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的马蹄声渐行渐远,伴随在後的,是一声大过一声的嚎啕哭喊。
「不要走!你答应过要做我相公的,不要丢下我!不要走……」小女孩追得急了,一个颠簸,人摔了跤,小脚小手也磨破了皮。
抬起头,看见早巳消失在远方的马车,泪扑簌簌的滴了下来,一颗颗掉落地面。
「答应我,收好我给你的石头,我会回来找你,一定会,等我……」这是男孩留给她的最後一句话,女孩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就被人带上了马车。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离开她?她以後一定乖乖的不吵他、不和他抢东西、不嘲笑他的画、也不跟前跟後的喊他相公了。
只要他肯回来!回来……女孩仰著张泪脸,半趴在地上,一手牢牢的握住画有男孩图形的石头,目光遥遥望向一片模糊的前方。
只是,从日暮等到月夜,女孩的希望一直没有实现。
男孩始终没有回来……她的泪越流越多,不可收拾。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佟灵儿的眼皮跳得厉害,一颗心七上八下没个稳,不晓得为什么,她的内心极度的不安。
水如月不习惯她如此心烦意乱的样子,看来灵儿的一颗心,是真的让那个黏人精给黏去了。
「我说灵儿妹子,你晃得我头都昏了!坐下来休息可好?别那么紧张嘛!黏人精不是说了吗?他只是去和他师妹叙叙旧,不出一个时辰就会乖乖黏回你身边啦!」水如月的安抚没有达到效果,佟灵儿依旧不安的踱步来踱步去。
就在此时,门口一阵纷乱的脚步打破令人窒息的宁静。
「灵儿姑娘!快!快救救谷主!」一阵兵荒马乱,绿衣和云啸魂一人各搀扶著一只胳膊,将胸前染上一片血渍,人已奄奄一息的阎骆给拾了进来。
佟灵儿在第一时间内冲上前。
「天!发生了什么事?」水如月跟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云啸魂摇晃著头。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才想来找灵儿,哪知就在门外撞见他们这副模样。
」佟灵儿颤抖的手抚上了阎骆苍白的脸。
「他……怎么会这样?你们不是去解决蓝焱的问题吗?怎么……怎么会弄成这样?」「谷主解决的方法就是接受蓝焱愤恨的一剑,他认为只要他死,蓝焱就可以从背负的仇恨中解脱。
」绿衣双拳握紧,痛恨自己当时的无能为力。
「不!」佟灵儿大叫。
他怎么可以这么想?他想死,那她呢?他要丢下她吗?似乎是听见她的声音,阎骆紧闭的双目,缓缓睁开了。
「娘子。
」他轻声唤著。
「我在这儿。
」佟灵儿的手与他探向前的掌牢丰握住。
阎骆挣扎著,不想倚靠身边两人的扶持,佟灵儿见状,立即接过他的身子,双臂环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你别动,我扶你到软榻上坐著,让我来替你看看伤口。
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佟灵儿想移动,可是阎骆却不愿意。
「不用了,娘子……咳咳……」他突然猛咳了几声,佟灵儿则是更紧的拥著他。
「我自己的伤我清楚,还是让我……多和你说几句话……」「不!」佟灵儿摇著头,不愿意听他说得两个人好像即将分离一样。
「娘子,你知道我多喜欢这么叫著你?老是故意缠著你,就是因为不想离开你,灵儿娘子,恐怕日後我没这机会再叫你了……你以後得多想想我的声音唷!」即使伤成这样,他仍不忘逗著她。
