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商量好了新屋的布局,李正泽和沈氏马不停蹄的忙起来。
此时正是农闲的时候,村里很多人家都是无事可做,李正泽原想在村里招几个会起屋子的汉子帮着做,却被沈氏拦了下来。
还是不要在村里找人了。
不然又要如何说我们家的嘴了。
沈氏拿着篮子的手顿了一下。
那咋办呀?就我们两个起屋子,你不也说时间来不及吗?李正泽愁容满面的坐在炕上,两手相互搓着。
要不找我大哥吧,要是人手不够,就在张家村里顾两个人手。
要是村里有人问起来,就说是那边离湖近,好方便别人回家。
沈氏从炕琴的底部里端出一个坛子,放到桌上,和李正泽数了一些银子用蓝花布包起来放到篮子里,又在上面盖了一些稻草和鸡蛋。
李正泽想了想,点点头道:这样也好,那明日就去大舅子那?好啊。
走吧,一会去城里晚了,怕是时间赶不及呢。
沈氏掸了掸裙子,催促李正泽快点起身。
夫妻二人交代了珍林和珍真好好在家,便踏上了去城里的路。
两人此去城里是为了添置盖正房和厢房的青瓦。
昨晚,**过后。
李正泽便跟沈氏说了把屋子盖成青瓦顶的事。
沈氏靠在他的怀里,笑道:定是珍真那丫头的主意。
他的胸腔里传来震动。
是呀。
以前就想着要住青瓦顶的屋子。
不过,这次既有钱,盖成青瓦的也不错。
伯林仲林虽然年纪不大,可是这时光啊,可是快。
过几年不就要说亲了。
有青瓦顶的屋子,人家也不至于小看我家。
李正泽顺着沈氏的头发,拉拉盖在她身上的被子。
哼,之前你还说我着急。
你看,你还不是着急。
不过这样也好。
只这青瓦是要买多少呀?我瞅着也要好几两银子。
明日带上十两银子,咱们去城里转转,找一家卖青瓦的看看。
两人又卿卿我我的说了会子话,才歇下。
因着没有珍真几个,沈氏和李正泽迈着大步去了城里。
到了城门口的时候,时间还早。
李正泽拿了两文钱塞到看门的小哥手里,打听了一番。
走吧,城北有两家转卖青瓦的。
两人便穿过正大街,一路去了城北。
果然,北大街一头一尾各有一家卖青瓦的。
只街头这家的店小二在两人进门时上下大量了一番,偏过头假装擦柜子,也不理他俩。
沈氏和李正泽也不计较,只在卖样的青瓦里,选了一种常规形状的小青瓦问道:这个大哥,这瓦咋卖呀?那店小二把帕子往肩上一搭,走了过来道:这个青瓦可是上好的。
要一文钱五块呢。
沈氏听了忙把瓦块放下,又去拿了一块比原先那块薄一点的问道:那这个呢?这个要两文钱文钱十二块呢。
我说您还是先看好了再问吧,要是我们准备了货,您又不要了。
我们上那哭去。
那店小二翻了一个白眼,扯扯肩上的抹布,退回道柜台边上道。
沈氏皱着眉头,拉拉李正泽的衣裳,示意先出去。
这家的瓦可是贵了。
你看那人的样子,我也不想在他家买。
沈氏一脸的厌恶,挎着篮子,摸了摸里面的鸡蛋对着李正泽道。
这种势利小人多了去,你休要自己生闷气。
你既然不喜欢,那我们去下一家便是。
只是还是要买厚一点的青瓦为好,反正也多不了多少钱。
李正泽带着沈氏往街尾赶去。
这街尾的青瓦店名叫曲家青瓦。
进了去更是有眉清目秀的店小二殷勤的招待。
沈氏也和颜悦色的选起了青瓦。
两人挑选了一会,拿了一个比之前还要厚上一公分的青瓦问道:这个是啥价钱呀?这位大哥是个识货的。
我家的青瓦盖的方子,冬暖夏凉,最是好的了。
您手里拿的这块可是我家最厚实的小青瓦了。
我家价廉物美,这块青瓦是一文钱五个。
那店小二笑着道。
李正泽和沈氏对望一眼,都是觉得这家好。
不知买的多可否少些价钱呀?沈氏在一旁也拿起一块,仔细的看看。
这就要看您是买多少了。
