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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旺ID:杨飞翔351316 随时欢迎你|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欢迎大家-*-*-*-*-*-*-*-*-*-*-*-*-*-*-*-*-*-*-*-*-*-*-*-*-*-*-*-↖(^ω^)↗-*-*-*-*-*-*-*-*-*-*-*-*-*-*-*-*-*-*-*-*-*-*-*-*-*-*-*-*-*-书名:拐个正太去种田作者:云雾山居文案一朝醒来在农家什么!!!有个老娘是秀才女儿有个老爹是个庄稼汉更有个老哥是唐僧还有一个偏心的嬷嬷 极品大婶哼~~~偏心神马的是浮云看小女子斗智斗勇把田种招招手来勾引小正太夫君什么的,从娃娃抓起啊~~~~~通告:本文原名《云雾山居》更名为《拐个正太去种田》俺的坑品有保证,绝不烂尾,亲放心看吧~~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布衣生活搜索关键字:主角:珍真 ┃ 配角:何榆善,沈氏,李方泽 ┃ 其它:☆、云雾山里的人家清晨,天还蒙蒙亮,鸡鸣声环绕着云雾山下的芙蓉村。
仲林他娘,先把窝头给你爹他们送去。
秦氏一边说着,一边拾掇着外衣褂子。
沈氏便拿了七八个窝头并一壶水放进篮子,对西厢房说道:珍林,让珍真再睡一会,让你大哥二哥先吃早饭。
就挎着篮子从屋前的溪桥上下田里去了。
出了老李家的院子,向西走200米就是李家的水田,也就只有七亩地。
李老头带着三个儿子在田间除草,这时月亮也快隐进墨蓝墨蓝的天空中。
爹,先吃窝头吧。
沈氏说着就把篮子放田埂上,拿出两个碗倒上还是温热的水。
李老头招呼儿子都先把窝头吃了,再喝了一碗水,便又拿着锄头下田间去了。
孩子他娘,珍真怎么样了?李正泽看见李老头已开始做起来,忙三下五除二的把窝头塞进口中,端起水就咕噜咕噜的灌下去。
还能是那样,呆呆的也不理人,他爹,你说是不是再找个大夫看看娃啊?沈氏看李老头并两个叔叔都吃完了,一边麻利的收拾着篮子,一边皱着眉头回答李正泽。
要不然先让珍真到她姥娘家去住些日子,我看娘这几天都不高兴了,说咱们娃吃药都把家给吃穷了。
娘也是烦着珍真怎么没好了,心头焦着呢,别瞎想,家去吧。
李正泽烦恼的抓抓头,拿着锄头又下地了。
沈氏拿起篮子,边走边想小女儿珍真自从半个月前从西面半山腰上不小心滚下山,昏睡了三天才醒,却一直都不说话,一会看着像是清醒的,一会又像是中了邪一般眼睛都不眨一下,直直地盯着房顶。
说来也怪,珍真从半山腰是滚下来,也没有什么伤,只是额头撞了一个大包,村里的老大夫说没有什么大碍,至于为什么一会清醒一会糊涂就不清楚了,倒是开了好几副补药给孩子吃,可也没看见什么效果。
吃了半个月的补药,孩子没什么变化,而婆婆和大嫂却每每话里话外的都刺着她,说孩子是傻了,吃什么药,家都吃穷了,一大家子都不要活了。
想着这些沈氏眼里就滚下了泪水,眼看马上就要到家了,还是先拿衣袖眼泪擦干,再跨进院子,看见灶边是一大家子吃完饭的碗筷,就珍林挽着袖子在收拾,二嫂在提着水进灶房。
哟,三婶,你回来啦。
快,给你留了两个窝头呢,你先坐下吃哈。
张氏把水倒进水缸就把手在胸前的围兜上擦擦,从窗边的柜子上那了一个小簸箕,递给沈氏。
二嫂,你先忙,不用管我哈,珍林,快帮你二婶子把猪食拾掇出来。
沈氏接过窝头,转身使着大女儿帮张氏做家务活。
珍林便向灶房后间走去,准备把给猪吃的草都剁一下。
她三婶,不用孩子做了,今天本就该我做家务事,让珍林去给珍真熬药吧。
张氏一把拉住珍林,把她往灶边推。
好吧,一会我去给娘说一声,我今天去一趟珍林她姥娘家,我说先把珍真带到她姥娘那养养吧,兴许在换个地方珍真就好了,也免得大嫂怕珍真把病传给咱家其他娃。
沈氏吃着窝头,对张氏说道。
哎,只怕娘不允啊,这珍真要是到她姥娘家就好了,不是打老李家的脸吗?张氏麻利的收拾着碗筷,一边看正喝着水的沈氏。
心中也是对珍真的担心。
这好好的女娃,怎么就这样了呢。
珍林看沈氏不说话了,也只埋头继续向灶中添柴。
想着妹妹这些天的样子,爹娘言重的担忧,嬷嬷和大婶婶的冷嘲热讽,想着想着眼睛就红了,又怕被沈氏看见增加她的伤心,就把脸埋进了膝盖里。
就听见正房房门啪的一声开了又啪的一声关上。
秦氏大嗓门一吼:要死啊,还不快去做活,我们娘儿几个累死累活的,就看你几个一天到晚的耍哇。
说着就,秦氏就一阵风似的刮进灶房,叉着腰对张氏及沈氏骂道:看你两个耍到啥时候,都是死人啊,鸡鸭都没喂,猪都饿得直叫唤,你两个还有闲工夫瞎聊,聊个屁,赶快去给老娘做活。
说着拉着珍林去扫大院子。
待沈氏和张氏回过神来,秦氏又一阵风似的刮进了东厢房。
☆、沈氏秦氏的家骂声已是家常便饭,张氏大杏和沈氏相视一笑,继续埋头做各自的事情,但也不再聊天。
珍林被秦氏推出灶房,便拿起大扫帚扫起院子来。
沈氏吃完后回到西厢房,坐到躺在炕上的珍真旁边。
看到小女儿睁大着眼睛看着茅草屋顶,不说话也不理人,眼泪又唰唰的落下。
沈氏本是一个外乡秀才的小女儿,沈秀才家乡发大水,一家人向南乞讨为生,然沿途瘟疫四染,家中只他一人幸存。
后流落到张家村,本是身无一物,好歹也是一个穷酸秀才,偏张家村没有教书先生。
他便在张家村边上的小林子里支起一个草棚当起了教书先生。
每年也有一点收益,后又说了沈氏母亲张氏,索性就在张家村定居下来,也制有一份薄薄的家产,奈何30多岁就因淋了一场雨而西去,留下母子三人。
张家村和芙蓉村就隔了一个山头,当初沈氏说亲的时候也有三四家来提亲,然沈氏母亲张氏因和大杏是本家,又听大杏说张正泽是一个老实汉子,便想女儿嫁到他家,也有大杏照顾,总比其他家不知根不知底的好。
由此沈氏嫁到了老李家。
沈氏和张正泽这十年来也算恩爱,日子也过的过去。
奈何婆母是个偏心的,因大嫂小秦氏是婆母的亲外侄女,所以家里什么都是张氏和沈氏在做,偏还要被说嘴。
好在张氏和沈氏都是跟着沈秀才念过书,会写字儿的,也算懂一些大道理,忍让的人,不然这老李家是片刻不得安宁的。
沈氏起身来到两个儿子的房间,看大儿子张柏林拿着书认真的看着,而二儿子却是坐不住的动来动去,好似浑身都痒痒。
自己大儿子都八岁了,也该到学里上学,拜老师才是。
总这样跟着自己学点字,看点书也不是办法,便起身对两个儿子说道:如今,你们也大了,娘本应该让你们去学里拜先生认真读书才是,奈何家中情况你们也知道,我想先让伯林去学里读书,你们两认为怎样?娘,我还是在家中看书吧,只要我奋进,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伯林放下书,认真的看着沈氏。
娘,就让大哥去吧,我还不想去呢,我先去看看小妹。
仲林说着就从炕上溜下,一步不停的去西厢房了。
沈氏看着二儿子急急忙忙的就冲出去了,摇摇头对伯林说道:便是你去吧,总是跟着娘学也就那几样,你都过了启蒙的时间了,你先去,你二弟等家中好点便也把他送去,等会我去趟你姥娘家,先把你的束脩借到再说,你就好好的在家看书,把你二弟管好。
免得又被你嬷嬷骂。
至于你小妹…….就先这样吧,你看书吧。
沈氏提到珍真又是红了眼睛。
回到厢房,打发仲林回去读书,便抱着女儿狠狠地无声的哭了一场。
等情绪过了以后擦干眼泪去了正房。
娘,我想回伯林他姥娘家一趟,听武大嫂子说他姥娘像是把脚扭了,我想去看看。
沈氏进门便看到婆婆和大嫂小秦氏坐在炕上脑袋凑一堆的小声嚼着耳朵。
哼,家里的事都做完了?你娘扭一下脚,你就这么紧张,老娘把手扭了也没看你这么紧张。
罢了,你去吧,今天天黑之前就回来。
还有我可告诉你这珍真的药我们可是买不起了,反正这娃又没缺胳膊少腿的,吃什么药,再吃,全家都去喝西北风啊。
你走吧。
秦氏恨恨的看了一眼沈氏,扭过脸看窗户外面了。
多谢娘,我今天天黑之前一定回来。
沈氏先是一喜,后听婆婆说不给珍真买药了,脸色便白了一白。
还是恭谨的回了秦氏话。
哟,三婶,珍真这娃可是留不得哩,糊里糊涂的,要是把这病气传给我们家孩子可咋办哩,你还是找个棚子把这娃搬出去才是勒。
小秦氏眼睛一翻一翻的说着,还拿那掉三角眼去瞪了一下沈氏。
沈氏听了小秦氏的话,脸色涨得通红,怒瞪着小秦氏说:大嫂,我平时敬你是长嫂,可也不是没有脾性的。
你尽可以欺负我,但是珍真这娃才四岁,好好的娃就是不说话而已。
会把病气过给你家娃吗?二嫂咋也没有怕过病气呢。
你不要欺人太甚!哟呵,我不像你是秀才的女儿,嘴可没你这么会说,我心疼我家娃又咋啦,村里谁不知道你家娃是个傻的,你倒霉还看不过别人好啊。
我告诉你,你不把她搬出去,我和你没完!我死也不把珍真搬出去,才四岁的娃,这冬天在外面可怎么活,你好狠的心。
秦氏看两个儿媳越吵越大声,面色通红,强忍着怒气大声道:伯林他娘,你这是什么态度,还和大嫂犟嘴,有没有规矩,在婆婆面前也这么泼辣,我看你是硬气了,不把老娘放在眼里了。
还想怎么着!娘,珍真这娃才多大,又是这样,怎么能把她搬出去呢,要是大嫂实在怕她把病气过给家里的娃,我把珍真先带去她姥娘那养养吧,等娃好了再带回来。
沈氏泪水不断,看着婆婆这样维护大嫂,也没法,便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你这是想打我老李家的脸呢,娃在我家没好,到你娘家就好了,这不是说我们老李家的不是嘛,我花了多少钱,还落得这样不好,你想得到美,我告诉你没门!你要去你娘家你自去,休想把娃带去。
秦氏激动的从炕上下来,把沈氏推出了正房。
☆、珍真苏醒沈氏被秦氏推出正房,擦了擦眼睛回到西厢房准备拾掇点东西回娘家看母亲。
进门便看到珍真坐在炕上,无声的哭着。
沈氏瞪大着眼睛,一时也没回过神来直愣愣的盯着珍真看。
珍真听到声音知是沈氏回房了,便轻轻地叫了声:娘。
沈氏这时才反应过来珍真是醒了,立马扑上去把珍真抱着嚎啕大哭起来。
当初珍真一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茅草屋里,而不是自家软软的床上,这炕硬的咯人。
一会一个二十七八岁穿着窄袖袍衫,洗的泛白,一条长裙也看不出颜色了。
这坑爹的梦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电视剧看多了。
珍真一下就懵住了,难道是传说中的穿越,可自己一个二十岁的大姑娘,都还在读大学。
家里就父亲一人辛苦的种地挣钱,然而晴天霹雳的是一天突然接到老家二堂叔的电话说父亲晕倒在田间了,等她回到乡下家中的时候父亲已经去了,瞬间情绪崩溃晕过去了。
这里的一切是梦吧,梦中想有父母亲的关爱,有手足的亲情。
可还是要再看父亲最后一眼啊,于是催着自己赶快醒来。
可越是催眠自己赶快醒来,人就越是清醒。
人是昏昏睡睡了几遭,只听见这一家子各种声音,一会是老太太打骂儿媳的糙话,一会是一家子对着自己哭的声音,而更多的是这个女人在旁边无声压抑的啜泣。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十多天,珍真是知道自己真的穿越了,回不去了,还穿越到一个农家。
而这具身体的家人为自己这些天的痴傻受尽了老太太和她外甥女的白眼,今天从正房传来的话把珍真惊到,这个娘自己是没得话说,可其他人不会这样对她呀。
要是真搬到外面山坡上的草棚里去,可怎么办啊。
况且这些天听着沈氏为自己受得委屈,爹爹常常对着自己的一筹莫展,也该是好好做他们女儿了。
对于自小就没有感受到母爱的珍真来说,这些浓浓的关爱也是她心中渴望的。
也许这浓浓的温情是父亲带给自己的呢,他不愿自己孤零零的在世上,所以把她带到这里。
于是这一声娘也不难叫出来了。
沈氏哭了一会,坐起身来,向屋子外面喊道:珍林,快去跟你嬷嬷和爹说珍真醒过来了。
沈氏喊完话,院中一下静悄悄的,好似大家都没想到珍真醒了。
哎,娘,珍真醒啦。
我这就去。
珍林猛地一下会过神,随手扔下大扫帚,奔进正房说珍真醒了,就冲出了老李家的院子,一刻不停的跑到田间告诉爷爷和爹爹。
李正泽扔下锄头就闷头向老李家院子跑去。
李正泽都快跑进村里没影子了,李老头和李老二才跟着珍真回老李家去了。
一家的男人回到老李家,李老头和李老二都不好进沈氏的房间,就在灶下各自倒了一碗水来喝。
这时李正泽并沈氏和他几个孩子都围在炕边,看着珍真。
爹,娘我没事了,你们不要担心我了,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
好孩子,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李正泽看一大家子都在哭,心中的酸涩之感也使得他红了眼睛。
沈氏见珍真话也说的清楚,人也认得齐全,便打发李正泽和孩子去做自己的事情,让珍林把给珍真熬的药拿来。
珍真吃过药,沈氏便让珍真再休息一会,自己提着木桶,到河边洗衣服去了。
现今珍真醒了,是走不了的。
今晚先和孩子他爹琢磨一下到伯林姥娘家借点银子,送伯林去学里读书才是。
到了河边,沈氏一边拿着大木棒子使劲的敲打这衣服,一边不停地笑着。
还有什么更值得人高兴的了,小女儿醒了,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放下了。
便只一心一意的先把衣服洗了。
且说李老头几个回到田间,见老大已除了许多草,且都又下田做起事来。
老三,你一会去抓几条鱼给珍真这娃吃吧,娃醒了,就不要再买药吃了,倒是吃点鱼这些倒是好的。
李老头抬头看李正泽傻笑着一个劲的除草,便也是一笑。
李正泽听李老头话,抬起头来笑着答应了一声,又低下头去认真除草。
心里也知道前一阵子珍真看病是花了不少钱,娘和大嫂说的话都不好听。
现在娃醒了就好了,孩子他娘也该不哭了。
老三,一会我和你一起去给珍真抓鱼哈。
这娃可算是醒了。
李老二也抬头笑了一下。
好啊,二哥。
于是父子几个便又锄起草来。
☆、老李家的孩子们眼看日头要到正上方了,李老头叫三个儿子都先家去凉快下,一行四人在进芙蓉村大院子的时候分开了。
