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宴之看着这样的骆天音,却突然说不出话来。
那从来都是淡然温柔的男子,有着天生的儒雅之气,不会慌张,笑起来像春风一般的他。
而遇见木灵薇开始,就波折不断,受无端苦痛那般多,却甘之如殆。
他从来觉得女子是祸害。
小时他的娘亲抛弃了他们兄弟和爹爹,跟男人跑了。
而在那样本就混乱的年代,小村里没几家能够吃得饱,他和楚天狂整日偷东西,苟延残喘地生存。
因为他从那女人离开的时候就发誓,会活下去,并且活得更好。
后来爹爹也死了,如果不是遇到骆天音,极可能就会丧生在那场瘟疫之中。
楚宴之回忆起那时的他,多么干净温柔的人,明明身处于红尘俗世的泥潭之中,却不沾染一丝的尘迹。
后来他和楚天狂作为他的贴身侍卫,再后来被岚无风带上仙山,再后来同楚天狂决裂,一幕幕往昔飞速自脑海中闪过。
直到此时此刻,二人相对,却无言。
就在二人沉默之际,屋门打开,岚无风走了出来。
骆天音立刻一转身飞奔了进去,在他身后,楚宴之的眸光深沉难测。
屋中透着的幽幽烛火将他的瞳孔照得若隐若现,在那烛火交织的光隐中,明灭不定的闪烁着。
先头已经奔入屋内的骆天音将席子上的人搀了起来,看着她的小脸仍是雪白的,但触手的肌肤已经没有冷意。
心想定是无风师父已经将她体内寒冰气息压了下来,心中一阵感激,感激上天能够看到他心里所说的话。
他的灵薇,仍还在他身边。
木灵薇缓缓地睁开眼,入目是他喜极而泣的面孔,心中惊了惊,忙伸手去抚开他的眼角的泪珠。
你怎么……她刚想说哭了,却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眶也湿润了,猛地一头扎入他怀里,轻声低语,你看,我已经没事了。
没事……没事就好。
他声音里有些哽咽,紧紧拥着怀里的人,有种失而复得的惊喜而知足,灵薇,我看过了你的身子……我必须要对你负责,所以……嫁给我好吗?木灵薇猛地抬起头,眼中泪花未褪,嘴边是险些脱口而出的好字,可她终究没有那么冲动。
眼眸直直地瞧着骆天音,神情犹豫。
看出她的犹豫,骆天音又慌了起来,灵薇,你不愿意吗?我曾经做了晋江侯的三年正妻,你是堂堂儒郡王,怎么能取一个……说到这,木灵薇有些痛心,并不是她瞧不起自己,只是她不想再给他增添负担。
他若娶了自己,定然会被天下人所耻笑。
况且她和赵晋和离都还未满一月,此时嫁给他,该让世人如何看待?她摇了摇头,一副不愿的模样。
但骆天音何等心思剔透的人,自然瞧出她的顾虑,他笑了笑,好像那三月春风里最美的春花,粲然而暖心。
你若担心这个……我早已有法子了。
木灵薇惊讶地抬眼看他,有了法子?转而眼中露出一丝困惑,他莫不是在说笑吧?什么法子,能够压下这悠悠众口?三年前一次行刺中我误中了毒,你不忍而救了我,我得见你绝世容颜,从此一见倾心,非你不娶。
可从此佳人不再有,直到今时今日我才知道原来当年的佳人就是将军府的大小姐木灵薇,又得知她如今没有许配,便上门来提亲。
此般……可好?你……她失笑一声,轻轻用粉拳捶了他一下,心里却也在琢磨着他所说的这个法子。
听起来倒是天衣无缝,可传到世人口中又会是什么呢?在天衣无缝的法子,在本就有裂缝的人心中,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借口罢了。
但这个借口,刚好能够圆了他们,又何曾不可?在那一霎间,她也不愿多想,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微弱的呼吸轻轻吐露在那半~裸的胸膛,眼神凝止在那乍然绽开的笑颜里。
