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李正泽和沈大舅赶着牛车回来,一车的猪仔嗯嗯的叫着。
沈氏早就带着几个娃把猪圈打扫出来,还给里面泼了好些水,猪仔们被赶进去的时候只在地上打滚。
沈大舅也没多耽搁,帮着做完这些,歇了口气就要起身回家。
沈氏忙要留下他吃饭,他也推了,李正泽扯了扯沈氏的衣袖,让她进屋去,自己送了送沈大舅就回了来。
你是咋了?咋不留大哥在家吃饭呀?沈氏带着些微的不悦,看着坐在炕上的李正泽。
哈哈哈,我都知道想媳妇和娃们,你说他想不?李正泽失笑,把沈氏拉到自己边上坐下。
沈氏这才明了为何沈大舅急急忙忙的要走,心里偷笑了一番。
哼,你想谁了?我天天与你在一起,有啥好想的?你说呢?他眉头一挑,带着些些的坏笑看着沈氏。
沈氏脸上一红,那还不知道他说的想是想啥,啐了他一口,老不正经,我去做饭了。
便快步出了去只留下屋里的李正泽哈哈大笑。
因是明日伯林和仲林就要回学里,沈氏做了一桌好菜,很是解了解仲林的馋。
爹,你去问羊羔了吗?珍真伸出端着的碗,接过沈氏给她夹的肉。
问了,只是家里事情还多,我想着咱们明年再养也不错,我倒是想着再买几只猪仔。
李正泽咬了一口窝头,又把盛着的鸡汤狠狠喝了一口。
好了,你们两要说这些,吃完饭再说。
沈氏盯着李正泽,笑笑道:今天也算是我们搬家后的团圆饭,只盼着以后越过越红火。
娘,以后你想不红火都难。
珍真立刻接道。
一家人欢声笑语的吃了一顿饭。
今晚没有月亮,屋外都漆黑一片,就着屋里昏暗的油灯从门窗溢出的光亮,珍真去了正房。
因是刚吃晚饭,沈氏还在灶房收拾,屋里就李正泽一人。
他闲懒的躺在炕上,悠闲的哼着小曲,神态间有着说不出的畅快。
见珍真进了屋来,他便起身做好,给珍真到了些茶水。
这是你娘让我买的金银花,泡了水喝散散热,你也来喝点。
李正泽倒了水,就在一旁看她喝了两口,咋样?是不是很香呀?珍真点点头,道了声好喝,见他还是气定神闲的坐着,爹,你明知道我来做啥?你还这样。
李正泽了然的笑了下,道:就知道你要说。
呵呵,说吧,爹听着呢。
珍真瘪了下嘴,这两口子还真是喜欢这样玩她。
爹,吃饭的时候你说要再养多少只猪仔呀?我想了,咱们家的猪圈那么大,该是多养几只才是,再说这里地方大,不拘那里种点红薯藤就有猪食。
李正泽道。
那也是。
就是我看咱们院子外面有一条小溪,不如把挨着院子的都用围栏拦起来起来,鸭鹅也能在里面玩水,到湖里去必然好,只是要是顺着河水到了下游去,我们那里能把找回来。
珍真想了想,认真盯着李正泽的眼睛道。
我想着今年既然不养羊羔,不如再养些鸭鹅呀?反正地方大,就和爹说的。
那好,回头你就再多抱一些鸭鹅吧,城里人都是把鸭鹅当作上等菜,猪肉也就我们这些山里人喜欢。
李正泽搓了下手,又道我明日就去砍些树,把溪水拦起来。
珍真点点头,却总觉得有那里不对。
爹,那我就先回屋了,你早点睡吧。
却说沈氏收拾了好一通,把家里家外都收拾的干干净净才回屋。
见李正泽坐在炕上眼巴巴的看着她,那目光和饿极了的狼一般。
她心里顿时打鼓,却又带着些得意,红着脸把屋门关上,慢慢的走到炕边。
李正泽抿嘴一笑,把沈氏拉上炕,起身吹熄了油灯。
第二日,天空灰蒙蒙的飘着毛毛雨。
沈氏早早起身做了早饭,把几个娃都叫起来。
因着家离学里远了许多,伯林和仲林吃过早饭就带着包袱赶路去了。
珍真把他俩送了几百米,才在伯林的催促中往回走。
她打着油伞,在湖边慢慢的走着,湖面散开点点涟漪,还飘着浓厚的白雾,更有鸟叫之声,真是如伯林所说,水澹澹兮生烟。
而抬眼望去的山头之间,更是云雾缭绕。
天地间仿佛就她一人,自由自在的徜徉,领略着如诗如画一般的美景。
此时此刻,才能真正体会到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淡然。
转而想着家里还有许多事要做,又加快步伐。
进屋的时候,沈氏已把猪食熬了出来,珍林正在和鸡食。
她挽起袖子,也帮着珍林把割回来的嫩草切出来。
娘,爹说要再多养些鸭鹅,我想找个地方抱一些呀。
珍真把切好的嫩草放进盆子里。
嗯,你爹昨晚也跟我说了。
就在养鸭的屋里大打个窝吧。
沈氏见两人都是坐到认真,笑了一下。
珍真和珍林喂完了牲口就从厢房之间的夹道去了鸭鹅的屋子,在一格没有住着牲口的屋里铺了些带过来的稻草,又去选了好些蛋,放在窝里。
沈氏忙完屋里的事去了地里帮着李正泽把豆子收回来。
这足日子的大豆,株株结的果实饱满,拿在手里,一株就沉甸甸的。
一个上午把灶房外的屋檐都堆满了。
夫妻二人拿了小板凳坐在门口,开始把豆杆子都绑起来,几株豆杆子就是一捆。
沈氏选了一些嫩绿的豆子,等着中午剥了好吃。
到了午时,小雨终于停了,空气中有着青草的气息。