老三和老四都去给珍真到村子的北面的小河中抓鱼。
且说李老头和李老大回到院中从井水里打了点凉水把脸洗了一把,就听见院外老大家并老二家的孩子叽叽喳喳的叫着,只看几个黑溜溜的娃呼啦啦的就冲进院子直奔灶房。
老大,把你家娃管起来,别一天到晚和村里的孩子野,像什么样。
李老头看自己的孙子孙女没规没距的,连人也不叫,还和野孩子一样浑身上下都脏噗噗的。
想着人家何老头家的娃,有礼有节的,也知道帮大人做事。
再看看自家的娃,顿时火冒三丈,对着李老大就满嘴火气。
李老大也只管把脸洗了,又把盆里的水浇到院子里的梨树下,对着李老头听他把说完,也不吱声,转头去东厢房了。
李老头看大儿子还是闷棍子打不出声就来气,可大儿子自小就是如此,小时候也没少为此挨打,这都当十多年的爹了,性子也还是没变,更是火大。
气的李老头嘭的一声把正房门关上。
且说灶房内,张氏正做着午饭(古代农村都是吃两顿的,没有午饭的说,但这暂且吃三顿吧),一群娃就进了来。
二审,我饿了要吃窝头。
老大家的鸿林举着黑漆漆的手说道。
二审,我也要吃。
只见鸿林背后马上钻出来一个胖乎乎,发间散乱的,脸如花猫的小女娃也举着手要道。
张氏再一回头,看自家两个娃都自顾自的坐在灶下,帮忙看着火。
这一对比就一下见高低。
便对大婶家的兄妹说道:这马上就要吃午饭了,现在吃了,你们一会吃不下了呀。
谁知这时小秦氏一步跨进了灶房,举手一把夺过张氏手里的小簸箕,拿出两个窝头一手递给鸿林并大妞。
转身对张氏说道:两个娃吃点又算什么,娃饿了你不给吃,想给谁吃啊,给那傻子吃都不给我家娃吃,你说你安得什么心啊,黑心的妇人……小秦氏一张嘴就不停的骂道,张氏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回过神来,小秦氏都不知骂了多少了。
张氏顿时涨红了脸,也只忍气吞声的不说话了,转身忙开了去。
小秦氏见张氏回不了嘴,也就意洋洋的拿了一个窝头,头一扭,屁股一撅的走出了灶房。
老二家的两个娃,见张氏受小秦氏的气,也是气的呲牙瞪眼。
娘……。
张氏大女儿珍秀叫了张氏一声,又闭上了嘴巴。
见小弟志林也是气的小脸通红,拍了拍志林的头,继续添柴火了。
好孩子,你们饿不饿呀,再饿也得等会再吃哈。
可不许学鸿林和珍沁一般没有规矩。
张氏抬头看了看两个娃,又看了看屋外。
低下头小声的对两个娃说到。
娘,你放心,我一定不学鸿林哥珍沁姐那般。
小志林听了张氏的话,挺胸脯捏着小拳头正色道。
恩,珍秀,你五叫你爷爷跟嬷嬷他们吃饭罢。
张氏见小儿子的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噗地一声笑了笑。
☆、挨打且说小秦氏拿着窝头进了东厢房,盘腿坐在炕上和两个娃吃起来,李老大就把两个娃一手一个的提起来放到地上,举手就一人给了一巴掌。
小秦氏跳下炕,把鸿林和珍沁拉到背后,随手和李老大打起来,嘴里大声叫道:好你个死人,回家就打娃,你是不想我们娘儿几个活了呀,我和你拼命。
就甩开手和李老大撒起泼来。
李老头正躺在炕上,手里拿着蒲扇乘着凉。
被小秦氏的声音惊了一跳,汲上鞋就到后罩间找秦氏。
秦氏两脚并三步的进了东厢房,就看见小秦氏正两只手不停的打着李老大。
李老大脸上有好几条带血丝的伤痕。
起身就把小秦氏拉开,噼里啪啦给了小秦氏两个耳刮子。
小秦氏一下被打的懵了,想平时婆婆是姑母,对自己好的很,家务活都是两个弟妹在做,哪想婆婆上来就给打了自己。
于是哇的一声哭了,瘫坐在地上一个劲的哭,嘴里还大声喊着:你们就欺负我们娘儿几个,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鸿林并珍沁也拉着小秦氏大声的哭起来,这老李家的院子便充满了鬼哭狼嚎的声音。
而李老大涨红着脸,眼睛挣得老大,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甩手就走了出去,也不管小秦氏的哭闹。
这满院子的哭声,自然也传到了西厢房。
珍真和珍林坐在炕上听小秦氏的哭声便知是受了教训就都会心一笑。
珍林觉得妹妹今天病好了以后就有点怪怪的,要说哪里奇怪有说不出来。
见妹妹也和自己一般偷笑了一下,也就抛开那感觉不提。
这日头也到了正午,沈氏并李老三和老二刚走到院子口就遇上了怒气冲冲的李老大,李正泽和李老二齐声叫了一声大哥,李老大也不理,闷头走出了院子。
这时沈氏也听到了小秦氏的哭声,拿手捅了捅李正泽手肘。
李正泽和李老二这时才注意到院子里传来的哭声。
几人面面相觑,都很茫然,这秦氏在家时横着走的,怎么会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沈氏忙进院子把木桶搁下,先到灶房找张氏。
张氏正低着头,默默地做着橱上的活。
见沈氏进了来,使了一个眼色给沈氏。
沈氏原本就在嘴边的话就又咽了下去,便帮着张氏拾掇。
只听东厢房小秦氏的哭声越来越小,随着厢房门啪的一声关上就随之隐去了。
看她平时猖狂的不得了,在婆婆的眼中还不是顶不上儿子。
张氏低声对沈氏说到。
沈氏听到此话再想想适才李老大脸上血丝,也能猜个大概了。
可这话也不好接便问道:二婶,这窝头够吗?要不我再添点柴火做两个?不了,差一两个不拘少吃点也就够了,何苦又再做。
张氏答道。
那行,我先去把洗的衣裳晾起来哩。
沈氏便起身去院子里。
等晾好了衣裳,沈氏先回西厢房,便见父子几个已是坐在炕上。
可李正泽是个老实人,平素就是有什么说什么,没的说就如锯了嘴的葫芦。
屋内就安静的听得见屋外的蝈蝈声。
他爹,你给珍真抓的鱼呢?沈氏便也坐到炕上来。
放井边的小水缸里了,等吃完饭再给娃用小火煨煨吧。
李正泽看着珍真安静的坐在小桌子边,两个哥哥正逗着她玩,满脸笑意地说。
是哩,等爹娘都去灶房了,咱们再去,只怕大嫂还在哭哩。
沈氏见李正泽还在冒细汗就拿起蒲扇打起风来。
沈氏和李正泽唠着家常,却苦了珍真。
话说珍真本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可这几个小屁孩还在做鬼脸逗她,一会摸摸她的手,一会摸摸头,便宜都给这两个屁小孩占尽了。
小妹,你看这是我这几天抓的蝈蝈,它俩打架可好玩了仲林献宝似的拿出个草编小盒子,打开上面的盖,露出小小的缝举到珍真面前看。
二哥,你又不好好读书,我要告诉娘去。
珍林说着就要去夺仲林手中的盒子。
仲林见珍林来抢盒子,便着急了,忙汲上鞋下炕去。
珍林便也跟着下炕和仲林玩起了躲猫猫。
小妹,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伯林见仲林和珍林都下炕去,便坐到珍真边上,伸出手去量量了珍真额头的温度。
大哥,我不疼了。
珍真心中真是感慨万千,古人真是早熟,看着这九岁大的小娃像大人一般做事一板一眼的,一点也没有现代孩子的童真。
她便也装着一个四岁小女孩该有的样子。
没事就好,你要不要喝点水啊?伯林说着就要去那水壶倒水。
大哥,我不想喝水。
那小妹饿了吗大哥,我不饿。
那小妹想玩过家家吗?大哥陪你玩好不好?……大哥,你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唐僧啊?且说东厢房中,小秦氏哭的那是昏天黑地。
可也没见婆婆来说,没见妯娌来劝,便渐渐的收住哭声。
又怕不出去,婆婆更是凶,便拉着两个娃起身。
拾掇了一下头发和衣裳,拉着两个娃去了灶房。
小秦氏到灶房时,一大家人都坐下了,只是不见李老大,也不敢吱声,老老实实的坐下吃起窝头来。
☆、李老三家的小温馨吃完午饭后,各自回到自家的厢房。
珍真吃饱了肚子便来了睡意,沈氏让娃们都去午睡一个时辰。
自己到井边拾掇起巴掌大的几条鱼来,把鱼拾掇好后去了灶房,正赶上张氏母女做好家事,就把鱼放进灶上的小锅里,倒上水。
正想去天上柴火的时候,珍秀已是坐在灶下添起火来。
沈氏便想把珍秀拉起来。
嗨,他三婶,让珍秀来。
你坐下咱们说说话。
张氏忙把沈氏拉到小板凳上坐下张氏看着沈氏问道珍真好了吧?好了,你看今儿午时不是还和咱家吃饭吗?沈氏抬头笑笑,又拿出伯林的小衣裳给珍林改起来。
好了就好啊,前一阵子看把你两口子急的,你说我侄女儿这么俊俏的娃怎么可能会不好哩。
张氏便也拿出针线做起来。
前一阵子是把我和娃他爹给急到了,好在珍真是个好的,总算是醒过来了。
说着沈氏便是从心里笑了出来。
是啊,珍真是个好娃,你说大哥这一去得什么时候才回来啊,这大嫂也不着急。
张氏捂着嘴偷偷笑了一下。
沈氏抬头看了一眼张氏,又低下头去,大哥总是去林子里耍哈子,一会准回来。
呵,你可不知道娘今天甩的巴掌有多响,我在灶房都听见啪的一声,哼~恶人自有恶人摸。
张氏抬手到了一碗水来喝。
二婶,咱们管这些子干嘛。
还是再热两个窝头给大哥送去才是。
沈氏说着便在柜子上拿了两个窝头用竹撑子支起窝头放进熬鱼汤的锅中,热起来。
也是,这些原就不是咱们的事,这眼看就要热起来了,水稻也该种了,这旱地,爹是怎么打算的啊?沈氏便也不再提小秦氏挨打。
不知道哇,这旱地还是豆子好,肥地又好做吃食。
沈氏便也说起庄稼的事来。
说着说着就闻到鱼汤的香味。
沈氏便起身去厢房,我去找伯林,让他把窝头给大哥送去。
沈氏回到西厢房进到右面一间里屋,把伯林和仲林叫起来,让伯林拿着窝头去找他大伯。
等沈氏回到灶房,就把鱼汤盛了起来,分成了三分。
一份让仲林给大婶送去,一份留给了张氏让她给孩子补补,最后把锅洗了端起鱼汤又西厢房了。
沈氏回到西厢房就把珍真叫了起来,盛了一小碗,让珍真喝完。
其实这鱼汤就真正是鱼汤,什么也没放,连一点盐巴也没有,各位看官也知道这鱼汤定是有鱼的奶香味,又有泥土的腥味,盛是一个怪味。
说来也是,自珍真穿来半个月,老李家的吃食不是窝头就是小青菜,连点油水没见,这腥腥的鱼汤也就没那么腥了,珍真一口气就把鱼汤给完了。
沈氏又给珍真盛了一碗,才招呼珍林和伯林喝起来。
他爹,今儿下午你再无抓几条鱼给孩子们补补哩,这娃这时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哩,可得吃点有油气的东西。
沈氏见还有一小碗鱼汤,便给伯林留下了。
嗯,一会我干脆去编个篓子,放到小河里网鱼算了。
李正泽看娃们都吃的香,也是想再去抓鱼。
珍真听到,便想起小的时候和村里的小伙伴去钓鱼,那时候小屁孩哪来的钱,都是自己做的小钓鱼竿子,花两毛钱买一只有倒刺的鱼食钩子就了不得了,鱼耳都是挖的蚯蚓掐成一小节一小节的挂上去就完事。
爹,挖点蚯蚓掐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放进篓子里呗,会有好多鱼来吃的。
珍真扬起脸笑眯眯的说道,一副见到鸡蛋的狐狸样。
李正泽看小女儿这幅惹人爱的摸样就逗她道:珍真那知道的啊?谁说的这鱼儿要吃蚯蚓哩。
嗯…我…我见村前的大哥哥是这样做的呀。
珍真不防李正泽会问她这个,想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说谁好,就打了个幌子。
好,一会爹爹下地的时候就去挖几条蚯蚓哩,照着珍真说的做哈,珍真明天就又有鱼汤喝了。
李正泽说不出的高兴,被太阳晒的黝黑的脸上也皱出了几天纹路。
珍真,你在和爹说什么啊?伯林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坐上炕来。
沈氏本是埋头做着针线活,见伯林就把鱼汤从炕桌上端给他让他快喝,一面又给他打蒲扇。
珍真见沈氏大气蒲扇,便接手过来,自家给哥哥打着风说道:我和爹爹在说抓鱼啊,爹爹说明天又有鱼汤喝了。
伯林喝完鱼汤,就从珍真手里接过蒲扇自己打起凉来。
珍真喜欢喝鱼汤?是哩,鱼汤好喝呀。
其实不是这鱼汤有多好喝,可在这没有油水的老李家,这鱼汤可就好喝多了,也有营养多了。
这些话珍真只敢在心里说的,可不敢说出来惹爹娘伤心。
那以后等哥哥挣到银子,天天都给珍真喝鱼汤好不好?那还不得把我喝到吐啊!珍真皱着眉头想到以后喝鱼汤到吐的场景,便唬到了说:哥哥,可不要啊,等你挣到银子还是给我买肉吃哩。
一家人见珍真皱着眉头的样子都笑了开去。
可沈氏和李正泽心里却也隐隐的心疼娃,老李家的吃食是对娃长身体没什么帮助的,两口子一年到头不停地做活,可这银子都是爹娘在管,吃什么也是爹娘说了算。
自家也没有什么余钱给孩子补身体。
他爹,我想明天到伯林姥娘家去一趟,伯林这娃都九岁了,该是正经找个先生学学问了,可不敢再在家由着我教两三个字就算了。
我琢磨着到他姥娘家借点银子,先把今年的束脩给娃交了。
上回和娘商量让娃去学里读书,大嫂就一个劲儿的说鸿林该上学了,娘也说先人鸿林去,我看还是借点银子让伯林去学里读书是正经哩。
沈氏认真地对李正泽说道。
李正泽也是知道他娘是偏心着大哥家的,如今娃这么大了,也是该去找个先生了,可老是让沈氏到娘家借钱也不是办法,但自己又拿不出钱来,罢了,总不能把娃的前程给耽误了。
行,你去吧。
李正泽说也不在啃声了,皱着眉头发呆。
沈氏也是知道李正泽是不想让她到娘家借钱,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便也不再说话,只埋头继续做着针线活。
伯林和珍真见爹娘都不再说话,各自在心里琢磨。
去了学里,定要专心读书,挣一份前程来。
伯林暗暗地下定决心。
这家实在是穷啊,得想着法让家里有钱赚才是大事哩。
珍真也暗暗地下定决心。
两人想着想着都又睡过了去。
等伯林醒来,李正泽已是下田里去了,沈氏和珍林也去帮着打猪食了,仲林不知又跑那疯去了。
见珍真还在睡,也没叫醒她,悄悄的回到里间看起书来。
☆、李老大的烦恼且说沈氏和珍林打完猪食到院子的时候,珍真已是醒来。
沈氏先把猪食放到灶房的里间。
拉着珍林回西厢房瞅瞅珍真。
虽说珍真是好了,可沈氏的心里还是不放心,想看看小女儿。
进了厢房却不见珍真,沈氏忙慌了神,一下手足无措起来。
珍林见沈氏这样,忙拉住沈氏的胳膊说:娘,你先别急,先问下大哥再说哩。
沈氏听珍林说道,也一下稳住了心神。