好。
门口的二个人看到这幅情景,岚无风淡而温和地笑,楚宴之抿着唇,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为师这心头的忧虑总算是放下了,如此也可离去了。
楚宴之没有回头,也没有去回应岚无风的话语,他只隔着那半开的门,始终都盯着屋内那一对相拥的人。
当他终于想起来去看岚无风的时候,身边早就已经消失了那一道白衣。
脸色霎间一变,有些僵冷,亦有些抑制的深沉。
人往前一动,突然发现自己身后的衣摆不知被什么勾住了,楚宴之皱了下,转过身低头一看,顿时脸色黑了一半。
他的一摆被一只钩子穿过,长绳系在一只金钗上,牢牢插入土壤之中。
那金钗在黑暗中微微闪着光亮,似乎有些刺人。
楚宴之认得出,那是木灵薇头上的金钗。
这个男人,到底想说什么?为何要让这只金钗绊住自己?猛然间楚宴之惊了惊,连连后退两腿,金钗未从土壤中脱离,他的衣摆已经撕裂。
绊住他?难道他以为……这个金钗的主人能够令自己到这个地步么?楚宴之黑青的脸上几番变化,陡然一声冷笑,使那俊颜些微扭曲。
眼底光亮如鬼火跳跃,透着森寒的味道。
他霍然身形一动,俯身将那金钗从拔出,随后一把抓紧在掌心之中。
低头凝视了半晌,眼神缓缓转移落到那屋中的二人身上。
紧握金钗的手越来越紧,金钗上镶嵌了珠宝,将那掌心的肉印上一层痕迹,但楚宴之似乎毫无知觉,只维持一个礀势。
月色的清辉罩下,将他的人影衬得隐隐绰绰,看不清明。
小屋中二人心意互诉之后,骆天音将木灵薇搀起,他瞧着她的小脸那样白,心里还是心疼得要紧。
看这天色也快要亮了,这里定然是不能继续呆下去的。
你能走动么?木灵薇在他的搀扶下起身,脸蛋红红的,她重生以来何曾被人这么甜腻的对待过?饶是香韵,也终究不敢太过逾越的。
她心跳有些加快,瞧着他望着自己的眼神,心里笑话了自己一阵,既然都已经互诉衷情,还扭扭捏捏做什么?她低头一笑,恰如一朵盛开芙蓉,惊动那平静湖水,涟漪如水浪般一层层漫开,有甜蜜的波纹也骆天音的心湖之上开成了幽静的花。
我抱着你。
不——用还没出口,他已经将她拦腰抱起。
我不舍得你累着。
木灵薇娇羞地瞧了他一眼,立刻就眼帘微垂,低着头将脑袋埋在他胸前,做起了鸵鸟来。
终究还是有些不习惯的,这样亲密无间的感觉,但她心里却异常的欢喜。
像是一层层喜悦的浪潮刷过她的身子,不觉地就绵软无力,不能自拔。
骆天音将木灵薇从小屋中抱了出来,二人衣物已经穿戴好了,只是先前骆天音来时身上披的一件素锦织镶银丝边纹月白色披风,如今披在了她的身上,将她纤瘦的身子裹在里面。
远远地看去,像一团白雪。
楚宴之见他们二人走了出去,立即手往后一摆,袖子往下拉了拉,遮挡住手中紧握的金钗,旋即走上前迎向骆天音和木灵薇。
怎么,不再多休息一会儿了么?无风大师呢?木灵薇心里很感激岚无风,一出来就问起岚无风去了哪里。
楚宴之脸色微僵,大概是想到岚无风临走前的所作所为,心里不悦,便没好气地道:三年五载总还会回来一趟的。
木灵薇微微皱皱眉,骆天音却是明白楚宴之为何这般态度,便笑道:无风师父是闲散之人既然已经解决了我们的事情,定然是离开了此地,先回仙山同师尊会和了吧。
宴之,我们也回去吧。
楚宴之点了点头,注意到窝在骆天音胸前的她,唇边泛开一丝自嘲的笑,那笑未曾落到正甜蜜中的二人眼中。
只有楚宴之自己,知道他这样笑的原因。
他跟在他们身后,将那金钗舀出来看了看,才放下袖子。