「不准乱说!快,我替你看看,你一定不会有事!」阎骆用著自己最後的力气,对她说:「我好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好想就这么永远永远伴在你身边,咳咳……」他猛地咳出几口鲜血。
「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佟灵儿用手背拭去他嘴角的血痕,美眸散出晶莹泪光,她紧咬著唇,怕自己会哭出声来。
「不要流泪。
」他也伸出手替她抹去泪珠。
「我一直有个遗憾,就是……没能听见你……亲口允诺要做我的……妻子,一辈子……与我……不离不弃……」在他说完最後一个字的时候,他的手垂落下去。
「阎骆,阎骆?」佟灵儿轻摇他的身子。
绿衣闭上了眼。
水如月揪著云啸魂的袖口,眼眶早已蓄满泪水。
「不——」佟灵儿抱紧他动也不动的身体,再也不能抑制的哭叫。
「快醒来!快醒来呀你……你不是要我做你的娘子,我答应你了!快起来呀……听见没?我喜欢你,我也爱你,我要嫁你,做你的妻子!我不准你丢下我,不准!你快张开眼,快呀!」佟灵儿抓起他垂下的手,将掌心贴近胸口。
「相公,你听见我的心在喊你吗?你快睁眼瞧瞧,快喊我声娘子……」她的声音戛然停止。
是她的错觉吗?她好像察觉到了些许……脉象?佟灵儿眨著红通通的水亮明眸,忙用指尖罩住他腕上的脉搏处。
没错,真的有脉象!有脉象就表示他还活著!佟灵儿简直喜出望外……欵,等等!这脉象规律沉稳……嗯,是个非常正常的脉象,健健康康!可、恶!「阎、骆!」佟灵儿在他耳边大吼。
什么血、什么伤,全都是他在骗人!从头到尾他根本一点事也没有。
被她近距离的怒吼声吓到,阎骆反应极大的跳了起来。
「哎唷!娘子你想害我变成聋子呀!」拚命揉著耳的阎骆,这才发现自己穿帮了!「啊!」他扯嘴乾笑。
「你竟然敢骗我!」佟灵儿恼火极了,她头一转,朝著绿衣骂道:「而你,居然联手起来帮他!」绿衣极为无奈的摊摊手。
「没办法,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恳求我,就只差没抱住我的大腿哀求,我只能配合著他演戏喽!其实,灵儿姑娘也别怪谷主,他这么做,无非也只是想亲耳听见你的心意罢了。
」闪身到绿衣的身後,阎骆探出颗脑袋频频点头。
「没错,现在在场的全部都是人证,你已经答应要嫁给我了,可不许反悔唷!」「你还说!」佟灵儿简直气极了,拿起桌上的杯子,想也不想就往他的方向扔去。
「你这个死黏人精实在是太可恶了!居然敢欺骗我的眼泪……」水如月也边叫边跳。
「实在是太欠扁了!」「我看欠扁的是你!」一道厚沉且隐含怒意的男人声响出现在门边。
水如月睁著不可思议的星眸,瞪视著这名一脸怒意,不该出现在此处的男人。
也难怪她如此诧异,因为这跨步进来的男人正是她的亲亲相公——傲鹰堡堡主雷行傲。
「傲,你怎么会……」水如月暗叫,惨了!这回被逮回去又不晓得要禁足到何时。
「大哥!」佟灵儿和云啸魂也同声惊叫著。
雷行傲慢慢走向水如月,揪著她的後领怒道:「我不过出去处理几件事情,你就耐不住无聊跑出去,交代也不交代一声,还给我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你知道不知道脚若没踩稳,你就会摔下崖去,看来你真的是讨打……」幸亏他在房里抓到了几只形迹怪异的「蜜蜂」,不然他怎么寻得到这爱玩的娇妻。
这厢骂得起劲,那厢倒是一头雾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佟灵儿糊涂了。
绿衣解释。
「事情是这样子……」就在蓝焱举剑要刺下去的时候,不知打哪来的掌风,送来一只鸽子挡在刀锋,没想到会刺中只鸽子的蓝焱当场一愣,也因此救了阎骆一命。