暗暗在心里啐了自己一把。
便起身和珍林进了里间。
伯林见娘和妹妹都进自己屋,就起身迎了沈氏。
沈氏这是才见珍真坐在仲林的位子上,认真的认着字,便也舒了一口。
却也有点吃惊,珍真以前也是和仲林一般坐不住的,自己也没有教她认字。
一来是珍真还小,二来是家里有两个男娃在学字了加上屋里事儿有多,便想珍真再大点就和珍林一起学字儿。
娘,大姐,你们回来啦。
我让哥哥教我识字儿呢,我保证不扰到哥哥。
珍真见沈氏进来,抬起头笑成了一朵向日葵,又赶紧坐直了身体说道。
下午太阳西移到西山边的时候珍真就醒了,可厢房里也没人,起身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炕上的小桌子。
伯林便从里屋出来,原是想陪她在屋子里玩一玩,可她想到之前要挣钱的心思,就让伯林带她进里屋看起书来。
谁想这书不是《百家姓》就是《三字经》之类的,还有一本《论语》。
翻开书更是两眼一抹黑,繁体字的书,连蒙带猜的也只懂个大概,便起来好好认字的心思,毕竟无论古代还是现代,知识才是力量。
沈氏见珍真学的开心,也就嘱咐她好好学,不可扰到伯林也就和珍林去做猪食了。
本来嘛,小女儿愿意学字儿也是好事,只要不扰到伯林,也就随她去。
沈氏和珍林拾掇猪食的时候,张氏并珍秀也进了灶房,见沈氏已是做起事来,便也拿出一个陶盆,加了麦粉和栗粉和起面来。
珍秀便到灶下生火。
却说李老大,中午的时候奔出院子。
就去了村子西面的小树林里,他惯是个锯了嘴的葫芦,最是一个不爱说话的。
中午他爹说他的时候,他也恼小秦氏不会教娃。
本是一团气憋在心里,又听灶间传来的话,顿时就火大了。
才想自家也该管教管教娃,可小秦氏耍赖撒泼,偏他又是个不善言辞的,只好一气冲出了院子,到村子西边的小树林子里,找了一处大树根子坐下,愣愣的看着林子深处。
要说当年李老大可是打小就认识小秦氏,因是表兄妹,一年也总是能见上两面。
可也不曾知晓小秦氏的为人。
那时他是中意芙蓉村前村赵家的大妹子,可是一个美娇娘。
可他娘说那赵家是个不好的,没了爹又没了娘,克着爹娘哩,再说小秦氏有什么不好啊,身体结实好生养又是他表妹,知根知底的,比那赵家大妹子好多了去。
你要是再说这话,你就是不孝,想着我和你爹死哩。
这李老大也是知道赵家大妹子早年就没了爹娘,就跟着她哥哥嫂嫂过活。
奈何每次见到赵家妹子的时候,这心就嘭咚嘭咚跳个不停,脸上也是像偷喝了他爹的酒似的。
听堂哥李海泽说这是喜欢赵家大妹子哩。
从此李老大也便知道了相思的味道,每晚入睡前,闭上眼睛都是赵家大妹子那水汪汪的大眼睛。
然不管他是怎么说,秦氏就咬口认定了让他娶小秦氏。
那时的他似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完了,也下了跪,磕了头,打也挨了,也没能磨过他娘。
倒是他想要娶赵家大妹子的心思并秦氏嫌弃赵家大妹子是个祸害的事,全村都晓得了,逼得赵家大哥匆匆的把妹子嫁到远村去了。
说来赵家妹子是有个气运的,嫁的那户人家就只一个独子,且没有婆母,加之她本是好的,上孝公爹,下恤丈夫,日子也过的美满。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见赵家大妹子也是嫁做人妇,李老大心灰意冷,也不管他娘怎么折腾了。
可自从娶了小秦氏,这头几年的日子也是相安无事的。
随着老二媳妇进门,小秦氏便开始偷奸耍滑。
什么事都指着老二媳妇去做,娘偏心她是自家侄女儿,见家中安宁也就不说她的嘴。
他想着自小的情谊,加之他闷葫芦的性子,便也没说小秦氏。
却说自从老三媳妇儿进了门,她便做起了甩手掌柜,除了打扫自家屋子,做做屋里的活,其它啥事都和她没关系。
偏还是个刺头,挑三拣四,事事都要找点张氏并沈氏的麻烦。
也不知是两个弟媳的忍让,还是她是舅家的侄女,娘也随她去。
娘不说她,爹自然也就不好说嘴。
这事也只李老大好说小秦氏,偏赵家大妹子的夫婿家来吃赵家大哥小儿子的满月酒,李老大见赵家妹子腼腆的笑容,欲语还休的大眼睛,再见发间的妇人鬓,心里只痛的闷声在村西的林子抱头痛哭。
家去后,见小秦氏那时时翻来覆去掉三角眼,喷出的唾沫。
哪里还有心思和小秦氏说话,只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闷头跟着李老头到地里干活。
这小秦氏见全家上下都由着她,便更是变本加厉。
惯得她是越发的不知天高地厚了。
李老大想到这些,又想起了桃花似的赵家大妹子,无尽的烦恼与悲痛。
却说伯林拿着两个窝头到村西的林子里找到李老大后,便把窝头递给个李老大,叫了声大伯便又家去了。
李老大拿着窝头,晓得定是沈氏让伯林送来的,想着这半个月来小秦氏都刺着沈氏,心中更是恼小秦氏。
便恨恨的吃起窝头。
眼看树荫从正中移到了东北面,李老大也晓得这时李老头并两个弟弟定是下地里去了,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向老李家的田地走去。
果然,等李老大走出林子的时候就见到了李老头他们扛着锄头走在田间小路上,李老大便快步跑去。
等到了田间,李老头也不看他,只对着他哼了一声,便干起活来。
李正泽见李老大也来了地里,便问道:大哥,你吃东西没啊?先回家吃点撒。
李老大拿起锄头也跟着李老头干起活,回到:吃了,伯林给我送了两个窝头。
哪知李老头听了这话,咻的一声窜到李老大边上,伸手一掌打在李老大背上。
你这孬种,你就由着你媳妇闹啊,让你管管娃,你连她都管不好,老子早就想骂你了。
看你家媳妇是个什么东西,好吃懒做,还是个泼妇。
你好好把她给我收拾了,收拾不好你们一家就从老李家滚蛋,真是丢祖宗的脸,丢我李老头的脸哩。
李老头暴跳着骂道。
奈何李老大除了回李正泽一句,任李老头怎么骂都只埋头干活,气的李老头肝目寸断。
李老二并李老三见李老头火大,李老大依然做闷嘴葫芦,便赶忙把李老头拉到一边说道:爹,你先别急,大哥再不是也几十岁的人了,还不晓得怎么管媳妇啊。
这不说还好,说了李老头更是气的喘着粗气。
李正泽见李老二越劝,李老头越气。
便把李老二拉开对李老头说道;爹,大哥定是晓得你的意思,你别气了,你还不晓得大哥的脾性啊。
说着就给李老头顺着气。
哼,我看他是白活这些年了,吃的粮食都长到猪脑子里去了,罢了,我也不想再说他了,我是无颜见祖宗了,你们各自去干活吧。
李老头也是心灰意冷了,拿着大烟坐在田埂上抽起来,虽说是不再骂李老大了,可皱着的眉头可以夹死一屋蚊子。
李老二见他爹不愁眉不展,也只恨恨的背着李老大瞪了他一眼,吐了两口唾沫到手上拿起锄头锄起草来。
等太阳西下,直到月挂半梢,李家男人们才抗起锄头回李家老院子。
四人都到井边洗漱一番,去了灶房。
晚饭早就准备好了,灶间全是青菜并窝头的香味。
虽然这青菜的香味在珍真看来没有多香,老李家还是都默默的吃起来。
李老大家的大儿子李刚林也从学里放学了,小秦氏拿了一个窝头递给刚林,也不吱一声拿着窝头吃起来。
这是老李家不常见的平静。
吃过晚饭,李正泽便出了老李家的院子去了小河边,拿着鱼篓子去了。
却不知在这段时间老李家又是一场忙乱。
小秦氏吃了晚饭,就拉着三个娃回了东厢房。
李老大便也跟着去了。
进了东厢房,李老大便让三个娃去了里间。
抓起小秦氏的手臂一下把她甩倒了炕上,指着小秦氏的鼻子道:你这臭娘们,明天就开始做活,要是再拿话挤兑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你就给我滚回你娘家去。
小秦氏本以为李老大肯回家吃饭,便是没了气。
今晚好好给他暖下被窝,今天的事也就揭过去了,毕竟这十几年李老大都是没和她红过脸的。
不防被李老大大骂,又是大哭起来,起身又是给了李老大一个巴掌。
李老大见小秦氏回手,又是反手一把小秦氏摔倒在炕上。
小秦氏就叫道:杀人啦,好你个狼心狗肺的李方泽,老娘给你生娃养娃,你竟又打我,我不活啦,我要和你拼命。
便起身给了李老大一个大耳刮子。
秦氏在正房又是听到李老大两口子吵架,赶忙去了东厢房,正巧见小秦氏打李老大。
便再是亲侄女儿也亲不过自己的儿子,也加入了战场。
把小秦氏推倒在炕上,噼里啪啦打了一顿。
小秦氏的哭声尖锐又绵长,老李家的邻里个个都支起了耳朵听戏来。
李老头气的在院中大叫:老婆子,让你侄女回娘家去学学啥是为人媳,为人妇。
赶紧拉出去。
秦氏听到李老头的话,也不再打小秦氏,慌慌张张的跑出来说道:老头子,大儿媳妇再不是,咱们自家教训一下就是了,哪里用去方泽他舅家哩。
侄女再不是也不能赶回娘家啊,这让她怎么跟大哥交代。
当初聘娶小秦氏可是跟大嫂打得包票好好待亲侄女哩。
这家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赶快把这泼妇送到她娘家去。
李老头见秦氏还在护着小秦氏,便张大眼睛,瞪着秦氏说道。
秦氏晓得李老头的脾性,这时是万万不能顶着李老头的,便想着其他两个媳妇儿子来劝,可等得李老头都要盯得她头皮发麻,也没见人来,只老大家的三个娃听爷爷要把娘赶回娘家去,便也跟着小秦氏汪汪哭起来。
秦氏听娃哭着便说:这还有三个娃呢。
李老头听秦氏说起三个娃,更是火大,吼道:赶紧赶出去,莫让这妇人带坏我孙儿哩。
秦氏还想再说,便见李老大拉着小秦氏出了东厢房,向院子外拖去。
秦氏知这小秦氏今晚定是要被赶回娘家的,便拉起小秦氏的手臂说:大儿媳妇,你先回娘家住一阵子,我使老大来接你。
小秦氏原是想撒泼打滚打定注意不走的,却敌不过李老大的力气,被推出了老李家的院子,见姑母也如此说道,想着之前挨的打,便也拾掇了一下衣裳,向隔壁村下河村走去。
☆、秦氏要休媳妇话说李老大和小秦氏的掐架,沈氏是听到了的。
她见今天下午珍真学字,便索性坐在炕上教珍林与珍真学认字儿来。
听到院子中的动静,也不抬头继续教着两个女儿。
珍真和珍林听到小秦氏的吼叫,都相互望了一眼,又去直直地盯着沈氏。
沈氏便笑着一人给了一下轻拍你们倒是管的多,只管学字,旁的原本就不关咱们的事。
珍真吐了吐舌头继续用手指在桌上画着,反复记着字的笔画。
珍林倒是张了张嘴,却也没说什么,低下头去认字了。
不料李老头要把小秦氏赶回娘家的话传来,母女三人都是抬头一惊。
伯林和仲林也从里间出来。
仲林想要出去看看,沈氏一把拉过他,说道:进去看书,看妹妹们都在认字,你这个哥哥倒尽想着玩,伯林把仲林带进去背《三字经》。
仲林听了沈氏的话,翘起嘴巴,却是竖着耳朵,还想出看看的摸样。
沈氏下了点劲的拍拍仲林的屁股,起身拉着伯林和仲林进了里间。
仲林开始背《三字经》便又出来,见两个女儿也是想瞧瞧的样子便道:你二婶家有人出去看热闹吗?珍林和珍真听沈氏这样问,也就懂了沈氏的意思。
二婶一家都没有人出去,这时候自家出去不是扎眼嘛,指不定爷爷把气出到自家身上了,还更招嬷嬷的嫌弃。
沈氏是听见了秦氏的话,便也知晓秦氏是等着两个媳妇儿出去拉架哩。
便也是犹豫是不是去劝劝公爹,况且三个娃哭的也是撕心裂肺的。
想着就把手里的针线放下,起身汲鞋。
珍真见沈氏想要出去趟这趟浑水,便拉着沈氏道:娘,这个字儿我忘了,你再教我一遍呀。
等娘回屋再教你啊。
沈氏忙拉开珍真的手。
娘,二婶去院子里了吗?珍真见沈氏还是要出去,便有点着急的说。
沈氏一听,也是这个理哩。
二婶一家也没个人出去接秦氏的话,自己这一出去帮是帮了秦氏,可指不定以后小秦氏左着想,认定自己是去看她笑话哩。
再回过神来,这不是刚才自己对女儿说的话吗。
便笑着用手指轻点了点珍真的头说道:你这个小人精,罢了,任他们闹去。
又上了炕。
珍林见沈氏不出去,也抬起头对珍真笑了,两只大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这要说沈氏是真心想去拉架也不见的,就凭小秦氏往日给自己穿的小鞋,秦氏对自家的不公,也够沈氏闷一肚子的气了。
不过是见婆婆这样说,也是不忍心三个娃没了娘罢了。
可这小秦氏是秦氏的亲侄女儿,婆婆定是不会让她被休的。
沈氏坐到珍真一边,问道:哪个字儿你不认识,娘给看看。
珍真见沈氏认真问道,也就胡乱指了个字。
沈氏便也熄了心思,仔细教起珍真来。
且说李正泽提着鱼篓家去时,老李家的院子里只剩娃娃的抽泣声。
李正泽仔细一听,才知晓是东厢房那边传来的,摇了摇头,就把篓子里的鱼放进了白天装鱼的小水缸。
进了西厢房,见沈氏坐在炕上做着针线活,两个女儿都仔细的用手指描着字。
珍真并珍林都在,想问的话又吞进了肚子。
便坐在炕上自己按起脚来。
等院子里静的只听得见村里狗吠的声音时,夜便也深了,沈氏让几个娃都洗漱便也和李正泽躺在了炕上。
这时李正泽也便忍不住问道:这大哥家是怎么回事哩,一进院子就听娃的哭声。
大哥又和大嫂干架了,爹把大嫂赶回娘家了。
沈氏翻了个身,面对着李正泽说道。
爹把大嫂赶回娘家了,那娘……李正泽吃了一惊,也是想到了秦氏怎么会答应。
大哥说大嫂的嘴,像是大嫂又动了手,把爹气着了。
沈氏打了个哈欠,紧了紧被子。
李正泽听沈氏这样说,便也是晓得这时候秦氏是不敢逆着李老头做的。
况且小秦氏是大舅的女儿,秦氏定会让她回来的。
也就丢开这话不提。
他娘,你睡我的被窝吧。
李正泽说着就把沈氏拖到了自己的被窝里,做起那羞煞人的事体来。
第二天,天还是麻麻亮的时候,沈氏便和李正泽一道起了床。
李正泽也是如往日一般,同李老头他们一起下了地。
今日本是沈氏做家务,便做好了早饭,送到地里,再回院子伺候一家老小吃早饭。
珍林也帮着沈氏收拾厨下,喂了鸡鸭和猪。
沈氏便去找张氏说道:二嫂,我今日回趟娘家,今日的家务活,你先帮我做做呀,明日我来做好不?张氏本是和沈氏要好,便也爽快的答应了。
沈氏想着昨日跟秦氏说过要回娘家的,可珍真醒了过来,便没有去,今日还是要再给秦氏说说的。
便又去了正房,见秦氏正收拾着屋子,就道:娘,我今日去趟伯林姥娘家呀,天黑之前就能回来的。
秦氏听着沈氏说完,脸便更黑。
今日不该你做事吗?你去了,一家老小吃什么。
真是不省心。
沈氏见婆婆黑着脸,也是犹豫,可这伯林该是去学里了,便也硬气道:我托了二嫂做今日的活。
哈,你都安排好了,还来问我做啥,昨晚咋没见你来问我。
秦氏把围兜一解,啪的一声打到炕上,横着眼睛对沈氏吼道。