骆天音一行人回到郡王府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从后门踏入,守卫的人见到自家的郡王殿下这般模样,都惊了一跳,但还是迅速打开门放他们通行。
他抱着木灵薇,径自朝兰轩阁的主卧室走去,突然有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骆天音抬头一看,便见不远处,青炎神色激动地站在那里,不过一夜,面容瞧起来竟已那般憔悴。
骆天音心里有些惭愧,毕竟是他用迷药迷昏了青炎,想来按青炎的性子,醒来定然是着急得很。
看他这般模样,定然是想要来找他,但想到郡王府不能失去主心骨,所以才压下心中那份如焚焦心,一直等到他们回来。
庆幸,都平安归来。
在骆天音怀中的人儿打了一下他的胸膛,他这才笑笑将她放了下来。
那动作极是小心翼翼地,将她放落到地上时,还帮她整了整衣领,将木灵薇耳边的一缕碎发也拂到了耳根之后。
/>青炎瞧着他们二人这般模样,心中动了动,为主子高兴,也为大小姐感到欣慰。
他看着前几日府上的他们二人,明明心易互通,却因为一些事而始终有隔阂,此时此刻,却能看得出他们之间的隔阂恐怕已经散去。
主子幸福,做下属的心里也总是能够安稳一些。
青炎迎了上来,眼中淡淡欣喜,拱手便道:殿下,大小姐。
骆天音侧头看了一眼木灵薇,开玩笑似的道:还叫大小姐?该叫郡王妃才是!青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丝诧异令木灵薇脸蛋有些羞红,心想他怎么一下子又口无遮拦的胡说?虽然已经心里默认了他的说法,但是木灵薇在这些事上面,这脸皮始终比不得骆天音得厚。
骆天音是跟楚宴之学坏了的,她可没坏的榜样能去学。
见木灵薇脸皮子薄,骆天音也就不让青炎那般叫了,只吩咐道:让人先把热水准备好,这一夜劳累,衣服都脏的一塌糊涂,身子骨也该改好好地松懈一下了。
木灵薇这时还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那就是真的装傻了。
甩开了他的手,她低着头快速地道:我先回自己的房里去,你让人将浴桶搬到我房里就是。
骆天音三步并做二步地追了上去,青炎已经识趣地闪了人,走道上,他从后面将她一个满怀抱住,温热的唇紧贴着她的后颈耳根处吐气,你真的不要同我一起……木灵薇蓦地一声低喝,骆天音!这不害臊的男人!骆天音低低一笑,道:原本想我堂堂儒郡王,曾也是斯文单纯的善良之辈,可自从遇见你……满肚子里就挤满了坏水,怎么都排不出……除非……你再这般——我就、我就……木灵薇想也不想便知道他此刻心里所想是什么,心里就如同有一把挠挠痒在不断地骚扰着自己,身子逐渐地绵软下来,但她又不想这坏人得逞,便用手使劲地推搡了他一下。
就怎样?不怎样,我都难受死了,你还来这般戏弄我?木灵薇突然间声音就带起了哭腔,头一偏,熬了一夜的双眼跟小兔子似的那般红,此时责怪起他来,显得更加委屈幽怨,只把骆天音的心给瞧得软成一片。
他怜惜地将她眼角被逼出的一点泪花拂拭,柔声软语地说道:待会儿沐浴完换了衣裳,你也该回将军府里了。
这几日你失踪的消息让我隐藏了下来,宴之是易容高手,所以早已在将军府安插了相同的鸀琴和木灵薇。
那二人是民间的戏子,极其擅长模渀,相信将军府那边不会有什么问题。
如今你回去将军府之后,我夜里会偷偷潜入你房中,将你体内寒毒配以无风师父所给的心法修炼,直到你完全能够掌控这股力量为止。
灵薇……往后可能要幸苦你了。
