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赐婚

2025-03-25 21:43:54

陈颐安获封世子虽然在陈家人看来是理所应当,不过是时间问题,但在帝都依然是件大事,究其原因,当初的从龙之功,随太祖打下江山,并在其后的坐稳江山的数十次战役中立功封公封侯的共有十八公二十七侯,在太祖身后,就已经只剩下了六位国公十一位侯爵。

再由太宗朝高宗朝一路下来,大浪淘金,这十一位侯爵或夺爵,或降爵,唯有武安侯的爵位一直传承,现在俨然已经是大盛王朝唯一的一位由太祖封侯,传承至今的侯爷了。

这一次,陈颐安虽封世子,但能不能平级袭爵,却也未可知。

旨意下来,议论纷纷,不过陈熙华尚不到五十岁,现在就说袭爵也太早了,不过众人心中都有计较,若是太子将来登基,陈颐安这个侯爵想必就跑不掉了。

而更有知道那桩公案的人心中琢磨,看来在这一次静妃一系彻底湮灭的公案当中,圣上对太子的举动是满意的,单看武安侯府,涉事颇深,直接推动,结果静妃和南安侯夫人赐死,武安侯府不仅毫发无损,还得了赞赏嘛。

不管到底各人心中怎么个想法,武安侯府自是一片欢腾,就算是不欢喜的脸面上也要装出欢喜来,不过郑明珠觉得,家里的弟弟妹妹们倒是真欢喜。

第二日,几个妹妹一早就都聚在甘兰院,宝哥儿和五妹妹陈颐雅对坐吃着糖,陈颐贞把自己屋里的茶具取了来,煮茶给姐妹们喝。

一时茶香四溢,连院子里的郑明珠都被吸引进来了。

姐妹们纷纷恭喜嫂子,又送贺礼又要红包,热闹了一阵子,郑明珠却见陈颐安大步进门来,丫鬟还没来得及掀帘子报呢。

屋里一屋子的小姐都忙站起来,陈颐安不妨妹妹们都在,也就只在门口站了站,并不进去了,只是吩咐郑明珠:你好生招呼妹妹们。

就退了出去。

郑明珠应了,只是这一个照面见陈颐安脸色神情不像是很欢喜的样子,倒也奇怪,今儿这样大的喜事,虽说是意料中事,到底是件大喜事,他这是怎么了。

郑明珠想了想,嘱咐妹妹们:好生看着宝哥儿。

自己追了出去:哎,大爷等等。

陈颐安站住回头:怎么了?我能怎么了。

郑明珠走到他跟前:我瞧你不大喜欢,这是怎么了?昨儿才有这样大的喜事呢。

陈颐安觉得郑明珠看人越来越厉害了,自己也算控制的好的,她只是一个照面,就觉得自己情绪不对。

陈颐安想了想,还是说:今儿我得了消息,圣上要给几位适龄的皇子赐婚了。

有什么妨碍吗?郑明珠忙问。

陈颐安道:听说三妹妹也在名单上头。

啊?陈颐娴?当 然,身为武安侯唯一的嫡女,陈颐娴当然有资格赐婚皇子,只是一家子从来没有想过要把陈颐娴送进宫廷,陈夫人更是早已替她看好了人家,如今考察了哥儿,已经 基本定下来了,镇国公梁家的长房嫡长孙,今年十六岁,家里门风清正,夫人宽厚,哥儿也出落的有出息,眼看就要换庚贴了。

这当口,冒出来这样一个消息?郑明珠忙问:母亲和父亲可知道?陈颐安道:父亲进宫去打探了,母亲那边,我等父亲的消息回来再去回罢,没的白让母亲担心。

这也对,郑明珠点点头,琢磨了一下,其实若是赐婚几位皇子作正妃,也不是不好,到底位分高,皇子只要不去跟太子争大位,一世的荣华富贵总是有的,尤其是几位适龄皇子都人物齐整,知书达礼,并不比世家子弟差。

今后太子登基,几位皇子一个王爵是跑不掉的,虽说皇子妃不是那么好做的,但到底宫中没有太后皇后,只有几位皇子的母妃,到底也还算轻省。

郑明珠权衡利弊,觉得就算真的赐婚皇子,其实也不难接受。

陈夫人慈母之心,当然希望女儿一辈子舒心顺意,不过世家嫡长子,也不见得就轻省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陈颐安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低声说:若是就这几位爷,倒也罢了,要紧的是,听说七爷也在名单上头。