沈氏知秦氏是怪着自己昨晚没去劝架,可这大房两口子的事,她跟着掺和什么。
也不知怎么接秦氏的话,只好道:娘,那我就先去了。
也就出了正房。
秦氏见往日老实恭敬的老三媳妇今日也敢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加之昨晚的事,更是认定沈氏就盼着小秦氏被休,便是自己这个婆婆怕也盼着滚回老秦家哩。
这思来想去就气的直打斗。
咻的一声冲到西厢房窗下叫道:你这个毒妇,竟是不孝的人,你今日滚回娘家不要回来了。
我让老二休了你。
便是喋喋不休的骂起来沈氏正要交带几个娃今日帮着张氏做活,不料秦氏这样叫骂,也是唬了一条,不知秦氏这是发哪门子的疯。
可几个娃听了秦氏的话,仲林便就一脚跳起来,往外冲。
伯林赶忙上去把他拉住,可这仲林往日就是个猴孩子,伯林哪里拉的住他。
伯林便挣脱了向外跑去。
等沈氏和珍林与珍真回过神来,只见伯林已是跑出了老李家的院子。
秦氏的脸已是涨得通红,泪水在眼里打滚。
珍真见沈氏气的不行,也是恼的很。
可这时自己又不能出去为沈氏说话,这一说话不就应了秦氏骂沈氏不孝的话嘛。
沈氏见几个娃也是面色通红,紧紧的握着小拳头,便用袖子把眼泪擦了擦,挤出个笑来。
奈何这泪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一面是气的,一面是替自己委屈的。
秦氏见沈氏不回嘴,更是叉着腰骂得起劲,什么难听捡什么骂,一时只见唾沫横飞。
这伯林跑出院子也不似往日,只一个劲儿的向李家地里跑去。
爷爷,爹,嬷嬷要休我娘哩。
伯林气喘嘘嘘的大声对李老头叫道。
李老头和李正泽俱是一惊,几人都是扔下锄头,一路跑回李家院子。
这老李头一进院子就听见秦氏的叫骂声。
只见秦氏双手叉着腰,张大着嘴巴,一刻不停的动着。
秦氏见李老头和李正泽,便忙上前去拉着李正泽说道:老二,赶紧把这沈氏休了,娘在给你找个更好的。
这沈氏就是个毒妇,是咱们老李家的祸害哩。
李正泽是又惊又怒,奈何这是自家老娘,便红着脸道:娘,我媳妇那里做错了,这还有四个娃哩。
秦氏便道:哼,这毒妇害的你大嫂被你爹赶回家,今日还敢和我顶嘴气我。
这种不孝的媳妇休了才是正经哩,你赶快把她赶出去,我…秦氏还没说完,李老头就一个巴掌扇了过去,骂道:你这个死老婆子,还不滚回房里去。
说着就抓住秦氏的胳膊向正房拖去。
李正泽见他爹把秦氏拖走,便回到屋里。
只见沈氏并几个娃都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便搓了搓手拉着沈氏的手道:他娘,我不休你的,你别哭了,仔细把眼睛伤了。
沈氏抬起头来,抽出被李正泽拉住的手道:你且休了我吧,你娘要给你找个更好的媳妇哩,只可怜我的娃,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啊。
李正泽赶忙接住沈氏的话,道:他娘,你说啥呢,我就你一个媳妇儿,谁也没你好。
谁来我也不要哩哼,只怕你心里就想娶个更好的哩。
沈氏听着李正泽难得的情话,便抿着嘴偷笑了一下。
他娘,我心里就只有你哩,你再这样说可是伤我的心。
李正泽怒道。
沈氏见李正泽来了驴脾气,便也正色道:你倒是想和我一起,可你娘就想着要你休了我哩。
李正泽听了这话便起身向门外冲去。
沈氏忙到:你去哪?李正泽回头道:告诉娘,我就要你这个媳妇儿,任谁我也不要。
便不回头的匆匆出了房门。
沈氏这时才收住了泪,擦了擦眼睛,见几个娃都是一脸泪水的样子,便道:娘不会不要你们哩,休要在哭。
说着就捏着袖子给娃们挨个擦了眼睛。
珍真见她娘套着李正泽说情话,便背过身捂住嘴笑了起来,这时的眼泪哪里是伤心来的,分明笑出来的。
且说秦氏被李老头拉进正房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腿哭道:你个狼心狗肺的,老娘给你生养了几个娃,你偏帮着外人欺负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你个老虎婆,二儿媳妇哪里不好,你就要休她,休了她哪去给老二找媳妇儿。
李老头见秦氏撒泼,便也跳着脚说道。
哼,这个不孝的毒妇不是我媳妇儿,且让老二休了她。
秦氏吼道这时,李正泽也进了正房,听了他娘的话便道:我只要娃他娘,谁也不要,就她是个好的。
这话气的秦氏跳起来就伸手打着李正泽,还骂道:你个不孝子,还和我顶着,老娘今天是把秦氏休定了。
李正泽抱着头任秦氏打着,回嘴道:就不休,她是我媳妇儿,我说不休就不休。
秦氏还待再骂,却被李老头抓着推到了炕上道:且把你和你侄女儿休了再说。
秦氏听这话就大声哭道:我不活了啊,你这是要让我死啊。
休要再撒泼,我老李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再哭,你也滚回老秦家去。
李老头见秦氏哭闹不止,便指着秦氏的鼻子骂道。
李正泽不料本是说要休他媳妇儿,却一下变成李老头要休秦氏,也是唬了一条。
便对着秦氏说:娘,你就歇一歇吧。
不要再哭了,邻里都听到了哩。
秦氏见李老头暴跳如雷,也是知晓李老头不是说着耍的,便收住了哭声,低低的啜泣着。
李正泽见他娘不再提让他休了沈氏的话,也就出了正房回了自家屋里。
沈氏并几个娃都在炕上坐着,见李正泽进屋,也都不出声。
李正泽便对沈氏道:娘一时糊涂了,你别和她置气。
沈氏便道:我可不敢哩,指不定哪天又要说休了我,我可舍不得我的娃哩,要是休了我,我的娃们可咋办。
李正泽见沈氏不再哭了,几个娃也安静的坐着,便也放下心来,知晓沈氏是在说气话,便道:他娘,中午记得给珍真熬鱼汤哩。
沈氏听李正泽提到鱼,便一拍额头说道:可不是哩,早上都忘了给娃熬鱼汤。
珍真见爹娘和好,也道:中午喝鱼汤,鱼汤可香了。
不料头就被珍林点了点,听珍林说道:就你嘴馋。
就想到吃了。
伯林见珍真撅着嘴不理珍林,也道:我也喜欢喝鱼汤,昨天的鱼汤真是香。
由着几个娃的插科打诨,沈氏便也和李正泽和好如初。
可沈氏的的心里也是知道,秦氏今天没把她休了,以后定会再找事来挤兑她。
想着本是要给伯林借束脩的,也没着落,这时候也不能回娘家,便又愁起来。
☆、伯林拜先生他爹,我这还是要去趟伯林他姥娘家的,这伯林去学里的事儿可是耽搁不起哩。
沈氏站起来说道。
嗯,你且去,我去跟爹说。
李正泽也是知晓。
说罢便又去了正房告诉李老头沈氏要回趟娘家。
这李老头也不知跟秦氏说了些啥,秦氏到静下来,坐在炕上。
李老头一听沈氏要回娘家,便道:你怎么不把你媳妇哄好,我家定是不会休她的。
李正泽便知李老头是误会了,解释道:娃他娘是想回趟娘家借银子给伯林交束脩,伯林该到学里正紧读书哩。
秦氏便急道:我家可没银子还账哩。
李老头瞪了一眼秦氏,道:家里还有些钱,且拿去给伯林读书吧。
老婆子把一贯钱给老三。
秦氏犹犹豫豫的东摸摸西找找,最后整个人埋进从炕琴,也不知是从哪里拿了一串钱给李正泽,嘴里还咕噜着:可是一贯钱哩,鸿林也是该去学里了。
李正泽见李老头要秦氏拿钱便也浑身上下都轻松了般,欢喜的接过秦氏手里的钱,道:谢谢爹娘哩,我这便去和娃他娘商量送伯林去拜先生。
便也兴匆匆的回了西厢房。
这李正泽一家六口所住西厢房非彼西厢房,乃是西厢房的罩间。
李老二一家才是真正住着西厢房,李正泽一家便紧挨着李老二家的屋子。
李正泽跨出正房,就被李老二拦下。
老三,爹娘咋说哩?李老二搓着手问。
无事了哩,爹让伯林去学里拜先生。
李正泽笑道。
嗯,无事就好,无事就好,你且去和弟妹商量。
我先下地里无了。
李老三见他娘已是消停,便摆摆手自去拿起锄头出了院子。
李正泽回到屋里便道:他娘,爹娘给了一贯钱让伯林去拜先生呢。
说着就把钱递给了沈氏。
一贯钱可是多哩,我明日便去问问王家婶子,这娃拜先生可是要给多少钱,送些啥好。
听说那个先生是个肚里有墨水的,比我娘家村里那个好。
沈氏便也眉开眼笑的接过钱。
虽说自己亲爹也是做过教书先生,可爹都去世这么多年了,村里风俗也定是变了的,问问如何做,也好让先生知自家是个讲礼节的人家。
屋里的娃见伯林有了束脩,可到学里读书了,俱是都开心的笑了。
唯有珍真想到,为了这一贯钱,沈氏受了多少气。
要是自己能够挣到银子该是多好,可虽说她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却也不是学的农业,而是科技类的工科。
便是知道怎么拾掇农务,这具身体才是三岁,谁家会听一个三岁小奶娃的唧唧歪歪,又是邹起了眉头。
伯林见珍真一会是笑,一会又是皱眉,便道:珍真是愁大哥去了学里就不能陪你玩了么,无事哩,等大哥下了学就陪珍真玩。
珍真很是无语,这个大哥可是爱思东想西。
便撅了撅嘴,转过头去不看伯林。
一家大小见珍真的表情,都是噗嗤一笑。
仲林更是道:我可以整天陪珍真玩哩。
李正泽见沈氏高兴也就放下心来道:他娘,我且下地干活了。
沈氏笑道:你去吧。
便打发伯林和仲林去了里间书来。
这日,虽说秦氏脸色依然黑如锅底,到底没有再刁难沈氏。
倒是张氏很是帮殷勤的帮着沈氏做事。
三婶,你可怪我没为你说话?张氏抢过沈氏手里的簸箕,惶惶不安的问道。
二嫂,看你说到哪里去了,我知晓你的难处。
你且宽心哩。
沈氏笑着说到,又抢过簸箕。
其实张氏如此,沈氏是体谅的。
张氏过门两年才生下珍林,之后一直没有,直到三年后才又有了志林。
这做媳妇的在婆家,子嗣是顶重要,子嗣不多的女人是没有话语权的。
张氏听沈氏如此说道,也是知晓沈氏是个心口如一的,便也放下心来。
到了第二日,沈氏带着珍林与珍真到了芙蓉村北面的王大婶家,仔细问了拜先生的事宜。
王大婶见沈氏,赶忙让沈氏上炕坐,打发大女儿春芳带着珍林与珍真玩耍。
哟,你家大小子也要去学里读书啦。
王大婶笑着问道。
是哩,这伯林都九岁了,也是早该去学里了,奈何我家事体你也知道。
总算是让娃去读书了。
沈氏也笑道。
这是好事哩,可是了你一桩心事,这束脩是六百文一季,再给先生送些送两斗米并三只母鸡就好了。
王大婶家的大庆也是在学里的读书的,便对这些很是了解。
谢了王大婶子,我就怕礼数不周到哩,既是如此,我今日把这些准备好,明日让伯林跟你家大庆一道去学里咋样啊?沈氏见这些也不是有多刁钻,今天就都是能准备好的,也就想让伯林早一点去学里。
那敢情好,不过可是要早起哩,这可是要走点路,明日你且让你家男人带着伯林早点过来才是。
好哩,谢了大婶子,我这就家去备这些哈。
沈氏说完就下炕找珍真和珍林家去。
这珍真在王大婶家可是无趣,春芳拉着珍林与她出了屋子就在院子里玩起翻头绳。
这些花样珍真早年就是玩过了的,况且让一个心智有二十岁的人玩这些,可不说有多无聊。
可这是在别人家,也不好乱走乱看,也只坐在小板凳上望着天,思考如何发家了。
沈氏出屋子就见珍林和春芳玩的来劲,珍真坐在一边发呆。
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怕珍真又是犯病,忙上前拉起珍真摸了摸道:珍真?珍真回过神来,见她娘如此紧张她,便也是知晓沈氏怕是以为她又发癫了。
便回道:娘,我在看天好蓝啊,上面还有看着软绵绵白花花的大棉花哩。
大姐玩的,可是不好玩,我不想玩哩。
沈氏见珍真口齿清楚的回到,也把提起的心放下了。
转身拍了拍珍林道:也不陪你妹子玩,赶紧和我家去吧。
珍林正和春芳玩的兴起,听沈氏这样说,也就不再和春芳翻头绳。
站起来道:春芳姐,下次再和你玩哩。
便和沈氏一道出了王家院子。
沈氏一回李家院子,便让珍真去里间和仲林认字儿。
数了一百文钱放到荷包里,便拉着珍真去齐老大家买了三只母鸡,并到村前的杂货店买了两斗白米。
话说珍真在里间学字儿,见仲林不是东看看就是西跳跳,反正是个坐不住的。
便也汗起来。
这六岁的小男娃就是有活力,要放在现代不把他爸妈给折腾死。
伯林见仲林不好好读书也习惯了的,这个弟弟是个好动的。
便也丢开仲林不管,问起珍真来:小妹可是有啥不懂得,哥哥给你讲好不?珍真暗暗地翻了白眼,道:大哥,你别管我,我自己学哩,你读你自己的书吧。
那好,你有啥不懂的定要问我哈。
伯林见珍真像是认真看着书,便也就自己认真赌气书来。
明天可是要去拜先生了,定要让先生收下我哩,再多读一点也好。
等珍真把一本三字经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时,沈氏也到家了。
把买来的母鸡用绳子把鸡脚栓到院子里的梨树下,便拿着三斗白米回到屋里。
就道灶房帮着张氏做起活来。
且说秦氏见院子里多了三只母鸡就叫道:哪里来的鸡哩。
沈氏转身答道:是我买的鸡,明日送先生的。
秦氏怪叫到:你咋不买我家的鸡哩,给你钱就乱花,真是不知好歹。
张氏听秦氏的话,把嘴一撇,道:可好意思哩,家里的鸡都是我俩养的,还用买哩。
沈氏不接秦氏与张氏的话,只默默地做起事。
秦氏见沈氏不说话就又问道:这束脩可是要多少钱?一共要八百文,可也只是三个月。
哼~我家就只有这么多,还要交钱,你自去找银子。
秦氏便出了灶间。
话说等天暗下来,老李家吃完晚饭,各自回屋。
李正泽便问道:这一贯钱可够用?沈氏让娃们都去里间学字,坐在炕上,拿起今日下午在杂货店买的新尺头,认真裁起来。
听李正泽问,便答道:一季六百文,加上送给先生的李行便是七百文,我寻思着娃要去读书,便给他再做件新衣才是,你明日一早就把东西带上和伯林去王大婶子家,我和她说好明日和她家大庆一起去学里哩。
李正泽皱着眉头道:嗯,那明日早点起来是正经,我再寻思着法子找点钱才是哩,这是三个月后还得再教束脩哩。
沈氏听李正泽也是在愁以后的束脩,便也放下尺头道:这是正经哩,倒是得再找点钱,可这山里就是种地,哪里来的钱呢,不然我到娘家再借点来。
李正泽见沈氏还是想再到她娘家借钱便道:还有三个月哩,您倒是着急,咱们慢慢寻思,总能有法子的。
沈氏又是做了会儿针线活,便也让几个娃睡下了。
当月亮还圆圆的挂在天上的时候,沈氏和李正泽就起身了,沈氏也把伯林先叫起来,让几个娃再睡一会。
等李正泽并伯林拾掇好,吃过饭,便让李正泽拿起房里的白米和三只母鸡带着伯林去了王大婶子家。