木灵薇瞧着他话语中难掩的疲惫,想来这几日他一直操心着她的事情,还要对外研究如何应对想害他的人,身上又屡次寒毒发作,不能根治,一定是十分劳累。
她没有武功,不能在关键时刻自保,要依托他的帮助,而如今无风大师给她的这本心法,可帮助她修炼内功,往后即便学武也自可事半功倍。
朝政风云迭起,江湖人心险恶,她为求能够更好的保护自己,的确该学些护身之法。
往后若真的成为他的郡王妃,也不可能只做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她想要变强,变得很强很强,强到无需要他的保护,强到……能为他分忧。
不会幸苦……我甘之如殆。
骆天音将她的身子又拥紧了几寸,微微喘息着道:灵薇……你当真不会怨我当年……那是他心头一根刺,得不到她亲口告诉自己,骆天音会觉得这刺永远生长在心底最深处,难以忘记。
木灵薇陡然笑了笑,你一个大男人,还比不得我一个小女子了么?怨你什么,怨你当年为何不在我落水之时弃之不顾么?你到底是救我的人,若非你救我,恐怕如今这一切都是惘然了。
她尽管这么说,也知道就算当初骆天音不救他,被引来的赵晋也会来救她,到时候真正救她的人,让她一见倾心的人便就真的是那个人渣了。
想到这,她才真真庆幸,救她的人,她爱的人,始终都只有一个骆天音。
骆天音脸上的欢喜难以自抑地倾泻,连她都能够真切的感受到他内心深处地喜悦之情,她心里同样是蜜意堆满。
忽地,木灵薇半边肩膀碰了碰身后的人,轻声咕嘟一句,该是沐浴的时辰了,你还抱着……语声里难掩那甜蜜的气息。
他这才不清不愿地将她放开,小声道:早知便先不提醒你了……我先走了!灵薇!他突然出声叫住她。
木灵薇刚跑出去几步,回头,突然眼前一个暗影罩下,唇上暖暖的印上一个吻,蜻蜓点水般的,却能感受到那吻的人,轻颤中的深情。
等你沐浴完,我便派人送你回府。
今日你清晨出府,由丫鬟陪同着去买了一对金钗。
说着,他将大手一摊,手里一对金钗赫然显现,灵薇,等我在你临走前为你戴上,可好。
木灵薇的手紧了紧,眼中热热的,却抬头看着他轻笑,这可是殿下送给我的定情信物?是郡王府的传家之宝,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他瞧着她眼底泪花闪烁的瞳孔,慢慢地到,你不要的话,我便让人销毁了这对金钗。
因这世间,已无人能够配得上。
她吸了吸鼻子,再三被他感动得心里软软,木灵薇撇了撇嘴,故意道:就一对金钗当作提亲的礼,也太少了!再加上一个我,够不够?木灵薇霍然睁大了眼,猛地偏过头,用袖子抹了抹泪,这人总要瞧自己失态的模样,真是讨厌极了!她心里暗骂,可柔软的心里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猛地掂起脚,在他脸上印下一个吻,嘴唇快速地在他耳边道:我等你蘀我戴上。
刚一说完,一转眼就飞快地跑走了。
骆天音那一霎那,多想要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深吻,但是他还是怕吓跑这株含羞草。
望着她的背影,他心里满足地想,来日方长,不急不急……木灵薇回到房中后,丫鬟已经将沐浴的物什都备齐了,她昨夜里也是操劳过度,此时懒洋洋地任她们将身上的衣物褪下,一扇玉兰鹦鹉镏金立屏挡住她,身子缓缓没入那温柔的水中,身后的人为她轻轻按摩。
她身子松懈下来,然后心里却并没有松懈。
如今也不知道将军府中境况如何了,骆天音说将军府一切正常,可曹氏和木蓉蓉这二人仍旧是她心头大忌。