这个及时送鸽子来的人,正是辛苦前来寻妻的傲鹰堡堡主,雷行傲。
在蓝焱微怔的同时,绿衣乘机一个箭步上前,劈落软剑,并将蓝焱震离数步之远。
蓝焱见行动失败,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斗志,跌坐在地。
阎骆走到他面前,陪著他肩靠肩一同坐在地上,对著他阐明心意,聊起小时候在这片虹林发生的种种事,然後,蓝焱哭了。
其实,在蓝焱心里,他也知道不关阎骆的事:但主子惨死的伤痛让他不得不找个泄恨的对象,只有命令自己继续恨下去,才能免於自责的痛苦。
紫湖揽著他的背,静静陪著他落泪。
在三人的陪伴下,痛哭失声的蓝焱终於愿意把身上仇恨的包袱放下,之後便偕同紫湖,两人一同离开阎谷。
「这就是全部的经过。
」绿衣把话说完。
「那你身上的血渍,还有你刚刚吐的血……」佟灵儿指阎骆身上的红衣。
阎骆见她似乎不那么气了,便笑笑的跳到她身边来。
「这是那只救了我一命的鸽子的血,嘴里含的是嚼烂的番茄。
喏,你瞧,都是假的!」「是嘛?」好个假的,害她差点哭得肝肠寸断。
佟灵儿狠狠用力踩上他的脚,痛得阎骆脚一缩,她便将早就准备好的银针,准确的刺入他肩膀的某一穴道,他立刻维持成金鸡独立的可笑动作。
「娘子~~」阎骆可怜兮兮的叫喊。
不能动,好……难受唷!「你就这样站到我气消为止!」佟灵儿对著他吼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拂袖离去,看得在场的每一个人莫不吓傻了眼。
「哇~~那真的是灵儿吗?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凶耶!」这是水如月回过神来的第一句话。
她的头顶接著也落下一句。
「你还有工夫管别人?先管好你自己再说吧!」呃……这……水如月开始对著自己的相公傻笑。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娘子、娘子……」听到这麻雀般的叫声,佟灵儿忍不住闭上眼。
都已经这样叫她叫了一个上午了,他不嫌叫得烦吗?不,他当然不烦,还相当快乐咧!好不容易把那两个碍他眼的家伙送走,他的娘子终於只属於他一个人了,他当然要尽情叫个够才是。
「灵儿娘子,你快看,这可是我昨晚的竭力之作唷!」因为开心,昨晚他又拿起了画笔及刻刀,在他最爱作画的石头上,画了幅鸳鸯戏水。
「两只鸭子溺水啦!」佟灵儿直接批评。
「娘子,你别气了好不好?都五天了耶!笑一个嘛!」阎骆垮下嘴哀求著。
没理他,佟灵儿将这堆满画成品的房间重新打量了遍。
「这里的石头少说也上百颗,你留著这些做什么?」既不美观,又霸空间。
「嘿嘿!」讲到这一室的杰作,阎骆越笑越得意。
「这娘子就有所不知了,我打算收集到一定的数量,然後将这里作成一间展览房,供大家来参观这些稀世巨作。
凡是入内观赏的人都需酌收一两银子作为观赏费,怎么样?娘子,为夫我厉害吧!居然想出这么棒的计划……」佟灵儿眼角嘴角不停抽动。
「你要你的小孩将来跟著你喝西北风吗?」到时候,恐怕是他们得倒贴钱请人进来观赏。
「娘子,你这么快就想到要和我生个小娃娃啦!」阎骆笑得可开心了。
「我才不——」没给她机会反悔,阎骆一个上前,结结实实的封住了她的口。
原本还有话想说的佟灵儿,缓缓闭上眼,接受了他的热情,两人吻得难分难舍。
阎骆移著她的身,想将她靠在墙上好狠狠吻个够,不料,却让她不小心撞上了摆放石头的架子。
「好痛!」她撞到了左手臂。
上面数十颗石头落下。
「小心!」将她拉至胸口护著,一手俐落接过掉落石头中的其中一颗。
佟灵儿揉著手臂,她有些不是滋味的看著他宝贝那颗石头的样子。
「你还真宝贝紫湖的画!」她的口气酸酸的。