我们有八间屋子,大小嘛,和你这家店差不多。
你看是要多少青瓦合适。
沈氏环顾了一下店铺道。
您要这么多。
我们这一间屋子是要近四千块小青瓦的,您有八间屋子,可是要三万二千块才够。
店小二一口说出数目。
沈氏听了要这么多小青瓦,很是唬了一条。
这不是要近七两银子嘛。
她抿嘴拉拉李正泽的衣裳,把他扯到一旁悄声道:这也太贵了。
我估摸着要七两呢。
可是太多。
你别急,他不说说买得多就有少吗。
咱们先问问再说,要是贵了,不买便是。
李正泽笑了一下,拍拍她的手背,又到店小二边上问道:不知我要这么多,大哥可是能少多少银子?您要这么多,也是好说。
您先坐下喝口茶,我去问问掌柜的可好?店小二给二人各倒了一杯茶水,又做了一个揖,匆匆去了里间。
不一会他便回来,笑着道:大哥,您要这么多的小青瓦可是好了。
我们店里可以给您少一千块小青瓦的银子。
李正泽心里转了转,这便是要六两又二百文的银子了。
他端起茶杯喝了些水,放下杯子道:我们买了这么多,小哥你再少点呀。
买东西,本就是将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沈氏和李正泽二对一终是和店家讲好六两银子买三万二千块青瓦,店家帮着把青瓦送到碧云湖边上。
李正泽付了五百文的定钱,接过店家的条子,说好十日后送到。
便和沈氏出了这家店。
两人的心愿已了,自是觉得心里快活不少。
沈氏想着再去绸缎铺子买点花色时新的尺头,却被李正泽拉进了一家首饰铺子。
这是做啥?沈氏不解的看着李正泽。
这十多年也没给你买啥首饰,如今有了点钱,也给你买个簪子带带呀。
李正泽笑着对沈氏道。
她下意识的想要摇头,又马上定住。
自家男人想得到这,便是她带的福气,何必扫了这种兴致。
她点点头,带着些娇羞的应下来。
两人选了一会,看上了一只银绞丝配着一朵绽放的兰花簪子。
要价二两银子,李正泽又让沈氏给珍林姐妹挑两对银耳坠。
沈氏看了看耳坠子,选了一对石榴花状和一对是流苏的耳坠子,又要了两只银镯子,共是四两银子。
李正泽付了钱,把这些都包好,放进怀里。
沈氏还想着要买点尺头,便道:珍林和珍真都又长高了一头,衣裳俱是小了。
她俩如今也是大姑娘了,还是做两身新衣赏吧。
李正泽昨日就发现珍真衣裳的袖子短了一届,手臂都露了出来,便也点头。
夫妻二人又去了一家布店。
选了三匹年轻花色的尺头。
这次进城,可是花了十二两银子,沈氏也不心疼。
只要是花在刀刃上,多少也是应该的。
到家也是傍晚了,村子上空飘着一圈的炊烟。
沈氏好李正泽特意选了一条小路,绕开村子回了家。
珍真和珍林正在灶房里做饭,沈氏把东西放下,便也跟着去搭把手了。
一家人吃过晚饭,沈氏便把两人叫进了屋里。
娘,今日买到小青瓦了吗?咋没见到呀?珍真坐到沈氏边上,急道。
买了,买了。
那么多的小青瓦,人家还要现烧制呢。
说好十天后送到碧云湖边上去。
沈氏点点珍真的额头,笑了一下又道:我不是说过,你这性子得改改嘛。
咋还是这样急躁。
珍真吐吐舌头,背着沈氏做了一个鬼脸给珍林看。
娘,我晓得了。
以后一定改。
沈氏又从桌子上拿出一个东西,把外面的布都揭开,伸到珍林和珍真面前。
今日我和你爹进城,想着你们也大了,便给你们一人买了一对耳坠子和一只镯子。
你们自己选个喜欢的吧。
珍林推推珍真,身子向后一扬,道:我是大姐,珍真你先挑吧。
珍真也不推辞,细细看了一会,拿了那对石榴花状的耳坠子和刻着藤蔓的镯子。
把那对流苏耳坠和绞丝镯子留给珍林。
娘,这还有只簪子,可是好看。
是你的吗?沈氏顿时红了脸,喏喏道:你这丫头,管得到多。