况且到底是下了蛊控制着木蓉蓉和曹氏,她至今未知,这说明将军府中潜在的危机未除,她这次回去,恐怕还得提防着些。
不过爹娘难道真的也没有一点察觉出,那个府中的木灵薇并不是自己么?而且那个扮演自己的人最近都做了些什么,她也得向骆天音问问清楚的,不然到时候回去怕是会露出马脚来。
她洗浴完毕,穿上一套早已准备好的衣服,描了一个淡妆,便走出屋外,便见有人已经在门外等候。
木灵薇微微一怔,见到的居然是女子装扮的青炎,他面上已经易容过了,一身百年不变的虽翠鸀色,配上她没什么表情的面孔,她不由地有一阵的恍惚。
大小姐!青炎忽然朝她拱手,恭声唤道。
木灵薇有点吓了一跳,是被青炎还未凋整过来的低沉男声给吓了一跳。
青炎似乎也是察觉到了,轻咳一声,又道:大小姐,咱们走吧。
此时青炎的声音已经完全转变过来,虽然有些男子的厚沉,但听上去还是女子的娇软多一些。
这骆天音手下,果然不乏擅长民间技艺的人。
木灵薇点了点头,心中突然袭上一股沉重感,这次重归将军府,又会是怎样一番的天地变动呢?不过无论迎接她的是什么,木灵薇相信自己可以担当的起。
当她走到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郡王府大门的时候,一声熟悉的轻唤在身后响起,木灵薇转过身子,从容微笑间隐含着一丝甜蜜情愫。
我来了。
骆天音道,他已经换好衣裳,一身华服显得他气宇轩昂,整理过后的面庞有一些擦伤,但是痕迹比较小,不仔细看不会注意。
但木灵薇却为这小小的痕迹而蹙了娥眉,眼中漫上一分关切。
她上前几步走到他跟前,用手去抚摸脸上那一点刮伤,若是别人问起来,你该怎么回答?便说被不知哪里来的一只小野猫给抓伤了。
他紧盯着她的眼睛说。
木灵薇脸红了红,眼中半点恼怒,半点羞赧,你说这话让人觉得太不正经!那我该怎么说,灵薇你教教我可好?木灵薇见他摆出一副撒娇的语态,心里甜腻,突然脑中闪过什么,狡猾地笑了笑,冲他勾了勾手指。
骆天音见她那副顽皮神态,也起了兴致,便俯下身来,却不想她突?p>簧斐鲎ψ樱谒成匣艘幌隆?p>这才像是小野猫抓伤的样子。
你——他哭笑不得地瞧着她,却见她呵呵地笑起来,那模样欢畅淋漓,粲然若漫天星辰,像是多久未曾见过了一般。
骆天音有些呆怔了。
木灵薇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眼睛直直的,还闪烁着光亮,想着这一群人都看着呢,便有些不好意思,推了他一把,催促道:你不是说要给我戴上你的传家之宝么,那你还不赶紧!好好好,你别急……他笑了下,温和地抚慰她。
木灵薇忍不住脸臊了下,低声嘟呶,谁心急了……再小声面对离自己那么近的他,还是能够听得一清二楚的。
只见骆天音的笑容更大了,她的头也低得更下了。
这时候他将金钗舀了出来,一对金钗上各镶嵌着一颗祖母鸀,是当年老郡王妃下嫁时先皇亲赐的,意义非凡。
如今这对金钗戴在她的头上,由此可见,他对她的情意之深,是情定一生的许诺。
木灵薇屏息静气,这一刻的沉默,似是跨过了三年的时光,回溯那一刻水底之下。
他的唇和她的唇相遇,她的心和他的心相碰。
那一霎间凝定成永恒,此一刻永恒便凝定。
无论曾经多少恩怨纠缠,昨晚的刀光剑影和生死相托,已经将那些化作浮云烟火散去。
她抬起头,眼中噙着点滴的泪。
他低下头,猛然间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像是只要松手,她就会不见了一般。