「谁跟你说这是紫湖啦?」娘子吃味,他固然高兴,可也得让她知道这石上人是谁,免得日後她乱翻帐。
「这个穿著紫衣的女人不是紫湖吗?」她睁大了眼。
「你不会看样子吗?这哪里像紫湖?明明是个小女孩。
」「小女孩?!」早知道他画的东西四不像,她哪知道他画的是大人还是小孩!「她是我还没让爷爷带回谷里时,在外面认识的小女孩。
我爹娘离开人世後,那段时问,只有她陪著我。
虽然我表面上不说,可是我真的很高兴,甚至还打算长大了就把她娶回家;後来,爷爷派人把我带了回来,我与她几近半年失去了联系,当我再去找她时,她人已不在那里了。
」再次替宝贝石头擦拭表面,他的口气透露著无奈。
「现在我就只能靠这颗石头回忆她了。
」佟灵儿口气冷淡。
「既然这么心系於她,派人去找她不就好了?把她找著了回来好当妻子呀!」「听说她被一户好人家领养走了,我希望她过得平安快乐,也就没再去打扰她了。
」阎骆从後面揽著她,笑得满脸爱恋。
「怎么了,羡慕我有个感情好的青梅竹马?」「哼哼!谁羡慕你来著?我也有个青梅竹马的玩伴。
」只是她从未提过罢了。
「青龙?白虎?玄武?」傲鹰堡另外三位堂主嘛!他早就料到,不怕不怕,那些人是不会把他娘子抢走的。
「都不是,那是在我还没进傲鹰堡之前,跟你一样,在外头认识的一个男孩。
」笑容凝在唇边,阎骆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可恶!他娘子心中居然有个毛头小身影存在!他勒紧双臂。
「你们不过是玩伴罢了,我和小女孩感情可好了,到後来我们几乎还睡在一起呢!」他们最好不要给他有其他关系。
「我天天都会找那男孩玩,餐餐还帮他送吃的去!」佟灵儿也不甘示弱地回上一句。
「那又有什么稀奇的!」她……她怎么可以亲手送东西给其他男人吃?!两人持续较劲。
「我还曾送过定情物给她呢!」「我也收过男孩给我的定情礼呢!」「小时候她都喜欢自称为我娘子!」「小时候我都会唤他相公!」两人越比越气,越气就越瞪眼。
咦?咦咦?娘子、相公?「谷主,我把安姊姊接来了,你快出来呀!」绿衣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娘子,快,我带你去见安姊姊!」呕气摆一边,阎骆急急拉著她就要出去。
「安姊姊?」偏著头,佟灵儿反覆念著这名字。
这么巧,她也有一位安姊姊呢!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安姊姊?!」同样的称呼,出自於两个不同人的口中。
佟灵儿万般错愕地直瞪著出现在大厅里的妇人。
「安姊姊,你……怎么出现在这里?在阎谷?」阎骆的困惑不亚於她。
「灵儿娘子,你也认识安姊姊?」佟灵儿点点头。
「我没让前堡主夫人带回傲鹰堡去时,就是安姊姊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我。
现在,每隔一段时期我都会去安姊姊那儿坐坐,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安姊姊的宅院里,总是收留了很多像她这样需要人照顾的小孩。
「真的吗?我小时候也曾住在安姊姊的大宅院里耶!」咦,有这等巧事?那……有没有可能,他们俩小时候曾经见过?俩人仔细回想的同时……一个模糊的紫色小身影隐约出现在他脑中。
一个蒙胧的恼怒人影逐渐浮现在她的心中。
「真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啊!」被唤作安姊姊的妇人,对著三人的因缘巧遇感到非常兴奋。
「骆儿、灵儿,你们两个每回来探望我,总是不问起对方,害我还以为你们把彼此都给忘了。
没想到,骆儿差人告诉我,他要成亲了,原来新娘子就是灵儿你呀!」被点名的两人面面相颅,眼底的错愕让安姊姊注意到了。