这学里是在附近的一个比芙蓉村大的赵家村,隔着芙蓉村有十多里地,李正泽提着白米和鸡与大庆走在乡间小路上。
大庆是个实诚的娃,和伯林一般大,也是和伯林说的来的。
便问伯林在家都看了那些书,认得多少字儿。
伯林道:看了《三字经》、《论语》等,认得三千多个字儿。
大庆一听也是唬了一跳,本以为伯林这时候才去学里,定是只读的《百家姓》,认得几百字儿而已,哪知竟是连《论语》也学了,还比自家认得字多,也是佩服伯林。
便道:你是个行的,我读了一年书也没你认得字多。
其实要是旁人听伯林如此说,也就会踹之以鼻,哪里会信他。
可大庆娘是好沈氏要好的,知沈氏是个秀才女儿,定是有点墨水的。
李正泽见自家儿子比上了一年学的娃还行,也是在心里美了一翻,偏嘴上说道:大庆,伯林哪里比的上你,且不说他就是你婶子胡乱教教罢了,也没你在学里的见识多哩。
大庆本来心里也是有点别扭,听李正泽如此说,也就释然。
正是哩,在家胡乱学到的哪里比得上先生教的。
复有开心的更伯林讲起学里的事来。
三人到了学里,大庆引着李正泽父子到先生面前。
李正泽向先生说了自家的来意,又让伯林给先生作了三个揖。
这学里的先生姓赵,大家都便尊称他为赵夫子。
赵夫子考了考伯林的功课,便笑着捻了捻胡子道:是个好苗子,你来读书吧,老夫收下你了。
李正泽父子听赵夫子说到,俱是一喜。
伯林便正式给赵夫子磕了三个头,算是拜赵夫子为师了。
李正泽见伯林认下先生,便把拜师礼递给了赵夫子的大儿子。
嘱咐伯林道:你在学里,定要好好听夫子的话,对同窗要友敬,要是让我知晓你做错事,看我不收拾你。
伯林道:爹,你放心,我定会认真读书的。
便跟着赵夫子进了舍间。
李正泽想着现在回去还可以到田间做活,便也赶紧家去了。
这日头有点热的时候,李正泽才回到老李家的院子里,打起井里的水洗了把脸到屋里对沈氏道:赵夫子收下伯林了,你且放宽心。
复又出了院子去了地里。
李老头见李正泽到地里,便放下锄头道:先生收下娃了吗?李正泽笑着道:收下了,赵夫子还夸伯林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哩。
李老头便也哈哈笑起来,道:让这娃认真读书,将来考个功名,也为我老李家长长脸。
李老大见李老头笑的高兴,心里又不免酸涩,想着也让鸿林去赵家村读书才是。
☆、小秦氏归家且说小秦氏那晚到娘家,也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了。
她只把秦家的院门拍的啪啪响,也没人来应门,更是气恼万分,便就大哭起来,直把她大哥哭起来给她开了门。
小秦氏大哥见自家妹子在门口大哭,很是唬了一跳。
忙把小秦氏扶进门回到她以前的闺房,喊道:娘,爹,妹子来啦。
正房里亮了起来,片刻间小秦氏的母亲赵氏就进了来。
见小秦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忙坐到炕上拉起小秦氏的手道:秀儿,你先别哭。
告诉娘咋回事哩,你夫婿呢?这小秦氏原是只顾得哭,哪里听得到她娘的话。
赵氏见问女儿不管用,便转身问秦老大:你妹夫呢?秦老大抓了抓头,没见妹夫人哩,开门的时候就只见妹子一人在门口哭。
赵氏见李老大没跟着来,便也是知晓小秦氏是被老李家赶回来的。
便也跟着大哭起来。
小秦氏的大嫂齐氏听院子里哭声一片,也赶忙赶了过来,一边给给衣裳打结,一边偷偷的对秦老大使了个出来的眼色。
秦老大便出了房门。
这是咋回事哩,妹子和娘都在哭。
齐氏拢着头发问道。
这像是被老李家赶回来了。
啊,这……这不大会哩,妹子的婆婆是我们亲姑姑,咋回把妹子赶回娘家哩。
齐氏也是吃了一惊。
这三更半夜的,就妹子一个人家来了,在门口就大哭起来,你说这……哎,这可咋好哩。
秦老大叹了口气,又进房里。
等半个时辰过去,小秦氏终是止住了哭声道:哥哥,你可得为我做主哩,这李家台欺负人了。
欺负什么,谁欺负你了,咋欺负你了,你说。
不等小秦氏说完,秦老头也进了房来,大声问道。
爹,婆婆偏心那两个毒妇,公爹要李方泽休我哩。
哼,定是你整日招惹是非,好吃懒做。
你不欺负别人就罢了,谁还来招惹你。
秦老头不愧是小秦氏的爹,一把就说出了小秦氏的脾性。
他爹,你这是啥话,好好的闺女嫁到他老李家,他不该把我闺女好好带着啊,再说你妹子当初可是说了一通好话,指天摸地的说定会带我闺女好,如今倒好,还把女儿赶回娘家,这是倒了哪门子的霉啊。
赵氏便又大哭起来。
莫要再哭,你是想让别人看笑话哩,既然秀儿回来了,就先住下再说,夜这么晚了,大伙先去歇息。
秀儿,你先睡,明早再说这事哩说罢,便摇着手让秦老大一家回屋,拉着赵氏回了正房。
秦老大与齐氏回屋躺下后,齐氏也没有睡意,便说道:小姑不会真的被休了吧,我这两个女儿可咋办哩,有个被休的姑姑,以后可是不好找婆家哩。
秦老大背过身去,恼道:妹子刚回家伤心哩,你少说两句。
哼~做了还不许别人说啊,可是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哩。
说罢也背过身去睡了不提。
小秦氏醒来时,秦家一大家子也是吃了早饭,她便道灶间拿了两个窝头自己吃起来。
哟,小姑,你可是享了十几年的福啊,可是睡到了大天亮哩。
小秦氏二嫂方氏扭了下头道。
小秦氏听了这话,哪里忍得住,怒道:二嫂,你是什么意思?方氏呸的吐了口唾沫,瞪大着眼睛。
哼,这都太阳晒屁股了,你才起来,可不是会享福哩。
小秦氏更是恼怒,见齐氏在一旁也不帮自己说话,便上前去推了方氏一把。
这方氏可是个会掐架的能手,那是掐遍方圆十里无敌手,哪里怕这被赶回家的小姑,顺手就把小秦氏推到了厨下。
小秦氏可是个跟自己相公都能回手的人,她在柴火里打了个滚便爬了起来,冲上前去和方氏抱着打起来。
这女人打架可不似男人都用拳头,两人都使着指甲抓起对方的脸来,又扯着彼此的头发。
可是一团热闹。
齐氏见两人打得热火朝天,便大声叫道:小姑,二婶可别打了。
又上前去想要拉开两人,可人却离二人有一尺远。
赵氏听灶房传来的声音就赶忙下炕,赶过去。
见方氏扯着她女儿的头发,一只手抓着小秦氏的两只手,脚下使劲踢着。
便在柴火里捡了根木棍用力向方氏挥去。
方氏只觉得背上一疼,跌倒在地上,肚子也跟着疼来。
呀,流血了,流血了。
齐氏见方氏裙下流出血来,赶忙把方氏扶着。
方氏这才知晓,定是小产了,这可是盼了十多年的娃啊。
哇的一声哭起来。
小秦氏和赵氏见方氏这样,俱是一惊。
赵氏忙把手里的木棍一扔,让小秦氏搭把手想把方氏扶回西厢房。
方氏这时也只顾着伤心,几个人便也轻松的把她抱回了屋里。
赵氏让齐氏陪着,拉着小秦氏出了屋子,说是去给方氏找药。
齐氏见方氏哭个不停,也是心中一酸,暗暗流泪。
这婆婆太偏心了,女儿和儿媳掐架,咋就对儿媳下这么重的手哩。
且说秦家男人回屋就被告知方氏小产的消息。
秦老二也是伤心。
可不防回了屋里方氏头发散乱,衣衫不整,便道:二哥,娃是被娘打没得啊。
秦老二听了这话问道:娘怎么会把娃打没啊,你莫胡说。
哼,我才没胡说,正是娘啥也不说就拿木棍打了我一棍,娃才没的。
方氏咬牙切齿道。
秦老二且惊且怒,直直冲到赵氏面前,憋得脸通红问道:娘,是你把孩子打没的,是不是。
赵氏忙道,你休听她胡说,我咋知道她肚子里有娃哩。
秦老二听了这话,便也应正了方氏的话。
气的他两手握拳,咬紧牙关,十只手指捏的咯咯响。
秦老头也是怒瞪赵氏。
娘,你为啥打她啊?秦老二隐忍问道。
哼,她可是个泼妇哩,把你妹子打得可惨了,头发都抓掉一揪,脸上可是血丝哩。
秦氏说起女儿的惨样也是气道。
那是我盼了十多年的娃哩。
说着就落下泪来,胡乱一擦奔出房去。
秦老头气的指着赵氏鼻子道:如今可好,老二家可是咋办哩。
赵氏也知此事是自家不对,转念一想又是方氏自找的,若不是她打了秀儿,自己何必又拿木棍子抽她。
便撅着嘴,自是不理秦老头。
秦老头很是无奈,道:你可得管好秀儿,过两天要是李家没人来接,就把秀儿送回去。
赵氏道:我闺女在娘家住住咋啦,这李老大定是欺负我闺女,我还要找你妹子算账呢。
这秦老头是和赵氏过了三十多年日子的,也是了解她的脾性。
闺女便是如她一般不讲道理。
当初想着秦氏是自家妹子,即使闺女有啥不好的地方,秦氏也当看在秀儿是她亲侄女的面上护着她,哪知闺女还被赶回了娘家。
这赵氏死性不改,总是撺掇着秀儿。
秦老头想到这里,道:你别给秀儿上眼药哩,回去老李家才是正经,这还有三个娃哩。
且不说秀儿在家住住,就看今日老二媳妇儿小产,秀儿就该回老李家。
且说秦老二奔出正房就去找秦老大,问道:大哥,我盼了十几年的娃啊,就这样没了。
昨晚我睡得死,你告诉我秀儿怎么自己回来了。
秦老大见老二这样伤心也是不忍。
秀儿像是被赶回来的,你多体谅体谅她,且不说她的性子如此,她还我们的妹子哩。
秦老二道:大嫂,你平日是个好的,你告诉我今日为什么娘要出手打我媳妇儿。
齐氏见秦老二的样子,也不知该不该说,况且自己也是推波助澜了的,便犹豫道:二弟,事情过了就过了,哪里要计较那么多里,总是一家人不是,大嫂,我只问你为何娘今日要出手。
今日…今日本是小姑起晚了,二婶刺了她两句,两人不和打了起来,娘……娘便……秦老二听了齐氏的话,握着拳头一言不发的走了,进了西厢房便对方氏道:等你坐完小月子,咱们就分家!方氏原是就想分家的,听了秦老二说到,便附和道:好哩,只怕爹娘不应哩。
方氏本是想着没了的娃,心里可是难过不提,听了秦老二的话,便也宽了些心。
爹娘不应也得应哩,这家是分定了。
秦老二坐在炕上,看着方氏道。
嗯,你我有手有脚,定能过上好日子哩。
可这娃也不知以后会不会有了。
方氏想到没了的娃,又是一阵难过,便靠在了秦老二肩上。
这次你有了,以后定会再有的,你尽宽心。
话说一连过了几日也不见老李家使李老大来接小秦氏,秦家也是慌了。
这日吃过早饭,赵氏便道:老大媳妇儿,你一会儿且和我把你小姑送回李家去哩。
齐氏见家里供起来的大神总算是要请出去了,也是一喜。
便也爽快的答应了。
当赵氏一行人来到老李家院子是,也快午时了。
秦氏见赵氏一行人,便迎了出来,带着赵氏进了正房炕上坐下道:嫂子,你来啦,秀儿可是回来了哩。
我也很是想她。
赵氏冷声道:你那里是想她,想她不会使你儿子去接啊,想她把她赶回娘家,那三更半夜的,你可是放心她一人走回娘家。
你当初可是给我和你大哥说了多少好话哩,啥拿秀儿当亲闺女,让李方泽好好待她,如今可好。
竟被你家赶了回去,你让我老秦家的脸往哪放。
让我们秀儿被邻里指着鼻子说哩。
秦氏不及赵氏会说,被指着鼻子说了一通直流汗。
便道:嫂子,我定是不会休了秀儿的,都是老头子发了癔症,说胡话哩。
才会让秀儿先回娘家,你且放宽心,我家定是好好待秀儿。
她是我亲侄女儿哩。
齐氏见姑母也是没有要休了妹子的意思,怕自家婆婆又说些刺耳的话,便赶忙接到:正是哩,有姑母在,妹子定是能过的好日子哩。
赵氏瞪了一眼齐氏便道:也罢,你今后且要好好待秀儿。
秦氏见她大嫂松口,也就笑着拉住小秦氏坐在自家边上道:嫂子且放心,这也快午时了,嫂子在我家用饭呀。
嗯,我也尝尝你家那两个儿媳妇的厨里功夫如何,可是有我家秀儿好。
齐氏听婆婆这样说,却也暗地里替她脸红。
这秀儿一看就是不做家务事的,还夸厨里功夫好,可是羞煞人哩。
这齐氏的心思正是珍真心里的想说的话。
今日原是自家娘做家务活,刚出了西厢房的门,就见小秦氏并两个妇人进了自家院子,嬷嬷笑着把她们接进了正房。
她便躲到正房窗下听着屋内的话。
听完秦氏的话,珍真便有进了灶间对沈氏道:大婶回来了哩,还有大婶的娘哩,一会要在咱家吃午饭哩。
珍林很是烦恼的说:大婶这么早就回来啦。
珍真听着就噗嗤笑了,小珍林啊小珍林啊你太可爱了。
便对沈氏说道:娘,来了三个人,要不再多做点窝头,怕一会不够吃哩。
直到李老头他们回到李家老院子,赵氏和秦氏才从正房出来,一起到灶间吃饭。
李老大见小秦氏与赵氏,便黑起脸来。
洗了脸便自顾自的走开。
倒是回家吃午饭的两个娃见到自家娘亲,那是笑的欢。
小秦氏便拉过珍沁与鸿林叫姥娘与舅母。
这顿饭吃的李老头一家人食不知味。
这赵氏不是东挑挑菜就是西捡捡窝头,说这个不好吃,那个不够味。
老二一家几个娃俱是暗怒,可这是长辈,挑剔也没他们说话的地方。
倒是沈氏一直是很沉静,老僧入定般任赵氏如何挑剔也不说话,脸上依然是微微笑着,一副任你说什么我也不在乎的样子。
这赵氏不知做客礼节,可是愁煞齐氏。
可没听说做丈母娘的到婆母家这样的,这不是给自家闺女添堵嘛。
吃过午饭,趁着赵氏到东厢房嘱咐小秦氏,齐氏便起身来到灶间。
沈氏和珍林正拾掇这厨下,见齐氏进来,珍林便拿过凳子说道:大婶子,你且坐呀。
齐氏笑着摸了摸珍林的头道:好俊的闺女,你今年几岁了啊?六岁了。
珍林也对齐氏笑笑便又去了灶下做事。
沈家妹子,我婆婆这几日可是着急小姑的事哩,在家也啥好胃口,你可别介意呀。
沈氏道。
舅母定是担忧大嫂哩,再说我的厨艺也并不好。
沈氏对着齐氏笑了笑道。
大妹子体谅就好,你做的菜,我可是吃的香哩。
沈氏还没说完就听见院子里婆婆的唤她家去的声音,便对沈氏点了点头出去了。
☆、仲林打架日子过的似乎特别平静,小秦氏这次归家似乎也是知晓收敛。
虽说仍是不做家务事,但也不再横眉吊眼的挑事儿。
秦氏似乎也是消停了。
但这老李家的院子总是让珍真感到有种风雨前的宁静。
珍真平日不是帮着沈氏做点家务事,就是在屋里认真认字。
这猴儿似的仲林没了伯林在一边伴着他读书,只有珍真时时陪他,便也似脱缰的野马,满村子里的跑。
沈氏见仲林如此,也很是头疼,奈何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偏仲林是右耳进左耳出。
今日仲林又是和村里的娃们玩到满身是泥才回屋,沈氏见刚换的衣裳不到一个时辰就又脏了,便是很是冒火。
珍真见自家老娘犹如喷火恐龙,也知今日仲林定是要被修理的。
刚想为仲林说两句好话,便被沈氏打断。
仲林,你自己看看这衣裳又多脏,娘告诉过你,不可把衣服弄脏。
你把话记到那去了。
沈氏很是生气,她本是个喜爱干净的人,家里人的衣服虽说补丁不少,但也是洗的干干净净,哪怕是李正泽要到地里做活的,也常是穿的整洁。
几个娃都是爱干净的,偏仲林不管是怎么教,每天也必是玩的一身脏。
娘,你不知道,大家都是趴在地上玩的,我定是要和他们一样才好,不然要被说嘴的。