说罢便把那只簪子收了起来。
珍真却拦下她,定要她带到发间看一看。
沈氏啐了一口珍真,瞄了两眼李正泽。
见他双目含笑的看着他们娘儿几个,便略微点点头。
珍真迫不及待的把簪子拿起来,插到沈氏发间,细细端详了一会。
娘带着这个簪子可是好看。
爹,你真有眼光。
李正泽听罢,哈哈哈大笑起来。
是哩,你爹我的眼神可是毒辣了。
只沈氏在一旁,推了推珍真。
忙把簪子取下来道:不害臊。
在他们面前胡说些啥。
又问了珍林喜不喜欢这两个首饰。
按着珍林的年纪,自然她是适合流苏和绞丝的。
她也实是喜欢,放在手里来回看了两下,便让沈氏帮她戴上。
女娃们都是还在襁褓的时候就穿了耳眼子,孩提时都是带着茶叶杆。
珍林也羡慕过王大婶子家的春芳早就戴上了银耳坠,只是自家买了湖便拮据了好些日子,那里能开口要这些。
此时见了心里都要高兴的开出花来。
沈氏接过耳坠子,把珍林原先的茶叶杆子取出来,又拿李正泽的酒擦拭了一下流苏耳坠。
对着耳朵眼,小小使了一把巧劲,便给珍林戴上了。
珍真端过一盆水来,珍林仔细的照看一番,抬头咧着嘴道:可是好看了,娘真好。
难得的向沈氏撒了一回娇。
沈氏却突然觉得心酸,没有来得红了眼睛。
她不好意思让珍林瞧见,只低头假装理一理耳边的头发,趁此把眼泪擦去。
你喜欢就好。
哎呀,差点忘了。
今日还买了些尺头,你和珍真也选一个喜欢的颜色,我也好赶在夏天来之前把衣裳做了。
沈氏又转身去把尺头拿出来。
珍真和珍林摸着尺头看了会,各自选好颜色。
珍林在沈氏一旁和她商量要做时新的样式。
珍真却坐到李正泽身边。
喜欢这些吗?李正泽放下手里的水,问道。
喜欢呀。
只是我还小,带着也没有大姐好看,不如都给大姐吧。
给你买的,你就收下。
等以后咱们家有钱,再给你大姐买就是了。
珍真点点头,又看看沈氏和珍林,见他俩正说的兴起,才转头问道:爹,我们买小青瓦可是花了多少钱?李正泽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就知道你要问。
我想着就把正房和厢房盖成小青瓦顶的。
也要三万二千块瓦呢。
说好六两银子。
珍真在心里算了一下,也暗道还好。
那人手呢?爹是打算到村里找几个相熟的去起房子?我和你娘说好了。
不找村里的,就找你大舅,再在张家村顾几个人来起屋子。
李正泽摸了摸珍真的头发道。
珍真此时方放下心来。
要是找了村里的人,不定大婶和二叔家又要出啥幺蛾子呢。
那头,沈氏也和珍林选好了样式。
娘,你说说大姐吧,让她不要在晚上一直绣花样子了。
小心熬坏了眼睛。
珍真趁着今日几人都在,赶忙道。
沈氏和李正泽之前一直忙着湖边和地里的事,也没怎么注意珍林。
此时听了珍真的话,皱着眉头对珍林道:你小妹说的对,以后可不许晚上绣花样了。
你才这么大,要是坏了眼睛,那可咋办。
珍林暗暗瞪了珍真一眼,答道:知道了。
娘,我以后都不会了。
那你们去睡吧,明日我要和你爹去趟你大舅家里。
我想着把你姥娘接来住几天,也好照看你们。
我怕是要一直在湖边帮衬着了。
沈氏收好尺头。
好呀。
只是姥娘年纪大了,咋好走到咱们家呀。
珍真和珍林自是喜欢,姥娘待他俩真是心肝宝贝一般。
听闻姥娘要到自家,都是欢喜的很。
让你大舅用他家的牛车把你姥娘送过来就是。
行了,去睡吧。
沈氏对着他俩摆摆手。
珍林和珍真出了屋子,便回了房。
只是珍林一个晚上都没有再和珍真说过话,珍真也不和她辩解。
她晓得珍林的脾性,明日便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