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张氏,一家人都舒了口气,沈氏吃过午饭便一觉睡到酉时初刻才醒过来。
虽然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到了晚间她也是能照样睡的香甜。
倒是因着珍真提到了那小船,李正泽有了去木匠家看看小船的心思。
便在吃完饭的时候说了过两天要去趟木匠家,看看小船造的怎么样了。
珍真一听便立刻道:爹,把我带上吧。
我好久没跟你出过门了。
沈氏白了她一眼,道:大闺女了,哪有随便出门的道理。
珍真一听,便苦着脸看着李正泽。
李正泽好笑的看着她,向着沈氏的方向努努嘴。
珍真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她便缠上了沈氏,像牛皮糖似的凑到沈氏身边,抱住她的手臂直摇,娘,我还是小娃娃呢。
等和大姐一样大的时候才算大闺女。
再说,那个时候不能出门了。
那现在就更要抓紧时间出门了。
娘,你就让我去吧。
娘,娘。
沈氏被她缠的东倒西歪,忙把手臂抽出来笑道:泼猴,去吧,去吧。
便见着父女俩挤眉弄眼的好不快活。
大约过了两天,李正泽特意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出门。
要说看得出晴天也只能通过天边一丝金红之光来判断了,因为此时不过是天刚刚亮时候。
珍真兴奋的坐在牛车上,环绕着湖边走出山谷之后,那种激动的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
山路边的小草上还有许多的小露珠,煞是惹人喜爱。
珍真也许久没有出过门,一路都是东盼西顾的观赏着。
爹,你定的小渔船有多大呀?珍真漫不经心的随意问着,一面随手拉了一枝路边支出来的小树枝。
有一丈多长。
他也没做过,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呢。
李正泽看了看东方出来的红艳骄阳,对着牛屁股挥了一鞭。
牛车瞬间飞奔起来。
拉好了,咱们快点赶路。
那木匠的家离芙蓉村也有点距离,正好在村子与城里之间。
他家的院落实在是大,珍真围着走了一圈,至少有自己家三倍大。
可是多数的空地上都堆着许多的木料,一根接一根的摞起来。
那木匠姓宋,周围的人家都叫他宋木匠,是个三十来岁的小伙子,精干的很,大儿子和珍真差不多大。
见着李正泽来了,便迎了出来。
李大哥,快请进来。
珍真跟在李正泽的身后进了屋里,却见屋子里也堆着各种打制好的桌椅板凳。
她好奇的看着,惊觉这些都是自己家没有的。
宋老弟,你别客气。
我就是来看看小船做的咋样了。
这不,我家闺女对它很是好奇,闹着要来呢,真是让你见笑了。
李正泽客气的拱拱手,笑道。
哪里。
说来这船我还真没做过,也就是按着你说的做了一只。
你来的正是时候,我正等着给它上漆呢。
要不你看看有啥不对的地方,我也好改改?说着便起了身,领着李正泽父女两出了屋子,绕过西厢房,进了院后的后罩房。
果见一只一丈来长,小半丈来宽的船,两头搭在板凳上。
显见是已经做好了。
珍真围着小船走了两圈,又站在船腰上仔细的看了半天,再用手在船板上使劲的压了压,笑着道:真是结实,就是不知道漏不漏水。
宋木匠笑了一下,没上漆不敢沾水呢,等上了漆在试试。
这船身都是用一块一块的大木板镶成的。
用的上好的胶粘起来,应该是没问题了。
不过这也是我第一次做船,要是有啥不好的地方,可得请李大哥多多包涵了。
诶,哪里。
本就是我求着你做的。
只要能用就是了。
李正泽连连摆手。
因着小船还没做好,珍真又对着屋子里边上的一个弧形的架子来了兴致。
她也没理会李正泽二人的谦让,径自走到架子边上,仔细的看了看。
总觉得这架子十分的眼熟。
围着架子走了两圈,她突然笑了一下,跑到宋木匠身边道:宋大叔,那只架子可是用来套在牛身上用作犁地使的?这可是和前一世,套在牛身上的犁地架子差不多。
宋木匠惊了惊道:是用来犁地使的。
那客官让我做这个的时候我还纳闷了很久,才知道是用来犁地的。
敢问你又是从那里知道的呀?珍真愣了愣道:不过是爱翻两本书,从我哥哥的书本上看来的。
又转身对李正泽道:爹,不如,我们也请宋大叔做一个吧,这个用来犁地可是省劲了,比家里用地耙省时间多了,而且又比地耙犁的深。
李正泽哦了一声,也对这个架子来了兴趣,上前去看了一会,指着圆弧下端支出来的一段木桩道:那这又是用来做啥的?这没了栓地耙的,咋犁地呀?说来宋木匠也只是知道这木架是用来犁地的,并不清楚到底如何犁地。
便也聚精会神的看着珍真。
珍真道:需要请铁匠打制一个大铁锹,一段制成小圆桶装的,中间镂空,正好把这端庄子插到小圆桶里。
那铁锹也是比一般的铁锹来的宽和长,且也是要有点弧形正好。
再把这个圆弧的架子套在牛身上,前端用绳子拴住,便能行了。
李正泽二人都听的仔细,听罢都唬了一跳。
如此说来是要比地耙犁的深。
这可是关系到收成的多少,不由赞了一声妙。
当即就请宋木匠再为他做一个这样的架子。
只是宋木匠犹豫了一会才道:李大哥,不是我不做。
只是这主意不是我想出来的,没和那位客官说一声,我也不好随便给你做一个。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李正泽的头上,他呆了呆才失望道:也是。
