔佳家的小子。

不由颔首笑道:君子习六艺,这些人果然都是我大清未来的顶梁柱,只是不知这骑术如何?如此便是有考校富察和瓜尔佳,这两个被胤禛选中做弘历的伴读的意思了。

胤禛也点头表示赞同,自有人察言观色,吩咐了下去。

这些人得到令,自然又充满了激情,方才没表现好的,现在还有机会,而表现好了的,在另一方面亦可以表现自己。

要知道,这京里的世家子弟,说多虽不多,可说少亦不少。

要想被皇帝记住,在这个贵人面前混个脸熟,必须得在诗词歌赋、骑马射猎上下功夫。

而福惠听说他们要骑马,也不肯坐在华盖下,吵着也要骑马,秋月怎么哄着也不听。

他自有一匹枣红小马,温驯的很,是胤禛赏给他玩儿的。

被他吵的没法,胤禛让人牵了枣红小马,又让他身边最精锐的侍卫带着福惠,到一旁儿玩耍。

幸而场地甚大,两方倒也互不干扰。

福惠虽不喜,但秋月下了死命令,也只得嘟了嘟嘴,勉强接受了这个提议,由侍卫抱着,乖乖的在一旁遛马。

因福惠要骑马,秋月也没了心思看场上的比赛,只顾看着福惠那边。

虽然知道胤禛身边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却还是怕他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不由有些后悔答应他。

这么小的孩子,哪里知道该怎么骑马。

好容易熬到赛马结束,秋月忙让人抱了福惠回来。

抱着儿子,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总算是明白为何古人只有一子就特别容易溺爱,如今她也算是差不多了。

实在是古代医疗技术太差,一个小小的风寒,身子弱的人都可能要命,她哪里还敢不紧着福惠。

胤禛看了看时辰,对胜出者夸奖了两句,又赏赐了一些东西,让弘历等人各自回宫,便带着秋月和福惠先行离开了武场。

弘历等人恭送胤禛二人离开,待二人身影消失在门后,弘昼起身,拍了拍胸口,嘘道:吓死我了,皇阿玛真的是越来越威严了。

眨了眨眼,片刻间便又嬉皮笑脸了起来,用手肘拐了拐弘历,诶,四哥,也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去弟弟宫里用饭吧,咱哥两好久都没好好说说话了。

弘历收起心思,笑道:一年大似一年了,你还想从前那样,也不说多长点心眼。

说着,一勾弘昼的脖子,和身后的人招呼着,一群人大大咧咧成群结队的往毓庆宫去。

且说胤禛和秋月回到了翊坤宫,三人净面洗手,在炕塌上坐定,这才说着闲话儿。

秋月担忧的半天,人也乏了,只懒懒的躺着,听着父子二人对话,胤禛点评福惠的功课,福惠问一些只有小孩子才问的问题。

一时夏悠琴领着宫娥端了饭食进来,三人用饭不提。

很快便到了中秋,这日秋月起身,也不梳妆打扮,只披了件锦被,懒懒的躺在炕塌上。

今儿过节,是不用早起请安的。

正想着,就见夏悠琴端了洗漱用品进来,见秋月起了,笑道:今儿年夫人进宫,看来主子是想年夫人了,竟比平日里早起了这么多。

秋月猛抬起头,今天额娘会进宫么?为什么没人告诉我,额娘她们几点钟进来?一面说着,一面掀了杯子起身。

夏悠琴莞尔,笑道:主子别急,年夫人她们定会用了早饭才过来,时辰还早着呢。

秋月看了看墙角处的夕阳钟,不过才辰时。

不由嗔怪道:怎么不早说,害我白白急了一会儿。

夏悠琴掩唇笑道:平日主子什么事都劳神在在的,也只有年家的一些事主子才有了一些人气儿,奴婢乐的看主子如此,何必拦着。

一面说着,一面伺候她梳洗打扮。

一时秋月和福惠用了早饭,正和福惠在书案前画着画儿玩。

正说笑间,撒花软帘被掀起,春纤笑着禀说人已经来了,秋月忙停了笔,让人请了她们进来,自己则牵着福惠往门口走去,迎接年夫人。

才走了几步,就见年夫人已经踏入了宫殿。

秋月快走了几步,迎了上去,额娘……没成想年夫人和古秀兰见她们过来,忙下跪行礼道:臣妇给贵妃娘娘请安。

秋月脚步顿了顿,忙上前扶起年夫人,道:额娘这是做什么,简直折杀女儿了,还不快快请起。

年夫人也不敢真要秋月搀扶,顺势起身,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含泪笑道:礼不可废,如今娘娘位尊贵妃,臣妇自然更要遵守宫里的规矩。

秋月还想说什么,夏悠琴在一旁笑道:主子,年夫人进宫走了这么久,想必也累了,不如请年夫人上座,喝口茶水,用些点心。

正是呢瞧我,一见了额娘,满是欢喜,竟将这都忘了,额娘快请坐,悠琴上茶。

一面说,一面携了年夫人的手往正殿上首处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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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娘家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七十五章娘家秋月脚步顿了顿,忙上前扶起年夫人,道:额娘这是做什么,简直折杀女儿了,还不快快请起。

年夫人也不敢真要秋月搀扶,顺势起身,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含泪笑道:礼不可废,如今娘娘位尊贵妃,臣妇自然更要遵守宫里的规矩。

秋月也是红了眼,田舍之家,虽齑盐布帛,终能聚天伦之乐;今虽富贵已极,锦衣玉食,然骨肉各方,终无意趣。

古秀兰亦含泪,见年夫人只顾看着秋月,不免开口答道:臣妇草莽寒门,鸠群鸦属之中,岂意得征凤鸾之瑞。

年夫人此刻也缓过神来,拭泪道:正是呢,咱们年府比之宫里不过是草莽寒门之流,哪里及的上宫中万分。

还请娘娘切勿以我们夫妇残年为念,懑愤金怀,更祈自加珍爱,勤慎恭肃以侍上殿,不负上体贴眷爱如此之隆恩也。

秋月还想说什么,夏悠琴在一旁笑道:主子,年夫人进宫走了这么久,想必也累了,不如请年夫人上座,喝口茶水,用些点心。

正是呢瞧我,一见了额娘,满是欢喜,竟将这都忘了,额娘快请坐,悠琴上茶。

一面说,一面携了年夫人的手往正殿上首处坐。

宫娥上了茶水,年夫人等起身道谢,待秋月挥退了下人,这才细细打量起秋月来。

只见她虽一身素雅的烟青家常衣裳,但年夫人是什么眼光,自然看出这一身衣裳可是上进的料子,便是宫里,都少有的很。

而身段虽仍如从前一般娇不胜怯,眉宇间却多了一缕阔朗滋润之气,便知道胤禛经常招她侍寝。

年夫人含泪笑道:见娘娘在宫里过的好,臣妇也就放心了。

秋月含泪一回,稳住了心神,起身欲对年夫人行礼,年夫人哪里敢受,不过刚起半蹲,就忙上前搀扶,贵妃娘娘如此,可是折杀臣妇了。

秋月起身道:额娘虽为贵妃,却也仍是额娘的女儿,平日已是不能侍奉榻前,现在竟连行礼却都不能了。

年夫人忙道:娘娘这份心我心里都知道,娘娘保重好自己,我心里就十分高兴和慰怀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福惠乖巧的窝在秋月的怀里,蹭了蹭,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下面的人。

年夫人方才给福惠行礼问安时,福惠虽年幼,到底被皇家耳语目染,隐隐也有了皇家气度。

一派小大人似的说了免礼,又让身边的嬷嬷扶着年夫人起身,极给年夫人体面,倒是让秋月满意的很。

虽有些不妥,当他究竟年幼,年夫人见福惠这么小待人接物已经颇具成效,又激动了眼眶红了起来。

秋月忙对福惠道:还不快叫外婆。

外婆。

福惠甜甜叫道。

诶,我的心肝,过来给外婆看看。

年夫人连忙招手道。

福惠瞧了瞧秋月,见她点头,走到年夫人跟前,仰头乖乖叫道:外婆。

年夫人见了外孙,忙将秋月抛诸脑后,细细询问起了福惠的饮食起居,一老一小说的欢乐的很。

秋月见如此,怕古秀兰她们尴尬,忙顾着她们,这才发现其下手处坐着一个妇人装扮的女子和一个约莫六岁左右的小女孩,看着倒挺面生的。

古秀兰心细,自然也发现了,笑道:娘娘,这是斌儿的媳妇兆佳婉晴,这是斌儿的大女儿依茹,依茹快给姑奶奶请安。

那妇人拉着小女孩上前行礼道:依茹给姑奶奶请安。

秋月招手笑道:快别多礼了,好标致的小丫头,过来我瞅瞅。

小女孩也不怕生,笑眯眯的上前,大大方方的给秋月看。

这边秋月看年依茹,兆佳婉晴也才有机会暗自打量秋月。

上座上的贵妃虽二十有六,瞧着却仍似豆蔻年华的少女一般,尤其是那一身吹弹可破似的肌肤,娇嫩的很。

虽不施脂粉,但那眉眼精致,更是清丽无双。

上苍似乎将所有的偏爱都给了这个女子,显赫的家事,绝佳的容貌。

然,观其样貌,这样娇娇弱弱的,只怕,真不是个福泽绵长的。

兆佳虽是满族大姓,她们那一支也不过是中等人家,年府却是当朝新贵,原是攀不上年家。

然,年斌虽是嫡长子,却生母早亡,兆佳婉晴虽也是嫡女,不过是个嫡次女。

此门婚事倒也算恰当,至少古秀兰是很满意的。

兆佳氏虽是小门小户,但嫁到年府多年,古秀兰未免外面人指责她虐待前面人留下的儿子,面上待兆佳氏也算不错,经常带着她出门应酬,倒也陪养了一些气度。

然,外头宗室毕竟与皇宫大院不同,康熙年间兆佳氏等级不够,自然没进过皇宫。

这会子,一路行来,只见帘卷虾须,毯铺鱼獭,鼎飘麝脑之香,屏列雉尾之扇。

真是金门玉户,桂殿兰宫不免有些拘谨。

倒是她女儿依如从小在年夫人身边教养,且年岁小,倒比她额娘大气一些。

秋月对这个可爱且教养良好的小女孩欢喜的紧,从手腕上褪下一个碧绿剔透的翡翠镯子,戴到依茹的手腕上,笑道:这是本宫才进王府时皇上才赏的,跟在本宫也将近十年了,如今便赏给依茹吧。

兆佳氏见那镯子做工古朴,浓绿逼人,心中一喜,嘴里还是笑道:依茹年岁还小,何德何能,当得起娘娘这般看重。

秋月笑道:不过一个翡翠镯子罢了。

年夫人好容易抽处空来,在一旁开口道:难得依茹合娘娘眼缘,就收下吧。

兆佳氏听了,也不再多言,忙让依茹谢恩。

秋月许久没这么开心,不禁多说了几句,一时便有些累了。

她素来在年夫人面前随便惯了,且屋里也都不是外人,便歪靠在杏黄色满园春锦缎靠背上,道:晚间还有家宴,累人也紧,额娘、嫂子容我放肆些,歪着相陪罢。

又命春纤在榻上坐了,拿着美人拳捶腿。

下面几人自然连声应了,年夫人更是嗔道:你若是累了便只管歇着,哪用顾及额娘,若累了身子,岂不是白白让额娘悬心。

母女二人又说了一会闲话,期间夹杂着福惠软软的童音。

兆佳氏看着上面言笑晏晏的秋月,只见两只白玉似的纤纤素手正把玩着青瓷盖碗,柔水秋瞳此刻闪现着喜悦的光泽,让人的心也无端的喜悦了几分。

她不着痕迹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明明两人年岁相当,自己比起上面的贵妃还小了几岁,但现在双手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身上也有了从前不曾有的事故和精明。

看着上首处笑容清浅的秋月,兆佳氏有些恍惚,曾几何时,她也是那般。

一时秋月有些倦了,古秀兰等人便都围在福惠身边。

秋月见众人这般有眼色,不禁有些恍惚,曾几何时,上位处坐着别人,她是那个察言观色之人。

这么快,她便成了坐在上位的那个人,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懒懒的歪在榻上,嘴角含笑,阖着眸子倦倦的想着,欲休憩片刻。

福惠是个活泼的性子,见这么多人陪着他,自然高兴的很,问什么就乖乖答什么,让年夫人等人更是喜爱。

如此下来,气氛顿时松泛了不少,兆佳氏和依茹的拘谨倒减了不少。

依茹虽大上两岁,到底只是个孩子,和福惠两人说说笑笑的,殿内时不时传出几声欢笑,秋月瞧相处融洽也是欢喜。

到了晌午,自然留她们用了饭。

宫里规矩虽大,吃饭不过遵循食不言寝不语,大体上也和年府差不多,一顿饭倒也安安分分,只中途胤禛赏了几个菜过来,给秋月添脸面。

用了午饭,秋月也倦了,让夏悠琴领着三人到偏殿休息,又让依茹同福惠一处玩耍,自个到内室小憩。

一觉醒来,时辰也差不多了,便唤了有趣,自梳洗打扮。

换了身海棠红撒花洋缎琵琶襟旗装,外面罩上一件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在前襟处装饰了一挂长长的珍珠饰物。

梳着小两把头,鬓边插了一支赤金累丝嵌红宝石镂空白玉牡丹凤凰纹步摇,画了淡妆,更显明媚照人。

秋月对着水银镜儿里的人看了看,对夏悠琴点头道:行了,估计额娘她们也等急了,咱们出去吧。

夏悠琴笑道:主子平日里不喜装扮,今儿乍一盛装起来,看的人眼都直了。

秋月复又从镜子里看了看,只觉一般,不由道:行了,别贫了,今儿大家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我这一身,不过是中等偏上罢了。

说话间,扶着夏悠琴缓步出了内室。

年夫人三人在外间候着,见秋月出来,都从椅子上起身。

只见一个年轻丽人从内室缓缓走出,但见她:仪静体闲,云髻峨峨,皓齿星眸,肌肤晶莹。

而那盈盈不堪一握纤腰,更显得的瑰姿艳逸,步履轻盈,摇曳生姿。

不同于方才的素颜,原本清丽的面容此刻也艳丽的三分,而清高中透出的雍容,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亦,自惭形秽。

年夫人先回过神来,上前笑道:娘娘真是越发的漂亮了,额娘都险些认不出了。

眼前这个误入凡尘仙女,哪里有一丝当初那个青涩的小丫头的影子。

秋月笑了笑,有些不以为意,她是年夫人宠爱长大了,哪里不知道年夫人说话有多少水分。

上前携了年夫人的手,笑道:哪有额娘说的这么好,您啊,别夸自个女儿了。

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出发吧。

年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含笑道:好好,额娘不说。

福儿人呢?秋月问一旁夏悠琴。

还在偏殿呢,这孩子也和依茹玩的来,不肯放她,两人在书房玩儿呢。

年夫人笑道,素云已经催了。

这个皮猴。

秋月笑着摇了摇头,携着年夫人的手,出了正殿。

第二百七十六章拜月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七十六章拜月恰巧福惠和依茹从偏殿出来,见秋月一行人出来,忙迎了上来。

见福惠已经换了身新衣裳,秋月牵着他的手,往宫外走去。

母子二人走在前面,年夫人紧随其后,接着是古秀兰和兆佳氏。

才走了两步,夏悠琴便拿了件烟霞红披风出来,对秋月道:夜里凉,还是带件披风。

秋月本就穿的不少,此时夕阳照在身上,犹有余热,不禁笑道:这天也不凉。

年夫人笑道:京里俗谚‘立了秋,把扇丢’,现在即便是余暑未消,也是一日日的凉了,你身子要紧,还是让春纤带着吧。

听她这么说,秋月自点头应了。

一行人不过出了二门,就见小林子从外头急急赶了过来,一脸喜色道:主子,皇上让人抬了了翟舆过来。

年夫人等人一听,亦是满脸喜色。

在这紫禁城里,只有皇帝、皇后和皇贵妃才有资格坐翟舆。

而秋月这一顶,自然象征着皇贵妃的身份。

而现在,胤禛让秋月坐这翟舆,其中的意味,自然不言而喻。

秋月对胤禛在这种场合给她增加脸面自然是欣喜的,只是这样大张旗鼓的宠爱,焉知是福是祸。

这个念头不过一霎,看着年夫人和宫女们喜笑颜开的模样,便丢开了心思,和福惠一起上了象征皇贵妃身份的翟舆。

年夫人上了软轿,古秀兰等人则在轿辇旁傍着,跟着队伍慢慢走着。

到了乾清宫,早有太监昂首高喊:贵妃娘娘到六阿哥到李氏由媳妇儿董鄂氏扶着,面色难看的在院中行礼迎接。

看着越来越近,眼里射出怨怼的目光,有想起如今年家的权势,也只得压下一股子怨气,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钮祜禄氏,敛下了闪着恶意的眸子。

此时乾清宫从大门、仪门、大厅、暖阁、内厅、内三门、内仪门、塞门,直到正堂,一路正门大开。

两边阶下一色朱红大高照,点的两条金龙一般。

不过须臾,翟舆至内仪门处,秋月下得轿辇时,齐妃李氏,熹妃钮祜禄氏和一些宗室贵妇都迎了上来,请安行礼不提。

饶是秋月对权势不甚在乎,但看着在自己面前俯身行礼的众人,无一不是皇城下的权势显贵。

从前见了,她也少不得行礼寒暄,而现在她无需做什么,只需一个淡淡的眼神,自有人揣摩她的心思,替她一一办妥。

这便是权势的力量,心念起伏间秋月似乎明白了古人为何如此汲汲权势。

脑袋里思绪不断,面上却是微微颔首,勾了勾唇角,都是自家姐妹,齐妃和熹妃多礼了,快快请起。

李氏和钮祜禄氏就势起身,笑着寒暄了两句,拥着秋月行至偏殿。

宫中院宇深深,殿檐重重。

此时,各殿堂的廊上都设摆叶如柏叶、皮赤色的丹桂,橙色花的金桂,香味浓郁甜腻,微风拂过,香味飘然而至,隔着几重朱廊碧槛都能闻到。

花气袭人四字形容,恰好不过了。

院内偏西位置早设了供桌,供桌朝着东南方向,两旁各捆一根小竹竿,上悬古画一幅,为工笔月宫图像,画面为一轮满月,月内绘广寒宫殿阁之形,宫前有一女菩萨坐像,两旁各有一名执扇侍女,菩萨头上绘有佛光,据说是太阴星君。

祭月供品,除五盘应时鲜果外,还有五盘蜜食,如金糕、栗子糕、蜜海棠、蜜红果和油酥核桃。

在各种供品后面,有个月牙形状的大型木制托架,上置一个约五斤重的月饼。

月饼之上模刻彩色月宫图,两旁各插鸡冠花和带叶毛豆枝。

因世俗有男不拜月之说,故祭月者皆为内眷。

乾清宫偏殿早已是锦帐高挂,彩屏张户,香烛辉煌。

此刻众宫妃贵妇便聚在此处,说着闲话,等着皇后乌喇那拉氏的凤仪驾到,以行祭月拜月之礼。

宫里赴宴都有自己的潜规则,秋月到了不过片刻,就听太监喊道:皇后娘娘到众人忙歇了话,一一起身,由秋月率领,到仪门处迎接乌喇那拉氏。

乌喇那拉氏从翟舆上下来,嘴角含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一一扫过请安众人,眼光在秋月身上顿了顿,方虚扶最前面的秋月起身,笑道:都不是外人,哪里这么多礼数,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众人齐齐道。

一时众人拥着乌喇那拉氏和秋月入了偏殿暖阁间,落了座。

喇那拉氏坐在上首,见钮祜禄氏一身得势掌权皇妃的装扮,容貌虽不如年氏,可那一身端庄雍容的气势比年氏的清贵又是另一种感受,加上嘴角淡淡的笑意,更是让人如沐春风,亲切不已。

想到以前胤禛夸过她的话,和钮祜禄氏已区区格格的身份,到如今与李氏齐坐,且硬生生高了她一层,喇那拉氏心里就是一阵膈应。

想到这里,她对秋月右边的钮祜禄氏笑道:熹妃妹妹今儿打扮的倒出色,本宫看着,竟比平日里俏丽了几分,明媚动人的紧,也难怪前两日皇上在本宫面前称赞熹妃妹妹。

秋月心里一紧,转头盯着熹妃钮祜禄氏,这才主意到她今日的装扮。

只见她穿着一身金色暗金丝梅花纹旗服,梳着高高的发髻,扁方上戴着一套金簪花坠两串小米珠的小金簪花,右侧戴着一支金累丝五凤朝阳桂珠钗并一珍珠珠串,与金色的衣裳相得益彰。

脸颊两处略施薄粉,端衬得平日只算白皙清秀的面庞妩媚娇艳了起来,加上她身段丰腴,又有一股与世无争的气度,更添雍容华贵。

而外罩的纯白坎肩,更衬得那圆润的脸俏丽了三分,果然也是一个俏丽的佳人。

乌喇那拉氏见秋月和李氏都盯着钮祜禄氏猛瞧,达到目的后,勾了勾嘴角笑道:齐妃妹妹今儿也是姿容出众,诸位妹妹都是千姿百态,看着真是赏心悦目,只怕皇上今儿会高兴的很。

李氏使劲扭了扭帕子,讽刺道:皇后娘娘说哪里的话,众姐妹打扮在用心,哪里及得上熹妃这么用心良苦。

贵妃娘娘素来身子娇弱,这姐妹们都知道,可如今不过八月的天,贵妃娘娘都没罩坎肩,熹妃却穿了这个。

哎,在府里时熹妃素来身子硬朗的很,怎么如今进了这宫里,竟这般娇弱,连这夏末的寒意都受不了,众姐妹哪里及得上她。

武氏唯李氏马首是瞻,也出言附和道:唷,齐妃娘娘这话可就不对了,熹妃娘娘哪里是身子骨弱啊,臣妾估摸着她是觉得皇上宠爱贵妃娘娘,是因为贵妃娘娘弱质芊芊,如弱柳扶风,惹人怜爱,这才学的吧。

只可惜这画虎不成,反倒落了个东施效颦的意思,白白让人笑话罢了。

依附李氏的一些妃嫔自然小声附和,一时场面言笑晏晏,倒热闹的紧。

秋月对场中的唇枪舌战充耳不闻,只捧着青瓷茶盏,敛眸轻啜,心里却颇有些不奈,十分怀念前世的随声听。

在这种场景,有一个随身听,听着舒心悦耳的轻音乐,这种大会似的场景,却是最好熬过了。

这样想着,不禁觉得有些倦了。

钮祜禄氏也是个妙人,虽被众人这般口诛,面色仍淡淡的,只扫了众人一眼。

而她扫过后,声音顿时小了不少,低位的宫妃这才想起她如今可不是在王府时的一个小小的格格,而是一宫主位,四妃之一。

如今的她可不是吴下阿蒙,二十掌握宫中大权的熹妃,皇四子的生母。

慢慢的,说话的人也被感染了,顿时大殿安静了下来。

李氏气结,她不过被禁足几日,怎么宫里这风向就变了,正变脸间,只听一声轻笑。

原来是秋月浅笑了起来。

乌喇那拉氏转头对秋月笑道:不知年妹妹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说出来让姐妹们都高兴乐呵一下。

秋月抬眸看向乌喇那拉氏,对其摆手道:不过是想起了一些好玩的事情,皇后娘娘和众姐妹不用顾忌我,只管说你们自己的。

乌喇那拉氏端庄的笑僵了僵,秋月下手处的怡亲王嫡福晋兆佳氏笑道:认识贵妃娘娘这么久,竟还不知道贵妃娘娘会说笑话儿。

秋月和兆佳氏关系尚可,且认真说起来,年斌的媳妇儿和她还是连宗。

想起外间坐着的兆佳氏,不禁感觉两人又亲密了几分,遂低头说着闲话。

乌喇那拉氏见秋月不接她的话茬,也只得另寻话题,而这些宗妇也不是吃素了,有颜色的早岔开了话题,说着乌喇那拉氏感兴趣的话,不着痕迹的捧着她。

一盏茶的功夫,又宫女从外间进来,说时辰到了。

乌喇那拉氏遂领着众人,出了偏殿。

秋月抬首,正值皓魄当空,彩云初散之际。

乌喇那拉氏由太监搀扶至案前,焚香燃炬主祭,向月宫图像叩拜。

俟其拈香下拜,众人方一齐跪下,将五间大厅,三间抱厦,内外廊檐,阶上阶下两丹墀内,花团锦簇,塞的无一隙空地。

而场面鸦雀无闻,只听铿锵叮当,金铃玉佩微微摇曳之声,并起跪靴履飒沓之响。

此礼,名曰拜月。

秋月虔诚的拜着月,这是一种信仰,一种寄托,无关其他。

想到后世如中秋拜月,重阳登高等这些传统的习俗渐渐式微,而如情人节,感恩等国外节日大举侵袭,秋月便不由自主的有些微微心痛。

一时礼毕,即归院吃赏月酒。

第二百七十七章风波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七十七章风波(推荐好友小雨贝瑟芬妮的作品:《攻心太子妃》,且看腹黑女主,如何踏出一片锦绣荣华)此时,正殿已灯火通明。

内务府和礼部专职事时,自然将中秋之宴办得得滴水不漏、喜气洋洋。

当下殿门门俱已大开,吊着羊角大灯。

堂前月台上焚着斗香,秉着风烛,陈献着瓜饼及各色果品。

地下铺着拜毯锦褥,众女眷一路行来,只见月明灯彩,人气香烟,晶艳氤氲,不可形状。

早有太监通报道:皇后娘娘到贵妃娘娘到熹妃娘娘到齐妃娘娘到……后面按品级高低依次高喊。

依次进了正殿,行至御座跟前,给胤禛行了礼。

只听上方传来胤禛熟悉低沉冷冷的声音道:都起来吧。

接着众人起身,又有小太监将众人引至座位,秋月与乌喇那拉氏坐胤禛左右两侧,李氏坐乌喇那拉氏下首,钮祜禄氏坐秋月下首处。

坐定,众大臣依次给乌喇那拉氏、秋月、李氏和钮祜禄氏行礼。

接着,便是宴会惯常的节目,彩袖殷勤,觥筹交错,清歌艳舞,不计量珠,既有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之雅致,亦有香萦紫气霏金殿,花引红云护绣裳的皇家雍容。

宫妃坐上首处,下臣自对宠冠六宫的贵妃好奇,一时,或打量或探究的视线纷纷不由自主的射向高座。

幸而妃嫔较多,众人亦不会如此无礼的直视贵妃尊颜,对这些或明或暗的打量秋月倒也习惯了,只冷着一张脸,敛眸看着案前的瓜果,保持众人眼中一贯清高的模样,倒也不觉得不自在。

案桌上摆满了吃食,尤以月月饼为最:糖馅、果馅、澄沙、枣馅,芝麻椒盐咸馅儿还有拜月祭祀切成小块的月饼等等。

更有各式水果:红葡萄、白葡萄、鸭儿梨、京白梨、苹果、青柿、石榴、桃子、烟台梨以及莲花团圆瓜(西瓜,专为供月之用)。

更有各类干果糕点,如糖炒栗子等,真是种类繁多,应有尽有。

因福惠年纪小,故而没坐在皇子阿哥一起,而是与秋月同坐。

平日里秋月在吃食方面管他甚严,虽吃食不缺,然不许他多食,此刻见了这么多零嘴点心,自然兴奋了很,让素云给他剥栗子吃。

秋月用牙签叉了一小块西瓜,尝了一小口,又喂他吃了半块,母子两言笑晏晏,自成一个空间,也不将旁的人放在心上。

只是福惠记挂方才陪他玩的小姐姐,觉得有什么好吃的,不时央秋月送给年依茹一份,秋月自然也都以她的名义一一允了。

桌上有俩盏酒酿,这菊花酿香甜,桂花酿余韵绵长。

喂福惠喝了一小口菊花酿,自个不时觅两口桂花酒,吃一些小果品,倒也自在。

见秋月爱喝,春纤在一旁笑道:主子今儿倒是好兴致,这桂花酒是御膳房选了开最好的花儿,酿成酒,又在花根底下埋了三年,才有如今这甘醇绵长的味道呢。

只是奴婢得了夏姑姑的吩咐,要好生看着您,可不许您多喝。

此时秋月白皙的面庞上已爬上几丝红晕,清淡雅致的面容平添了几许娇艳柔美。

秋月眯了眯眼睛,笑道:今儿过节,还不许多喝两杯么?春纤道:好主子,您就饶了奴婢吧,当着夏姑姑的面,哪怕您就是吃了一坛呢。

如今夏姑姑不在,回头只怕我又得挨两日的骂了,主子最心疼奴婢,可就饶了奴婢这一遭儿吧。

秋月正欲开口,上头传来胤禛的略显冰凉的声音,年氏,不可贪杯,好生看着福惠,不许他贪食。

秋月抬眼,只见胤禛正直直盯着她这边,眉心微蹙。

忆起那日贪杯被胤禛训斥,乃至后来被他惩罚,秋月讪讪笑了笑,搁下了酒杯。

这酒,就像后世的饮料一般,吃着好玩儿,哪里会醉。

皇上座位本就在最高处,李氏见胤禛的注意力都在秋月母子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嫉恨,想起方才在偏殿的一幕,眼眸狡黠的转了转,拿了锦帕掩唇娇笑道:皇上,您看熹妃妹妹今儿可有不同,方才众姐妹坐在一起还说起呢。

胤禛这才向坐在秋月下手处的钮祜禄氏望去,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似乎不曾想到她打扮起来也颇有两分姿色,不似记忆中那低眉顺目的模样。

如今完全是一副得势掌权宠妃的样子,比起身边的贵妃年氏,视乎在气势上,更甚一筹。

想到李氏的改变,又见钮祜禄氏如今的模样,胤禛皱了皱眉,连最老实的钮祜禄氏都变成这个样子了么?宫中的权势真的考验人。

这样想着,又看了一眼低头和福惠轻笑絮语的秋月,还好,她不曾变。

胤禛心里颇有些安慰。

见胤禛蹙眉,李氏心里得意,笑道:皇上,您看熹妃妹妹今儿的打扮,瞧着可是比平时娇俏了三分呢。

坐在贵妃娘娘身边,竟比贵妃娘娘还年轻几分,那纯白披肩更是将熹妃衬得肤若凝脂。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李氏低低惊呼了一声,哦,对了,现在已是夜幕时分,贵妃娘娘素来身子弱,都没有穿上披风,臣妾竟不知熹妃妹妹身子骨竟弱至如此,想是自入宫以来熹妃妹妹操劳六宫琐事,亏了身子,可有叫太医好生瞧瞧。

乌喇那拉氏也细细打量了钮祜禄氏,颔首笑道:还是齐妃妹妹细心,本宫瞧着熹妃妹妹这一身装扮甚好,和年妹妹相比也不逊色。

说着,仰首对胤禛笑道:熹妃妹妹入府十余载,臣妾竟还不知熹妃妹妹有如此颜色。

皇上慧眼识珠,想必从前就瞧出来了,还在臣妾面前夸过熹妃妹妹性子温婉和顺,和府里众姐妹都相处极好呢。

胤禛眯起眼睛,看着乌喇那拉氏,良久方忆起曾很久以前随口夸了钮祜禄氏两句,她竟记到今儿。

他却是忘了,以他的性子,哪里会夸奖人,更遑论在乌喇那拉氏面前。

便是秋月,他也从未在乌喇那拉氏面前夸过。

如此,对这句夸奖,乌喇那拉氏自然记得清晰。

胤禛将此事记在心里,撇头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了钮祜禄氏一番。

虽已低着头,却仍能看出一番风姿。

忆起从前她在他面前的样子,胤禛一阵厌烦,又是一个装模作样的女人,亏的她心计深沉,竟在他面前装了这么久。

但转念一想,若不如此,只怕弘历也生不出来。

就像他的额娘德妃,如果不是有心计,怎么能在康熙的后宫生下他,还让他们平安长大。

思及此,胤禛便有了一番计较:他的心思都护着了年氏和福惠,而钮祜禄氏这个女人可以护得弘历周全,保他在宫里平平安安长大,他不用在弘历安全上多费心思,岂不是一举两得。

然,虽如此,到底对钮祜禄氏的装模作样有些恶心,对其蹙眉道:还是从前那样就好,如今弘历都可以娶妻了,这样的颜色以后就不要穿了。

其实这大金色并不过分,只是胤禛对她有了嫌恶之心,像由心生,自然不喜她这身装扮。

钮祜禄氏面色白了白,才低声道:是。

旋即,胤禛看着一脸得色的李氏道:齐妃亦是,如今孙子都有了,这一身粉红亦不符合身份。

看了看身边一身大红的乌喇那拉氏,颇有意味道:有空多和皇后学学,皇后的穿衣打扮就非常得体,你们整日在后宫无所事事,挑唆是非,不如多去储秀宫学学。

胤禛这样两边各打五十大板,都不偏颇的态度,看在有心人的眼里,又是一番意味。

后又见皇后被他拖了下水,只有秋月一人在案上隔岸观火,不禁纷纷揣测皇上此举的深意。

要知道,后宫和朝堂,从来都是一体的。

乌喇那拉氏唇边的笑僵了僵,她从来都是一身大红礼服,既是身份的象征,代表胤禛身边只有她一人能穿大红,亦能将她衬的更加端庄。

然而胤禛已起了话题,只得笑道:皇上太过抬举臣妾了,说起穿衣打扮,我哪里比的过年妹妹。

年妹妹才会打扮呢,怎么穿都很是妥帖。

秋月抬眸淡淡道:臣妾倒当不起皇后娘娘这夸奖,这不过是奴才操心的事,怎么皇后娘娘对这也知道的很。

乌喇那拉氏扭了扭帕子,笑道:年妹妹可真是会说笑。

秋月不可置否的勾了勾嘴角,恰好福惠内急,遂向胤禛告了声,领着福惠离开席间,到了乾清宫后殿。

见她离开,席间气氛僵硬,乌喇那拉氏又寻了别的话题聊开。

经这番事,其余妃嫔自然不敢找事,又见乌喇那拉氏撇开了话题,俱纷纷附和捡了些闲话调笑,活跃气氛。

见秋月离席,胤禛看着场内歌舞,也颇觉无趣,举杯抬起,一旁太监瞧着了,忙敲了一下钟。

殿内众人闻音,双手捧杯齐举,敬酒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胤禛颔首示意,待众人饮尽,亦同饮,稍后略坐了一坐,便移驾先行离开。

而胤禛离席后,在殿的朝臣王公,命妇女眷少了拘谨,席间气氛自然更是浓恰,一时,竟掀起了高|潮。

只后宫嫔妃视胤禛为天,本见皇上的面就不多,现在自然对他的离开颇有微词,席间的言笑晏晏与她们不管,自然意兴阑珊,只得如乌喇那拉氏一般,强打起精神维持笑容与命妇们寒暄。

只李氏一人,待胤禛离开后更是如鱼得水,在命妇面前好不自在风光。

看着笑容娇艳的李氏,钮祜禄氏勾了勾嘴角,敛眸隐去了眼里的一眸狠戾。

第二百七十八章 出宫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七十八章 出宫秋月在偏殿榻上坐着,等着小林子带福惠从净房出来。

想到待会还要去宴会上听那些女人的言辞,不禁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际,这么多女人,胤禛难道不会觉得烦闷么?正想着,苏培盛身边常见了一个小太监从外间走了进来,禀道:贵妃娘娘,皇上让您和六阿哥不用去席上了,让您带上六阿哥去养心殿呢?秋月微微挑眉,可是皇上有什么事么?那小太监讨好笑道: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不过贵妃娘娘下席不久皇上也退席了。

秋月微微颔首,恰好此时小林子带了福惠出来,遂起身牵过福惠的手,道:行了,你带路吧。

嗻。

那小太监提着一个八角玻璃宫灯在前面走着,明月皎洁,射出清冷的光华,前殿夜宴的嬉笑乐声穿透重重朱门隐隐传来。

让小林子抱起福惠,秋月捋了捋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鬓角,戴着嵌红宝石团寿指甲的手扶着小太监的手臂,穿过游廊小道,不时便到了养心殿。

到了养心殿后院东厢房,早有小太监眼尖进去禀告胤禛,待秋月和福惠进了屋子,这才发现胤禛已经换了件衣裳。

不是皇帝明黄的服饰,而是一身普通藏青外裳。

见他这副装扮,秋月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皇上这是?正说着,一旁苏培盛捧过来一个木盒,里面放在两件崭新家常的常服,料子是内造上好的。

这是做甚?秋月歪了歪头,看着胤禛。

阿玛,这是干什么呀?福惠也学这秋月歪了歪小脑袋,疑惑问道。

胤禛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负手道:和你额娘换上,阿玛带你出宫玩儿。

这倒真是意外之喜,便是在王府的时候,这种大的节庆她很少有出府游玩的机会。

而到了宫里之后,更是从来都没想过。

哦,太好了。

福惠欣喜的拍起了手掌,奔到胤禛怀里,仰头看着他,满眼孺慕,阿玛最好了。

秋月眼里闪过惊喜,胤禛能主动提出出游,自然是打点好了一切。

深深凝视了一眼胤禛冰冷的脸,牵着福惠进了内室,苏培盛将衣物搁置在屏风后的木架上,便出了屋室。

先替按捺不住的福惠换上衣服,让他出去缠着胤禛,自己则拿起木托盘里的衣裳。

这是一件月白琵琶襟绣青莲旗装,很是素雅干净。

秋月换上衣裳,又对着水银镜去取下头上的赤金累丝嵌红宝石镂空白玉牡丹凤凰纹步摇,戴了支小巧的八宝翡翠菊钗,又将耳上的水晶吊坠取下,放在梳妆镜台的檀木盒子里,换上一对简单的珍珠耳坠,起身对着镜子细细的瞧了瞧,不过是普通富贵人家女眷的打扮,遂放下了心,转过了屏风。

见她出来,胤禛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她换了头面首饰,装扮的甚为朴素,这才哼道:你倒是门儿清。

知道胤禛说话的脾性,秋月也不恼,只拿着一双带笑的眼睛看着他。

被秋月这样直直盯着,胤禛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神色,眼里有一缕赧然,微咳了一声,风大,穿件披风在出去。

说着,微抬下颌示意了一下。

这间房里除了胤禛平日的私用之物,也有许多秋月平日用品,一旁挂着几件她常穿的披肩。

选了件水湖蓝的披上,福惠牵着胤禛的手在一旁催促道:额娘快点,方才阿玛给福惠穿衣裳可快了。

秋月系着带子,果然发现福惠已经穿上了一件小披肩,知道是胤禛替他穿上的,又知道他有些不好意思,只笑道:行了行了,知道了。

一时三人打点妥当,出了屋室,拐进一条宫道,又穿过一个小门,旁边放着一两普通的青幄马车,上的马车,车便缓缓启动了,朝着宫外开去。

福惠自然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但也不知胤禛和他说了什么,一路上只乖乖坐着,偶尔凑在胤禛的耳边说着瞧瞧话,弄的秋月有些郁闷有些好笑。

马车慢慢的走着,当出了皇宫禁地后,很快,秋月便感觉到了环境的变化。

耳边不在是单调的车轮滚动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鞭炮声,吆喝声和笑闹声。

福惠明显坐不住了,在位置上扭股儿糖似的扭了两下,瞧瞧将车帘子掀起了一条小缝隙,从里面往外头看。

而昏暗的车厢,也随着不时划过的烟火而忽明忽暗。

额娘,那里有好多花灯啊,福惠要看灯会。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福惠猛的转过头道,阿玛,福惠要下车玩儿,阿玛。

说完,爬到胤禛身上,搂着他的脖子蹭蹭撒娇道。

胤禛拧了拧他的鼻子,对秋月道:下车吧。

秋月颔首,胤禛先下车,扶了秋月下车,又抱起福惠看着不远处热闹的街市。

待下了马车,冷风一吹,秋月只觉得头脑更清醒了。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喟叹,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边。

想到这里,秋月复又叹了一声,得陇望蜀,果然是人之常情。

拿眼觑了觑配合着她步伐的胤禛,心里闪过一丝感动。

从前的他,哪里会主意到这样些许小事,秋月不是个容易感动的人,这个男子送她万千珠宝玫瑰,还不如这些平淡的小事带给她的感动深。

胤禛酷爱佛法,而且修学功夫极深,若让现代的标准来算,几乎能达到金刚上师的级别。

因此他向来对世间的爱欲情执没那么看重,没有世间小爱,都是大爱,心怀天下,勤政爱民。

其中从他把自己的府邸雍亲王府改成寺院,可见他对佛教的推崇。

而此刻,他却为了自己和福儿,大费周章的安排了此番出宫之行。

须知,他从来都是冷静的,在这局势刚稳的时候,已他的心机,怎么会置万金之躯于危堂。

想到这里,秋月不禁鼻头微酸,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溢满周身,脑海中充斥着前世微博上流传很广的一句话:将心比心,你的付出,倾塌我的心。

似感受到秋月缱绻情思,胤禛微侧了头,低声问道:怎么了?听着胤禛冷淡话语中蕴含淡淡的关切,这一刻,语言完全不能形容心中所感,只能用一双含泪的妙目凝视胤禛幽深的眸子。

胤禛亦对视。

无声胜有声尽在不言中良久,秋月方抑制住波澜起伏的心思,破颜笑道:无事,只是突然觉得,爷待妾真的是非常好,非常好。

此时,天空中绽起了烟火。

冲上天空的烟火,爆出一阵七彩的雨,形成庞大伞形的花,照亮秋月身后的整片天空。

清浅的笑容,似嗔似喜的目光盯着他,不禁让胤禛的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某一天,那时他不过二十来岁,她不过是个孩童。

而如今,他已过而立,她亦在他身边近十年。

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看着已经如星辰般坠落的烟火,胤禛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这样一句话。

阿玛,额娘,福惠要去那里看。

还是福惠软软的童音将两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走吧,胤禛率先向东街的灯市走去。

看着身边的人,秋月不得不感叹上苍对胤禛的厚爱。

生下来便是龙子皇孙,身份矜贵,一生更是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

如今虽已四十有五,但看上去却至少年轻五岁。

四十岁的男子,在后世,可是黄金年龄,阅历风度成熟之气,应有尽有。

看着他的侧脸,饶是看的熟悉了,此刻不禁仍有些震撼,为他那一身高于常人的贵气,和那一身龙章凤姿。

果然,他最适合的,还是青衣。

中秋之夜,京里甚是热闹,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人群。

秋月看着街上衣着光鲜的百姓,心中感叹,不论是哪个时空,哪个朝代,一国之都永远是最繁荣的。

想起后世的北京人,在对比几百年前的京城人,又有何不同?现在整个街道都亮堂的很,各铺户俱张挂着火绢纱制灯笼,或纸张糊的灯笼,总之整条街都是红通通的一片。

而街道两旁,各种商铺小摊,日用百货,小巧吃食,吆喝声,夹杂在香气肆意的小吃中,让秋月恍惚回到了从前和室友一起逛老鼠街的场景了。

而烧烤散发的想起,不断刺激着秋月,让她不由自主分泌口中的唾液。

而福惠早就吵嚷着要下来,要自己逛,要吃这些东西。

秋月笑了起来,连她都被这人群感染了,欢快了几分,更何况是四岁的小福惠。

不过,这些小吃食她还真不敢吃。

若是后世的那个身体,偶尔吃两次还无妨,若现在这个身子,只怕吃一口便会上吐下泻了。

和胤禛一起逛街的好处就是,不用她开口,以他爱教训人的性子,自然会好好教育福惠。

果然,听他说完,胤禛立刻沉下了脸,好生训了福惠一顿。

秋月虽对福惠甚为宠爱,但对胤禛教育他,却从不会当着福惠的面反驳。

果然,福惠耷拉着脑袋不在吵着要吃东西。

不过,虽不许他吃东西,但对他要买东西的要求,胤禛倒是一一答应了,也几乎将他宠得无法无天。

福惠一颗小脑袋就没有停过,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好不忙活。

忽然,他伸出盈洁如玉的食指,指着天空,阿玛,我要玩那个。

第二百七十九章 轨迹收费章节(20点)第二百七十九章 轨迹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秋月看到静谧了夜空中飘着的,可不就是孔明灯。

看到福惠雀跃的脸,秋月不禁也动了心思,对胤禛笑道:那咱们也去买两个孔明灯,到河边放放,祈祈愿。

胤禛颔首,与秋月一同向河边走去。

街上人虽多,但中秋节毕竟不同于上元那日,可以走百病放河灯。

是以河边人并不多,毕竟依照传统,这日每家每户都聚在一起团圆,吃月饼,赏月。

也正是因为街上人不多,胤禛考虑到较之大型节日街上的车水马龙,如今是热闹又不失安全,这才带了两人出宫。

待侍卫买了灯,又买了笔墨,秋月和福惠取了一个灯,也不要苏培盛帮忙,只接过他递过来火折子,两人兴冲冲的捣鼓孔明灯。

只要火不灭,灯很容易就会被放起来。

很快热空气就将一个灯吹的鼓涨了起来,秋月稳着灯,接过苏培盛递过来的笔,在空白的纸上提笔道:玉轮千载,谙解人世几悲欢?莫叹尘缘如水,应识光阴似箭,弹指老红颜。

趁此中秋夜,情线共婵媛。

写完最后一笔,秋月松了左手,仍孔明灯随着轻柔的夜风飞到天际,直至消失不见。

「玉轮千载,谙解人世几悲欢?」胤禛略显呢喃的话在秋月的耳后响起,为何写这么悲凉的语调?难道不好么?秋月扭头问道。

好是果然好的,只是太作悲了。

秋月笑着将笔递了过去,道:那让妾看看爷佳作。

胤禛瞥了她一眼,接过笔,在侍卫新弄好的孔明灯上提笔道:花好枝头月色新,看花赏月属闲身。

姮娥更是多情甚,个个樽中送一轮。

中规中矩,乏善可陈。

秋月笑着点评道。

被她这么一说,胤禛瞪了她一眼,方将手中的灯放了,比你那「谙解人世几悲欢?」要好。

秋月扑哧一笑,又见胤禛脸色愈发的难看,更觉有趣,眼里满是笑意。

见她如此,胤禛心里微微气闷,恰好此时凉风从河面吹来,带来丝丝凉意,忆起秋月在那副图上写下的「可奈暮寒长倚竹,便教春好不开门」胤禛略一沉思,在苏培盛新拿过来的孔明灯上写下:夜寒漏永千门静,破梦钟声度花影。

梦想回思忆最真,那堪梦短难常亲。

兀坐谁教梦更添,起步修廊风动帘。

可怜两地隔吴越,此情惟付天边月。

随着他一句一句写下,秋月面上愈发新奇,待最好一笔落下,不禁抚掌道:好诗,果然好诗,若爷肯花一丝功夫在这上面,只怕将来是也不输李杜的一大文豪了。

写诗其实并不是仅仅是见了才做,就像红楼里面说的,古人写诗,也不过都寄兴寓情耳;要等见了做,如今也没这些诗了。

写诗更重要的是诗人描写的那种意境,好比小说家写小说,不过是虚幻而已。

而胤禛这首,描写了作者夜晚梦见美好的爱情往事,被惊醒后对无法相守的爱情的无限惆怅之情。

入梦,听漏,钟鸣,惊醒,兀坐,起步,风起,帘动,慨叹,望月,一个个动作描写细腻而生动。

在寂静黑暗的夜晚之景中见孤寂无奈之情,是所谓触景生情。

果真是情诗中的佳作,也难怪秋月抚掌而叹。

这厢福惠见两人写的开心,不禁也拿了毛笔,在孔明灯在留下了略显整齐的墨宝:博得嫦娥应自问:何缘不使永团圆。

便也放了一盏灯。

胤秋二人看的新奇,面面相觑了一眼,秋月抱起福惠问道:福儿,这两句是你写的?福惠摇了摇头,是四哥作的,福惠上次去四哥那儿玩,便记住了。

秋月松了一口气,她就说儿子是天才,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怎么就没发现。

但看着慢慢飘远的灯,心里不禁暗自思忖:虽不是福儿所做,但自个教他这么多诗,他怎么就恰好写了这句。

小小年纪,在这团圆之日,写下如此悲戚之语,只怕非福寿之辈。

又思及方才胤禛「可怜两地隔吴越,此情惟付天边月」之语,更觉不详。

想到此处,不禁有些烦闷,大有悲戚之状,只望着远去的孔明灯不语。

胤禛见秋月面容似悲似喜,恐她劳乏了,接过福惠,河边风大,且时辰也不早了,咱们且在逛半个时辰,便回去。

秋月本没了兴致,但见福惠满脸兴奋之色,也不忍拂了他的意,只得忍下满腔心思,应了是。

只是到底没了方才的心思,胤禛是何等人物,哪能不觉,只在外头又不好细问,便压下疑惑,两人各俱心思,陪福惠草草看了看街景,不到半个时辰便上了回宫的马车。

车里福惠早睡下了,秋月慈爱的看着怀里的福惠,将头搁在胤禛宽阔的肩上,只觉得温馨的悲凉。

马车缓缓移动,秋月想着自己的心思,猛然间听胤禛问道:从放玩灯你就不对劲,究竟怎么了?秋月被他突然的出声扰了心思,不知如何做答,也并不想回答,只阖了眸子,握紧了交缠的手,幽幽叹道:半世浮云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

后面一句是:魂似柳绵吹欲碎,绕天涯。

两人都知道。

胤禛微僵了身子,半响才抿唇道:你放心,你这病,总是想太多的缘故,但凡放宽心些,也不至于一日重似一日了。

她的身子,自入宫以来,更加不好了。

王太医每日把平安脉,总是说她思虑过重所致。

秋月睁开眼,他亦侧过头,两人凝眸,秋月晒道:臣妾有何不放心的,皇上宠爱臣妾和福儿,是举国皆知之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胤禛眯了眯眼,犀利清冷的眸子死死看进秋月眼眸深处,你这是在怨朕不是疑问,是肯定。

秋月敛眸,臣妾不敢。

胤禛捏住秋月的下巴,抬起她的头,盯着她道:你的确嘴上不敢,心里却是埋怨的不行,朕却是不知,朕哪里亏待你年秋月,让你心里总是埋怨朕。

但凡朕有了空闲,总是去你宫里,但凡有了好东西哪次不是最先送到你哪里,有的东西便是皇后那里都没有。

难道你还不满足,还是朕将你的胃口养大了……你想要那皇后之位。

说到最后一句,胤禛不禁有些动怒,手劲也重了不少。

他这般待她,在他的生命中也是第一次,她却如此不知足。

下颌传来刺痛感,生理的刺激让秋月红了眼眶,却倔强的抿着唇,狠狠看进胤禛的眼眸,不发一言。

泪,顺着光洁的面颊淌了下来。

两人对峙,马车内的气氛越来僵硬,胤禛心里的怒火越来越大,倏的放下了手,好好,你真好,又像上一次萱儿去世那般同朕倔强,只是,这一次你却是打错的算盘,朕可不会在像上一次那般蠢了。

下颌没了制肘,秋月立刻轻松了不少,撇过头望着晃动的车帘,冷声道:皇上对臣妾所谓的宠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想必皇上比臣妾要清楚明白,何必让臣妾将一切摊开。

这却是指胤禛对其宠爱是看在年羹尧和年家的面子上了。

胤禛怒气更重,脸色却愈加冰冷,嘴里却只嗤笑道:哦,便是没有年羹尧,朕也能坐上这个位置,便是没有年羹尧,朕也有其他人去坐镇西陲边境。

难道整个大清,朕只能找出一个年羹尧了么,不过是时间问题。

你也太高看你年家了,太看低朕了。

年羹尧的确有才,可若没有朕给他机会施展拳脚,你们年家如今会有这般地位,你和福惠在宫里还能过的这般舒心。

熹妃早你进府十年,如今不过封了个妃,可她面对的明争暗斗却是你的百倍都不止,若没朕这般安排,你每天还能吟诗作赋,无所事事的瞎想,光是那些女人就够你喝一壶了。

年秋月,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胤禛一连串掷地有声的反问,却是问的秋月哑口无言。

良久,秋月才嘲讽问道:那铃兰呢?铃兰算什么?只怕以皇后的手段,府里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吧,还不知道她们在背后如何嘲笑我的愚蠢和傻笨呢,难怪府里有一段时间流言四起。

铃兰,那个酷似秋月的风尘女子。

胤禛蹙眉想了半响,这才忆起铃兰是哪个,却不知怎么解释。

以他对秋月的了解,她一定会想歪。

胤禛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淡淡道: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

是啊,不过是个女人,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像我的女人。

秋月轻轻道。

胤禛眉头皱的更深,你总是这样想的多。

秋月抿唇,良久才开口问道:爷既妾是个多心的,弄这么个女人,究竟是恶心妾,还是嘲弄妾也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

是了,我原本也不过是个妾,本来就是给人取笑的。

胤禛见她如此贬低自己,却又无可分辨,原他却有取而代之之意,只得紧抿薄唇。

这边秋月何其聪慧,见他被问住,自然知道自己猜对了他的心思,一时心里如刀绞一般的痛,喉咙一股腥甜之意,脸色苍白,贝齿几欲将下唇咬破,只倔强不复言语。

一时,车内的气氛却是冷凝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脸上的泪痕也刚了,车也停了下来。

苏培盛的声音在外头响起:皇上,娘娘,已经到翊坤宫了。

臣妾告退,秋月冰冷道,也不再看胤禛的脸色,一把掀起车帘子,抱福惠弯腰出了马车。

很快,帘子落下,外头传来苏培盛的声音,娘娘,您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是外头吹了风,要不要唤太医过来瞧瞧。

这边秋月摇了摇头,对苏培盛道:本宫宫里的人过来了,苏总管去伺候皇上吧。

说着,将福惠交给守门的小太监,扶着宫女的手慢慢进了翊坤宫,没再看马车一眼。

苏培盛有些担忧的看着秋月纤细的背影,这才躬身问车里的胤禛道:皇上,您看现在是去储秀宫,还是回养心殿。

八月十五,的确该宿在乌喇那拉氏的储秀宫。

胤禛心里不仅对秋月恼怒,更多的却是对铃兰这件事的懊恼,对乌喇那拉氏小心思的不满。

你既然不在乎朕对你的好,那朕也无需顾及什么了。

胤禛在车里面幻莫测的坐了良久,才淡漠道:去养心殿,今儿让熹妃侍寝。

苏培盛心里一惊,也不知道年贵妃同皇上说了些什么,竟然让最重规矩了皇上破了初一、十五宿在皇后屋里的规矩。

嗻,马车缓缓往养心殿驶去,拉开了除秋月外,招其他人侍寝的序幕。

两人都是倔强的性子,如此,亦缓缓迈向了那个结局。

且说秋月回了宫殿,小孩子熟睡之后不易醒,让素云好生照顾了福惠,秋月却是浑身脱力,扶着春纤的手,缓缓的在榻上歪着。

一时,夏悠琴在屋内备好了热水,秋月在浴桶中闷闷的泡了半响,让春纤添了三次热水,才略觉得压住了胸口翻腾之气,人也冷静了一些。

方欲起身,就听外间隐隐传来小林子颇为急切的声音,主子在屋里么?春纤答道:在沐浴呢,出什么事了,瞧你这急切的样子。

方才各宫娘娘都在席间兴高采烈地闲话呢,不想,皇上突然下令让熹妃娘娘今儿侍寝呢。

春纤吓了一跳,疾呼一声,今儿不是十五,照例皇上不是应该宿在储秀宫么?谁说不是呢,方才在席间各宫娘娘的脸色可都精彩的紧,现在熹妃已经回景仁宫准备了。

所以我这才巴巴过来告诉娘娘一声,好让娘娘心里有个底。

春纤想起方才秋月脸色苍白的样子,对着小林子摇了摇手儿,掀帘往里望了望,不见动静,这才拉了小林子到门口,悄悄道:方才主子也不知从哪里来,整个人摇摇晃晃,竟要靠在我的身上才能走路了,那脸更是白的吓人,也就这会子泡了热水,方有了一丝血色。

这会子若听了这个,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你休说与主子听,也嘱咐其他人,索性主子近身伺候的只有咱们几个,也还好说。

等明儿我见主子心情好些了,在说与主子听,也不迟。

小林子方从席间偷懒打听消息过来,倒不曾知道这个,此时听了,忙唬了一跳,问道:那主子身子到底如何,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瞧瞧。

春纤叹道:谁说不是呢,我不过刚提出要请太医,便被主子喝住了。

我瞧那光景,只怕又是和万岁爷置气呢。

小林子也点头道:方才我见主子离席不归,也去养心殿问了,说万岁爷和主子游花园去了,现在瞧这光景,多半是了。

春纤看了看里面,见没了水声,忙道:你且去嘱咐她们,我进去伺候主子了。

行。

说着,春纤进了内间,小林子出了正殿。

再说秋月窃听了两人的,只觉得身子如同沉浮在大海一般,心内一剐,喉咙腥甜之意更甚,低头一看,只见滴滴血渍落在热水中,很快便消融开来,不复半丝痕迹。

看着血渍,一时千愁万恨堆上心来,整个人竟无一丝气力,摇晃了两下,滑落进浴桶,整个头浸在水里。

摒神凝气间,竟然恍惚间感到了暖意,就像回到了母亲的的肚子,满是柔情蜜意。

待春纤转过屏风时,就见到秋月整个人浸在浴桶里,水面上青丝四散,吓人的紧。

惊呼了一声,忙七手八脚的扶起秋月,主子,好端端的您可别自寻短见啊。

秋月正感觉良好间,就发现自己被人扶起,然后便是春纤通红了双眼,焦急的脸庞,不由笑道:你见过有人在浴桶里自寻短见的么,若我真要死,自然是跳那御花园的太液湖,还能伴香而眠呢?呸呸呸……大好日子的,说什么生啊死啊的。

春纤拿了大洋巾帕子替她擦拭上,又手脚麻利的替她穿了亵衣,披件外裳,扶着秋月慢慢歪在床头,又替她盖好锦被。

一面收拾方才换下的衣物,一面劝道:奴婢没读过两本书,也不知道什么大道理,可奴婢每天都活的乐呵呵的。

主子满腹诗书,一肚子的文章,整日间悲愁的很,便是展颜也带着一股子清愁,可见这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难怪圣人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呢。

秋月倒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话,颇觉趣致,道:那照你这么说,男人也不该读书咯。

男人不同,就像我爹和我娘,以前我娘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能唠叨上一天。

女人心思细,男人就算读了这么多书,也没有这么多眼泪。

就说说主子,自然入宫,您偷偷流了多少泪,奴婢就常想,哪里来这么多泪,流也流不完似的。

春纤正说的起劲,夏悠琴端了托盘进来,你个小蹄子,好好的事不做,竟教训起主子来了,当主子好性儿不与你们计较呢。

春纤看到她,冲秋月吐了吐舌头,端着装脏衣服的大木盒子,掀帘子出去了。

第二百八十章 赌气收费章节(16点)第二百八十章 赌气见春纤逃似的出了屋子,夏悠琴看着晃动的帘子,转身将托盘搁置在一旁,端起青瓷小碗,用银勺搅拌,主子也该好好管管那小妮子,一年大似一年了,说话还这般每个轻重。

秋月撇过话题道:这是什么?我肚子现在不饿。

这是小厨房刚熬的燕窝粥,配了几个主子爱吃的小菜,这中秋宴能有什么好吃的,不过时些零嘴罢了,这粥用文火熬了两个时辰,可是香糯,主子好歹常常。

夏悠琴搅拌了一下,觉得温度上佳,舀了一勺送至秋月唇边。

秋月原没有胃口,但见夏悠琴一脸担忧,态度颇为强硬,知道若不吃,只怕还会唠叨个不停,遂接过银勺就着她手里的碗吃了两口,又用了一些小菜,便推了碗。

夏悠琴见她用了两口,只当她不饿,遂收了碗,伺候秋月漱了口,熄了大部分的灯,只余高几旁一盏昏黄的灯,轻手轻脚端着东西,掩门出了内室。

而秋月在床上躺了一阵,却无丝毫睡意,只直直盯着仅剩的一盏灯。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那灯逐渐模糊了起来,忽远忽近飘忽的很。

待感觉到脸上的痒意,那泪珠儿早已浸透枕巾。

想起今儿胤禛原是一片好意,特意带母子二人出宫游玩,最终却是不欢而散。

究竟是她小心眼的错,还是胤禛太过自负的错。

在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只能是一场伤心。

这般想了大半日,直至从窗子外透出点点清光,这才迷迷糊糊有了些许睡意。

真是:谁料风波平地起,顿教躯命即时休。

翌日,夏悠琴从里间轻轻出来,春纤忙迎了上去,夏姑姑,主子还未起身么?夏悠琴点了点头,春纤看了看外头,现在都巳时了,皇后娘娘那儿怕是去不了了。

夏悠琴思忖片刻,道:你去储秀宫一趟,向皇后娘娘说明原委,就说主子今儿身子有恙,不能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春纤领命去了,到了储秀宫时,早坐了满满一殿的人,正在那儿你一句我一句的或是奉承或是讽刺钮祜禄氏。

见只春纤一人过来,皆面露异色,李氏最沉不住气,瞥了一眼钮祜禄氏,娇声道:唷,怎么昨儿见年妹妹那身子骨还好好的,今儿早上就微恙了,莫不是见皇上招了熹妃妹妹侍寝,生生给气病的吧。