仲林不大在意沈氏的话,反正他娘总是雷声大雨点小。
你怎么不和你大哥学学,你大哥啥时候会把衣赏穿到这样,你明日要再是如此,便跟你爹下地做活也好过和村里的娃疯玩。
沈氏道。
珍真听了这话,便也反应过来这几天困在心底的疑问。
这仲林读书像是在玩,可每每自己有字不认识的时候,他也能讲出来。
照理说,仲林是个不喜爱读书的,为何能认识这么多字哩。
见了今日沈氏对仲林的话,也就不难猜出仲林的心思,定是见平日总是伯林被夸,自己又是作反面教材,心里别扭,又不知该怎样表达,便索性做个顽劣的娃算了。
珍真想提醒一下沈氏,可该怎么不留痕迹的说呢?哼,做活就做活,我是没有大哥好哩。
仲林横起脑袋,只盯着屋檐道。
沈氏便又是气又是急的,就随手给了仲林一掌。
这巴掌也没是多大劲,可仲林眼里一下就包满了泪,胸脯剧烈的喘着。
珍真见着两母子是要对起来的,便扑到沈氏的腿上,抱着沈氏直摇道:娘,我想出去逛逛呢,让二哥带我出去玩玩呀。
沈氏见珍真想要出去又是扭腰,又是撒娇的,便也绷不住脸笑了笑道:仲林,你带你小妹出去看看,可不许带珍真去和村里的娃疯耍。
珍真见仲林依然不吱声,心道一声不好。
便又赶紧拉起仲林的手道:二哥,走呀,我们出去玩玩哩。
便使劲把仲林向外拖去。
珍真和仲林走出院子,仲林便拿袖子擦了擦眼睛,可这衣服满是污垢,一擦脸,仲林脸上便脏作一团。
珍真见了,很不厚道的大笑起来。
仲林见珍真笑的大声,以为是取笑他哭,恨恨的道:小妞妞也敢笑我,看我让你笑不出来。
说着就哈起珍真的痒痒来。
珍真不过三岁小奶娃,哪里比的仲林有劲,只能任仲林哈痒痒。
奈何最是怕痒痒,便笑着求饶。
仲林见珍真笑的出泪来才算是放过她。
仲林得意洋洋道:哼,不敢笑你二哥了吧,说,你以后还笑不笑我。
二哥,我哪里是笑你哭哩,是笑你成了小花猫。
珍真跺起脚道。
仲林听了这话,便赶忙道小溪边上看自己,原来自己都成了乌眼鸡。
便撩起水洗了洗,站起来不好意思道:是二哥不好,不该哈小妹痒痒。
珍真道:无事哩,二哥,你且带我逛逛村子呀。
仲林便拉起珍真的手,带着她向西沿着村子逛起来。
要说这芙蓉村是个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三面环山,唯有东面是广阔的土地。
向着村子这面的山颇上,有南面和北面是梯田,在珍真这个现代人看来,可是一道美景。
这村子西面的山坡比其它两面都要陡峭的多,被密密的植林所覆盖。
而山峰间的间隙云雾缭绕,山峰若隐若现,好似现实版的飘逸山水画。
珍真看的张起了嘴巴,直愣愣的盯着,问道:二哥,这山叫什么名字啊?伯林见珍真如此道:云雾山,爷爷说这个名字是一位大诗人取得呢。
翻过这个山头,那面有个湖,那湖可美了,等过两年我再带你去。
湖边是一片红艳艳的花,还有各色蝴蝶哩。
珍真听还有个湖,也是想去看看。
可是无人工的自然美景,还不要门票,定是要去看看的。
便甜甜地道:好呀,二哥,你说话可要算数,我等着你带我去。
这个取名字的大诗人是谁呀?仲林拍着胸脯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说了要带你去,定是不会食言的。
说着抓了抓头道:我也不知道哩。
珍真见仲林小小男娃也敢自称君子就偷偷的捂着嘴笑起来。
仲林又拉起珍真进了村子,刚走进村里便被三个和仲林一般大小的男娃拦住。
哼,李仲林,这就是你家那个傻子妹妹吧,可是傻子哩。
小心哪天你也成傻子,哈哈哈。
其中一个高高胖胖的男娃插着手道。
朱大胖,你才是傻子,我妹子可是聪明。
李仲林吼道。
这位叫做朱大胖的男娃鼻孔朝天,翻着白眼,对身边两个一样插着手的男娃说道:村里人都这样说,偏他说聪明,我看是跟他妹子一样是傻了。
说罢,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珍真见仲林脸色通红,把自己的手捏的死紧,便道:二哥,你把我手握痛了。
再说,傻子才说别人傻。
仲林听珍真喊痛,忙放开手,道:就是,我看朱大胖才是个傻瓜蛋,野娃子。
朱大胖便上前推了一把珍真,道:你这个傻子,找死,看我怎么收拾你。
给我打说罢又是给仲林一拳头。
仲林见妹妹被推倒在地,也是急了,且这朱大胖叫来同伙一起欺负珍真,便和朱大胖扭打起来。
这仲林虽说没有朱大胖高大,但也是会打架的。
只见一会朱大胖把仲林压在身下,一会又被仲林压在身下。
珍真便想到,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正是说的这两个娃。
那两个小男娃见朱大胖没占到仲林便宜,便也加入了战局。
这三对一,仲林即是再有力气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孩子,何况对方有三个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可仲林再是挨了打,也不出声。
珍真见仲林挨打,也是着急想去帮他,还没近身就又被朱大胖推到在地。
眼见仲林被打的却无力还手,珍真就大哭起来。
想着哭声能招来大人。
刚好王大婶子从小河边洗衣回来,听见小女娃的哭声就忙提着木桶赶过来。
这一来就见珍真坐在地上大哭,朱大胖三个小子揍着仲林便一个箭步窜上去拉开朱大胖,扶起仲林道:朱大胖,怎么揍仲林,仔细我告诉你娘去。
珍真见王大婶子已是扶起了仲林,便止住哭声道:婶子,他们说我是傻子,把我推到,还打我二哥哩。
朱大胖见王大婶子,已是心虚,更听王大婶子说要告诉他娘,便撒腿就跑,可是比兔子逃得还快。
这朱大胖的娘可是一个舍得下狠手管教娃的,要是让她知道朱大胖又在外惹是生非,定是要打得朱大胖屁股开花。
另外两个小男娃见朱大胖一溜烟的就不见了,也是跟着逃走了。
王大婶子这时才问仲林道:可是有哪里疼的?仲林见珍真也是一脸着急的望着自己便咧着嘴笑了笑,可又扯到了嘴角的伤口,疼的吸了一声,再道:谢谢王大婶子,我没事,珍真,你有哪里疼不?王大婶子见珍真摇了摇头便道:家去吧,让你娘给你上点药。
也就转身提起木桶回去了。
珍真见仲林嘴角已是肿了,很是心疼。
二哥,咱们回家吧,我给娘说清楚,你是为了护着我才跟人打架的。
仲林见珍真又是要掉眼泪的样子,便急急道:二哥不疼哩,走呀,我们家去。
便拉起珍真的手一拐一扭的向老李家院子走去。
且说珍真二人回到屋里,沈氏和珍林刚喂了猪,见珍真眼睛通红,仲林嘴角肿胀,也是真的火大了。
二话不说抄起量尺头的一寸来宽的尺子就打在仲林的屁股上。
嘴里骂道:让你带你妹子一会,你就带着她去打架,还把自己弄成这幅摸样,我先打死你这个逆子再说,你是要把娘气死才甘心呐。
珍真赶忙上前护着仲林道:娘,你别打二哥呀,二哥是为了护着我,才和人打架的。
你别打二哥呀。
哪知沈氏已是举起了尺子,打了下来,珍真硬生生的替仲林挨了一下。
沈氏见珍真被打,忙把尺子扔到一边,拉起珍真背上的衣裳。
天气本是要热起来了,珍真也只穿了一件长袖对襟短衫,里面是见里衣。
这背上就是一条红肿的尺子印。
仲林与珍林见了尺子印,也俱是落下泪来。
仲林道:娘,都是我不好,你不要打小妹呀。
沈氏见了尺子印也是心疼,见仲林知晓认错,便道:你以后还打不打架?仲林摇了摇头道:以后打架再也不带珍真了。
珍真听了,心里直呼,这个二哥,我才帮他挨打哩,就嫌弃我。
要不是我大哭招来王大婶子,你可是要被打成大熊猫的。
沈氏听仲林还要打架,便又是想要揍他,奈何珍真受了误伤,总是要先擦了药才是。
便瞪着仲林道:等你爹回来,让他收拾你。
便上了炕,在炕琴里拿出一瓶小药瓶,倒出药来,给珍真擦上,让珍林给仲林上药。
这药是跌打损伤药,可是气味大,擦上也会让人火辣辣的疼一会。
珍林给仲林擦药的时候,也不知手脚的轻重,疼的仲林哇哇大叫,嘴角直抽抽。
直呼珍林手上轻一点,轻一点。
沈氏便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打架,就是要疼才会让你长记性哩。
可见到仲林疼的一脸怪相,又是心疼,忙给珍真上完药就接过手来亲自给仲林擦药。
珍真和珍林见仲林的怪相俱是笑起来。
沈氏也是见了仲林的样子,抿着嘴含笑。
小妹,你才答应二哥不笑我哩,现在又笑我,且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
仲林一边疼的直往后退,一边悻悻的说道。
二哥,你的表情,可是好笑了,大姐和娘也是笑的,你可不能哈我痒痒。
珍真听了仲林的话,做了个鬼脸,躲到珍林身后去。
沈氏给仲林上完药,便打发他换了衣裳和珍真去里间看书,自己和珍林提着木桶去小河边洗起衣裳。
晚上李正泽和伯林听了仲林挨打的事,都是一惊。
伯林便道:是谁骂珍真,你可是打得好哩。
沈氏不防最是讲礼节的伯林也是如此,便推了一下李正泽道:他爹,我可是管不住仲林,你来管他。
李正泽便笑了笑对仲林道:你知道哪里做错了吗?仲林闷声道:我不该带着小妹打架。
李正泽摸了摸仲林头道:这是其一,其二是,你带着珍真,见对方有三人就不该出手,一出手就是要能打赢的。
打不赢的时候就该跑,而不是等着被人打。
记住了吗?仲林与伯林听了李正泽的话相互看了,挺起胸脯答道:记住了。
珍真满头黑线,原来看似老实本分的爹是个腹黑的。
沈氏听了这话,便对李正泽道:本是让你管教他的,你倒好,还给他出主意。
罢了,你自去教仲林。
话毕就拿出给伯林做的新衣,让他试穿。
李正泽听沈氏埋怨也不接话,只嘿嘿的笑了笑。
见沈氏忙着,便举起珍真道:你二哥可是有让你挨打?珍真可不敢说被推到了好几下,免得沈氏又是要发作仲林。
便摇摇头道:爹,二哥说翻过村子西面的山头有座湖,可漂亮了,我想去看看。
李正泽把珍真放到炕上坐下道:是有座湖,可珍真太小了,等你能自己翻得过山头,爹就带你去看呀。
仲林忙拉起珍真的手说:我们不是说好,我带你去吗?你也认了几天子,当知一言九鼎哩。
珍真痴痴的笑了。
我才不是君子,可不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哩。
仲林忙道:我说了带你去看湖,定是会带你去的。
爹,我带小妹去看湖。
李正泽连声说:好好好,你带珍真去看湖。
一时间屋子里充满了笑声。
☆、珍林受吓自从那日,珍真为仲林挨打以后,仲林很是听话的在家呆了几天。
可他自是跑惯了的,坐了几天,浑身上下都是不舒服。
没几天便又趁沈氏不注意跑了出去玩,珍真晓得仲林的性子,便也不揭穿他,偶尔也帮他打打掩护。
这日子一天一天的热起来,眼看梯田上的麦子要熟了,李老头他们紧着时间把水田锄好草。
可老李家没有犁地的牲口,是要到村里去花钱顾来的,且还得早点和人说好,不然等到自己犁地的时候,已是迟了。
因李老大是个闷葫芦,李老头就让李老二去和村子西面的王二家,商量什么时候犁自家地。
老李家的男人们忙的是和车轱辘一般团团转。
每晚睡前,沈氏都是要给李正泽烧好一盆热水烫烫脚的。
珍真每每见到李正泽烫脚时舒服的直眯眼睛,都是有种酸涩感淌过心头,想起上世自己的父亲下完地后回家,自己给他按按肩膀时也是一脸惬意。
便对挽起袖子李正泽说:爹,我替你揉揉脚吧。
李正泽很是诧异,还是这小女儿最是贴心。
便道:好咧,珍真给爹揉揉脚。
珍真便到灶房拿了一只小板凳过来,坐在小板凳是认真的给李正泽揉起脚来,可这三岁小女娃的力气有多大,不一会珍真就感到手指发酸,胳膊也使不上力气。
沈氏在一旁看着父女俩,也是有股甜意流过心间。
噙着笑意,埋头给仲林改两件衣裳。
珍林从茅房回来就见珍真憋红着脸,使着粗劲揉着她爹的脚,揉着揉着就抓不稳了,她爹的脚从珍真手里滑下水盆子,溅起了一地的水。
珍林一面拉起珍真,一面道:让我来揉呀,你去坐着。
就仿照着珍真的手法揉起来。
李正泽见两个闺女俱是给自己揉脚,便哈哈大笑道:娃他娘,我可是有福气哩,咱家闺女真是有孝心。
沈氏听了李正泽的话,轻轻啐了他一口,是哩,你可是会享福,不知啥时候也让我享享呀。
珍真听了这话,赶忙爬起来站到沈氏背后说:娘,我现在就给你揉肩,你也有福响。
就你会卖乖。
珍林道。
珍真按着沈氏肩膀,撒娇道:娘,大姐是羡慕我呢,屋里尽是酸味,她嘴可不甜。
说的沈氏和李正泽笑个不停。
哼,我有啥好羡慕的,你就是个小马屁精。
珍林头也不抬,很是不屑道。
这时伯林和仲林在里间已是偷听了许久,忍不住笑起来。
珍林听见着笑声,飞快抬起头来,瞪了一眼珍真道:你倒好,就会讨巧,偏让我出丑。
说罢又拿起干抹布给李正泽擦脚。
哥哥们是笑我,不是笑你,大姐,你最好了。
珍真躲在沈氏背后,露出笑成了向日葵的小脸。
伯林和仲林揭开门帘,出了来。
也道:是哩,大妹最好了。
珍林见伯林也取笑她,红着脸跺了跺脚道:大哥,你怎么也帮着珍真欺负我了,我不和你们说了,爹,我去倒洗脚水。
说着就端起盆子匆匆出了房门。
珍林出了房门,到了院子外的小溪边,刚把盆子里的水到了,回身就见到个黑影。
眨眼间就被泼了个落水鸡一般。
珍林吓得尖叫起来。
西厢房里,李正泽和伯林两兄弟正逗着珍真玩乐,听了珍林尖叫,都是唬了一条。
仲林最先跑出去。
李正泽忙下炕,鞋也来不及穿就奔了出去。
仲林出了房门向院子外跑,不及两步就和端着盆子的小秦氏撞了个正着,两人都倒坐在地。
小秦氏本是慌慌张张的,也是吓的叫了两声。
老李家院子也就这么大,听了小秦氏的叫声,都已赶了出来。
李老二手里还拿着桐油灯。
一家老小出来就见小秦氏与仲林瘫坐在地上,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是李老二眼尖,见到李正泽抱着湿漉漉的珍林走了过来。
老三,珍林这是咋了?李老二问道。
我也不知道,方才听了珍林这丫头的叫声我就出来了。
她在院子边上浑身上下都是湿的,还哭着。
李正泽道。
小秦氏这时已是爬了起来,气喘吁吁的吼道:三弟,你家仲林可是把我撞痛了。
你家咋管的娃呀,这样没规矩。
沈氏见珍林浑身都是湿的,哪里有心思和小秦氏讲理,便道:娃他爹,先把珍林抱进去,换了衣服再说。
又转身对李老头与秦氏道:爹,娘,这珍林一身都是湿的,我们先回房给她换身衣裳呀。
李老头道:赶紧去吧,可是不要让娃着凉了。
便拉着秦氏回正房。