「怎么?难道你们忘了吗?小时候,灵儿成天腻在骆儿的身边,口口声声喊著相公相公,像个黏皮糖似的,不过骆儿最後好像也习惯了,晚上甚至非得等灵儿过去才肯入睡呢!」安姊姊取笑著。
骗人!他是他?!她是她?!怎么个性差了这么多!阎骆第一个从讶异中回神。
没关系,只要他的娘子是她,佟灵儿,管她是不是以前那个爱黏著他的女孩,就算她不再跟前跟後的讨好他,这回换他缠著她就好了!「娘子,原来你早就把我定下来了!你可要对我负责,不可以始乱终弃喔~~」真是因果循环,原来他们俩早就认定对方了。
佟灵儿喃喃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臭石头……」忽地,她展露出一张甜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小骆骆,陪我到外头去一下,好不好?」她几近撒娇的柔软语调,听得阎骆是全身酥软,当下拥著她往门前去。
「安姊姊,你坐一下,我们马上回来。
」佟灵儿对著妇人说道。
安姊姊眼中露出同情的眼神。
半晌後,外头传来阵阵的哀嚎声。
「喂喂,娘子,你做什么!哎呀!这石头砸人会痛的呀!啊!娘子,不要,别再砸了……救命呀!谋杀亲夫呀……娘子~~」任凭他鬼叫,佟灵儿从花圃里挑出比掌心还大的石头,一颗颗往他的身上掷去。
「十五、十六……你别跑!给我站住,你还欠我一百八十四颗!」「娘子,你说什么?我都听不懂呀!哎呀……别扔了……」「十九、二十……」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臭石头、烂石头,大半年都过去了,还说什么回来!呸!她再也不相信了,再也不抱期待了!女孩抹去脸上最後一滴为了失望而留下的泪珠。
今天,有个漂亮的妇人,说要带她去一个很美丽的地方,在那里有好东西吃、好衣服穿,更有许多会疼她的哥哥们在。
哼哼!一定比石头去的地方棒上几万分。
有什么了不起?她不等了,更不要他了!那个只会骗她的破石头!她不希罕了!看著手里那日日夜夜陪著她的石头,女孩火大的把它用力一扔,让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然後落到遥远的某草丛堆里,女孩这才满意的擦擦乎。
这个食言而肥的死石头,将来就不要让她遇到,不然,他让她浪费了多少日子等他,她就要拿多少颗石头砸他!哼!「小灵儿,我们要上马车了,你快点唷!」前方有个美丽的妇人,呼喊著她的新名字。
「来了!」女孩头也不回的跑向美妇,一同上了马车。
女孩没注意到,当她乘坐的马车刚起步时,迎面也有辆华丽的马车过来,两辆车交会,那辆後来的马车也是停在女孩马车刚才停伫的位置。
车身停稳,垂落的布帘让人掀了开,一个男孩开心的跳了下来……缘分,其实早就注定好了!尾声良辰吉时到,炮烛震响,锣鼓喧天,方圆百里内无不一阵喧嚣,热闹非凡。
今个儿是傲鹰堡内的四对佳偶新人,共结连理的大喜日子!这场盛大婚宴简直是别开生面、空前绝後,比起一年前傲鹰堡堡主大婚来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先不提艾家的财力,艾老爷为了爱女出嫁,不惜动用千金聘请好几辆顶级的马车送来一辆辆的嫁妆,让人看得目不暇给。
据闻这些嫁妆可都是新娘子寻来的珍贵宝藏,举凡闻者皆想一睹宝藏的风貌,再者,今日筵席上的所有飨食,皆大大的有来头,当中好几道佳肴可是出自当今神厨以及其子之手,能一嚼天下美宴,实属幸运呀!莫怪乎前来祝贺的客人几乎将傲鹰堡挤得水泄不通。