不止李氏,便是在座其他人,此时也是满心不解,急需乌喇那拉氏或其他人解释内情。

原来昨儿秋月离席后,胤禛紧接着离席,且后来两人一直未归,众妃嫔和命妇不禁猜测胤禛又和秋月一起。

倘或这次胤禛不去乌喇那拉氏的储秀宫,那可真是天大的讯息,胤禛宠贵妃竟到了这个地步。

正当众人暗自揣测时,胤禛竟然下旨招熹妃侍寝,一时间,众人的注意力便都吸引到了这个事情上。

毕竟自胤禛恢复侍寝的规矩以来,除了秋月被招幸过,其他女人不过是个摆设。

如今,熹妃被招虽然有些突然,到底却是一个信号,她们也有可能被临幸。

故而,今天一大早,便都梳洗打扮好了,来乌喇那拉氏的储秀宫,既希望得点什么讯息,亦在乌喇那拉氏这儿露露脸。

不料现在还有这出好戏看,低位的妃嫔互相对视了一眼,皆凝神屏气的看着场内的事态发展。

春纤等了一会,见乌喇那拉氏并不发话,对李氏福身道:齐妃娘娘说笑了,贵妃娘娘身子向来纤弱,昨儿夜里逛御花园时受了冷风,今儿便有些不适,所以才不能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还望皇后宽恕。

乌喇那拉氏笑道:瞧这小嘴利索的,只是御花园虽好,到底要看时辰,这黑灯瞎火的,有什么景致好看的。

下次多劝劝你家主子,可是请了太医。

皇后娘娘放心,已请了太医,说是无甚大碍,多休息休息就好。

春纤不卑不亢道。

李氏插嘴嘀咕道:这黑灯瞎火的,年妹妹去御花园作甚,不会是和谁碰头吧,昨儿半路离席的男子可不少。

春纤心里恨极,这齐妃狗嘴里怎么就吐不出象牙,这不是在说主子私会外人,败坏主子名声么。

又见乌喇那拉氏在上首老神在在的觅着茶沫儿,根本就不接这个茬儿,不禁福身道:奴婢希望齐妃娘娘说话前能三思,宫里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有齐妃娘娘说的事发生。

倒是奴婢曾在御花园一偏角处看见齐妃娘娘和廉亲王福晋言笑晏晏,还交换了信物。

闭嘴,你一个小小的奴婢,竟敢在皇后娘乃国内面前诬陷本宫。

李氏倏然变色,从座位上起身,色厉内荏道。

春纤迎着她犀利的目光,不卑不亢道:是否有其事娘娘心里清楚,娘娘这般诬陷我家主子,不过是因为自己做过此事,所以认为我家主子同娘娘这般罢了,还望皇后娘娘明察。

那日廉亲王福晋可否进宫,可否去过御花园。

是你贱婢。

李氏恼羞成怒骂道,全无一点妃嫔的气度,反了反了,来人,给本宫拖下去掌嘴。

春纤冷笑道:齐妃娘娘莫不是恼羞成怒了,所以才要将奴婢屈打成招。

奴婢确实是贱婢,可这大狗还要看主人呢,齐妃娘娘以为巴上廉亲王,就高枕无忧可以再这宫里一手遮天了么。

你……李氏被春纤的口齿伶俐气的说不出话来,一时指着春纤抖个不停。

她心心念念隐瞒的事情,居然被一个婢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剖开,她如何气能平。

奴婢如何,若不是齐妃娘娘主动往奴婢主子身上泼脏水,奴婢也不会想起齐妃娘娘做过的事。

见乌喇那拉氏仍不出言阻止,春纤继续说道。

李氏面向乌喇那拉氏,开口道:皇后娘娘,您就看着这个贱婢诬陷臣妾么?那日廉亲王福晋到宫里不过是和臣妾讨论一些花样子,哪里是这个贱婢说的这般。

乌喇那拉氏见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她,也不得不出声道:行了,本宫自然是相信齐妃的,只是齐妃也无需同一个小丫头计较,她不过才十几岁罢了。

或许是眼花看错了,也无不可。

见乌喇那拉氏这么说,春纤对其福身道:皇后娘娘可还有其他吩咐,若无事,奴婢还要回翊坤宫办差。

乌喇那拉氏点头道:你也是年妹妹的左膀右臂,自然是忙的很,你下去吧。

奴婢告退。

春纤福身退下后,李氏看着或明或暗疑惑的视线,心里更是气闷,只将春纤和秋月恨个不停。

余下几日,胤禛更是将宫里所有女人都一一招进了养心殿,只除了病着的年贵妃,齐妃李氏和老贵人清陵。

这样有品级的妃嫔轮下来,正好到了九月份。

雍正元年九月初一,帝亲自主持了圣祖仁皇帝与孝恭仁皇后的葬礼,乌雅氏的梓宫随同康熙的梓宫入葬景陵地宫,而皇十四子允禵被重新送回遵化守陵。

出殡那日,允禵在雍正的注视下,于乌雅氏的灵柩之前痛哭失声。

哭奠完毕后,这两个同胞兄弟依旧是面无表情,谁也不看谁。

在一片漠然的空气中,雍正走到皇太后的梓宫前,从袖里掏出一道谕旨,缓缓念道:贝子允禵无知狂悖,气傲心高,朕惟欲慰我皇妣皇太后之心,晋封允禵为郡王。

伊从此若知改悔,朕自迭沛恩泽;若怙恶不悛,则国法俱在,朕不得不治其罪。

当秋月从小林子口中知道出殡那日的场景时,不禁更觉悲哀:权杖狰狞血犹在,无情最是帝王家。

胤禛待亲弟弟也不过如此,更遑论年家。

想到这里,秋月便又是一阵剐心剐肺的痛。

半年的时间,雍正和允禵便失去了自己的父母,但失去的还不仅仅如此。

与此同时,雍正失去了自己的同胞弟弟,允禵也不再有雍正这个同胞哥哥。

他们已经是势如水火的敌人和对手,这段恩仇,只怕永远都不能化解。

秋月懒懒的躺在贵妃榻上,仲秋时节白日暑热退去,午后的暖阳透过半开的窗柩洒满一室,晒在身上暖洋洋的,秋月舒服的喟叹了一声,蹭了蹭软软的纯白毯子,听外间脚步声越来越近。

见秋月悠闲的样子,夏悠琴不禁有些气急,真是娘娘不急奴婢急,这半个月皇上日日找宫妃侍寝,却一次也没来看过主子,难道主子不急么。

不是奴婢说您,您啊,就别在和皇上强了,您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难道强的过皇上。

主子这外表看着柔柔弱弱的,可这性子倒是倔的紧,您不主动低头,难道还要皇上主子低头不曾。

秋月懒懒的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下悠琴提进来的食盒,有什么好吃的?见她耍赖的样子,夏悠琴颇有些无可奈何,到底还是揭开了食盒,都是主子素日里爱吃的点心,吃的倒是比平时多了,怎么这身子倒愈发的瘦了。

说着又叹道:也不知折磨的是谁,前两日我听养心殿伺候的小路子说,皇上这两日脾气大的很,饭也不曾好好吃,除了苏总管,竟然所有当值的宫女太监都被皇上骂过。

现在养心殿那边人人自危,都不敢凑上前去呢。

秋月假意没听到,只从小碟里面捡了一个粉红色的外形似螺狮的果品,捏在手上,对着阳光细细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这个是酥油泡螺,御膳房的人才做的,主子尝尝,可否絮甜软口。

秋月听了,眯了眯眼睛,怎么这么熟悉,是了,《陆小凤传奇》里面好像有这么个东东。

轻咬了一口,赞道:如甘露洒心,入口即化,果然是好东西,可给福儿送去了。

主子放心,奴婢也不敢多捡,只各捡了三个给小主子送去了。

秋月又拈了一个纯白的,尝了尝,这个怎么做出来的?这个将牛奶倒入特制大桶里,用力上下搅拌来回数百次,使表面便浮出一层淡黄色的奶油,把它舀起来,冷却后便成酥油。

然后再加入面粉搅拌,制成酥皮,搓成鲍螺状,并将边缘捏出螺旋状,然后或煎或烤。

秋月点头道:张岱的《陶庵梦忆》里也提到过:乳酪以蔗浆霜,熬之、滤之、钻之、掇之、印之,为带骨鲍螺,天下称为至味道。

既然称之为至味,尝着倒也不过如此。

夏悠琴笑道:就这奶油也是个稀罕物,京里多少王公贵族都没尝过呢,只就宫里的御厨有这功夫做这出个。

秋月撇了撇嘴,行了,撤了吧,赏给你们吃。

夏悠琴笑道:做这个可费工夫的紧,留着给主子夜里吃吧。

这个热的吃的好吃,冷了配热茶也好吃。

随你吧,秋月净了手,点了一支藏香。

夏悠琴问道:主子可是要写经?秋月点了点头,已经拿起了一支笔。

夏悠琴劝道:今儿主子起的早,这会子又写经,只怕太劳神了,不如上榻在躺躺,多歇会子,恰好今儿太阳好的很,照在热身上暖暖的。

秋月道:不过是借写字解解闷儿,总这么呆坐着倒不好。

正说着,忽听得唿喇喇一片风声,吹了好些落叶打在窗纸上。

停了一回儿,又透过一阵清香来。

秋月闻了一阵,问道:这是何处来的香风?闻着倒像木樨香?夏悠琴笑道:这大九月里的那里还有桂花,只怕是菊花的香味。

不过若是在南边,现在正是晚桂开的时候了,所以才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说法。

秋月笑道:你竟是南边的人,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夏悠琴笑道:奴婢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不过有个远亲表妹嫁到南边去了,这还是几年前她来京说给奴婢听的。

哦,她来京作甚,可是来投奔你的?那倒不是,她如今家里也发迹了,南边有几个铺子,过的还算不错,打算接我去南边过活。

只是那时候奴婢伺候主子,不欲离开,等以后奴婢老了,伺候不了主子了,便去南边养老。

这些年奴婢也攒了两个钱,在南边买了房子,就等着日后老了去那边过活呢。

秋月笑道:你倒想的远,你伺候我这么久,哪里就短了你这口饭,巴巴的要跑这么远。

夏悠琴笑了笑,正欲说什么,外头传来了福惠的声音。

第二百八十一章 战事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八十一章 战事额娘,我还要吃那个酥油泡螺。

说话间,人也急急的奔了进来,扑到秋月的怀里蹭。

秋月方才不过尝了两口,此刻碟子里倒还有四个,想着他方才已经吃了六个,不由虎着脸道:方才都吃了六个,还想着要吃。

福惠腆着一张脸,磨蹭道:额娘,额娘~福惠要吃,额娘。

见儿子可爱的样子,想着平日点心都不敢让他吃的开怀,用食指点了点他的小脑袋,只许吃一个,可不许多吃了。

正说着,就听外头传来丫头请安的声音,给四阿哥请安。

旋即,内室帘子被掀起,母子二人回头,就见弘历逆着光踏了进来。

秋月坐在榻上,仰头看着弘历,不由有些感叹:原来不知不觉间,当初的那个小毛头也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孩,混合着男孩的青涩稚嫩与男人的责任。

弘历踏进屋里,注意力就都集中到了秋月点着福惠额头的那只手指上,阳光下,那么晶莹剔透,宛若上等的羊脂白玉。

走到两人面前,弘历笑着打了个千,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秋月放开福惠,笑道:快过来坐,你这孩子也忒多礼了,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了。

弘历见她笑靥,人也似吃了蜜一般,在炕桌另一边坐了,接过夏悠琴递过来的茶,刚从上书房出来,听说皇额娘这几日身子不好,过来看看您。

说着看了看福惠,笑道:小福惠几日不见,好似又张高了不少,过来给四哥瞧瞧。

四哥吃这个,可好吃了。

福惠将炕桌上装酥油泡螺的小碟子往弘历这边挪了挪,笑眯眯分享道。

弘历瞧了碟子里四个完整的两人被咬了一口的小点心,心知这两个是秋月尝过的,便笑道:那儿臣可要好好尝尝,说着,拿起秋月咬过的一个白色的酥油泡螺一口吞下。

秋月失笑道:那是我吃过的,你也不嫌腌脏。

福惠笑道:若皇额娘这个算脏,那这世上就没干净的点心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福惠已经吃完了一个酥油泡螺,缠上了弘历,要他陪他玩儿。

秋月笑着让弘历留下来用晚饭,弘历点头应了,先陪福惠到书房玩了会子,又布置了功课让他写,自个则回到秋月屋室,两人说着闲话。

弘历看着秋月映洁如玉的侧脸,闻着室内暗暗的幽香,心里忽而酸忽而甜,好不快活。

两人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午后,越是聊天,弘历越是觉得秋月如一杯香醇的茶,慢慢品来,总是有不同清醇的味道。

聪慧、内敛、温柔、博学,世上所有赞美女性的词都能用在她的身上。

弘历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怪圈,明知道越是接近就越是危险,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

用了晚饭,秋月吩咐小林子送弘历回毓庆宫,自个则简单梳洗了一下,懒懒的泡着脚。

夏悠琴替她揉捏着,笑道:四阿哥还真是有心,特意过来瞧主子,也不枉主子从小待四阿哥的情分呢。

秋月笑道:弘历小时候多可爱,一转眼都这么大了,在过两年都可以娶妻生子了,咱们可真是老了。

主子哪里老了,小阿哥都还没长大呢,您啊,一直可以活到小阿哥娶妻生子,奴婢还要陪着您一起抱小小阿哥呢。

夏悠琴笑道。

秋月想了想那样的场景,竟然想不出长大了的福惠是什么样子,也想不出她年华不再,韶华逝青丝白的样子,不由摇头道:只怕我是活不到那一天的。

尽胡说呢,主子今年不过才二十有六,主子又是这么心善的人,至少可以长命百岁呢。

秋月笑道:你岂不闻‘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你看那些话本里面,往往在事情结束前,都是好人先死的。

呸呸,主子哪里听来这混话呢,尽不看些正经好书,以后让皇上把主子那写些个话本都收了,才是正经。

说起胤禛,秋月不禁敛了笑容,面色淡淡道:行了,我累了。

夏悠琴见状,也只得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替她擦拭了脚,服侍其歇下不再提这话。

养性殿这边,苏培盛端着托盘从屋室出来,他的心腹小太监小路子看了,忙凑了上去,接过苏培盛手里的托盘,悄声问道:苏总管,万岁爷今儿?苏培盛摇了摇头,没用一口,原样进去原样出来。

小路子合掌道:您说这是怎么个事儿,昨儿小林子还在我这儿抱怨,那位他用手指了指翊坤宫方向,吃睡倒是平常,只是一日日的瘦了下来,把下面人急的不行,每天想着法子做新鲜花样,只说让那位主多用些呢。

苏培盛看了一样屋内,摇头叹道:这贵妃娘娘看着娇弱,心里可是有主意的人呢,也不知道会闹到什么时候。

小路子叹了一声,那我就先把饭菜拿下去了。

苏培盛看了看里面精致的饭菜,想着这些日子他们也都不好过,这些菜想必皇上是不会再吃了,你端下去让他们分了吃吧。

小路子嬉笑道:那感情好。

说着,端起饭菜下去不提。

苏培盛站在游廊里,望着灰蒙蒙的天,复又叹了一口气,自守在殿外不提。

如此,养心殿伺候的宫人战战兢兢的过着日子,心里只期盼皇上和贵妃娘娘别在怄气了,受苦倒霉总是他们这些伺候的人。

日子悠悠进了十月,青海的漠西蒙古,和硕特部台吉罗卜藏丹津就趁准喀尔部被清军击败的机会,称霸西陲,发动叛乱,局势顿时大乱,西陲再起战火。

一时朝堂气氛日益严肃,后宫也感染了这个气氛,乌喇那拉氏免了所有人的请安,众宫妃也都熄了平日拈酸吃醋的心,俱闭门不出,等着这一段时日的过去。

十月九日,雍正命年羹尧接任抚远大将军,驻西宁坐镇指挥平叛。

年羹尧受任抚远大将军后,即刻率兵到青海作战,并在西宁东北的郭隆寺一举歼敌近万,焚其寨十七、庐舍七千余。

然,虽清军大胜,但逃到柴达木——距西宁一千余里的罗卜藏丹津,依旧保存着十万兵力。

年羹尧仍驻军西宁,守着边陲。

此时,已到十月中旬。

然,胤禛虽大肆嘉奖年羹尧及年家,但对翊坤宫虽无丝毫表示,也从未踏进一步。

这不禁让支持年家的大臣暗自揣摩,胤禛此举深意。

后宫诸人亦是摸不着头脑,只得按捺住好奇,等着事态的发展,终归会水落石出。

第二百八十二章 祸起收费章节(20点)第二百八十二章 祸起这日,天气陡寒,屋里已燃起了银丝碳,秋月穿了见小夹袄,盘腿坐在炕上,有一口每一口的吃着江米粥,听着小林子福惠逗趣,却懒懒的提不上一丝劲儿。

想着两人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面了,上个月胤禛频频招人侍寝,这个月战事繁忙,倒不曾临幸后宫。

想到此处,秋月颇觉胸闷。

夏悠琴夹了一些青笋紫菜放入她的碗里,主子好歹尝尝这个,今年冷的早,估摸着到了冬天又只能吃大白菜过日子了,这个配粥吃着味道不错。

秋月就着青菜吃了两口稀饭,便搁了碗,懒懒的不想吃了。

夏悠琴见这样光景,想着必是想起了胤禛,度其面色,也不敢多劝,只寻了话题道:明儿让厨房里给小主子作火肉白菜汤,小主子爱吃的紧呢。

还要在里面加虾米儿,福惠扒着饭,百忙中留出空,打岔道。

说的秋月笑了起来,还要配点青笋紫菜给,他最爱吃这个了。

说着,夹了两筷子放在福惠碗里。

夏悠琴见她心情好了些,忙道:主子病了好些日子,这会子倒好了不少,只是听说万岁爷最近为了西北战事彻夜不眠不休的,主子好歹也该做些汤水去看看。

说起这个,秋月想起最近宫里传言,胤禛也确实为了战事瘦了不少,正有些意动,小林子就急急从外头进来,禀道:主子,万岁爷终于出来养心殿,奴才瞧着倒是往这边走过来了。

秋月心里一紧,面上却不以为然道:皇上不过刚出了养心殿,哪里就是往这边过来了。

虽这么说,到底让小林子去细看。

趁小林子出去的功夫,转过百遍心思,却仍懒懒的躺着。

若他真的来了,她该如何,是和好,还是继续这个僵着。

和好吧,这样继续你痛苦,他也痛苦。

秋月在心里劝自己。

伤害别人,也救不了自己。

秋月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句话,现在她和胤禛之间,可不就是这样么。

与其两人互相伤害,不如正经和好,胤禛这么倔强的性子,肯主动过来……不对,秋月猛然间醒神。

上次胤禛斩钉截铁的话犹在耳畔,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主动过来。

这边刚想到,那边小林子便垂着头走了进来,主子,皇上去……去储秀宫了。

秋月原本即使没有期望,心里仍有些小小的失望,夏悠琴训斥小林子道:事情还每个谱,你就这般毛毛躁躁的。

算了,他也是一般好心,行了,你也下去用饭吧,别杵在这儿了。

秋月制止道。

主子……夏悠琴似还想说什么。

看着她担忧的目光,秋月勾了勾唇角,你放心,我没事。

说着,伺候福惠用饭,不再提此事。

且说这日胤禛得了年羹尧传来的捷报,甚为心喜,处理完公务,出了养心殿,还没想到去哪里,脚步已经往翊坤宫那个方向走去了。

苏培盛度其心思,笑道:皇上可是要去贵妃娘娘那儿坐坐,听小林子说贵妃娘娘这段日子瘦了不少,若知道皇上去看,贵妃娘娘一定很高兴。

听了这话,胤禛面色僵了僵,瞥了苏培盛一眼,虽仍往那个方向走,却是往储秀宫而去。

苏培盛见了那一眼,便知道要糟,心里暗自唾弃自个多嘴。

此时已近傍晚,夕阳的金辉洒在储秀宫的琉璃瓦上,显得整个储秀宫更是幽静。

早有宫女禀了乌喇那拉氏,待胤禛到时,储秀宫正殿所有大门敞开,乌喇那拉氏领着所有宫女太监在门口候着。

胤禛让众人起身,扫了一眼诸人,率先往里走去,清陵呢?乌喇那拉氏笑道:皇上来的不巧,此时她正是做晚课的时间,清陵在屋里做功课呢。

胤禛脚步顿了顿,扭头对乌喇那拉氏道:朕一个人去瞧瞧她,皇后有事就去忙吧。

不想胤禛会如此说,面上的笑僵了僵,福身道:是。

胤禛也不顾什么,对苏培盛道:你也留在这里。

说着,一个人踏上了一旁的抄手游廊,转过一道垂花门,往一旁的小院子行去。

原来,自德妃去后,清陵因被封为老贵人,自然不能再住永和宫,须得另寻他处。

而她乌喇那拉氏交好,且在皇陵清寒之地住惯了,不肯住在储秀宫偏殿。

乌喇那拉氏也知道她的性子,让人收拾了储秀宫后面的一个院子,让她居住。

院子虽小,然五脏俱全,收拾的清幽妥当,她住的也极为舒心。

胤禛到时,她正跪在佛像前念着功课,胤禛立在门口看了一会,便在院中的石椅上坐了,等着她功课完。

晚风徐徐拂面,夹杂着轻微的吟诵之声,并木鱼的的敲击,混合着淡淡的檀香,让这个偏远的小院愈显幽静,竟有出尘远世之感。

在这样的环境下,胤禛的心突然的沉静了下来,细细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清陵冷淡中略带惊喜的话惊醒了他,皇上怎么来了。

也不等胤禛开口,她接着道:外头凉,您快请进来坐,清陵去泡茶。

看着她怎么都藏不住惊喜的双眸,胤禛脑海中浮现的却是秋月倔强的眸子,不用了,此处也清幽。

那皇上略等等,清陵去去就来。

清陵福了福,急急进了屋子。

一时,清陵和胤禛在大槐树下的大青石椅上对坐着,石桌上已经煮了好茶,两人捧着茶盏,谁也没有开口,悠然的享受着午后的时光。

张爱玲曾说过,看着他时,你觉得自己很低很低,低到了尘埃里,只是心里是欢喜的,便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而此时,用这句话形容清陵,却是恰好不过了。

看着面前她心心念念了一生的人,这么近,这么清晰,清陵只觉得心里的欢喜不知怎么表现。

只能垂首敛眸,闻着茶香袅袅,感受微风徐徐。

夕阳透过已经掉落一半枯黄的树叶,洒在清陵白皙冷淡的脸上,竟透出一股子娇嫩妩媚。

想着她方才虔诚冷漠的样子,再看到她如今的模样,与他后宫的女人有何不同,完全就是那个样子。

想到这里,胤禛蹙了蹙眉。

皇上因何蹙眉,可是这段日子政务太过繁忙的缘故,国事就算在重要,皇上也该保重龙体才是。

见他蹙眉,清陵不由劝道。

胤禛敛眸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颔首道:这个朕知道,只是清陵你守陵十余载,已算得上是方外之人,无需挂念此事,若添了凡心尘念,倒是朕的罪过。

清陵闻言,只觉得如一桶凉水直直灌下,整个人透心的凉。

刚刚短短的一瞬,竟经历了大喜大悲,只觉得神不守舍,心内如海水翻腾,心神恍荡。

见她如此,胤禛也不在多言,只沉默的看着远处的夕阳云景,飞鸟浮云。

想起与秋月如今的僵局,随口念道:茫茫着甚悲愁喜,纷纷说甚疏亲密?从前碌碌却因何?清陵听了,如醍醐灌顶,蓦与神会,若有所得。

一念不生,万缘俱寂。

胤禛转头,见她有所悟,盯着她的脸,别有深意道:大造本无方,云何是应往?既从空中来,应向空中去。

清陵毕竟也是念佛数十载之人,很快收摄心神,对胤禛道:多些皇上提点,清陵明白了。

胤禛微微颔首,若果真如此,朕也不算白来这一趟了。

说着环顾了四周,你这里倒清净。

清陵微笑道:菩提般若之智,世人本自有之,只缘心迷,不能自悟。

皇上因站在局外,故能劝动清陵,可皇上对贵妃娘娘,如何不是身在局中,参不透。

智慧观照,内外明彻,识自本心。

这是那日离开时清陵最后的话,胤禛在纸上写上几字,对着看了半响,最终将其揉成一团,仍在一旁。

识自本心,外人都看的清楚明白,为何她却不懂。

胤禛心里烦闷,发狠,却仍不曾踏足翊坤宫,一连半个月,连后.宫也不踏入一步,只在政务处理完后,偶尔去储秀宫找清陵谈佛法论禅道,倒能让他在这宫里暂时找到一片心的寄托。

自两人将话题摊开后,清陵虽对胤禛仍心存爱慕,但却也不表现分毫。

有些人,有些事,放在心底就好,心里住着那个人,远远的看着他,为他祝福,愿他一生安康,也是她的幸福。

每个人心里都有最美好的一人,那是任何人都无法触及和亵渎的人;每个人记忆中都有罪幸福的时光,那是任何人都无法窥探的日子。

她的生命中出现过他,即便以后的日子只能在怀念中度过,人生也无憾了。

清陵想通后,便与乌喇那拉氏说明待明年开春便继续去皇陵守陵。

因有这层缘故,乌喇那拉氏对她心生敬佩,吃食住行更是悉心,照顾的无微不至。

胤禛不常来后宫,来了也只是在清陵院子里坐半个时辰,遂宫里又流言四起,人人都知道现在最得宠的是储秀宫的老贵人。

小林子将这个话说与秋月听时,秋月抄写佛经的手顿了顿,一滴浓黑的墨汁从笔尖滴落,浸湿了纸张。

秋月搁下笔,拿起宣旨,叹道:这半日的功夫都白做了。

想着也无心思写字了,才要拿本书看,只听得外头的风自西边直透到东边,穿过树枝,都在那里唏哗喇不住的响。

一回儿,檐下的铁马也只管叮叮的乱敲起来。

小林子说完,见秋月面色淡淡,也不知她心里想什么,劝了两句不要在和皇上怄气还是得早日和好才是正经之类的话,便退了出去。

秋月歪在炕塌上,身上盖着皮褥子,懒懒的看着玻璃窗外的场景。

十一月,已是一片萧索凄凉的景象。

草木枯黄,光秃秃的树梢屹立冷风中,覆盖大地的残叶早已被勤劳的宫女扫了个干净,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地面,煞是冷清。

精致奢华的屋里,虽烧着碳,然炕里没烧。

一阵冷风吹来,将窗外竹枝吹的七零八落,秋月看着,只觉身上寒毛一乍,唤了春纤进来,问道:前日大太阳的,我恍惚见你晾了小毛儿衣裳,拿一件来我披披。

春纤一面应了,打开壁橱,捡了一件纯白狐狸皮毛衣。

秋月眼尖,瞧见了檀木盒子,忙道:那是什么,拿过来给我瞧瞧。

春纤取出,一面奇道:好好的柜子里怎么会有个盒子?说着,递予秋月。

秋月疑惑,也顾不得穿那衣裳,只将锦盒打开,看时,却是两块旧帕子。

展开看,却是那年胤禛差苏培盛送来的,小院莺花正感人,东风吹软细腰身。

抛书欲起娇无力,半是怜春半恼春。

那个时候,他还曾为她写诗,那时两情相悦。

而如今……想到此处,不禁有些心酸,泪珠儿滚滚落下,湿了罗帕,染了墨渍。

正是:失意人逢失意事,新啼痕间旧啼痕。

春纤不知她是触物伤情,只当她又忆起什么不由在一旁小意劝慰,见无半点效果,直说道:主子,这墨迹散了。

秋月这才撂了手帕,拭了眼泪,闷闷的由着春纤伺候她穿了毛皮衣裳。

有了方才一事,只呆呆的看着炕几上的锦盒,也不知想些什么。

正愣神间,就听外间嘈杂不止,秋月不愉,蹙眉正欲说什么,就见小林子满脸哭痕,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一下子跪在秋月面前,哭喊道:主子,小阿哥……小阿哥落水了。

你说什么。

秋月猛的坐直身子,不料起的太猛,整个人不禁晃了晃。

她忙扶住小几,厉声问道:你说什么,福儿不是在偏殿午睡么,怎么会落水。

虽言辞疾利,她却也知道这定是事实。

从八月十五那日起,福儿已经有近三个月没见胤禛一面了。

早就缠着她,让她去请胤禛过来,或者让她带他去养心殿见胤禛。

她表面上用言语安慰着,却到底拉不下这个面子,尤其在小林子说胤禛往这边走来,最后却去了老贵人那里的那日。

亏她还在心里百转千回,最后事实却狠狠打了她一耳光。

这不禁让她动气,失了面子。

现在她后悔了,报应来了。

若早知道福儿会偷偷跑出去,她不该看重这该死的面子。

面对儿子的命,所谓的面子算什么。

她恨,恨自己无谓的清高,恨年家在这么尴尬的位置上,恨素云没照顾好福惠,更恨胤禛的无情。

最恨的,是她自己。

是她没照顾好福惠。

都是她的错。

秋月面色铁青,哆嗦着双唇。

小林子似被秋月这个样子吓到了,瑟缩了一下,这才结结巴巴哽咽道:奴才……呃……奴才听说小阿哥趁素云不注意,塞了个枕头到杯子底下,偷偷……跑了出去。

秋月瞪着双眼,一种不可抑制的恐惧蔓延全身,传遍四肢百骸,让她不由自主的颤栗。

萱儿如此,福儿现在亦是如此。

她还是斗不过命,这一切都是命,是属于年氏的命。

这么想着,秋月只觉眼前一黑,心头一阵剧痛,身子往前一栽,哇的一声,一口血直吐了出来,溅在雪白的毛衣上,是这么触目惊心。

快……带我去找福儿……话还没说完,只觉得一阵心悸,一阵绞痛,又是一口紫黑的血吐出,整个人就这么软软的倒了下来。

春纤早就被这一系列吓傻了,见秋月这么直直倒下,也不知哪里来的风,一个激灵将她惊醒,急急上前,堪堪扶住了秋月软软的身子。

福惠落水,秋月吐血昏倒,这会子的功夫,整个翊坤宫已经乱成一团。

春纤到底有急智,见小林子只顾得上哭,一面将秋月放下,一面问道:素云和夏姑姑呢?夏姑姑和素云一听到这个消息,都往那边赶去了。

小林子被她的喝问也清醒了些,用衣袖胡乱抹了抹,快速答道。

春纤一面擦着秋月嘴角的血渍,一面急速道:快,快让小卓子去请太医,让小钱子去禀皇后,你亲自去养心殿禀告皇上,快啊。

好好,我这就去。

小林子听完,慌不择路,拔腿就跑。

春纤看了,急道:反了反了,门在这边,真是没有用的蠢货。

小林子在地上打了个突,摔倒在地,手脚并用的往门口爬去。

快点,别磨蹭了。

春纤急的上前一把拽起小林子,算了,你快去禀告皇上,我让小桌子请太医。

是……是……小林子忙不迭的点头,被春纤这么一吼,总算找回了力气,也不看人,急匆匆的往外面冲。

春纤看着乱成一团的翊坤宫,竭力压下心里的恐慌和担忧,心里一叹,猛吸了一口气,站在大殿门口对胡乱奔走,不断撞在一起,不知所措的宫人吼道:都给我停下。

虽然是最大的声音,对这个乱糟糟嘈杂的宫殿来说,仍然是太小。

见这不是个事,春纤左顾右盼了一下,见福惠的奶娘跪在偏殿的门口不断哆嗦着,心里虽鄙夷,到底没这个功夫。

瞥见案上的一个美人耸肩瓶,忙疾步上前,一把抓起瓶身,跑到正殿门口,向院中狠狠一摔。

只听啪啦清脆一声响,花瓶登时四分五裂,院内众人俱都安静下来,齐齐看向春纤。

第二百八十三章 惩处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八十三章 惩处见众人望来,春纤环顾了四周,指着离门边最近的小桌子,你,快去请太医,最好多叫几个。

然后再指了身边的一人,你快去储秀宫,将小阿哥落水,娘娘晕倒之事禀告,让皇后娘娘尽快过来主持大局。

你,去备轿子,如今天寒地冻的,快将小阿哥抬回来。

你,去厨房烧热水,小阿哥回来要擦拭身子。

你快去将小阿哥干净的衣裳备好。

偏殿里要烧上好的碳,屋子要比现在暖。

……春纤一一指派,宫人们有了指挥,也都虽头脑仍昏昏的,却也能按照吩咐各自离开办事。

看着宫女太监们都得了指派,各自忙碌了起来,春纤这才不掩担忧,快速进了屋子。

却说这日午后,胤禛用了膳,正端坐在红漆金云龙纹大交椅上伏案工作。

眼下又到了冬季,安顿好百姓,让他们渡过这个冬季,是每个帝王冬季的事宜。

在有随着年节靠近,各种祭祀等事也都集在了一起,加上西北这两年动荡,康熙往年国库的空虚,这一切事情缠在一起,莫不让雍正元年充斥着忙碌和紧张的气氛。

加上胤禛本就是个认真负责的性子,又有胤禩一党背后添堵,他自然更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放松。

屋里燃着龙涎香,除了偶尔翻动折子的声音,再无半点声响。

忽然,外间吵闹嘈杂声音隐隐传来,胤禛心内不悦,蹙了蹙眉,正欲开口,就见守门的小路子连滚带爬的从外面进来,哭丧着脸,哆嗦道:皇……皇上……六……阿哥,六阿哥落水了。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胤禛心里一惊,年氏向来宝贝福惠,不肯让他离了眼前半步,福惠怎么会受伤,难道年氏也……这般想着,心下一沉,双目阴鸷,甩开手中的笔,登的一下起身,一字一顿,厉声道:究竟怎么回事,还不快给朕说。

小路子虽叩首跪着见不到胤禛现在面色黑沉的样子,却也知道他现在如何震怒,人虽哆嗦着,到底是苏培盛一手调教的,也不在结巴,快速道: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方才浮碧亭那边来人说小阿哥落水了,现在已经被救了上来,但人还昏迷着,苏总管已经赶过去了。

这一问一答间也不过片刻的功夫,胤禛已经走到了门边,心里虽盛怒,却没功夫责罚小路子,急急忙忙的往翊坤宫赶去。

见胤禛出门,小路子忙跪着在地上打了个圈,这么冷的天,脑仁上却是汗水直冒。

他急忙起身,一边用袖口拭着汗水,一面小跑跟上,心里却忐忑不已,这下,只怕宫里又有一场大清洗了。

且说胤禛一路匆匆的到了翊坤宫,翊坤宫宫女太监见他满面怒气而来,皆惊慌失措,哆哆嗦嗦的下跪叩头,直到胤禛一阵风似的阔步踏入正殿,这才敢起身。

刚踏入正殿,便见喇那拉氏迎了上来。

喇那拉氏满面忧色,匆匆给胤禛行了个礼,胤禛随手挥了挥,急忙问道:年氏和福儿怎么样了,太医来了吗?已经过来了三个太医,正在里面诊脉,年妹妹和六阿哥的情况都不太好。

喇那拉氏跟在胤禛身后,语含担忧道。

胤禛心下一紧,脚步顿了顿,一旁早有宫女掀起了撒花软帘,胤禛和喇那拉氏前后进了暖阁里间。

屋内气氛正僵硬,太医分别在给秋月和福惠把脉。

甫一踏入屋子,就见紫檀木雕花拔步床上躺着的秋月,面容苍白不似常人,雪白裘衣领处还有几缕血渍,更衬的人透明,仿佛羽化一般。

见两人进来,太医纷纷下跪请安行礼。

胤禛这才看到炕榻上躺着的福惠,亦是苍白着一张小脸,平日狡黠的双眸此刻紧闭,小小的,毫无声息的躺在锦被下。

奄奄一息,仿佛随时会离他而去。

胤禛合了合眸子,抹去眼里的波动,再次睁眼时,又是一副波澜不兴的模样,只眸色更加暗沉,似酝酿着无穷的风暴。

站在他身后三步距离的喇那拉氏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煞气,不由的向后退了半步,只见胤禛挥手让疼起了,开口道:王太医,贵妃和六阿哥的情况如何?声音却比那数九寒天的风还要冷冽。

王太医抖了抖,想着胤禛对贵妃母子二人的宠爱,心里不禁苦笑,只怕这次他也无法保全自己了。

脑子里念头急速转着,弓着腰上前拱手,涩然道:皇上……贵妃娘娘是急火攻心,老臣已开了副方子,好生调养却无……大碍。

六阿哥……六阿哥……喇那拉氏急切道:六阿哥如何?王太医噗通一声直直跪在胤禛面前,请皇上恕罪,老臣学艺不精,六阿哥……六阿哥已是……强弩之末。

闻言,胤禛哪里还能保持冷静,面色大变,睚眦欲裂,一脚踹翻跪在前面的王太医,废物,还不快滚过去给六阿哥诊脉,朕不想听到什么学艺不精的话。

学艺不精……哼……朕养你们这群废物干什么。

说着,对王太医身边的两个太医又是一人踢了一脚。

嗻、嗻……另两个人个人赶忙扶着因胤禛那一脚而踢歪的官帽,爬着到炕塌便替福惠诊脉。

王太医倒是没有动,仍保持着跪趴的姿势,皇上,六阿哥身子本就比一般小孩虚弱,此时又入了冬,冷水刺骨,六阿哥又在水里呆了一盏茶的功夫,此刻寒气已侵入五脏……老臣只能尽力,还请皇上息怒。

闻言,胤禛胸膛急剧起伏着,可见他气得不轻。

喇那拉氏嫁给胤禛这么久,哪里见过他情绪如此外露的时候,到底忧心胤禛身子,忙上前劝道:年妹妹和六阿哥有皇上庇佑,自然是吉人天相的,皇上还请保重龙体才是。

话音刚落,就见胤禛身子晃了晃,忙上前扶住了胤禛,惊呼道:皇上……胤禛一把挥开喇那拉氏扶着他手臂的手,朕无事。

苏培盛见状,忙上前扶着胤禛在床沿上坐了。

胤禛也不歇息,待晕眩的感觉缓了缓,对着喇那拉氏厉声问道:谁能告诉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落水了,照顾六阿哥的人呢,都死了不曾,给朕把照顾六阿哥的那几个贱婢拖出去杖毙。

话音刚落,就见素云跪着从外间爬了进来,脸上清泪纵横,发髻凌乱,不断叩首道:皇上,奴婢死不足惜,只是奴婢照顾小阿哥多年,如今小阿哥生死未卜,其他人不像奴婢这般,只怕照顾小阿哥不周到。

还请皇上开恩,让奴婢照顾小阿哥,待小阿哥病好了,皇上再杖毙了奴婢,奴婢绝无怨言。

求皇上了,求皇上了……一边说着,一边不断叩首,很快额头便青紫红肿了起来。

喇那拉氏见这丫头这般,也有些不忍,在一旁劝道:皇上,这丫头说的也有道理,自打小阿哥出生就是她在伺候,此刻若离了她,旁人也没她了解六阿哥,也没她知冷知暖的,她的贱命不足挂齿,只是小阿哥还要她照顾,待小阿哥病好了,在处置也不迟。

胤禛一双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素云,既然皇后替你求情,朕就暂时饶了你的狗命,来人,贵妃身边伺候的人杖责四十,其余的,哼全部拖出去,给朕杖毙。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

很快,翊坤宫上下都响起了求饶的声音。

皇上,还是先弄清楚事情的经过,在处置这些人不迟。

喇那拉氏面上似对胤禛的这个命令有些不忍,开口劝道。

胤禛冷哼了一声,这些废物留着作甚,没用他们,朕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喇那拉氏见状,知他铁了心,不由淡淡转过脸,看向窗外。

许是秋月原本在赏景,窗帘子并没有被拉上,可惜清晰的看到灯火通明的外面。

洋洋洒洒的,已经开始下雪了。

伴随着纯白的雪,凄厉的求饶和惨叫声穿过厚实的帘子,闯入屋内人的耳中。

三个太医互相看了一眼,不由的抖了抖,心中了然。

宫中禁律森严,谁人有胆子在万岁爷面前喧哗。

内务府的行刑官手艺高超,若陛下命杖毙,拖出去掩了口舌几杖下去就可以回去复命,而眼前既然有声音传来,皇上又无不悦之色,必是行刑官揣摩了皇上的圣意——杀鸡儆猴。

只怕这几天宫里要不断清洗了,三人都是宫里的人精,哪里不知道胤禛此举深意。

心里不由苦闷,皇宫向来这般,定是其他宫妃见贵妃母子这段日子不甚得宠,起了歪心思。

只是,却连累了这么多人。

才消停了一年不到,就又起了事端,也不知道过两年这权利的纷争战火还会怎样蔓延。

三人暗叹了一口气,在一旁高几上小声讨论着,不时删添着药材。

好容易定了一副方子,将之呈给胤禛,待其心腹抓了药材,三人也不敢再屋内多留,亲自到了翊坤宫小厨房熬药。

可怜三个老太医,好容易熬到太医院元首的位置,如今却飞来横祸,沦落到四十年前还是小药童时的地位。

凄厉的惨叫声慢慢低了下去,最后只剩下风声,混合着落雪的声音。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第二百八十四章 凶手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八十四章 凶手待行刑的太监进来复命时,整个翊坤宫上下,留下一条命的,不足十人。

即便是屋内的熏香,似乎都掩不去那淡淡的血腥味。

胤禛坐在床沿嗽了两声,厉声道:给朕把富察哈尔喊来。

苏培盛恭敬着退出了内室,命人将其叫来。

传朕旨意,现在关闭宫门,任何人不许外出,朕要一只苍蝇都不准飞出去,各宫上下宫女太监都留在自个屋里,妃嫔不许外出。

你派御林军去各宫审查,在小阿哥出事的时候,都在干什么,是否出了宫殿。

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给朕把那个胆大包天的贱婢找出来。

说到这里,胤禛满眼阴寒的杀意,记住宁可错杀三千,也不许放过一个。

敢谋害皇嗣,朕就灭他九族。

在场的无不倒吸一口气。

当今天子子嗣不就稀少,谋害皇嗣,这可是一等一的灭族大罪。

如今天子盛怒,富察哈尔不敢怠慢,急急忙忙领着一众精锐到各宫搜查。

喇那拉氏扫了一眼窗外,见时辰也不早了,站在胤禛身后,压低了声音,劝道:时辰不早了,皇上还是用点东西吧,这事情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查出来的,皇上还是保重龙体要紧,小阿哥和年妹妹都还等着皇上庇佑呢。

胤禛抬首,见灯光下喇那拉氏毫不掩饰的担忧,想着这么些年来她料理后院的苦劳,虽有些事她做的过分了,功过相抵,到底功劳要多些。

而他所有的精力,除了分给天下黎民的那部分,余下的全都给了年氏一人。

她们这些女人,不过是他的工具罢了。

虽如此说,究竟一起过了近三十年。

念及此,胤禛心里微微闪过一丝怅惘,阖眸道:朕不累,皇后也幸苦了,你先下去休息吧,这里有朕就是了。

皇上……喇那拉氏微微上前一步。

胤禛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见他一脸坚决,喇那拉氏顿了顿,福身道:那臣妾告退,还请皇上为着天下苍生,保重龙体才是。

待喇那拉氏领着贴身宫女离开,屋内只剩下胤禛、秋月、福惠和苏培盛三人。

胤禛就这么看着秋月苍白的小脸,任自己放空了心思。

一时,屋内寂静,只有莲花漏滴轻轻滴下的声音。

这时,一股药味传来,原来是王太医三人熬好了药,端了进来。

见三人进来,胤禛恢复了冷厉,这段时间所有太医给朕在太医院住下,没有朕的允许,都不准离宫。

什么时候贵妃娘娘和六阿哥醒了,什么时候放太医出宫。

嗻。

三人恭敬行礼应道。

行了,把药放下,都给朕滚出去。

臣等告退。

太医倒退了几步,匆匆退下。

苏培盛伺候福惠喝下了药,就听胤禛道:如今翊坤宫那些碍眼的东西都没了,你去养心殿调几个人过来伺候,记住,要手脚麻利的。

嗻。

胤禛挥了挥手,苏培盛见他满脸疲倦,忙退了出去,留三人在室内独处。

将秋月头微微垫高,胤禛端起高几上的青瓷药碗,伺候秋月喝着药,动作颇有几分小心翼翼的味道。

药从秋月微张的唇便溢出,没咽下一口。

见状,胤禛索性将银勺搁置,直接饮了一口,小心的哺进秋月的口中。

如此三、四次,一碗药便见底了。

因唇与唇的摩擦,秋月苍白的唇瓣竟有些红润,更衬的一张小脸雪白。

轻捏上秋月尖尖的下巴,胤禛有些发狠,这个倔强的女人,难道像朕低头就这么难么不过是仗着朕的宠爱。

可是捏着她尖瘦的下巴,胤禛心里一缩,叹了一口气,不过短短几个月,她竟瘦了这么多,整个人似乎又小了一圈。

若不是今儿福儿出了这个事,她哪里会像现在这般,眼睛扫到衣领处的血渍,忆起王太医那时的话,胤禛心里更是发狠。

这些女人,就不能消停一点么,看来是时候给她们点威慑了,不然他还如何整治后宫。

胤禛心里打下主意,放平秋月,替她敛了敛被角,又坐在炕边瞧了瞧福惠。

他喝了药,睡的倒比方才沉了些,看了一会儿自己儿子,胤禛阔步出了内室。

见胤禛出来,苏培盛忙迎了上去。

你领着宫女太监在屋里好生伺候着,每隔一盏茶的功夫,就让王太医、张太医和李太医进去把平安脉……正说着,就见富察哈尔急急赶来。

一把撩开前襟,单膝跪地,拱手道:皇上,奴才已经抓到疑犯,是钟粹宫齐妃娘娘身边的人……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谁都知道,一个小小的奴婢,哪里有天大的胆子,敢谋害皇嗣,这背后的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是那个奴婢,因涉及到四妃之一,富察哈尔并无这个权利将妃子抓起来,自然只能像胤禛禀告,等候命令。

因齐妃娘娘说她是冤枉的,不许奴才抓那个奴婢,奴才只能让人围着的钟粹宫,过来禀告皇上。

胤禛闻言,瞳孔缩了缩,脸色铁青,一把将炕桌上的茶盏挥落在地。

幸而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茶杯倒不曾摔碎,发出声响。

瞬时,屋内萦绕着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

只是所有人都没这个心思享受,胤禛倏的一下起身,恨恨道:又是她,居然罔顾朕意,哼,朕还没追究齐妃的责任,居然还敢护着那个贱婢,朕亲自去,看看齐妃还有什么话说。

说完,吩咐王太医几人道:给朕好生在这里伺候着,要是六阿哥有什么好歹,哼,仔细你们头上的脑袋。

奴才等必竭尽全力。

胤禛说完,也不看跪着的一众人,领着富察哈尔并十来个御林军,冲冲往钟粹宫赶去。

此时,钟粹宫已被围的似铁桶一般,李氏如发疯了一般对着富察哈尔留下的一个小头目吼着:你个死奴才,不过是个小小三品侍卫,居然敢诬陷本宫,将本宫当做犯人,你究竟将没将本宫放在眼里,将三阿哥放在眼里,哈。

那侍卫混到如今地位,自然知道宫里的生存之道,只不卑不亢拱手道:齐妃娘娘息怒,奴才不过是奉命行事,还望齐妃娘娘谅解。

我呸,你是个什么东西,要本宫谅解你。

你有什么证据说本宫的侍女害了年氏的儿子,还不快将人放了,不然待本宫在皇上面前告了一状,你这乌纱帽不保是小,性命堪忧是大。

那侍卫仍不卑不亢,齐妃娘娘息怒,富察大人已经将此时禀告皇上了,倘若娘娘真的是清白的,皇上一定会还娘娘一个公道。

李氏闻言,更是大怒,听这个侍卫的意思,倒像是这件事是她策划的一般,不由举起了手,啪的一声,扩了那侍卫重重的一耳光。

胤禛到时,恰好看到这一幕,不由怒道:给朕住手。

见胤禛怒目而来,李氏缩了缩,旋即哭丧着嗓子嚎道:皇上,您要给臣妾做主啊,这个奴才,这个奴才竟然污蔑臣妾,皇上。

听了那尖锐刺耳的声音,胤禛额上的青筋更是突出,给朕闭嘴。

从来没见胤禛如此盛怒的样子,李氏被吼的一愣,讷讷的住了口,犹自小声嘟囔道:臣妾真的是冤枉的。

那侍卫这才领着屋内众人,下跪请安行礼道:给皇上请安。

胤禛随意挥了挥手,在上首处坐了,对富察道:还不把那个贱婢带上来。

是。

富察哈尔对那侍卫道:乌木。

是。

那乌木挥了挥手,很快,就有人拉着已经绑缚起来的宫女进了正殿。

胤禛压下立刻将人凌迟处死的心,眯着眼睛将那个宫女上下打量了一番,发发髻虽然有些凌乱,脸也死死低垂着,但只一眼,就知道这是李氏身边的大丫头倚红。

胤禛冷哼一声,对一旁站着的李氏道:齐妃,她可是你身边伺候了十几年的倚红。

李氏讷讷道:是。

那你还有何话好说,是不是你指使身边的人将福惠推入水中的。

李氏呼天喊地道:皇上,冤枉啊,这些侍卫进来就将臣妾关在正殿里,然后就说倚红是害了六阿哥的凶手,可他们连证据都没有,他们冤枉臣妾啊看着李氏如此言状,胤禛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不耐,这才冷冷道:你要证据,那朕就给你,富察。

富察哈尔从一旁出列,正欲说什么,就听外间喊道:皇后娘娘到熹妃娘娘到三阿哥到四阿哥到很快,就见乌喇那拉氏领着众人走了进来。

胤禛见他们进来,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对喇那拉氏冷然道:这么晚了,怎么让他们都来了。

后宫出事,皇后来自然是无可厚非的,可这熹妃是四妃之一,来也就罢了,怎么连三阿哥和四阿哥都带过来了。

喇那拉氏自然听出了言外之意,含笑道:臣妾听宫人说凶手是钟粹宫的人,臣妾管理后宫,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正对年妹妹歉疚,自然要赶过来。

臣妾刚走到宫门口,就见熹妃、三阿哥和四阿哥都在门口,被侍卫拦着。

熹妃倒是要劝说四阿哥离开,可四阿哥……她话并未说完,屋里的人已经都知道她的意思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审查收费章节(16点)第二百八十五章 审查弘历一向和年氏、福惠交好,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又抓到了凶手,他如何能不过来看。

原来胤禛下命令之时,弘历正好在景仁宫给钮祜禄氏请安,听了这个消息,早就坐立不安。

然胤禛下令任何人不准出宫门一步,他也只得强忍着在景仁宫等候消息。

后有消息传来,说是钟粹宫齐妃指使人害秋月,少年冲动,哪里还忍得住。

不顾钮祜禄氏的阻拦,也不带人,独自一个便冲了过来。

见他年少冲动的样子,钮祜禄氏哪里放心他一人,只得跟在他身后。

此时,弘历自进来,也不对胤禛行礼请安,只死死瞪着大殿中间的宫女,眼眶欲裂,似乎要冲上去吃了那宫女,又像要揍她一顿。

红红的眼眶,周身一股戾气,吓人的很。

胤禛见弘历如此,心里有些欣慰,瞥见弘时一脸担忧的跑到李氏身边,心里顿时不悦了几分。

弘历,你可是糊涂了,还不快给你皇阿玛请安。

钮祜禄氏见弘历竟然连礼节也不顾了,心下更是大惊,对心中那个恐怖的猜想更是确信了三分。

若那个猜想是真,那可真是皇家天大的丑闻了,弘历的前程更是……然,现在场面紧迫,她也来不及细想,忙出声提醒道。

见弘历恍若未闻的样子,忙伸手扯了扯弘历的衣袖。

弘历这才不甘愿的将目光从那宫女身上收回,对胤禛请安行礼。

弘时亦被钮祜禄氏提醒,此时也才忆起要请安行礼,忙行礼不提。

见他们都来了,且理由充分,胤禛也没有将人赶出去,让喇那拉氏和钮祜禄氏分别在他下手处坐了,弘历和弘时站在一旁听,这才对富察哈尔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福儿又是如何落水的?胤禛语气淡淡,其中的阴狠却让富察哈尔不禁打了个寒颤。

只听他道:回皇上,奴才盘问各宫的宫女太监,将午时到未时未留守宫殿的都查问了一番,只有十来个人符合条件。

后来奴才将浮碧亭那边当值的宫女太监分别关在房间里拷问,又删掉了十人左右,只剩齐妃娘娘身边的倚红姑娘和浮碧亭当值的小太监小喜子二人。

这时,落水昏迷的刘贵人也醒了,说当时远远的恍惚看见一个穿碧绿衣裳的女子从转角处离开。

今儿倚红姑娘恰好穿的是绿衣裳,因此,臣才认定是倚红谋害了六皇子。

听到这儿,众人哗然,刘贵人也落水了,怎么众人没得到一点儿消息。

喇那拉氏见众人的表情,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胤禛蹙了蹙眉,对喇那拉氏道:刘氏也落水了?可派了太医过去。

喇那拉氏答非所问道:当时臣妾赶到浮碧亭时,六阿哥已经被侍卫救起,翊坤宫的人已经将六阿哥抬回了翊坤宫。

臣妾到的时候,刘贵人才刚从水里救上来,臣妾想着年妹妹素来喜洁,就让人将刘贵人抬到了臣妾的储秀宫,请了太医院的陈太医给刘贵人诊治。

陈太医自然是比不上翊坤宫的那三位太医,胤禛听了,也并不觉得不妥,毕竟她不过是个贵人,而福惠可是他向来宠爱的儿子。

不过刘贵人身子骨比六阿哥好,虽落水昏迷,不久前就醒了,这才助了富察大人一臂之力,找出了凶手。

喇那拉氏继续道。

听完,胤禛对李氏淡淡道:齐妃,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她一个贱婢,若没有你的指使,哪里敢对皇子下手,是不是你背后策划的。

李氏对胤禛哭喊道: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真的没做过啊李氏说完,弘时便对胤禛拱手道:皇阿玛,儿臣相信额娘是被冤枉的,此时一定另有蹊跷,还请皇阿玛明察……言犹未完,只见胤禛骨节分明的十指紧紧握在一起,精瘦的手背腾起几条青筋。

胤禛满腔怒火,将手里的茶盏朝弘时的面上砸去。

弘时一惊,下意识的往一旁闪躲。

只听叮啷一声,青瓷盖碗恰好落在弘时身后李氏的身上,旋即茶碗在李氏身上打了个转,顺着躯体滑落,碎成一地。

啊——只听李氏一阵尖叫,声音直直透过重重檐幕,穿到整个紫禁城的上空,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夜里,显得如此阴森渗人。

胤禛深邃的眸子布满了阴霾、厌恶,冷声道:要朕明察,那谁来替福儿受罪,朕的六阿哥现在生死未卜,你还有脸替这个歹妇求情。

这个恶妇心肠竟狠毒如斯,福儿才四岁啊,竟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其心如此狠毒,你打量你私底下的事朕不清楚呢。

你和这个叫倚红的贱婢究竟是什么关系,难道还要朕在这里说么。

钮祜禄氏眼里闪过一丝亮光,旋即立刻敛下了眸子,沉默不语。

此刻李氏早被烫的神智恍惚,幸而她儿媳董鄂氏在一旁扶着她,不然只怕都站不稳了。

弘时闻言,脸色苍白,脸上闪过一丝惊虑和心虚。

秽乱宫廷,是何等大罪。

这后.宫里所有女人,都是皇上一个人的,他私底下与这个女人发生的关系,乃是十恶不赦的的大罪,与当初的废太子胤礽,有何不同。

这也就是胤禛对其如此恼怒的原因,他那十几房妻妾还不够他受用的吗,要什么女人没有,竟要动他老子的女人。

这其中的深意,只怕在这个孽子的心里,与当初胤礽一样,想他快点死,好登上皇位,他不过是提前享用了属于他的女人罢了。

熟知胤礽性子的胤禛,哪里不知道弘时的想法,这背后,只怕老八他们,也是出了很大的气力的。

胤禛心中怒火更甚,更多的却是对弘时烂泥扶不上墙的,如此辜负他的一番苦心的痛恨。

却听弘时仍嘴硬道:儿臣始终相信额娘是冤枉的,还请皇阿玛明察。

此刻他也的确心虚,却是为何倚红之间的事。

他虽也想除掉福惠,听了福惠出事的消息心中也着实高兴了一阵,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个事情竟然落在了他额娘的头上。

当下,他无论如何要要将额娘从此时中摘掉,不然,光谋害皇嗣的罪名,李氏就要在冷宫待一辈子了。

母凭子贵,他有这样的母亲,这辈子基本上就与皇位无缘了。

想到这里,他下跪叩首道:儿臣敢以向上人头担保,额娘绝对与此时无关,还请皇阿玛相信儿臣。

胤禛复杂的看着弘时,心里已经不仅仅只是愤恨了,而是更加的失望,连连说道,好好,你说她是无辜的,那朕让你听个明白。

来人,给朕对这个贱婢拖下去大刑伺候,直打到她招为止,朕要她亲口说谁是幕后主使。

记住,别让她轻易的死了。

一时倚红被虎狼一般的士兵拖了下去,很快,凄厉的惨叫就从后面耳房传了出来,正殿内的众人饶是见多了此事,也不由打了个寒颤。

弘历却无所觉,只觉得将这个贱婢千刀万剐才好。

钮祜禄氏仔细观察着儿子,心里惊异胆寒更甚,短短的时间里,脊背上就冒了虚汗,额头上也溢出了汗珠。

很快,倚红被拖了进来,从外表看,并无丝毫不妥,但整个人却像是从水里拖出一般,衣裳尽湿。

富察禀告道:皇上,她昏过去了。

给朕用凉水泼醒。

随着哗啦一声,倚红恍惚的睁开了眼睛。

她的手下意识的抚上了肚子,眼里闪过一丝决绝,这才对弘时叩首哀求道:三阿哥,奴婢奴婢怀了您的孩子,三阿哥,孩子是无辜的,请您救救他。

什么?此言一出,不仅屋内所有人都震惊了,连幽幽清醒了一点的李氏被激的魂游天外,下意识上前给了倚红一耳光,厉声道:你个贱婢,竟然敢勾引本宫的儿子。

是谁给了你这个雄心豹子胆的,是年氏?还是钮祜禄氏?你说啊牵扯到秋月,这下却是触到弘历的逆鳞了,开口对李氏吼道:齐妃,你自己心肠歹毒,现在居然还血口喷人,人已经被你害成这样了,你居然还不放过,往额娘她们身上泼脏水,你……你……你实在是太可恶了。

可怜弘历长这么大都没有说过脏话,指着她抖了半天,也不过是想出可恶二字。

而弘时听了这个话,加之方才的事,正是情绪极为不稳定不的时候。

又见弘历如此指责他的母亲,对弘历吼道:弘历,你不要太过分了,欺人太甚。

弘历冷哼两声,究竟是我欺人太甚,还是你们母子二人太过下作,专做一些让人不耻的事。

你……见他那倚红怀孕,秋月落水的事讽刺自己和额娘,弘时现在本就是离经叛道的年纪,一直被胤禛严厉管教,又一直被弘历压了一头,顿时头脑发热,血气上涌,上前几步,对着弘历的脸就是一拳,你不过是个下溅的格格生的贱种,凭什么那个贱女人和你要骑到我和额娘的头上。

弘历挨了一拳,又听他口吐脏言,以为他骂的秋月,想起当时武场的一幕,他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登时血气上涌,拼尽全力向弘时的胸口蹬去,将他直直踢退后几步,厉声道:向你这样眼中只有权势,不顾手足之情的人,不配做我的兄弟。

弘时被打,更激起了凶性,遗传了李氏七分的性子竟在此刻暴露无遗,口不择言道:呸,你个身份卑微的贱种,本皇子才不屑和你当兄弟。

说着,以压倒性的身高体重优势将弘历压的趴下,拿拳头在弘历脸上狠狠的揍了几拳。

事情发展的太快,屋内众人简直来不及反应。

现是那个宫女丢出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将众人炸懵了,皇子与后宫之人有染,天啊,竟然秽乱宫廷接着弘历弘时两兄弟竟然当着皇上的面打了起来,富察哈尔和乌木简直反应不过来,想到此时他们无意间听到的宫廷秘闻,两人双腿不由打起了哆嗦,皇上一定会灭口。

因由此想法,故而没有第一时间扯开在地上扭着打架的两人。

你揍我一拳,我踢你一脚,两人谁也不让谁。

喇那拉氏看着胤禛铁青的脸,心中更是满意:年氏母子现在生死未卜,若福惠死了,年氏一人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这边李氏自身难保,而原本坐收渔翁之利的钮祜禄氏,也因为弘历的关系搅了进去。

真是老天都在帮她心里虽这样想着,她究竟是皇后,得意的瞥了一眼面色苍白的钮祜禄氏,言不由衷道:还不快拉开他们,御前失仪,可是大罪。

钮祜禄氏原本就被心中的猜想弄的神魂不安,又出了这个事,才被喇那拉氏喝醒,厉声道:弘历,还不快住手。

弘历只觉得秋月如今的样子,都是弘时背后一手策划,下手更猛。

而弘时,对弘历母子不满已经很久了。

两人打的眼都红了,那里听得见外人说话,下手一下比一下狠,竟然像是在搏命。

胤禛被两人如此丢脸的行为,气的眼前发黑,一把抓起桌上的茶壶就朝两人砸去。

此时正是弘历压着弘时,眼看着茶壶直直往弘历后脑勺砸去,若被这么大个东西砸到,只怕不死也残。

不要。

只听钮祜禄氏惊呼一声,就朝弘历扑去,茶壶直直砸在了她的背上,登时她便觉得五脏六腑都快碎了一般,直直呕出了一口鲜血。

熹妃妹妹,喇那拉氏也被这个状况一惊,忙唤人扶了她起来,在座位上歇下,一边遣人唤了太医。

额娘,见钮祜禄氏为护着他受伤,弘历忙放开了扭着弘时的手,从他身上起身,转身朝钮祜禄氏那边走去。

弘时被放空,狠狠的盯着弘历的背影,从地上一跃而起,对着弘历的心窝就是一脚,直直将他踢的朝前踉跄的十几步,最后倒向墙角处一个半人高的花瓶子上。

哐当一声,花瓶应声而碎,弘历这才稳住了自己。

第二百八十六章 过继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八十六章 过继畜生。

胤禛见状,哪里还忍得住,蹬的一声从椅子上起身,手指着弘时,怒斥道,对兄弟不慈,对母不孝,你这个不慈不孝的孽子胤禛幼年被康熙怒斥喜怒不定,使他童年饱受轻视;胤祥被康熙用不忠不孝,让他与皇位无缘;而现在,这不慈不孝的标签,将永远贴在弘时的身上。