沈氏便叫上娃们和李正泽进了西厢房。
留下李老大李老二两家巴巴的在院子里站了一会,也各自回屋里了。
沈氏进了屋子,就给珍林找了一身衣裳给她换上。
可珍林还是不停的打着斗,一个劲的哭。
一家人都围坐在珍林边上,递水的递水,擦泪的擦泪。
沈氏慢慢的拍着珍林的后背。
珍真坐在一旁,想着来龙去脉。
珍林本是要出去倒洗脚水,却是尖叫了一声,还满身都是湿的,又没跌倒溪里,想见不是她盆子里的水弄湿了自己,就是被人泼了水。
复又突然想到小秦氏今晚反常的举动。
照理说,依着小秦氏的性子,今晚被仲林撞到在地,定是要闹到仲林屁股被打得开花才会罢休的,可今日却没有,只说仲林没规矩。
而后又想到小秦氏也是拿着一只盆子的,难道珍林是被小秦氏泼的水?等珍真想到这些的时候,珍林也是渐渐地止住不哭了。
沈氏便问道:珍林,你怎么一身都是湿的。
珍林抽泣道:我倒完水转身就见了一个黑影,来不及出声就被泼了水,可是把我吓到了。
珍真听了原由,便越发肯定珍林是被小秦氏泼的水。
其实不止珍真,沈氏与李正泽刚才见小秦氏手里拿着盆子便猜出了大概,可最重要的是先给珍林换衣裳,这着凉一个不好也是要人性命的,况且珍林又是受了惊吓。
现今,听了珍林的话也是在心底认定了:是小秦氏泼的水。
两人抬头相互望了一眼,李正泽气的握拳敲了下炕上的桌子。
沈氏便对他摇了摇头。
珍林被李正泽敲桌子的声音吓得抖了一下,沈氏忙把她揽进怀里,轻轻安抚。
就听见窗外传来张氏悄悄的喊声。
沈氏把珍林抱起躺在炕上,便出了门去。
这黑灯瞎火,幸还有月亮,不过也只能看见身影。
沈氏道:二婶,啥事呀?张氏上前一步紧挨着沈氏,小声道:三婶,你刚才看见大嫂手里的木盆没有,珍林定是让她给泼的水。
沈氏眼睛跳了跳,不防张氏叫她出来是说这个。
便也轻声道:二嫂说什么呢,无凭无据的就说是大嫂泼得,娘可是不会依的。
这黑灯瞎火的,谁还会特地到我们家院子来倒水啊,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张氏见沈氏推诿,又急忙道。
二嫂,这时候说这些有啥用,珍林吓到了才是正经事哩,我和娃他爹都是愁到了。
可不要吓出个好歹来。
你赶紧洗洗睡吧,明天要早起做事呢。
说罢,沈氏就推着张氏向老二家的屋门走去。
诶,诶,三婶,你可得为你家珍林做主哩,这娃被吓到了,可不能就这么白白算了。
张氏又反过身来拉起沈氏的手。
沈氏见张氏不依不饶的,也是有点烦她多事,便道:二嫂,你且去睡吧。
这时,屋里传来珍真喊声:娘,你快来呀,大姐要你哩。
沈氏赶忙道:二嫂,我先进屋了。
转身急急忙忙的进了去张氏见沈氏也不说她的打算,又是躲着自己,摸摸鼻子回了屋里不提。
沈氏进屋就上炕,却见珍林已是睡下了,便笑着看了看珍真,摆摆手让几个娃都去歇下。
让珍林谁在自己的旁边,也好照顾她。
刚才二嫂找我出去,说是大嫂泼得珍林。
我琢磨着二嫂是想撺掇着我们去闹,好说分家的事哩。
沈氏裹了裹身上的被子。
哼,大嫂这次做的太过了,这要是把娃吓出个好歹,我定是要去找个说法的。
李正泽道。
你说了又如何,大到时候,你娘还不是。
沈氏说到此处便打住了,自家男人的性子是了解的,不管婆婆做的有多偏心,终也是他娘。
又道大嫂为啥要这么做呢?你还不知道嘛,鸿林可是和伯林一般大哩。
李正泽道。
沈氏这才明白过来,这小秦氏定是不满她回娘家那几天公爹让伯林去学里上学,而鸿林却没有。
便也是气的很,这伯林去上学是公爹给的钱,又不是自家要的,再说也不能把气撒到珍林身上啊。
这时,沈氏身后传来珍林的呻吟声,沈氏忙翻过身去轻拍珍林。
便道:明日再说吧,睡吧。
这一晚,珍林是不一会就轻轻呻吟,牙齿咬得死紧,还打着摆子。
沈氏更是担心了一晚上睡不着,一会轻抚珍林的额头,一会又拍着珍林的背心。
好在珍林也只是在睡中也是被吓到的样子,也没有发热。
好不易熬到卯时,沈氏便起了身。
去了灶房帮着张氏做早饭,见水缸里的水快要没了,又去院子里的井里打水。
回到灶房,张氏已把珍秀打发回了屋里,道:三婶,你可是咋想的,给我说一声啊,咱们自小的交情,我自是要帮着你的。
沈氏见张氏又是老话重提,很是头痛道:二嫂,我和娃他爹也不知道咋办哩,再说了就算是大嫂泼得,那又如何,娘定是不会信的。
张氏把手在围兜上擦了擦,走到窗户边上大声道:难道就让珍林白白受惊啊。
这时,李老头几个已是起床,今日只等王二家来犁地,便也是在家的。
听了张氏的声音,李老二道:你这多嘴的婆娘,一大早就唧唧歪歪啥哩,老三家自是不会白白让这事就这样揭过去的,你在这瞎掺和啥,赶紧做饭。
李老头听了这话,便也是知晓了老二家是要撺掇这老三家找大儿媳妇事呢。
话说昨晚老李家的人们,就是几个大点的娃也是再明白不过怎么回事的。
老三家明事理,不想给家里惹是非,便有点息事宁人的意味。
可老二这句话一说,老三家不去为珍林讨个公道便是对不起娃哩,以后是要被自家娃怨的。
李老头赶紧道:就你两个话多,老三家还没说啥呢,你俩就这样那样的,吃饭也堵不上你们的嘴啊。
沈氏和李正泽听了李老头的话,也是明白了李老头的态度,便是起先有想为娃讨个公道的心思,这时也歇下了。
便都是默默地不出声,带着自家娃吃起饭来。
李老大这顿饭很是吃的不安,吃完一个窝头就回了房,坐在炕上等着小秦氏。
等小秦氏打发鸿林带着珍沁去玩,便就回了房里。
李老大猛地一下冲到她面前,举起手给了小秦氏一巴掌。
小秦氏被扇到了地上坐下,耳朵嗡嗡的只响,也不敢还手了,只嘤嘤的哭着。
自上次被赶回娘家,走时秦老头就对她道,要是再被赶回娘家,便也就从娘家滚出去,他只当没有自己这个女儿了。
李老大又道:是也不是你把珍林泼了一身水的?小秦氏也不说话,只是哭。
李老大久等她回话也不见小秦氏吐一个字,便只当小秦氏默认了。
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李老二与李正泽两家都是听到东厢房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李老二与张氏对望一眼,满眼都是失望的眼色。
而李正泽一家,压根就不在乎。
沈氏只让珍真与仲林去里间习字,自己与李正泽陪着珍林。
倒是仲林听到东厢房的动静,都是哼了一声,道打得好,却也在心底暗暗怪爹娘不为大妹出头。
只珍真是了解爹娘的心思,这李老二一家想要分家,却想拿珍林这事作伐,让自己爹娘去闹,他们好乘机要求分家。
沈氏与李正泽不愿被拿来作伐,且嬷嬷又是个偏心的,昨晚没有揭穿小秦氏,此时更是不好再拿来说嘴。
如是提了,只怕李老头就第一个不许哩。
这李老大家真是不安生,连带自家也是受到牵连。
☆、张氏有孕自珍林被吓之后,一直都宿在沈氏屋里。
珍珍一人睡着西厢房的后罩房,也是不怕。
再到夜晚时分,珍林便不敢独自出门,更是院子里也是不去。
沈氏很是忧心,每每见到如此都要皱皱眉头,便更是讨厌小秦氏一分。
有心想要练练珍林的胆子,奈何最近农活又多,自己也是忙得晕头转向。
且说李老头家的水田犁好后,就要灌水。
为了这灌水,李家父子四人都是一夜未睡,趁着夜间灌水的人家少,紧着把自家的地灌好水。
便是要把育好秧的水稻栽种到地里。
因是抢着时间种水稻,老李家男人女人都是下了地里。
唯有秦氏与小秦氏在家做饭。
仲林和鸿林是家里较大的男娃,也是被李老头叫去地里帮着起苗子。
珍林与珍秀都是帮着小秦氏做家务事。
这小秦氏便每天指着她俩喂养牲畜。
这老二家的小志林无人看管,李老二便让他和珍真作伴。
珍真这几日也把繁体字认的差不多了。
见珍林与珍秀每日不得闲,便帮着要做,珍林很是舍不得妹妹干活受累,便把她赶了出去。
这小志林也是有四岁,见自家姐姐每日做活,而大婶家的珍沁每日都是出去和村里的娃疯玩,很是心疼姐姐。
也想帮着做活,可珍秀都是不许。
便只好找珍真玩,有次见珍真捧着书看,很是好奇道:珍真妹妹,你在看啥?你认的字?小脸上的大眼睛还一眨一眨的,陪着他的小红脸蛋,可是萌翻了珍真。
珍真恨不得跳起来咬一口这红苹果似的小脸蛋。
我在看书呀,志林弟弟,你可识字?珍真放下书,用手撑着下巴道。
我比你大,我是哥哥,你应该叫我哥哥。
志林挺起胸脯,拍了拍道。
哎呀,你不是哥哥,你是弟弟,我大姐说你比我小呢,我可是比你大。
你看,我都识得字了,你会吗?珍真见小志林偏着头想着自己的话,很不厚道的笑起来,偏又不能笑,这一笑就露馅了,憋的肚子疼。
你都认字了,我还不识字,这么说你是应该比我大呀。
志林咬了咬手指道。
珍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这平日二婶把小志林管的严,轻易不让他出去玩,便也养成了他单纯的个性,配上他可爱的面貌,真是爱煞人也。
珍林与珍秀听到珍真的笑声,都已是习惯了,珍真这几天都是变着法的逗小志林玩,每每都是大笑。
说来这小志林也很喜欢黏着珍真,虽说珍真比他小了一岁,可她懂的东西可多了。
又有好多有趣的故事,比起自家姐姐会讲故事多了。
这珍林和珍秀一起干着活,珍真和小志林一起玩。
虽然小秦氏经常在灶房里给老大家的娃开小灶,但珍真几个每日也是能够吃饱,为了不在这时候给家里添乱,便装作不知道,老李家这时也是一派祥和。
这日,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蓝蓝的天空千里无云。
日头晒得人睁不开眼睛,张氏弯腰干活,不一会就觉得头晕,还没站直身子,便倒在了田间。
幸而沈氏离的她近,及时拉住她,却也是湿了衣裳。
二嫂,你咋了?沈氏抱着张氏的头,见大伙都隔得远,不知道,就大叫道:二哥,二嫂晕倒了,你快过来呀。
李老头几个听到都是丢下手里的秧苗,赶了过来。
李老二从沈氏手里接过张氏叫道:大杏,你咋啦?你说话呀。
张氏该是被李老二的声音惊醒了,有力无气道:我头晕,想起身,眼前便黑了。
沈氏见李老二两口子不知轻重,便道:二哥,你快把二嫂背了家去啊,二嫂倒在了地里,一身都湿了。
李老二听了这话,才赶忙把张氏背了起来,一路小跑回到李家院子。
沈氏心里着急,也是赶了回去,虽说这二嫂上次拿自家做垫脚石,可毕竟也算是和自己娘一个姓,又是自小一块长大的。
李老头见还剩下一点地没插秧苗,便道:我们赶紧把这点活做了,再回去吧。
且说李老二背着张氏回到屋里,把张氏放到炕上,就见张氏下裙也是被血染红,更是一惊。
赶忙请沈氏给她换衣裳,自己一出院门,便向村里的老大夫家狂奔而去。
家里的几个娃自是听到了动静,都丢下手里的事。
沈氏却把李老二家的厢房门关上了,珍林在门外喊道:娘,你咋回来了,开门哩。
等会,我马上来开门。
沈氏一边给张氏换着衣裳一边道。
张氏虽说全身无力,却也是醒着的,看到衣裳上的血,想着肚子一阵阵的痛,也便想到了自己多半是小产了。
自有了小志林,自己就一直盼着再生个男娃,可都六年也没见音信,这好不易又怀上了,却是没有缘分的,便喑喑的哭起来。
沈氏给张氏换好衣裳,见她哭起来,便擦了擦她脸上的泪道:你莫哭,二哥去找老郎中了,不定是娃没了哩,你看珍林几个还在屋外,莫让娃笑你多大的人还哭鼻子。
张氏便也收住哭声,躺在炕上。
等着沈氏把带血的衣裳收起来,才去把门闩打开。
珍林见门开了,便拉着小志林进了屋,跪坐在炕边,道:娘,你咋了?那里不舒服?张氏见珍林与小志林皆是红了眼睛,一脸担心,便振作精神道:娘身子不舒服,且歇会就好了,你们莫哭,无事的。
不想小志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还喊道:娘,你不要死,我不要后娘,我不要做灰姑娘。
张氏和珍林都是一脸茫然,这是在说啥,谁是灰姑娘。
唯有屋外的珍真知道这灰姑娘的故事,满脸黑线。
默默在心里暗道,小志林真是想象力丰富,只给他讲过一遍的故事,他却这么有代入感,真是可惜了一颗演戏的好苗子。
张氏呆了一会便强笑着道:娘不会死的,你也不会做灰姑娘,男子汉大丈夫,快别哭了,你不是常跟娘说你是男子汉,要保护娘吗?小志林便吸了吸鼻子道:嗯,我是小小男子汉,我不哭。
却说秦氏洗衣归来,见院子里无人做活,扫帚,鸡食盆丢在一边便骂道:几个小崽子,还不快做活,尽知道偷懒。
沈氏便走上前去,接过秦氏手里的木桶,道:娘,二嫂怕是小产了,娃们在屋里呢,珍林,快去做活。
说完就拿起桶里的衣裳晾起来。
秦氏站在一旁道:作孽哦,好好的娃,就没了。
老二可咋办,这老了没人送终啊。
珍真听了暗暗撇嘴,敢情小志林不是老二家的男娃啊。
珍林便捡起盆子,去喂鸡了。
珍真也拿起扫帚,想要打扫院子,奈何还没有扫帚高,根本扫不了地。
沈氏便让她把扫帚放下,到院子门口看看李老二带着郎中回来没。
等沈氏把桶里的衣裳晾好,便听珍真叫道:娘,二叔回来了哩。
抬头就见珍真跟在李老二和老郎中后面跑进了院子。
沈氏和秦氏一起进了屋里,听老郎中问张氏咋回事,便把珍林和志林拉出了房间。
珍林已是懂事,虽不知自己娘得了啥病,见郎中来也是晓得定是病的不轻,便拉着沈氏的袖子问道:三婶,我娘咋了呀?沈氏也不好和小姑娘说实话,便道:好孩子,你娘没事哩,你莫担心,一会老郎中就出来了。
珍林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听了沈氏的话也放下心来。
见珍林已是做起了活,想着等着也是干等着,不如先做事。
就去捡起扫帚扫起院子来。
唯有小志林见姐姐做事,就缠着珍真再讲故事。
珍真无法,做到自家炕上给志林讲起了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
不等这个故事讲完,老郎中就出来了,对着李老二道:娃还在,不过切记不可再劳累,这三个月最好别下地做活了,好好安胎才是。
我开了副安胎药,你且让你媳妇好好休养。
等会到我家来拿药。
李老二很是谢了谢老郎中,送着老郎中回去了。
沈氏进了张氏屋子,见张氏脸色苍白,不过精神已是比这前好多了便道:这娃可是和你有缘,你好好休养,养好了再说。
张氏甜蜜的笑着道:是呀,这娃可算是保住了,只是我一休养,家里的活就全落到你身上了,可咋办呀。
且别说这些,你只管养好身子再说,这都盼了多少年了,好在了了你的念想。
我先去帮娘做活,等会二哥把药带回来,我就给你煎好。