应新娘子要求,傲鹰堡今日敞开大门,不分贵贱,只要你能动能走,不论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中游的,只要不是入了厨房,成了今晚食材的,皆可入座,而且一律视同上宾招待。
当然,也有不少人是为了一见阎谷神秘的谷主而来。
有人说他目光如炬,炯炯有神,也有人说他三头六臂,力大无穷;但最为大家传为佳话的是,听说他为了迎娶美娇娘,愿意将这喜事办在新娘子的娘家,也就是傲鹰堡里,他对其娘子的用心,可说是羡煞在场所有的女客!众声喧哗,喜宴开始,雷行傲只是小露脸一下,啜饮几杯喜酒俊便从席上离去,因为天字楼里还有位不宜处在吵闹环境下的爱妻等著他。
「终於,他们四个也各自找到属於自己的归属,我也算了了桩心愿。
」搂著行动不便的爱妻,雷行傲心中感慨万千。
「不要拦著我!水如月,你这个女人,你把我娘子怎么了?」外头突然一阵吵闹,紧接著一个身著新郎倌服的男人气愤的冲了进来。
这人,不就正是今晚的主角之一,阎骆。
「堡主,堡主夫人,我拦不住新郎倌,他硬要闯进来。
」小婢紧张的说。
「没关系,你下去吧!」遗退丫鬟,雷行傲看著这个本该回新房去的新郎倌,不懂他为何闯入。
「阎谷主,你——」雷行傲的话还没问完,後头又是一阵喳呼声。
「水如月!我就知道你这女人不安好心……」「我的宝儿呢!你把她给我弄到哪去了……」「还有我的小光儿也是……」同一时刻,又有三名准新郎倌争先恐後挤进雷行傲的寝居。
雷行傲看著这群怒气冲天的男人,不解他们为何一个个都跑到这儿来?「大哥,你快叫你的女人把我娘子交出来!」首先发难的是从玄武居一路狂飙过来的风离魄。
「大哥,你就行行好,在这大婚之夜,叫小嫂子高拾贵手吧!让我娘子回来吧!」青龙居的傅子翔恳求著。
「大嫂,你什么时候不玩,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玩起来?你把宝儿藏哪了,快让她出来好不好?」白虎堂的云啸魂则是垂头丧气。
雷行傲两道浓眉蹙得更紧了。
水如月拍了拍相公的手,示意他别紧张,他将她搂得快透不过气了。
她抬眼看向四人。
「怪哉!你们的娘子不见了,关我啥事?」她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了,居然能像个古人一样说话。
「废话!」风离魄嗤声。
她是最後一个进喜房见新娘的人,就在他们全被宾客拉去畅饮的时候,长廊上的许多奴婢都可以作证。
现在他们的新娘都不见了,怎么可能跟她无关?「小嫂子,今晚是新人的洞房花烛夜,你就好心放过大家一马吧!」有人开始哀求。
「干么这么哀怨,不过是个洞房花烛夜嘛!别告诉我,你们几个都这么谨守本分,没半路偷吃?」她可不怎么相信。
「咳咳,嫂子你怎么这么说,我跟小光儿可清白的很,才不像你说得这样。
」「就是嘛!我和宝儿也是如此,你以为我们像你一样……咳咳!」大哥的一记厉眼扫来,说话者只有乖乖闭嘴。
「在灵儿娘子的谆谆教诲下,我们可是得体的很,你少乱讲!」三个男人愤慨的澄清的同时,却有个人红著脸没应声。
「魄,你怎么不作声?」「可不是,你的气势一向最大,吼一声来听听呀!」「莫非你……」三人的猜测在见到风离魄眼神飘忽不定的模样时,得到证实。
一瞬间,羡慕声四起,众位新郎倌嫉妒的直盯著风离魄瞧。
「喂,你们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吗?」重咳一声,风离魄顶著微红的脸恼怒道。
做过又怎么样?他会怕水如月这女人厚?!「对对,大嫂,你快还我娘子来……」大家你一句怒言,我一句气语,水如月突然觉得人胸口闷闷的,腹部不太舒服。
「你们统统给我安静点!」这一句怒吼发自察觉妻子不适的雷行傲。
水如月吐出一口气,看来自己今晚的身体状况,是真的不适合再和他们玩下去。