唰的一下,弘时脸色霎时失去血色,一片苍白,激烈的情绪彻底冷冻了下来。

只觉得心里永远的信仰就被这短短四字毁了,这辈子,他永远也没机会登上那个位子了。

心里的不甘、愤怒、不解、痛恨纷纷交替,弘时狠狠的瞪了一眼弘历,这才垂着头,对胤禛道:皇阿哥,儿臣是您的亲生儿子啊,您这样,是想毁了儿子么声音中蕴含无言的悲痛,那周身灰败的情绪,让胤禛冷硬的心也不禁微微软了下来。

喇那拉氏察言观色,哪里不明白胤禛的心思,忙道:是啊,皇上,三阿哥现在好歹是您的长子,父子哪有隔夜仇。

况且,三阿哥向来对李妹妹孝顺,为了三阿哥的前程,您还是收回方才的话吧。

说起李氏,想起现在秋月和福惠躺在病榻上的样子,又忆起方才那贱婢说她怀了弘时孩子的事,林林总总加在一起,让胤禛微微软下的心又冷硬了起来。

只觉得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向今天这样丢人过,他狠命的扫视了屋里所有的人,见殿内只有富察哈尔和乌木两个外人,两人此刻也都垂着头,不敢看向场内,一副我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的样子。

心里微微顺了顺,冷哼道:孝顺,他也配,当着朕的面,就敢对亲弟弟下如此毒手,哪里配这两字。

说完,看着靠在董鄂氏身上的李氏,心中火气更甚,食指指着弘时道:早知道你如今会变成这个鬼样子,当初,朕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李氏亲自抚养你。

瞧瞧你现在,若有弘晖当年的半分,朕也不用操这么多心了。

胤禛越说越失望,他养育了十几年的儿子,包容了十几年的儿子,寄予重望的儿子,不仅丝毫不能懂得他的苦心,还在他最孤立的时候,投向政敌胤禩等人的阵营。

这种种的一切,如何不让胤禛愤怒痛恨,而现在,福惠的事,殿上发生的事,简直就是压在骆驼身上最后一根稻草,让胤禛对弘时彻底的失望了。

他痛恨道:你实在是让朕太失望了,朕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彻底让弘时激动起来,是,我不配做您的儿子,这个低贱格格生的,才是您的儿子。

从小到大,您就是看我不顺眼,无论我做什么,无论我多努力多用心,您永远都看不到。

我得到的,永远是训斥,永远得不到您一丁点的宽容赞扬。

弘时越说越痛苦,索性将心里的话都吼了出来,您会抱老六,会对弘历笑,可我得到的,永远是皱眉,永远是惩罚,永远是做不完的功课。

在我心里,八叔要比您好的多,他才是我的父亲。

您说我不配做您的儿子,在我看来,您才不配做我爱新觉罗弘时的父亲。

他疯了吗?敢如此对当今皇上说话这是在场所有人的想法。

这番话一出,不仅所有的人都懵了,被烫的受不了,刚刚清醒有了一丝力气的李氏又被打击的昏了过去。

完了,一切都完了。

这是李氏昏倒前唯一的想法。

喇那拉氏厉声道:三阿哥莫不是失心疯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还不快下跪给你皇阿玛赔罪。

弘时说出了压在心里十几年的话,正觉得痛快,哪里会理会这个话。

在他潜意识里,仍对胤禛亲生儿子这个身分有中莫名的优越,不然哪里敢说出这种话。

可惜他没学过心里学,自己也不懂人的这种意识。

好好……胤禛怒极,连话都说不完整,喘息着一连串说了几个好字。

喇那拉氏忙上前劝道:皇上,三阿哥还小,您莫要与他一般见识,伤了父子情分就不好了。

他现在年幼,不免言语冲撞些,以后再找个大儒好好教导就是了。

胤禛是什么性子,多疑,自负,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爱憎分明的个性。

如今,听了弘时在情绪极为不稳定时说的这些悖礼僭越话,已经不是失望,而是彻底绝望了他喘了半天,这才厉声道:既然你这么不甘愿当朕的儿子,那朕就成全你。

苏培盛,你速速拟旨,将弘时过继给廉亲王允禩,今晚便让他收拾细软,搬离皇宫,日后永远都不许出现在皇宫之内众人哗然,喇那拉氏忙开口道:皇上,万万不可啊这不和组制。

连刚刚悠悠转醒的钮祜禄氏也开口求道:自大清开国以来,还没有皇子过继为宗室之子的例子,还望皇上三思啊弘历也惊了,不知道事态怎么会发展到如此,也替他开口求道:皇阿玛,自秦皇汉武来,儿臣只听过皇帝选子侄为嗣,从没听过这样的事。

就算三哥在有不是,圈禁了就是,万万不可如此啊是啊就算当年胤礽做了如此多天怒人怨的事,康熙也不过是将他圈禁。

若真将弘时过继给胤禩,这无疑剥夺了他所有的一切。

日后,他也不过是个宗室,哪里会像从前那般这样众星捧月似的被人伴着。

而胤禛大爱大恨,背对叛了自己的人决计不能容忍的爱憎分明的性格,使他现在对返恩为仇的弘时憎恨起来。

而弘时此时年少心性,对弘历吼道:不要你假惺惺,我宁愿过继,也决不会圈禁着过一生,看你逍遥自在。

弘历究竟心善,知道弘时若真做了这古今以来第一个被过继给宗室的皇子,羞愧难当中,只怕也是活不长久的,还欲劝道:三哥……住口,胤禛对弘历道:他已经被权势迷昏了头脑,哪里会拿你当兄弟,只怕现在在他心中,朕都已经是他的仇人了。

皇阿玛……弘历还想说什么,胤禛已经冷然道:朕主意已定,金口玉言,绝不可能改变。

从此刻起,弘时便是廉亲王的儿子了,以后与朕再无父子关系。

第二百八十七章 病危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八十七章 病危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自胤禛上位,胤禩一党仍不遗余力的在政务中给他添堵,并联合众多大臣将之孤立。

他受到的压力,不可谓不大。

弘时和李氏联合胤禛政敌的事,就是他心中的一颗刺。

而现在,弘时所言,更是让胤禛对其绝望。

为了摆脱这种孤立的政治地位,也为了杀一儆百,胤禛决定拿自己的亲生儿子开刀,向所有人示警。

对亲生儿子,他尚且如此,何况是触了他逆鳞的其他人。

从过继弘时起,到后来的强化密折制度,扩大密折的范围和内容,设立军机处等等手段,让胤禛将君主专制的**手段发挥的淋漓尽致。

至此,雍正时期,清代君主集权发展到了顶点。

弘时的前程算是彻底毁了,乌喇那拉氏心中冷哼,恨意微解,这才下跪对胤禛求道:皇上,此时万万不可,若将三阿哥过继给廉亲王,这让三阿哥日后如何在京中立足,永珅长大后又如何自处!见乌喇那拉氏下跪,余下诸人也都纷纷下跪请求,钮祜禄氏道:皇后说的极是,孩子是无辜的,皇上看在永珅阿哥的面上,请皇上收回成命,就饶了三阿哥这次吧。

胤禛扫了一眼跪着的诸人,冷声道:朕意已决,传朕旨意,弘时过继给廉亲王允禩,即日出宫,永不许入宫。

倚红谋害皇嗣,罪大恶极,将之打入天牢,交付大理寺卿审查。

转过头,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李氏,齐妃李氏,不守妇道,善妒,口多言,犯七处之条,本应休弃。

但念其伺候朕多年,生儿育女,将其打入冷宫,潜心修养,永不许踏出冷宫一步。

皇上……乌喇那拉氏似还想说什么,胤禛一记冷眼过去,皇后难道想违背朕的旨意吗?看着其中的深寒之意,乌喇那拉氏不禁打了冷颤,叩首道:臣妾不敢。

胤禛冷哼了衣裳,径自往门边走去,就要离开。

弘时这时癫狂了起来,就要冲上来,一旁富察哈尔和乌木忙将其制服。

胤禛气急,怎么,你还想弑君不成。

弘时被两人制住,拼命摇晃着脑袋,欲脱离掌控,嘴里吼道:儿臣不服,儿臣不服。

说话间,状若疯狂,恶狠狠的瞪着钮祜禄氏和弘历,那个女人,不过是个卑贱的格格,她凭什么和我额娘平起平坐,凭什么掌管六宫。

皇阿玛你偏心他们,连景陵祭祀这么重要的事都让弘历去做,儿臣不服。

原来,十一月十三日是康熙周年忌辰,胤禛国务繁忙,弃了太子呼声最高的弘时,却是遣了尚且年幼的弘历,代父至景陵致祭。

一石激起千层浪,让朝堂沸腾不已,又如何不让弘时猜忌妒恨。

胤禛大怒,冷笑道:好……好……看来是朕待你们太好了,竟敢指责朕。

来人,将弘时拖出去,杖责四十。

你能做的,凭什么我就说不得。

弘时一边被拖着往外走,一边吼道:我不服,永远都不服……给朕堵住他的嘴。

我不服……呜呜……弘时的吼声渐渐变小,只听鞭打和闷哼之声从外面隐隐传来。

这时,只听一个悲凄的声音喊道:皇上,您再怎么能这么狠心,弘时可是您的长子啊!众人抬眼,是已经清醒过来的李氏。

原来董鄂氏见胤禛盛怒,心里大骇之极,不敢出口求饶,只得暗自将李氏掐醒,又趁众人关注外面的时候,小声说了事情的结果。

这才有了李氏,凄楚的喊声。

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推开扶着她的董鄂氏,踉跄的走到胤禛面前,究竟受了伤,摔倒在地,抓着胤禛明黄下摆,求饶道:皇上,还请您看在弘时年幼的份上,饶了他这一遭。

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一定好好教导他。

胤禛一脚踢开抓着他外裳的手,怒道:弘时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可不就称了你的心了。

你每天在这宫里挑唆是非,让他从小听你这些妇人之见,朕最后悔的,就是将弘时放在你的院里教养。

说完,也不顾李氏的求饶凄喊,只对富察哈尔道:你去颁旨,过后到翊坤宫来找朕。

说完,也不再看钟粹宫众人,踏步出了宫殿,明黄的身影隐入了风雪中。

见他离开的背影,弘历顾不上心口的痛,焦急的望着外面,这让一旁站着的钮祜禄氏心不断沉到了湖底。

她眼里闪过一道厉色,任何人都不能威胁到她儿子,谁也不行。

这个女人,已经不能留了!不知何时,孤零零的大地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混合着凄厉的风声,一片萧索之意。

寒冬,已经在不知不自觉间来临。

回到翊坤宫,刚踏入正殿,就见苏培盛从里间冲了出来。

见到胤禛一身白雪,似乎吃了一惊,忙上前急急道:皇上,小阿哥他发烧了,高烧不退,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您快进去看看吧。

说话间,掀起了帘子,胤禛心里一缩,随手解开了身上的鹤氅,往地上一扔,匆匆赶了进去。

屋里,几个太医都围在福惠身侧,把着脉,不断摇着头,满脸灰色。

见胤禛进来,急急下跪请安,给皇上请安。

福儿怎么样了?胤禛踏步站在福惠床榻边,焦急问道。

此刻,他哪里有平日冷静自持的样子,也不过是这世间最普通的父亲。

三个太医面面相觑了一番,叩首道:皇上恕罪,臣等无能。

稚儿夭折,乃是常事。

一场风寒,一次高烧,在这古代,便要了幼童的命,便是大人,也不见得熬得过去。

这种事,大户人家中,实在是太多了。

看着福惠潮红的不正常的脸,胤禛大怒,废物,朕养你们何用,都拖出去杖毙!三个太医大惊,便是见多识广的王太医,额头上也有潺潺的冷汗流了下来,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臣等真的已经尽力了。

(悲剧,本来码好的一千字,就因为电脑更新什么软件,这么消失了,不得不从头码起,郁闷。

)第二百八十八章 真凶收费章节(16点)第二百八十八章 真凶胤禛面色铁青,对跪着众人吼道:要朕饶了你们,就给朕治好小阿哥。

这三个太医,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三个,其中王太医更是杏林楚翘,若他都束手无策,那太医院其他,又有谁敢治福惠。

想到此,胤禛面色更是难看,一时,翊坤宫正殿气氛僵硬。

这时,只听王太医微微颤颤道:启奏皇上,臣等虽无法,但前两日朝鲜小国使臣觐见,随行人员中有一位朝鲜的太医,来大清讨教医术。

老臣与他探讨,发现他对这种风寒高烧之症浸yin了几十年,独有心得。

皇上何不诏他前来,也许他对小阿哥这种病拿手,能药到病除,或未可知。

胤禛听了,忙对苏培盛道: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宣那个……回皇上,那朝鲜医官名吴知哲。

宣医官吴知哲过来,给小阿哥诊治。

嗻。

苏培盛忙领命出去,派了个手脚利索,脚程快的小太监宣旨。

翊坤宫这边气氛冷凝,钟粹宫这里也好不到哪里去。

乌喇那拉氏一边派人将被打伤晕过去的弘时抬到毓庆宫,一面派人将哭号不止、后悔不迭的李氏抬到冷宫。

李氏自然不依,然胤禛下了死命令,便是乌喇那拉氏也不敢正面对抗其旨意,更何况她和李氏二人的仇,早在王府时就结下了。

弘晖的死李氏脱不了干系,同样,弘昀的死乌喇那拉氏亦不可能置身事外。

乌喇那拉氏看着李氏状若疯癫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冷凝,随后便一派坦然的处理事务。

毕竟,李氏如今这副模样,是她自找的,她根本无需有负担。

想到这里,乌喇那拉氏一派轻松,瞥了一旁座椅上坐着的钮祜禄氏,关心道:熹妃妹妹可还好,本宫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熹妃妹妹不如在这里坐坐,待看过太医,再回景仁宫也不迟。

钮祜禄氏面色惶恐,一派以乌喇那拉氏为尊的样子,连道不敢,最后才道:皇后娘娘,此刻天色也不早了,皇后娘娘贵人事多,还有刘贵人在储秀宫要皇后娘娘照顾,臣妾这点小伤不算什么,还是步打扰皇后娘娘了。

知道钮祜禄氏心计深沉,且说话做事滴水不漏,乌喇那拉氏知道她定不会留在这里养伤,让她有机可趁,也不在意她的说辞。

况且这里确实事多,还有一系列后续事宜要处理,也不多言,只嘱咐了钮祜禄氏几句,又吩咐弘历好生照顾她额娘,就让她们离开了。

三人回到景仁宫,早有太医候在偏殿,见一行人回来,忙上前行礼问安,把脉开药不提。

钮祜禄氏和弘历分别喝了药,弘历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小子,此刻早已满脸倦色,钮祜禄氏见状,忙吩咐香雪将偏殿收拾妥当,让弘历在此休息一夜。

香雪道:今儿天气骇人,奴婢想着小阿哥向来孝顺,定会送娘娘回宫,便让人收拾了偏殿,现在倒正好派上用场。

钮祜禄氏疲惫的点了点头,挥手让弘历下去休息。

弘历见状忙问道:额娘现在感觉如何,要不儿臣在这儿多陪陪额娘,说说闲话儿。

听弘历关切的话,钮祜禄氏心里登时像喝了蜜一般,甜滋滋的,不禁笑道:真是个滑头,行了,额娘这里有香雪她们呢,哪里用得着你伺候。

况且你向来没伺候过人,哪里懂这些,没得在这里帮倒忙。

虽然受伤了,到底功课要紧,可不能落下了,要你皇阿玛考校你,额娘可不想听到说你偷懒的事儿。

弘历心中一凛,忙起身恭敬道:儿臣省的。

得,快下去休息吧,让小然子好生照看着,夜里再给他涂点药酒,可别出了什么岔子。

是。

钮祜禄氏挥了挥手,弘历等人自退下不提。

一时,屋里只剩下她一人。

睁着一双漆黑的眸子,望着明灭不定的烛火,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上,看似平静,然平素低调内敛的脸上,竟显出森然的寒意。

可见她此刻心底的混乱如麻和翻江倒海。

正沉思间,忽然外间响起了脚步声,由远而近的传来,旋即,内室帘子被掀起,一股寒潮涌了进来,钮祜禄氏阖上眸子淡淡开口道:事情可处理妥当了。

主子放心,都处理妥当了。

那个婢女已经处理了,剩下的五散石也都处理了。

说话间,将手里的食盒放在床榻边的金漆小几,又燃了两盏宫灯,屋里更亮堂了些,这才将食盒打开,摆起了饭食。

原来,弘时今晚会一时冲动将压在心底所有的话都说出来,除了事态发展的原因,更多是却是钮祜禄氏在他长久的饮食中放下五石散的缘故。

不愧是钮祜禄氏最贴身的婢女,将她的性子也学了个十足。

主仆两人谈论着别人的生死,却脸色都不变一下,可见心智坚定,手段毒辣。

主子今儿晚膳都没用,奴婢让厨房新做了菜,等着主子回来用呢。

香雪道,四阿哥那边奴婢早让人送了饭菜过来,只怕现在四阿哥已经用完休息了。

钮祜禄氏淡淡道:今儿发生的事多,没什么胃口,这菜撤了吧。

这话就不是了,晚上事多,您忙了这么久,好歹用一点,垫垫肚子。

说着,香雪将饭食一一摆出,很快小几上摆上了七八个碗碟,屋里立刻弥漫着一股饭食的香味。

见钮祜禄氏满脸疲惫,香雪有些讶异道:如今主子已经成功了,那李氏在不能再对付主子,那年氏和她儿子都生死未卜,没有什么人能危险的小主子了,怎么奴婢感觉主子您比前几日还要烦愁些?李氏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了,便是我不出手,她迟早也要被自己弄死。

至于年氏和她儿子,现在咱们都还没得到消息。

钮祜禄氏淡淡道,又想起自己的猜测,心里更是烦闷。

现在皇上在翊坤宫,而且翊坤宫的人都被皇上杖毙了,消息传递十分困难。

并且,出了这个事,也算是打草惊蛇了,咱们往后再想往里面安插人手,只怕是有些困难。

香雪道。

钮祜禄氏点头,既然打草惊蛇了,以后千万不可轻举妄动了。

况且这次一箭双雕的计划也算是成功了一大半,那个孩子身子骨本来就弱,这么冷的天,只怕也活不了。

香雪点头赞同,正是呢,这高门大户每年风寒而亡的孩童就不少,何况身子弱的,还在水里泡了这么久,只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钮祜禄氏想了想,摇头道:也不一定,若按原计划,他定时活不成的,只是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刘贵人,坏了我这么好的计划。

说话间,钮祜禄氏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淡淡的语气也有似气急败坏,可见对破坏她计划的人不满。

主子,那要不要咱们再出手。

香雪建议道。

见平时沉稳的她说出这样的话,钮祜禄氏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也太心急了,不过是这么一点小小的成功,就让你飞了心?被钮祜禄氏一瓢冷水泼下,香雪充斥着成功激情和喜悦的脑袋一冷,垂首道:奴婢知错。

见她如此,钮祜禄氏竭力将心中的不满压下,你是跟在我身边的老人了,连你都如此,那这景仁宫下面的人还不翻天了。

说完,又敲打道:如今弘时算是废了,翊坤宫那个又是生死未卜,得益最多的是谁,想必我不说,你也能想到。

现在咱们景仁宫就是别人架在火上的靶子,倘若现在宫里再出一点小差池,景仁宫的嫌疑就是最大的。

现在,便是我们不主动找事,还要防着人栽赃嫁祸,你倒还提出这么个事,是嫌局势还不够乱么?只听咚的一声,香雪在钮祜禄氏面前直直跪下,奴婢知错。

钮祜禄氏被心中的念头扰的不堪,若福惠无事,那还好,怕的就是,倘或年氏的儿子真有什么三长两短的,那……年氏并不愚蠢,三番两次的躲过了她的一些谋划,让她始终看不太明白。

这年氏,究竟是城府太深,还是太过单纯。

表面上倒是一副无害的样子,在皇上心里也是一副受害人的模样,让皇上亲自护着她们母子,让她所有的手段都不得施展。

这个女人,着实是个劲敌。

便是趁机让她承了一个情,可每当她想要与之交好时,总被那个女人四两拨千斤的揭过。

且从王府到皇宫,也不见她和谁交好,让她真的是无从下手。

她好不容易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从王府都开始准备,至今已快五年了。

今儿总算是天赐良机,也不知该说年氏的儿子是太过聪慧呢还是愚蠢,竟逃过了所有人的耳目,偷偷跑出了翊坤宫,让她的人有机可乘,一箭双雕。

只是,若年氏真失去了儿子,她因妒恨,要毁了她的儿子,那又该如何。

她这辈子是不能再身育了,弘历就是她的命根子,谁也不能威胁到他。

想到这里,钮祜禄氏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若弘历真被年氏勾引,做下yin.乱宫廷,不堪入目的丑事,那弘历和她,可就算是毁了。

想到这里,钮祜禄氏不由旁敲侧击道,弘历身边的两个人,现在如何?香雪奇道:那不是主子替四阿哥精挑细选的么,难道她们有问题?钮祜禄氏道:本宫选的人自然是没有问题,只不过想知道她们伺候弘历的次数如何,是多还是少?香雪虽有些意外,仍回道:四阿哥刚开始新奇了两天,那两人伺候的次数还不错,一个月有大半日子都歇在四阿哥房里。

只是几个月后,四阿哥似乎就丢开了手,一个月也只有几天要两人伺候,余下的时间都独自一人歇着。

奴婢当时还有些奇怪,五阿哥那边可是夜夜都离不开人的,奴婢怕四阿哥身子……还特意找了那两个侍婢,还让太医去把了平安脉,说都说身子好的很。

奴婢原想告诉主子,转念一想,皇上每月招宫妃侍寝的次数也不多,四阿哥是皇上亲子,只怕也和皇上性子差不多,便也就丢开了。

说完,屋子便彻底安静了下来,只有钮祜禄氏手指不断敲击案几的声音。

见到这个动作,香雪便明白她家主子现在遇到一个天大的难题了,只有当遇到棘手的事情时,主子才会有这个无意识的动作。

主子说话做事一向谨慎,也是她近身伺候了这么些年,才能够发现主子的一点小习惯。

不知跪了多久,香雪才听见头上响起主子淡淡的的声音,起来吧,下次可不许如此鲁莽了。

奴婢知道了。

香雪起身,恭谨的站在一侧,心里也是一阵发寒。

从前主子虽然心思沉声,可并没有如今的气势。

自打入宫以来,主子也是越发的贵气,越发的深不可测,已经让人不敢直视。

方才的那一样,其中寒意,就像看到皇上那般,让人不由自主的腿软,心甘情愿的跪下。

想到这里,香雪心中一凛,主子已经不是从前的主子了,不是那个在王府不受王爷宠爱的女人。

而是现在手握宫中大权,掌管东西六宫的一宫主位——熹妃娘娘。

可不能在用从前的态度对待如今的主子,想通后,香雪心里暗自提醒,也有些黯然神伤。

她们主仆二人,也不可能再像从前那般了。

主子站的越高,她们之间的差距就越大。

若是从前,主子哪里会如此责罚与她。

香雪究竟是个奴婢,站的不高,看的不远,哪里明白钮祜禄氏的苦心。

身居越高,就会摔的越重,除非你能永远保持光鲜。

如今在她这个位置,更是步步惊心,如履薄冰,哪里敢有一丝差池。

别人出错倒也还好,香雪可是她身边最亲的人,若她出了错。

那这宫里所有虎视眈眈的女人,自然会将矛头指向她——钮祜禄氏。

第二百八十九章 病愈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八十九章 病愈就像今日的齐妃,的确不是她的授意,可事情既然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侍女倚红做的,别人就认定是她的指使,所有的辩解在事实面前都苍白无力。

其他人不会相信,皇上,也不会相信。

更何况,还有一个劲敌乌喇那拉氏在一旁虎视眈眈。

想到这里,钮祜禄氏手指敲击的频率乱了一些,良久方慢慢缓了过来。

那个菊燕的事现在怎么样了?钮祜禄氏阖着的眸子缓缓睁开,里面一闪而过的精光正让香雪暗自惊心,就听她问道。

是个硬骨头,咱们的人浅浅试探了一番,很难接近。

香雪恭敬道。

让她们快些,时间不多了,一定要在皇上去圆明园前将此时处理妥当。

钮祜禄氏吩咐道。

香雪有些疑惑,但想到如今主子不同以往了,便没有问出口。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何必遮遮掩掩的。

见她那样子,钮祜禄氏觅了一口茶水,淡淡道。

主子何必这么着急,即便皇上去了圆明园,宫里的事主子也同样可以指挥,奴婢倒不认为要这么赶。

钮祜禄氏摇了摇头,若本宫真的离了皇宫,只怕那位一定会收回本宫掌管六宫的权利。

这段日子你也知道了,有了权势,很多从前做不了的事现在都易如反掌。

若真的离开了皇宫,只怕再次回来,这宫里的大权旁落是一定的。

可如此的话,主子招揽了菊燕,也无甚用处啊!说到此,钮祜禄氏眼里闪过一丝阴毒,难道你不记得那秘药了么?香雪闻言,脸色大变,有些不可置信道:主子难道是想……那秘药,竟然是用来对付皇后娘娘的?钮祜禄氏瞥了她一眼,敛眸轻啜茶水,方缓缓道这是自然,年氏,她还不配。

面上一派云淡风轻,仿佛喟叹般的的呢喃。

见香雪仍一片懵懂,挥手道:算了,你也无需明白,只要按照本宫的吩咐去做就是了,把这些都撤了吧,本宫累了。

看着钮祜禄氏仍若从前般谦卑淡然的脸,香雪不知怎的打了个寒颤,低眉顺目道:是。

乌喇那拉氏正想着心事,倒也没注意香雪的举动。

一时香雪收拾完小几,又伺候钮祜禄氏洗漱,待她歇下后,放下银红色帘帐,吹了宫灯,轻手轻脚的出了内室。

钮祜禄氏躺在床榻上,手里捧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鎏金珐琅手炉,看着帐顶的绣芙蕖,默然沉思。

菊燕那边暂且接触着,手里有她的把柄,投靠过来时迟早的事。

还有几个月园子就要竣工了,皇上定是要住那边的,年氏也必然。

弘历要到上书房念功课,自然也是要跟了去的。

如今有了这个猜想,她自然不放心弘历,跟着去倒是最好的,但是,宫里这边……想到这里,钮祜禄氏倒有些两难了。

她倒是不当心园子掌权的事,年氏身子不好,她跟了去自然是她掌权,论理在园子独大,自然比不上在宫里根基深厚的好。

钮祜禄氏翻来复去的思虑的半宿,直天边泛白,清晓的的光从窗棂处透入,她才浅浅睡了过去。

再说翊坤宫这边,急急宣了那吴知哲进宫。

那医官先替福惠把了脉,又看了王太医等人开的方子,道:诸位太医开的方子自然是无错,只是现在小阿哥病情凶险,少不得要用一些偏方了。

说完,让药童取出一支上了年份的朝鲜参,让人熬了参汤替福惠喝下,然后又命人做了一些治疗准备。

服过汤,福惠的情况稍稳定了些,胤禛心里也松泛了一些。

随后,那医官吴知哲一系列的举动,让所有人都嗔目结舌。

他先是让人将屋里烧了足足的碳,令屋室温暖如春,又准备了一大瓶极淡的酒和一小桶冰块。

随后,便挥退了所有人,不让人在屋室内走动,引起空气流动。

只留了胤禛和苏培盛在屋内,胤禛自然留下看着,而苏培盛则在一侧帮忙。

被赶出来的太医等人皆伸长了脖子望着内室的帘子,似乎这样,就能将帘子望穿,看清里面的动静。

吴知哲见准备妥当了,便掀了锦被,揭开福惠亵衣,将淡酒倒在棉巾上,擦拭福惠全身,随后替福惠盖上锦被。

这时,置于干净棉巾上的冰块也开始融化,棉巾冰凉了起来。

吴知哲将一小块冰的棉巾置于福惠额际,另用一块擦拭福惠的脖颈、手心之处。

待过了片刻,又用用淡酒浸湿的棉巾擦拭福惠。

如是做了三次,苏培盛在一侧也学会了,便对胤禛禀道:皇上,只要照这个法子,替小阿哥擦拭一夜,到了明日,定能退烧。

臣以前便是用这个法子替我国小皇子治的风寒,还请皇上不要担忧。

苏培盛心里松了口气,这医官倒挺会说话的。

果然,胤禛用手试了试福惠颊上的温度,倒没有先前烫了,面色倒缓和了不少,颔首道:若能治好小阿哥,朕便免了你朝鲜三年的朝贡。

那吴知哲一听,大喜,忙下跪叩首道:那臣便代我国主,谢皇帝陛下隆恩。

此刻天色亦不早了,苏培盛劝着让胤禛到隔壁暖阁间休息,秋月此刻就是被安置在那里。

见福惠病有了起色,明日又有政务处理,胤禛嘱咐苏培盛好生照顾着,便到一旁阁间休息。

有了奖励,吴知哲伺候福惠更是用心。

他和苏培盛两人轮流着,不断的为其喝温水,不停的替他擦拭身子。

如是这番悉心照料,至黎明破晓之前,福惠身上的高烧也终于退了下来。

高烧退后,外间候着的王太医等人急急挤进屋室把脉开方,好歹在胤禛早朝前将其病情稳定住了。

拂晓时分,胤禛穿戴整齐,简单梳洗了一番,也不用膳,便先到福惠屋里,打算瞧瞧儿子再去上朝。

进屋时,见福惠安静的躺在炕上,一点没有平时活泼好动的样子,小脸红红的,却不似昨夜那般不正常的潮红了。

胤禛坐在炕边静静的看着儿子,正当时,却见福惠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然后,眼睑缓缓睁开,顿了片刻,才看到坐在床边的胤禛。

见到胤禛,福惠心里大喜,瞬即绽开一个大大的小脸,对胤禛软软道:阿玛。

第二百九十章 醒来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九十章 醒来胤禛素来淡漠的眸子闪过一丝温情,摸了摸福惠的小脑袋。

福惠在他手里蹭了蹭,才软软指责道:阿玛,你好久都没来看福惠了,额娘说你忙,不许福惠去找你,你也不来看福惠,福惠想阿玛。

胤禛眼里闪过一丝歉意,阿玛前段时间确实很忙,这段时间阿玛过来陪福惠,怎么样?见他这么好说话,福惠更是高兴,忙不迭点头。

父子二人又说了会子话,福惠究竟还病着,也没什么精力,很快便耷拉着了眼皮。

胤禛亲自喂福惠吃了药,又喂他吃了几口粥,他便又睡着了。

见他睡下了,胤禛嘱咐苏培盛好生看着,自个则带着高无庸上朝去了。

这边福惠醒了,那厢王太医又替秋月把了平安脉,用了那敛阴止血的药熬了汤药,吩咐夏悠琴伺候秋月喝下,并断言秋月今日可以醒了,便到后面耳房歇着了。

一夜没睡,也是苦了年近六旬的王太医。

夏悠琴忍着身上的剧痛,在床边的脚踏上垫了旧褥子,坐在一旁守着。

果然,辰时刚过,就见秋月幽幽睁开了双眸。

只见她面色如雪,并无一点血色,神气昏沉。

只想必昨夜气息微细,今儿气息倒缓了不少。

果然太医说的郁气伤肝,肝不藏学,故儿神气不定是不错的。

秋月微微睁眼,就见夏悠琴惊喜的凑了过来,一叠儿问道:主子醒了,可觉得哪里不适,可要寻了王太医过来瞧瞧?由夏悠琴搀扶着缓缓起身,只觉得心头一阵绞痛,秋月不禁抚着胸口喘息了一声,这才急急问道:福儿怎么样了。

说完,只觉得力气都用完了,额上冒起了细小的汗珠,喘吁不已。

夏悠琴忙宽慰道:主子放心,小阿哥好着呢,有三个太医轮流看着。

今儿一大早,小阿哥还醒了,皇上还亲自喂小阿哥喝了药,喂了粥才去上朝的。

一面说着,一面替秋月揉着背心。

秋月略觉得好了些,欲掀被起身,夏悠琴忙道:主子您别起身,小阿哥好着呢,才喝了药歇下,您这会子正需要好生养着呢。

秋月摇头道:你别匡我了,这么冷的天,福儿又掉到了河水里,这水冰冷的很,就是一个大人掉下去也会伤风,何况福儿素来身子弱。

若福儿真像你说的好着呢,我答应你,只瞧一眼,待他病好了,再去看他。

见她执意要看,夏悠琴无法,只得寻了一件厚厚的旗装,轻柔替她穿了。

横竖屋里都烧了炭火,倒是暖和的紧,便没有系披风,轻轻扶着她,慢慢往隔壁走。

果然如夏悠琴所言,外间是李太医侯着,见秋月来了,忙低头打千道: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

秋月忙让他起身了,询问道:福儿怎么样了?李太医不敢直视尊颜,垂首敛眸恭谨道:贵妃娘娘请放心,小阿哥已无大碍,只需好生静养,便可痊愈。

直到这时,秋月一刻心才落回肚里,顿时人也觉得清明了不少,有劳几位太医了。

奴才不敢。

说话间,丫头打起了帘子,秋月由夏悠琴扶着,慢慢走进了屋里。

福惠在烧的暖和的炕榻上躺着,上面铺设着厚实的雪白狐狸毛褥子,整个人脸色红润,睡得正香。

秋月走过去,用额头试了试福惠额上的温度,只比她高一点点的温度,让秋月放下了心。

小孩子似暖炉一般,身上的温度,本来就要比成年人高一点。

见秋月放下了心,夏悠琴忙低声道:主子,您瞧,小阿哥睡的正香呢,又有太医在外间随时候着,您还是快回去歇着吧。

秋月因担心福惠,原本是硬撑着一口气,走了这么一段路。

此时见福惠好好的,不禁有些脱力,靠在夏悠琴身上,微微颔首,由她搀扶着,慢慢往外面走。

短短了一段路,主仆俩都走的吃力。

好在那行刑的人知道夏悠琴是秋月的心腹,下手并不重,饶是如此,她也感觉到股间微微有些湿润,想必是伤口裂开了。

刚回房休息好,就有宫女捧着食盒进来,原来是一碗药喝是小碗燕窝粥。

秋月由着夏悠琴伺候着喝了药,瞥眼间,觉得那个宫女有些面善,细细瞧了瞧,不由奇道:你不是在养心殿当差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夏悠琴知道她的性子,不欲她在养伤期间知道昨儿大清洗的事,不利于养病,便笑道:主子可是不知,昨儿皇上宿在这里呢。

现在主子和小阿哥都病者,翊坤宫每个主事的人,皇上今儿一大早就让人收拾了东西送了过来,说是这段时间住在这儿,您瞧瞧这屋里。

秋月四处环顾了一番,果然,屋里多了许多胤禛的私用物品,她蹙了蹙眉,有些疑惑道:这……不合祖制吧,皇后娘娘难道没有劝阻皇上?为了皇帝的安全,除了皇后和皇贵妃,皇帝一般不宿在妃嫔的寝宫。

夏悠琴接过那宫女递过来的燕窝粥,用银勺搅拌了一下,舀了半勺,伺候秋月吃下,皇后娘娘可忙呢,现在还不知道此时。

说着,便将昨夜之事细细说与秋月听了。

李氏被打入冷宫,弘时被过继给老八,钮祜禄氏护着弘历受伤,弘历被弘时偷袭,踢伤了胸口等等诸事,早在喇那拉氏默许下,在宫里传遍了。

而弘时yin.乱宫闱此等皇家隐秘之事,知道的本就不多,自然也无人敢传。

况且钟粹宫的宫人大多被胤禛杖毙,只留下武氏和其近身伺候的两个人留在钟粹宫。

她们早就被这阵仗吓傻了,就怕有人陷害她和李氏同流合污,此时如惊功之鸟,哪里还敢多嚼舌头。

秋月吃着粥,听夏悠琴细细说着,亦真亦假,不由蹙了蛾眉。

从这件事来看,似乎所有的人都是输家。

她和福儿自然是受害者;可李氏、弘历两人似乎比她还要惨,后半辈子几乎是悔了;钮祜禄氏和弘历也无辜受牵。

这后.宫几乎所有的高层都受了一定程度的打击,秋月细细思量,这件事,难道真的是李氏在背后捣鬼,还是……背后,另有原因。

第二百九十一章 病愈秋月一边用膳,一边思索着,待回过神来时,一碗粥也已经见底了。

喝了药,用了饭,松懈下来的精神不由又有些倦意,很快便歇下了。

一觉醒来,睁开眼睛看着头顶处烟青色的帘帐,秋月放空了思绪。

这件事,她无需怨怼谁,最该恨的,就是她自己。

明知道这宫里处处危机,却仍失了本心,变得患得患失了起来……若她先低头,不倔强,那她的福儿,根本就无需遭罪。

这都是她的错。

秋月伸出双手,用杯子蒙着头,缓缓吐出一口气。

不管将来她和胤禛如何走下去,福儿却是无辜的,她,一定要护好她儿子!放在杯子底下的拳头被暗自攥紧,秋月心里默默念然。

阖上眸子,心口处隐隐传来一阵阵的绞痛,让她不禁蹙了蹙眉。

看来太医的话却是有道理的,她不能在惊怒了,不然,这心脏真的承受不了。

秋月捂着心口,缓缓撩开了帘子,映入眼帘的就是胤禛的背影。

他坐在书案前,案上累满了明黄折子,淡淡的龙涎香从白玉香炉里溢出,萦满屋室。

一旁的窗帘子拉开了,透过玻璃窗,正好看见外面飘着轻盈的雪花。

他瘦了。

秋月怔怔的想着。

不过两个多月没见了,却,恍如隔世!感觉到背后实质性的目光,胤禛蹙了蹙眉,扭过头看去,却见秋月正呆愣的看着他。

虽早听人说她晨起醒了一次,现下见了,心里究竟高兴,搁了笔,起身走至床沿边坐下,灼灼的目光的锁在她的面上,淡淡道:醒了。

秋月的思绪正一片混沌,不知如何作答,只淡淡嗯了一声。

目光缠绵,两人相顾无言。

但此刻,都能静静感受到一种别样微妙的情感。

看着秋月缱绻的目光,胤禛终是有些不适,撇过眼神,打破沉寂,淡淡道:时辰不早了,你也该用药了。

说罢,唤了夏悠琴进来伺候。

药早已备好,一时秋月用了药,喝药的功夫,早有宫女燃灯,搬几,摆好的饭菜。

秋月看了看,不过是简单几样家常菜,并一碗稠稠的稀饭,在春纤的伺候下简单用了几口饭,宫女训练有素的收拾好残羹冷炙,便迅速离开了屋子。

一时,屋里又只剩下两人。

胤禛端坐在炕上,秋月斜倚在床榻前,又是一阵无言。

似乎很久没见了,亦很久没相处了,竟有些许陌生之感。

秋月有些呆愣的想着,却听胤禛道:身子可还好,可有什么不适?秋月也不言语,只摇了摇头,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可是累了?秋月又摇了摇头,想了想,歪着头问道:福儿怎么样?你放心,他无事,你该多顾着点自个身子。

胤禛抬起头,淡淡瞥了她一眼。

两人这般相处模式,真真是亲极反疏了。

胤禛原本就不是多话之人,从前两人一起,也是秋月寻了话头,两人又心无芥蒂,自然相处融洽。

如今两人冷战许久,陡然间见了面,秋月又不答话,胤禛也不多话,场面自然就冷了下来。

服了药剂,用了饭食,身子便有些乏了。

可因刚睡醒,人的精神倒不错,只懒懒的不想说话。

秋月便歪着头,只拿眼睛打量胤禛。

脸似乎更消瘦了,想着前段时间小林子说皇上没好生用饭之类的话,不由问道:皇上可用了午膳?声音软软的,没有气力,听在胤禛心上,却是一软,径自起身在秋月身边坐了,捏住她的下颚,以后不要好朕置气了,白白坏了身子,何苦来。

因生病,本就纤瘦的脸颊更是消瘦,显得一双眼睛更大。

秋月眨了眨眼,似乎有些疑惑,歪着头想了想,这才点了点头。

看着她有些呆愣乖巧的样子,心里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昏了心神,低头慢慢凑了过去,冰凉的唇映在秋月略显淡薄的唇畔上,起先是轻触,然后是轻啄,最后才辗转起来。

秋月抓着胤禛衣袖,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间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方才不是还在说福儿的事么?察觉到她的失神,胤禛在她的唇上啃了两下,这才在她耳畔道:在想什么?想你。

秋月被吻得迷迷糊糊,混沌间答道。

闻言,胤禛又在已经变得娇嫩的唇上嘬了两下,这才放开她。

以后别在和朕置气了,这段日子,朕累的很。

胤禛在她耳畔低语道,熟悉的气息包裹着秋月,只觉得一阵安心,人也恹恹的倚在胤禛的怀里。

一时,两人都没说话,只有漏滴静静的声音和窗外飘舞的雪花,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秋月睡了过去。

见她歇下,胤禛将她安置在软枕上,又到隔壁陪福惠用了饭,父子俩说了会子话,逗趣了一会儿,后来福惠歇下,他才回了秋月这边批阅奏章。

雍正元年封赏有功之臣,隆科多加太保,年羹尧封三等公加太保,年遐龄加尚书衔,十三阿哥的庶长子封了固山贝子,是皇侄中除弘哲之外,第一个封爵的阿哥。

而此次六阿哥落水事件后,年羹尧不仅被授予二等公头衔,而且还免了四川与陕西两省在康熙六十年以前未归还朝廷的钱粮。

自胤禛登基以来,对钱粮亏空一事尤为重视。

而就在各省都在都清查亏空之时,陕西、四川官员,却得以幸免。

这,说明了什么。

虽名义上是说兴兵以来,累两省地方甚多。

然,只要在朝堂修炼过两年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份恩典,只为一人之故。

比起封公晋爵这样的恩宠,减免两省钱粮之事,却是太过了,让人心里嘀咕的同时,亦不免有些眼红。

而曹雪芹所在的江南曹家,就是在这次事件中收到牵连打击,最后一蹶不振。

曹家从此日渐衰微。

现在,年家外有年希尧、年羹尧两位封疆大吏,内有登上贵妃之位的年氏。

年家隆起之势,锐不可当。

雍正对年氏一门的隆宠,满朝皆知。

无人敢对其锋芒。

这些朝堂政事,秋月自是不知。

因二人病者,胤禛又下令在两人病愈之前,不许任何人探望,因此母子二人只得被拘在翊坤宫这一隅之地。

幸而外头寒冬,倒也无甚好看玩耍之物。

待二人病好彻底之事,隆冬已去,又是一年春暖花开时。

第二百九十二章 巅峰(求订阅,跪求,估计快完结了……昨天二十七个订阅,汗……)这日,刚用过午饭,福惠在隔壁暖间写着大字,秋月歪在炕塌上看着闲书话本。

新换上的银红撒花帘子被掀起,春纤进来禀道:主子,谦嫔娘娘求见。

谦嫔刘氏,原本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就因为救了六皇子福惠,便在短短几个月之内,由贵人升到了嫔位。

秋月放下书,笑道:快请她进来。

是。

很快那刘氏便被领了进来。

刘静雅踏入内室,来不及打量屋里的陈设,便请安行礼道:给贵妃娘娘请安。

秋月起身下榻,亲自扶了她起来,笑道:快快起来,姐妹之间,何必如此多礼。

早就想请你过来坐坐,只是我这病拖拖拉拉的,直到今儿才把你请过来,先给你道个歉。

刘静雅惶恐道:臣妾不敢。

秋月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有什么不敢的,你救了福儿,也就是救了我,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来,快快请坐。

说话间,携了刘静雅,两人在铺设猩红褥子的炕上坐了。

这时,春纤领着两个小宫女端着新鲜的糕点,时新的水果进来,二人便止了话。

将果品放在红漆嵌珐琅梅花式小炕上,又留了一套茶具,春纤便领着宫女们离开了屋室。

趁这功夫,刘静雅暗自打量了翊坤宫内室陈设,那雅致古典的摆设也就罢了,只那窗下案上设着笔砚和书架上磊着满满的书,就让刘静雅心下赞叹不已,不由羡慕道:贵妃娘娘果然是雅致之人,和娘娘相比,我们可真算是俗人了。

秋月拿起茶具中间的紫砂陶壶,用茶则从茶罐中取了茶叶,将其拨入茶壶中,笑道:我可不敢称雅,不过是尘世中一个俗之又俗的俗人罢了,妹妹才是雅致可人呢。

一面说着,一面用茶夹将被子夹了,用滚烫的水洗了三遍,这才向风炉里煽了滚水,将壶中的茶水倒入杯中,我这里平时甚少人来,每日也只能琢磨琢磨这些东西,养养气。

妹妹尝尝这个茶,可还入得你的口。

赵静雅道过谢,双手捧起茶杯,细细吃了一口,果觉得轻醇无比,赞赏道:果然是上好的茶,我却是没有吃过这样的好茶。

秋月笑道:既觉得好吃,就多尝尝,这茶水还是进宫前那年的冬天,我亲自收的梅花上的雪水瓮的,统共也就一小坛子,如今也只够吃俩次了,不然,我让人送你一罐也无妨。

赵静雅笑道:那今儿臣妾可是尝着好东西了,这贵妃娘娘亲手做的茶水,恐怕这宫里,除了皇上,也只有臣妾有幸吃过了。

秋月笑道:什么东西就这么金贵呢,若不是我身子不好,受不得寒,只怕年年冬天也是要手集这雪水的。

你尝尝,这水里面,可是有一股清甜的甘香,便是那寒梅的味儿呢。

赵静雅又细细品了品,果然发现了细小的不同,又听秋月道,你刚进宫时,我便让你多过来走动走动,你也不常来。

我想着这一年里我大抵是要病一半的日子呢,你们不常过来也好,免得过了病气给你们。

赵静雅忙道不敢,笑道:刚进宫时,因众人皆说娘娘喜静,不喜人打搅,故也不敢劳辞。

秋月又替她斟了一杯茶,自己捧着茶盏轻啜了一口,只觉得香郁甘醇,沁入肺腑,不禁蛾眉舒展,笑道:都是以讹传讹的事呢,你对福儿有恩,这事儿,我自然是记得的。

她救了六阿哥,便升了位分,赵静雅心里自然也有数,两人闲聊了会子,又约定了下次再来的时间,赵静雅才躬身告退。

雍正二年初,青海叛乱到了最后阶段。

二月八日,年羹尧下令诸将分道深入,捣其巢穴。

各路兵马遂顶风冒雪、昼夜兼进,迅猛地横扫敌军残部。

在这突如其来的猛攻面前,叛军土崩瓦解,罗卜藏丹津仅率两百余人仓惶出逃。

清军追击至乌兰伯克地方,擒获罗卜藏丹津之母和另一叛军头目吹拉克诺木齐,尽获其人畜部众。

罗卜藏丹津本人因为化装成妇人而得逃脱,投奔策妄阿拉布坦。

这次战役历时短短十五天,大军纵横千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敌营,犁庭扫穴,大获全胜。

至此,年羹尧年大将军的威名也从此震慑西陲,享誉朝野。

平定青海战事的成功,实在令雍正喜出望外,遂予以年羹尧破格恩赏:在此之前,年羹尧因为平定西藏和平定郭罗克之乱的军功,已经先后受封三等公。

先前,因福惠事件,年羹尧受封二等公。

此次又以筹划周详、出奇制胜,晋升为一等公。

此外,再赏给一子爵,由其子年斌承袭;其父年遐龄则被封为一等公,外加太傅衔。

此时的年羹尧威镇西北,又可参与云南政务,成为胤禛在外省的主要心腹大臣。

雍正二年,随着青海战事的成功,年家,也达到了政治的巅峰。

因圆明园建好了,秋月心里便总记挂着要出宫到园子住一段日子。

过了清明,天也一日热似一日,胤禛想着秋月时时嘀咕着园子,也起了心思,便让钦天监选了日子,恰好四月二十二日是好日子,便下了旨意,待那日出宫住。

这日刚用了早饭,秋月正梳洗着,就听宫人来报:主子,年夫人她们已经过来了。

秋月草草洗了一下手,忙道:快请进来。

说话间,接过春纤手里的锦帕拭了拭,一旁宫女忙奉上一个朱漆托盘,里面放着一个雕莲纹朱红漆盒。

春纤将锦帕放好,揭开盒盖,用玉簪挑了一些蜜膏。

秋月将在手心匀开,在两颊打了一些,又在手里细细抹了抹,这才将玉簪放下。

年夫人等人进来时,秋月正好打理妥当,宫女们将东西归置妥当,端着托盘向年夫人行了礼,躬身退下。

这次入宫,年夫人是独自一人,手里牵着上次已见过的依茹。

一阵见礼问安后,秋月和依茹逗趣了两句,便让春纤领着依茹到偏殿和福惠一起玩儿。

一时,春纤上过茶水退下,屋里便只剩下娘俩说着闲话。

年夫人放下茶盏,拉着秋月的手细细端详了片刻,这才含着泪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秋月亦红了眼眶,拭泪道:额娘说哪里的话,女儿在宫里可好着呢,哪里有不好的。

你打小就是个不经事的,那会在府里时,便时时要额娘操心。

原想着你入了王府,又有额娘教你的那些东西,哪知道你还是这个性子,你叫额娘将来怎么放心的下。

好在这次福大命大,你和小阿哥都没事。

年夫人一边说着,一边老泪纵痕,你若是真有什么……你……你让额娘还怎么活,额娘索性也随你去了。

秋月替年夫人拭了拭泪珠,女儿这不是好好的么,额娘快别伤心了。

那天突然接到你和六阿哥病危的消息,额娘都快吓死了,当晚便在佛堂前跪了一夜,求菩萨保佑你和小阿哥。

果然,菩萨听到了额娘的请求,保佑你们好好的。

年夫人一边擦着泪,一边哽咽道,如今,你也好了,额娘也该还愿,从今以后,额娘便只吃斋念佛,保佑你和小阿哥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就好。

额娘。

感受到年夫人满腔的怜爱,秋月扑到她怀里,狠狠哭了一场。

年夫人到底见的多,见她哭的眼睛都迷了,忙劝了两句,秋月这才罢。

母女两细细说了一会儿话,年夫人便问起了救了福惠的那个谦嫔。

秋月一一和她说了,年夫人蹙了蹙眉,这才道:既然因这事她也升了位分,你日后也不用与她走的太近。

怎么福儿出事时,那刘贵人恰好就经过,她在这件事里面究竟是个什么角色,还有待斟酌。

你赏她点东西也就是了,莫要让她太过接近福儿。

秋月点头应了,忆起一事,道:皇上过两日就要到园子里避暑了,他将这事儿交给了我,让我选定随行名单。

女儿这翊坤宫从来没这么热闹过,这两日倒是人来人往的,有趣的紧。

人可都选好了?已经选好了,也已经让人把单子送道皇后那儿去了,这个还要让皇后最后过目定夺呢。

秋月道。

那个谦嫔这次也去么?年夫人问道。

秋月点了点头,这个自然,她已经求过女儿了,说从来没逛过皇家园林呢,女儿答应要带她到园子里逛逛。

真是我的傻女儿,人家说俩句好话,心就慈悲了。

年夫人叹道。

秋月笑道:额娘说哪里的话,且不论她是什么心思,只她救了福儿一命,这点小事,女儿也该帮忙的,又何必计较。

年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用食指点了点她的脑袋,额娘真的要被你急死了,如今你大哥不要**心,你二哥又是有大造化的,就只有你一个,尽让额娘操心。

你这性子,在这深宫内院,额娘真是日日悬心,夜夜不安。

既怕你对皇上使性子,又怕其他妃嫔的暗箭,哎!说起这个,秋月忆起今儿的重头戏,忙道:说起这个,女儿倒要劝劝额娘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解释见秋月说的郑重,年夫人也不由敛了笑。

只听她道,常言:‘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又道是‘登高必跌重。

如今我们年家,因二哥的关系赫赫扬扬,一日倘或乐极悲生,若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的俗语,岂不虚称了一世的诗书旧族了!人老了,自然也就喜好平静安详子孙绕膝的生活,自然不喜听到这话。

何况年家正在处于政治巅峰期,京里这些大官贵人,哪个见了不是奉承两句,便是年府现在看门了,也硬气的很。

如今年夫人听了这话,心中大为不快,蹙眉道:这是什么话,你如今位尊贵妃,看皇上对你的宠爱,这皇贵妃之位也是迟早的事。

尧儿如今也是一等公了,斌儿更是袭了爵,日后这荣华富贵,自然是长长久久的。

秋月摇头劝道:额娘有所不知,否极泰来,荣辱自古周而复始,岂人力能可常保的。

如今二哥于国于家有功,自然是大肆封赏。

但岂不闻‘狡兔死,走狗烹’,现在西北边陲战事已定,正是百废待兴之时,皇上对百姓民生尤为在意。

如今二哥为封疆大吏,自然更应该勤勤恳恳,约束下面人,尽心为皇上办事,为百姓办事,才是正经啊。

说着,拉着年夫人的手,切莫因为其他人的奉承就忘乎所以,忘了根本。

虽这么说,年夫人却并不拿这话当一回事,只笑道:你是不知呢,皇上对尧儿却是器重的很。

说着便将秋月不知道的事细细说予她听。

原来,自胤禛上位,对年羹尧一直十分宠信。

他不仅在涉及西部的一切问题上大权独揽,而且还一直奉命直接参与朝政,有权向雍正打小报告,把诸如内外官员的优劣、有关国家吏治民生的利弊兴革等事,随时上奏。

而在有关重要官员的任免和人事安排上,胤禛更是频频与询问年羹尧的意见,并给予他很大的权力。

尤其是在年羹尧管辖的区域内,大小文武官员一律听从他的意见来任用。

雍正元年四月,胤禛命范时捷署理陕西巡抚,不久想要改为实授,把原任巡抚调为兵部侍郎,胤禛还特意和年羹尧商讨这项任命。

而另一次在安排武职官员时二意不决,就征询年羹尧的意见,问他如果将陕西官员调往他省升用你舍得舍不得,并说出据实情奏来,朕依尔所请敕行之类的话。

秋月暗自心惊,胤禛的性子她实在是太了解了,爱之就巴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放到她面前任他挑选,恨之,自然是手段狠厉,毫不留情。

现在,他和二哥君臣二人有从前的交情,又有知遇之恩,之间的关系自然比那些墙头草的官员要好的多。

最主要的是,二哥没有被官场上的糖衣炮弹给腐蚀,还保留着当初那一份清明。

但看今日年夫人的情况,秋月不禁暗自着急,连她额娘在这份飘飘然的状态下保持不了冷静之心,何况二哥。

他本就是个狂傲、自负的性子,若在下面人的撺掇奉承下,一时脑热,做出让胤禛不喜的事。

那么就算是她,到时候,也救不了他了。

没有人比她还清楚在对待黎民百姓的事情上,胤禛公事公办,绝不徇私的性子。

太医说她心思重,确实不无道理的。

她知道结局,却无法告知任何人,也无法劝告他们。

没有经历过这些事,谁会相信?况且那时候,年家虽有点前途,但在这王爷郡王一抓一大把的京都,他们年府也不过是出了个侧福晋和巡抚的小门户,也不过是这些王公贵族眼里的奴才。

事情没有发生,自然也没有本钱做祸,那些事,她也只能一个人压在心里,积郁成疾。

而现在,胤禛上位,二哥受到重用,年家达到了政治巅峰。

她还来不及将额娘请进宫来劝说,就发生了福惠落水等一系列的事。

现在,病才刚好,便急急招了额娘进宫,却仍得到了她不想看到的结果。

现在的胤禛,对二哥的宠信,是真的。

爱屋及乌,对年府的好,亦是真真切切。

可不代表将来会一直如此。

江南的曹家,那么大的一个家族,不也说没就没了。

念及此,秋月心里愈发沉重,疑惑问道:额娘,这些话是二哥说的,还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年夫人嗔道:这些话怎么会让外面人知道,是你二哥上次回京述职时说的,所以额娘才不要你操这个闲心,好生养好自个身子再给皇上添一个小皇子才是正经。

听她说起这个,秋月面颊微红,啐道:怎么好端端的说起这个来了。

年夫人好笑道:唷,都是孩子他娘了,怎么还这么害臊。

秋月益发不好意思,额娘……好好,额娘不说就是了。

年夫人摸了摸她的秀发,总归你还年轻,好生顾着身子,再添一个小阿哥也不是不可能的。

秋月好笑道:额娘可真是糊涂了,女儿嫁给皇上也有十年了,如今二十有六,哪里还年轻了。

还刚进宫的谦嫔才十六岁,她们才年轻呢。

年夫人细细打量了她一番,拍着她的柔夷笑道:我女儿生的比别人好,如今看着也不过刚十八出头,比那些小丫头片子也不遑多让。

年夫人说的倒极是。

秋月自打生下来就养尊处优的,在年府便诸事不理,嫁给胤禛后,更是被捧到手心里一般,不用像乌喇那拉氏那般打理王府琐事,又王府生活规格吃穿用度比在年府不知好了多少,因而看着倒更显年轻。

秋月依偎在年夫人肩上,笑道:额娘也年轻的很。

胡说,年夫人点了点她的脑袋,额娘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也不知哪天就去了,也就不用操心你了。

在女儿心中,额娘永远是最年轻的。

秋月笑道。

母女二人嘻哈了一阵子,又说了会子闲话,让人从偏殿领了福惠和依茹出来,便相携出了正殿,打算逛逛御花园消磨时光。

(有亲说女主不提点年家,然后任由自己生病,原因在这章我说了,剧情都是慢慢来的,嘿嘿。

以后若亲们还有什么问题,尽可提出。

)第二百九十四章 用饭(祝大家平安夜快乐,嘎嘎……我是章节名无能的飘过)额娘……刚出了正殿大门,就见福惠拉着依茹的手从偏殿出来。

见到她,福惠拉着依茹小跑至年夫人和秋月面前,仰着头乖乖叫道。

依茹倒是不着痕迹的放开了福惠的小手,对秋月行礼问安。

见到这一幕,秋月不由微蹙了眉头,旋即便展开了眉心。

依茹年纪虽小,倒是个有成算的,她不喜这种心计颇深的。

但转念一想,她这种性子才好,日后定能在深宅大院里混的一席之地。

想到这里,秋月摸了摸福惠的小脑袋,和小姐姐玩的怎么样?小姐姐很好。

福惠拉着秋月的手,摇晃着笑道,额娘,你以后让小姐姐经常进宫,和福惠一起玩儿,好不好。

胡闹,你小姐姐可忙呢,要学规矩女红,哪有时间陪你玩儿。

秋月牵着福惠往门边走,一面看着年夫人笑道:您瞧瞧,他这样子调皮,真是头疼。

年夫人维护道:小孩子家家的,都这样。

六阿哥还小,你也莫要对他太严厉了。

秋月叹道:福儿今年虚岁也五岁了,明年就要进上书房了,他的身子额娘你也知道,我哪里放心。

雍正初年,胤禛改建了上书房。

上书房位于乾清门内东侧南庑,门向北开,共五间,凡皇子年界六龄,即入书房读书,一般派满汉大学士一人或二、三人为上书房总师傅,并设汉文师傅若干人,称为谙达的满蒙师傅若干人,均多以贵臣充任。

谙达又有内外谙达之分,内谙达负责教授满蒙文,外谙达教授骑射。

每日寅时(凌晨3:00-5:00)来到书房早读,开始一天的学习生活。

想到此,秋月不由叹了一声,每日寅时就要开始早读,起的就更早了。

难怪古人早夭,这么大的学习强度,再加上心里因素,小孩子家家的,哪个受得了。

也难怪弘时被这么多大儒教养,仍然长偏了。

只怕是当年还住在王府时每日进宫读书,被那些皇子皇孙们暗地里欺负,胤禛身为他的阿玛,不仅不为他撑腰,很可能还觉得他受不住打击。

而胤禩正好趁这个时机,趁虚而入,这才让弘时倒戈相向。

被亲生儿子背叛,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原因一定是多方面的,也不仅仅是为着所谓的权势。