沈氏替张氏捏捏了被脚,起身出了来。
不一会,李老头三人带着两个娃回了院子,先是在井边洗了洗才进了灶房。
李老头听老二媳妇有了娃,很是高兴,让秦氏拿钱打几两酒回来,去去乏。
秦氏虽说舍不得钱,但老二家只有一个男娃,现今终有是怀上了,也是高兴。
便欢欢喜喜拿了十文钱让仲林去杂货店打酒。
只小秦氏不屑道:这老母鸡也有下蛋的一天,可是会养哩。
李老二听了就把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瞪着小秦氏。
道:大嫂,你这说的是啥话,我家有了娃,你有啥不高兴的。
我娃他娘,累得差点小产,你在家啥事也不做,还要说这等话,大哥,我不服气哩。
一下子,屋里子的气氛便僵了起来。
李老大反手就把小秦氏手里的窝头抢下来,直直的塞进她的嘴里,道:吃完了赶紧滚回房去,不会说人话的娘们。
秦氏也是□脸来道:老大媳妇,这娃们都在哩,你说这些做啥。
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要我来教你做娘的道理啊小秦氏本是见不得老二老三家快活,便想说几句气话,解解气,却不想是自己被骂。
珍真觉得这小秦氏是个没事儿找抽型的,脑门上就刻着找打。
被李老大收拾了几回也不长长记性,活该被骂。
仲林把酒打回来,爷们几个被小秦氏搅得也没了喝酒的心情,大家匆匆吃完就各自回房。
李老头把李老大两口子留下道:老二媳妇有了娃,要休养,这再过两天就要收麦子了,只老三媳妇一人做活也忙不过来,老大媳妇,你且也帮着做事啊。
小秦氏不想公公叫她做事,便黑着脸道:爹,我不会做哩。
李老大听了就举起巴掌道:你是做也不做?小秦氏忙缩着头道:做,做,我做不就是了嘛。
既要做,现在就去帮弟妹做活。
李老大道。
小秦氏怕了李老大的拳头,乖乖的收拾起碗来。
李老头并李老大出了灶房道:你总算是有点男人样了,且把你媳妇管好。
也不等李老大回答,背着手就回了正房。
沈氏对小秦氏做帮着做家务活一事很是惊奇,自进了李家门,就没见过小秦氏做过啥事,却不想也有小秦氏做事的一天。
便也有心磨一磨她道:大嫂,你且把碗放下吧,让珍林来收,这缸里没水了,你提点水来吧。
小秦氏一听让她把碗放下,本是高兴,可沈氏下句就让她去井里打水,就想扔下碗拍拍屁股走人,可想到李老大的拳头又是一缩。
这李老大以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最近也不知是发了哪门子的疯,自己要不照着他的话做,就是一顿拳脚,这腰上还有一块淤血哩。
便起身到了井边打水。
小秦氏也有十来年不曾做过重活了,这光是提起井下满桶的水也把她累得气喘吁吁。
等提着桶向灶房去的时候,脚下一个打滑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桶里的水浇了她一身。
珍真出了灶房,刚好看到这一幕,笑的直不起腰。
又不敢让小秦氏看见,捂着嘴一溜烟的跑进了里间。
仲林正四叉八仰的躺在炕上,见珍真笑的个不停,便问道:小妹,你笑啥哩?珍真道:哎哟,可是好笑,我一出灶房就见大婶打水,不想…..想到刚才那一幕便又笑起来。
鬼丫头,不想怎么样,你倒是说呀。
仲林是个急性子,听珍真不把话说完,就是若有只手在心里抓。
不想,她脚下打滑,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把自己淋成了落汤鸡。
珍真道。
啥是落汤鸡?仲林很是不解。
呃,落汤鸡就是落汤鸡啊,嗯,就是大婶把自己浇了个透。
珍真忙道。
仲林听罢,也是笑个不停。
☆、麦收时节李老头一家把水稻秧苗种下地后,又是灌了一次水,把家里茅厕里的粪便与鸡粪一起泼到地里。
没过几天,秧苗就长的绿油油的,很是喜人。
老李家的男人们在家歇了两天,便有匆匆的去了南面山坡上的地里,收麦子了。
南面山坡上全是种的麦子,这个季节,一片金黄色的麦浪,远远望去,像是一座金山。
当天空像是翻着鱼肚子时,李老头带着儿子与孙子一起去了麦地。
而靠近山脚下的地里已是有人家在割着麦子。
今日天气十分的好,前两天下故偶一场雨后,李老头便决定在这段好天气里,把麦子都收了。
因是农忙时节,赵夫子也给学生放了几天假,好帮家里抢收麦子。
几个大人都是弯下腰去割断靠近地面的麦秆,而男娃们则将割下的麦秆困做一堆。
等用挑子担到麦场上去,让太阳暴晒后用碾子将麦粒撵下。
为了能够早点用上麦场,李老头他们从早到晚都是在地里,累了就歇歇喝碗水,擦擦汗继续干活。
等到中午的时候就把捆好的麦子担道村口处的麦场里。
沈氏一早就在麦场为自家占了一块地方,带着几个女娃,将麦捆子打撒,均匀的摊在地上,而下午收割的麦子就运回家,明日一早在拿出来晒。
沈氏嘱咐珍林带着珍真守在麦场,自己家去做饭。
要说小秦氏已是帮着做起家事来,可沈氏是不敢真让她做菜做饭的,想想有近十年没有做过菜的乡下女人,只怕也只有老李头家的大儿媳小秦氏了。
因张氏要安胎,屋里的衣物俱是珍秀在洗。
而小志林偶尔陪陪张氏,自从前一阵子听了珍真讲故事后,大多时候是跟着珍真玩的。
沈氏早灶房,利落的和着面,又将青菜在水里抄了抄,捞起来切成节,加上调料拌起来,这样吃起窝头时,也是有滋有味的。
小秦氏便在灶下添着火。
不到半个时辰,沈氏便做好了饭。
先是让秦氏几个先吃饭,自己挎着竹篮带着饭菜去了地里。
这日头也是毒辣,沈氏流着汗上了地,招呼李老头他们吃饭。
便趁着时机道:他爹,等收拾回去的时候,去给二嫂抓几条鱼回来吧。
李老二听了,忙放下窝头笑道:我去抓,我去抓,老三,你只管回去就是。
沈氏本就是想让李老二去抓鱼,奈何不好开口,就拿李正泽做了幌子,听了李老二的话,便道:那二哥多抓几条吧,最好是鲫鱼,养在水缸里,也能管几天。
等李老头几个吃好饭,便让沈氏带着几个男娃先家去。
到了院子里,沈氏只让柏林赫仲林去洗洗,回房休息,又拿起篮子带着吃食去村口的麦场给珍真几个送吃的。
柏林本是想和沈氏一道过去,奈何干了一上午的活,全身酸痛,没有力气。
倒在炕上就起不来。
珍秀见沈氏来了,忙接过篮子,带着沈氏去了麦场旁的树荫下。
珍真正被小志林缠着问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是哪里的,为什么要叫阿里巴巴,珍真被烦的要死,但见小志林天真可爱的脸蛋又是喜爱的很,于是享受着痛并快乐的自作孽不可活。
珍秀见小志林又是一脸好奇的盯着珍真等她回答,放下篮子便道:志林,不许欺负珍真妹妹。
小志林很是委屈的说:珍真姐姐说她是姐姐,我没有欺负妹妹。
珍林便伸手点了下珍真的头道:你这个小人精,明明你是妹妹,怎么还说是姐姐。
小志林这才明白,原来珍真占了他许久的便宜。
便道:珍真,原来你是妹妹,我是哥哥,你要听我的话。
珍林几个笑的直不起腰,珍真道:要我听你的话也行,你会不会讲故事呀?小志林抓了抓头道:我不会讲故事,可是珍真妹妹可以给讲啊。
更是惹得沈氏也笑的不行。
沈氏坐在树下的小凳子上,打开篮子上的藏青色布条,一人发了一个窝头,到了一碗水,夹着青菜吃起来。
等日头西移到云雾山那边时,只见本是青山白云的景色,染上了各种绚丽的色彩。
李老头几个便两人一组的推着麦场上的小碾子,压起麦秆来。
等把自家的麦秆压完装起来,已是月挂枝头。
今日众人皆是累得很,到了家便洗洗睡了。
珍真躺在炕上打着蒲扇,想着家里收麦子的情景。
前世她也是下过地,做过活的。
在收割机还没普片使用时,也是有一种机器,用脚踩着,里面的风轮便转起来,上面有轮错排着的弧形钉,只要把麦穗那头放进去便可以收下麦粒,可是比这样有晒又压的省事。
可自已这时候也做不出来这种机器,又是一阵失望。
自去睡下不提。
第二日也是如昨天一般,全家出动,自是忙个不停。
珍真扎着珍林给她扎的冲天辫,一甩一甩的跟在珍林后面分捡着麦捆。
猛地拍了自己脑门一巴掌。
嘴里道:怎么把这个忘了。
小时候不是有一种拌桶吗?大概有一米五见方的方形木桶,有差不多一米高。
把割下的麦秆,有麦穗的那头使劲在桶边摔打,麦粒就掉进了桶里。
可是比这又晒又压的省力气。
便跑着去拉珍林的衣赏。
老李家的几个女娃都是在晒坝上翻着麦捆,也是忙个不停。
珍林正着急的做着,就感觉到背后衣裳传来的拉力,不用回头也知道珍真这个丫头。
便道:啥事哩,这还有这么多的麦捆,可得手脚麻利点。
珍真见珍林根本无视她,也不急,道:大姐,这收麦子可是事多,我想了一个法子,要省事多了。
不想话还没说完,珍林就打断她道:去去去,我正忙着做事哩,你累了自去歇歇,你有啥法子,净说疯话。
便提着珍真的衣领,把她给转向树荫一边,使劲推了一把。
大姐,大姐,真有法子,你听我说啊。
可转头一看,珍林又是向另一堆麦捆走去。
便也是晓得珍林不信她有法子。
珍林摸摸额头,暗道,哼,我等会跟娘说。
便也去帮着干活。
且说沈氏午时给几个娃送饭,见皆是晒的小脸通红,汗水从额头滴下,很是心疼。
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便想晚上给大伙改善一下伙食。
珍真便挤到沈氏身边道:娘,我想了个省事的法子哩。
沈氏摸了摸珍真的头,笑道:赶紧吃饭,你不饿呀。
珍真见沈氏也是直接忽略她的话,便急道:娘,我真有法子,可是不用大伙这么累哩。
说罢便扑到沈氏背上,扭着屁股。
珍林几个都是吃起来,沈氏便拿了个窝头给珍真道:你先把饭吃了啊。
娘再听你说。
娘,你别这丫头的话,一天到晚就是说,咱们全家加起来的话也没她说的多。
珍真道。
哼~哪里是我话多,是你话少,小志林,你说我讲的故事好不好听?珍真转向小志林问道。
珍真妹妹的故事,可是好玩了。
小志林张着吃的胀鼓鼓的嘴巴道。
等着都吃完了窝头,几个娃俱是听着吃的鼓鼓的肚子瘫坐在树荫下。
沈氏收拾了篮子便道:我先回去收拾,等把药给你二婶吃了,就出来。
你们且歇一歇。
娘,你还没听我说法子哩。
珍真见沈氏就要起身家去,忙拉着沈氏的袖子道。
等娘一会来的时候,你再说呀。
沈氏便家去了。
珍真本是满怀期待的想要改进家里的收割技术,可一直到晚上都没有机会说自己的法子。
这沈氏下午去了晒坝,便一直忙着散麦捆,赶着偷吃麦粒的鸟。
散完麦捆又是赶着回去做饭,李正泽几个傍晚更是忙得饭也不及吃,直到把麦场里的麦子撵出来,担回家去才坐下来歇口气,于是这老李家的晚饭吃的比往日都晚。
趁着李正泽坐在炕边烫脚的时间珍真,道:爹,我想了个法子收麦子哩,我们做一个大木桶,把麦秆往桶边使劲摔倒,麦粒就都进了桶里哩。
珍林听了道:你咋知道就能拌下麦子哩,少出馊主意。
这倒是不用把麦子运来运去的,只要晒了就是。
李正泽喃喃道。
是嘞,爹,还可以做两张晒垫,就放在割了麦子的地里,把桶里的麦粒晒了就搬回家,可是比这一来一回的便宜多了。
珍真很是兴奋道。
这法子倒是好,可现在也是来不及了,后天地里的麦子就收完了。
李正泽摇了摇头,惋惜道。
咱家可以收稻谷的时候这样做啊,正好趁中间这段时间做木桶和晒垫。
珍真道。
他爹,赶紧洗了睡下,明天一早就要出活哩。
沈氏见父女俩聊得高兴,怕耽搁明日的活,催到。
话说沈氏睡下,心里老是不安生,便推了推李正泽道:他爹,你说珍真这才三岁的小女娃,咋就想到了这些啊。
还有给小志林将的故事,也不知哪里晓得的。
自她醒后,我咋感觉她像是变了性子嘞?你净爱瞎想,这小孩子,不就是一会东想想,一会西想想嘛,赶紧睡吧。
李正泽张着嘴打了个哈欠,揭了揭被子睡了。
沈氏一晚上都是怎么睡怎么不对劲,到了丑时才睡过去。
一连忙了几日,老李家的麦子才收到仓里。
李老头巴着烟袋,和李老大几个坐在院子里的商量着这空下的地种些什么。
今年一共收了十石麦子,李老头家共有十亩旱地,七亩水田,却是不错的了。
李正泽便把珍真说的收割法子说了出来,也没提珍真,只说是他自己想的。
李老头几个听了,也是点头,觉得这个法子可行,便道:等这地里种下苗子,咱们就去做个大木桶。
今日柏林已是回了学堂,沈氏因家里耽搁了多时,便让仲林带着两个妹妹去看书。
珍真早把这几本书翻了个遍,便问沈氏:娘,家里可还有其他书,这几本书我都看过了。
沈氏唬了一跳,这三岁多的娃娃,都能把《论语》这些看完,还认的字,说出去谁信啊。
心中越发觉得珍真定是让什么脏东西上了身,此时也不好拒绝她要看书,便道:还有哩,在娘的嫁妆箱子里,只怕你不想看呢,是几本八股文。
哦,我想想,还有本讲耕种的书。
珍真不知沈氏的想法,听了有耕种的书,很是高兴,抱着沈氏的腰道:娘,你且给我看呀。
沈氏便上了炕,从炕琴里翻出了一本泛黄的书《齐民要术》,珍真那个笑的开心啊。
这可是大作啊,用古人的智慧加上自己前世的所见所闻,也是能种好地的。
沈氏见珍真笑的开心,心头更是不安,这,这,这三岁女娃喜欢看农书,的赶紧驱驱妖魔鬼怪才是。
可家里是不行的,这张氏有孕,便不好请道婆,不如到珍真姥娘家去。
珍真拿着书,到了里间炕上便研究起来,不想再次抬头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
晚霞从窗户里射进屋里,墙上是一片金色,窗外的竹林像是仙境一般,本是翠绿的竹叶泛着金光。
珍真此刻心间平静,想着自己的现在的生活,很是满足。
有爱自己的家人,温馨的亲情,有什么比这个更幸福呢。
又想到死去的父亲,虽然也是伤心,但也知晓父亲也一定是想自己过好现在的生活,而不是一味缅怀过去。
刚好沈氏进了里间,想要叫珍林去灶下帮着做活,便见珍真脸上映着日光,微微笑着,却见脸上有泪水反着光。
沈氏眼皮重重的跳了两下。
晚上就对李正泽说:我想回趟娘家,去给珍真驱驱魔,他爹,珍真今日要看农书,我下午进屋的时候见她又是哭又是笑的,可把我唬了一跳,不行,我明日就去。
李正泽听了,也是疑心珍真这娃是不是得罪了哪路神仙,默了默便道:你先别急,二嫂有孕,大嫂又不是个会做饭的,你走了,大伙和西北风去。
你明日先给娘说一声,后日去你娘家吧,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皆是一肚子的心思,到了后半夜才是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