「上回我从阎谷回来的途中,救了对饥寒交迫的老夫妻,我记得他们为了感谢我,送了一张据说埋有稀世珍宝的藏宝图给我。
」云啸魂倒抽口气。
「你不会把图给了宝儿吧?」怪不得!连她随身携带的挖宝宠物贝贝都不见了!不行!他得去把她追回来!「哦,对了!」见一人冲了出去,水如月继续说:「不晓得你们有没有听过这个消息,有间专做精致小点的『绝世好轩』新开张,里头的各式精致小点只要你出四两银,就任你吃到饱。
重点是,『绝世好轩』绝不打烊,不论你多晚去,店铺都是开著的呢!」傅子翔张口无言,死了!他深信小光儿绝对是会弃夫追食的!很快的,天宇楼里又少了一个人。
「唉~~」水如月突然摇起头。
「上个月,两个山头外的『惨惨镇』里,听说又饥荒了,接连一个月的食粮不足,很多人甚至活活饿死,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该死的!你告诉那个蠢女人了!」风离魄简直要气疯了,像团火球似的奔出去,就怕晚了一步那个白痴女人会把自己又卖了。
水如月忍著翻白眼的冲动。
这三个为了寻妻的愚蠢男人,她有告诉他们那藏宝图上标示的地点在哪吗?「绝世好轩」这店儿开在哪?还有那两座山头是东西南北哪两座吗?唉!男人果然是盲目的。
现下,就剩一个了。
「那我呢?」被冷落的阎骆开口。
「你?」水如月因身子突来的阵痛轻颤了下。
「你的娘子不正在新房里吗?」「你好意思说,我问你,灵儿娘子为什么是昏迷的呢?你给她吃了什么?为什么我怎么唤也唤不醒?」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好在有个丫鬟告诉了他,说不久前这女人去过朱雀居,他这才醒悟。
「当然啦!『百日醉』可是会让人昏迷个三天三夜呢!」水如月轻笑两声,随即月眉又一拧。
「三天三夜!你这女人——」阎骆要气疯了。
「谁叫你竟敢欺骗我的眼泪,还要把我们家的灵儿给拐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我不管,你这就是得罪我了!」这药是她的结拜妹子,芽儿,一个擅使毒的女子,给她的。
不会伤人,却会使人昏睡。
阎骆咬牙切齿。
「可恶!你——」「天杀的!你还没告诉我们那些地方要如何去……」很有默契,先前踏出楼的三个人又冲了进来。
「安静点!全给我闭嘴!」妻子猝然抓紧他,似在隐忍著什么疼痛的样子,让雷行傲如盛怒的猛兽大声斥吼。
「傲……我……」额冒冷汗,水如月觉得自己的下体有些微湿,八成是羊水破了。
「月儿,你怎么样了?」「我……我好像……快要生了……啊——」突如其来的阵痛,让水如月忍不住叫了出来。
「产婆,快找产婆!」雷行傲急得大喊,现场顿时乱成一片。
「你们四个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快去找产婆呀!」雷行傲心急如焚,吼著那四个呆愣在一边的男人。
「我们?」他们可是今晚的新郎倌耶!「就是你们,还不快去!」打横抱起喊疼的爱妻,雷行傲火速的将她带往房里。
惨容立即浮现在他们四位「身无喜事」的新郎倌脸上。
好好一个新婚之夜,新娘没了,还得当跑腿找产婆去!他们是新郎倌耶!应该是今晚最大的主角耶!可是可是……唉~~什么是欲哭无泪,就是他们此时的德行。
为著这新生命诞生正处於痛苦阶段的水如月,没遗漏那四人认命的表情,尽管肚子阵阵疼痛,她的嘴角仍是带笑。
问她後悔放弃现代而留在古代吗?她的回答是不,她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每一个人,喜欢每一个人都寻求到自己的幸福。
这份属於大家的幸福,她相信会一直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