就想当年的胤礽,在康熙晚年做了这么多错事,他有错,康熙何尝又没有错。

胤礽一年一年的大了,可他的那些个弟弟一一个都长大了,比他年轻,比他有能力,他怎么能不急。

年夫人听过来这话,道:不如你劝劝皇上,六阿哥身子确实比其他皇子弱,你好好和皇上说说,他定有办法的。

秋月点了点头,笑着应了,说说笑笑间,便走到了御花园。

绵绵春雨过后的天空碧蓝如洗,团团白云软软的悬挂天际,泥土散发阵阵清新气息,温热的阳光扬扬洒下,将园中群花熏染得愈加娇艳。

伴着淡淡清风,轻轻的淡荷香气绻绻绵绵的穿过雕栏、略过玉砌,浮散在这空际。

此刻,年夫人坐在碧波湖心处的水榭里,看着眼前美景,赞道:好美的景致,御花园果然名不虚传。

池塘中,还未消散的晨露零星的散落在荷叶上,折射出层层光晕,远处的薄雾还未全散去,薄雾缭绕,给人一种远离尘世的错觉,更显得近处的荷叶苍翠欲滴。

好一副清晨春景图,也难怪看惯的美景的年夫人如此赞叹。

不远处,福惠和依茹在花园里摘着花朵,有小林子带着扑着蝴蝶。

看着远离了宫墙的清荷,秋月淡淡笑道:过不了多久,这一池的莲花,也不过是残叶败梗。

开时亭亭玉立,美丽绚烂,让人心折,可是开过之后,也不过徒添衰败凄凉罢了。

花还花落,自有定数,岂是人力可常保的。

年夫人劝道,花落了,自然会开,何必为这些小事感叹。

秋月笑道:花开自会花落,荣辱自然也是如此,若能于荣时筹划下将来衰时的视野,亦可常保永全了。

见秋月仍围绕先前的话题,年夫人心下不耐,面上只笑道:好了好了,额娘知道你的意思,可你二哥现在不在京里,他外面的事额娘一个女人家的也不大懂。

算算他外派也有几年了,估摸着今年入冬他就会回京述职了,到时候你给你二哥说说。

见了年夫人那样子,秋月心下暗叹:居安思危,几人能做到。

她若不是知晓结局,换一个人被胤禛如此宠着,哪里又不会失了平常心,而变得面目全非。

秋月蹙眉,还欲说什么,远远就见胤禛领着一队宫女太监而来,旋即,那报唱的太监声音传来:皇上驾到——秋月年夫人二人对视一眼,俱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旋即便敛了心神,迎了上去。

臣妾恭迎圣驾。

秋月福身道。

福惠眼尖,早在她们二人之前就迎了上去,此刻正被胤禛牵在手里。

年夫人等人皆屏气敛息,俯首跪地请安。

秋月瞧着心里不大痛快,恰听胤禛道:一等公夫人不必多礼,请起。

这个称呼虽然怪怪的,好在年夫人不用在她面前称奴婢,心里也算平坦了些。

见年夫人一派激动的由宫女搀扶着起身了,秋月笑着对胤禛道:皇上是刚刚下朝吧,怎么想着到御花园来了?见她巧笑倩兮的模样,胤禛淡淡扫了她一眼,听苏培盛说年夫人今天入宫,朕过来看看,朕已经吩咐御膳房了,今日留年夫人在宫里用午膳。

听着称谓,从一等公夫人变成了年夫人,生生亲近了几分,瞬时,便消失了那高高在上的隔阂。

秋月听了,倒是很高兴,这还是第一次能够和额娘还有胤禛一起用饭呢。

见秋月眸子瞬间绽放的光彩,胤禛心里也有些得意,遂又和年夫人寒暄了两句,虽然大多是胤禛问年夫人答。

随后,见年夫人拘束,他也确实有大批的折子要批阅,又嘱咐了福惠两句,这才带着人匆匆离开。

第二百九十五章 思量午间,年夫人和秋月陪胤禛用了一顿所谓的家常饭。

说是家常饭,也不过比宫宴简单了一些,规矩仍多的让人咂舌,自然不是平时一家三口用饭时的场景。

年夫人倒是与有荣嫣,虽没用多少,但惊惊颤颤的同时,那从骨子里透出的高兴劲儿,让秋月侧目的同时亦不断感叹。

在这皇权至上的古代,权利,果然是个好东西。

胤禛用了饭,便去了养心殿处理政务,年夫人留在翊坤宫和秋月说着体己话。

然,秋月劲儿浅短试探着劝了年夫人两句,却发现并无效果,心里自然有些着急,谈话过程中自然也表现出了几分。

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年夫人以为她有些倦了,又见此刻时间也不早了,她也该告辞了。

寒暄嘱咐了两句后,便提出要离开。

逛了一上午的园子,又费精力和年夫人谈了这么长的时间,秋月却也有些倦了。

见年夫人主动提起,自然应了,她挥了挥手,夏悠琴呈上单子,赐物俱齐,请验等例。

秋月从头看了,俱甚妥协,即命照此遵行。

正当时,只听帘外脚步声响,不时,便见春纤掀了帘子走了进来,禀道:主子,皇上身边的小路子公公求见。

秋月颔首让人进来了,不时,便见小路子穿着丝绸缎面的深蓝色太监宫服躬身进来,对着她和年夫人行过礼后,禀道:启禀贵妃娘娘,皇上知道年夫人要回府了,特从库房里选了一些贡品赏赐给年府上下。

原来年老爷的是白玉雕龙纹龙鼻烟壶一对,镇白玉镂雕梅花玉佩一对,沉香拐拄一根,金玉满堂茶膏四饼。

年夫人的是金玉如意各一柄,伽楠念珠一串,富贵长春宫缎四匹,福寿绵长宫绸四匹,紫金笔锭如意锞十锭,吉庆有鱼银锞十锭。

另有年羹尧和年希尧的御制新书二部,宝墨二匣,金银爵各二只,表礼按前。

古秀兰等人也各有赏赐。

年夫人一听,心下更是激动,忙扯着依茹下跪道:臣妇谢皇上隆恩。

小路子见状,忙笑道:年夫人快快请起,皇上还说了,马上就要去园子避暑了,若夫人以后记挂贵妃娘娘,直接递了牌子就是,贵妃娘娘时常挂念夫人,您常来陪贵妃娘娘说说话才是。

听到这里,秋月哪里还不知道胤禛是为着她的缘故,忙道:行了,本宫知道了,皇上那儿离不开人,你去忙吧。

小路子谄笑了两声,跟着春纤退下。

待他离开,年夫人不由劝道:这个公公事皇上身边的人,在人前你也该给他留三分面子,日后才好办事呢。

秋月哭笑不得道:额娘,我有什么事要他办的,再说女儿在宫里住了这么久,这些事自有计较。

见年夫人还想说什么,忙挽着她告饶道,行行,女儿下次说话一定斟酌一定斟酌,您就不要担心了。

时辰也不早了,回年府估计也得一个时辰,您还是早些离开才是。

年夫人看了看天色,知她却是说的不错,只得简短的嘱咐了两句,这才由夏悠琴领着,携着依茹离开了翊坤宫。

站在翊坤宫门口目送年夫人离开,春纤扶着秋月回了内室,秋月慵懒的躺在炕上,揉了揉额际,满心的烦闷。

春纤将一边的薄毯轻轻替她盖上,询问道:主子可是累了,可是要歇会子,要不奴婢替您揉揉。

秋月现在急需一人呆一会,便挥了挥手,你去偏殿,好生顾着福儿就是。

春纤掩嘴笑道:奴婢可是忘了告诉主子,方才小路子过来时,便带着六阿哥去了养心殿,说是皇上要考校六阿哥功课呢。

听是胤禛将福惠领了过去,秋月放下了心,小林子可是跟去了。

主子放心,小林子和素云都跟着呢。

自打福惠落水后,不论他去哪里,小林子和素云都不能离了他左右,这些胤禛也是知道的。

闻言,秋月彻底放下了心,阖着眸子侧躺着。

春纤在那墨烟冻石鼎香炉里添了一把香,便轻手轻脚的掩帘离开了内室。

一个女人,一个古代的女人,求的是什么?秋月暗自问自己。

大富大贵?还是全家安康?丈夫的爱,孩子的平安长大,成家立室,还是和丈夫的相伴到老?荣宠不断,锦衣玉食。

这是当日那个老和尚的批语,想到此,秋月起身,从书架旁的多宝格中拿起一个锦盒,打开取出其中所有物,原来是一支宫签,上面写着:有花当折只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秋月倚在炕上,细细打量着这张签,当日她求的是因缘,而这两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那个老和尚的话,大都已经忘却了,但那最后那句,一切因果,都在施主一念之间。

却一直萦绕在她脑海里。

倘若这支签求的不是因缘,而是年家的未来,那,又是个什么意思?富贵尊荣,她有了,丈夫的宠爱,她亦有了,儿女环绕膝下,她也不缺。

作为一个女人,该有的,她似乎都有了。

她是不是太过得陇望蜀了?秋月暗自问自己。

可她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年家慢慢走入衰败,看着二哥向那个结局走去。

如今的年家,可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

年夫人并不是出生世家望族,根本没有远目的见识,自然听不见她的劝告。

秋月暗自思量,但阿玛不同,他有见识有能力,且一生为官谨慎低调,沉默寡言,在政务上从不显山露水,直至外放湖广巡抚,施政才干方显。

倒是可以从阿玛那儿下手,秋月打定主意,心情略微好了些,思绪模糊间不觉迷迷的睡了过去。

自年夫人进宫后几日,后.宫上下皆为避暑之事忙忙碌碌,不得空闲。

四月二十二日,天清气朗,趁着好日子,胤禛携嫔妃数人赶往圆明园避暑,皇后乌喇那拉氏留在紫禁城处理事务。

贵妃年氏,熹妃钮祜禄氏,谦嫔刘氏,宁嫔武氏和裕嫔耿氏等人伴随圣驾前往。

第二百九十六章 园子早在二月圆明园休憩完成之时,胤禛便已经改圆明园为皇帝行宫。

受康熙影响,胤禛自然对田园办公之事驾轻就熟,又有秋月在一旁劝说,日后,胤禛倒真将圆明园作为了长期居住的行宫,除了逢年过节回宫祭祀,竟一直居住圆明园。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行装早在几日前就被人收拾妥当,运到了园子。

现在,只需要带些随身之物并人去即可。

秋月位分最高,毫无疑问的被分入离胤禛最近的宫室,其次便是熹妃钮祜禄氏,接下来便是裕嫔耿氏,谦嫔安氏,宁嫔武氏,贵人格格之流。

虽不用每日按时前往储秀宫请安了,但她分位最高,前来的宫妃每日自然要过来给她请安问礼。

因她身子骨不佳,胤禛虽将园内事务交给钮祜禄氏打理,但每日听她奏报园内琐事也是必须,因而刚开始几天倒也不大得空。

幸而胤禛政务颇多,自搬入园中倒也不曾来过后.宫,秋月也有了缓冲的时日。

这日用了午饭,忆起满园的姹紫嫣红,燕语莺啼的潋滟春景,自然起了兴致,于是秋月让夏悠琴和素云好生看着熟睡的福惠,自个则带领春纤并几个宫女,从里头绕进园子的便门来。

但只见:黄花满地,白柳横坡。

小桥通若耶之溪,曲迳接天台之路。

石中清流激湍,篱落飘香。

树头青叶翩翻,疏林如画。

秋月瞧着一阵舒心,正自看园中的景致,一步步行来赞赏却听不远处的花丛中似有风舞之声。

往前走了几步,却见弘历在丛中舞剑,飒飒英姿,看的身后跟随的宫女一阵脸红。

秋月觑见宫女等人如此,又见春纤脸上似有些不自在,便让宫女在这儿候着,自个慢慢走到花丛中观其舞剑。

看着弘历宛若蛟龙之姿,秋月暗自唏嘘,时光如浪,一转眼,当初的小毛头也都这么大了。

正想着,就见弘历喝道:谁在那儿?说话间,人随音动,剑了刺了过来。

两人甫一照面,见是秋月,弘历忙将手往外一撇,剑所到之处,花枝拦腰齐齐割下,散落一地。

弘历将剑弃在一旁,惊喜道:年额娘怎么在这里。

秋月被这一遭唬了一跳,将身子往后一退,见弘历弃了剑,这才握着帕子拍了拍自个胸口,嗔道:吓死我了。

她大病刚愈,面色略有些苍白。

然,眼波流转,自有一股婀娜风流的态度,却不自知。

自秋月生病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照面,弘历不由看的呆了。

见他如此,秋月还以为他被吓住了,暗自想着究竟还是个孩子,一面笑着转过花丛:怎么了,被吓着了,年额娘无事。

直到秋月走到跟前来,弘历这才回过神,想起方才那一幕,也是心有余悸,倘若真伤了她,不仅皇阿玛不会原谅自己,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这样想着,脸色不由后怕了起来,隐隐有汗珠冒出,年额娘有没有被伤到。

无事,只是被吓到了,你也莫要太过忧心。

到底还是个孩子,秋月心里想着,扯过话题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练剑,伺候的人呢。

弘历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方才练剑渴了,水又喝完了,便让小然子去取水了。

秋月嗔看了他一眼,吩咐春纤取了水壶,怎么伺候的人这么不仔细。

弘历直灌了大半壶的水,这才笑了笑。

这一笑,那伺候他喝水的宫女两颊更是殷红,若三春桃李一般。

弘历面相似钮祜禄氏多一些,是有福之相,五官虽酷似胤禛,但却多了一丝粗犷,更有男子气概。

若说胤禛的五官是精致的贵气,那弘历就多了一份粗糙,加上少年人独有的青春活力,也难怪这些个宫女个个都面红耳赤,连春纤这个小丫头也不例外。

秋月待宫女退下,这才叹道: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都到了要娶妻的年纪,年额娘可真是老喏。

一面说着,一面往东南边的一处亭榭里走去。

弘历亦步亦趋的跟着,年额娘才不老,在弘历眼中,年额娘还是和十年前一样年轻。

说完,不知想起什么,脸倏的一下红了。

秋月转头,见他面红耳赤的样子,不由扑哧一笑,打趣道:你也说是十年前了,都过了十年了,你也从当初那个小毛头长这么大了。

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想当初,你才这么高一点,现在到比额娘还高一个头了。

弘历听了,脸色不由有些飘飘然,见他如此,秋月笑道:不过,不管你长多高,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当初那个小毛头。

话音刚落,就见弘历的脸刷的一下沉了下来,竟有些像胤禛生气时的样子。

秋月心里暗赞:不愧是未来的帝王,一面转过了身子,慢慢走着。

不远处的假山后面,钮祜禄氏一脸沉色的看着言笑晏晏的弘历和秋月。

身后的香雪见她如此,忙小心翼翼道:主子,六阿哥和年贵妃交好,不是对六阿哥有利么,您怎么?钮祜禄氏看着弘历闪着笑意的脸,和眼底深处的情意,越想越觉得心惊。

这年氏究竟是有意勾引,还是……不,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意,她都要保护她的儿子。

恰好香雪出声打断了其思绪,钮祜禄氏收了眼里的锐利之色,淡淡道:若是从前,两人交好自然是不错,可如今弘历一日日大了,又与年氏交好,你看方才她给弘历的饮水,弘历连验都不验就喝了下去。

倘若年氏有什么歹毒的心思,那么弘历……香雪打了个寒颤,想了想,疑惑道:可这里这么多宫女太监看着,若四阿哥真有点神马,她年氏可也脱不了干系。

钮祜禄氏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所以这次本宫没出面阻止,可下次,在本宫或宫女看不见的地方,那谁都不敢保证了。

香雪心里一紧,忙敛了神情,肃然道:那主子是想?钮祜禄氏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不行,如今六阿哥才出了事,咱们没下手的机会。

且年大将军之名响彻朝野上下,现在不是妄动的时候见年氏一行人渐渐远去,钮祜禄氏淡淡问道:皇后那边如何了?主子放心,已经得手了。

钮祜禄氏眼里闪过一丝满意,看着秋月离开的方向,沉静如水,行了,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回宫,对了,让人吩咐小然子,说弘历许久没过来给本宫请安了,本宫甚为挂念。

是。

香雪扶着钮祜禄氏慢慢往她们的院子走去。

搬入园子后不久,便入了五月。

去年的冬季比往常要早,夏日暑气却也胜过去年。

窗上早糊上了藏青色冷布,门上也挂了金丝藤红漆竹帘,北面的窗子开着,窗外种满了湘妃竹,阴凉凉的。

秋月披散着头发,半靠在紫檀木罗汉榻上,一手把玩着碧玺手串,一手拿着一柄缂丝纹绣水墨山水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扇着风,阖着眸子,神色懒懒。

一时,春纤挑了竹帘进屋,主子,熹妃娘娘求见。

秋月睁开眼,懒懒的起身,外头太阳正毒呢,怎么这会子过来了?一面说,一面道:快请她在正殿歇歇,说本宫一会就到。

已经让熹妃娘娘在正殿候着了,主子可是要换一件衣裳。

春纤一面说着,一面扶着秋月在水银镜前面坐定,替她梳着发丝。

随便梳个发髻就好。

秋月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淡淡道,衣服就不用换了,反正她不过略坐坐。

待秋月打理妥当,进了正殿,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见秋月进屋,钮祜禄氏忙从椅上起身,行礼道:给贵妃娘娘请安。

秋月淡笑道:快快请起。

钮祜禄氏顺势起身,对秋月寒暄道:贵妃娘娘这儿倒是清静,臣妾在这里不过略坐了一坐,倒是清幽雅静的很,一点儿也没有外面酷暑之感。

秋月笑了笑,我这里别的没有,就竹子多,熹妃若喜欢,不如在你那院子多种几颗竹子,到时候自然也清静了。

见钮祜禄氏还想说什么,秋月话锋一转,笑道:熹妃这大热天的过来,可是有事?见她不欲多谈,钮祜禄氏笑道:却有一事,前几日皇后凤体违和,命臣妾打理这次端午事宜,臣妾虽资质愚钝,却也不敢违皇后凤谕,自当尽心竭力。

说完,她将手伸出,身后的香雪将一本册子双手奉上,这是端午给各宫妃嫔的赏赐,还请贵妃娘娘过目。

说话间,将册子呈上。

秋月挥了挥手,春纤接过香雪手中的册子,转呈给秋月。

打开随手翻了翻,只见上面清楚地写着各宫主仆的赏赐,比如谦嫔刘氏,就是一个香如意,上等宫扇两柄,红麝香珠二串,凤尾罗二端,芙蓉簟一领,两匹纱,两匹罗,两个特制香袋,两个锭子药。

贵人李氏则减了宫扇,香珠也只得一串,香包一个,锭子药一个。

秋月草草扫了一遍,笑道:皇后既然将这事交给熹妃,说明皇后信任你,在者你做事自然是好的,本宫没有意见。

钮祜禄氏笑道:若贵妃娘娘没有意见,那臣妾就按这个发下去了。

秋月合上册子,微微颔首,两人又寒暄了两句,钮祜禄氏便告辞回殿处理事务不提。

第二百九十七章 赏赐待钮祜禄氏离开,秋月懒懒的倚在正殿上首软榻上。

她果然是细心,乌喇那拉氏都已经将这事交予她了,她还事事以她为尊,这么热的天白白跑这一遭。

钮祜禄氏这般沉稳的人,难怪连乌喇那拉氏都在她手里吃过鳖。

此刻,明晃晃的焦阳透过竹帘子射了进来,在地上投出斑斑痕迹。

听着外头此起彼伏的蝉鸣,秋月懒懒的摇着团扇,整个人根本不想挪动。

七想八想间,不知怎么的忆起那个已经离宫守陵的老贵人,更觉得她是心头的一颗刺。

若不是因为老贵人和胤禛,她又怎么会置气,福惠又怎么会出事。

纵然知道此事与老贵人无关,都是她自己的错,但终究只是俗人,不免起了牵连埋怨的心思。

秋月缓缓吐出一口气,也亏得她离开了宫廷,不然,日后只要见了她,不免会想起这事。

正沉思间,外头响起宫女的声音,启禀贵妃娘娘,皇上驾到。

秋月睁开眼,颇为讶异道:皇上怎么来了。

这么说着,一边扶着春纤的手起身,出了正殿,往东厢房行来。

进屋时,胤禛已经脱了外裳,穿着中衣,正在苏培盛的伺候净面洗手。

这么热的天,皇上怎么过来了。

秋月用扇子挑起内室帘子,进屋道。

因天热,她正欲歇午觉,就将屋里伺候的人都打发下去了,只留了一个守门的小宫女。

胤禛接过苏培盛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手,随意在罗汉榻上坐了,端了茶盏啜了一口,这才答道:前两日广西那边进贡了几样西洋货,今儿恰好有空,便带过来给你看看,若瞧的上就留下用。

苏培盛也在一旁陪笑道:皇上可是将娘娘放在心里了,一有好东西就往娘娘这儿送过来了。

说话间,捧过一个花梨木匣子,揭开盒盖。

原来匣内衬着虎文锦,锦上叠着一束蓝纱。

秋月将之从匣子里拿出,只见那蓝纱叠得整整齐齐,长不满五寸,厚不上一寸,上下打量了一番,仍旧认不出,便问道:这是什么纱,怎的从未见过。

苏培盛道:回娘娘,这叫做鲛绡帐,是鲛丝所织。

您别看它是小小的一叠,将它一层层打开,这小桌子只怕都铺不下呢。

秋月倒有些不信,遂将之放在榻上,一层一层的打开,到十来层时,果然褥上铺不下了。

苏培盛笑道:您看,这里头还有几摺。

这暑热天气张在屋里头,苍蝇蚊子一个不能进来,不仅又轻又亮,而且还能降温呢?秋月细细抚摸了一番,果然带着一股凉意,和那墨绸倒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由笑道既是这么好的东西,皇上自个留着用便是,臣妾和福儿都不俱热。

胤禛道:你留着用便是,搁我那儿也用不着。

春纤接过这鲛绡帐笑道:主子,这纱纺的好生细密。

自打来了园子,这里临花近水的,到处都是花香儿,素云和奴婢便夜夜悬心呢,生怕一个错眼就有小虫子从纱眼里钻进来了。

秋月也忆起这事,点头对胤禛笑道:是了,看来臣妾还非得用这个给福儿做一床帐子了。

怎么,这里还有虫子不曾?秋月笑道:前头花比后院少,皇上自然不知。

这大夏天的苍蝇蚊子多,屋里虽没有,但却有一种小虫子,从这纱眼里钻进来,人也看不见。

只睡着了,咬一口,就像蚂蚁夹的。

前两日臣妾还被咬了,喏,您瞧瞧。

说着,便将衣袖向上绾了三寸左右,雪白的皓臂上果然见两个小红点。

可唤了太医来瞧?胤禛蹙眉问道。

秋月将衣袖放下,笑道:太医来瞧过来,给了点膏药,说抹两天就无碍了。

胤禛吩咐春纤将东西收起,这个纱你就留着用吧,做两床帐子,还有多的就给福儿糊窗户。

秋月笑道:这么好的纱,糊窗户倒是可惜了。

胤禛蹙眉道:这虫子最容易从窗子里爬进来,这大热天自然是要开窗子的,糊窗屉子最好不过了。

不过是件小事,见胤禛这么说了,秋月也不争辩,笑着应了。

见两人说完,苏培盛寻了个空隙接着道:还有一件上好的围屏,有二十四扇隔子,都是紫檀木雕刻的。

中间用的是上好的玉石,石上镂出山水人物楼台花鸟等物。

一扇上有五六十个人,都是宫妆的女子,因此,名为‘汉宫春晓’。

人的眉目口鼻以及出手衣褶,刻得又清楚又细腻,点缀布置都是极好的。

秋月笑道:我既然得了鲛绡帐,这围屏就给皇后送去吧,皇后素来节俭,我记得她那正厅上可的还是半新不旧的围屏。

这用‘汉宫春晓’听着就让人觉得名贵非凡,配皇后可是再好不过了。

胤禛满意的点了点头,就依你的意思,还有一个三尺多高的西洋钟,送到熹妃那儿就是了。

苏培盛听了,心里一阵嘀咕,他可没打算把那钟拿出来说的,不想皇上竟主动将它送给熹妃娘娘了。

这送钟可不就是送终,也忒不吉利了。

心里虽这般想着,嘴里还是麻利道:嗻。

秋月倒是不知道苏培盛心中所想,毕竟按照后世的标准,钟表向来是一家,每个成功男人都会给自己配一块符合身份的表。

她周围的同学,有的刚拿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就给自己买了一块手表,可见手表对男生的意义。

现在,胤禛送一个名贵的西洋钟表,倒真的没有什么。

说完这个,胤禛便挥了挥手,苏培盛和春纤退下,一时,屋里便只剩两人。

胤禛猿臂一伸,将秋月揽进怀里,两人缓缓倒在软榻上,胤禛将头埋进她脖颈里,半响才道:这大热天的,你怎么也不出汗,闻着还有一股幽香。

上次茜香国的贡品里不是有两匹大红色的绸缎么,皇上不是将那赏给臣妾了,那布原是茜香国特产,制成衣裳后人穿了,不仅不生汗渍,还能使肌肤生香呢。

秋月道,虽不及墨绸凉爽,倒也是上好的了。

臣妾便让人做了十几条汗巾子,赏给了各宫妃嫔和一些命妇。

皇上和怡亲王交好,臣妾想着送汗巾子怕是不太好,便让人送几丈布给怡亲王福晋。

第二百九十八章 毒计说话间手揽到了胤禛背后,见他也没出汗,心里微微讶异。

他可最怕热的。

想着,秋月将手从胤禛领口处伸进。

手下是滑腻的触感,果然,他穿着她为他做的墨绸亵衣。

胤禛听了,心里很是满意。

他待胤祥向来如亲厚,见秋月这般,自然欢喜。

却也无言,只手有以下每一下的抚摸着秋月的背脊。

秋月本欲歇下,方才被钮祜禄氏扰了,现在被胤禛这样抱着,不由起了睡衣,眯了眯眼睛。

觑见胤禛放在书案前厚厚的两叠折子,开口道:皇上是批奏折还是歇会子午觉。

胤禛亦觉得场景十分融洽,因屋舍后临水靠竹,十分阴凉,微觉困倦,含糊道:唔,你睡吧,朕也歇歇。

胤禛低沉的声音响在耳际,秋月更觉的迷糊,浅浅打了个哈欠,竟这么趴在胤禛的怀里睡着了。

见她睡的香甜,胤禛也觉得困倦了,遂眯上了双眼。

时间转眼即过,很快,便到了端午。

这日天明,夏悠琴领着春纤端着洗漱用品进屋,就见秋月披着一件薄裳坐在窗前,手臂撑着下颌,拧眉沉思。

窗外碧幽幽的树上,蝉儿早已叽叽的吵嚷个不停。

夏悠琴蹙了蹙眉,主子今儿起的倒早,怎么也不叫奴婢进来伺候。

说话间,行至榻旁,关了窗子,这天虽热了,但早起仍有寒意,主子还是莫要坐在风口处才是。

说话间扶着秋月在梳妆镜前坐了,替她随意盘了头发,可是外头的蝉声将主子吵醒了?要奴婢让人将蝉捉了么。

秋月接过沾了青盐的特制牙刷,就着茶嗽了口,又洗脸,这才一边抹着蜜膏一边道:算了,这蝉是会飞的,哪里捉的完,若福儿知道可以爬树,只怕又闹腾起来了。

春纤抿唇笑道:可不是,今日一大早小阿哥就醒了,说要看四阿哥划龙舟呢。

闹腾了好半天,这会子正睡回笼觉呢。

想起今儿独特的龙舟比赛,秋月眼里闪过笑意,勾了勾唇角,弘历从哪里想的这主意,也亏得皇上和熹妃答应了。

夏悠琴抿唇笑道:咱们大清是从马背上打的天下,平时比赛就多,如今天也热,比赛划龙舟,可不是再好不过了。

话虽如此说,可这都是八旗的精锐子弟,比赛这么激烈,若是一个不小心……秋月仍有些担忧。

主子放心,听说每艘船上都有两个水性极好的武师傅,而且岸边也都有人守着,不会出事儿的。

闻言,秋月轻轻颔首。

弘历可是钮祜禄氏的宝,如今他也参加,钮祜禄氏自然费尽心力护着他。

况且胤禛也在场,想必没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闹事。

替秋月梳好发髻,春纤从妆奁匣子里挑了一对赤金绞丝雀上枝头纹的耳钉,道:主子今儿可是要穿那前两日才做好的银红遍地金葡萄纹洋缎旗裳,配这个耳坠可好?秋月觑了一眼明晃晃的窗子,还早的很,可阳光已经很毒辣了,若穿那件衣裳,看着的确喜庆,却热的紧。

穿那件青莲泥金暗花一字襟的吧。

秋月收回目光,淡淡道,随手从匣子里拿出一对白玉耳坠戴了。

夏悠琴在柜子里找着衣裳,有些迟疑道:穿那个会不会太素净了。

秋月抿唇,顺手拿起旁边的瓷青湖宫扇,随手摇道:天热的紧,大红银红的还是不要穿了,那料子厚实。

春纤了然的点了点头,那青莲色的旗装是纱制的料子,这天穿却是好。

在秋月鬓边插了一支赤金累丝嵌红宝镂空白玉牡丹凤凰纹的掩鬓,又簪上一支小巧的白玉簪,既显出尊贵,又不掩清丽。

又从匣子里取出一碧玺手串戴了,在春纤和夏悠琴的伺候换了衣裳,瞧了瞧外面的天色,日头倒是老高了。

正想着,就听外头宫女禀道:贵妃娘娘,熹妃娘娘,裕嫔,谦嫔,宁嫔,樊嫔,安贵人,郭贵人,海贵人,高常在都已经在正殿候着了。

夏悠琴答道:娘娘已经知道了,你让她们在前面好生伺候着。

是。

秋月在水银镜前转了转,见都妥当了,便扶着夏悠琴慢慢往外头走,问道:福儿可是醒了?小阿哥已经醒了,正嚷饿呢?秋月想了想,早膳可备下了?已经备好了,主子可要先用点,垫垫肚子。

夏悠琴答道,主子仁善,自来了这园子,也没让她们每日晨昏定省,这些人的日子过的,可比宫里舒坦多了。

这会子时间还早,让她们等等也无妨。

秋月点了点头,既如此,领福儿过来用饭吧,正殿那边让宫女备些热点心,也让她们垫垫肚子。

夏悠琴颔首应了,道:虽主子仁善,不顾奴婢估计可没人敢吃。

秋月想起这宫里众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处事原则,笑道:咱们准备了就是,至于吃不吃,就随她们吧。

不多时,小宫女鱼贯而入,搬几,摆桌,片刻功夫,外间榻上的金漆小几上已经摆上了七八个碗碟,登时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饭食的香味。

这段日子热的紧,加之今儿起的早,也不是平日的饭点,面对这些精致的饭食,秋月也不过略用了几口,便搁了筷子,伺候福惠用饭。

待母子二人用了饭,漱了口,便牵着福惠往正殿走去。

来到正殿,屋里所有妃嫔都已站了起来,恭迎秋月,待其在上位坐定,放行礼齐声言道:恭迎贵妃娘娘,娘娘万福。

秋月扫了一眼底下打扮的花枝招展,各有千秋的妃嫔,心里淡淡闪过一丝不喜,蹙眉道:都起来吧,一大早就来了,想必都等的不耐烦了吧。

下面齐齐道不敢,谦嫔刘氏笑道:贵妃娘娘仁厚,这半个月来,甚少让臣妾定省问安,臣妾又岂是那等不知好歹之人。

此言一出,自有妃嫔跟着附和。

谦嫔刘氏今儿穿着一件料子精致艳丽的银红色莲纹洋缎连裳旗装,外面罩了件玫瑰紫比肩褂,襟前挂着一串长长的珠链,头上戴着一支双衔鸡心红宝石流苏坠的金凤钗,耳上也是双凤纹鎏金耳坠,更显得珠辉璀璨,将她年纪小而残留的几分稚气褪去,凭添了几分贵气。

秋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这才颔首笑道:这个颜色你穿着倒是不错。

这料子原是上进的,但秋月虽是贵妃,却不能穿大红色,因此胤禛便将这个料子的银红色缎子全都送到了翊坤宫。

秋月对刘静雅有几分喜欢,加之她又救过福惠,有这份恩情在里面,一捆刚刚有什么好东西,自然也有谦嫔一份。

果然,刘氏抿了抿唇角,如雪般的凝脂肌肤丧透出几分红晕,煞是动人,臣妾还没多些娘娘的赏赐呢?秋月笑道:不过几匹缎子,这颜色果然配你,我这儿还有几匹,待会儿在让人送到你那儿去。

这边秋月和谦嫔言笑晏晏,偶尔熹妃并裕嫔穿插两句,气氛很是和睦;那厢坐在末首的高常在却是脸色发青,狠狠瞪着上位处和秋月谈笑的刘静雅。

原来,这高氏便是雍正元年选秀时和刘静雅同一批入宫的秀女。

她们俩容貌原本就不相上下,说起来,这高氏的家世比刘氏还要略高一筹。

只不过,两人一个是皇后看重的人,一个是贵妃看重的人。

仅仅是因为如此,那刘静雅入宫时就生生高了她一头,那个是静贵人,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容常在。

这让一向心高气厚的高氏不忿,想着待有朝一日,她自然要给那贱人好看。

后来入宫几个月后,除了选秀那日,贵妃娘娘都没召见过那刘氏,且分发东西之类也没有厚待。

而她却经常被皇后请到储秀宫陪皇后喝茶聊天,高氏心里的气渐渐也就散了些。

原想着,背后还有皇后撑腰,只要承了宠,当上贵人也是迟早的事。

不料一边突生,这个女人,不过是机缘巧合下跳入河里,也没能救上六阿哥,却得了皇上的亲眼和贵妃娘娘的厚待,地位直直上升。

现在居然已经是一宫主位,位列嫔位。

她何德何能,裕嫔伺候皇上这么长时间,还为皇上诞下龙子,如今也不过是个嫔位。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每每想到这里,高氏就气难平。

早知道,当日选秀时,就该把那个女人弄下去的。

高氏眼里闪过一丝懊恼,这个女人也实在是太精明了,她们联合起来想了这么办法,甚至偏她将她关在宫外一个晚上,不仅没有让这个女人病倒,还让她和四阿哥搭上了关系。

想到这里,高氏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望了望上面的熹妃。

四阿哥和贵妃娘娘大小交好,这是宫里都知道的事儿,熹妃身为四阿哥生母,也从未阻止过,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内因呢?现在宫里分为三派,皇后一派,熹妃一派,贵妃一派,如今,她也算是皇后的人了,眼见皇后凤体违和,她也该为自己好好打算了。

想到这里,高氏突生一计,旋即垂首敛下了眸中的深意。

第二百九十九章 表白这个计谋若是成功了,可是一箭双雕啊!高氏心中颇有些自得,想起临行前乌喇那拉氏的嘱咐,眼里不禁闪过一丝得意。

皇后娘娘,若是此计成功,您可得让我升上贵人才是。

想到这里,又看了一眼上位处掩唇巧笑的谦嫔,心下冷哼一声。

就让你在多蹦跶一会子,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怎么收场。

且说秋月和这次妃嫔们说笑了几句后,钮祜禄氏瞧了瞧外头的天色,笑道:时辰也不早了,娘娘看可是要动身了,再过会子,只怕日头太毒,小阿哥身子受不住。

秋月瞧了瞧窗子外头的太阳,颔首应了,率先起身,牵着福惠,领着后面一串粽子,加上各宫的宫女太监,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往福海走去。

这次端午的一些节目都是钮祜禄氏一手举办的,见天热的紧,人都聚在一个屋里也不好,便另辟蹊径,也不要贵妇进来请安,只让人将她们请到福海的蓬莱洲休息。

当然,这事也是秋月允了的。

圆明园在广大湖区和高耸的西山之麓,因巧夺天工的布局而称之为万园之园。

各种精巧的小桥以不同的风格延伸园中的景致,秋月一行人从之字型的石桥横跨狭窄的水道,到高层的大理石圆拱桥,在经过蜿蜒的桥,不仅可以感受到微风拂过水面时的凉意,更可以欣赏到水中畅游的鱼和漂浮的睡莲。

众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便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个方形的湖,每一边的长度大约是七百多米。

第一次看到它的人,留下的无不是辽阔、广大的印象,以及开放的感觉。

这里便是这次宴会的地点——福海。

胤禛之所以将这个湖叫成海,就是要刻意达到夸张的目的。

到了湖边,一旁早有几艘做工精致的画舫在岸边候着,见秋月一行人来,候在一旁的宫女太监们纷纷下跪行礼问安。

一行人坐了画舫达到湖心的蓬莱洲的迎薰亭,秋月到时,迎薰亭中零零散散的坐着几十名宗室贵妇。

见秋月一行人到来,纷纷起身行礼问安,一时场面好不热闹。

待众人坐定,说了些场面话,又有钮祜禄氏在一旁调节气氛,交好的命妇们也都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低声耳语,场面倒也温馨和谐。

秋月得了空闲,揽着福惠,看着湖上的风景。

方才坐船时虽有机会,却没有得空,且也不能总览全景。

眼下坐在亭中,只见浩淼的水面,波光粼粼,清幽淡雅,每一方向都可以一览湖上缤纷楼阁的闪耀倒影,让整个视野看来非常壮丽。

每一幢人工建筑在雾山之中若隐若现,很是符合神话中的景象。

难怪要胤禛将其赐名为蓬莱洲,便是仙岛,也不过如此了。

正当艳阳高照,云淡风情之时,若与胤禛荡舟于此一边赏景,一边享受迎面吹来的徐徐清风,或弹琴吹笛,或是品茗畅叙,倒也是一桩美事。

此时,湖面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那大的画舫自然是做两岸来往载人之用,那稍小一些船只上表演着杂技、乐曲供贵族公卿观赏。

旁边一些特制的船只上,此刻正有一群身劲装的八旗子弟,或摩拳擦掌势要下去比个高低,或勾肩搭背,低声谈论什么,时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笑声。

只见游船环集,金碧辉煌。

或来荡桨,或事垂纶;或兢水嬉,或排阵势。

必须身亲其际,方能领略海上之大观。

这么热闹的场景,便是此刻烈日当空,也拦不住那兴奋之情。

秋月摇着手里的瓷青湖宫扇,也不禁勾了勾嘴角。

方才,那笑的最欢,且冲她做了一个鬼脸之人,可不就是弘历。

这小子,身量虽长高了不少,性子倒还似从前那般。

福惠也瞧见了弘历,又见下面热闹有趣,自然闹着要下去找四哥玩耍。

然,他才落了水,且此刻人数众多,也不知哪个是心怀歹毒之人。

这样热闹的场面,秋月自然不放心让他离了眼前。

因此,只揽着他,一面轻声细语,一面劝说许诺,倒是许了好些平日限制之事,福惠这才作罢。

而高氏见着眼前热闹的景致,一面心不在焉的和旁边的人说这话儿,一面在心底盘算着计划,务必想要做到万无一失。

待她细细谋划了一番,觉得计划错不了时,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席位,与乌喇那拉氏留在圆明园中的暗线接头。

今儿之事,还得要弄一些东西,且要精心布置一番才行。

高氏离开不久,胤禛的銮驾便到了。

秋月领着这一群宫.妃贵妇,出亭迎接。

才出了亭子,不过片刻,就见胤禛阔步走来。

见秋月和福惠在烈日下候着,头上也没有华盖遮阳,忙踏步走来,虚扶了秋月一把,快快起来,怎么也不让人打把伞,现在日头这么毒。

一边说着话,一边抽空对还在行礼的妃嫔命妇简短说了声,都起来吧。

说完,便负手阔步往亭中走去。

众命妇对这场景倒是了然,现下年贵妃可是皇上心坎上的人,又见其余宫妃脸色各异,不由各自在心里琢磨起来。

秋月一手扶着夏悠琴,一手牵着福惠,小步跟在胤禛身后,浅笑道:皇上放心,臣妾和福儿也不过刚出来,远远瞧见皇上的辇舆,见没有多长时间,便没有让人大伞。

且这么多妃嫔和命妇都在这大太阳底下候着,臣妾一个人也不好与众不同。

胤禛听她这么说了,猛的停下了脚步,一双深潭似的黑眸直直盯着秋月的眼睛,在朕心里,你就是!说完,也不看秋月的反应,径自向前面走去。

在朕心里,你就是!在朕心里,你就是!就是与众不同的!这是他的意思,她懂。

这是他的表白么?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看着胤禛一贯沉稳的背影略有些局促,秋月愣了愣,顿时笑了。

如玉的容颜熠熠生辉,看在船上弘历的眼里,只觉得世界的一切都离他远去。

此刻,他的眼里,心里,只有这个笑,这个从眼里,从骨子里透出的笑。

她是愉悦的,是幸福的。

而时时注意着弘历的钮祜禄氏,见弘历此刻的表情,哪里还不明白。

她心里发狠,迅速敛下了深眸。

秋月不过愣了片刻,就被夏悠琴唤清醒过来,疾步跟在了胤禛身后。

宴厅很大,大臣坐左边,命妇坐右边。

因此刻园中秋月分位最高,自然坐在了胤禛桌位的左侧——这个平日里乌喇那拉氏的位置。

胤禛落座后,见秋月领着福惠往旁边走去,蹙了蹙眉,开口道:此番不过是小小的家宴,年氏,你和六阿哥坐到朕身边便是。

秋月不知胤禛如何会有这个想法,愣了愣,劝道:皇上,此事于理不合。

福惠才不管合不合,牵着秋月的手摇道:我要和阿玛坐,福惠要和阿玛坐在一起,额娘。

年氏,你想抗旨?秋月:……和胤禛对视片刻,仍在他的视线中败下阵来,略有些无奈福身道:臣妾遵旨。

语毕,牵着福惠在胤禛身边坐了。

原本每人面前都是一张长榻,秋月和福惠两人坐一榻也不觉拥挤,而胤禛面前的榻规格自然比妃嫔的要大,三人一塌,亦不觉得拥挤。

见秋月听话,胤禛冷峻的面容略缓了缓,偶尔听福惠的童言童语,还会勾一勾嘴角,或顺着福惠的小手指,看一眼湖面热闹的场景。

这让下面坐的大臣命妇觑见了,无不惊奇。

果然是子凭母贵,皇上也忒宠爱六阿哥的一些。

在皇上面前如此无力,皇上不仅不治罪,还会笑。

她们也算三生有幸了,竟然能见着冷酷的雍亲王,不,冷漠的皇上笑。

钮祜禄氏见大家都坐定,瞧了瞧时辰,见胤禛垂眸喝茶,忙禀道:皇上,此刻已经午时了,可是要摆膳?胤禛看了看亭外,点头道:时辰也不早了,摆膳吧,让咱们大清的勇士们吃饱了,表演一场精彩的比赛,让厅中众位也高兴。

在此次斗龙舟比赛中,那一队获胜了,朕重重有赏。

传话太监在亭外将此话高声喊了一遍,让湖面上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很快,下面便传来一阵欢呼声,然后便齐声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胤禛似被节日的气氛感染,心情颇好道:其中表现优秀着,朕额外有赏。

此话一出,又引起了一番骚动。

很快,身着浅粉色宫装的宫女们排队一次进来,手里都捧着一色捏丝戗金五彩托盘。

小孩子正长身体的时候,本就饿的快,早膳又用的早,不过略吃了些,此时早饿了。

只是先前见场景热闹,倒忘了这事,此时见了吃的,这才想起饿了。

不禁撅着嘴对胤禛和秋月说了这事儿。

倒让秋月和胤禛啼笑皆非,秋月用食指点了点福惠的小脑袋,你是最喜欢热闹的了,见了热闹,连吃饭都能忘了。

虽如此说,待饭菜上来了后,自己倒没吃多少,只吃着父子俩用饭。

第三百章 惩罚胤禛夹起秋月放入他碗里的碳烤银雪鱼,尝了一口,对坐在下手不远处的一大臣道:朕记得衡臣好像挺喜欢吃鱼的,这鱼做的不错,酥脆的很,赏给你吃了。

下首处一大臣从位上起身,行至宴厅中央,甩了甩马蹄袖恭谨叩首道:臣谢皇上赏赐。

见他如此多礼,胤禛道:你也是前朝元老了,无须多礼,快坐着用膳吧。

说完,也不理会下面交头接耳的大臣,兀自享受着秋月的伺候。

秋月略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那个衡臣,能被胤禛亲密的称其字的,他还是第一个。

更何况,在大庭广众下被当众赏赐,这份尊荣,确实难得。

坐起旁边的,正是怡亲王允祥。

只见他笑了两声,举起面前的酒碗,笑道:好你个张廷玉,不声不响就得了四哥今儿第一个赏赐,可是把我比下去了,这碗酒你可是喝定了。

那张廷玉眼里闪过一丝无奈,王爷,您就别打趣老臣了。

我哪里敢打趣你啊,谁不知你现在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怡亲王下面的话秋月并没有注意听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回旋这句话:原来他就是那个张廷玉。

终清一代,汉大臣配享太庙者惟张廷玉一人。

胤禛如今四十有六,张廷玉五十有二,叫张廷玉的字,不仅没有轻视的意思,并且还多了几分亲近在里面。

除开这个小插曲,众人看着场中间的歌舞表演,喝酒吃饭,和平日的宴会并无不同。

而且钮祜禄氏在事物上颇为费心思,不仅有平日的一些事物,过节应景的散发着糯米香气的粽子等物,还额外备下了一些精致的凉菜。

这顿饭吃的也算舒心。

用了饭,宫女呈上了冰镇后的果品和解暑汤,又考虑到很多身子虚弱的命妇不宜食凉,额外上了些新鲜的时令水果。

虽微风拂过湖面,带来阵阵凉意。

然,宴厅到底人多,秋月还是感觉到一丝热意,和福惠分食了一盏解暑汤,这才略觉得好了些。

此时,湖面上气氛高涨,连带亭中众人也兴奋了起来。

原来,比赛要开始了。

耳畔响起震耳欲聋的打鼓声,急促的让人的心弦也紧绷了起来。

上辈子什么样的比赛电视里没有,这种皇家性质的比赛,里面的潜规则,便是不多费心思也能知道。

虽说有胤禛的奖励在前,然,这些能被各个家族选进宫伴读的八旗子弟,又有哪个不是七窍玲珑心,哪里真的敢和皇子争。

于是,在这种气氛下,只见中间那艘明黄色龙舟飞快的在水中奔驰,看的秋月也是叹为观止。

弘历所在的这艘船上,就竟是有多少好手啊!这样想着,对这古代龙舟竞赛也有写意兴阑珊。

倒是福惠第一次见这样的比赛,兴奋的小脸都红了,跑到栏杆处趴着,用力的喊着:四哥加油,打倒他们……这边热火朝天的比赛,那厢秋月闲闲的吃着雪花絮酪,看着远处的风景,偶尔瞟一眼赛场,只觉得眼前所有的一切离她原来越来,似乎她又回到了大学的运动场上。

年妃,年妃……是胤禛的声音。

秋月回过神,就见胤禛蹙眉看着她,比赛都结束了,你在看什么呢?原来比赛已经结束了,所有的人都归位坐好,弘历他们正往亭上走来。

而太阳,也在不知不觉中西斜,逐渐隐于天际,留下一席暖光照在湖面,射出潋滟的色泽。

秋月抿唇笑道:只是被这美景迷了心神,不觉沉醉其中了。

闻言,胤禛眉心的皱纹更深了,正欲说什么,见弘历他们已经进了屋子,遂暂时放了这事,关注起眼前。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给皇额娘请安,给额娘请安。

奴才给皇上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给熹妃娘娘请安,给谦嫔娘娘请安……待弘历和得胜的八旗子弟们给胤禛等人请安问礼后,胤禛满意的点了点头,照例夸奖鼓励赏赐了一番。

晚上还有烟火晚会,胤禛瞧着连头大汗的弘历和似从汗水里捞起来的其余等人,亦觉得背上汗涔涔的。

简短说了几句,便领着秋月和福惠到迎薰亭后面的宫殿换衣裳,顺便歇息片刻。

这边胤禛领着秋月和福惠离开,弘历脸色略黯了黯,方才年额娘都没正眼看他一眼。

亏他还在这次比赛中拼尽了全力,就是想要让她看看。

钮祜禄氏这会子可顾不上儿子了,这么大的会场都要她布置,还有这个大臣贵妇现在的安排,这次贵胄子弟们也要沐浴换洗衣物,又不能让他们进到平日宫妃的住处。

这些零碎的琐事,让钮祜禄氏忙的不可开交,哪里还有工夫细细打量揣摩儿子的神情心思。

忙叫了两个宫女领着这些身着劲装的八旗子弟到安排好了的地方换洗,幸好这些都是男娃儿,安排个大的浴室,倒也方便。

派管事宫女将这些宫妃贵妇领到一旁休息的偏殿,弘股之臣则被领到另一边休息。

然后吩咐管事太监派人撤了席面,清理亭子,杯碟茶器的收管之事。

又见夜幕已经降临,又有监察烛火,看管烟火,照看门户之事等等不足而一,忙的钮祜禄氏像个陀螺一般。

彩霞,你快领几个小太监去库房取些茶叶、油烛过来,还有那宴厅的桌围、椅搭、坐褥等可都摆妥当了?回娘娘,香雪姑姑正在宴厅布置,想必现在已经妥当了。

彩霞恭谨回道。

本宫知道了,你多取一些茶叶和油烛过来,不曾想今年比往年热了不少,这比照去年,还多备了几箱茶叶,想不到还是不够用。

奴婢这就去。

嗯。

钮祜禄氏挥了挥手。

待这最后一道命令下完,这宴厅里也只剩钮祜禄氏一人在椅上坐着。

她揉了揉太阳穴,一向淡然的脸上显过一丝疲倦。

熹妃娘娘,方才宫女小桃斟茶时不小心将茶水倒在了谦嫔娘娘的衣服上,现在那边都闹起来了,您快去瞧瞧。

钮祜禄氏听了,心下一凛,也难怪这小太监如此心急,如今这谦嫔得年氏青眼,自然也入了皇上的眼,没有孩子便已是嫔位,若生了孩子,那妃位自然也是囊中之物了,她自然也傲气了起来。

现在,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这么大的脸,也难怪她会不依不挠。

想到这里,钮祜禄氏叹了一口气,本宫知道了。

说着,从座位上起身,往疾步往偏殿走去。

要尽快把这个事情解决,瞧这时辰,皇上也该过来了。

果然,当钮祜禄氏处理完偏殿的小意外,领着诸位王公贵妇行至正殿,刚三五成群或聚或谈,就听外面太监尖细着嗓音由远及近唱和道: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钮祜禄氏忙领着众人出了正殿,于殿外恭候圣驾。

很快,两架明黄色辇舆从远处行来,待胤禛下轿,众人纷纷行礼恭迎齐呼道: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迎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都起来吧。

胤禛略显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臣等谢皇上体恤。

众人起身,拥着胤禛和秋月回了殿内。

待胤禛坐定,诸人纷纷归坐,钮祜禄氏这才发现胤禛已经换了一身衣裳,让她惊讶的却是他没有穿明黄色的龙袍,而是一套石青色的皇帝常服。

秋月也换了一身暗青色的连裳旗装,两人在上首处并肩坐着,胤禛冷峻的面庞,秋月淡然的神色,可真是天作之合。

看到胤禛的服饰,弘历不由有些愣住了,晚间他就是换了一身石青色的常服,可没想到自打登基后只穿明黄色的皇阿玛,也会换了颜色。

宴会就要开始了,这会子在回去换,只怕是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弘历只得硬着头皮坐在位置中间,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如坐针毡。

突然,一声轻细的笑声打破了宴会的静默,弘历抬首,只见秋月掩唇轻笑,眼睛入新月一般弯了起来。

弘历只觉得所有的不安和尴尬都在那一眼中消散,只听她道,皇上和四阿哥果然是心有灵犀呢,这情分好的都让臣妾嫉妒了。

弘历从座位上起身,苦着脸拱手道:皇额娘莫要打趣弘历了,若知道皇阿玛今儿穿这个,儿臣定不会君前失仪。

见弘历作怪的样子,胤禛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看了看身边眉眼弯弯,言笑晏晏的秋月,又闪过一丝无奈,既然知道君前失仪,那朕可得罚罚你。

钮祜禄氏心下一惊,正欲起身说什么,就见秋月对弘历眨了眨眼,旋即弘历已经高声道:儿臣甘愿领罚。

那就罚你在一炷香之类做一首诗吧,至于题目……胤禛沉吟了片刻,就以这‘蓬莱洲’为题,若是香烬未成,可是另要受罚的。

是。

弘历说完,便有宫女炷了一枝梦甜香。

第三百零一章 旎梦原来这梦甜香只有三寸来长,有灯草粗细,以其易烬,故以此烬为限。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香便已经燃烬,胤禛询问道:可是得了。

见弘历点头,胤禛便道:念来听听。

一旁自有记文书历史的大臣写下。

只听他念道:蓬岛瑶台福海中胤禛摇头道:起得平平。

秋月笑道:臣妾倒不这么认为,这‘蓬岛瑶台’四字,可不就是‘蓬莱洲’,倒是比它更好些。

听秋月夸奖弘历的蓬岛瑶台比他起的蓬莱洲要好,脸不禁黑了几分,到:继续。

往来只借舟相通……若台若榭皆熟境,庭松峙翠盆花红。

不如可望不可即,引人企思翻无穷。

一时念毕,胤禛评价道:乏善可陈。

秋月倒是觉得以弘历十四岁而言,这限时限题的诗也算是不错了,因而笑道:臣妾倒是觉得写的不错。

下面众人窥胤禛圣颜,心里揣度了一番,纷纷出言夸赞弘历,又有允祥在一旁插科打诨,斟酒玩笑,席面很快便热闹了起来。

即便胤禛没有给什么好的评价,然,秋月夸奖的话却是比什么都受用。

弘历心里高兴,不由有些飘飘然起来,且日间的划龙舟比赛又拔得筹头,更添兴奋之意,对众人的敬酒皆来着不拒,很快便有了一丝醉意。

下面众大臣皇子阿哥等喝的高兴,上面秋月也有了些倦意,又记挂在后面偏殿歇息的福惠,精神自然有些恍惚。

钮祜禄氏心细,发现了后便让她下去歇息,秋月自知精神不佳,也不想坐在这里扫大家的兴,向胤禛告了罪,便扶着春纤的手离了正殿,到后院休息不提。

今儿闹了一天,也确实累了。

到了内院,秋月先去东厢房旁边的偏殿看了福惠,见他睡的正香,旁边又有小林子和素云守着,外间也有俩个嬷嬷候着,门外也有两个看门的宫女,且这里紧挨这东厢房,若有什么事,也好照应。

秋月放下了心,回到早就备好的东厢房。

屋子里亮如白昼的光线,让在夜色中行走了一段路的秋月有些不适,眯了眯眼睛,在春纤的伺候下除了外裳,去了钗环。

简单梳洗一番后,秋月倒在软榻上,神情迷糊。

春纤见状,将里帐取下,又将外面一层厚厚的床帏放下,熄了大半的宫灯,只在外间留了壁上留了一盏照明,便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内室。

待光鲜彻底暗淡下来,秋月便立刻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秋月只觉得胸前一阵异样,她哼了一声,脑袋清明了一丝,闻着熟悉的龙涎香,嘴里傻傻问道:是胤禛么?身上动作闻声僵了片刻,旋即,铺天盖地的吻从天而降,秋月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由推拒了两下,却听耳边响起熟悉的嗓音,再叫朕一次。

再叫朕?秋月有些迷糊,皇上。

身上的人动了动,下身传来一阵酥麻感,湿濡炙热的舌侵袭着她的耳垂,叫朕的名字,朕允许你叫。

如玉皓臂揽上他的脖颈,绣唇吐息如兰,胤禛,胤禛……胤禛墨色的眸子更为暗沉,熟悉的气味在秋月的唇舌间弥漫,秋月伸出懒洋洋软绵绵的舌头,与之共舞。

霎时,狭小的空间春色肆意,紧贴的面容,湿濡的气息,让秋月如在梦中,在这场感官的世界里彻底迷失。

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

星辉清浅染苍穹,玉轮皓然照满堂,正是浓情蜜意时……而宴厅这边,气氛正高,人来人往,进进出出自然也无人注意一个小小的谦嫔为何自衣裳脏乱换洗之后,却没有回宴厅。

闹了半宿,酒阑人散,外臣和八旗贵族子弟自然是无住所的,由宫女太监伺候着往园外而行。

这又是一番布置,钮祜禄氏自然抽不出空照看弘历,只抽空嘱咐了小然子一番,放任好生伺候着,便匆匆忙安排大臣贵妇离开。

弘历醉醺醺的由小然子搀扶着往后面备好的厢房走去。

皇子自有院落,且因圆明园按照山水园林的涉及理念,周围假山林立,花木扶疏,两个院落之间个互不打搅,甚为清净。

弘历和弘昼便各有住所,且临近着。

小然子扶着弘历走到备好的院落门口,只见门扉半掩,也没个守门的太监。

小然子低声嘀咕了两句,知道今儿园中甚为忙碌,一时人手安排不过来,照看不到也是有的。

他半搂着弘历,嘴里不断念道:我的好主子诶,您好端端的喝这么多作甚……嗳,主意脚下,这是台阶,抬脚,对对……好容易两人上了台阶,小然子一把推开门,搀扶着弘历进了院子。

刚走了约莫一半的路程,就见一个宫女装扮模样的女子迎了上来,她从小然子手里接过弘历,四阿哥回来了,怎的喝了这么多酒。

就是。

找到了同盟,小然子抱怨道,主子今儿也是的,对那些酒都来者不拒,我一个做奴才的,在一旁竟也不能劝。

说完,他觑了一眼这个宫女,诶,你瞧着怎么这么眼生啊!那宫女先是讨好的笑了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做工精致的荷包塞到小然子的怀里,我是外院伺候的三等宫女,小然子公公没见过也是正常。

小然子瞧她那样子,便明白了。

在这宫里,想爬上主子床的,也是太多了。

正想问其他人呢,就见外头匆匆跑过来一个太监,小然子看去,却是熹妃娘娘跟前伺候的人,只见他急切道:小然子公公,熹妃娘娘正找您呢,你快随奴才来吧!小然子讶异道:熹妃娘娘找我。

正是呢。

那太监语气甚为急切,虽不知道什么事,但娘娘叫的挺急的。

小然子犹疑道:可我还要伺候四阿哥呢。

那宫女忙谄媚道:这里有奴婢呢,小然子公公虽然是四阿哥身边的老人了,可这伺候四阿哥宽衣之事,自然是女子心细些。

若奴婢日后得了四阿哥的眼,好什么好处,定然不会忘了公公。

小然子还欲说什么,那太监又催了起来,那宫女也在一旁信誓旦旦会伺候好四阿哥。

小然子见她如花的脸,知道有这容貌也是不甘趋于人下之人,且之前就有几个宫女爬上了四阿哥的床,现在也过的好好的。

又见那宫女娇娇弱弱的,量她也出不了什么幺蛾子,便嘱咐了两句,跟着熹妃跟前的那个太监匆匆离开了。

那宫女立在原地半响,直至听不到一丝儿脚步声,便吹了一声口哨,然后只听一声闷哼,然后便是东西拖在地上的声音,随即,便是院门上闸落锁的声音。

很快,匆匆的脚步声又响起,方才那个太监去而复返,两人驾着弘历进了东厢房。

随即昏暗的房间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人脱了弘历的外裳,去了中衣,又宽了亵衣的衣带子,只留下一件松松垮垮的亵衣。

东西可燃起来了。

是那太监的声音。

你放心,只要闻这个香一盏茶的功夫,便是贞洁烈妇也受不得。

对了,这香后劲挺大的,咱们快点出去。

宫女答道。

那四阿哥……那宫女想了想,抓起桌上的水壶,将一壶水都泼在了弘历的脸色,见弘历清醒了几分,两人忙出了屋子。

且说弘历被人用水泼醒,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的距离,发现自己歪在炕塌上,见了几上的茶壶,自觉得有些渴了,不由开口喊道:小然子,上茶。

很快,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拖着茶盘低眉顺木的宫女走了进来,倒了一杯茶,柔声道:四阿哥,请用茶。

说完,伺候着弘历喝了温热的茶水。

弘历只觉得这水香醇异常,不由卷着舌头道:好茶,还要……喝。

那宫女一连伺候着他喝了三杯,这才收拾了茶壶茶盏,趁皇宫里迷糊之际,悄然走出了内室。

很快,外面响起两人低沉的声音,可是办妥了。

放心,有这加料的茶水,又加上这香料,两人必得‘忙’上一整晚。

那宫女沉稳道。

那我先走了,熹妃娘娘哪里可得人看着。

嗯,你去吧,将这个带到后院池塘毁了。

你好生看着,这次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可不能弄砸了。

那太监接过托盘,告诫了一番,从后院小路离开了院子。

那宫女便恭敬的守在门口,面上不出丝毫差错。

且说弘历喝了带料的茶水,在榻上不过歪了片刻,就觉得身下一股邪火袭来,鼻息间全是甜腻的香气。

略有些迷糊的脑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欲望弄的清醒了几分,他不是前两日才发泄过么?今儿这么累,怎么还会有感觉。

思绪不过刚滑过,便被yu火所取代,正欲唤了方才伺候的那个宫女进来,就听床榻上传来一声轻吟。

女子的声音,是哪个想爬上他床的宫女!有些呆愣的脑袋甩了甩,搀扶着桌子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到床榻边,一把掀开了厚实的帘帐。