啊,七皇子!郑明珠瞬间就悟了,再一想,自己当初也想的太简单了,当初静妃出手对付太子妃,却被太子妃趁机掀翻,逼得圣上降了静妃位分,又处置了文家卫家,想起来还没这一回闹的大呢,圣上也不大欢喜,到底过了些日子就把卫氏诸女分赐了各勋贵才算完一回事。

如今此事比当日大了十倍,圣上处置静妃和卫家之后反倒没有动静,按说是不大对劲的,原来是在这里呢。

果然圣心难测。

陈颐安一眼就看出来郑明珠的想法,轻轻点点头:太子爷原是虑着这个,倒是猜的j□j不离十,只是就算知道,圣上乾纲独断,也没什么法子。

静妃一系倒了,在朝势力变化并不大,但皇子却不一样,七皇子、九皇子、十皇子是静妃所出,尤其是七皇子,颇有点风口浪尖的感觉。

郑明珠基本明白了这件事的意思了,封陈颐安世子是给太子脸面,给皇子们赐婚则是重新分配朝中势力的举措。

圣上一收一放,于微处见大局,虽是和风细雨,却也真是手段莫测,不过看起来,对太子依然是另眼相看的。

郑明珠叹道:七皇子才十一岁呢,且三妹妹也比他大着三岁,不至于吧?陈颐安道:先赐婚,过几年再大婚也是有的,且现就有例子,孝顺安皇后就比先帝大着三岁呢。

怪道陈颐安脸色不大好看,自己的亲妹妹,要是真赐婚给七皇子,这笔糊涂烂账可要命了。

郑明珠送走陈颐安,回了屋子,见几位妹妹都在笑着聊天,在嫂嫂屋里,她们都显得随意而放松,有在炕上歪着的,有在窗下椅子上坐着的,郑明珠不由自主的打量了陈颐娴两眼。

她比陈颐雅矮一点点,浓眉大眼,长的其实比较像父亲陈熙华,倒是陈颐安长的更像陈夫人,陈颐娴看起来十分阳光,带着十四岁女孩子的天真和无忧无虑,又因为教养和礼仪,深藏骄傲,并不张扬。

不过她的娴静是活泼的,带着阳光的清新味道,一切都恰到好处,很讨人喜欢。

这个时候她坐在窗下的椅子上,细白的手执着一杯茶,笑着听陈颐雅和陈颐敏斗嘴,上午的阳光照着她的侧脸,照的出一个少女的快活。

郑明珠只能在心里叹口气。

到了晚上,陈颐安回来,郑明珠忙问这件事,却是毫无进展,一家子只得等着圣意,这种感觉,把陈颐安封世子的喜悦冲刷的一干二净。

陈颐安道:待选的小姐不止三位,也不一定就是三妹妹。

郑明珠点头,也只得这样安慰自己了。

还是那句话,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任何计策谋划都是不堪一击的。

这样过了好几日,终于尘埃落定,朝廷发了明诏,武安侯嫡女陈氏赐婚四皇子为正妃,平安长公主嫡女祝氏赐婚六皇子为正妃,承恩公嫡女方氏赐婚七皇子为正妃。

其余还有各皇子侧妃等。

郑明珠听了墨烟来回,登时松了一口气,不由的拍拍心口。

宝哥儿瞧见了,也学着他娘的样子拍一拍,然后就笑的开心的狠,一个没坐稳,倒在垫子上,仿佛被翻身的乌龟,扎手扎脚,就是翻不过来。

郑明珠心中郁气一扫而空,抱起宝哥儿狠狠的在他的胖脸上亲了一口。

宝哥儿只是笑,就是不说话。

不过虽说郑明珠的担心放下了,但郑明珠知道,陈颐安却是不一样,承恩公,那是太子的亲舅舅,早逝的方皇后的长兄,生母早逝,娘舅就代娘了。

承恩公在方皇后晋位皇后前就是长宁侯,本就位高权重,又自然的对太子有不同寻常的影响力,圣上将太子的亲表妹,承恩公的独女赐婚七皇子为正妃,这显然不无保全七皇子之意。

太子党更需有分寸才是了。

身为皇帝,或许不指望每个儿子都有出息,但想要保全每个儿子,那也是人之常情。

这一轮赐婚涉及太子并五位皇子,十一位帝都出身身份各不相同的小姐,也就涉及了远超过十一个家族,帝都一时议论纷纷,郑明珠连着几次赴宴都听到有人在议论这件事。

不过无论如何,随着赐婚旨意的明发,随着满帝都的议论纷纷,大盛成宗朝最为轰动的一桩皇室公案终于尘埃落定,有了一个结局。

待天气渐热,重生成为郑明珠的第三个年头的五月,郑明珠迎来了对她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喜事——唐菱月与卫江俊成亲。