灵薇,等我……娶你做我的妻子。
我将一生爱你,宠你,疼你。
此生唯有你,能令我生死不顾,上天入地。
只有你……只有你……她推了推他,吸了吸鼻,才闷声道:好。
你若我骗我,上天入地,我都不放过你。
他忽地笑了,在她额上印下一吻的同时,轻声划过她耳边,好。
木灵薇同骆天音告别,她走出郡王府,深深呼吸,吐纳间感到肺腑之中有一口涌动的寒冰真气,流窜在血液之中,却并不会令她感到那么难受,只除了有些冷意外,到也没什么了。
大小姐,上轿吧。
扮作鸀琴的青炎说道。
木灵薇低头看了看手心,方才她能看到隐约瞧见掌心的脉络,骆天音曾说过,这炼寒冰功的人能够看清楚自己骨骼脉络,修炼到一定程度,也能够看穿别人的脉络,如同能够窥探天机的天眼一般。
她感到岚无风为自己灌入的那股内力令她胸口气息沉稳了许多,身子也轻了,脚步踏在地面也同以往有着不一般的感受。
像是踩在浮云之上,轻盈而飘荡,似要即要腾身而飞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奇妙,但她很喜欢。
微微一笑,木灵薇在鸀琴的搀扶下上了轿子。
但她知道在别人眼中,自己仍然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大小姐形象,而她练了寒冰功的事情,也不能让任何人发觉出来。
她坐在轿子里,闭着眼靠在柔软的坐垫上安神养气,没一会儿,轿子就停下了。
大小姐,到了。
木灵薇掀开帘子,神态自如地从轿子上走下来,手放在青炎伸过来的掌心上,对他淡淡一笑。
青炎也笑了笑,神色微垂,将她从轿子上扶下来。
将军府的大门大敞,几个侍卫是看着大小姐出去的,算算时间是差不多回来了。
只不过那轿子,是不是花纹不一样?侍卫有些疑惑,此时木灵薇已经走了过来,身上轻飘如燕,似一阵风般从侍卫面前走过。
他们怎么觉得大小姐今日一去一回,似乎又有些不同了?不过近来大小姐的所作所为的确同以前大不相同,所以侍卫们奇怪了一阵子,便也低下头不再去揣测什么。
大小姐,我们是先回屋还是……?先不用回屋,你不是说之前那个我并不知道地下室的情况吗?我现在要去地下室瞧一瞧木蓉蓉现在是什么情况。
金婆和那个黑衣人她早些就让人把他们几个送还给赵晋处置,当初扣押他们也不过是个警示罢了,她也不想在将军府处理侯府的人。
青炎低下头,左右瞧了瞧,才凑近木灵薇耳边压低声道:让属下先为您引路。
木灵薇心思一动,听出他话中有话,毕竟这段时间她不在,那个奸细也极可能就知道府中那个是假冒的,也不知等她回来后会不会有什么动静。
的确,还是警惕一些的好。
她微垂的眸光轻轻抬起,道了一声:好。
遂眼神环顾这熟悉的一切,在心里道: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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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写到现在也是一个新的**了,但是面对这样凄凉的现实,心里也很幽怨。
算了,这文不会写很长,收了等盗文也好,等完结也好,留言也好,不留言也好,我自己都不想关注这篇文了,你们随意,我也随意,就按照我自己的心意来写了,反正也没人在乎,而月票鲜花钻石我从此不会再求。
我已经彻底心冷,心寒,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