我也只是见着这样行事方便才会想请你帮着做一个,既然如此,那也不必勉强了。
珍真想了想道:也不是这样说呀。
宋大叔,既然那位客官请你做了,这便是把这个主意外泄了,须知,这是一个利人利己的好主意,要是大家都用了这个犁架不是好事吗?且我也知道此架子的用法,那就不算是他一个的主意,而是古人的智慧。
再说,就算你不做,我们也可以请其他的人来做。
而且,我即说用法,只要你赶着第一个做许多出来,便是会别后来做架子的生意好,你有钱赚,又有好名声,何乐而不呢。
有钱也难买好名声呀。
宋木匠听了珍真的话,也跟着点头,确是和她说的一般。
她也知道这个架子,那便不算是盗用了别人的主意。
且做生意还真需要一个好名声,城里有家杂货铺本不是赚钱的铺子,后来换了主人,变得很是大方,买一斤糖,还送二两,此后生意就一路红火。
要是他也有了好名声,是会比其他的木匠更能赚钱。
想着家里还有两个需要读书的娃,便狠了狠心道:好,那我也帮着李大哥做一个。
李正泽意味深长的看了珍真一眼,道:如此便谢谢宋兄弟了。
那我等着来来收船的时候一起拿可好。
这工钱嘛,也看老弟咋说了,说多少便是多少。
李大哥,啥工钱不工钱的。
你定了这条船,给了我好些银子,这便是信我了。
这架子便就当作送你的吧。
只是还请你打好铁锹后给我看一看,我也打制一个来,也好给以后要买架子的客官一个主意。
宋木匠豪爽的挥挥手。
李正泽办好了事,也不再过多的逗留,和宋木匠告了辞,便带着珍真去了一趟城里。
爹,我们去城里做啥呀?珍真看看头顶上的日头,不解道。
傻闺女。
你不是难得出来一趟吗?爹带你去城里逛一逛,买些你想要的东西回去不好?李正泽又对着牛吆喝了一声,才回头看着珍真白里透红的小脸蛋道。
她开心的拍起来手,真是没有想到还能去城里。
真是好呀爹。
我都两年没进过城了。
真应该把大姐也带上,让她看看有没有想要的。
要是你大姐也来了,留你娘一个人在家?家里的牲口都不喂了?下次吧,下次就带你大姐来,你留在家里陪娘可好?李正泽摇摇头,此时正好看出家里的人手捉襟见肘,便下定心,准备雇两个长工在家帮着做活。
进了城里,李正泽也没让珍真下牛车,一路在大街上来来回回。
珍真见了一家专卖年轻女子衣裳的铺子,便想进去看看。
这家成衣铺子是城里有名的衣裳铺,做出来的衣裳据说是城里最时新的。
每件衣裳都有七八种颜色,可并不觉得让人反感。
相反,因为眼色搭配的巧妙,主次分明,其他的六七种颜色都是为了烘托主色才有的。
让人一见,便十分的喜爱。
可价钱也贵的吓人,一件普通的对襟长背子套斜领窄袖短衫再配上一条四幅的褶裙竟是要价八两银子。
珍真听了价格,长大了嘴巴。
这真是暴利呀暴利,这些布料拢共也不过最多值一两银子,做出来竟是翻了八番。
不过这颜色、样式、工艺都是没的话说,倒也能值上。
她又不禁在心里庆幸,还好乖乖听沈氏的话,学着做针线了,要是以后让她花八两银子买这么一件衣裳,可不是太奢侈了。
李正泽见她一直对着那件衣裳看着,知道她是喜爱,可听了价格也不禁蹙眉。
这实在是太贵了。
而后又觉得有点自责,要是自己能多赚些钱,仍珍真挑几条都给她买了。
珍真对着衣裳笑了笑,便转身道:这位姐姐,真是对不住了。
这衣裳实在是有点贵了,我家是买不起。
谢谢你招呼了我们这么久。
这时衣斋的女掌柜门都是经过严格挑选出来,最忌讳的便是嫌弃客人。
富贵相易的事也时常发生,今日的穷人,指不定就是明日的雇主。
要是因为些这个便得罪了潜在的客人真是得不偿失。
无事哩。
小娘子,我们家的衣裳最是好看了,而且也是最时新的样式,针脚也是好的。
等你有了银子再来买也是一样的。
我包你定会选到一件逞心如意的衣裳。
那女掌柜客气的笑了一下,语气真诚道。
珍真也回了她一个真挚的笑容才跟着李正泽出了时衣斋。
这样的店铺买东西真是让人舒心,难怪生意好。
就冲着这服务态度,衣裳贵一点也是划算的了。
李正泽等着珍真上车后,才呐呐开口道:等过两年爹能挣许多的钱,便随你买时衣斋的衣裳可好?珍真听后扑哧的笑了笑,怪不得她爹自进了时衣斋的门便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原来如此。
爹,时衣斋的衣裳太贵了,实在不划算。
贵不贵又咋样。
只要你喜欢,爹以后便给你买。
李正泽摇摇头,咬牙道。
我可以自己做,那里要要他家的衣裳了?还是自己做的才好呢。
爹,我还宁愿穿自己做的衣裳。
珍真见李正泽太过认真,便赶忙劝道。
因着他心里的内疚,便带着珍真去了绸缎铺,让珍真选了几匹时新花样的尺头,才算是了却这桩心事。
而后,父女两又去了铁匠铺子。
珍真用木炭在一块废旧的布料上画了铁锹的样式,请铁匠按着这个样式打制一个铁锹。
眼看着影子由长变短,又开始变长。
李正泽带着珍真在一家小酒店打了尖便赶着牛车奔向湖边去。
竟是等着天色完全黑透了才回到家里。
而今日也正好是伯林和仲林归家的日子,两兄弟都在院子里翘首以望许久,才把父女俩盼回了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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