然后,弘历如遭电击,整个人都呆住了。

怎么会是她!年额娘!第三百零二章 阴谋弘历呆愣了片刻,旋即下腹传来一阵骚动。

他甩了甩有些混沌的脑袋,努力保持一丝清明,仔细看了看yu体横陈,佳人的容颜。

看了片刻,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她不是年额娘。

年额娘的唇型比她淡漠,鼻子比她小巧,阖上的睫毛比她浓密。

最重要的是,年额娘一直都是那淡然清高的样子,而不像现在这个女人yin.荡魅惑。

越看,弘历就越觉得这女子与秋月相必,差了十万八千里。

又吸进了一口甜腻的空气,弘历只觉得头脑更热了起来。

不过是个想爬主子床,有几分姿色的宫女罢了。

身体燥热,弘历看着床上的玉人,一把扯开早已松垮的亵衣。

那女人只穿了一件透明的纱制睡袍,身上竟连蔽体的亵衣都无。

弘历心里闪过一丝轻蔑。

又见她胸脯高挺,纤腰盈盈不堪一握,红唇微张,半睁半闭的眼眸里水雾缭绕,媚意荡漾。

见此美景,弘历哪里还把持的住,忙将亵衣抛在地上,压在了美人身上。

掌下yu体光润,肌肤滑腻。

借着从帘帐中透出一丝丝的清光凑够侧面看她,更似年额娘。

弘历心下一紧,如珍似宝的将她搂进怀里,竟不敢闭上眼,鼻息间是她身上的清香。

从她的侧脸开始轻吻,到小巧的鼻子,眼眸,最后才是微启的粉唇。

舌头探入,吮、舔、勾、吸,到最后,竟抱着她啃噬,像要把她吞入腹中一般。

同时,双手也不停歇,早扯下了那薄纱,在yu体上肆无忌惮的抚摸揉捏。

耳畔是媚意的呻吟,佳人的玉腿也在他身上摩挲,似乎嫌他动作太慢。

弘历找到入口,略磨了磨,一举刺入。

果然,半途遇到了一层薄薄的阻碍。

此时药物开始作用,弘历已失去了理智,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不顾美人在耳畔的痛哼,长驱直入,直到顶端。

温软的身子,甜腻的馨香,弘历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竟然要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天光清晓,药性散去,才停了下来。

顾不得身上粘腻,抱着怀中早已晕过去的佳人,沉沉睡去。

而站在窗外守了半宿的宫女,早在小然子回来之前,便开了院门,从后门处悄然离开了院子。

小然子守在门口,听着室内的动静,心下了然:这宫女果然已经得手了,只是,主子这次也太神勇了,都过了大半宿了,里面还有动静。

那宫女床上功夫也太过了得了,难怪会起这等心思,就凭着功夫,诞下皇孙也是迟早的事。

小然子迷迷糊糊的想着,阖着眼打着瞌睡。

清点器皿之事忙了半宿,他连口茶都没喝上,也不知平日里守门的宫女都死哪里去了。

唔,好累。

当阳光照在小然子的身上时,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头还撞到了廊柱之上。

抬头看了看天色,早饭时辰都过了,也该起身用饭了。

轻轻推开门,看着地上横七竖八凌乱的衣裳,小然子轻轻拾起,搁置到一旁,来到床边,隔着帘帐,轻轻唤道:四阿哥,天不早了,您该起身了,四阿哥……是小然子的声音,弘历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和阵痛的脑袋,问道:什么时辰了?声音慵懒暗哑。

巳时末,快午时了。

唔,知道了,你下去炊水,爷要沐浴。

嗻。

小然子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待小然子下去,弘历呆呆的盯着床帐卡了片刻,低头看到昨儿那个宫女还趴在他的怀里,想起昨夜的旖旎,手心处是柔软的触感,不禁又上下揉捏了一番。

怀中佳人发出一声嘤咛,弘历听了心下一热,手探入底下,那处果然还是温热湿滑。

借着昨夜的成果,弘历缓缓进入,浅浅抽.插了起来。

那女子本只有一分清醒,被弘历这番动作一弄,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抬起埋在弘历胸口的小脸,四目相对,弘历身子一僵,彻底软了下来。

那女子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弘历,又僵硬的看了看身下,双手紧紧抓住被子,就要尖叫。

说时迟那时快,弘历一把低头吻住了那女子的嘴将她所有的声音都吞入口中。

那女子从未与男子接过吻,开始死命拍打着弘历的肩膀,后来,便沉迷在弘历吻技中,下点窒息而死。

见她快晕过去的样子,弘历放开了她。

一时间,床榻上,那小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

怕她清醒过来之后又像方才一样,弘历扯过床头晾着的一块帕子塞进她的嘴里,低声道:别叫,你想把所有人都招来么,想让我们两人都死无葬身之地么。

yin.乱宫帏是什么罪,还用爷教你么?弘历的语气十分严厉肃然,谦嫔被其震慑住,很快冷静下来,迟疑着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见她如此,弘历松了一口气,扯掉她口中的帕子。

谦嫔动了动,你……你快出来。

弘历这才发现,他还在她的体内,忙从她身上起身,发出‘波’的一声响,两人都红了脸。

谦嫔忙将被子裹在身上,挪到角落里,瑟瑟发抖,双眼通红,低低在一旁抽泣。

此刻弘历也是骇然的紧,但见她这般,大男子主义发作,你……才出声,就见谦嫔抖了抖。

弘历微咳一声,见床单上浊白的痕迹和艳红的血渍,你不是被招……咳……那个侍寝过么,怎么还会……还会是个处儿,这下麻烦可大了。

谦嫔低低的垂着脑袋,半响才闷声哽咽道:皇上当时正在和贵妃娘娘置气,虽……招了我们,却也只是让我们伺候他研磨,留宿……也只是睡在西厢房。

东厢房才是胤禛的居所。

原来事实的真像竟是如此,弘历眼神暗淡,一点旖旎的心思也生不出。

昨夜如此风情,他都把持不住,皇阿玛为了年额娘,却置这些娇媚的妃子于一旁,他怎么比得上。

这想法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弘历的头上,让他的心瞬时冷却了下来,恢复镇静道:昨夜你怎么会出现在我房里,还是在……咳……在我的床上。

你也知道,昨儿我们队得了头名,不禁被人灌醉了,见你在这里,还以为是那想爬上床的宫女,便……谦嫔死命摇着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衣裳被宫女弄脏了,明明跟着人在偏殿换衣裳,后来就不省人事,再醒来,就已经在这里了……我真的不知道……嗝……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弘历听了,食指敲了敲床沿,眼里闪过一丝森然,如此说来,那人不仅想要陷害你,也想要陷害我,达到她一箭双雕的目的。

只是,这人究竟会是谁呢?一时,两人都没在说话,寂静和尴尬弥漫。

谦嫔呆愣的脑子转了转,她下台了,四阿哥不得宠了,那最后的得益者是谁?难道,是贵妃娘娘谦嫔弱弱道。

弘历呆愣了片刻,摇头道:不可能是年额娘,如今你的地位尚且威胁不到她。

再说,她也无需这么大费周章的陷害我,只要她一句话,皇阿玛什么都会给她的。

那她现在怎么不是皇后。

见弘历维护秋月,谦嫔不服气道。

弘历勾了勾嘴角,年额娘就是样子,断不会做出让皇阿玛难选之事,她不会提这个要求。

见他这个样子,谦嫔一阵气闷:贵妃贵妃,宫里所有人都喜欢她,那她谦嫔算什么,不过是一粒尘埃罢了。

下颌抵着膝盖,谦嫔甩了甩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度过眼下难关才是正经。

正想着,就听外间传来脚步声。

谦嫔抖了抖,整个人埋进被子里,怎么办怎么办,若是被人发现了,该怎么办?小然子,将水放在屏风后面,找两套干净的衣服放在那儿。

是,主子,要奴才伺候您沐浴么?小然子答道。

不用了,让他们把水放下,屋子先不用收拾,你们都下去。

小然子虽有些奇怪,到底对皇宫里忠心,主子的事也不多问,嗻。

很快,传来门扉被掩上的声音,弘历看着床脚处那缩起来的一团,无奈道:我先去洗,然后让人重新备了热水,沐浴后你快点回去,不然你是侍女找不到你,只怕会闹到我额娘那里去。

说完,也不管谦嫔,撩了床帐,准过屏风,简单泡了个热水澡。

穿好衣裳,唤了小然子进来另备一桶热水,谦嫔不顾浑身酸痛,简单洗了个澡。

看见一旁准备的宫女衣裳,犹疑了片刻,便换上了那衣裳。

先离开这里才是,其他的日后再说。

见她换好衣裳,弘历简短道:不知道何人陷害我们,你在这里多呆一刻,我们两便多一份危险。

你扮成我身边伺候的宫女,咱们从后面小路转出去。

到你住所周围,我装作路过,你找个机会进去,机灵些,可别被人发现了。

见谦嫔仍有些恍惚,想到昨夜,弘历究竟不忍,我在一旁偷偷看着你,待你进去之后,我才离开。

听他这么说,谦嫔的心这才有些定了下来,忙点了点头,扮作宫女状,跟在弘历身后。

第三百零三章 求救让小然子去厨房备午膳,支开他后,便领着谦嫔从后院小路出了院子。

因选的路较偏,加上昨儿闹了一天,直至夜里三更天才酒阑人散,伺候的宫女太监们不免睡的迟了。

故而今天整座园子都静谧的很。

再次转过一座假山,过了一条小路,弘历躲在一颗树后,看着不远处的院门对身后的谦嫔道:你快进去吧,若有什么情况,你就大叫,我好想办法救你。

谦嫔四处看了看,见周围并无人,轻轻颔首,低着头疾步进了院子。

见她进去了,弘历又在院门外等了片刻,见里面安静的很,并无喧闹之声,知道没有出什么意外,便转身回了自己院子。

以往每次有宫女承宠后,钮祜禄氏都会让香雪送去汤药,这才没有在弘历大婚之前有庶子诞下。

而谦嫔虽知道子嗣之事,却因为失贞之事太过震惊,让她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可能会怀孕。

阴错阳差,两人皆忘了这个隐患,自以为瞒过了所有人。

而这次意外,却正是未来圆明园阿哥弘瞻诞世的原因。

自打陷害弘历和谦嫔两人后,那背后之人便没有了动作。

弘历吃一堑长一智,已专心学习为由,向胤禛禀明后搬到了院子外围居住。

除了偶尔进内院给钮祜禄氏和秋月请安,再不轻易进内院。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谦嫔也渐渐放下了心,只是从那日起一概称病,不敢轻易出院子见人。

而秋月显然对这个湖十分喜爱,便和胤禛说了,搬到此处小住。

对她提出的要求,胤禛自然允了。

其他妃嫔见状,纷纷找上钮祜禄氏,都想要搬过来小住。

钮祜禄氏不好推迟,向胤禛禀明,被拒,众女便仍旧住原来的院子,谦嫔在其中倒也不显眼。

秋月最喜走那石阶,由石壁支撑出来的湖岸构成碎裂的峭壁,那里有阶梯通往半月形的台阶,沿路就是一条两旁布满盛开花朵与树木的林荫大道。

清风拂面,带来阵阵蔷薇的暗香。

秋月坐在亭边,手倚围栏,看着夕阳下粼粼水波,身心愉悦。

夏悠琴搭了件披风在她肩上,劝道:时辰也不早了,主子回屋歇歇吧。

扶着她的手起身,秋月拢了拢披风,将被风吹的略有些散乱的发丝归到而后,谦嫔身子怎么样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病了。

夏悠琴道:她这个病的也奇。

上月端午那日,还跟主子说了半天的玩笑话,怎的过了一夜,就病了。

一日比一日觉懒,也懒待吃东西,这将近有半个多月了。

秋月讶然道:别是喜罢?夏悠琴抿唇笑道:主子说笑呢,这三四个月,除了主子屋里皇上偶尔来一趟,哪里还招人侍寝过,这喜从何来。

太医诊过了,并不是喜脉,却也找不出原因,只说是心病,如今只那些安神的要吃着。

秋月松了一口气,点头道:你说的正是。

说完,叹了一口气,道:她缠绵病榻也近两个月了,一直只让人送了些东西过去,我这心里还是有些……夏悠琴笑道:这是皇上心疼主子呢,她这病来的突然,又找不出病因,主子素来身子弱,还是该多紧着自个身子才是。

说完,见秋月眉心微蹙,夏悠琴忙错开了话题,主仆俩说说笑笑回到了院子。

刚走到院子口,就见春纤迎了上来。

夏悠琴不悦呵斥道:出什么事,瞧你这毛毛躁躁的样子。

主子,谦嫔身边的采芹求见主子,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奴婢见她似乎挺着急的样子,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被夏悠琴呵斥,春纤匆匆福了福,急急道。

哦,秋月有些疑惑,一面往屋子走,你没问她什么事情么?奴婢问过了,她却是不肯向奴婢透露半句,只说等主子回来禀告主子。

早有宫女打起了帘子,两人扶着秋月进了屋子。

刚踏入屋子,就见采芹扑了过来,咚的一下跪倒在地,贵妃娘娘……秋月被她吓了一跳,出了什么事?你起来好好说。

采芹一脸焦急,嘴里却只支支吾吾,只不断拿眼神看她身后的夏悠琴和春纤。

见状,秋月哪里还不知道,吩咐道:你们俩个在外面守着,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是。

两人出去,夏悠琴心细,还掩上了门。

秋月往内室走,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采芹急忙跟上,待秋月坐下,又重重跪在地上,叩首道:还请贵妃娘娘救救我家主子,求您了。

说完,死命叩首。

秋月弄的二仗摸不着头脑,忙道:你先给本宫说命原委,本宫这都不知道什么事,怎么帮你家主子?采芹一脸难色,嘴唇哆嗦了几下,却一言不吐,复又叩首不止。

秋月被她弄的心烦,呵斥道:行了,事情都不知道,本宫怎么帮,你若不将事情道来,也莫怪本宫袖手旁观了。

什么事都不说,就让人帮忙,有这么好的事?采芹见她一脸坚决,眉宇间一股不耐,哆嗦了两下,终于吐出了一句话,贵妃娘娘,您帮的,不仅仅是我家主子一人,而且也帮了四阿哥。

什么!秋月骇然道。

难道弘历竟然喜欢上了他阿玛的女人,这,这不是乱.伦么?贵妃娘娘,您去瞧瞧我家主子吧,您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牵扯到弘历了,且不说发生了何事,但显而易见,这事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袖手了。

秋月立刻起身,高声道:来人,伺候本宫更衣,摆驾谦和院。

换了一套衣裳,简单梳洗了一番,秋月带着春纤并几个宫女嬷嬷,渡过福海,坐了小轿,绕了小路,往谦和院的便门来。

进了院子,只见伺候的人并不多,只有一个身量尚小,还没长齐全的小丫头坐在台阶上打盹。

见这番作态,秋月心下更是一凛,也不让人通报,留了春纤等人在院子里守着,扶着采芹悄悄的走到里间房门口。

第三百零四章 落定进得屋里,只见谦嫔半躺在美人榻上,脸色无一丝血色,屋里隐隐泛着一股子酸味儿。

秋月一阵蹙眉,用帕子掩了掩鼻子。

采芹早上前轻唤道:主子,贵妃娘娘过来了,主子。

谦嫔睁开眼睛,见了站在门边的秋月,就要起身。

正当时,突然便干呕了几声,采芹见状,忙端过来一个痰盒,谦嫔便抱着痰盒吐了好半响,这才渐渐止住了。

秋月一阵心惊,你这是?谦嫔在采芹的伺候下用水漱了口,这才挥手对采芹道:你下去守着,莫让人进来了。

采芹担忧的看了谦嫔一眼,还是福身出了门去。

见她出去,谦嫔挣扎着起身,扶着床榻站起,跪在秋月面前道:还请娘娘救我。

秋月直直盯了她半响,轻轻问道:你……有了?谦嫔脸色愈发苍白,点了点头。

孩子,孩子不是皇上的?谦嫔一把跌坐在地,垂泪点了点头。

见她那样,秋月硬下心道:是弘历的?听到弘历的名字,谦嫔身子抖了抖,最后仍微微颔首。

秋月心头巨震,虽说她和弘历年岁相仿,可也不像会做出这等傻事的人,忙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快道来。

纵使不欲将此时告知外人,却也知道,如今只有秋月能帮助两人,且她向来疼爱弘历,自然不会看着弘历遭此磨难。

倘若告诉熹妃,谦嫔打了个寒颤。

她一定会让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无声无息的消失,她也是快要做额娘的人了,为母则强,她也是知道的。

若不是为了保下孩子,她只要悄悄找弘历拿了药,自然可以不知不觉将孩子打掉。

可她舍不得,不管大人做了什么事,孩子究竟是无辜的。

她思虑再三,这才选择把此事告诉秋月,这才有了采芹找秋月一幕。

秋月听完,沉吟了良久,这才道:这个忙本宫自然是要帮的,你如今且好生养着,不要让人知道了。

这幕后之人,如今定不敢出来说明此事。

不然她也就会暴露了,所以你才能将此时隐瞒至今。

见谦嫔一脸恍惚的样子,不由与当年那个小女孩重合,秋月究竟不忍,道:此时我会想办法的,现在你先养好身子才是,瞧瞧这瘦的,风一吹就倒了。

略寒暄了几句,秋月出了屋子,让采芹进去好生伺候着,自个则带着春纤回了福海。

这事真的棘手的很,她虽答应了,却还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坐在轿子里,秋月一阵心烦。

女人多了就是麻烦,儿子和老子的女人搞在一起了,还弄出了人命,还要麻烦她来处理。

她该怎么做才能处理好这个事?明显这是一箭双雕的计划,她自然要保全弘历和谦嫔,可胤禛的性子她也清楚,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如今谦嫔肚子已经快两个月了,在拖下去却是瞒不住了。

秋月叹了一口气,如今也只能试一试了。

宫闱纷争,向来都是弥漫在皇帝周围,便不是直接针对她,入了局的,却也是逃不掉。

纠结缠绕,牵扯不断。

回到屋里,秋月刚上了抄手游廊,就见石阶两旁各摆着几盆菊花。

秋月瞧着一盆绿菊,这是哪里来的,怎么蔷薇都还没凋零菊花就开了。

夏悠琴抿唇笑道主子,这都八月中旬了,快入九月了。

这几日那蔷薇花可不是想霜打了似的,恹恹的,估摸着也就这两日就要谢了。

秋月心惊,盘算了一下,从端午那日算起,这都两个多月了,也难怪谦嫔瞒不下去了。

除了妊娠反应严重外,再过两个月,可不就要显怀了。

这事也却是迫在眉睫了。

秋月沉吟片刻,打定了主意,问夏悠琴道:皇上今儿可打发人过来了?先前小路子过来,说皇上晚点会过来用膳,厨房的人正备着呢。

秋月点了点头,由夏悠琴扶着入了屋子。

夜里,胤禛过来 ,福惠早歇下了,见秋月歪在灯下看书:晚上少看一些,免得伤了眼睛。

秋月一面合上书,一面起身伺候他脱了外裳,含笑道:不过是闲来无事翻翻罢了,皇上可是饿了,臣妾让他们上菜。

见其颔首,自吩咐下去。

这边胤禛洗手净面,坐在秋月方才的位置,拿过书简单翻了翻,这《庄子》你都看了十几遍了吧,怎得还在看。

秋月一面泡茶,一面答道:臣妾喜欢这书里面豁达的思想。

哦,你最喜哪一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秋月将茶水端至胤禛面前,皇上喝茶。

胤禛放下书,阖了阖茶盖,吹了吹茶沫儿,轻啜了一口,这才道:今儿朕收到亮工递过来的折子,说是十月份要进京觐见,朕已经准了。

说来,朕也已经有好几年没见他了。

真的!秋月惊喜道,臣妾也有几年没见二哥了。

两人闲话了几句,春纤领着宫女摆好了饭菜,秋月伺候胤禛用了饭。

两人洗漱了一番,直到就寝的时间,秋月仍没有想好该怎么把这事说给胤禛听。

最重要的是,该怎么说,他不会雷霆大怒。

但是,这件事,好像怎么说,她都无法让他静下来。

这实在是,太难以启齿了。

宫女熄了大半的宫灯,只与一盏照明,见秋月辗转反复的样子,胤禛终于是忍耐不住,开口道:究竟有什么事,你都心不在焉一个晚上了。

看着胤禛深沉的眸子,秋月动了动嘴唇,最后心一狠,皇上,臣妾求皇上一件事,还望皇上听后,不要动怒生气,保重身子才是。

胤禛一把揽过她的腰肢,淡淡道:你先和朕说说是什么事?皇上。

秋月撒娇道,您先答应臣妾,臣妾才能告诉您。

温香软玉在怀,胤禛闻着怀里人儿身上的淡香,好,朕答应你不动气。

保证?保证!呐,金口玉言,可不能反悔唷。

唔,可以说了吧!看着这样好心情的胤禛,秋月实在不忍将他心情弄的糟糕,但也正是他现在心情好,才要趁这个机会说。

胤禛这般高兴的时候,可是不多。

想到这里,秋月一咬牙,说道:皇上,谦嫔……谦嫔有喜了。

胤禛还没震惊完,就听秋月又扔下一个雷,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秋月说完,不敢闭眼,死死盯着胤禛。

见他似乎有些愣了,直直盯着她看,秋月有些心虚,眨了眨眼睛,将视线落到胤禛身后晾着的帕子上,不敢直视。

你说谦嫔……有喜了!头顶传来胤禛咬牙切齿的声音,还有了两个多月!秋月缩了缩身子,胤禛更是动怒,朕根本就没睡过那个贱人,她哪里来的喜。

皇上,您说您不会动怒……的。

秋月弱弱争辩道。

若过是这件事,朕告诉你,朕反悔了。

胤禛胸膛起伏不定,显然被秋月这个要求气笑了。

别啊,秋月双手紧紧抱住胤禛的腰,似乎怕他走出去治罪一般,您听臣妾说,臣妾给您好好说说。

你放手,朕……不放,皇上不听臣妾所言,臣妾就不放手,死都不放。

秋月将头埋进胤禛怀里,死死抱着他。

胤禛拉了几下,终究怕伤着她,好,朕就听你说,看你能说出什么来。

那个贱人可真是有手段,不仅,不仅给朕戴……竟然还能说动你求情,朕倒想听听,有个什么说法。

皇上,臣妾知道不管怎么说,这事都做错了,可这并不是谦嫔的本意,也不是弘……也不是他们的本意,他们是被人陷害的。

听到秋月一时情急下说出的弘字,胤禛彻底冷静下来了。

在这个宫里,经常出入后宫,又和秋月如此熟稔,能让她主动出手帮忙的,出了弘历,还有谁!!想到这里,胤禛死命吸了两口气,是弘历?一下子就漏了馅,秋月有些嗔怪自己,但胤禛问起了,她不想骗他,遂保持沉默。

见她默认,胤禛黑如寒潭似的眸子涌起阵阵波澜,难道他宫里就没得伺候的宫女,难道熹妃竟没给他身边放两个人,竟然让他做出如此……如此……不耻之事!!皇上,那日弘历被人灌醉,谦嫔更是被人打晕了。

现在不是追究事情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找出那幕后之人,宫里可不止谦嫔一个妃嫔,这次是她还好,若再次发生在其他妃嫔身上,那事态可就更严重了。

秋月劝道。

秋月一席话,合情在理,胤禛纵然咽不下这口气,也先按捺了下来。

这次是谦嫔,若下一次背后之人想陷害秋月,再发生这种事,那他……想到这个情景,胤禛满脸戾色,幽暗的灯火下,显露出一股别样的阴沉。

年氏是他放在心坎上的人,谁有胆子在背后作乱!已经有一个李氏在前面了,竟然还有人敢投石问路。

那谦嫔和秋月有几分相似,谦嫔出了这个事,岂不也是在打她贵妃的脸。

想到暗处之人盯着秋月,胤禛不禁如芒刺在背,一下坐起了身子,朕让人去查。

说完,高声唤了苏培盛进来。

秋月无法,只得披了件外裳,又见胤禛只着里衣,忙替他系了件外衣。

胤禛坐在炕塌上发布命令,秋月在一旁伺候着,却是一句也不懂。

这才恍然明白,这定是粘杆处的的暗语。

待苏培盛领命下去,胤禛哪里还有睡意,让人点了灯,索性一边看折子,一边等结果。

见状,秋月知道他此刻心情不好,也不独睡,只陪在一旁研磨递水,一直傍了一宿,指头天露清光,日出云间。

此时,烛已燃尽,见秋月满脸倦色,却陪在一旁不言不语,知道这是她无言的安慰。

感受她独有的温柔缱绻,胤禛接过秋月递来的茶水,握住她的手婆娑了一阵,盯着她泛着水润的眸子,朕答应你的事,会做到的。

知道胤禛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秋月轻轻颔首,伸出双臂将胤禛的头揽入怀里,下颌抵在他的额际,不管发生什么,臣妾会一直在皇上身边,生,臣妾永远伴着皇上,死,臣妾也会等着皇上。

他是帝王,出了这种事,哪里还要人安慰。

说多错多,不如静静陪在他的身边,待他心情平复,自有论断。

两人静静相拥了一会,秋月这才放开胤禛,道:时辰也不早了,皇上也该上朝了,臣妾伺候皇上用早膳。

胤禛道:你也累了一宿,不如歇会子,朕这里自有人服侍。

秋月摇了摇头,臣妾想多陪陪皇上。

见胤禛有些不赞同,又道,再说臣妾也有些饿了,先吃点东西,然后泡个澡,再补个觉。

听罢,胤禛遂不复言语,任由秋月伺候着用了饭,自带了人上朝。

恭送胤禛离开,秋月依言泡了个澡,嘱咐小林子到外面打探消息,又让夏悠琴和素云好生照看着福惠。

命春纤放下所有的窗帘帷帐,让室内昏暗如夜,这才放了床帘子,倒头便睡。

胤禛临走前既然说了这话,就定会遵守,弘历和谦嫔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秋月对胤禛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信任,心下一松由困意更深,头刚沾着枕头,便睡了过去。

一觉好眠。

待秋月醒来,已是掌灯时分。

秋月撂开帘帐,看着屋子中间层层叠叠被放下的厚实的帐子,颇有些今夕不知何夕的感觉。

唤了一声,春纤举着烛台进来。

将屋里所有的灯都点上,屋里登时亮堂了起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已经卯时末了,主子这一觉倒是好睡,奴婢进来瞧了几次,主子都没醒呢?春纤笑道。

今儿园子里可有什么事儿,小林子呢。

秋月一边披衣起身, 一边往梳妆台前坐了,梳这发丝。

他在外头候着呢,主子可要唤了他进来。

唔,让他进来,还有我饿了,厨房今儿晚上做了什么?夏姑姑见主子睡的时间长,让厨房备了鸡汤,还有一些清淡的小菜,奴婢这就让人上菜。

主子若是饿了,这里还有新鲜的点心,主子可以垫垫肚子。

顺着春纤的目光看去,果然,一旁高几上摆着两个描金莲花的碟子,一个放着几块藕粉桂花糕,另一个则是松瓤鹅油卷。

净了手,秋月拈起一块糕点吃了,肚子略觉得好了些,你去吧,让小林子进来。

是。

春纤退下,唤了小林子进来。

秋月拿起旁边放的银箸,夹起一个松瓤鹅油卷,咬了一口,今儿园子可有什么事儿?小林子笑着打了个千,笑道:也无甚大事,只是听养心殿当差的小太监说,皇上今儿心情似乎不太好,已经骂了几位大臣了。

后院这边可有什么事?听说内务府那边这个月上贡的茶叶比不上往常用的,下朝后皇上又发了一顿脾气,处置了一堆人,还把熹妃娘娘叫过去训斥了一顿。

小林子想了想,哦对了,还有那个和谦嫔娘娘一起进宫的高答应本和熹妃娘娘一起见皇上,不知怎的,君前失仪,让皇上大怒,已经被皇上打入冷宫,听说要将连夜送入皇宫呢。

高答应是哪个?秋月疑惑道。

就是正四品太常寺少卿高廷之女高氏珍容,主子不记得她了么。

说起那个高氏,小林子有些惋惜道,她也是个可怜的人,自进宫以来,从来没有被皇上招幸过。

这不,好不容易皇上想起了她一次,打扮的漂漂亮亮,高高兴兴的到了御前,结果却惹怒了皇上。

那她就竟是何时惹怒了皇上?这个奴才也不说很清楚,小林子略有些犹疑道,只是听他们传,好像是她给皇上带过去的汤水里有宫里的禁药,据说她在里面下的是‘欢宜散’。

欢宜散,下了之后让人神智不清。

欲望突生之药,是一种极为霸道的*药。

难道她想给胤禛用,然后承宠,一步登天。

从小林子的话里,秋月得出了这么几个信息,这个高答应是和谦嫔一同入宫。

而现在一个已经是一宫主位,另一个还是小小的答应。

且这个答应的娘家还比谦嫔的娘家要显赫,也难怪她心中不忿,要对其下手。

只是,她一个小小的答应,哪里来的这种秘药。

秋月有些疑惑。

看来,胤禛借故发作这个高氏,定是为了谦嫔之事。

只是不知,这高氏背后,还有什么人,是皇后,还是宫里暗地里的谁?正值秋月沉吟间,春纤领着宫女端了晚膳进来。

将食物在红漆金云龙纹小炕几上一一摆好,秋月看了看,只见中间是一大碗山药海带墨鱼瘦肉山鸡汤,熬得有十分火候,里面的食材都化作了浓浓的羹汤,面上漂浮着几点碧绿的青葱。

让人看了不禁食指大动,浓郁的香味也让秋月嘴里不断分泌唾液,果然是一碗开胃汤。

秋月用青瓷盖碗舀了一碗,喝了小半碗,只觉得胃里暖暖的,胃口大开。

菜试荤素搭配,有牛柳炒白蘑、泰汁鲈鱼、蟹黄水晶饺、龙井滑虾仁、水晶肴肉、八宝年糕加上一小盘芦笋炒木耳,对着这些,秋月足足吃了两碗米饭。

饭后用吃了小半碗汤,这才将饭菜赏给春纤和小林子吃。

见所有的菜肴秋月都动了一两筷子,春纤笑道:主子今儿胃口倒是好,奴婢瞧着也想吃了。

第三百零五章 觐见听春纤这么说,小林子在一旁帮腔打趣道:正是呢,奴才在旁边看的也胃口大开。

见他作怪的样子,秋月笑道:得,那这些就都赏给你了,你可得给本宫都给它吃完了才行。

闻言,小林子苦了一张脸,主子您就饶了奴才吧,这么八盘菜吃完,奴才非得撑死不可。

行了,别作怪了,赶紧的收拾收拾,把这灯挑亮一点,本宫看会子书。

主仆三人正说话间,就见夏悠琴从外面走了进来,禀道:主子,今儿皇上翻了谦嫔的牌子。

说完,室内一阵静默,都有些忐忑的看着秋月。

见她们这样,秋月轻笑了一声,行了,本宫无碍,福儿可睡了?小阿哥已经歇下了,只是今儿一天没见着主子,日间吵闹着要见主子。

奴婢怕小阿哥闹的急发了汗,就让小阿哥进来瞧了主子一次。

夏悠琴道。

秋月颔首,行了,本宫知道了,把这里收拾一下,你们都下去吧。

是。

待她们退下,秋月对着烛火叹了一口气,如今倒要让他来处理这个烂摊子,也不知胤禛此时如何的憋屈。

想到这里,秋月也无心看书,见其仍在一侧,自己闷闷的坐了一回。

自架上取了琴谱,提笔沾墨,濡墨挥毫,忆前世歌曲《红叶夕歌》,赋成四叠,合成音韵。

吩咐春纤取了琴,素手滑过琴弦,带起一串清音,启唇唱道:「秋风萧瑟 ,红叶片片飞落。

清风入梦寒, 听霜林唱晚歌。

云轻烟弱,千帐明灭灯火,寒夜枫落寂然留清寞。

满山霜林醉,红叶纷飞,随风飞落水之湄。

晓来红叶疏,看晨星坠,夜空流珠是云的泪,夜空流珠 是云的泪,望穿秋水。

欲尽山色,暮云在天边合,红叶舞翩跹,落霞绮染长河。

晴空云锁,怅望千秋烟波,红叶谢书临风寄羽客。

」抚了一番琴,唱了一遍曲子,正值此夜籁俱寂之时,虽满腔柔情,然不得发,只得溶于琴音之中。

春纤和小林子守在外间门口,两人低声耳语。

小林子叹道:主子许久没弹琴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主子的琴音呢,好悲伤。

我虽不懂琴,可也知道,主子从前的琴声不是这样的。

小林子叹息,这宫里……在这宫里,大抵不过如此,花开花落,荣宠反复,君王宠爱无常。

这边小林子和春纤长吁短叹,这秋月见夜已深,不欲吵醒福惠,遂停了手,也不唤春纤进屋,自己起身放下所有厚实的窗帘地帏。

这才复回书案前,另谱了一曲《情醉》。

当年她就十分喜爱这种类型的曲风,到现在竟然仍然记得。

谱好曲子,这首歌词颇多,她也只记得一个大概,遂将其写下,删删改改,总算有了雏形。

复坐在琴案前,调试一番,淡如蔷薇的唇未启,轻唱道:「情思如梦,愁断白头,花开花落,望穿多少个秋。

千年等候,只为破茧重逢,一生的痛,只愿你为我读懂。

红颜独憔悴,卧笑桃花间,一江春水只为你搁浅。

把酒唱离别,倦倚鸳鸯弦,用生命换永远,驻你心间。

潮起潮落,月缺月又圆;沧海桑田,春去春又归。

缘起缘灭, 轮回落凡间,天上人间,醉无眠。

」因秋月放下了地帘,春纤两人只得竖起耳朵听了半响,也不过只隐隐听得一两句。

两人对视一眼,只得放下了心思,一心守在外间看着茶水,间或说两句闲话儿。

雍正二年十月,年羹尧入京觐见,获赐双眼孔雀翎、四团龙补服、黄带、紫辔及金币等非常之物。

而年羹尧的失宠和继而被整,正是以雍正二年十月第二次进京陛见为导火线的。

在这次赴京途中,他令都统范时捷、直隶总督李维钧等跪道迎送。

到京时,更是黄缰紫骝,郊迎的王公以下官员跪接,年羹尧安然坐在马上行过,看都不看一眼。

王公大臣们下马向他问候,他也只是点点头而已。

当消息传到秋月的耳中时,秋月正顿时心焦不已。

你们是不知道当时年大将军那个威风啊,那些王公贵族,都主动下马对年大将军问安呢……看着夸夸其谈,眉飞色舞的小林子,秋月呵斥道:给本宫住口。

小林子和春纤等人见她脸色铁青,自觉敛了笑,侍手恭候在一侧,不敢多言。

秋月心惊,深呼吸了几口,吩咐道:小林子,你赶快去前面守着,一旦下朝,立刻把年大将军传到本宫这里,就说本宫有事相商。

见她一脸严肃,小林子忙肃然应了声是,便快步出了屋子。

秋月坐立不安,挥推了春纤,一个人在屋内走来走去,手里的帕子都被她搅烂了也不自知。

自她十岁之后,年羹尧便被胤禛外派出京,而后直到她出嫁,她们兄妹两都没怎么相处过。

便是偶尔有了机会,也不过是小聚片刻,长话短说。

而在不知不觉间,年家,竟然已经达到了这种高度。

年羹尧是她二哥,她从前根本就管不着,既没机会,亦无资格。

现在,好歹他是有资格了,可当年那个豪爽的二哥,也不知道被这个官场和众人的奉承改造成什么样子了。

想到此,秋月怎么能不心慌。

在一段心焦的等待中,终于小林子跑着回来了。

怎么样,可是下朝了?秋月急急问道。

回主子,年……年大将军被皇上留在勤政殿,说是要和大将军畅谈一番。

小林子喘息着道。

秋月在屋里踱了两步,道:本宫亲自去。

说着 ,由春纤扶着,出了正殿。

额娘,福惠也要去,好几天没见着阿玛了。

福惠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秋月翻滚的心略平静了一些,蹲下身子替他擦着汗珠,柔声道:又从哪里来,瞧瞧这脏的,跟小花猫似的。

额娘,福惠要去嘛……福惠拉着她的袖子,撒娇道,福惠很久没见阿玛了,想阿玛了。

好好,让素云给你换身衣裳,和额娘一起去,额娘在这里等你。

秋月亲了他的小脸蛋一口,捏了捏他的小脸,笑道。

待福惠换好衣裳,牵着福惠,坐上青油小轿,往二宫门而去。

在福海完工之前,圆明园的本园布局是正方形。

它由三个主要的人工建筑群所组成,就是行政建筑、皇家居住区和乡村景色的综合体,沿着中轴线由南往北伸展,另外还有非常之多的小区,遍布在这座巨大的宫苑之中。

入口处朝南的大宫门的顶端挂着一幅木制匾额,刻上圆明园这三个由康熙亲笔书写的大字。

在大宫门的前面空地中央,便是是五楹宽大空间的房子,这便是内阁、六部、翰林院、宗人府的官员一个办公之地。

越过这道宫门,就是二宫门或者称为入贤良门,由在拱桥上跨过护城河的一对镀金龙守护着,在入口的两侧有供来人候旨的房间,这里是皇帝每年校阅军队与比试射艺的地方。

而正大光明殿则坐落在二宫门里的正中央位置,其名意谓胸襟开阔以适应一位伟大的统治者。

这部分是完全依照紫禁城里的主殿太和殿复制而成。

主殿前面是一个开放式的庭院,两侧各有一座偏殿,而勤政殿则位于正大光明殿的东边,作用跟紫禁城里的乾清宫一样,是胤禛接见官员、审阅奏章和简单用膳的地方。

到了院子门口,早有眼尖的小太监瞧见通报,待秋月和福惠下轿时,苏培盛正笑眯眯的候在门口,见母子二人,忙迎了上去,今儿是什么风,竟把贵妃娘娘吹到这里来了,难怪老奴今儿一早起来,就见喜鹊在窗外叫个不停,果然应验了。

苏培盛小脸相待,秋月纵使心急,也只得按捺下,笑着寒暄了两句。

瞧瞧老奴这性子,皇上和年大将军都在里面等着娘娘和小阿哥呢,您跟着老奴这边走。

说着,便在前头躬身领路。

正是秋月第一次到勤政殿,在胤禛还不是皇上的时候,那时候她能游遍整座园子。

可那时候,却根本没有这些宫殿。

勤政殿是由许多殿堂组成的一个大庭院,芳碧丛在前面,富春楼在后面,中间夹杂着保和殿与太和正殿三楹。

秋月和福惠踏上抄手游廊,细细打量这殿内景致倒与宫中的大殿并无不同,若真说起来,就是环境要清雅的多,视野也开阔一些,全然没有宫中的压抑。

娘娘,皇上和年大将军正在保和殿内商议要事,皇上吩咐过,若是您来了,无须通报,直接进殿就是了。

秋月颔首致意,那就有劳公公了。

这都是奴才分内之事,不敢当娘娘这声谢。

苏培盛谦让道。

秋月笑了笑,牵着福惠踏入保和殿。

进去后,秋月扫视一周,胤禛并没有坐在内室的龙座上,而是和二哥对坐在炕塌上,两人正相谈甚欢。

看着年羹尧脸上的笑,秋月不悦的蹙了蹙眉。

见她进来,胤禛颔首道:你来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福惠也有样学样的请安道,秋月看的一阵欣慰,福儿这些日子的规矩没有白学,瞧这行礼,有鼻子有眼的。

见两人进来,年羹尧也并没有起身向秋月请安,只笑道:妹妹和我这小外甥来了啊,福惠,快过来让舅舅瞧瞧。

虽说年羹尧如今贵为平西将军,可秋月位尊贵妃,论理也该起身给她和福惠请安才是。

还有,无论他和从前胤禛有多亲厚,可如今的胤禛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雍亲王了,身为一国帝王,怎么会容忍有人在他身边如此无礼。

便是一两次忍耐着不说,可时间长久了,难保不……何况二哥如今的做派,她实在是不敢恭维。

想到此,秋月不禁看了看胤禛,果然见他有些不悦。

这情绪隐藏极深,若不是秋月伺候他时间长了,只怕也看不出。

秋月有些心烦意乱,勉强笑了笑,如今人人都知道二哥是年大将军,哪里还会将本宫和福儿放在眼里,这许久没见了,年大将军竟连个招呼都不打,连个礼都不行。

怎么在西北苦寒之地待了几年,愈发没了长进,连礼数都忘了不曾。

说话间,福惠早跑到了胤禛怀里窝着,奇怪的看着年羹尧。

他年岁小,早就不记得他了,阿玛,这人是谁,好生无礼,看见额娘和福惠都不行礼。

年羹尧脸上闪过不悦之色,自从当了平西将军以来,哪个不是对他恭敬有加。

便是那些所谓的王公贵族,在他面前也得乖乖下马行礼,不敢摆丝毫架子。

除了在皇上面前低头,哪个敢这般对他说话,想是不要命了。

也就是秋月,他的亲妹子,他不敢做什么。

想到此,年羹尧心下无奈一叹,脸上端起笑道,起身拱手道:是二哥不对,这就给咱们贵妃娘娘请安,还请贵妃娘娘和六阿哥大人大量,不与二哥计较。

秋月叹了一声,二哥不必多礼,只是妹妹怕二哥在外多年,又一直在那苦寒之地,未免在礼数方面有失与人,故而提醒一番罢了。

年羹尧究竟是太过年轻了,人生又太过一帆风顺,不免有些恃才傲物。

而胤禛的宠信,她在宫中地位的稳固,更是让朝廷大臣对其吹捧。

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她究竟该怎么劝他。

她如今位尊贵妃,都只能让他收敛两分。

如今他翅膀这么硬,羽翼已经丰满,不仅封妻荫子,还光耀了年家门楣,让年家大放异彩。

只怕阿玛和额娘的话,早就对他无用了。

秋月细细思量,满腹心思。

听了秋月这番话,年羹尧面色倒无所觉,只是胤禛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暗沉的眸子细细盯着秋月,若有所思。

当着胤禛的面,秋月也不好说的太多,只对胤禛道:臣妾进来时,见皇上和二哥聊得正高兴,可是打搅你们了。

并无,谈话正好结束了,亮工原本也要告辞了。

胤禛答道。

秋月笑道:那正好,臣妾好几年没见二哥了,正有一肚子的话要和他说呢。

恰好福儿说有几天没见皇上了,臣妾便将他带到皇上这儿玩会子,等用了午膳,让苏培盛送到臣妾宫里就是了。

说完,秋月又嘱咐了福惠几句,便和年羹尧一起告辞,离开了保和殿。

第三百零六章 历史的真像且说秋月和年羹尧回了杏花春馆,秋月一路急行,也不与年羹尧答话。

年羹尧瞧她那模样,心下已猜到三分,亦不主动开口。

你们都给本宫退下,春纤,你守在门口,没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等不得靠近。

秋月下了一连串吩咐,率先步入室内。

年羹尧摸了摸鼻子,一脸坚毅的跟随其后。

待两人踏入,春纤忙遣了众人,和小林子两人前后守着,不许任何人踏入。

唷,妹妹好生威风,完全把我这个做哥哥的比了下去。

见秋月一人坐在上首处喘着气儿,也不让人招呼他。

年羹尧要不恼,只痞痞的说了这么一句,自寻了个地方坐了,取了桌上的紫砂壶,斟了两杯茶水,娘娘可要来一杯?秋月气急,起身冲到他面前,一把挥掉他手里的茶盏,又将桌上的茶壶摔了,气道:喝喝喝,你还有心思喝,现在这宫里京里,哪个不知道你年大将军的盛名。

哪个不知如今栩坤宫的贵妃娘娘,是当今万岁爷最宠爱的妃子,最信赖的新贵俱是出自年家。

如今这云贵之地都出了个土皇上了,众人只知道有年大将军,不知道有皇上……咳咳秋月一席话说得又气又急,不由岔了气儿,不待话说话,整个人就咳嗽了起来。

茶壶被掀在地,在厚厚的地毯上滚了一圈,直碰到桌脚,这才停了下来。

茶香萦绕屋室,可室内两人都无心思关注。

最近本就刚入了秋,气候干燥了紧,恰好这几日秋月的嗽疾犯了,正每日喝梨糖水养着呢。

今儿又动了怒,且心里因对年羹尧未来的惊恐,此刻引了病症,整个人伏在桌上嗽个不停。

年羹尧看着骇然,忙高声唤了人进来。

待春纤进来,服侍她喝了温水,又让厨房送来冰糖燕窝梨汤,伺候秋月喝了小半碗,又取了半颗养荣丸伺候其服下,这才退了下去。

秋月歪坐在上首的榻上,待略好了一些,又道:如今宫里宫外都传遍了,说你自恃功高,骄横跋扈,作威作福。

这都咱们暂且不提,你竟然,竟然还敢对皇上不敬,君前行止失仪,御前箕坐,无人臣礼你是嫌皇上对你的不满少了么?这些话,实在是搁在她心里太久了,却无人一吐。

年夫人年纪大了,说了不仅无用,一而不过徒添她的心事罢了。

年老爷早就休致在家,若要见其一面,必得回年府一趟。

可她如今身为贵妃,回家便是省亲。

每每想到《红楼梦》中贾妃省亲时的奢华靡费,秋月便不喜。

这完全就是一场作秀,且也不能说两句贴心的话。

因此,秋月只得将所有的话都压在心底,无人一诉。

积压太久,一时不察,便都倾泻而出。

这宫里本就是非流言多,现在胡话越扯越大,居然说福儿就是那密匣内的太子!二哥难道嫌我们母子二人的日子太好过了,还要将我们架在火堆上烤么?想到这些年为此时提心吊胆,秋月越说越心酸,不禁淌眼抹泪道,我虽不才,可纵观古往今来奸佞之臣,哪个不是对皇上奉承有加。

独哥哥倒好,竟公然与皇上对着干,哥哥究竟是将皇上当做什么人了?两三岁的稚龄儿童??还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才是秋月最想不通的地方,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也不会公然和皇上叫板。

年羹尧熟读兵法史书,文韬武略,几乎能算的上样样精通,怎么会做出如此愚蠢之事?胤禛是谁,九龙夺嫡的过程多么艰险,年羹尧身处其中,怎么可能不察?就连李卫那种小痞子都能看清一二,年羹尧身处富贵之家,又怎么会被这些所谓的权势迷了眼?听了秋月一番哭诉,年羹尧原本轻松的脸沉静如水,周身一股子煞气,哪里还是方才那个和秋月调笑的年羹尧。

这方是年大将军真正的面貌!他沉默着,秋月也没在开口,一时屋里弥漫着一股肃杀的味道。

良久,年羹尧才开口道:我冷眼瞧着皇上待你们母子二人与其他妃嫔不同,将来皇上也不会亏待了你们的。

听他话里的灾生不详之兆,秋月巨惊之下,连泪都忘了,忙追问道:二哥,此话何解?年羹尧并不直答,只转首看着门外竹影,将欲取之,必先予之,难道这个二哥也会忘了不曾?是了,那还是她小的时候,缠绵病榻之时缠着年羹尧将的小故事。

她对东方塑的这一段故事特别感兴趣,连带年羹尧对此事亦是熟门熟络。

秋月扶座而起,行至年羹尧面前,既然二哥知晓,那为何还要做下如此之事?那日二哥来信呈出资刻印《陆宣公奏议》一事,皇上甚为欣喜,与我相商要亲自为之撰写序言。

不料二哥后来竟自拟了一篇,呈予皇上。

二哥在皇上身边伺候多年,皇上是什么性子的人,自然也是知道个一两分,为何会做出如此忤逆圣意之事?年羹尧盯着秋月水灵的双眸,直直道:正是因为体察了圣意,所以我才会做出如此之事?秋月大惊,什么?年羹尧负手行至大殿中央,望着殿内匾额,幽幽叹道:如今边境已定,数十年之内定不会前来再犯,而我年羹尧——经略七省的大将军,手下有雄兵十万,甲士千员,猛将如云,谋臣似雨,已经是功高盖主了!无论我怎么做,不过是‘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

’的结局罢了。

月儿,你还记得‘火烧功臣楼’之事么?朱元璋火烧功臣楼!功臣楼是明朝皇帝朱元璋登基以后,下令建造的。

听到造功臣楼,凡是跟随朱元璋南征北战,打下江山的开国功臣,无不深受感动,称赞太祖英明。

只有军师刘伯温忧心忡忡,来到皇宫,见了朱元璋,恳求说:如今王业已成,臣责已尽,但愿辞官归田。

朱元璋忙说:军师随我辛苦半生,如今正当享福,为何就要归隐?刘伯温说:朝中政事劳神,臣年老力倦,只想过个清闲的晚年。

朱元璋再三挽留不得,便取出许多金银送给刘伯温,亲自送出宫外。

刘伯温出了皇宫,来到徐达府上,向他辞行。

临别,刘伯温握着徐达的手说:徐兄,小弟走了。

有一句话望你牢牢记住:功臣楼庆宴之日,你要紧随皇上,寸步不可离开。

徐达一时不明白,想问个究竟。

刘伯温说:照此行事,日后便知。

功臣楼建成了。

朱元璋择定日子,邀请所有功臣前来赴宴。

这一天,日头刚落,功臣楼里一片笙歌,灯烛辉煌。

赴宴的功臣们互相恭喜、道贺,好不热闹。

徐达心里记着刘伯温的临别赠言,哪有心思与众人寒暄。

他举目望望楼顶,雕梁画栋,纵横相连;低头看看地面,方石成格,平滑如镜。

忽然,他把耳朵紧贴墙壁,用手对墙敲了几下,觉得声音咚咚发嗡,他的脸涮的一下,白得像纸一样。

这时,只听一声喝道:皇上驾到!百官肃立,躬身行礼。

朱元璋昂然走进大厅,笑容满面,来到席前,忙叫免礼。

众人纷纷起身。

酒宴大开,热闹非凡。

徐达平日酒量不小,今天却怎么也不敢多喝,一直盯着朱元璋的一举一动。

酒正吃到兴头,朱元璋忽然站起身来,向门边走去。

徐达连忙随后跟上。

朱元璋发觉身后有人,回头一看,见是徐达,便问:丞相为何离席?徐达说:特来保驾。

朱元璋说:不必不必,丞相请回。

徐达哀戚问道:皇上真的一个也不留吗?朱元璋暗暗一惊,心知徐达已识破了他的计谋,只得沉默以对。

徐达见皇上不言语,又说:皇上如果执意,臣不敢违命,恳望日后妻儿老母得以照拂。

说毕,转身欲回。

朱元璋忙说:丞相随我来。

他俩刚走出几百步,突然,轰隆隆一声巨响,功臣楼瓦飞砖腾,火光冲天,可怜满楼功臣,全部葬身火海。

朱元璋为了永保朱姓天下,才设下这火烧功臣楼的毒计! 而徐达和刘伯温虽逃脱了功臣楼一事,最后却仍逃不脱朱元璋的陷害,俱含恨死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有时候,不是不眷恋生命,可有时候,为了保住身后那一大家子,确实不得不死!秋月胆寒,难道胤禛如此凉薄,也会像朱元璋那样对待有功之臣么?如此对待有功之臣,难道他不怕天下人的指责么?年羹尧察言观色,哪里不明白,所以,二哥必须给皇上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让他免去天下臣民的指责。

看着年羹尧坚毅的背影,秋月泪如雨下,原来,那个看不透的人,一直是她。

可她还在不断指责他,二哥,他一个人,就竟背负了多少。

沧桑的面庞,沉默的背影。

我不懂,秋月摇头道,难道不能像宋太祖那样‘杯酒释兵权’麽?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听到秋月哽咽的声音,年羹尧转身道,今年皇上四十有六了,年将半百,而皇上所有子嗣中,最大的四阿哥不过才十四岁,皇上怎么可能让二哥留着,威胁大清江山?四十岁,正是一个男人风华正茂的年龄,可在这医疗不发达的古代,却是年将半百,半截身子入土之人。

《红楼梦》里林如海为何会将年约五六岁的黛玉送到贾府,非愿也,实不得不为也。

四十多岁的林如海,在而后两年,便染了风寒去世。

胤禛不能保证年羹尧永远的忠心,不能让任何人威胁到这个位置,要为他未来的继承人做好一切。

他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皇帝,她从来都知道。

历史哪个当政者不是双手染满鲜血的?她理智上能理解,感情上却接受不了。

他是一个成功的男人,他睿智、冷酷,胸怀大志,心系天下。

他是冷静多疑的,一将功成万骨枯,王图霸业下面,步步血印,触目惊心。

年羹尧离开了,秋月甚至什么都做不了。

让他放弃兵权?可若是简单的放弃就能活命,那历史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功臣与冤狱。

年羹尧是清醒的,所以他才有了这个选择。

他死后,胤禛甚至可能对年家其他人网开一面,得到那些大臣的称赞拥护。

原来,这才是历史的真像!天黑沉了下来,残阳西斜,坐在厚实的褥子上,秋月却是止不住的发抖。

一股冷意袭来,让她胆寒。

(因为放了一段历史进去了,为了除开灌水之嫌,所以我多写了500字,O(∩_∩)O~这是我心中真正的历史,总觉得年羹尧不会这么肤浅,所以在文里为他辩解一番。

不然,依照古代对女子的轻视,四四却是不可能为一个女子饶了年府一家,毕竟他是个公私分明之人。

四四和年二爷之间的君臣知遇之恩,和这最后的合作,都十分默契。

果然合作了几十年的人(*^__^*) )第三百零七章 风云胤禛是真正对二哥好的,她看的出来。

秋月歪在炕上,身上盖着薄被,手里捧着热茶,心却如同坠入冰窖。

二哥因战争,手腕、臂膀有疾,胤禛都再三垂询,赐送药品。

至于奇宝珍玩、珍馐美味的赏赐,更是时时而至。

最让她记忆深刻的,是一次赐给二哥荔枝,为保证鲜美,胤禛令驿站6天内从京师送到西安。

她还称戏称这种赏赐可与唐明皇向杨贵妃送荔枝相比了,当时胤禛怎么说的,是了,他在给二哥的私信里说:朕不为出色的皇帝,不能酬赏尔之待朕;尔不为超群之大臣,不能答应朕之知遇。

……在念做千古榜样人物也。

曾经的宠信那样优渥,并希望他们彼此做个千古君臣知遇榜样。

胤禛那么自负的人,既然说出那样的话,心中定然是这么想的。

可如今,二哥却又是一番说辞。

秋月有些头疼,她该信胤禛的,可……二哥当时的那个样子,若让她相信这是一场作秀,她却也是不信的。

胤禛固然自负,但二哥却也是狂傲的,他有他的做事准则。

若他心中不是如此所想,那他定然不会如此说。

他不屑撒谎,也从不对她撒谎,她知道。

二哥真的被奉承和恩宠迷了双眼,这才做出了许多超越本分的事情?还是,真如他所言……秋月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一个是她放在心里的人,一个是从小宠爱她的二哥,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她生命中重要的人。

她,该怎么办?主子,小阿哥回来了。

春纤在外面禀道。

秋月回过了神,刚收拾好心情,福惠便从外面跑了进来,后面还响着素云清脆的声音,小阿哥,您慢点儿,看着台阶……额娘。

福惠扑到秋月的怀里。

嗳,秋月一把接过,笑道,福儿又重了不少,再过两年,额娘都抱不动了。

今儿在阿玛那儿做了什么啊,怎么到现在才回来?阿玛问了我的功课,我都答上来了,阿玛很高兴,让我多吃了两块点心。

哦,吃完可有漱口,回头可别蛀牙了。

漱口了,额娘您看。

说完,将口张的大大的。

唷,额娘看看,真的很干净,福儿真乖。

秋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母子俩说了一会子闲话,福惠道:额娘,早晨我们见到的那个人是福惠的舅伯么?是的,怎么啦?舅伯很厉害么,见到额娘都不行礼。

舅伯就是额娘的亲哥哥,自然不用行礼,你弘历哥哥见到你要行礼么?福惠一听,恍然大悟,弘历哥哥自然不用给福惠行礼,他是额娘的亲哥哥,自然也是不用行礼的。

福儿真聪明。

秋月亲了亲他的小脸蛋,下次看到舅伯,要主动叫舅伯哦,可不能像今天这样没礼貌了,知道了吗?知道了。

母子俩笑闹着,孩子无邪的笑脸,软软的童音,让秋月暂且忘了心中所扰,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

尔后,不论秋月如何不情愿,胤禛对年羹尧的惩处,还是一步步的到来了。

雍正二年十一月年羹尧觐见离京,回任后,接到了雍正的谕旨,上面有一段论述功臣保全名节的话:凡人臣图功易,成功难;成功易,守功难;守功易,终功难。

……若倚功造过,必致反恩为仇,此从来人情常有者。

在这个朱谕中,胤禛改变了过去嘉奖称赞的语调,警告年羹尧要慎重自持自此,年羹尧的处境便急转直下。

雍正三年正月,雍正对年羹尧的不满开始公开化。

年羹尧指使陕西巡抚胡期恒参奏陕西驿道金南瑛一事,雍正说这是其任用私人、乱结朋党的做法,不予准奏。

这是第一次,胤禛公开反对年羹尧所奏之事。

而此事,仅仅不过只是个开端。

在胤禛公开对付年羹尧之际,这后.宫的风向就变了。

从前爱奉承秋月的妃嫔们,便都开始对钮祜禄氏阿谀奉承了起来,时时往五福堂串门子。

秋月虽对这世态炎凉心中有数,却也仍觉得未免太过悲凉。

最近她总是噩梦连连,梦到年羹尧被胤禛勒令自裁的情景,她虽为贵妃,却丝毫改变不了这个结局。

她不用去求胤禛。

他做的每个决定都是深思熟虑了的,一旦他下了决心,没有人能够改变。

德妃不能,她,年秋月,亦不能。

担忧、惊吓、悔恨等种种情绪压垮了她,她病倒了。

梦中,二哥对着她笑着,那么和善,却在让她好好照顾年家后,转身而去。

二哥!秋月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睁开双眼时,只觉得一阵心悸,枕上已经湿透,肩背身心,但觉冰冷,喉头处一股腥甜之意。

哇的一声,秋月吐出了一口腥甜的血渍,在一旁炕上睡着的春纤瞧了,心跳不已,也顾不上披件外裳,急急忙忙跑到外间唤了夏悠琴进来。

两人再次进屋时,秋月正软软倒在床上咳嗽,直咳的心都要出来了。

夏悠琴一瞧,心都几乎停了。

只见秋月脸色煞白,不成颜色,咳嗽似乎都不气力了,却仍止不住。

夏悠琴忙让春纤端了一杯温水,自己坐在床边,一边轻抚秋月的后背心,一边扶着秋月靠在床头。

姑姑,水。

夏悠琴接过,服侍秋月漱了,吐在痰盒里,又伺候她喝了两口水,润润嗓子。

同时另一只手亦不停歇,替她揉了揉胸口,消了心中那团气,秋月这才略好了些,脸上也有了丝血色。

主子怎么这会子醒了?可是魇住了。

秋月不答,只望着窗外头,这会子窗户纸发清了,可是天要亮了?夏悠琴看了看窗户,笑道:正是呢,主子这病了几日,还没缓过来,现在还是歇歇儿罢,养养神,别想长想短的了。

太医也说了,主子这病就是要疏肝保肺,涵养心脾呢,切莫太过费神劳心了!说着,方才感到秋月背心湿透,替秋月换了套亵衣,又劝了两句。

秋月躺在床上,摆了摆手,你哪里知道我的心事。

夏悠琴劝道:凭主子有什么心思,只管和皇上说,皇上这么宠主子,哪里会不替主子想着。

主子但凡放宽些心,别听外面那些人的疯言疯语。

正月十五上元节那日,皇上赏赐的西瓜灯,小阿哥的名字虽是在怡亲王(允祥)、果毅亲王(允礼)之后,却是在庄亲王(允禄)之前。

在这之前,宫里哪里出现过这种有违辈分的排序,可见小哥地位高超特殊,可见皇上对主子宠爱。

主子且好生养着,皇上是恋旧的,对主子的情分都在这里,您还是不要想太多才是。

秋月阖上了眸子,挥了挥手。

夏悠琴两人面面相觑,遂退了出去。

年羹尧再受到胤禛的批语道,曾在奏折中诚惶诚恐地写道:奔走御座之前三十余日,毫无裨益于高深,只自增其愆谬。

反己扪心,惶汗交集……寝食不宁,自怨自责。

几无地以自容用以表明自己的态度。

然,这一再认罪的态度并未能换取雍正的些许宽容,雍正在给大臣奏折的朱批中一再点年羹尧的名,为在政坛上彻底清除年羹尧、隆科多的影响,而大造舆论。

在给直隶总督李维钧的奏折中,他写到:近者年羹尧奏对事,朕甚疑其不纯,有些弄巧揽权之景况,卿知道了,当远些,不必令觉,渐渐远之好;在给四川巡抚王景灏的奏折中,他写到,年羹尧来京奏对错乱,举止乖张,大有作威福事,隆科多、年羹尧于奏对之间,错乱悖谬,举止乖张,大露擅作威福,市恩揽权状;在给河道总督齐苏勒奏折的朱批中写道:近来舅舅隆科多、年羹尧大露作威作福揽权之景……尔等当远之。

胤禛已经为处置年羹尧迈出了第二步,给有关官员打招呼让他们与年羹尧划清界限,揭发年羹尧的劣迹,以争取保全自身。

而已经猜出皇帝心思的高其倬则在回奏中明白写道:年羹尧既不知自处,惟皇上有以处之,臣以为宜早预备。

而这些,都是秋月的大哥年希尧来信透露的。

此时,他正是广东巡抚,怎么会感受不到胤禛在给封疆大吏的朱批中频频点年羹尧的压力,而皇宫内院的她也算是失宠了吧。

自新年后,已经有近一个月没见着他的人了。

也难怪夏悠琴会拿方才的话来劝她,若真得宠,她又哪里会是多嘴的人。

胤禛已经要开始除掉两个帮他挫败竞争对手的人,平西将军年羹尧,和他的舅舅隆科多!秋月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她,亦是逃不了了。

既如此,她何必留下用过的东西,给以后胤禛凭吊,让他向世人做出一番情圣的样子,让后世以为爱新觉罗家族,真有情种。

不如焚了,一了百了!第三百零八章 病危打定主意,喘了一会气,秋月挣扎着爬了起来,扶着床沿巍巍颤颤站起,来到多宝格来到书架前,翻出了从前所有的诗集,正一月时节,外头枯树虽开始冒绿芽了,天气却仍冰冷的很,屋里也笼着火盆。