珍真和珍林做好了午饭,叫了沈氏和李正泽来吃。
明天,珍真姥娘他们要过来暖屋,我想着也把何家妹子一起叫来就好了。
沈氏子啊盆子里洗了洗手,又把带着水滴的手在围帕上擦了擦。
李正泽点点头道:随你吧。
只是你和大舅子说没说要请何家妹子?说了,大哥会帮我把话带给她的。
下午是珍真雷打不动的练字时间,她一头扎进书房,认真的练着大字。
写完了又一篇大字,抬手擦了下额头的汗渍,沈氏便端着一壶水进了屋。
你先歇一歇吧,女娃把字练得那么好做啥?看你满头汗的,喝口水。
沈氏把壶放到桌上,顺手拿了珍真早就写好的大字看看。
吃了一惊,想不到她的字如今这样好,有着如字帖一般的刚劲,又有些女孩子特有的轻柔。
只是笔锋还稍差逊色,比起伯林的字差了一种韵味。
珍真到了些水,刚喝进嘴里。
听了沈氏的话,心里有隐隐的不快,却也是晓得这个时代女子不就是以女红为主吗?她也不反驳,只轻轻一笑,道:娘泡的水就是好喝。
沈氏把宣纸放下,看她咕噜咕噜的把一碗水都喝光,我想着你还是跟着珍林一起练练女红才是。
那你如今有九岁了,早该练了。
娘,不是说好我以后都穿你做的衣裳吗?让我坐下和大姐一样跟兰花较劲,你还不如让我跟你们到地里去干活。
珍真撅着嘴,拉着沈氏的袖子摇晃。
哼,那个女娃不学女红。
娘是为你好才让你学,要是学不好,以后会被人家笑话。
沈氏点点她的额头,却是不松口。
谁笑话我呀,我穿娘做的衣裳,他们只会夸做的好看。
珍真避重就轻。
等你到了婆家,要是还穿娘做的衣裳,真是要被婆婆为难死。
呸呸,我说些啥呢,你这个小丫头。
沈氏拍拍自己的嘴,那有在小女娃面前说婚事的,她故意拉下脸道:不管你想不想学,从今以后,每天下午要练两个时辰的女红才好。
说罢也不听珍真的反对,出了屋去。
珍真独自在书房里烦恼,要像珍林一般的练女红,也不知要把手指戳多少个针眼,想想都头疼。
傍晚的时候,西边天空的云彩飘了出来,夕阳的红光照的院子里都是红红的一片。
沈氏和李正泽把绑好的豆杆子驾到屋后檐边的架子上,等着豆角都干了就可以把豆子都打出来了。
珍真看着一墙的豆杆子,暗暗骂了自己一声蠢,既然这里没有牛奶,还可以和豆浆呀,豆浆也是好东西。
沈氏却在灶房里把所有菜都翻了个片,明日来客,家里的菜还勉强够了,只是少了些猪肉。
娃他爹,你明天去张家村买些肉回来吧,家里没了肉,咋还做菜。
沈氏把篮子都放下,为难道。
好嘞,我明日一早就去,你别烦了。
坐下吃饭吧。
李正泽看沈氏一脸的担心,摇摇头,给她把饭碗都摆好。
娘,你坐下吃吧。
我倒是想了一个主意。
咱们明天磨一些豆浆出来呀。
珍真看看沈氏,也是不知道她着急啥。
磨豆浆?家里还有糖吗?没糖就不好吃了,我明日再做个豆花吧,这样也好多几个菜。
沈氏想了想,也便坐下,只是你何婶子要来,我才想着要多做来两个菜。
娃他爹,你一会干脆再编一个鱼篓子,再抓两条鱼,让珍真做个泡菜鱼吧。
好嘞,吃吧,吃吧,吃完饭再想这些。
李正泽趁着天色到院子后面的山坡上砍了一些竹子回来,赶着时间编了一个鱼篓子。
把窝头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到篓子里,又把一条长长的麻绳拴在上面,另一头栓到插在湖边的木桩上,把鱼篓子放进了湖里。
他拍拍手,对身边一直看着的珍真道:好了,明天一早把篓子拉起来就又鱼了。
爹也馋了好久你做的泡菜鱼。
珍真莞尔一笑,道:那爹明天好好吃呀。
我多做一点也能解解你的馋。
这鱼篓子和上一世用瓶子钓鱼一般,只是这里没有瓶子只好用竹编的篓子了。
见捉鱼的事情做好,珍真便去了珍林的屋里。
只是刚进门就见着珍林坐在灯下,手里还是拿着这几日都在做的鞋样子。
她便想到沈氏要她学女红的事,瞬间头皮紧了紧。
大姐,你的鞋做好了吗?珍真无聊的抓着篮子里往日珍林练绣的手帕看。
快了,你咋想到问这个?珍林随口答道,却又感到奇怪,珍真平日最不耐烦的就是针线活,今日咱们有心思问这个。
我就是问问。
对了,大姐你和我去鸭房看看有没有母鸭子抱蛋呀?珍真不想说沈氏让她学女红的事,心里侥幸着沈氏忙着忙着就把这事忘了就好。
也是,马上等我把这两针收了就去。
珍林加快了手里刺针的速度,只是灯光昏暗,鞋底子又硬,她一不小心就把手指戳到了,手指上冒出鲜红的血滴。
她忙把手指伸进嘴里,把血滴都吸了,吐出来。
珍真看着她手指上的血滴,心肝颤了颤。
要是她来学,手指不定就成了马蜂窝。
两姐妹点着油灯去了鸭房,见窝里的蛋,有了鸭子去抱着便放心回了屋里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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