秋月挣扎着走到炕旁,火盆架就是放在炕边窗户旁。

可不过短短几步路的几句,秋月便喘息了半天,靠着炕塌,秋月歇了半盏茶的功夫,这才将手里的书私下,一页页扔进火盆里。

外间候着的夏悠琴听见了声音,忙进来,见状,惊呼道:主子怎么起身了,也不叫奴婢进来伺候,这么冷的天,又病着。

说话间忙披了件厚厚的鹤氅在她肩上。

躺了快半个月了,怪闷的。

秋月笑道,手上也不耽误功夫,片刻间,一本薄薄的册子便被烧毁了。

见秋月烧着书,夏悠琴劝道:好好的书,若烧了,岂不可惜。

主子若真不喜欢这书,让小林子烧了就罢了,在屋里那味道只怕耽不住。

秋月也不听她劝,只把所有的册子找了出来,一一烧了个干净。

一番动作下来,又出了一身汗,直伏在炕上嗽个不停。

幸而这炕烧了滚烫,倒也不冷。

待她好了些,夏悠琴扶着她会床榻上躺着,又伺候她换了一身亵衣。

这时春纤捧着汤药过来,两人伺候她用了药。

秋月动了一阵,自有些脱力,阖目歇下了。

见她睡了,两人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姑姑,库房里上等的银碳已经用完了,只有次一等的墨碳。

可您也知道主子的身子,受不得碳气呢?出了屋子,春纤便急急道,方才我瞧着,主子屋里也要添碳了,主子身子弱,受不得冷。

幸好小阿哥闹着要和皇上一起去宫里,不然见了主子这样子,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呢!怎么回事,既没了碳,怎么不让小林子没有去内务府领?夏悠琴蹙眉道。

怎么没有去,那都虞司的管事太监说,咱们这个月的份例已经领了,这几日内务府银碳急缺,他们要先紧着皇上、皇后和熹妃娘娘,让咱们在等两日。

说道这里,春纤气愤不已,从前哪次不是他们赶着将碳送到咱们这儿,这不过才几天,就变了副嘴脸。

皇上呢?皇上还在宫里,说是要下个月才能过来。

无妨,咱们这儿还有地龙,多烧点柴禾,让地龙热一些也是一样的。

夏悠琴安慰道。

这个我自然知道,我只是看不惯宫里那些人的嘴脸。

想当初……听到这里,夏悠琴急忙打断了她,行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皇上想对付年大将军,是满朝皆知的事,这些人会这么做,在这宫里,也是司空见惯了。

可是娘娘现在仍然是贵妃娘娘,身后还有小阿哥呢。

春纤犹自不平。

年大将军若出了事,贵妃娘娘和小阿哥势必要受到牵连,宫里这几个皇子,如今只有四阿哥瞧着……他们自然要巴结熹妃了。

夏悠琴叹道。

却说秋月人虽闭了眼,也不言语,思维却是清晰的很。

二人却误认为她服了药,已经睡下了,因此只降低了声音说话,也没得个避讳。

秋月将两人说的话听了个清楚明白,心下却一片冰凉。

打她前世算起,她被父母捧在手心里,虽然家里不是大富大贵,可别的小孩有的东西,她也都有。

而来到此间,在年府时被年家众人捧着,被年夫人照顾的无微不至,婚后胤禛亦是对其优待有加。

如今,胤禛不过刚开始对付二哥,还没有到白日化阶段,她便受到如此对待,若到了三月份,胤禛公开罪责二哥,那这宫里,哪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秋月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悲凉,到时候不如随二哥去了,也好过看这些下溅之人的脸色。

福儿是胤禛的亲儿子,她若是不在了,胤禛定会更加真爱他,她亦无需操心!如此,自这日后,秋月虽日日服药,卧床休养,且有夏悠琴和春纤两人精心照料,这病却一日重似一日。

把两人急的不行,请了太医过来诊治,却也只说是郁气伤肝,肝不藏血之类的话。

开的药也不过是写敛阴止血的药。

这日太医离开后,春纤奇道:姑姑,怎么不是以前的那个王太医了?夏悠琴苦笑了一下,王太医毕竟年老了,去年便已经告老还乡的,这个是宫里的李太医,医术也不差。

春纤有些害怕道:姑姑,如今园子里没个主事的人,主子如今这个样子,我真有点害怕。

那确实,不过短短十几日,秋月便是颜色如雪,整个人无一丝血气,整日昏昏沉沉的,气息微细,清醒的时候极少。

夏悠琴亦是极怕,只是她是主事之人,定不能露了怯,只得稳住春纤,道:行了,在守两日,若主子再无起色,我便让人告知宫里一声。

春纤带你了点头,姑姑,您都守了主子一整天了,先下去去休息吧,这儿有我守着就行了。

夏悠琴也确实累了,见秋月在里间好好的睡着,点了点头,自下去歇息了。

一路不断有粗使丫头和她见礼,她面无表情的颔首示意,一副得势姑姑的派头。

在南边一扇门前停下,推开门,反身关上了门,坐到踏遍沏了杯热茶,夏悠琴转动着手里的茶盏,脸上一派漠然。

喝了两口茶,她放下茶盏,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不断在手里转动,耳畔犹自响起那个人的话,这个秘药无色无味,只要在她的香料里滴上一两滴,那她的身子自然会衰退下来,一年之类,必死无疑。

哼……你不忍心,难道你就不顾你江南的族弟了么?要知道,那可是你们夏家最后一丝血脉了,你可得想好了。

夏家若是绝后了,你可就是千古罪人!是要那个女人死,还是你们夏家绝后,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这个药果然霸道,她不过只用了一次,主子的身子便迅速弱了下来。

这次病,可是有史以来最厉害的一次,只怕,主子真的熬不过去了……夏悠琴心了叹息了一声,好人,果然是不能长命百岁的!想到背后之人,夏悠琴心里闪过一丝愤恨,祸害才能在这吃人的皇宫生存的好好的,且无人看出其真正面目!罢了,事情也做了,后悔也于事无补,她只有一条命。

待主子去后,她也跟去,在下面也能伺候主子。

想毕,她打开瓶塞,揭开香炉,从里面倒了一滴香料里面,燃了炉子,自歇下了。

待胤禛从宫里回来,已是二月中旬,刚回到圆明园,浙江、福建、陕西一带的棚民发生起义暴*,胤禛日日忙碌,竟抽不出时间探望秋月。

又因对付年羹尧,剪除其党羽势力,想到秋月时,竟会有些心虚,自然愈发不肯去见她。

只想着等事情尘埃落定了,再好好补偿她们母子一番。

棚民一事一直忙到了三月,而此时,恰好出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日月合璧,五星联珠的祥瑞,群臣称贺。

年羹尧也上贺表称颂雍正夙兴夜寐,励精图治。

但表中字迹潦草,又一时疏忽把朝乾夕惕误写为夕惕朝乾。

胤禛抓住这个把柄借题发挥,说年羹尧本来不是一个办事粗心的人,这次是故意不把朝乾夕惕四个字归之于朕耳。

并认为这是他自恃己功,显露不敬之意,所以对他在青海立的战功,亦在朕许与不许之间。

紧接着胤禛更换了四川和陕西的官员,先将年羹尧的亲信甘肃巡抚胡期恒革职,署理四川提督纳泰调回京,使其不能在任所作乱。

四月,解除年羹尧川陕总督职,命他交出抚远大将军印,调任杭州将军。

直到将所有的事情忙完,已经到了五月,又是端午将至时节,胤禛这才得了空闲。

这日,用过午膳,想着有十几天没见着福惠了,亦不知秋月病情如何。

想着她休养了这么许久,又没有让人来报,亦没听福惠说起,只怕已经好了。

秋月每年都会病上几遭,到了时节便好了,胤禛都有了经验。

处理了年羹尧,政务也都上了轨道,胤禛心情颇为不错,便带上了苏培盛,两人往九州清晏的寝宫走去。

到了杏花春馆,门口也没个小太监守着,胤禛蹙了蹙眉。

转念,想到秋月喜净,伺候的人也不多,这才放开了心思,往里面踏去。

看着胤禛进去,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中,有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番,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惧意,哆嗦了一下身子,这才紧跟着众人走了进去。

却说胤禛进了院子,只见四处一片凋零景象,杏花花瓣已经凋落,却无人清扫,走了半天也没看到一个宫女太监。

胤禛隐约觉察到了什么,脸色一片铁青,进了二门,只见一个身穿绿色旗装的丫头在清扫地面,瞧着挺眼熟。

胤禛眯了眯眼睛,这不是秋月身边伺候的春纤!什么时候,贵妃身边的宫女,竟做起了最低等仆妇所做之事!!第三百零九章 事发正想着,只见从东厢房走出来一人,对正在扫地的春纤道:春纤,主子醒了,快去厨房看看药熬好没,端过来给主子……还没说完,就看到了胤禛一行人,咚的一声跪倒在地,叩首道:不知皇上驾到,奴婢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春纤这才知道皇上来了,慌忙转过身,跪倒在地,惶恐请安行礼。

都起来吧,贵妃可在里面。

在,主子刚刚醒了。

胤禛一甩箭袖,疾走两步,快步进了屋子。

苏培盛跟在胤禛身后瞧了,心里暗暗叫糟糕,一连瞪了小路子好几眼,见胤禛进屋了,连忙吩咐了小路子,让他诏了保和殿伺候的宫女过来打扫伺候。

想着胤禛方才铁青的脸,苏培盛一阵发憷:我的娘啊,贵妃娘娘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只怕这次他是逃不了皇上的怒火了。

却说秋月睡了良久,刚起身,此刻正靠坐在床头,闭着眼睛,只觉得脑袋晕眩不已,胸口也似针扎一般的疼。

她费力的举起了手,轻揉了两下胸口,却更觉得没有力气,听到外间传来的脚步声,只道是夏悠琴来了,不由皱着脸道:把药端过来吧!药实在是苦,对她的病却没多大的作用,吐过几次血,她心里也有数,只怕今年,她是熬不过去了。

可若不喝,也是磨不过春纤两人。

至于去求胤禛,她更是从来没有想过。

倘或她失去了尊严,跪在保和殿外苦苦哀求,胤禛便会放了年羹尧?不会。

既如此,她又何必去求他。

反正这身子也已经这个样子了,最坏不过一死,若死在年羹尧前面,那就更好了。

不用日后对着这两个男人,两难!福儿已经送到弘历身边,和他同吃同住,两人感情本就好,这段日子的培养,更是让两兄弟亲密,日后弘历不对福儿出手,从而保住他的一条命,富贵一生,也就是了。

秋月将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却独独忘了,钮祜禄氏不是个吃素的,她怎么会放过福惠。

但却也不能怪秋月,那钮祜禄氏,的确是太善于伪装了,简直就是本色出演,让人瞧不出丝毫破绽。

秋月想了一轮,将所有事都过滤了一遍,却迟迟不见夏悠琴过来,遂睁开眼道:怎么……所有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她万万想不到,胤禛竟然过来了!他不是应该在对付二哥么,怎么还有脸过来!正想着,心里一急,又是一阵咳嗽。

夏悠琴在外间听了,忙进来跑到炕沿前站着,主子喝口水吧,润润嗓子。

秋月微微应了一声,夏悠琴忙倒了半杯滚白水,试了冷热,送到秋月唇边。

秋月沾了沾唇,轻轻喝了一下口,便推了推杯子,不用照顾我了,皇上来了,给皇上沏杯茶水。

说完,又喘了一口气。

却说胤禛见了此情景,哪里还有心思吃茶,一脸铁青之色,周身一米之内无人敢靠近。

苏培盛。

苏培盛听了胤禛的传唤,忙进来恭敬道:皇上。

你能告诉朕,这是怎么一回事!苏培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恕罪。

这是,恰逢夏悠琴泡好了茶,皇上,这儿只有旧年的茶叶了,您将就着……还没说完,胤禛便一把夺过茶盏,仍在苏培盛的身上。

滚烫的茶水烫的人生疼,苏培盛却一声不吭,只额头扣地。

皇上……皇……咳咳……秋月打断了胤禛的话,不关苏总管的事,苏总管事情繁忙,哪里顾得上这点小事……咳咳……是臣妾不让人伺候的……咳咳主子,您歇歇,莫要开口了。

听了秋月这话,胤禛怒气更甚,他事物繁忙,堂堂贵妃身边没两个人伺候,他难辞其咎。

说着,看着秋月颜色雪白,一张素颜清雅的面庞更是清瘦,衬着一头黑发,更是秀美。

可看在胤禛眼里,是那么心惊,雪白肌肤根本就没有血色,显得苍白异常。

你们先……下去……秋月喘了喘,挥了挥手,又咳嗽了一阵,拿下帕子时,淡蓝色帕子上的血渍触目惊心!胤禛缩了缩瞳孔,看着秋月无惊无喜的脸,狠狠闭了自己的眼睛。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能怪的了谁?若不是他常来看看,或者使人来问问,这宫里的人敢这般对她。

他正在对付年羹尧,对秋月又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其他人定以为这一切都是他默许的。

竟然,竟然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胤禛挥了挥手,再度开口时,声音暗哑异常,都下去……秋月一双无波的眸子盯着胤禛的脸,皇上,臣妾求您一件事。

听到他这句,胤禛倏然睁开了眼睛,深潭似的眸子深不见底,却并不接过话。

秋月自嘲一笑,皇上放心,臣妾不会让皇上为难,求皇上放过二哥和年家。

臣妾只想求皇上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日后能将福儿放在身边教养,这样臣妾便是去了,也能安心。

朕不允许……胤禛死死盯着秋月唇边的嘲讽,从嘴里逼出这一句话,没有朕的允许,你哪里也不准去,朕是天子……听了这些话,秋月并无触动,只淡淡看着他,臣妾的身子,臣妾知道,只怕时日无多,还请皇上……朕不答应,胤禛打断了她的话,朕去叫太医。

说完,转身出了内室。

是夜,月明星稀,和风徐来,杏花春馆却是人来人往,忙碌异常。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从圆明园到皇宫,处置了好几百人,一时,人人自危。

便是病榻在卧的乌喇那拉氏也被惊动了,从皇宫来到圆明园。

而熹妃钮祜禄氏则留守皇宫,坐镇后.宫。

娘娘,香雪从外间进来,已经将人挥退了。

钮祜禄氏眼睛看着梳妆镜中人儿,用手指抚了抚发髻,拿起妆台上的画眉之笔,细细描绘着,淡淡道:事情都办妥了?水银镜里是一张雍容的面容,少了几分精致,却多了一份贵气,眼波流转间流露出的厉色,让人不敢直视。

香雪看着日益深沉的主子,心中一凛,垂首恭敬道:是的,她传来消息,说三个月前已经将药放在香料里面了,所以今儿动静才这么大,只怕那位,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哼。

钮祜禄氏勾了勾嘴角,她若是乖乖伺候皇上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打弘历的主意,勾引本宫唯一的儿子,本宫怎么能饶她。

与说出的话不同的是,她的声音温和无害,勾起的嘴角,怎么看怎么像卑谦的笑。

若不是那眼中一闪而过的厉色,谁会看出掌管后宫的熹妃娘娘也不是个善茬。

主子是说贵妃娘娘……勾引……四阿哥?香雪迟疑道。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主子对付贵妃娘娘,居然是这个理由。

那个女人,不仅勾走了本宫丈夫的心,现在,还勾走了本宫儿子的心,本宫怎能忍下这口气。

钮祜禄氏眼里闪过一丝嫉恨,旋即散开,看着镜中的人儿,举手将头上的钗环拿下,淡淡开口,皇后那儿怎么样了?皇后似有所觉,储秀宫最近警觉了不少,这几次都没有得手。

香雪替她拿出朱钗,散乱发髻。

钮祜禄氏梳着发丝的手顿了顿,罢了,既如此,让她这段时日放一放,这是个长久的事,不急在一时。

让她警醒些,莫让人发现了。

反正她如今病着,这宫里都由本宫做主,若想做什么手脚,倒也容易。

是。

江南那边?自然是让人除了,留下这个把柄,好让皇上将来找到么?钮祜禄氏语气淡淡,可说出的话却让香雪一阵哆嗦。

一不小心,扯断了钮祜禄氏一根青丝。

嘶钮祜禄氏轻呼一声。

奴婢该死。

香雪噗的一声跪下,叩首道。

钮祜禄氏蹙眉,正欲说什么,就听外间传来小然子的声音,四阿哥,您不是有事找熹妃娘娘么,怎么不进去。

然后是弘历阴冷愤怒的声音,给爷滚出去。

钮祜禄氏和香雪心下一惊,主仆俩人对视一眼,就听外间响起脚步声,片刻,软帘被掀开,弘历踏步进来。

他看了一眼跪在钮祜禄氏脚边的香雪,死命踹了过去,一脚踹在她的心口,将其踹翻在地,恶狠狠从嘴里逼出两个字,贱婢。

后宫弱质女子,怎么比得上正在长身体,学过功夫的弘历。

香雪被他踹翻在地,一头磕在梨花木梳妆镜的一角,额头踹破,流血不止,整个人也昏了过去。

看着儿子盛怒的脸,钮祜禄氏更确定了心里的做法,狠狠盯着弘历,这就是你对额娘的态度?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还将本宫放在眼里么?我没有将你放在眼里,此刻,我多么还希望我没有将你放在眼里,正是因为将你放在眼里,这才让我听到了你的秘密,看到了私底下的你多么可怕。

弘历吼道。

你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害了皇后不说,还要害死她。

是你害死了她,她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害的,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啪室内安静的下来,弘历也冷静下来。

第三百一十章 离开弘历捂着左边的脸颊,死死盯着钮祜禄氏。

眼里闪过愤怒,无奈等诸多情绪,当然,在眼底深处,也有着淡淡的恐惧。

钮祜禄氏亦没料到自己会出手,只错愕了一瞬,便移开了目光,看着虚空,漠然道:这是你对额娘的态度吗,就凭你对她那点心思,她就该死。

弘历惊悚,她竟然发现了,那皇阿玛……这一瞬间,弘历的后背被冷汗浸湿,额上也起了一连串的汗珠。

钮祜禄氏见起了效果,忙继续道:这子凭母贵,若是让她继续得宠下去,只怕将来,你那太子之位也……你心里想什么,额娘怎么会不知道。

你想做一个像你皇玛法那样的人,是不是?她的声音那么柔和,似带着蛊惑的味道。

钮祜禄氏抚上了他的脸颊,声音轻柔带着淡淡的苦涩,额娘这也是为你好,你怎么就不明白额娘的一派苦心呢?可是,皇后那里……说起皇后,钮祜禄氏满面狠戾,就是那个假仁假义的皇后,让你额娘我……钮祜禄氏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弘历有些呆滞的脸,竭力压住自己翻涌的心绪,你也大了,从前那些事你也可以知道了。

见灯光半明不灭的,影影绰绰,钮祜禄氏挑了挑灯芯,叹道:额娘刚进王府时,不过是个格格,因额娘的阿玛官位低微,额娘资质又平庸,自然得不到皇上的宠爱。

进府三年,也不过只见了皇上区区数面,后来府里又进了新人,裕嫔耿氏就是那一批进来的。

她和额娘身份相当,遭遇自然也一样,于是额娘和她慢慢走近了一些。

后来弘晖病逝,皇上为了子嗣,这才渐渐来了我们屋里,这才有了你。

后来皇后趁我和耿氏生产之时,派人动了手脚,若不是额娘福大命大,说不定咱们娘俩早就遭了她的毒手。

也是从那时候起,额娘这才开始防备皇后,才知道,她不是面上看着那般和善。

再后来,你也知道了,年氏入府,三千宠爱在一身,咱们这些人,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钮祜禄氏眼里闪过妒忌,才叹道:刚开始额娘还会不平,可她那个样貌,得宠是自然的。

于是额娘慢慢也就放弃了,专心教导你和弘昼。

可,年氏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你出手。

弘历,你就是额娘的命啊,你若有个什么好歹,你让额娘……让额娘可怎么活啊!说道情动处,钮祜禄氏满面悲痛,泪含眼眶,一脸慈爱的望着弘历。

不愧是影后级别的人物,弘历哪里是其对手,倏然触动,饱含情谊道:额娘……钮祜禄氏抚上他的脸,泪珠滚滚而下,为了你,额娘愿意与天下人为敌,世界上谁都可以伤害额娘,可,可只有你不能。

你不需要动手,你的一句话,就能让额娘万劫不复,你明白吗?儿子明白了,儿子明白了。

弘历被其感染,眼眶微红,看着自己的母亲,是儿子的错,儿子不该对额娘大吼大叫,不该如此。

钮祜禄氏含泪微笑,充满圣洁慈爱的光芒,你明白额娘的苦心就好,若额娘倒下了,你也就没有了未来。

为了你,额娘就算手染鲜血,也在所不惜。

额娘只有你了,只有你了……弘历。

你以后会明白额娘的,会明白的。

在这静谧的夜里,母子二人剖明了心迹,一时,母子之情达到了顶峰。

可怜秋月费了近十年的苦心,随着年龄的增大,弘历仍有向NC脑抽龙发展的趋势。

只要对其采取美色的诱惑,对其采用柔情的攻势,似乎都战无不克。

雍正三年五月,弹劾年羹尧。

已经成为该年政坛上最引人注目的一幕:曾经奔走年羹尧门下的直隶总督李维钧揭露年羹尧负恩悖逆,隐而弥彰;都统范时捷弹劾年羹尧侵吞脚价银40余万两;御史吴隆元参奏年羹尧逞威肆虐,挟诈行私,诬陷忠良,奖拔匪类,是非颠倒、欺君误国。

年羹尧已经在劫难逃。

到七月二十七,本来就是挂名的杭州将军也被罢免。

被降为闲散章京的年羹尧,已经知道,他所遇见的这一天,终于快来临了。

他无所畏惧,在他受到雍正打击的这一段时日,年家直系并没有受到太多的牵连,而宫里的贵妃娘娘,更是荣宠不断,不被他牵连。

他已经能够放心的面对死亡的来临。

事实上在他沦为闲散章京之前,雍正就已经让朝廷内外的大臣就如何处置年羹尧具疏上奏,各陈己见。

被雍正称赞为天下第一巡抚的田文镜明确表态:对年羹尧这样如此欺君罔上,不忠不法之臣,人人得而诛之。

只有云贵总督杨名时请求皇帝能保全一个曾经在西陲立过功的人,杨名时竟因此而得罪了皇帝。

迨至九月二十二,年羹尧的闲散章京也被革掉。

而这时,贵妃早已是病入膏肓。

九月二十八到十一月初三,年贵妃的兄长是披枷带锁被押送到北京的……强烈的刺激已经激得年贵妃一息奄奄,俨然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

这日秋月醒来时,窗外天气阴沉,北风呼啸,正飘着鹅毛大雪。

屋里点着宫灯,却因她睡着的关系,显得有些昏暗。

抬眼便见春纤坐在脚踏上,手臂支着脑袋,脸消瘦了一大圈,原本圆圆的脸蛋都变得尖瘦了,眼底处更是有一圈圈淡淡的青紫。

秋月突然觉得今儿精神好了不少,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身下虽垫了厚厚的褥子,却仍觉得硌的疼,狠命撑着。

春纤被惊醒,喜道:主子,您醒了,皇上去上朝了,今儿皇上要册封主子为皇贵妃呢,主子不仅是皇上登基后第一个贵妃,还是第一个皇贵妃呢?听说礼部已经写了十几封册文,可皇上都不满意,最后还是皇上亲自手笔的呢?听见春纤唧唧喳喳的声音,秋月淡淡笑了笑,悠琴呢?春纤替她披了件厚厚的外裳,今儿册封主子,上上下下都要夏姑姑主持,主子可知道夏姑姑事必躬亲的性子,可忙呢,主子可要喝水?秋月披衣坐起,间或喘息两声,笑道:不忙,你伺候我穿衣吧!春纤迟疑了一下,主子身子还没好呢,还是在床上歇着才是!秋月笑了笑,我这都卧床近一年了,都没好好走走了,今儿精神好,下床走动走动。

春纤细细打量了一番,见她虽身体短弱,精神气确实不错,又见她神色坚决,也不敢拂她的意。

轻轻扶着她起身了,伺候她穿的严严实实的,又在她手套里塞了一个精致轻便的暖炉,扶着她慢慢往外间走去。

因她的病需要静养,屋里依旧没多少人伺候,秋月站在门口,看着白雪纷纷,眼中是一个粉装玉琢的世界。

春纤扶着秋月,望着园子 里摇晃的树枝,劝道:主子,外头风大雪大,咱们在屋里看看就是了。

秋月不语,只往外走去,站在廊檐上,伸出手抚摸着漫天飞雪,喃喃自语,白雪纷纷何所似?春纤心下着急,一面叫人喊了夏悠琴过来,一面扶着秋月,在一旁劝道。

白雪扬扬洒洒的飘着,下的很大,让天地间都朦胧模糊了起来。

秋月有一种想到雪地里奔跑的冲动,脚尖侧了侧,终于还是没有动。

她的身子不允许,她身处的环境也不允许。

若她真这么做了,只怕明日这京中上下的头条便是年家倒台,贵妃疯魔。

摊开手掌,掌心依然是那细密绵长的掌纹,辗转复杂的纠缠,像是宿命的昭示。

身后脚步声响起,夏悠琴敢了过来,劝说了秋月两句,秋月乖乖听话的进了屋子,只因为她说的是:已经让人请了小阿哥过来,主子还是进屋子,免得凉气过了小阿哥。

雪仍在飘荡地下着,屋内温暖舒适如春。

刚由春纤着伺候喝了药,福惠便跑了进来,额娘……额娘……扑到秋月怀里,歪着脑袋看着她,童言童语道:听她们说额娘今儿已经大好了,福惠好想额娘。

秋月一把将福惠抱进怀里,泪如雨下,额娘也想福尔,非常非常想……额娘福惠将脑袋抬起,看见正流泪的秋月,笨拙的替她拭泪,额娘不要哭,福惠再也不调皮捣蛋了,再也不惹额娘生气了,再也不吵着要去找四哥玩了。

福惠只要额娘,额娘要快快好起来。

秋月捉住儿子的手,在唇边亲吻了几下,含泪笑道:额娘没有哭,额娘是高兴的,看到福儿这么听话,额娘十分高兴,额娘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嗯。

福惠用了的点了点头,母子二人高兴的说了会子话,秋月又让人备了早膳,伺候儿子用了早饭。

额娘,你怎么不吃。

有额娘陪着,福惠吃的比平时香了不少,抬头,却见秋月笑着看他,只不时给他夹菜。

秋月抚了抚福惠的额头,笑道:额娘不饿,额娘看着福儿用饭。

额娘你也吃,福惠给你夹菜。

诶,我的福儿真乖。

用了饭,母子二人又在一处絮叨了半天,夏悠琴度其脸色,小声劝了两声,秋月笑着摇了摇头,一直撑到福惠睡了。

看着儿子的睡颜,秋月狠了狠心,让人抱到隔壁偏殿,看着被抱走的福惠,秋月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任凭泪水涌下。

待福惠被抱出,秋月直接晕了过去,留下宫内一阵人仰马翻。

她终究等不到册文,直接昏睡倒了第二日。

至这日起,一直昏昏沉沉,清醒时候极少。

雍正三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年贵妃殁。

第三百一十一章 回归秋月睁开眼,闭上眼,再睁开眼睛,看到的,依旧是雪白的天花板。

她……不是死了么?怎么会?正愣神间,门锁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很快,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不是她大学的好友丁兰兰么?唷,你醒了啊,我给你带了午餐,快点下来吃吧。

你可真能睡的,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我这都下课了。

丁兰兰唧唧喳喳道,早上老师点名的时候,我给你混过去了。

早晨你睡得可真死,叫了你十几声,你动都不动一下。

见你睡的香,又想着是上马克思哲学,上不上课都无所谓,我们就先走了。

丁兰兰一边说着,一边将午餐放到桌上,自己换了双凉拖鞋,从桌上拿了个大夹子,将头发绾起,你这昨儿看小说到几点啊,夜里我上洗手间,你那手机都还亮着呢?秋月,不,现在是温馨,低头看了看。

果然,手里可不是握着一支诺基亚的摁键手机,现在正黑屏,想是亮了一夜,早没电了。

温馨从床上爬了下来,插上充电器,开机,十二点整。

难道,她在古代的几十年,在现代,不过是十几个小时么?想到这里,温馨迅速打开了电脑。

丁兰兰在洗漱间洗衣服,间或跟着手机哼唱两句。

是陈奕迅的《1874》:「仍然没有遇到,那位跟我绝配的恋人。

你根本也,未有出现,还是已然逝去。

怀疑在某一个国度里的某一年,还未带我到世上那天,存在过,一位等我爱的某人,夜夜为我失眠。

从来未相识,已不在,这个人。

极其实在,却像个虚构角色,莫非今生原定陪我来,却去了错误时代。

情人若寂寥地出生在1874,刚刚早一百年一个世纪,是否终身都这样顽强地等?雨季会降临赤地。

为何未及时地出生1874,邂逅你,看守你,一起老死。

互不相识,身处在同年代中。

仍可,同生,共死。

」听着熟悉却陌生的粤语旋律,温馨泪如雨下,情人若寂寥地出生在1874,刚刚早一百年一个世纪,是否终身都这样顽强地等?雨季会降临赤地。

胤禛,出生于1678年,而现在却是2010,他何止是早了一百年一个世纪?那个飘荡在人间六十载,不愿离去的魂魄。

自那样死后,她再未见过他,心心念念的二少。

她用一半的魂魄去投胎,一半的魂魄流落人间,游荡徘徊,不知是遗憾那终未唱完的《楼台会》,或是遗憾最后那场戏,她终未等到他。

台下为他特意留的位子,一直都是空。

六十载,她不知道是否还会更久,看着那个空荡荡的位子,心如刀割。

想到剧中那个痴心的女子,想到那个最后葬在一起的男子,结局已不是那么重要了,不是吗?她究竟是他心中最在意的女人,最后和她合葬在一起。

她等了他六十年,最后终于得到了一个结局,亦可安然投胎。

看着屏幕上拿几个大字,温馨含泪微笑:乾隆初,从葬泰陵。

而看到后面的子三:福宜、福惠、福沛,皆殇。

女一,亦殇。

温馨心中抽痛,年贵妃所有的孩子没有能活下来的,而且有四个。

可她只有两个,这是不是表明,福惠,还是可能活下来?温馨呆呆的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字,淌泪不知。

喂,喂,你怎么了?丁兰兰的推耸将温馨喊醒,她抽了一张面纸,拭了拭累,摇头道:无事,只是听这首歌,有些感触罢了。

丁兰兰叹了一口气,是啊,当她半条魂魄在外游荡时,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二少,就这样在土下默默陪她六十载。

魂魄唔齐。

魂魄归去。

也是该了结尘缘,进入新的轮回了。

魂魄唔齐。

魂魄归去!温馨侧过头,笑道:不想你还有如此感概,不像我印象中的兰兰了?丁兰兰挤了挤眼睛,笑道:和你在一起久了,至少我也该染两分‘书卷气’吧。

温馨勾了勾嘴角,想笑,却更想哭,心情一时五味陈杂。

哇,我衣服都洗完了,你这饭还没吃一口啊,若是冬天,饭早就要冷了!快点吃吧,下午还要去上课呢。

明儿就放五一了,赛赛她们早就回家了,若老师点名,还要咱们俩撑着呢,我先睡会。

一边说着,一边脱了衣裳,换了睡衣,爬上了床铺。

温馨看着面前的盒饭,懒懒的提不起一丝胃口,好歹也是兰兰的心意,胡乱吃了两口,便在百度里面查找所有年贵妃的事情。

心有旁骛,时间倒过得也快。

丁兰兰穿了衣裳,见温馨还穿着睡衣坐在电脑前,不由急道:我的神啊,你快换衣服啊,还有十五分钟就要上课了,大姐!嗯。

温馨淡淡应了一声,打开衣柜,找起了衣服。

都是一些短袖衫,还有短裤。

温馨蹙了蹙眉,这样的衣服,她怎么穿的出去?天知道她有多久没有将肌肤裸露在外面过,便是穿着中衣,被人直直盯着,也会有被人冒犯的感觉。

转头看了看丁兰兰,一件纯白T恤,一件牛仔短裤,一双透气运动鞋,一个马尾辫,好一个青春活力的大学女孩。

在衣柜里翻检了半天,好容易找出一条长裙,那还是长裙风行时买的一件。

上面穿了件纯白雪纺长衫,下面是及脚跟处的长裙,一头青丝随手绾了个发髻,拿了书本,锁了门,跟着丁兰兰往教室走去。

陆陆续续的大学生从宿舍出来,往教学楼赶着,温馨走在人潮里,唏嘘异常。

好久没这么平平静静的走着路了,这里没有尊卑贵贱,没有勾心斗角,同学们脸上都是一脸的稚气,眼中闪烁着勇往直前的勇气。

温馨心下叹气,二十岁的外表下,却是一颗二十八岁的灵魂。

她的眼睛,终究和这些孩子们,不一样!这是一节大学语文的公共课,时至五月,三百人的阶梯教室里弥漫着闷人的汗味儿,温馨蹙了蹙眉。

幸好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因此得以歆享一丝新鲜的空气。

看着讲台上喋喋不休的讲师,翻着手里崭新的课本,温馨的手在空中摸索了片刻,旋即僵硬。

这已经不是那个毛笔字为主的时代,看着丁兰兰夹在书本里的圆珠笔,温馨沉吟了一下,拿了过来。

歪歪斜斜在稿纸上写了几行字,随身伴,独自意绸缪。

谁料风波平地起,顿教躯命即时休,孰与话轻柔。

东逝水,无复向西流。

想像更无怀梦草,添衣还见翠云裘,脉脉使人愁。

如此练习了半个小时,方熟悉了圆珠笔。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膈应,好歹写出来的字不算丑的吓人了。

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景色,温馨突然轻笑了起来。

觉得一切都似上苍开的一个玩笑,她以为穿越了,可不过是南柯一梦,现在竟然又回来了。

若说她经历的那些都是虚妄,那她脑海中所有的记忆是怎么一回事?那些真切出现在眼中的场景,胤禛的音容笑貌,冷酷无情,福惠的天真可爱,难道这一切都是幻想都是幻觉么?《金刚经》里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如梦幻泡影,应作如是观温馨呢喃,庄生晓梦迷蝴蝶。

她是庄生,还是蝴蝶?台上的讲师仍在催眠,温馨随意的翻着,看到了十八岁的张爱玲写下的文字。

这个天才说:生命是一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

耳朵里窜入《色.戒》二字,温馨抬头,投影仪正停在讲诉张爱玲作品那一页。

原来那个照本宣科的老师,正在讲这个天才!亏得他将这么好的文章讲成了催眠曲!《色.戒》是张爱玲与胡兰成的爱情写照,是张根据一个真实的事件改编创作的……从前温馨只爱看网络快餐小说,虽听过这个故事,倒从未看过,现在看着PPT,竟起来兴趣。

虽是真实故事改编,但故事就是故事!一个爱国的,要杀汉奸的女大学生王佳芝却被汉奸俘虏了心,临杀老易时放他一马。

而汉奸易先生却为了自己的生存,选择了杀掉女大学生王佳芝。

在杀易先生的路上,佳芝一直在想老易是不是真心爱他。

而老易她临终一定恨他。

不过无毒不丈夫,不是这样的男子汉,她也不会爱他。

虽然她恨他,她最后对他的感情强烈到是什么感情都不相干了,只是有感情。

他们是原始的猎人与猎物的关系,虎与伥的关系,最终极的占有。

她这才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男人在感情上是理智而又自私的,女人在理智下,还是会为了感情而自我毁灭的,这是男女对待感情的一个不同。

也是女人劣根性的一种。

也是女人劣根性的一种!张爱玲用残酷的笔调写出了情与义的无可调和性。

男人和女人的情义总是分裂的!温馨冷漠的看着上面的字,心中却是一阵发冷,原来,早在从前,这个天才,就这么透彻的看出了女人对待感情的懦弱。

她,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这辈子,她再也不能像爱他那样去爱另一个人了。

再也不可能了。

双手捂住脸庞,双肩耸动,温馨心中悲凉!即便逃离了他的身边,可她的心,却终究逃不开,放不了!就像那个天才。

胡兰成是伤她最深的男人,可却亦是她最爱的男人。

辩无可辩!第三百一十二章 桃花呐,晚上一起去逛街?温馨闷闷道。

逛街?前两天咱们不是才买了一堆衣服回来么,你还有闲钱?丁兰兰奇怪道。

唔,还有一点钱,先挪出来用,过两天去找事情做。

也不用这么麻烦,你上淘宝买吧,我账号上还有几百块,只要不是太贵的衣服,钱应该够用。

行,谢啦!咱们俩还说什么谢,你也太见外了吧!两人小声嘀咕了一阵,待老师往这边扫来,这才止了话题。

馨馨,你看看这件怎么样?夏季波西米亚全蕾丝长裙吊带雪纺连衣裙,才55诶,好便宜,你要不要买?温馨看了一眼,淡淡道:都是蕾丝做的,你有蕾丝情结?不要拉到,我看看你选了哪几件?纯色全棉水洗大摆裙半身长裙百褶裙子、韩版高贵气质雪纺长袖修身显瘦长裙连衣裙、复古宫廷荷叶袖蕾丝边淑女文艺小清新绿色连衣长裙、森女系透气高品棉麻半身长裙。

诶,我说你买这么多长裙干什么?前两天你才买了两条短裤,不穿了么?唔,不要了,你和我身材相仿,你拿过去穿吧!诶,你干嘛!温馨挥开丁兰兰放在额头上的手,不悦道。

我看看你是不是看小说看的迷糊了,那裤子你都没穿过,就送给我,你傻啊!温馨不悦的蹙了蹙眉,你若不要,扔了便是。

说完,也不理丁兰兰,自在一旁浏览网页。

不要白不要,当然要,真是的,还耍大小姐脾气。

丁兰兰嘀咕道,不过片刻,又拉扯温馨,诶,你看这款韩版多层雪纺抹胸长裙怎么样?温馨瞥了一眼,暴露。

笨啊,你在外面加一件针织毛衫外套就行了,或者加一件长袖西装外套。

喏,就是模特身上这样穿的,怎么样?看了看订单上的衣服,已经四件了,加啊上身上穿的,五件换洗的,也够了,遂确认了订单,衣服够了,钱不多了,下次在买。

唔,丁兰兰又打开一个网页,随口道。

看她那样子,温馨淡淡笑了笑,心情也好了不少。

购物,果然是让女人心情便好的不二法宝。

收拾了一下东西,拿了钱包,请你吃饭,去不去?当然去,这么好的事,去哪里吃,食堂?你就这么一点追求?可是你的生活费也不多了啊,上次逛街败家之后,你不是一直说没钱了吗?无所谓,去‘醉清风’?肯定的语气。

哇,今天有口福了,我要吃糖醋里脊,还有珍珠翡翠汤圆。

嗯,吃完饭去中百,买点零食。

哇,你今天抽什么风啊,打算把你所有的生活费都花完之后,然后找我救济么?先提前告诉你,我的钱包也瘪了,别找我。

温馨无奈的撇了她一眼,能不能别耍宝了。

馨馨,你老实告诉我,究竟出什么事了。

丁兰兰一扫方才活宝的模样,满脸严肃认真,要知道,距离你上次这么大肆消费,还做出超出平常的举动,可是你六级没过的时候。

看着丁兰兰关切的眼神,温馨心下微暖,勾唇笑道:爱妃放心,朕无事。

这是她们从前经常玩笑的一个皇上妃子的游戏。

果然,只听丁兰兰笑道:皇上精神不佳,臣妾颇为忧心挂念,是否圣体违和?无碍,走吧,爱妃,挡着路了。

说完,拖着她往醉清风走,可是昨天看小说心情不佳。

唔,亦舒的《喜宝》看的我感触良多?其实应该是看《步步惊心》,但现在,温馨实在不愿提起清朝任何一人,遂扯了个谎。

喜宝,这名字可真怪,文章说的什么,害的我们温大小姐神思恍惚啊?唔,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故事,喜宝明明是剑桥圣三一学院的法学高材生,独善其身,风华正茂……极尽嫣妍。

原本该是炙手可热的俏佳人,且有高贵文凭压身,而她却反其道之,做了一个六十五岁富商的情妇。

啊!丁兰兰惊呼,满脸不解,这个女的是什么人啊,有了文凭还甘愿为人家的情妇,还是一个糟老头子,我的天啊!别和我说她和那老头之间又爱情!别玷污的爱情!那老头叫什么?勖存姿。

存姿?比喜宝还要奇怪的名字,勖是哪个字?感冒的冒,右边一个力量的力。

额,恕我孤陋寡闻,没听过。

自然,在看过这本书以前,我也没听过。

亦舒的小说很好看,有时间你可以看看,长见识。

有时间再说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压根儿就看不进去,勉强看了一本《白鹿原》,看了一个学期,不到三分之一。

《白鹿原》不合适咱们这个年龄,那是早期第五代的缩影。

比如要你现在看《黄土地》或者《红高粱》,你愿意么?丁兰兰摇了摇头,那我还是乖乖看我的《美人心计》吧!这就是了,这本书浓缩了太深沉的民族历史内涵,有史诗的风格,不了解那段历史,是看不懂其中的震撼的。

还是亦舒的小说,比较贴近我们,里面有一句话,印象特别深刻,她说,‘做一个女人要做得像一幅画,不要做一件衣裳,被男人试完又试,却没人买,待残了旧了,五折抛售还有困难。

我情愿做一幅画。

’做女人要像一幅画。

丁兰兰重复呢喃,突然合掌,高声道,太有道理了。

拿着菜单走过来的小姑娘吓了一条,脸色微白,这是菜单,请您过目。

说着,将菜单递给温馨,候在一侧。

见状,丁兰兰吐了吐舌头,小声解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哈。

讪笑了两下。

一个糖醋里脊,一个龙井滑虾仁,一个歌乐山辣子,一个……停停,就咱们两个吃饭,你点这么多菜,吃的完么?丁兰兰打断了温馨,一个糖醋里脊鸡,一个龙井滑虾仁,再加两碗米饭就行了。

再添一碗珍珠翡翠汤圆,谢谢。

温馨合上菜单,踢给服务员。

好的,一个糖醋里脊鸡,一个龙井滑虾仁,一碗珍珠翡翠汤圆,两碗米饭,请您稍等片刻。

说着,小姑娘快步离开了。

诶,那《喜宝》里面还有什么好的台词不,说来听听。

廉价货的销路永远好过名贵货,女人也是货色,而且是朝晚价钱不同的货。

很是,这就是为何世上女博士会是第三类人了,太有趣了,继续。

假使有人说他爱我,我并不会多一丝欢欣,除非他的爱可以折现。

假使有人说他恨我,我不会担心,太阳明日还是照样升起来,他**的,花儿不是照样地开,恨我的人可以把他们自己的心吃掉,谁管他。

哈哈哈……出了饭厅,已是华灯初上,温馨打了个哆嗦,唤道:春纤,将……将那件薄披肩拿出来。

可她已不再是年秋月,身处二十一世纪,这个她从小熟知的社会,此刻却觉得这样陌生。

温馨满脸孤寂和迷茫。

隆起双臂,哆嗦了两下。

身边的丁兰兰亦打了个寒颤,快走吧,还要坐公交回去。

说着,揽着温馨的一只手臂,冲上了国道。

尹泽和同伴从饭厅出来,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温馨。

逆着光,背对着他的少女,令他看不清外貌,只有一个模糊的清影。

一头挽起的青丝,飘逸的长裙,轻轻瘦瘦,醉清风的大门处昏暗的宫灯照在纤瘦的身上,如烟如雾,朦朦胧胧。

那少女怔怔的望着静谧的虚空,前面明明是车水马龙,她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里,却仿佛与世隔绝一般,美得就像一个恍惚的梦。

尹泽心下一惊,不过是一个背影,怎么就让他生出无限遐思。

再次看去,她已经和同伴走远,轻柔的身姿,微风吹过,衣袂翩跹。

阿泽,阿泽,喂——尹泽回过神,看着面前的好友,韩天宁。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韩天宁往方才那个地方看去,什么都没有。

天宁,我有点事,你和阿诺先回去。

说着,举步就走。

这么多年,都没有遇到让他倾心的女子,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了,怎么能错过!喂,车钥匙给我,不然你的车谁开回去。

给你。

从兜里掏出钥匙,头也不回的扔给他,转身就跑。

臭小子,也不知道发什么疯……韩天宁犹自嘀咕。

天宁,尹诺从里面走出来,看了看四周,疑惑道,咦,阿泽呢?那小子也不知道搞什么鬼,突然就说有事要离开。

他有什么事,连车都不开,靠他的十一路车从这个地方走回去么?尹诺掩唇笑道,眼波流转间散发初慵懒暧昧的华光。

真是个磨死人的小妖精。

韩天宁看的心一紧,猿臂一身,揽住她的纤腰,低头凑在离她的唇三厘米远的位置,不要管那个臭小子了,咱们回家,继续实施造人计划。

尹诺抬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纤长的手指压在他的唇上,红唇微启,钥匙给我。

韩天宁将钥匙交给她,接过,尹诺转身道:你开车回去,我开阿泽的车,今儿晚上住娘家,不回来了。

说着,只给韩天宁留下一道娉婷的倩影。

第三百一十三章 校草看着自家老婆的背影,韩天宁愣了愣神。

旋即反应过来,哀怨了一声,不要啊,阿诺。

说完,急急追了上去。

而这边,尹泽急急赶了几步,就见前面被同伴揽着的长裙女子。

看着她的背影,尹泽脚步迟疑了……他,这是在干什么?不过是一个背影而已,值得他如此麽?可再次看到她的背影,只见素腰款款,袂影蹁跹,步步生莲。

一个愣神间,她们已经走远了,尹泽这才回过神,不仅不慢的跟了上去。

此刻华灯初上,虽不算下班高峰期,可在这个已大学城著称城市,公交永远是没有空座位的。

跟着那个背影上了电车,尹泽这才反应过来,翻了翻皮夹,里面都是红红的百元大钞。

抽出一张大团结,正欲投进去,就听见一声轻呼,喂,等等,我替了出。

尹泽寻声望去,是那个少女的同伴。

而那个少女,显然并没有在意他,只看着窗外,亦不知道再想什么。

公车灯光昏暗,只投下一个暗色的剪影,让她的五官,更为柔和。

尹泽将钱收起,对少女的同伴低语道:谢谢!丁兰兰对他笑了笑,没事,一块钱而已,下次坐车记得要备上零钱啊!尹泽微微颔首,站在了少女的左侧。

而丁兰兰自顾的站在尹泽的旁边,开**谈了起来,你也是F大的学生么?嗯。

诶,你读什么专业啊!建筑系。

真巧,我们也是建筑系的,二年级。

真有这么巧,尹泽笑了笑,我也是。

你叫什么名字?尹泽。

……然后是良久了沉默,公车进入了隧道,顿时眼前更暗了,只有头顶一盏暗黄的车灯照耀着。

她的表情,似乎微微呆滞了一下,尹泽暗自想着。

暗地里扫过右手边的少女,却失望了。

少女仍看着窗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连隧道的景色,也无法打断她的思绪。

就在刚出隧道的那一刻,从后方突然窜过来一辆小轿车,眼看就要发生交通事故之时,经验丰富的电车司机反应迅速的踩住了刹车板。

千钧一发。

两车并没有碰上。

司机心下猛跳,就要下车狠狠痛骂那开小车之人时,就见那小轿车引擎发动,只留下一地的尾气。

司机心有不甘,犹自骂骂喋喋了半天,这才重新发动了电车。

可这一切,对尹泽来说,都渐渐远去,变成了虚无的布景。

他的怀里,正抱着少女。

就在方才紧急刹车后,无比巨大的惯性将所有的人都抛了起来,不可避免的,继续前冲的惯性。

少女,直直的,撞进了尹泽的怀里。

她的双臂,环在了他的腰际。

定住发髻的黑檀栖凤发簪,在巨大的冲击之下,珰琅坠地。

随后,一头乌黑的青丝垂落,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青草的淡香刺激着尹泽的鼻息。

与此同时,电车终于开动,明亮的路灯从窗外射了进来。

终于看清了少女的脸。

一张普通的、毫无特别之处的脸。

若是硬要给她找一个优点,那就是,清秀。

是的,只能算清秀的一张脸。

而此时,那张脸,微微蹙了蹙眉,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似被人冒犯了一般。

没有看尹泽一眼,她从容的直起身子,双手扶住一旁的车栏,眼睛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潮,淡淡道:不好意思。

而尹泽的思维还停留在方才柔软的触感里,耳畔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好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没……事。

电车穿过路灯,正好路过较昏暗的地方。

温馨侧了侧脸,只见光影暗淡的间略显清淡冷冽线条。

那是。

年轻男生的脸。

二十岁的,年轻的,男孩。

温馨淡漠的转过脸,心里叹了一口气。

果然,若是普通的小女生,只怕眼下,已经会爱慕这个男孩子了。

而她,脑海中闪过胤禛的脸,温馨心下一痛,手捧到心脏的地方,贝齿紧紧咬住粉唇,在上面印下深深的痕迹。

你……没事吧!声音清澈冷冽,听不出什么感情。

这时候丁兰兰也缓过了神,冲到温馨身边,你怎么样了,还好吧,有没有撞到!见温馨摇头,呼出一口气,可怜兮兮道:我就惨了,刚刚撞到一个欧巴桑的怀里,被她说了几句。

她嘟起嘴唇,哼道:都已经给她道过谦了,她还想怎样啊!真是受不了这种人呢!温馨浅浅笑了笑,看着丁兰兰不断瞟向身侧的眼角。

果然,她应该和兰兰换个地方的。

软软的声音,撒娇的语调,这样的她,是情窦初开了么?年轻的男孩,年轻的女孩。

少女一般的情怀。

温馨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男孩的侧脸,拾起掉路在地的发簪,头歪在栏杆上,眯着眼看着远处已经可以看见轮廓的学校大门。

伴随着吱啦的声音,温馨和丁兰兰下了车,当然尹泽紧随其后。

温馨站在丁兰兰右边,漫漫的踱着步子,按照在宫殿时候的标准,而在外人看了,和蜗牛漫步可没什么区别。

丁兰兰心中暗喜,馨馨可真上道,为她把握机会。

遂,校园里出现了这么一幕。

尹泽,为什么很少见你去上公共课呢?下午的语文课就没看见你。

唔,课很无聊。

懒懒的漫不经心的语调。

温馨怔了怔,停下了脚步。

皇上,宵夜想吃什么?燕窝莲子汤,如何?唔,你做决定就是了。

慵懒的,漫不经心的语调。

与之相对的,却是那张批阅奏折,认真的侧脸。

馨馨,你怎么了?温馨将泪意忍下,勉强笑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也不再看两人,快步往旁边一条小道走去,很快隐没于树影之后。

看着温馨离开,想到离开前那微红的眼眶,尹泽侧了侧脚尖,最终用理智压住了。

目送她离开,丁兰兰暗自瞥了一眼身边的尹泽,心中一阵暗喜,转过脸笑道:阿泽,我们走吧!嘴角处的小酒窝那么可爱,让看人的心也是甜甜的。

阿泽,什么时候我和她关系这么亲密了?尹泽蹙了蹙眉,忆起方才她替他付钱的那一幕,微微颔首,两人往宿舍楼走去。

却说温馨离开了二人,漫无目的走着,待停住脚步时,已经到了图书馆。

暗处休息的长椅上,是一对一对的情侣,旁若无人的絮絮私语。

冷风吹来,温馨打了个寒颤,略清醒了一些。

他已经变成了历史,是历史书上一个冰冷的名字,别……傻了!温馨深吸了一口气,估计已经在寒风中走了半个时辰了,只怕明儿个要染上风寒了。

这么想着,举步往宿舍楼走去。

你回来了啊!丁兰兰一边哼着歌,一边摇头晃脑道。

温馨勉强勾了勾唇角,点了点头。

一向敏锐的丁兰兰显然已经被恋爱冲昏了头脑,一把扯过温馨,关了大门,神秘兮兮道:你知道今天在电车上遇到的那个人是谁吗,是尹泽啊,尹泽啊!天啊,你居然让我和尹泽有这么亲密的时候。

哦。

温馨懒懒的将包包仍在桌上,打了水,将整张脸都浸在里面。

丁兰兰不满道:难道你都不惊讶么,他是尹泽诶!不过,奇怪,他不是有自己的代步车么,怎么今天居然会坐公交。

不过不管这个,诶,你知道吗,他今天刚上车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男生好帅啊!然后发现他没带零钱,我就替他出了,结果,这也太让我惊讶了吧!原来他就是一班的尹泽啊!丁兰兰不断在温馨耳旁碎碎念,尹泽啊,尹泽啊,我居然遇到名人了,还是咱们学校的校草。

呜呜呜,我今晚实在是太幸福了!温馨拧了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哦,那你去追他好了。

丁兰兰不满的翻了翻白眼,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淡定啊,我记得你以前说起他,也是激动的很,怎么现在变这个样子了。

还有,你在车上和他亲密接触的感觉如何,是不是春心萌动了?也是,这么优秀的男子,也该你动心。

温馨蹙了蹙眉,太嫩了,不是我的那杯茶,你要看上了,就动手吧,我无所谓。

丁兰兰心里一喜,真的?温馨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真的!说完,从衣柜里找出睡衣,拿了脸盆毛巾,进了洗漱室。

唉哟,你杵在这里干什么。

温馨拍了拍心口,惊魂未定。

原来从她进去洗澡,一直到出来,丁兰兰就一直这么站在。

见她出来,丁兰兰殷勤的替她端着脸盆,谄媚笑道:馨馨,你觉得我……和尹泽,怎么样?看着丁兰兰微红的脸,温馨了然,她害羞了。

挺好的呀!看着脸盆里的衣物,温馨蹙了蹙眉,天知道,她有多久没有洗衣服了。

外面的衣服可以送到洗衣服去洗,可这贴身的衣物?况且,现在是夏天,又不是冬天,你见过哪个学生娇惯到夏天轻薄的衣物也不洗的?温馨任命的叹息了一声,打了水,拿了洗衣皂,在一旁洗起了衣服。

第三百一十四章 宁止难道……你不觉得,他长得太好了,我……我有些……配不上么?丁兰兰还在一旁扭捏。

温馨侧了侧脸,看着她微红的脸,笑道:你是咱们宿舍长的最好的,若你都不配,那我们却更是不配了。

她说的却是真话,丁兰兰长着一张如少女漫画一般的娃娃脸,肤色白皙,声音软糯。

当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你时,让你的心似乎也不由的柔软了起来。

而身材,更是爆好,胸前如成**人一样鼓胀,腰肢却纤细若柳。

标准的童颜巨.乳型。

相比之下,温馨实在是太过普通了。

顶多算得上清秀的脸庞,胸前更是一马平川,毫无曲线可言。

若真要找出一丝优点,那就是纤瘦。

丁兰兰身材的确是好,更适合穿超短裙之类略显暴露的衣饰。

而温馨,却更适合那长裙,加上如今的一番气质,穿上简直如画上走下来的仕女一般。

仅仅是一个背影,就让人无端心怡。

但大多数人看了她的样貌,就会不由感叹:如此风姿,竟然长着一张如此普通的脸。

可是……丁兰兰还是在纠结。

温馨笑了笑,你不是常常和我说要找什么样的男朋友么,如今,你的白马王子出现了,怎么又胆怯了。

而且你家境也算不错,性子又好,凭他是什么家世,就咱们兰兰这样的人品,自然也是配的上的。

丁兰兰的父亲在B市开了一家中等公司,虽不说家财万贯,却也是薄有资产。

比上自然是不足的,可是比下,却是绰绰有余了。

比起温馨的小康家庭,可是好了太多。

只是丁兰兰素日十分低调,只有温馨这般和她要好,她才知道一二。

可是……行了,我的丁大小姐,你快点去洗澡吧。

虽说放了五一,可还是会停电熄灯了,我明儿还要早起呢!哦,你干嘛去的?回去一趟,有点事儿。

行,那你说我五一约他出来玩,好不好。

想做就做呗,反正你年轻,以后老了,说不定还有个念想:当年我可是追过学校的校草的,你们谁做过这事儿!哈,有道理。

丁兰兰收拾了衣服,进了盥洗室。

第二天,丁兰兰睁开眼睛,见温馨正从门外进来,揉了揉眼睛,迷糊道:怎么起这么早?你睡吧,我睡不着,就起来了。

早餐给你放在桌上,我走了啊!Bye!丁兰兰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关上门,温馨拎着包包,往公交车站走去。

已经近30年没有看到她的父母了,他们……如今怎么样了?掏出手机,拨号,嘟——温馨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响了三声后,电话被接起,耳边是温母温和的声音,是馨馨么,怎么这么早就打电话回来了,没有赖床么?温馨声音哽咽,停了半响,这才开口喊道:妈——顿时眼眶湿润了起来。

低着头,脚上的帆布鞋玩弄着从水泥地缝中长出的一颗小草。

温母敏感的觉察到自家女儿的声音有异,忙问道:馨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么?心里一暖,温馨扯了个谎,放假了,同学都回家了,就我一个在宿舍。

温母心下一松,那你回来吧,反正坐2个小时的公交就到家了。

嗯,听着母亲关切的声音,温馨只觉得眼眶温热,忙道,妈妈,车来了,我挂了。

路上小心点。

知道了。

刚挂上手机,从包包里拿出手帕,正拭泪,突然,一辆银色的捷报XK敞篷跑车停在了温馨面前。

温馨也不甚在意,远远的见电车来了,正从包里掏钱夹。

温馨!熟悉的声音,肯定的语气。

抬头,车窗已被摇下,是昨天的那个男孩,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温馨勾了勾嘴角,疏离道:谢谢,我等的电车已经来了。

说完,点头致意了一下,拿着包往电车走去。

尹泽脸色僵了一下,长这么大,还没有女生拒绝过他。

看着后视镜里越走越远的温馨,慢慢关上车窗,对司机淡淡道:走吧!温馨对方才的事浑不在意,自上了电车,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国道,想着马上要见的温父温母,竟生出一股近乡情更怯之感。

一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两个小时,快的让人促不及防。

车上的人上上下下,温馨转了一趟车,坐了两站路,很快,电车内广播响起,民生路到了,到站的乘客请下车。

车开了,请站稳扶好,下一站宜家汤臣。

听到宜家汤臣这四个字,温馨的背僵直了一下,从座位上起身,站在了下车口。

宜家汤臣到了,到站的乘客请下车。

车开了,请站稳扶好,下一站……温馨下了车,看着眼前A大的侧门校牌,心里满是感叹。

收拾好心情,在校门口买了一提水果,从侧门进去,走了十几分钟,到了A大教职工宿舍楼区。

6号楼302室,温馨站在家门口,心潮起伏。

温母打开门时,就见温馨双手拎着水果,一脸乖巧站在门口的样子。

温母心下略觉得怪异,又忘带钥匙了?一边说着,一边从鞋柜里拿出温馨那双哆啦a梦的拖鞋。

将水果放在一侧,换了鞋,温馨随着母亲走到客厅沙发处坐下。

温母将水果放在茶几上,笑道:方才卖菜忘了买水果,你倒恰好买了。

你爸爸在书房看书呢,你或者看会电视,或者去书房看上会子网,我去做饭。

妈妈,你去忙吧,不用招呼我了。

温母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这孩子,上个星期放假你都回来过,这才去了学校几天,怎么就变的怪怪的。

说着,摇了摇头,拎着苹果和葡萄到厨房,洗干净了用果盘子装好放在茶几上,见温馨正襟危坐的坐在沙发上,好笑道:要吃就自己拿哈,怎么变的客客气气的,难不成穿越剧看多了,把你这性子给改过来了几分?如今看着,倒真有两分斯文了。

近三十年没和母亲相处了,纵使昨夜有了心理准备,眼下心里仍有几分怪异,温馨笑了笑,妈妈~你快去做饭吧,我饿了。

听说宝贝女儿饿了,温母笑了两下,拿起墙上挂着的围裙穿上,自去厨房忙了。

温馨忙从沙发上起身,环顾这四周,手指滑过沙发,木质柜子。

推开阳台上的玻璃门,温馨脱了鞋子,光着脚踏上土耳其手工编织的羊毛地毯。

左边是母亲栽种的三盆植物,中间的镂空雕花纹的梨花木小几上,摆着父亲全套的锡兰茶具,右边是她的台式电脑。

手指滑过植物,滑过木几,最后跪坐在电脑前。

推开窗子,趴在窗台的廊沿上,望着远处的A大。

这里,到处都充满着生机与活力,为何,她除了缅怀,却生不出丝毫的欣喜。

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哀愁。

眼角处又溢出一些泪痕,不远处,小孩子们在草坪上欢笑,眼里充斥着惶惑的天真。

在他们眼中,世界总是这样的神秘,这样的光明和快乐。

馨馨,去给你爸爸沏杯茶,只怕他看书又忘了时间。

温母的声音从厨房内传出。

听到母亲的声音,温馨快速用帕子拭去了泪珠,收拾好情绪。

从厨房取了壶热水,泡了杯君山银针,用茶托端着,敲了敲书房的门。

进来吧!推开书房厚重的门,温馨看到了坐在书案后,带着眼镜,低头看书的父亲。

还是像从前那般,一个研究者的形象。

眼眶一红,温馨酸了鼻子,爸爸。

温父抬起头,慈爱的笑道:是馨馨啊,怎么了,又给老爸泡茶了。

嗯,爸爸从前可是最爱喝我泡的茶了。

温父接过温馨手里的茶,好脾气的笑了笑,你这孩子从小就爱品茶,也有这方面的天赋。

说着,吹了吹表面的茶沫儿,尝了一口,赞不绝口道:你这泡茶的功力愈发的进步了,比起上个星期,可是高出了一个段数都不止啊!说完,又细品了一口,还眯了眯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

爸爸,又在看什么?温馨拿过温建黎面前的书,看了两眼,爸爸又在看沈三白的《浮生六记》啊。

是啊,浮生若梦,能有几何,沈三白真乃性情中人是也!芸娘亦是世间奇女子,‘琴边笑倚鬓双青,跌宕风流总性灵’,较之黛钗,亦不遑多让。

语气无线唏嘘。

温馨笑道: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千军辟易,唯心不易难,佛门还有‘自从一读楞严后,不看人间糟粕书’之语呢!若果真佛法无边,又岂会有如此偏见的话流出来。

世间一切究竟,不过是无常,何必过于执着。

温父笑道:古人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果然不虚,宁止竟然有一天能顿悟,真是让为父老怀安慰。

温馨,号宁止。

是她十五及笄那年,温父为她取的号。

而温父,名楠,字建黎,号慕白居士,A大中文系教授。

慕白,正是取自仰慕沈三白之意。

听了宁止二字,温馨心潮澎湃,有多少年,没听人叫她宁止了。

温宁止。

第三百一十五章 写文当初温父在温馨十五岁时,为她举行了古代的及笄仪式。

温馨家里亦有几套玄色汉服,穿着庄严大气。

只是温馨虽生长于书香世家,却并没有遗传温父的博学和温母柔情。

为她那活泼好动的性子,温父想了多少办法。

也就在泡茶这一项上面,温馨略有小成。

如今温馨竟能说出这么富有深意的话,也难怪温父心下感怀。

温馨心中感概万千,面上却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您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我在学校旁边的少年宫学了快两年的书法,又在学校苦练两年,如今和父亲您比起来,可不差多少哦!温父颇敢兴趣,笑道:真的?您若不信,我写几个字给您看看就是了。

那好。

说完,温父收了桌上的书,铺开A4大小的宣纸,爸爸给你让位置。

温馨在书桌前坐定,取了笔架上的小狼毫,落笔:如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书贵瘦硬方通神。

温父轻轻颔首,匀衡瘦硬,追魏碑斩钉截铁之势,点画爽利挺秀,骨力遒劲,结体严紧。

只是腕力不足,稍显轻盈,不过,还是长进了不少。

父女两就字体点评了一二,温教授这才笑道:我们家馨馨也长大了,知道‘为谁风露立中宵’了。

说起这个,温馨便不大自在,爸爸你继续看书,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急急忙忙离开了书房。

回到自己房间,温馨倒在床上,房间是温暖舒适的色调。

将头埋在柔软的枕头里面,懒懒的躺着,不想动弹。

回来了不过两天,她却感觉像是两年。

好累。

汽笛声,现代高科技,与她而言,却是如此陌生。

扭过头,看到一旁的柜子上竖着一个纸袋子,打开看来,却是两件长裙。

锁上门,拉上窗帘,温馨穿上,看着镜子里熟悉却又陌生的,那张平凡到了极点的脸,温馨苦笑了一下。

而今她拿的出手的,估计只有一份淡然的气度了。

咚咚——正想着,却听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温母的声音,馨馨,吃饭了。

看了看梳妆台上的小闹钟,原来,都十一点了。

嗳——温馨应了声。

打开门,温母看着已经换了套衣裙的温馨,笑道:馨馨穿这套衣裳可真是好看,也不枉妈妈等了快半个月。

原来,这是一件汉元素服装,衣料是温母亲自挑选的,衣裳是手工制作的。

温馨身材纤细,穿着这一套衣裙,配上如今孤高淡然的气质,倒真如画上的人一般。

挽上温母的手,母女两人笑着往饭厅里走。

用了午饭,和父母说了一声,温馨离开了家。

生活费已经所剩无几,已经没有习惯找父母额外要钱的她,急需挣点零用钱了。

中国的五一节假日,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人多!温馨挤上公交,好容易到了少年宫,身上早出了一身汗!从手袋里取出帕子擦了擦汗,看着前面100米处的少年宫建筑,举步过去。

五一,所有的学校都放假,但诸如少年宫这种课外辅导机构,却是最忙碌的时候。

当温馨踏入少年宫大厅的时候,到处都贴着小广告,中间更是有一个巨大的广告牌。

走过去看了半响,大意就是少年宫所有学子要举办一个表演会,看了看底下的时间。

正好是今天,2008年,5月1号。

沿着大厅左侧的旋转楼梯上了二楼,依照广告找到了目的地,从门口的迎宾小姐手里取了观众号,温馨进了表演厅。

唷,人倒是不少。

这个可以容纳3000个人的礼堂,此时乌压压的坐满了人,几乎没有空位置。

扫视了一圈,几乎都是大人。

想必是表演节目小孩的家人和亲戚。

好容易寻了个空地方,温馨坐了下来。

她此番来的目的,就是打算在少年宫找个兼职,教小朋友写写毛笔字,挣点外快。

节目已经开始了,舞台上几个小朋友正在表演民族舞——孔雀舞。

颇有兴致的看了一会儿,小孩子果然是身姿柔软,不论怎么扭和劈岔,似乎都是轻而易举的。

随后,又有小朋友表演了拉丁舞。

温馨对这个倒不甚喜欢,心中盘算着学点民族舞。

正想着,就见主持人上台,说了半天的台词,进入了正题:这是观众互动环节,每个观众进来时都发了一个号码,她们将抽取一位观众,上台为大家表演一个节目。

温馨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反正这一般都是设计好了的套路,应该不会出现冷场的情况。

好了,现在我手上拿着我们的这个幸运观众,让我们来看看究竟是谁。

主持人一边说这,一边打开号码纸条,他就是,2888,发发发的这位观众,请2888号观众上台。

秋月看了一圈,没人上台。

又等了片刻,旁边的一个女人轻轻推了推她的手,指了指她手里的编号,小姑娘,是你呢!她的声音并不大,却也不小,很快,就热心的人喊道,在这里,在这里,2888在这里!很快,周围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到了温馨这里。

温馨微微蹙眉,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还是一路翩跹的上了舞台。

这位小姐……我姓温。

听到小姐二字,温馨轻蹙蛾眉,淡淡道。

这位温小姐,您是我们今天的幸运观众,请问您今天想给大家带来什么节目?古筝曲,高山流水。

主持人被温馨的不客气噎了一下,微微顿了顿,笑道:下面请温小姐为大家带来一曲古筝曲——高山流水,掌声有请!一旁,早有工作人员将古筝摆了上来。

高山流水,古代琴曲。

早在清朝无聊之时,不知练了多少遍,现在弹来,简直熟练至极,无需多赘述。

曲子浑厚深沉,清澈流畅,从低音到高音,从高音到低音的滚奏手法,惟妙惟肖地托显出涓涓细流、滴滴清泉的奇妙音响。

台下的观众似乎眼前也出现的高山流水的美景,而少年宫一些大师级别的评委老师纷纷在下面点评,也为温馨的表演心悦。

台上少女,穿着汉元素的素白衣裙,臻首低垂,只看得到她的侧面,和露出的一截皓颈。

身姿纤细,面容沉静,那一身的气度,仿若古典画上的仕女一般。

表演完,温馨也不多说,径自下了台,也不继续看节目,离开了表演厅。

原本想着去看看表演,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眼下也没心情看接下来的节目了,温馨找到书法班,打算去询问里面的负责人。

温馨小的时候,温教授也将她送过来,各种兴趣班都上了几天。

奈何温馨志不在此,只得纷纷作罢。

谁料得到,有一天,她会穿越,让后将从前不屑的东西一一拾起。

温馨心里不是不感叹。

与老师商量了一番,又让她现场写了几个字,倒是十分满意,约定好让她下个星期六过来试一试。

说好之后,温馨就离开了少年宫,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漫无目地的在街上游荡了半日,后来倦了,又见公车上人多的吓人,便招了的回家。

而跟着她走了半天的尹泽,看着温馨上了的士,眼中情绪莫名。

明明不过才见了两次的面,但她的身姿却像印在脑海中一般。

第一次,会在外物的影响下产生情绪波动。

看见穿长裙的女孩子,或是听到拥抱、抱在一起 等普通词汇,都会想到那天。

让他无端心动。

而方才温馨穿长裙演奏古筝曲的那一段,像长长短短的诗句,就这么一直回荡在脑海里。

见她离开,他也匆匆跟上,连小叔问他去哪里,也顾不上回答。

生平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空一缕余香在此!夜里,洗了澡,躺在床上的温馨又开始辗转反侧,脑海中闪过诸人的身影。

夏悠琴、春纤、素云、小林子、福儿、阿玛、额娘,一轮下来,最后停在脑中的,却是胤禛的背影。

多数晚间的时光里,她都躺在床榻上,看着他伏案工作的背影。

温馨坐起身子,颇有些烦闷的想挠头,却被多年封建教养所禁锢,竟发现自己无法做出如此无规矩的举动。

温馨纠结了一阵,终究睡不着,推开门来到阳台上,看着小区下面郁郁葱葱的书,自斟了一杯茶,打开电脑,随意浏览起网页。

待反应过来,早已打开了点点女生网。

而首页推荐的,正是我是胤禛小老婆一书。

看到胤禛二字,温馨心里一突,点开了这篇文章。

粗粗看了前十几章,温馨便失望了,不是讲的年氏,而是弘历的生母--钮祜禄氏。

看到这里,温馨不禁起了个想法,她为何不将他们的故事写下来。

不管是不是猛一场,好歹也是个念想。

想到这里,温馨便开始研究起点点女生网的规则来。

不懂的就问万能的度娘,半个小时后,终于在点点文学网注册了一个账号。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她应该开始写文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相遇取个什么名字好呢?温馨坐在电脑前,捧着茶杯,凝眉沉思。

《禛心月意》?唔,不好,看着题目,她都不知道里面讲述的什么内容。

《清朝之旅》?又不是旅游。

温馨想的半天,未果,翻了翻点点女生网的一些书,什么《我是胤禛小老婆》、《重生清朝的平凡生活》、《嫡女谋略》之类的。

在网页左下角,看见清穿还有一个专门的类别,温馨想了想,那就叫《清穿记事》吧!记下在清朝的点点滴滴,简单爽利。

确定了书名,打开Word,温馨的眼前浮现出一幕一幕,刚到清朝时候的彷徨无措,融入年家之后的无忧无虑,嫁入王府后的争风吃醋,福儿的天真活泼。

待温馨感觉到指尖的湿润,低头看来,却是早已泪流满面。

趴在桌案上痛哭了一场,待心情平复了一些,这才开始缓缓叙述起来。

温馨睁开眼,闭上眼,再睁开眼,透过晕红的帐幔……待写完一章,已经凌晨两点了,温馨伸了个懒腰,将章节上传,便关了电脑,回房睡觉不提。

遂五一这三天长假,除了晚饭后在A大校园随便逛逛,偶尔和温父在书房练练字,和温母在沙发上说说闲话。

其余时间,温馨便都用来码字了。

发文三章后,温馨在后台收到了来自点点女生网编辑组的短信,她的文章被提交签约。

虽然无所谓签约与否,但是只有签约了,才能有推荐,作品也才能让更多的人看到。

虽回到了现代,可在她心里,一直隐隐有一种感觉,胤禛也在这个时空,他一定在!不然,她的这番穿越,又有何意义?这辈子,她再也不可能爱上另外一个人了,她一定要找到他!可茫茫人海,她又如何找到他呢?答案就是,网络。

如今网络平台较之从前,发达了不少,或许哪一天,他就看到了这篇文章,然后找到了她。

因有这番心思在里面,温馨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加了签约编辑的企鹅,搞定了合同,抽空将合同寄了出去。

回到学校,宿舍的人倒是都回来了陈塞雨从家里带了不少特产,温馨桌子上放了一堆。

道过谢,将从家里面带来的水果分给舍友,洗了个苹果,温馨打开了笔记本,开始码字。

丁兰兰逛了一会儿淘宝,颇觉无趣,见温馨噼噼啪啪打字不停,凑过来好奇道:你在写什么?写小说。

哇!怎么突然想到写这个了?反正平时也没什么事,手里的前也不多了,挣点小零花。

什么小说,我瞧瞧——丁兰兰将头凑到电脑屏幕前,眯了眯眼睛,唔,《清穿记事》,清朝的事啊,是皇太极么?不是。

那是康熙?雍正。

哦,那个冷面皇啊,没意思。

她转了转眼珠子,喂,今儿晚上咱们去K歌吧,你觉得怎么样?不想去。

眼睛盯着电脑,手里不断的大字,淡淡道。

丁兰兰一把挽住她的手臂,撒娇道:去啦去啦——你昨天心情不好,我也陪你去了,今天说什么你也要陪我去唱K。

温馨就是这个性子,只要她磨一磨,什么事情都会答应。

果然,温馨被吵烦了,无奈道:算我怕了你了,行吧,去哪里?当然是‘乐皇’,他们家音响效果还行。

唔。

温馨阖上电脑,将披散的青丝挽起,换上凉皮鞋,拎着手袋,走吧!嗯。

尹泽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温馨的声音,「回忆当初,多少柔情深深种;关山阻隔,且把歌声遥遥送;多少往事,点点滴滴尽成空;千丝万缕,作心头无穷痛。

自君别后,鸳鸯瓦冷霜华重;漫漫长夜,翡翠衾寒谁与共;临别叮咛,天上人间会相逢;一别茫茫,魂魄为何不入梦。

情深似海,良辰美景何时再;梦里梦外,笑语温柔依依在;也曾相见,恍恍惚惚费疑猜;魂儿梦儿,来来往往应无碍。

旧日游踪,半是荒草半是苔;山盟犹在,只剩孤影独徘徊;三生有约,等待等待又等待;几番呼唤,归来归来盼归来。

」声音悲切,饱含情愫,让人听了,心不由痴缠起来。

所有时间,丁兰兰都缠着尹泽在说话,而温馨,一人坐在点歌吧台前,独唱良久。

第二天,政治公共课上,温馨戴着耳塞,右手撑着下颌,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窗外的人流。

手被人扯了扯,摘下耳塞,头微微侧了侧,什么事?今天尹泽怎么会过来上课啊!丁兰兰嘟着嘴,手用力的扯了扯书本。

幸而纸张较厚,没有被她撕掉。

顺着她的眼光,看到了杯众多女生包围的尹泽。

原来,引起早晨那些女生兴致高昂、窃窃私语的,就是他。

尹泽居然来上课了诶。

真的嘛?激动的、不可置信的声音,在哪里,在哪里?……她似乎明白为何当初丁兰兰会如此激动了,比起这些女生,她还算是平静的了。

温馨看着被众多女生包围的尹泽,对上了一双黝黑清澈的双眸。

他的眸子,不是这样的。

暗沉的、浓墨的、深不见底,无丝毫情绪的波动。

而不是这样清澈的,让人仿佛一眼望到底。

温馨淡漠的转开了眸子,对丁兰兰道:他这么受女生欢迎,早就被女孩子宠坏了,你还确定要喜欢他么?丁兰兰贝齿咬住粉唇,略显妒意的看了一眼不远处,垂下眼眸,可是若能这么轻易放弃,就不叫喜欢了。

每次看到他,我的心,就不是我自己的了。

温馨微微一怔,敛下了眸子。

确实,爱情并没有开关,并不是你说能控制就控制的。

看着好友失望的样子,温馨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自己的生活都还是一团糟呢。

夜里一起去K歌吧,发泄一下。

好。

当夜,丁兰兰变身麦霸,唱完一首又一首,直至嗓子都唱哑了,才和温馨打的回了学校。

打开电脑,她的文章下面有了几条评论,有打酱油的,有加油鼓励的,还有提意见的,温馨看了看,觉得不错的就回复了两条。

其中有一个叫琉颜的人留言道:绯大,我发现,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合起来就是琉颜绯毓呢,哈哈,文章很温馨平淡,偶很欢喜,加油~温馨想了想,回道:谢谢,很有缘,原本想叫琉颜的。

发完,刷新了一遍网页,发现下面多了一条留言,是嘛,太有缘了,会保持关注的,O(∩_∩)O~温馨点开这个叫琉颜的个人中心,发现她居然还是网站里面神级人物。

居然会关注她这个小透明,真是让人惊讶。

想着,关注了这个人,上传了最新的章节,便退下了。

毕竟她是新手,文章收藏并不多,也才20多个的样子。

自那日后,温馨的生活平淡极了,上课放学,写小说,到少年宫教小朋友书法,过着修道士一般的生活。

用丁兰兰的话来说,就是——宅。

偶尔她看不下去了,拖着温馨一起出去和她的朋友们K歌。

而温馨,去而似乎更不适合这个人声鼎沸、灯火辉煌的都市了。

虽和他们在一起玩,却只在一旁淡淡的看着,热闹都市他们年轻人的,她已经老了。

温馨淡淡的看着街道上拥挤的人群,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突然,从旁边开过来一辆车,一个熟悉的侧脸从温馨的身边擦身而过。

温馨怔住了,停下了脚步,脑中一片空白,只听得见自己的一颗心卟通卟通乱跳的声音。

周遭的车水马龙,都已离她远去。

温馨拔腿就跑,追上去,追上去看看,就竟是不是他,是不是?那是他,是他的侧脸,她不会认错。

前面路口是一个红灯,那辆黑色宝马正停在那里,快要追上了,温馨心里念头刚起。

身后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她,你在干什么?是尹泽。

温馨气急,一把挥开他的手,你放手。

再扭过头时,那辆宝马已经开走了。

猛的扭过头,看着眼前这个因追她而脸色微红的少年,眼里闪过一阵不耐烦,你烦不烦,我和你没有关系,我的事,也不要你管。

馨馨,丁兰兰从身后追了上来。

看着这两个人,温馨烦躁不已,勉强压住迁怒的心思,对丁兰兰道:我累了,你们继续玩吧,我先回去了。

说着,手一招,自上了的士,绝尘而去。

上了车,温馨止不住一阵颤抖,他也在这个城市么,为什么不找她。

方才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只觉得整个人都空了,可是,那颗原本孤伶伶地悬空的心,突然就落了下来。

她知道,那是她终于放下了心。

只要他还在,她终究能找到他的。

想通了之后,温馨冷静了下来,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还在颤抖,这才明白,原来她是如此惶恐,如此的——不安!她怕以后,再也找不到他。

第三百一十七章 见面你到B市待几天?应祈问右手边的人。

三天,过来视察亚洲这边的总部,再去菲律宾那边。

应禛揉了揉额际,略有些疲惫道。

先去我那里吧,书言和书语两个小家伙很想你,听说你来了,蹦的老高,说要看小叔。

你若不去,只怕又要闹腾个不停了。

说起爱儿爱女,应祈冷硬的脸也变得柔和起来。

唔,你在中国也住了半年了,什么时候搬回去,应夫人想两个小的了。

看着街上车水马龙,应禛拧眉道。

这里,已经完全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了。

不住也罢。

就在尹泽将温馨拉住的那一刻,应禛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扭过头,往后面看了看。

怎么了?街上到处人群拥挤,哪里有心悸的感觉。

应禛心里微微失落,转过头,对大哥道:没什么。

玻璃窗慢慢升起,一扇薄薄的玻璃窗,却仿佛一道无形的墙,隔开了窗外的灯红柳绿。

绿灯,启动,车开走了。

车缓缓驶入藏龙岛别墅区,车停在别墅花园里。

哦,小叔来了~三岁的书言从房间奔了出来,扑进应禛的怀里。

应禛心里微暖,抱起他,拧了拧他的小鼻子,小家伙,来这里半年了,有没有想小叔啊!书言揽着他的脖子,甜甜道:想。

将钥匙扔给司机,应祈走了进来,难道你只想叔叔,不想爸爸?不想,你整天忙的很,都不陪子书玩儿。

书言撅了撅嘴,告状道。

韩千雅微笑着走了过来,接过应祈手里的书言,笑道:小叔来了。

韩千雅原本是电影明星,自嫁入豪门之后便退出娱乐圈,从此相夫教子。

结婚第一年生了一个女儿,而后一直没有生育,直到三年前生下书言,地位这才在稳固了下来。

不愧是当年红极一时的电影明星,如今虽年近四十,却保养的极好,看着不过二八少女。

因为有前世的记忆,应禛向来看不起戏子出生的人。

这电影明星,于他看来,不过是个戏子,哪里当得起应家长子正妻的地位,便是给应祈做妾,也不够格。

他当初反对过,只是大哥坚持要娶,他一个做小叔子的,也不便多说。

对韩千雅微微颔首,朝应祈道:我上楼看看书语。

知道弟弟向来不喜欢自己老婆,应祈应了声,询问道:可留下来吃晚饭?不了,我瞧瞧书语,然后去公司看看,明天就离开B市去香港看看分公司。

说完,自旋转楼梯上了楼。

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少女清亮的声音,门没锁。

扭开门把,果然,应书语坐在电脑前面,见有人进来,头也不回。

看什么这么入迷呢,小叔来了,都不下来迎接。

小叔。

十三岁的应书语奔了过来。

见她如此无规矩,应禛蹙了蹙眉,伸出右手。

应书语却在俱其一米处停了下来,撅着嘴,知道啦知道啦,‘男女三岁不同席’,‘男女授受不清’,真是一个老学究,老顽固。

抱怨完,应书语又眉开眼笑道:四叔四叔,我方才在点点女生网上面看到一篇文章,觉得那里面的男主角好像你啊,也是叫胤禛,哈哈。

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叫这个名字也不奇怪。

是啦是啦,但是这个人写的是雍正唷。

虽然说现在写雍正的小说也是挺多了,可大多数都只写乾隆的老妈,写那个悲剧小年糕的还是挺少的。

那个主角我挺喜欢的,文文静静的,名字也好听,取自李煜的‘春花秋月何时了’哦。

想到她从前也十分喜爱书籍,应禛心里一动,眉头一挑,女主是不是叫年秋月。

是啊,四叔你也看过这本小说么?应书语将应禛拖到电脑面前,喏,就是这个绯毓,这网名可真奇怪。

应禛此刻顾不得计较侄女无礼之事,忙坐在电脑面前,翻开起来。

网页正停留在第五十三章,怀孕,里面都是他所熟悉的人物,初蕊、锦心、苏培盛,还有他亲自提笔的莲苑。

细细将五十三章看完,复又一章一章的回看。

而应书语早已经离开了房间,到一楼翻看小叔带过来的礼物。

妈咪,中国一点也不好玩,我想回美国了?应书言趴在韩千雅的怀里,不满道。

韩千雅慈爱的摸了摸儿子的头,怎么了?当初不是你吵着要过来的么?这里的小孩都太无聊了,没意思的很,我要美国。

应书语一屁股坐在沙发旁,懒懒的窝在沙发里,手上把玩着应禛带回来的水晶手链,反驳道:才不要回去,那美国有什么好的,整天都是金发碧眼的洋人,都没有中国帅哥。

妈咪,我要去香港住,看看亦舒和张爱玲笔下的香港是什么样子。

至于这个要回美国的小鬼,让他一个人回去得了,反正老太太喜欢他喜欢的紧。

姐姐坏蛋,欺负书言。

应书语做了个鬼脸,谁让老妈把你当眼珠子似的,就欺负你。

行了,书语,你是姐姐,又这么大了,应该让着弟弟。

应书语眼眶一红,将水晶手链往茶几上一扔,你就带着你的宝贝儿子滚回美国吧,我才不稀罕和你们住,我和爹地说要去香港,哼!说完,就奔上了二楼。

此刻应禛已经确定,这个作者,或者说这个作者认识的人,就是他要找的人!推开椅子,快步奔向了二楼书房,应祈果然在书房看公司报表,大哥,我有点急事,把你车钥匙给我。

我让司机把车开出来,一面说着,一面播着号码。

打完电话,应祈询问道:你不是说要去公司么?不去了。

应禛快步往门口走去,一面拿出了电话,david,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查出点点文学网一个叫绯毓的作者,书名《清穿记事》,找出她是哪里人,现居何处,记住,十分钟我要结果。

说完,扣上了电话。

一通电话的时间,正好走到别墅一楼。

正在大厅内玩耍的应书言见到应禛,忙跑了过来,抱住他的腿,小叔叔,你要走了么?乖乖在家里玩啊,小叔叔有点急事,下次再来看你。

应书言被宠坏了,哪里肯听他的,嘴巴一瘪,巴在他的身上,不肯放手。

见应禛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焦急之色,韩千雅知道事情不简单,忙跑了过来,掰开应书言的手,小叔你的事情比较重要,先去吧。

应禛摸了摸应书言的小脑袋,小叔下次来看你。

说完,急忙往门口走去,把车开出藏龙岛,正好要十分钟。

「半冷半暖秋天,熨贴在你身边,静静看着流光飞舞,那风中一片片红叶,惹心中一片绵绵。

」《流光飞舞》的歌声在车内响起,喂——四少,资料已经传到您的邮箱里了。

唔。

挂了电话,应禛打开邮箱,接收了资料。

温馨,笔名绯毓,现居B市A大,父亲温楠,字建黎,号慕白居士,A大中文系教授,母亲……当看到她现在居住于F大女生宿舍B栋520宿舍时,应禛立刻打了个方向盘,按照GPS地图上的方位,往F大驶去。

「回忆当初,多少柔情深深种;关山阻隔,且把歌声遥遥送;多少往事,点点滴滴尽成空……」温馨,电话响了。

陈塞雨朝洗漱间喊道。

是谁打来的?陈塞雨拿起她的电话看了看,显示的一串陌生号码,不知道,上面没有名字。

那就别接,估计是搞推销的。

哦。

陈塞雨随手搁了电话。

果然,方才响了一段时间,无人理睬后,电话没有再响起。

而此刻,正在赶往F大路上的应禛拿着电话,听到里面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在拨。

Sorry……蹙了蹙眉,应禛挂了电话,一路红灯直创,也不知接了多少罚单,看的停在一旁的死机咂舌不已。

今日看到一个酷似应禛侧脸的人,温馨心情正不好,洗了澡,用款毛巾揉着青丝,坐在电脑前。

噼噼啪啪的打着字,发泄心中的抑郁与思念。

写着写着,回忆当初的时光,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方才她却是迁怒尹泽了,明儿还是跟他道个歉才是。

他的心思,她也明白,只可惜,她无法做出丝毫回应。

她也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一天和别的男人生活一辈子。

正胡思乱想间,电话又想起,温馨一边上传最新章节,一边接过电话,喂——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喂——不说话我就挂……电话从温馨的手里滑落了下来。

因为她清晰的听到,胤禛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下来,我在你宿舍楼……后面的,她根本就无从得知。

只看到她风一样的打开了门,奔向楼下……喂——你干嘛去啊,温馨……你还穿着睡衣呢,喂!陈塞雨赶快跟了出来,却只看到空荡荡的楼梯间,哪里还有温馨的影子。

第三百一十八章 鱼水温馨急急奔下楼,来不急喘气,就看到了车边站立的人。

面容英俊,线条明朗,侧脸深遂,神色沉稳。

而那暗沉似一潭湖水是双眸,仅仅盯着温馨,似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这样的男人——真叫人心折。

从来来往往不断含羞带怯看他的女生,就能明白一二。

是他。

温馨用手捂住了双唇,眼里含泪,嘴上却笑出了声。

看到温馨,应禛眼里闪过一丝柔情,旋即蹙了眉,几步上前,脱了外套,裹在温馨的身上,不悦责备,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鼻息间,是他熟悉的味道。

温馨眨着眼,泪珠簌簌落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紧紧抓着胤禛的手不放。

看着周围来来往往、指指点点的人,应禛眉心微皱,揽着温馨往车那边走去。

温馨低着头,只知道紧紧抓着应禛的手,被惊喜砸到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回来不过三个月,却像是三年一样,没有一日,她不是在惶恐中度过。

如今,见到了真人,她这可心,才算是落定了下来。

突然,从旁边的阴影处伸出来一只手,抓住了温馨的手臂,是因为他么?应禛扭过头,温馨抬起头,看到了从树的阴影中走出来的尹泽。

早稍显昏暗的,被墨色侵蚀的角落,一个少年,紧紧抓着少女的手,双唇紧抿,带着傲然倔强的弧度,清澈的眸子死死盯着少女,是因为他么,为他哭,为他心伤,为他——一次次的拒绝我。

温馨蹙眉,挥开他的手,微微仰头,认真道:方才的事,是我迁怒了你,对不起。

但是,感情的事,我无能为力,抱歉——墨色堙没,清辉似乎是这个少年唯一的灯盏。

那个穿着纯白衬衫,帆布板鞋的男生,眼眶微红,看着温馨和那个男人上了车。

车开启动,留下一个暗影。

阿泽——少女清亮的、关切的声音。

半垂着头,少年微微侧脸,没关系,我——先走了,你上去吧。

说完,就闻到一阵馨香,然后就是少女柔软的身姿拥着他。

她有什么好,她没我漂亮,没有我身材好,没有我家有钱,你为什么……为什么不看看我。

略带哭腔的声音,我有哪里比不上她。

爱情,都是自私的。

对不起。

尹泽慢慢推开她,少年漂亮的微红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少女,对不起,我先走了。

却说温馨和应禛上了车,虽说温馨的睡衣不算暴露,可却也是露出了胳膊和小腿。

加上方才的事,应禛周身放着冷气,对一旁沉默的温馨不悦道:你没有什么和我解释的么?温馨本还有些犹疑,可听了这话,扑哧笑了一下,水润的双眼看着应禛,爷这是在吃醋么?应禛眼里闪过一丝不自在,专注的盯着前方。

温馨兀自笑了两声,侧着头,细细打量着应禛,轻轻问道:爷怎么会知道我,毕竟这一世。

应禛一只手开着车,另一只手握着温馨的柔夷,解释道:自我六岁起,就与他人不同……原来,从他六岁开始,每夜都会做梦,而那个梦却不是重复的,就像电视剧一般,每夜一集。

他就像有两个人品,一个白天,一个黑夜。

梦中的那个他,也叫胤禛,是个皇子。

可是,打小在美国长大的他,从来没学过中国历史的他,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梦。

刚开始,小应禛也是恐惧过的,可一段时间之后,他就习惯了这个梦,习惯了梦中所发生的事。

就像两个人格的他在一起长大一般,他一天天长大,而梦中的人却已经结婚生子。

他不明白为何他要做这样的梦。

一日日长大的应禛,查遍中外所有书籍,却没个说法,直到那年,直到那年,遇到五岁的年秋月。

那一刻,应禛似乎明白了上天的用意。

他看着她一日日长大,嫁给他,为他哭,为他笑,为他欣喜,为他落泪。

而他,情根深种 ,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看着那个帝王,为了天下,负了她。

作为一个旁观者,他清楚的知道她不是那个时代的人。

他在这个世界默默守候,画室挂满了她的画。

直到三年前那个女子死去,他就再也没做关于他前世的梦了。

然后他开始彷徨,是否真有其人,是否一切只是他的虚幻。

可是,脑海中那个女子的一颦一笑,是如此鲜活,那身风骨,却是如今浮躁女孩子所没有的。

午夜梦醒时分,面对满室孤寂,只他一人黯然伤神。

他甚至怀疑,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他一人幻想出来,从来没有过那个女子,也从来没有发生这一切。

可是,如今我的一切都变了,你如何确定,我就是你要找的女子。

将她的手拉在胸前,低头亲吻了一下,应禛勾了勾唇角,既然那是我的前世,你伺候爷几十年,又岂会不知,爷是如此看重皮相之人么?红颜白骨,皆是虚妄;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

应禛定定的看着她,如果没有当初的阅尽千帆,又岂会有今天的情有独钟。

爱新觉罗胤禛和年氏秋月,都已经是昨天的历史,现在只有应禛和温宁止两人。

只有应禛和温宁止!前世种种,譬如昨日死。

曾几何时,她也幻想,只有温馨和胤禛两人。

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温馨还是觉得美好的不真实。

温馨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着周围熟悉的街景,疑惑道:这不是回我家的路么?唔,去你家,像你父母求亲。

应禛有些不爽的蹙了蹙眉,明明就是他的老婆,现在却还要求亲一次。

什么!温馨惊呼,去求亲,不行不行。

我从来未曾像父母提起过你,咱们两相逢不到一个时辰,若现在去求亲,我爸妈非吓昏不可,不行不行。

应禛眼里闪过不悦,你本来就是我的老婆。

虽然如此,可也不能吓到我的父母啊,咱们必须循序渐进。

温馨毫不退让。

两人凝视片刻,应禛败下阵来,紧抿唇角,重新启动车子,扭转方向盘,往另一个方向驶去,今晚睡我那儿。

知道他退让了,温馨便也默认了下来。

前世今生,能让应禛妥协的,估计也只有她了。

车驶入了玉龙山庄,应禛在B市的别墅。

今日倒是一阵大喜大悲,又和应禛斗智了一会儿,闻着应禛身上熟悉的味道,温馨不禁迷蒙了起来。

应禛看了看时间,此刻已经凌晨1点了。

看着温馨泪眼朦胧的样子,不禁放低了声音,温柔道:时辰不早了,你先睡吧。

仿佛又回到了熬夜陪胤禛看折子的那些日子,温馨眯着眼睛,糯糯含糊道:我先歪会子。

说完,人倒是很快睡了过去。

看着她的睡颜,应禛凑过了脑袋,在她淡漠的唇上轻了一口,心里只觉得满满的。

平时紧绷的脸,此刻也微微扬起,显示出主人的好心情。

一夜好眠,翌日清晨,阳光大好,朝霞在天际,渲染初大片的云海。

鼻息间是熟悉的味道,温馨蹭了蹭,素手揽在应禛腰际,往他的怀里挤了挤,周遭怎么如此冷,现在不是六月的天么?温馨有些迷迷糊糊的想道。

脸颊下面的胸膛震动了起来,眯着迷蒙的双眼,温馨微微抬头,看到了熟悉的线条。

在他唇边轻轻啃噬了两下,复又闭上了眼。

绚丽的阳光从厚厚的帘帐中透进来,让原本昏暗的室内蒙上了暧昧的颜色。

就像一卷浸水的丹青墨笔,最初的细描已让人看不透彻,只留下一团模糊的暗影。

佳人在怀,如此情景,应禛又怎可放过。

温柔的触感还在唇畔,应禛立刻开展开了强烈的攻势,趁温馨起床迷蒙之际,舌尖攻城入池,钻入檀口之中,上上下下的逗弄那条懒懒的小舌。

在应禛不遗余力的撩拨之下,温馨也情动了起来。

这样的深吻两个人不是没有过,只是从前温馨身子娇弱,为她的身子着想,应禛从来不敢太过分。

而现在,两人久别重逢,自然是吻得难舍难分。

待感觉到温馨又些推拒时,应禛这才放开了她,分开时,相连的嘴角扯出一些银丝。

应禛微微抬起身子,看着如此美景,满头青丝散乱在玄色的床榻上,盛放如刹那绽放的烟火,更衬的温馨肤色白皙。

在应禛观察温馨时,她也没闲着,纤细的手指抚上了他的脸颊,用手指描绘着他形状。

应禛微微侧头,将她的手指含住,轻轻噬咬了两口。

抛却了顾虑,温馨颇觉有趣,动了动手指,玩.弄起应禛的小舌头起来。

应禛的眼神变暗,将她的手指用舌头顶出,暗哑道:你会后悔的。

暗沉入上等玄墨,深邃内敛的眼神,无不透出一股骨子里的男人味。

迷人而独特。

温馨只觉得一股刺激从尾椎骨不断往上窜,神经末端酥酥麻麻的。

轰——的一声响,整个大脑处于空窗期。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上门看着温馨有些呆愣的神色,应禛勾了勾嘴角。

感受着怀中人儿柔软的身躯,晨起特有的火苗越烧越旺。

回过神来,温馨红了脸。

左腿上传来一个有热度的东西,而且越来越硬。

而揽着她腰际的手,似两块烙铁一般。

只听应禛轻笑一声,又不是第一次了,怎的还像那时候一般。

温馨白了他一样,只可惜此情此景,那眼神毫无杀伤力,只让应禛觉得更秀色可餐。

她虽不美,可是那身清淡若菊的傲骨,却是当下女子所没有的。

正是: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

有花堪折直须折,应禛一把扑了上去细细亲吻了一番,两人缱绻接吻。

良久,应禛这才趴在温馨身上平复。

感受到身上的小帐篷,温馨有些讷讷道:你这个……应禛咬了她的鼻尖一口,我去冲个凉,吃完饭咱们去你家。

你……温馨拉住了他的手,难道是如今的颜色不好,所以他才如此。

应禛是什么人,察言观色,自然知道她心里所想,捏了捏她的鼻子,在想什么呢,虽然你是我老,但如今咱们还没去民政局领证呢,可不能无媒苟合,‘聘则为妻奔为妾’,难为你忘了这个。

说完,看着温馨有些凌乱的衣裳,深吸了一口气,进了浴室。

看着应禛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温馨一阵感动。

一个男人,如果真的爱一个女人,绝不会只图自己一时之快;而作为女人,为了将来的幸福,更是应该好好爱惜自己。

若将来没有结果,到了这一步,也只徒留伤害,想通了这点,温馨抱着棉被在床上滚了两圈,只觉得心里甜甜的。

突然,见柜子上面一套新的衣裙,瞧了一眼紧闭的浴室,温馨快速换了衣裳。

看着穿衣镜里面合身的长裙,温馨抿唇直笑,他果然还是这样的性子。

应禛收拾妥当从浴室出来,见已经穿戴整齐的温馨,道:浴室有干净的毛巾牙刷,你进去洗漱,我换了衣服,咱们吃完早餐,然后接你父母出来吃饭。

看着只围了一条浴巾的他,温馨又红了脸,白了他一眼,低头进了浴室。

二人收拾妥当,佣人早做好的早餐,也不知应禛从哪里请来的厨子,做出来的菜,味道虽不如当年皇宫御厨,却比一般所谓五星级酒店的大厨要好得多。

用了早膳,温馨窝在沙发里,和应禛商量。

要不,缓几天,待我告诉我父母了,你再上门。

应禛:……(放冷气)再缓缓嘛拉着他的手,摇来摇去,撒娇,若是我父母问起,说你是干什么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啊!应禛:……(表情微缓)是不是,你看,你也同意我的观点,对不?握着她的柔夷,应禛斩钉截铁道:我原本就打算去你家的时候,将所有的事情一次性说清楚的,你要是想听,我现在告诉你,也未尝不可。

只是,说完之后,就去你家!温馨傻眼,说来说去,还是要去她家。

感情,她说了半天的废话。

看着应禛一脸坚定,温馨面楼难色。

见状,应禛冷气更甚,朕有什么拿不出手的,让你这样不情不愿。

得,连朕都冒出来了。

温馨嘴角抽搐了一下,她该说臣妾么?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现在去商场买东西,见了你父母之后,就飞往美国,举行婚礼。

应禛自顾说道。

什……什么……温馨傻眼,我这学业还未完成呢。

这个破烂学校有什么好读的,况且以你现在的知识,进哈佛也是绰绰有余了。

应禛傲然道,当然,我说的中文系。

温馨:……行了,我意已决,走吧。

说着,半揽着温馨起身,将车开到国贸商城。

买了一对劳力士的腕表,一套上等青花茶具,几两极品大红袍,一套香奈儿护肤品,见他还有购买的意愿,温馨忙劝道:行了,够了,你在买下去,非得把我爸妈吓到不可,这哪里是嫁女儿,简直就是卖女儿了。

应禛想了想,颔首应了。

在往商场的路上,温馨趁机给温父和温母打了个电话,说明了原委。

两人上了车,「回忆当初,多少柔情深深种;关山阻隔,且把歌声遥遥送;多少往事,点点滴滴尽成空……」喂,妈妈。

……在路上,刚从国贸出来……嗯,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唔……嗯,知道了,好……拜拜。

挂了电话,温馨笑道:妈妈让我们别在外面吃饭了,家里做了饭。

唔,应禛颔首。

这边两人说说笑笑,那边温父温母已经炸开锅了。

诶,老温,你说我穿这件衣服怎么样?刚将菜切好洗净的温母回到卧房,换了件最好的衣裳,询问道,我怎么觉得这颜色有点艳了,会不会不庄重啊!换那件浅灰的试一试。

温父换了件灰色衬衣,理了理领带,梳了梳发,你觉得我这个样子怎么样?说着两边扭了扭,我怎么总觉得有些别扭,要不,我还是穿长衫好了,一个糟老头子,穿西装总是乖乖的。

说完,又脱了衣裳,换成了长衫。

温母换了那件浅灰的衣裙,在镜子前转了转,有些埋怨道:这馨馨也真是的,也不说提前通知我们一声,突然间就说要带人回来给我们俩瞧。

这一点准备都没有,屋子也没有收拾,这……这孩子,简直是太不懂事了。

行了,别埋怨了,这都过了半个钟头了,客厅还没收拾呢。

温父打断道,还有,你的菜还没炒呢。

哎唷,我菜都忘记了,都怪这孩子。

温母急急脱下新衣,你快把客厅拾掇一下,听馨馨的口气,好像这孩子还挺讲究的。

边说着,换上了旧裳,套上围裙,往厨房走去。

温父听了这话,有些不对味道:不对啊,人家说丑媳妇见公婆紧张,咱们俩在这里紧张个什么劲儿。

你女儿都二十了,这第一次带人回来,能不紧着点么?温母从厨房露出个脑袋,温建黎你给我快点拾掇。

温父撇了撇嘴,穿着新换上的长衫,收检了客厅、阳台、卧室。

于是,当温馨和应禛拎着礼物进屋时,看到被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屋子和温母略显局促的脸,还微微怔了一下。

难怪老爸给她打了几个电话,原来他们也紧张着呢。

温伯父、温伯母,您们好。

好好……快进来,这是刚买的拖鞋,快换上。

温母用围裙擦了擦手,微微局促道。

妈,这是应禛给您和爸爸买的礼物,您接一下,我换鞋。

嗳,来就来呗,还买什么礼物。

温母一边接过应禛手里的礼物,笑道。

两人换了鞋子,进了客厅。

应禛不着痕迹的环顾了四周,客厅并不大,摆着半旧的布衣沙发,沙发的角落上摆着几个帆布娃娃,阳台处挂着一串紫水晶珠帘,玻璃门敞开着,外面种着两盆绿油油的植物,朝气的很。

快坐。

看着这一脸气势的年轻人,温母微微怔了一下,这才招呼道,我家馨馨平时被我们两老宠坏了,可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妈~温馨娇嗔一句,你锅里还炒着菜吧。

哎唷,你瞧瞧我,这一紧张,就忘记了,你们聊,你们聊哈!说着,急急进了厨房。

看着温母的样子,应禛勾了勾嘴角,温馨的性子像极了她母亲,也难怪在那勾心斗角的环境下,她都能保持她的本心,这才让他亲眼以待。

温父则在一旁观察着应禛,毫无疑问,单从外表上看,这个年轻人自然是模样周正,为人正派,而且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气势。

而通过一个人的坐姿,亦可以了解他的性格和心理。

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和温母说话时,就是直视她,和温馨说话时,亦是如此。

说明这个人威严、严谨,力求完美,办事周密而讲究实际。

而在做事上,这种人只有觉得已经有十成把握的时候,才会采取具体行动。

所以,他们做事很少因为冒进而造成失败,却经常会因为过于求稳而错过最佳时机。

但是,看着他面前的年轻人,温父不觉得他是那种缩手缩脚,锐气不够之人。

他就像一头猛虎,将一切掌控于自己手中。

爸爸,咱们家那套锡兰茶具不是被我打破了一只杯子么,应禛这次买了套全新的茶具,还买了几两上好的大红袍,我去给您泡一杯,你们俩先聊一聊。

温馨笑着拆了包装,将茶具拿到厨房,和温母一边说话,一边洗着茶具。

见温馨进来,温母忙悄声问道:馨馨,你老实和妈交代,你和他谈了多久了。

已经十几年了,温馨暗自腹诽,可却不敢和温母细谈,唔,谈了很久了。

很久是多久,这年轻人太优秀了,只怕你被他外表欺骗了。

妈妈常和你说,找朋友不要找太好的,这不是招人么。

温母叹了一声,哎,结果你还是……也不怪你,这小伙子确实看着精神,如今这样的人,也不多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看上了你。

温馨有些哭笑不得,妈,您女儿好像没这么差吧。

第三百二十章 同意哼,你有几两重,我还不清楚。

温母显然对温馨突然带人回家,打她措手不及的事耿耿于怀,那小伙子这么厉害,我怕你以后制不住。

妈,我这是找对象,又不是打架,什么制不住制得住的。

温馨哭笑不得,再说了,古语还有以柔克刚的话呢,凭他如何强硬,我自柔情似水,便是百炼钢也要化作绕指柔,怎么就敌不过了。

见自家女儿说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温母拧了拧她的鼻子,行,就你最行。

我女儿也确实厉害,也不知道人家看上你什么了,这么好一小伙子。

温馨皱了皱鼻子,哼,应该是我看上他什么了吧。

你女儿我在学校行情,好着呢。

说完,还不符身份的做了个鬼脸。

可见她此刻心情极好。

温馨托着茶盘进客厅时,温父倒是和应禛相谈甚欢。

爸爸,在说什么呢?温馨随口问了一句,像汉朝时的礼节那样,跪坐在阳台上的地毯上,臻首低垂,专心泡茶,客厅里只看到她浅浅的侧影,一举一动,莫不优雅大方,看她倒水,洗杯,茶香四溢,就像一种艺术,让人赏心悦目。

喝茶。

温馨从地上起身,将茶水递给温父。

又端了另一盏递到应禛手上,应禛随手接过,阖了阖茶盖,吹了吹茶沫儿,两人之间的默契,应禛那副大爷模样,让温父一阵吹胡子瞪眼的。

平时就连这上好的大红袍都没有平常吸引人了。

他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客气道:我这女儿别的不行,可却泡得一手好茶,小应想必是没喝过吧,快尝尝。

温父这一首明着谦虚,暗着下言语绊子的做法,温馨哪里不知道。

应禛面不改色,捧着茶盏,颔首道:馨儿泡的茶,向来是极好的。

两人结婚十余载,上辈子,他这样喊她,却也不过是在她弥留之际。

想到当时胤禛的模样,温馨心里一痛,一双眼缱绻的看着他。

应禛似有所感,侧着脸,看着温馨的眼里,有不可忽视的眷恋、后悔。

和,深深的痛。

我在这里。

素手抚上他放在腿上的手,安抚道。

应禛回握,紧紧抓着她的手,两人之间无言的默契,让温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大大的电灯泡。

他轻咳了一声,两人一起望过来。

温馨一脸落落大方之态,和温父对视。

我认定了他。

这是她无言的宣告。

她从来都是这样倔强的人,以前不曾怕过胤禛,不畏惧死亡,现在,亦不畏告知父母,看着这样的她,应禛似乎又想起那个敢顶撞他女子,那个清高傲骨的灵魂。

他不敢想象,若失去了这个灵魂,只剩一副庸俗的皮囊。

他会多么失望。

应禛将方才随手放在沙发的纸袋子拿起,从里面掏出一个紫檀木的小匣子放在茶几上,诚恳对温父道:伯父,今天我过来,是来向您求亲的,这个是我的一点诚意。

真正的聘礼,咱们商量好了日子,我会命人将它们从美国空运过来。

聘礼美国空运,温父简直被这一连串的词语惊住了,连正在炒菜的温母也从厨房跑了出来。

应禛平地放了一个炸弹,将盖子揭开,一股莹润的关泽从匣子里泻出,氤氲在茶几四周。

饶是温母再有涵养,此刻也被惊住了,低低地啊了一声。

原来那里面,放着一夜明珠,足足有婴儿拳头大小。

匣子里面垫着纯黑的缎子,更衬的珠子莹白无瑕。

观其色泽和光芒,也知道这是天然的。

按世面上的价格,单这颗珠子,也是价值百万了。

而且这还只是一点诚意,真正的聘礼还要空运过来。

只能算是小康家庭的温家老两口怔住了,他们家女儿,究竟找了一个什么样的老公啊。

难道是传说中的顶级豪门?这是从深海里取出的珠子,十分罕见,数百年才会出现一颗。

我也是花了一些时间才弄到手里的,这个给馨馨平时挂在房间里玩儿。

应禛眼里闪着志在必得的光芒,握着温馨的手,诚恳道:这次上门本是有些唐突了,但是我实在是想尽快和馨馨结婚了,所以这才……温母看着眼前的匣子,还未缓过神,就被应禛接下来放的炸弹惊了。

什么?温母有些转不过来了,直直的盯着应禛,结婚?是的,这次过来,是想同伯父和您商量婚期。

应禛柔情的望了一眼旁边的温馨,我想尽快接我的妻子过门。

不行,馨馨现在还还在读书,不能这么快就结婚。

温父下意识的反对。

请您放心,馨馨还是会继续读书的,以她现在的水平,读现在这个学校完全是浪费时间。

应禛解释道,结婚后,馨馨会到美国深造,不会耽误她的学业。

温父和温母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们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就这样是人家的了?想到这里,温父心里一阵失落,不行,馨馨年纪太小了,我不同意她这么早结婚。

是啊,小应,这是不是太急了一些。

温母也劝道,馨馨在我们两老身边二十多年,这一乍然结婚,我们两老都缓冲不过来。

听到温父和温母的反对,应禛去并未生气,眼里甚至升起一抹赞赏。

他算是知道她从前那清高淡然、视钱财如粪土的风骨是从哪里来的了,原来她有这样好的父母。

若换了一户人家,只怕早早就答应了,哪里会真心实意的为自己女儿着想。

爸爸,妈妈,我知道这对您们来说,可能急了些,可女儿是真的想要和应禛在一起的,请您答应。

温母叹了一口气,我和你爸没有说不答应,只是说让你们俩缓两年,你现在才二十岁,实在是太小了。

温馨动了动唇,她上辈子十五就嫁给他了,现在让她一直住在家里,却是有一种长期住娘家的错觉。

短时期还好,时间长了,自己肯定膈应别扭。

应禛解释道:伯母,馨馨现在的大学,确实没有读的必要,现在结婚了,依然可以读书。

至于年纪,伯母,想必您在馨馨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嫁给伯父了。

温父温母相顾无言,这小子,太狡猾了,什么都想好了。

正僵硬着,应禛恳切道:我是真心娶馨馨为妻的,我今年二十八岁了,已经等了她二十多年,好不容易现在剖明了心意,我自然是不想再等了。

温家老两口听的云里雾里,温馨却是明白的很,对她而言,不过是三个月的时间。

可对他来说,却是整整二十年,真不知道在这种无望的条件下,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温馨眼里泛着水光,凝视着应禛的侧脸。

这个男人,她生命中唯一的男人,确实刻入她的骨血,浓的化不开了。

父亲,女儿希望您能成全我们。

温馨扭过头,握着应禛的手,盯着温父恳切道,这个世上,女儿只嫁他一个。

非君不嫁!看着已经完全倒戈、感动的泪光盈盈的女儿,还有一旁已经有些动摇的妻子,温父一阵气闷。

这小子,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这么会说甜言蜜语,连自家老婆都向着他了。

您是馨馨最崇敬的人,所以她才这么恳求您。

应禛再一剂药下去,难道女儿的幸福,不才是最重要的么?天底下所有的父母,都是希望女儿能幸福的。

看着客厅盯着他的三双眼睛,温父沉默半响,这才闷声道:你能保证永远对她好,这辈子都不辜负她。

我用应家的列主列宗保证,这辈子,我绝不会辜负她。

应禛肃然道。

一股男人之间的较量,在无形中展开着。

看着他诚恳的眼睛,反对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来。

那你家那边。

见温父不再说话,温母便知道他默认了,忙问道。

应禛和温馨对视一眼,眼里溢满了温情,伯母放心,只要您两老答应了,所有的一切我都会办妥的。

见事情商量下来,几人又岔开了话题,恰好饭菜也做好了,四人移步吃饭。

尝尝这个牛柳炒白蘑温母招呼应禛道,对了,还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呢?我们家族是从民国时期开始的,以纺织业起家,现在产业遍布全球。

应禛眼里含笑看了温馨一眼,我平时工作比较忙,世界各地的跑,一般的城市都有房产。

在B市的房子在玉龙山庄。

玉龙山庄,那可是别墅区。

温母刚想完,就听应禛继续道:至于应家主宅,则在美国比弗利山庄,届时我和馨馨的婚礼,将会在那里举行。

温父颔首,像这种豪门大户,婚礼确实要在主宅进行。

倒不是说主宅房屋好,而是顶级豪门自有一套规矩,既然是主宅,那主坟自然也在周围。

只有真正的儿媳妇,才有资格叩拜家族祖先,然后将名字写在族谱上。

(未完待续)☆、第三百二十一章 说清比弗利山庄?是那个有‘全世界最尊贵住宅区’称号的小区么?温母笑问道,成龙和贝克汉姆他们都住在那里。

应禛轻轻颔首,蹙眉道:只是那个地方太过奢华浮躁,我倒是不甚喜欢。

馨馨喜静,我在美国另有住处。

到时候结婚了,若馨馨不喜欢主宅,我们可以搬出来住,而且因为我工作的关系,还可以在世界各地走走看看,这可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

温馨含笑以对,当年嫁给胤禛,自然是锦衣玉食。

然,唯一不好的,便是不能众览祖国大好河山。

也曾向他抱怨过两句,不曾想,他竟还记得。

温母对温父笑道:想不到,有一天,我也有机会能到那样奢华的地方看看。

应禛道:到时候伯父伯母去了,自然当领伯父伯母四处看看。

温母笑着岔开了话题,不知你家里有兄弟姐妹几个?这就是打听男方的家庭情况了。

我父亲那派共有三兄弟,父亲排行第二,上面有个哥哥,下面有个弟弟,家族都是经商的。

我这一辈有兄弟姐妹四人,我排行老四,上面有个大哥和两个姐姐,俱以结婚。

大伯有三个儿子,均已结婚,年纪都比我大。

三叔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三个儿子中前两个已经结婚,最小的儿子和我同年;女儿和馨馨年岁相仿,还在念书。

再下面一代有孙子,也有孙女,都不住在一起,只有过除夕会见上一两次,所以这个倒无需知道的清楚。

温母叹道:当真是豪门大户,家大业大、人丁兴旺。

不像我们馨馨,就她一个。

温父和温母都是独身子女,到温馨这一代。

又只生了她一个,自然对人家兄弟姐妹多的羡慕。

那你们家族都娶得是门当户对的名门望族吧?咱们馨馨嫁过去,你家里人会不会反对?温母有些忧虑道。

应禛道:伯母放心,并不是都娶的名门之后。

像我大哥,娶的就是当红影星韩千雅,还有大伯的儿子,也娶得是一个小电影明星。

馨馨出自书香门第,比那些靠脸蛋吃饭的人可好太多了。

见温母脸色犹疑,继续解释道:况且我父亲并不是长子,应家排辈分很严格。

我父亲不是长子,我也不是嫡孙,所以对我娶妻家族并没有严格的要求。

我的大堂哥娶的就是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所以这一点伯母倒不必担忧。

温父听了,脸色好了些。

温馨道:现在还要这么严格地区分么?那倒不是,以前非常讲究这些,是因为涉及到家族财产的继承,现在各家都有自己的产业。

自然薄弱多了。

当然,尽管现在都有自己的产业,可是最大的财团还是从祖业演变而来。

还是需要代代相传的,所以这才对辈分依然讲究。

这个和当年那场九龙夺嫡似乎也相差不了多少,温馨不由道:这样传长传嫡合理吗?如果嫡长子不孝不贤,为什么不让有能者居之?听到她话里的深意,应禛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这当然是有原因的,若是所有人都这样想,只怕会引起家族内斗,让别的财团趁虚而入。

所以我们每个人小时候,有专门的辅导老师辅导关于这方面的。

再说。

每个家庭产业都已经够多了,就算继承了祖业,也花不过来,何必呢?那些所谓的豪门争夺,其实都是外人臆测的,真正的豪门。

对自己的子孙,另有一套教导规则。

这是生活,可不是电视剧。

听应禛解释的清楚,温母心下的石头也放下了大半。

一顿饭后,温家人对应家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馨馨,你送小应一程,我和你爸爸就不专程送他了。

好了,妈妈,你和爸爸休息一下吧。

伯父伯母,告辞。

几人寒暄了一阵,温馨送应禛到地下车库。

今天可真是难为你了。

温馨笑道,上辈子哪里有人敢要皇子做这样的事,皇子结婚,内务府在后面做好一切事宜,哪里需要他亲自出面。

为了你,这些也不算什么。

只是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婚了,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应禛凑到她耳边轻轻道。

听到他话里的深意,温馨红了脸,嗔了他一眼,这才嘱咐道:行了,你去忙吧,我要回去了,明天去上课。

那课就别上了,你在家好好休息两天,过几天我就让母亲过来到你家来提亲。

应禛拉着她的手婆娑道,自己的老婆,总住在娘家,这算个什么事儿。

温馨白了他一眼,行了,时辰不早了,你回去吧,路上开车当心点。

两人才呆在一起短短十几个时辰,虽然很不想分开,但想到这不是任性的时候,应禛压下了心思,自上车离开了A大。

送应禛离开,回到家,看着端坐在沙发上一脸考问神色的温家两老,温馨知道自己还得忙呢。

谁让那位大爷这么性急,丝毫不给她缓冲的时间,就这么上门了。

哀叹一声,打起精神来应付两老。

好容易从父母手下逃出生天,刚回到卧室,就听见电话响了,温馨躺在床上,懒懒的不想动弹,门外响起温母的声音,馨馨,是兰兰的电话。

知道了。

温馨挣扎着坐了起来,靠在墙上,拿起卧室的电话,喂,兰兰。

电话里良久没有声音,半响,才道:馨馨,你什么时候会学校,我……想和你谈谈。

温馨沉默了一下,是关于尹泽的?嗯。

这两天我有事,只怕没时间回学校了。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要不这样,两点半咱们在时光小筑见面,好久没一起去喝下午茶了。

好。

时光小筑是从前两人特别喜欢去的地方,几乎一有空,两人就跑到那里去喝下午茶。

当丁兰兰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略有些心浮气躁的推开玻璃门的时候。

温馨已经坐在那里了。

穿着一件颇具波西米亚风格的白底碎花长袖连衣裙,头发随意地绾了个发髻,懒懒的歪坐在沙发上翻着杂志,一脸的清淡舒适。

与窗外车水马龙、喧嚣浮躁全无关系。

看着那清清淡淡的温馨,丁兰兰就像是泼了一瓢冷水。

如今这样的社会,怎么会有她这样清雅的人,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静的仿佛一幅画,又似那水中的莲,遗世**。

与她相比。

自己就像一个徒有外表的花瓶。

丁兰兰有些无力的往那里走去,待她坐下,温馨这才抬头,浅笑道:喝什么?还是蜂蜜柚子茶配芝士蛋糕?丁兰兰点了点头,温馨招了服务员,替她点了。

温馨挑了一小块蛋糕吃了,用帕子拭了拭嘴角,静静的看着丁兰兰。

丁兰兰猛的喝了一口茶。

这才开口道:你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温馨疑惑的歪了歪头,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她。

丁兰兰只觉得心里一阵苦涩,垂眸道:我希望你。

希望你能够和尹泽在一起,他现在很痛苦。

温馨讶异的睁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你……是,我是喜欢他,但我更希望他能幸福。

温馨无语,她不爱他,和他在一起才不幸福好吧。

我约了你,也约了他,我希望你们能好好聊一聊。

他马上就要来了,我先走了。

说完,丁兰兰不再看温馨一眼,快步离开了咖啡厅。

兰兰……温馨唤道。

很快,就见尹泽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温馨坐在那里,眼睛一亮。

略有些急促的走了过来。

纵使如此,可仍挡不住那一身清冷的气息。

干净的就像一幅静静流淌的水墨画,即便此刻有些失态,可仍不减魅力。

玉树芝兰当如是。

温馨心里赞了一番,若真没有胤禛的存在,这样优秀的男孩,她自然也会动心的。

可是,若没有胤禛的存在,那也没有如今的温馨,又哪里当得起这样男孩的青眼相待。

让你久等了吧。

声音清冷,眉眼疏朗,气质淡漠。

温馨浅笑了一下,没有,请坐,要喝点什么吗?不了,你找我……有什么事么?语气有些小心翼翼,更多的却是期盼。

温馨斟酌了一番,她真的不想打击这么好的孩子,我是对昨天的事,向你说声抱歉的。

昨天是我失态了,对不起。

尹泽沉默了片刻,你想说的,只有这个么?对不起。

那个男人是谁?我的未婚夫。

你订婚了?语气抑制不住的讶异。

唔。

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心情就一直不好,就是因为他?是,因为我们之间出了一点小问题,所以……我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在缠着你了。

清润的声音顿时沙哑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对不起。

不是你的问题,你从一开始就是现在这个态度,是我自己自作多情。

尹泽沉默了片刻,暗哑道。

你值得更好的,我根本不值得你如此费心,以后会有更好的女孩子陪在你身边。

温馨真的有些莫名其妙,她到底有什么地方吸引了他,明明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不是么?尹泽勾了勾嘴角,可那笑却比哭还难看,我明白你的意思。

深吸一口气,尹泽起身道:我还有点事,要我送你么?有人会来接我。

我知道了,再见。

再见。

尹泽最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屋子。

自这次会面后,两人后来不曾会面。

直到后来各自儿女长大了,才在一次酒会上无意中碰到。

那时候,已经步入中年的他们,都能笑对当初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应家当温馨跟着应禛踏入比弗利山庄的的应宅的时候,她对未来的生活不禁充满了期待。

大厅候着几个佣人,看着胤禛拉着的温馨,虽脸上看不出什么,眼里却是止不住的探究。

四少,夫人正在客厅等您呢。

一旁的管家恭敬道。

这位管家在应家应该算颇有地位,应禛对他微微颔首,拉着温馨穿过花厅,来到东边的小客厅。

说是小客厅,其实比温父亲在B市的房子总面积还要大。

纱制的月白色窗帘挂在象牙钩上,微风吹过,就像一层轻纱流泻一般。

斑驳光影中,应夫人一身旗袍,端着骨瓷茶盅,端坐在沙发上,美好的就像一幅精致的油画。

而此刻,应家最大的妇人,正暗自打量温馨。

只见她面色淡淡,对这样奢华的装饰似乎并不太过上心,再看一直冷硬着脸的儿子牵着她的手,冷气似乎也少了许多。

母亲。

伯母好。

你们来了,路上还幸苦吗,来馨馨坐我旁边。

应夫人朝她招了招手。

不辛苦,让您久等了。

温馨亲切却不谄媚道,乖乖在应夫人旁边坐了。

应夫人细细端详了一下温馨,瞧她行事做派,自有一番风度,虽容貌没大儿媳妇的好,可那通身的气派,竟不像那小门小户出来的。

再者,古语有云,娶妻娶贤,要这么漂亮的干什么,又不是找小老婆。

应老爷虽然年纪一大把了,可那外头的女人,可却不少。

这漂亮的女人,一直就是应夫人心里的一根刺,眼下长相普通的温馨算是得了她的眼缘了。

再加上幺子不比长子。

日后又不用继承家业。

这样想着,看温馨更是顺眼了,浅笑道:我这个小儿子,从小就冰冰冷冷的。

一直就想着将来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让他动心,不想是你这样出自书香门第的。

伯母谬赞了,应家才是家学渊源,系书香继世之家,翰墨诗书之族。

温馨浅笑道。

上辈子和德妃打交道久了,这样的话,自然信手拈来。

听她这话。

应夫人大喜。

她从小就喜好中国古典,虽远在美国,对中国文化却也略知一二。

她和应老爷本就是商业联姻,应老爷平日只忙于商务,两人本就说不到一块儿。

两个女儿又嫁人了,小儿子又冷冰冰的,大儿媳韩千雅是影校毕业,哪里有什么文化底子。

她原本就瞧不上她那样的出身。

那韩千雅原是当红影星,见婆婆给脸色,被影迷宠坏了。

又年少气盛的,当然不肯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应夫人见状,自然更是拉不下脸面,如此恶性循环,这才致使她和大儿媳只见的关系更加恶化。

而应禛是学什么长大的?在他的记忆中,百善孝为先,何况在他看来,应夫人对付那韩千雅的两下,比起当年的德妃而言,根本就不足道也。

自然更是不喜这个大嫂。

温馨察言观色。

压着身体的不适,浅笑着陪应夫人寒暄着。

应夫人意犹未尽的喝了一口茶,瞥见稳坐在一旁老神在在喝着茶水的儿子,仿佛这才看见温馨一脸的倦色,拉着她笑道:瞧瞧,我这一高兴。

尽顾着拉着你讲话了。

你们刚回来,想必这时差还没倒过来,可是我的不是了。

温馨抿唇笑了笑,伯母说笑了,能陪着伯母聊天,是温馨的荣幸。

常听应禛说起伯母文学造诣极高,温馨早就想请教伯母,探讨一番了。

这次来没有给伯母带什么好礼物,是我自己绣的一副观音像,还希望伯母不要嫌弃。

说话滴水不漏,举止娴雅,尽是一番大家闺秀的模样,看的应夫人更是点头赞赏不已。

也就她这的女子,才配的上她的儿子。

这时候佣人呈上来温馨的礼物,这一看之下,心里一惊,叹道,不想她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一手绣活。

图画描绘观音身着珠宝璎珞装饰的天衣彩裙,手持玉净瓶,结跏趺坐于七宝莲花须弥座上,祥云环绕,在背光的衬托下更是显得面目慈善。

通副绣线复杂,针法细致,以工笔重彩法织成,缂织自然,用平缂、长短戗、构缂、搭缂等缂法准确地表现了佛像的神韵及其衣饰,局部以笔着色并描金使物象更加生动。

此像色彩极丰富,多用晕色法表现色阶层次,使物象色泽和润。

就冲这份绣工,没有几十年,只怕是绣不来的。

可瞧瞧温馨的年纪,应夫人有些疑惑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手艺,只怕现在的一些刺绣大家,都比不上你了。

听出应夫人语气中的怀疑,温馨淡淡笑了笑,放在她身上,只怕她也不会相信。

伯母对刺绣也感兴趣么,等有了时间,温馨想和伯母探讨一番,如今的刺绣,却是一代比一代没落了。

说完,用帕子掩了掩嘴。

瞧她那一身仿佛刻到骨子里的做派,应夫人心里便是有那么一丝丝的疑惑,却也减了一半。

这天长日久的,她若真的没这个本事,又怎么敢在她面前撒谎。

应夫人心念一转,笑着将手腕上一环帝王翡翠镯子,套在了温馨的皓腕上,碧绿一环清泉的镯子更衬得她冰肌玉骨。

长得虽不怎么样,身材也不怎么样,这一身肌肤,倒是不错。

这是当年我嫁给禛儿的父亲时,她奶奶传给我的,如今我把它传给你了。

应夫人叹了声,禛儿的父亲有兄弟三人,又排行第二,本是个尴尬的位置。

也是因为我们靳家和应家是世交,她奶奶又算是看着我长大的,这才将这个镯子给了我。

这半个月,你好好适应一下这里的生活,为婚礼做准备。

是,伯母。

应夫人拍了拍她的手。

果然是个懂事的,不枉禛儿的心在你身上呢。

你们路上也累了,下去休息吧,吃饭的时候我让佣人喊你们。

谢谢伯母。

母亲。

告辞了。

应禛从沙发上起身,领着温馨到了她居住的房间。

温馨这才知道,当日应禛不和她同房的意义。

但凡华人顶级豪门家族,因为祖上是中国人,受几千年的传统思想教育,都是极为传统保守的,家风极严。

那些婚前发生性关系的女人。

他们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女人进入家族的,便是能进来,也是瞧不起的,韩千雅就是个例子。

在娱乐圈混的女人,即便外表再清纯,身上再无绯闻,在那个大染缸中,也是很难独善其身的。

这就是为何每年韩国女明星屡屡自杀的原因。

娱乐圈若是没有背景,根本就不存在清纯一说。

别墅确实很大,房间也的确多。

如果没有应禛带路,温馨一定会迷路。

穿过回廊,他带着温馨来到东边第二个房间,扭开门,这是你的房间,我的在你隔壁,你看看还缺什么,我派人你备。

温馨扫视了一眼,微微颔首,不用了。

已经很好了。

盯着应禛的脸,仍有些犹疑,其实到现在,我都还在怀疑,我是不是在做梦。

我……真的找到你了,真的是你么?应禛捏了捏她的鼻子。

行了,结婚之后我会让人发现是不是真实的。

听着他语气里面的调侃,温馨白了他一眼,倚在窗前,看着花园里错落有致的风景,心情也空旷了许多,这里还不错,没你描述的那么差。

应禛从身后揽住她,将头搁在她的脖颈里,你当然觉得不错,可就是在这里,有我最美的梦,也有最噩的梦,我当然对这个地方感触颇深。

听出他的话里的深意,温馨窝上揽在腰间的手。

一时房间的气氛凝止而温暖。

这一路舟车劳顿的,你先进去洗个澡,然后休息一下,倒倒时差。

温馨也确实累了,进浴室简单冲了个凉,换了真丝睡袍,打着哈欠出了浴室。

原以为应禛已经回房了,不想他还在,正靠坐在床头看书。

累了?应禛合上书,起身把温馨拉到床边坐下。

唔。

那你睡会,我走了。

唔,温馨真的累了,揭开被子,上了床榻。

替她敛了敛被角,摸了摸她的发丝,应禛这才离开,回房自歇下了不提。

一觉睡醒,感受着身下柔软的触感,懒懒的不想起来。

突然,想起温母离开前的嘱咐,连忙起身抓起房间的电话。

电话几乎一拨通,那边就接起了,妈妈,对不起,我太累了,忘了给你们打电话报平安。

没事,小应早就给我们打过电话了,还告诉我们你应该会在这个时辰醒,让我们在这个时候等你的电话。

语气满是赞扬。

温馨心里涌起暖意,听妈妈在那头道:路上顺利吗?挺好的,伯母也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电话那头叮嘱道:不论亲家多好相处,记住,亲家不是自己的妈妈,千万不要像在家里一样,什么都不懂,要学会经营婚姻,把我手中的幸福。

我看小应那孩子,还是挺紧着你的。

咱们家虽然只是小康之家,但你从小也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这么突然间去别人家了,妈妈……妈妈还真是舍不得……听着那边妈妈的哽咽,温馨鼻子也有些酸涩,但仍笑道:妈妈,我会过得好好的,而且,过两个星期,妈妈就要过来了嘛。

到时候看到女儿过得幸福,妈妈一定不会当心的。

你啊!温母又叮嘱了一会,直到外面传来敲门声,这才挂了电话。

刚挂上电话,应禛就走了进来,在给伯母打电话?温馨颔首,见应禛一身正装,你坐坐,我去换身衣裳。

嗯,换好衣裳我们下去吃饭,今天晚了点,明年晚上全家一起去伯父家吃饭,将家里所有的亲戚都见一见。

好的。

换了衣裳,温馨挽着应禛下了楼。

☆、第三百二十三章 准备大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几个人,其中有已经见过一面的应祈和韩千雅。

应书言正被应夫人搂在怀里,软软的说着话,应书语则在一旁撇嘴。

两个陌生的女子坐在应祈身边,想必那就是应禛已经嫁人的姐姐了。

从楼上下来,可以清楚的看到韩千雅被应家排挤在外。

应禛的那两个姐夫并没有过来,想必她们今天也只是过来认人。

见温馨两人下来,都望了过来。

应夫人冲温馨招招手:馨馨,过来给见见老爷!自应夫人嫁到应家,便坚持让佣人喊她夫人,她自己也一直称丈夫为老爷。

温馨嘴角含笑,挽着应禛的胳膊走了过去。

她虽容貌普通,却自有一股风华气度,款款走来,就如同那旧时公侯府邸的后院刚刚走出来的仕女一样,姿态万千。

最让他们侧目的,却是她和应禛的心灵相通。

虽然无形,但他们周围流动的那种默契,却是外人无法插足的。

伯父、伯母。

温馨打招呼道。

应父微微颔首,表示打过招呼。

一容貌妍丽的女子从沙发上起身,走了过来,掩唇笑道,你小子,终于肯结婚了,这下子,母亲总算放心了。

看着这位女子,应禛眼里闪过笑意,对温馨介绍道:这是二姐,应祎。

二姐好。

这是三姐应祤。

三姐好。

应祎拉着温馨的手打量道:啧啧,原本我还不相信有气质出众,风华绝代之人,今儿见了我这弟媳,才知道我竟是井底之蛙了。

到底是老四眼光好。

没要那些个庸姿俗粉,找了个秀外慧中的。

这个二姐脾气倒是爽利,温馨暗暗思量,浅笑道:二姐谬赞了,今儿见了二姐三姐,这才知道真正世家子弟的优雅,和二姐站在一起,我倒是要无地自容了。

也只有伯母这么高贵的人。

才能养育出二姐三姐这样气度风华之人。

哟,妈妈,瞧瞧这小嘴甜的,难怪您在我们面前称赞不已呢。

如今我瞧了,也高兴的很,不像某些人,出生不怎么样,还爱端着个小姐架子。

好像比别人高贵似的。

应祎被她说的心里舒坦,又见温馨虽赞扬她,却一派落落大方,无丝毫谄媚之态,心里倒是受用不已。

见坐在沙发一角的韩千雅,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指桑骂槐道。

韩千雅倒似听不出一样,只坐在沙发上,嘴角含笑的看着温馨,应祤坐在沙发上,冷眼打量着温馨的做派,冷哼道:只怕二姐眼错了,她和某些人有何不同,不过是更会伪装罢了。

比起那个直性子的,这样的人。

更虚伪。

温馨刚来。

不知道哪里惹了这个人,也只得装作听不懂,含笑不语。

应禛直直的盯着应祤,眼中满是不悦。

冷气四溢,应祤我尊称你一声三姐,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都是林家的人了,我应家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泼出去的水插手。

老四,你居然为了这个外人,跟三姐对着干。

应祤针锋相对。

哼,你口中的外人,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应禛丝毫不让。

好,好,你狠,我看你以后怎么有脸去见纤雪。

我和她从来就没有什么,不过是你自己没用,抓不住老公的心,在林家站不稳脚跟,就借着林纤雪的事作由头罢了。

哼,也不想想,我的婚事,是你这个嫁出去的女儿能摆弄的。

应禛嘲讽道。

你……怎么,说到你的痛处了。

好了好了,应父出声打断道,祤儿,禛儿,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

瞧好这时佣人过来询问是否开饭,应父便带头往餐厅走去。

餐厅里摆着一张大圆桌,就是坐十来人都不嫌挤,何况应家上下算上温馨也不过十人。

应父应母坐主位,应祈和韩千雅坐左下手,温馨和应禛坐右下手。

因为应书言年小,便坐韩千雅旁边,下面是应书语,所以应祎和应祤坐温馨旁边。

幸而应祎排行第二,坐温馨旁边,不然,只怕这顿饭,都食之无味。

原本应祤还打算嘲弄一番温馨,谁知她出生不显,可用餐的做派倒是丝毫挑不出错,见到满桌子的好菜,也无惊讶之色。

心中倒颇为愤愤不平。

有了前面的这个插曲,一顿饭不免有些食之无味,应书语也不多说一句,幸好有应书言这个小家伙,不时闹点话题,不然更是难熬。

饭后,温馨和应家二姐寒暄了两句,应夫人便说应禛俩人累了,让他们下去休息。

回到房里,温馨抱臂道:老实交代,那个林纤雪是什么人?无关紧要之人,你不要放在心里。

应禛捉起她的手,在唇边轻吻了一下。

温馨闹了个大红脸,抽出手,那三姐今天这样针对我,不是因为她么?应禛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她自己没什么本事,抓不住老公的心,在林家站不稳。

而林家又只有林纤雪一个女儿,难免被家里人宠坏了。

她想将她那个小姑子介绍给我,好让她多替她美言几句。

哼,那女人刁蛮又任性,谁受得了。

那我也刁蛮又任性,怎么办?应禛定定的看着她,抓着她的手,放在心口,你是我认定的人,她怎么比的了。

不说你不是那样的人,即便你是,我也认了。

……油嘴滑舌。

甘之若饴。

抓着她的手,在唇边吻了一下。

两人说了一会闲话,温馨问道,对了,我还没问你。

你父母怎么这么容易就同意我们的事了?我的意思是,像你们这样的豪门,不是应该门槛特别高么?除了我的缘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的生辰八字,和我十分相配。

不仅旺夫,还旺子,所以父母才会这么爽快的就同意了。

温馨了然的点了点头。

她不会纠结所有的努力都敌不过生辰八字这种无聊的问题上,就像前世。

她能嫁给胤禛,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两人的八字十分相符。

不然,她也不会被指给他了。

两人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的话,应禛这才离开了屋子。

第二天,温馨和应家人去了大伯家,见了见应家其他亲戚,幸好没有再遇上应祤那样的极品了。

便是心里有些什么事。

至少也不会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给温馨难堪,给应禛难堪。

也是在那一天,确定了婚礼的日期。

婚礼和上辈子一样,也是在九月份,如今已是六月中旬了。

也就是说,只有两个多月的准备期了。

温馨在应宅住了下来,开始适应现代豪门的生活。

从前虽然有经验,可那究竟是古代,和现代很多东西都不同。

尤其是奢侈品这一块,除了香奈儿、迪奥之类的大品牌,其他的,温馨根本没什么研究。

难道,以后和那些贵妇去喝茶。

你总是和她们将清朝或者更早以前的古董?或者。

她们说什么,自己完全不懂?那样肯定是不行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温馨要提前几个月来到这里的原因。

毕竟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美国的这个月份特别热,刚到这里。

应禛便陪她留了下来,感受他的生活。

这日下午,温馨懒懒的坐在落地窗前,看着院中的风景,偶尔翻翻杂志。

这时佣人送来披萨和水果。

应禛道:尝尝这个,我来考考你这几天学的怎么样了?温馨叉了一块水果,尝了尝,这个是澳洲胡桃。

说完,又吃了一小块披萨,唔,难道这个就是传说中的‘路易十八’?见应禛点头,温馨微微摇头道:这个确实贵?味道也不过尔尔。

我记得你好像没吃过这个披萨,怎么就知道它是‘路易十八’呢?温馨笑道:这几日我不是在饿补么,世界十大名贵食物:澳洲胡桃、巨型白松露、Serendipity 3饭店提供的冰淇淋、LEParker Meridien酒店制作的煎蛋、路易十八比萨饼、六和牛肉、La Bonnotte土豆和牛肉、Almas鱼子酱和番红花的雄蕊。

以应家的财势,略想一想,就知道这披萨自然就是‘路易十八’喏。

应禛勾了勾唇角,你倒是聪明。

过奖过奖,这是刚刚空运过来的么?唔,趁着新鲜,多尝尝。

明天我带你去罗迪欧大道逛一逛,下个月我就要去菲律宾那边了看看。

什么时候回来?在那边待俩个星期左右,安排一点事,毕竟我们结婚后,是要放婚假的。

在这之前,将事情交接好。

唔,知道了。

罗迪欧大道是洛杉矶市最高档、最精美的服饰商业街,这里聚集了世界闻名、最受公众欢迎的国际顶级大师的设计作品。

它成功大胆地采用了大量的华丽装潢,符合世界最繁华和昂贵购物大道的地位。

罗迪欧大道占据了洛杉矶最为有利地势,位于比弗利山附近,这里有最高档的服装店:阿玛尼(Giorgio Armani)、香奈儿(Chanel)、杜嘉班纳(Dolce & Gabbana)、巴特莉密赛卡(Badgley & Mischka)。

温馨到了那里时,才发现时尚杂志上面介绍的奢侈品,不过是凤毛麟角。

大胆而独具风格的装潢的风格,特别而独特,美轮美奂。

在这里,有一句名言:不要问价格,问了,就代表买不起。

☆、第三百二十四章 情敌看着这些手雕大理石配着的黄铜大门,温馨倒有一丝恍惚。

似乎,又回到了古代的皇宫。

只是温馨究竟是受古典文化的熏陶,这些美则美矣,却没有古典的韵味。

比弗利购物中心,果然和传说的一致,外观别致,外围的透明手扶梯还有重摇滚餐厅构成了这里的两大特色。

让司机将东西送回去,温馨挽着应禛的手臂,两人漫步在异国建筑中,散着步。

看着周围风格迥异的建筑,温馨叹了一口气,好怀念以前的生活,难道我今后就只能与这些黄毛人生活一辈子么?应禛笑道,自然不是,大哥是长子,那房子是大哥的,咱们另有住所。

你想回中国住,自然也是可以的。

闻言,温馨欣喜道,那太好了,你也知道,我以前就想到处走走看看,若有时间,咱们一定要到世界各地去瞧瞧。

看着她微笑的侧脸,应禛心里也暖了起来。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有着温暖的味道。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婚姻,却是两个家族的事。

婚姻包含了太多的责任和义务,一味的付出和索取都是不行的。

婚姻要好好经营,七分珍爱呵护婚姻,三分爱惜善待自己。

花了一个星期左右,逛了一些美国著名的地方,温馨也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这时,应禛也离开了美国,飞往菲律宾处理公司事情。

而温馨,也开始,正式、全面、系统的学习适应上流社会的礼仪。

就像当年进宫前,跟着教养嬷嬷学习宫中的礼仪一般。

不过学的东西也和从前一般打通小异,对谈吐、举止、礼仪、文学艺术修养等等都有要求。

要了解各国的奢侈品及其历史,像这样的上流社会贵妇圈中的交流,最喜欢谈论这些物资。

也不是炫耀,只是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能谈论的,自然而然也只有这么一些东西了。

幸好温馨从前过得日子。

绝对是上流社会的,现在的礼仪也是根据从前的慢慢演变过来。

对服饰的品味于鉴别能力,她还是有的,并且有自己独到的风格。

饶是如此,温馨也不由对上流社会的奢侈咂舌。

打个比喻,前世给你一锭银子,或者一小盒金银馃子,你会没有没有太大的概念。

但是。

当一样价值千万的东西展现在你面前,你心里就有明确的价值感了。

女人,永远都对衣饰珠宝感兴趣。

所以学习这个,倒也不算枯燥。

这个强化训练效果是极好的,现在,对这些奢侈品牌。

温馨基本上算是如数家珍,并且对它们的历史发展,出现过哪些危机等等,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并能就其侃侃而谈。

因有事忙,倒也不觉得寂寞。

只是偶尔看着左侧的房间有些愣神,温馨裹着披肩,看着窗外已经有些凉意的花园,静静的想着远在中国的父母和忙于公事的应禛。

夕阳西下。

冷风缠卷着花香迎面袭来。

拂在脸上,略有些寒意……欧洲风情的购物街上,温馨品尝了一口露天咖啡,淡淡的看着郁郁葱葱的棕榈街树和在鹅卵石铺就的步道上迥异的人群。

她虽不甚喜欢咖啡的味道。

奈何这是上流社会必须品。

你可以不喝咖啡,但你不能不懂咖啡,事实就是如此。

在财富刺激的躁动中,路人不时的看向路边这个气质淡雅的女子,只觉得心也平静了些。

温小姐是吧,对不住了,我来迟了。

林纤雪抽掉墨镜,将最新款香奈儿的包包放在桌上,语气清脆而倨傲道。

你好。

温馨转过头,看着眼前的女子,眼前一亮。

饶是她上辈子面容上佳,可与这个女子想必,却也只是伯仲之间。

五官无疑是精致的,更难能可贵的,是那一身露骨的傲气,果真是未经世事富贵人家娇养出来的女孩子。

虽然骄纵一些,可性子却很直率。

林纤雪毫不掩饰的上上下下将温馨打量了一番,才不屑道:真不知道应禛是什么眼光,他身边美女无数,怎么就选了你这个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要家世没家世,要脸蛋没脸蛋的,普通到极点的人。

听到这话,若不是场合不对,温馨简直要喷笑出来了。

这究竟是怎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这样单纯的小孩,简直……简直没心机到了极点,比起上辈子那些口蜜腹剑的人,这样的女孩,更合温馨的胃口。

温馨笑道:对不住了,让林小姐失望了。

林纤雪不可置信看着温馨,撇嘴道:你这人没毛病吧,被人骂了还笑嘻嘻的,你自己说说,哪一点配的上应禛。

这时,咖啡馆的侍女走了过来,用英语询问林纤雪。

一杯印尼鲁瓦克咖啡。

这个过程中,温馨一直淡淡看着一切,不仅没有一丝不耐烦,而且嘴角还含着笑。

这让林纤雪更是爆燥,怎么应禛身边都是这样的人,上次那个小明星情人是,这次未婚妻又是。

正想说什么,温馨的电话响了。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温馨笑着对林纤雪道,喂——请问,是温小姐么?陌生的女声,温柔甜美。

我是,您是?我姓陈,你可以称呼我陈小姐。

温馨莫名,陈小姐,我认识您?我有点事想找您谈谈……陈小姐的话还在耳边响起,林纤雪的话却让温馨又些茫然。

她叫陈涵,是应禛的情人,一直以来的哦,她跟着他从二十岁一直到二十八岁。

说这个话时,林纤雪的表情是恶意的,带着看戏逗弄的神情。

然而,温馨可不是外表那个二十岁的少女,总体算起来,她已经活了五十岁了。

表面上不动声色,还是能做到的,因此淡淡道:陈小姐若现在有空,就过来吧,欧洲风情购物街的露天咖啡馆。

说完,轻描淡写的挂了电话。

看着对面幸灾乐祸的林纤雪,果然是小孩子心性。

小孩子的话是最无心的,可却也是最伤人的。

端起桌上已经有些凉了的咖啡,温馨压下心底的苦涩。

世上果然没有绝对的乐土,亦没有婚姻的桃花源,只要是感情,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烦恼。

便是从古代逃到现代,又有何不同。

眯着眼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不知怎么想到几个月前上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课了。

按照马克思的观点,事物有个别性,却也有其普遍性。

或许每个男人的个性不同,却一定有其想同的本性。

现在,这个论点果然被证实了。

古代和现代的男子,有何不同,不过是正大光明法律承认,和偷偷摸摸之间的区别罢了。

很快,陈涵便过来了。

一个看起来二十三、四岁的女孩,漂亮时尚。

和林纤雪的妍丽不同,陈涵是那种清纯动人的类型,很容易勾起男人的保护欲。

何况是像应禛这样大男子主义的。

看到坐在温馨对面的林纤雪,陈涵微微一怔,温馨了然,看来这两位,在她出现前已经见过了。

打过招呼后,陈涵坐在了温馨和林纤雪之间,呈三足鼎立之势。

温馨心里自嘲了一番,今天究竟是什么好日子。

一个是应禛的青梅竹马,一个是他的同居情人,加上她自己——未婚妻的头衔。

他可真是享尽了齐人之福。

陈涵坐定之后,气氛便微妙了起来,便是温馨再淡然,不免也有了互相较量的意思。

三个女孩子都相互打量着,陈涵叫了一杯摩卡拿铁,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

温馨和陈涵都没有开口说话。

温暖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透出,晃的人眼花缭乱,温馨却只觉得冷的心寒。

果然是晴天霹雳。

同一桌的两个女人,旁边的这个,嘴角带着得体的微笑,像个胜利者,在光明正大的窥视她的反应;而桌子对面的另一个,有着隔岸观火的变态心态,等着看她的笑话。

不,她现在就在看她的笑话。

温馨心里恨极,冷笑了一下,目光淡淡的看着两人,仿佛她们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人。

事实上也就是如此,若不是明白了她的地位,两个人又怎么会眼巴巴的赶着上来。

是谁说的,世界上最愚蠢的事就是在一个坑里面摔倒两次。

如今,她确定她这只萝卜,这一辈子只呆在这个坑里面了。

对觊觎她这个坑的其他人,自然要毫不手软。

不知怎么的,温馨突然就想起以前听过的一首歌:三个人的晚餐,没有人开**谈,窗外星光斑斓,没有人觉得浪漫。

如今这场景,可真真是应景了。

爱情怎么能容许介入,心酸怎么能说的清楚,继续或结束,该由谁宣布。

最后还是林纤雪沉不住气,主动对温馨道:你看,连正主都来了,你也该让位了吧。

当年我想把她从应禛身边赶走,可他都不让我碰她一根汗毛。

而且看你这个样子,连这个小明星都比不上,还怎么和我争。

陈涵心里一松,立刻打蛇随棍上。

☆、第三百二十五章 解决林小姐别这么说,我自知身份不够,配不上四少。

我不求名分,但只求能伴在他左右,能见到他,我就心满意足了。

陈涵柔柔弱弱道,配上她那一副无辜之极的表情,真是让人心折不已。

温馨淡淡的看着陈涵做戏,脸色平静,只一双似柔和的眼睛盯着着她。

看着那双犀利冷酷的眼睛,陈涵心里一惊,含羞带怯的低下了头。

心里有些胆怯,但更多的却是了然。

果然,能伴在四少身边,还能登堂入室的,怎么可能是表面上看着的这么无害。

就是不知这女的究竟有多少手段。

陈涵敛眸沉思,檀口轻啜咖啡。

温馨心中冷笑,现在的人果真都这么不要脸么,打着所谓爱情的幌子,公然上门挑衅。

她如今已经算是他的未婚妻了,在有一个月,就是他法律上的妻子。

她们这些所谓的情人、青梅竹马,可不都是时下最流行的小三。

想到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人扑上来,温馨眯了眯眼睛。

这一刻,她的心里,究竟是悲还是喜?陈涵说了这一番话,却没有预料中的现象出现,不禁抬起头探究地看着温馨。

只要温馨接话,她就有办法让她承认她。

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说的,才是最难办的。

这是林纤雪开口了,喂,你好歹说句话啊,人家都这么第三下四不求名分了,你这人怎么这样。

哑巴了。

温馨哑然。

要她怎么说?扮恶妇,当场给她一耳光,让她离她老公远点?还是扮贤惠,一大家子和乐融融,然后活活气死自己?现在的小三都这么理直气壮么?当着人家正牌妻子的面前,假意的说什么不求名分,只求能在他身边。

这是怎么样的价值观?和上辈子那些千方百计想爬上男主子床的丫头有何不同。

说吧,你打算怎么办?她凭什么要为应禛的风流买单?温馨怒极反笑。

你准备怎么办?听她这么一说,林纤雪愣住了,忙道:我要你离开应禛,要多少钱,你只管开口。

反正就算你们结婚了,你也管不住应禛,像她……她用下巴点了点陈涵,这样的女人。

还会源源不断的扑上来,与其到时候你反防不胜防,倒不如现在离开了他清净。

温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见状,林纤雪喜不自胜,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好打发,忙道:你放心。

我不会亏待你的,你要多少钱,尽管开口。

一旁的陈涵眼里闪过一丝不屑,谁会这么笨,放在豪门四少奶奶不做,要你这一点小钱。

但见了温馨的长相后,陈涵也放下了心,这么普通的女人,又怎么会拴住见惯了花丛四少的心。

因此含笑道:温小姐。

听说您是国内一个三流大学的学生。

并且还没有毕业?语气轻蔑,不免有几分咄咄逼人。

温馨不甚在意,笑着点了点头。

林纤雪嗤笑了一声,搞了半天。

连脑子也没有,真不知道应禛怎么会瞎了眼,看上你。

这倒是,林纤雪虽个性高傲,但她也却是有这个资本。

她家世好,人又漂亮,学业更是极好,所以历来受男人的追捧。

从小到大,也只有应禛不拿正眼瞧她。

这难免让她心绪不平,自然也总是缠着他。

她对他,与其说是爱慕,不如说是一帆风顺下一种求而不得的羞恼。

饶是温馨心态再好,也不免有些恼怒了。

这两个女子和她是什么关心,凭什么她要乖乖听她们的羞辱。

正恼怒间,手机响起。

喂——也不看来电显示,声音微微有些恼怒。

电话那头并无声音,半响,一个清冷的男音从手里传出来,你怎么了?现在在哪里?在欧洲风情街的露天咖啡馆,对了,今天收获不少,从林纤雪和陈涵那里知道了许多你没告诉我的事。

温馨冷然道,在府里的时候,我以为听那些酸言酸语已经是过分了,没想到,到了现在,比当初更过分,从上一次,到这一次,我上辈子加这辈子受到的羞辱都没这几天多。

电话另一端沉默了,片刻才道: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我会处理好的,现在去找你。

随你。

说完,利索的挂了电话,看的林纤雪和陈涵咂舌不已。

林纤雪双眼有些冒星星道:哇,好酷,我早就想这么对应禛了,没想到私底下你是这样和他相处的。

林纤雪摸了摸下巴,原本我还以为一定是像她一样,死缠烂打,唯唯诺诺呢。

行,既然有人替我教训那个眼高于顶的人了,我也就不反对你们了,结婚以后,记得给我把他吃的死死的,哼,谁让那小子这么对本大小姐。

说完,挎上包包,傲气道:温小姐,我走了,下次有机会找你玩儿。

说完,干脆利落的转身就走。

看着明显不在状态的陈涵,温馨起身淡淡道:既然陈小姐不在乎名分,那就亲自和应禛说吧。

说完,扫了一眼她那精致的五官,平淡陈诉,想必这样的投怀送抱,他是不会拒绝的。

听到温馨的话,陈涵明显脸色有些苍白,整个人甚至哆嗦了一下。

见温馨欲走,她一把抓住温馨的手臂,有些哀求道:温小姐,我知道我擅自来找你是我不对,可是能不能浪费你一点点的时间,听我说几句话?佳人欲泣还诉,正是让人动容。

温馨抬头,淡漠道:凭什么?什么?陈涵怔然道。

我说。

凭什么我就该停陈小姐的‘苦诉’。

温馨有些嘲讽的勾了勾嘴角,我和陈小姐素昧平生,算来应该还算是敌人,难道我看起来就长着一副白痴的样子?若是陈小姐我我易地而处,会答应我这个要求么?说完,挥开了她的手,拎起包包,我还有事。

告辞了。

还有,下次陈小姐要诉苦,请不要找我了,您这样的美人,性格又如此柔情,想必一定有很多好朋友,或者什么人来安慰您的。

说完,温馨离开了露天咖啡馆。

陈涵能有什么痛苦。

一个美丽没有后台的女子,能在如今娱乐圈有现在影后的地位,身后一定有所依仗。

从前温馨不甚在意,现在看来,她的那位幕后人,应该是应禛无疑了。

如今应禛要结婚了。

自然和她划清了界限。

她这样的美女,拿什么去抵挡娱乐圈所谓的潜规则。

更何况,她根本就不在乎演艺圈这点地位。

娱乐圈这么多的女明星,就算你是天王天后,又能红的了多久。

那里,从来都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

她要的,就是向韩千雅那样,嫁入豪门。

相夫教子。

君不见。

即便韩千雅嫁给了应祈,可还是有无数大小明星往他身边贴么?礼义廉耻,那算什么?她的运气比较好,从她十八岁入行。

她就遇到了应禛。

有他在后面,她避开了要红必须得被潜规则的前提。

他有洁癖,从来不再外面玩那些小明星,一直以来他的身边只有她一个。

虽然他不苟言笑,可他身边一直只有她一个,不是吗?所以她认定他心里是有她的,所以她洁身自好,不去夜店,不抽烟喝酒,甚少应酬。

她一颗心都系在他的身上,她努力工作,想要成为国际大明星,想要配的上她。

她成功了,她的确成万众瞩目的大明星。

可却得到了他要结婚的消息。

她不服气,努力劝说自己,却还是忍不住派人调查了应禛的未婚妻,看着照片里面那张平凡到极点的脸。

陈涵茫然了,这么普通的女人,怎么会嫁入豪门。

那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努力优雅,努力大方,努力配得上他,又算什么?看着温馨的背影,陈涵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她从不信命,只相信天道酬勤。

可今天,她不得不相信,属于她的,必将属于她,不属于她的,即便她付出了再多了努力,依然不属于她。

罢了罢了,任命吧。

陈涵想通后,心态也平稳了起来,亦不再患得患失,即使将要面对应禛,心态也平淡了不少。

果然是无欲则刚么?温馨一个人茫无目的的走在马路边,回想起方才的一幕幕,心里有些烦乱。

应禛那样的人,天生就该是上天的宠儿,上一世是帝王,这一世是顶级豪门,他天生就该有这样个光环。

和这样优秀的男人在一起,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遇上这样的事,也确实能够理解。

哎,温馨心下叹了一口气,至少她不能想象,两人吃大排档的场景,或者胤禛挤公交在小公司碌碌无为一生的情景。

有所得,必有所失。

应禛如今都快三十岁了,没有一两个女朋友,是绝不可能的。

若真是那样,只怕应家人该着急他是不是有问题了。

电话响起,喂——那头沉默了片刻,人我已经打发走了,你现在在哪里?我想一个人在街上走走,待会回去。

电话那边一阵静默,温馨沉默半响,才淡淡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说完,兀自挂了电话。

看着天边的彩霞,温馨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选择了,那就不离不弃,战斗到底。

毕竟,她不是前世那个小三了,不是嘛?PS:古代除了正妻,其他的估计都应该算是小三吧?是吧,是吧!☆、第三百二十六章 收获听着手机里面嘟嘟的忙音,看着前面温馨的身影,应禛抿了抿唇,抓着手机的手一紧,青筋在他手背上腾起。

将手机揣兜里,在温馨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

温馨漫无目的的胡乱走着,看着街上一对对的情侣,或浅浅交谈的路人,觉得自己突然间是这么寂寞。

没找到应禛的时候,她是寂寞的。

心的寂寞。

可找到了他,依旧觉得寂寞。

趴在栏杆上,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有那么一刻的茫然。

有一天她也是会老的,那时候,就该如何?生命,果然是极端可怕的。

男人出轨,只和他的硬件有关,和他老婆长得好不好关系不大。

婚后,这样的事若是再发生,又该如何。

她能容忍被人这么一次又一次的羞辱?还是,像个警犬一般,一天24小时的盯着他?温馨知道她自己有点专牛角尖了,就算是她嫁了一个普通人,也不一定比应禛好多少。

最重要的是,她离得开他么?所思所想,不过是徒劳罢了。

有些任命的叹了一口气,就听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这里风大,回去吧。

转过头,深邃的眸子里面有淡淡的关切。

望着他伸过来的手,温馨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嗯,走吧。

怎么提前回来了?……熬了几个夜晚,将工作处理完,就连夜赶回来了。

握着应禛的手,看着他有血丝的眼睛。

温馨心头软了,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看着她的眼睛,应禛勾了勾唇角,已经让司机等在那里了。

回到应宅,劝应禛上楼休息后,见应夫人独坐在小客厅里望着她,温馨走了过去。

禛儿这次突然回来。

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应夫人笑道,这孩子从小就自觉的很,从未见他不按计划办事,你倒是第一个让他破规矩的。

没有一个婆婆会天生善待媳妇的,何况当自己的儿子一颗心几乎都向着媳妇时,不管怎么答都是错。

温馨只好微笑不语。

正说着,这时候管家走进来说:夫人,该做spa了。

见状。

温馨站起来,那我就不打扰伯母了。

陪我一起做个spa吧,就当是陪我说说话。

应夫人道。

温馨只得点点头,陪在应夫人旁边。

来这里近大半个月了,除了学习繁忙之外,更多的却是拘束。

加上应禛不在。

温馨本就是个喜静的性子,几乎都呆在屋子里。

除了在房间里看书,陪应夫人说话聊天就是在花园里吹吹风,散散步。

你这孩子倒是文静,来了这么久,除了陪陪我这个老人家,都没怎么看你出去走走。

应夫人笑道,年轻人,还是该多出门见识见识。

温馨笑道:伯母说笑了。

要是和您上街。

说您是我姐姐,只怕都没人相信。

我一直很好奇您是怎么保养的呢,只是怕打扰您。

怎么会,你这孩子。

就是太见外了。

应夫人显然被温馨夸的极为高兴,笑道,咱们女人啊,一定要注重保养,既是对自己的爱护,亦能让自己的身心得到放松。

外头人看着豪门奢华,其实里面的生活,也是让人神经紧绷的很呢。

温馨了然的点头,上辈子她就保养的极好,近三十岁了,看着就像二八少女。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三楼专属房间。

房间很阔朗,光线有些暗,布置极富特色,人在里面,不禁生出一种暗香浮动之感。

美容师已经候在一旁了,语带怪异的向应夫人和温馨问好。

一派大方的让美容师替她换上真丝睡袍,应夫人在一旁赞道,你天生就该嫁入豪门,瞧你这派头,我见过这么多豪门女公子,也没一个能比的上你的贵气。

温馨笑道:伯母在这么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应夫人叹道:我说的是事实,你这份人才气度,就是应家主母,也当得起了。

祤儿那孩子,从小被她父亲惯坏了,她说的话,你还是不要放在心里。

难怪会主动邀她过来,果真是有事要谈,这不就是变相的道歉么?在天下所有父母的心中,无不是的孩子。

自己的孩子,总是最好的。

应祤比应禛大了2岁,今年30岁,比之现在的温馨,更是足足大了10虽。

也亏得应夫人拉的下这张脸,主动替应祤道歉。

温馨心下腹诽,但她实际年纪到底比应祤要大,又乐的在应夫人面前卖个乖。

何乐而不为?因此笑道:都是一家子,伯母说这话,岂不是将馨馨看做外人了。

应夫人躺着任由美容师对其按摩,叹道:我就是愁这个三女儿,要是祤儿有祎儿一半的懂事,或者像你一样乖巧,那将来就是我去了,也放心了。

伯母现在还年轻呢,温馨安慰道,再者,儿孙自有儿孙福,伯母也不必太过忧心。

哎,你说的我何尝不明白,只是这做父母的,哪能不为自己的儿女操心,等将来你有孩子了,就能明白了。

说完,温馨没有再接话,应夫人似乎也觉得方才说了有些多了,闭目享受着。

美疗师给她的皮肤做了一个测试,笑道:温小姐的皮肤很细腻柔滑,定时平日注重清洁和保湿,所以保养的极好。

闻言,应夫人睁开眼睛,感叹道:年轻真好!不用怎么花精力保养,就能够美丽动人。

温馨笑道:在伯母面前,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我的容貌和伯母,只怕是追马也赶不上。

可不是,当年夫人还是这一带有名的美女呢。

美疗师小小的拍了一个马屁。

的确,应夫人年纪虽然大了,但仍可以看出当年的风姿。

加上保养得当,看着也不过三十来岁。

那伯母二十岁的时候一定是很有名的美女,温馨由衷的赞叹,其实女人任何年纪都可以美丽:二十岁的时候青春夺目。

三十岁的时候成熟知性,再往上就是雍容华贵,每个年龄段都有属于自己的魅力。

应禛的母亲笑了起来:你这孩子果真会说话,难怪从你的身上看不到一点自卑。

只要是女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我年轻的时候,就嫌自己的鼻子不够翘,可你却一点都没有。

难道你从来没有为自己的长相苦恼过吗?这确实是应夫人特别好奇的一点。

她小小年纪,哪里就将这些看得这般透彻了?便是她活到如今的年龄,都过不了这个坎。

温馨笑道:红颜白骨,皆是虚妄,不过是一副皮囊,何必和自己这么计较。

况且应禛也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听你这口气,竟有几分禅意,难道你小小年纪的,也看过佛经。

温馨笑道,稍有涉略,有时候人烦躁了,看看佛经,品一杯香茗,心情自然就沉淀下来了。

你最喜欢哪一本?但凡是能流传下来的。

自然都是经典。

只是我个人偏好《金刚经》,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应夫人有些激动了啧了两声,这对平时一贯注重礼仪的她而言。

是极为失礼的了。

应夫人问,佛从何方来?灭向何方去?既言常无住,佛今在何处?温馨答,佛从无为来,灭向无为去;法身满虚空,常住无心处。

有念归无念,有住归无住;来为众生来,去为众生去。

这是《景德传灯录》里面唐顺宗问佛光如满禅师佛涅槃后的情形。

好,禛儿果然比他大哥有眼光多了,至少没有被这些女人的皮相给迷住。

应夫人这时才真真相信温馨的为人,而不仅仅是做戏。

没错,应夫人就是个狂热的佛教徒。

她自小素养极高,但婚姻和世人却令她如此失望,尤其是在这豪门这样的圈子里。

自她父亲起,到她哥哥,然后是叔叔伯伯,只要是这个圈子的男人,有哪个不是如此。

便是从小比一般人早熟懂事的应禛,不乱搞男女关系的他,外头不也是养了一个小明星。

为了不把自己逼疯,应夫人找到了解决了办法,那就是从书里找出路。

有底蕴的世家,大抵都是佛教徒。

信八字和宿命轮回。

而应夫人,更是其中翘楚,经常和香港等国内有名望的大师谈佛论道。

只是身边除了小儿子偶尔陪她之外,另外三个对这倒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小儿子应禛也有他自己的事情,亦不能总伴在她左右。

自然未免让她有些寂寞,现在儿子找了个好媳妇,倒真是让她喜出望外。

等你和禛儿结婚了,咱们俩一起去国内有名的寺庙里去拜拜,为他们祈福。

温馨笑道:好。

两人又谈论了半天佛学,待spa做完,换好衣裳,应夫人道:今天的事我也知道了,你受了委屈,我也明白。

你放心,将来若是禛儿对你不好,你自来告诉我,我亲自去收拾他。

温馨倒是颇为意外,不想还有这般收获。

要知道,多少婚姻的失败,就是因为输给了一个老女人。

这个女人叫婆婆。

如今,能让应夫人和她一条战线,倒是让温馨意外多过惊喜。

温馨忙笑着点头,嘴甜的说了几句。

只要婆婆不从中作梗,那婚姻便平顺了一大半。

否则,为何韩千雅现在会如此不得应祈的心,不就是时间长了,新鲜感被磨掉了。

加上婆婆一直没给她什么好脸色。

自然,珍珠变成了鱼目。

☆、第三百二十七章 婚礼回到房间,应禛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温馨道。

睡多了怕晚上睡不着。

放下书,应禛对她招手道。

温馨走过去,窝在他的怀里。

唔,好香。

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里,由衷道。

香味十分淡,若有似无,更是撩人。

温馨笑道:家里的护肤品都是纯天然的,是自己的设备提炼的么,外面好像从来没看到过。

应禛摸了摸她的发丝,嗯,外头卖的,都是为了盈利,家里用的产品都是最顶级,像你浴室里面用的熏衣草精油,就是直接从法国普罗旺斯空运过来的。

奸商。

温馨下结论。

有市场有消费,才有咱们这些奸商。

应禛好笑道。

咚咚咚——小姐,夫人要我上来喊您,该用饭了。

知道了。

请问四少在这里么,我敲他房间,没有人答应。

在这里,我们一起下去。

是。

温馨起身,走吧,别让伯母等我们。

嗯。

应禛回来后,就没有再出去了。

有了他的陪伴,日子过得很快,一转眼,已经临近婚期。

温父和温母已经被接到了洛杉机。

原本结婚应该是一件繁琐的事,但上辈子和这辈子,温馨都只需要乖乖听话,一切自有人办妥。

婚礼举行的十分低调,连上辈子的一半都不到,但温馨并不觉得失望或者委屈。

豪门婚礼原本是大多数女孩子所向往的,但对温馨而言。

却不过是一场形式。

并不是有一个盛大的婚礼,婚姻生活就一定会幸福的。

若是让婚礼出现在媒体杂志上,若是生活在闪光灯之下,一举一动都被别人关注,便是再恩爱,又有几分是发自内心的?豪门婚姻,之所以比普通百姓容易解体,原因之一。

便是再此。

幸福经不起强调,有父母和亲朋的祝福,就足够了。

当然,由于中西方文化的差异,这还是温馨想岔了。

比如在中国,婚礼过于奢侈,会引起很多人的反感,但在美国就不会。

但其实换一个角度。

难道中国人天生就爱仇富吗?不是,只是因为相比国外的富豪,中国富豪更喜欢炫富。

其实这种思想也是从古时候传下来的,古代便有光宗耀祖一说,这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炫富。

只不过那时候是封建阶级统治,一般光宗耀祖的都不大不小有官或者功名在身。

老百姓不敢明着反感而已。

若是古代和现代易地而处,同样的结局。

当代的一些评论家总爱说在物欲横流的社会,很多人失去了原来的平常心,产生了畸形的社会现象。

其实这种观点是错误的。

不管在哪里,这种现象都是存在的。

当然,除非你回到史前,那时候生产资料才是真正的公有制。

当温饱都没有解决的时候,谁有这份闲工夫想这些所谓的现象!在温馨的房间里转了一圈,温母拉着温馨在床边坐下。

拍着她的手。

叹道: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生了你这个女儿。

人家说,女人这一辈子啊,一切做的好都不如嫁的好。

以前我还不相信,现在不信也不行了。

方才温母在她的房间里面逛了一圈,光衣服就挂了几个大衣柜,珠宝首饰也有满满的几盒。

而来的时候,温馨不过只带了一个小小的行礼箱。

温父和温母到来,应禛将他洛杉矶的一栋房子过到了温馨的名下,眼下温父和温母便是住在那里。

里面东西一应俱全,应禛更细心的为老两口准备了婚礼的礼服。

温家两老都是性格平淡之人,对这些俗物无可无不可,应夫人冷眼观察,这才发现原来温馨的早慧是遗传了温父和温母的优点。

老两口这一辈子,没有轰轰烈烈的感情,没有盛大的婚礼,却一直如流水般涓涓的走到了现在。

一辈子,一次爱情,守着一个爱人,一起看细水长流。

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希望下次回国的时候,你能带着我的小外孙。

温母笑道,人老了,就爱回想从前,想想你小时候,在想想现在,真是过的太快了。

温馨笑道:妈妈,为什么不是和我一样可爱的外孙女呢,女儿还贴心一些。

温母拍了拍温馨的手,只要是你生的,妈妈自然都爱,只是应家是大家族,自然要有儿子才是。

母女两谈了一会心,知道父母就要离开了,温馨确实有些舍不得。

温母离开后,应禛开门走了进来,自结婚后,温馨便从他的隔壁搬到了他的屋子。

我让司机将伯母送回去了。

说着,走过去揽住温馨的腰,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里。

温馨没有出声,只淡淡感受着这时的气氛。

婚礼已经过去两天了,温馨还是觉得疲乏的紧。

婚礼虽然低调,和该办的一样都不缺。

上午是去教堂举行西式婚礼,晚上在应宅举行中式婚礼,宴请宾客。

中午穿婚纱的西式婚礼温馨没什么感觉,但晚上她换上中式礼服,应禛一席长衫,跪在一起拜天地之时,真是从古代走出来的一对璧人。

长衫减去了他的几分锐利,多了一丝儒雅的气息,倒让温馨感觉十分独特。

在想什么?略带暗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在想结婚那天你穿长衫的样子,好新奇。

你个小促狭鬼。

感觉到他情动了,温馨忙起身,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说完,急急忙忙躲进了浴室。

身后是应禛清浅的笑声。

当浴室门响起,温馨不由抬起了头,他没有穿浴袍,只裹了一条浴巾走了出来。

见状,她不由想起了新婚之夜,柔情蜜意,恩爱缠绵。

掀开锦被,扯掉浴巾。

上了床榻。

温馨脸色绯红,白了他一眼,怎么不穿睡袍在出来,我明明放在架子上面了的。

麻烦。

说话间,人也凑了上去,将温馨接下来的话吞在了肚子里。

一时房间里春光旖旎,情思眷眷。

清晨,一缕清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了进来。

应禛向来浅眠。

怀里的人微微动了动,他便醒了过来。

揽着她的腰,在唇上印了一吻,复又阖眼,感受此时温馨的气氛。

真不敢相信,她却是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原本还以为那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所有的事都是他的臆想。

正想着,便感到有人盯着自己,然后纤细的手指抚上了他的脸颊。

应禛一把抓住,在唇边吻了吻,怎么不多睡一会,身子还疼么?昨天泡了会子汤药,现在还好。

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里,温馨闷闷道,怎么问起这个了?应禛托住她的臀。

把她往上面移了一点。

在淡漠色的唇瓣上嘬了一口,因为你终于是我的人了,完完整整属于我。

当初遇到你那晚,天知道我有多么想办了你。

色狼。

只对你一个人色。

你都接触现代文化这么久了。

何况还是美国长大的,还在意这个?那当然,在男人眼中,处女是自己的女人,非处女可是别人的女人,这是本质上的区别?可是现代社会都这么发达了,人人都说男女平等,男人也都说不在乎这些了。

应禛不以为然道:封建社会延续了两千年,怎么可能真的不在乎?社会的确是开放了不少,但人的思想不会转变的这么快,社会文化也跟不上经济。

只要文化是这个样子,男人就不可能不在乎。

再者,人都是自私的,感情也都是排外的,男人的骨子里更是有一中独占欲。

除非她不爱这个女人,否则,怎么可能不在乎。

温馨捏了捏他的鼻子,这就是你当初冲凉水澡的原因。

应禛咬了咬她的唇,自然,这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尊重。

打个比喻,一件衣服,你是要新的,还是别人穿过的?自然是新的。

那就是了,虽然比喻粗俗了一些,但男人就是这样的心态。

所以那些非处女的女人,就算成功嫁入了豪门,日子也不会太好过,至少豪门里面的人都是瞧不起她的。

应禛捏了捏她鼻子,一个男人只要动了真情,他就肯定会在乎,即使嘴上说不在乎,心里也是会在乎的。

其实现在很多女人都不敢面对这个事实:只有想娶她的人,才会在乎这些。

温馨笑了两声,在他下巴上啃了一下,唷,你都可以去当心理咨询师了。

应禛闷哼一声,既然你精力这么好,那咱们就不要辜负这么好的时光了。

说完,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

顿时,娇喘新花承雨露,轻摇旧绿舞莲台。

两人又胡闹了一会,这才在温馨的催促下起身。

婚后三天,温父温母离开了美国,而温馨也开始了她期待已久的蜜月之旅。

第一站,自然是所有女人心中浪漫之都,法国的普罗旺斯。

既然是最疼爱的小儿子的蜜月旅行,应夫人大手一挥,安排了他们家的私人飞机送两人去法国。

这架私人飞机很豪华,里面的设施不必五星级酒店差,温馨被应禛抱在怀里看窗外的云彩。

想不到我妈挺喜欢你的,当初大嫂不得人心,大哥大婚,都没有让他用私人飞机蜜月。

伯母挺好的,想必大嫂那时刚嫁进来,还没有适应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和伯母有了龃龉。

都是一家人,和和乐乐过日子才是,你以后也别给大嫂脸色看了。

温馨劝道,我看大哥心里还是有大嫂的,不然,当初也不会力排众议娶了她。

唔,知道了,还有两个小时才到,你先歇会子,到了我叫你。

嗯。

☆、第三百二十八章 大结局法国普罗旺斯之所以世界闻名,是因为里面拿铺天盖地的紫色熏衣草。

她还有一个美丽的花语,等待爱情。

国内甚至拍摄了一步偶像剧,就是以此为名。

加上骨子里都透出浪漫的法国人,所以温馨才选择了这个地方做首选。

上辈子被压抑的太久了,实在要需要解压。

到了法国,应禛先带她去了应家南部的庄园。

我看着广袤的苹果园和葡萄园,还有阳光下大片闪着金光的向日葵和麦田,兴奋得几乎想立刻到向日葵天地里面奔跑,感受一下这样的自然风光。

此时正是收获的季节,空气里似乎也闪着苹果馥郁了清香。

穿着波西米亚风格的棉麻长裙,戴着大大的遮阳帽,应禛推着单车,两人漫步在这薰衣草的天堂。

一片一片盛开的花,延伸到远方,入目皆是一片紫色的海洋。

温馨放弃了长久以来克制在骨子里的矜持,坐在单车上,揽着应禛的腰,咯咯的笑着。

只觉得心里舒坦极了,甚至提起裙摆,在这紫色的海洋里拉着应禛一起奔跑。

在这样的天地里,温馨放开了自己的天性,和应禛拍了许多照片。

每一张上面,都是大大的笑容,完全不是平时淡漠的模样。

玩了一下午,温馨累极,房间的墙壁上点着壁灯,昏黄的灯光更是让人昏昏欲睡。

温馨窝在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书。

应禛递过来一个酒杯,里面是琥珀色的液体,凑到鼻子间闻了闻。

有一股淡淡的甜意。

庄园里面酿造的葡萄酒,尝一尝。

温馨轻抿了一口,甜甜的,有点像果汁,和上辈子在皇宫里喝的西域进贡的葡萄酒大致差不多,口感纯正一些。

这是拉菲酒庄酿造的么,应该有60年的历史了吧?波尔多五大顶级酒庄:拉菲酒庄、奥比安酒庄、拉图酒庄、木桐酒庄、玛戈酒庄。

应禛点了点头,轻啜了一小口。

还要来一点么?不用了,累了,想休息。

温馨将空酒杯放置在桌上,我先进去了,你还要在客厅坐坐么?一起。

将杯子放置了,应禛拉着她的手,两人往卧室走去。

随后,又去了澳大利亚的布里斯班、马尔代夫、巴厘岛。

直直游玩了两个多月,几乎见识到了世界各地不同的风景。

而在此期间,温馨觉得自己的眼界更开阔了,享受着世界顶级的物质生活。

这些日子,奢华浪漫的就像一场又一场的梦幻。

若不是应禛经常习惯性的绷着一张脸,让温馨保持着冷静的头脑。

只怕回到温馨都流恋忘返了。

回来了,感觉怎么样?应夫人笑道,这是我特地让人给你炖的乌鸡汤,里面放了很多滋补品,多喝一点,这段日子瞧着又瘦了不少。

谢谢妈咪。

温馨笑道。

应夫人笑道:我这不也是心急嘛,我统共也就一个孙子,禛儿也快三十岁了,你们可要加把劲儿。

温馨脸上微红。

呐呐道:是的。

母亲。

应夫人笑道:你是个好孩子,我才这么心急,禛儿从小就是个闷嘴葫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就怕他哪里惹你生气了,自己都不知道。

你这孩子,若有什么事只怕也是会憋在心里的,夫妻两有什么事都要好好交谈,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呢。

要知道,这男人啊,就是粗心的很。

我会的。

陪应夫人聊了一会子,喝了一小碗乌鸡汤,这才回了房间。

歪在美人榻上,温馨不禁有些怀念古代的生活了。

虽然那时候妻妾多,但好处就是,不用日日进宫给德妃请安,只需特定的日子过去就行了。

哪里像现在这样,和婆婆居住在同一屋檐下,做什么都要小心三分。

哎,得陇望蜀,果然是人之常情。

怎么了。

应禛回房,就看到温馨恹恹的躺着。

温馨起身,坐到应禛腿上,双手揽着他的脖颈,不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自打回来这几天,她似乎很爱粘着他。

哪里不舒服,我去让医生,过来。

不要,温馨有些蛮横道,我要你陪我。

将她额前的碎发陇到耳后,鼻尖相触,怎么越来越爱撒娇了。

不知道,这两天感觉很不舒服,就想见你。

有钱人大多更注重自己的生活习惯,应禛在这方面更甚,除了应酬时会喝点酒,基本上没有不良爱好。

而自从结婚之后,两人的饮食更是由专门的营养师搭配,就是怕突然怀孕了,会对孩子有影响。

想了想,温馨还是决定告诉应禛,这几天很嗜睡,胃口也不大好,我想可能是怀孕了。

抱着她的身子突然僵硬了一下,温馨抬首,只见应禛呆呆地看着她。

温馨扑哧一笑,捏了捏他的鼻子,怎么,高兴傻了。

应禛抓下她的手,咬了咬,我要当爸爸了?我也不确定,不过可能性挺高的,百分之六十吧!应禛将温馨抱起,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我去打电话,你好好在房里,不要乱动啊!看着他急切出门的样子,温馨笑了笑,眼里溢满了幸福。

最后,来了两位医生,一位西医,一位中医。

两人下了一样的结论,怀孕了!饶是这样,应禛似乎还不放心,又带她去了医院,用仪器检查了,才相信她是真的怀孕了。

即刻。

家里所有的人都赶了回来,晚饭的时候,应家又一次聚在了一起,恭喜温馨和应禛。

应禛也特别开心,从那双如墨般闪闪发光,一直勾起的嘴角,也可窥视一二。

应夫人尤其高兴,立刻让当众唤来管家。

请了两个有照顾孕妇经验的营养师,还有原先伺候起居的佣人也不要她们伺候了,换成了两个懂得照顾孕妇的人。

对应夫人这样的阵势,应禛只嘴角含笑的点头,一双眼睛总是放在温馨身上。

到了休息的时候,温馨趴在应禛怀里,笑道:还有,禛儿以后不准惹馨馨生气。

类似上次小明星的事。

不准再发生。

应禛亲了亲她的小脸蛋,无奈笑道:你呀,就贫吧。

现在老婆大人最大,还有我们家的两个小魔王。

温馨摸了摸肚子,你怎么知道是两个小魔王?应禛含笑望着她,一双眼里满是笑意。

以后我们的孩子,就叫书福、书惠,怎么样?好……难听!温馨调皮眨眼道。

本来打算下个星期去日本的公司看看的,既然你怀孕了,我让大哥去好了。

抓着她的手在唇边吻了吻,应禛含笑道,我替他做牛做马了这么多年,也该放放长假了。

温馨讶然道:你从来没有放过假么?摸了摸她的发丝,在没有找到你之前。

我从来没有放过假。

你平时喜欢上网。

还偷偷在网上写什么网络小说,现在怀孕了,这些有辐射的东西,都不准玩了。

说着。

捏了捏她的小脸,你古灵精怪的,母亲肯定制不住你,还得我亲自出马。

你怎么知道我写小说的?应禛但笑不语,若不是那本小说,他又怎么会找到她。

可是我很想把那本书写完啊!温馨嘟着小嘴道。

你每天不是要练习书法么,就用毛笔字写,写好稿子,我让书语替你打出来,传到网上,可好。

嗯。

温馨打了个哈欠,好累。

那就睡吧。

你陪我。

怀孕的她,比以前更喜欢撒娇了。

嗯,我陪你。

语气含着淡淡的宠溺,神色温柔。

在结婚以前,在所有应家人的眼里,应禛都是一个事业型的机器。

可没想到,结婚之后的他,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温情的让人不由怀疑,他还是那个冰山四少么?其实温馨也很矛盾,她虽然希望应禛陪在她身边,可又不希望他为她荒废了工作。

为此应禛特意和应祈商量了一下,不时到世界各地公司视察的任务就交给他了,应禛只需要每日去美国总公司上班就行了。

为此,则达到了双赢。

既能陪在温馨身边,又不让他完全荒废了事业。

怀孕四个多月的时候,开始胎动,孩子在肚子里的感觉,不禁让温馨热泪盈眶。

她的孩子,她的福儿和萱儿。

既然上辈子她和应禛是夫妻,这辈子亦是,那她的孩子,一定会回到她的身边的。

孩子五个月大的时候,温馨的肚子已经比一般的孕妇大了不少,去医院查了,是龙凤胎。

这让应夫人喜不自胜,连一向冷漠的应老爷也喜形于色。

龙凤胎,自古就是吉祥的象征。

这个媳妇娶的好,应家这么多年,还没有人能生出龙凤胎呢。

哇哇——当两个孩子的啼哭响彻医院,温馨看了一眼护士手里的孩子,含笑昏睡了过去。

看着应夫人手上的弟弟书墨,应禛手里抱着的姐姐书萱递给护士,自己进了产房,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温馨,握着她的手,在唇边吻了吻,说出了这从上辈子倒这辈子都没有说出口的三个字:我爱你!(全文完)PS:可能还会有一两章番外,敬请期待!https://flycncn.taobao.com/要看小说可以来我的店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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