卫家是没什么亲戚了,卫姨妈这边却是很热闹,陈夫人要亲自去,郑明珠自然随侍身边服侍,可以名正言顺的参加菱月妹妹的婚礼。

虽然是作为夫家的亲戚,郑明珠依然很高兴。

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虽不能与妹妹相认,阴错阳差之下,却能名正言顺的来往,郑明珠已经很满足了。

五月初六一大早,郑明珠领着陈颐娴、陈颐敏随陈夫人前往卫家。

陈颐娴是亲外甥女,自是应该去,而陈颐敏是听说有热闹看,又有郑明珠带着,非要跟着去的。

☆、220因在帝都发展态势良好,未来似乎还有做黄商的可能,卫江俊与母亲卫陈氏商量了之后,在帝都西南的豆角胡同置下了一间五进的大宅子,后头有个小小的花园,小小的池塘,亭台楼阁都有,还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陈夫人来过好几回,郑明珠还是第一回来,这宅子看起来也是有些年头了,早前的主人想来也是殷实人家,院子里铺的全是两尺见方的大青石,岁月长了,带着一种古旧的光泽。

各院子的门窗柱子全是上好的木材,越经岁月越显润泽。

因到的时间还早,郑明珠是坐在厅里听陈家的长辈们讲古,陈颐敏却是坐不住,东张西望,似乎很想出去看热闹。

郑明珠就跟陈颐娴说:我瞧你听这些也无聊的很,你带五妹妹出去逛逛吧,只看着她别叫她淘气才是。

曾家赵姨妈也带了女儿云姐儿来,此时听说了,扯着她娘的袖子,赵姨妈笑道:你也是大姑娘了,就这么坐不住,也罢,娴姐儿是个懂事的,你跟她一块儿我倒也放心。

陈夫人听说,就笑着嘱咐陈颐娴好生带着妹妹们玩,倒也罢了。

姑 娘们都出去逛去了,郑明珠接着听陈夫人和赵姨妈、卫姨妈等人讲古,因着卫姨妈在姐妹中际遇最差,带着一儿一女孤苦伶仃,娘家人越发怜惜她些,卫姨妈和卫江 俊又都懂事会做人,并没有成日指望着娘家要给金山银山,反倒是得了照顾,总想着回礼,虽说自己身份家底都有限,但这几年来,凡是得了好的,总先紧着送曾家 陈家赵家等,如今,卫姨妈的娘家曾家连大老爷连底下的小爷们都越发看顾着卫江俊呢。

就是这几家的女眷,无不是骄傲的天之骄女,却也都很买卫家的帐。

郑明珠今日身上穿的,就是卫江俊和唐菱月前儿春季换季送来的新鲜花样颜色的缎子。

而曾家人更是名正言顺,为着卫江俊今日的成亲,南京曾家来了好几位舅太太舅奶奶的,郑明珠不认得,只得挨着叫舅母表嫂。

陈夫人赵姨妈自与他们讲着娘家事,哪个哥儿订了亲,哪个姐儿在挑姑爷了,哪一房又新添了孙子孙女,长篇大套的讲了起来,慢慢的又讲到了哪个哥儿出息,考中了举人。

如 今,曾家有几个会读书的孩子正预备到帝都来备考明年的秋围,陈夫人是嫡长女,当仁不让叫几个孩子到府里住着:虽说家里头在帝都有宅子,不过这些年没人住 了,不过几家人在那里看着房子,如何方便?须得修葺整理,还得添了人手,才住得,哥儿几个横竖住不长,一年半载罢了,咱们府里有的是空房子,一应都是现成 的,不过拨几个人服侍,岂不便宜。

说着就商议起来。

郑明珠只笑着听,并不说一句话。

正在此时,一个丫头走进来,郑明珠认得是陈颐娴的丫头锦辉,她进来不找陈夫人,却是附在郑明珠耳边道:外头小姐们和几个公子有点纠纷,小姐打发奴婢来请世子夫人,还说……别叫夫人知道了。

这丫头!郑明珠便对陈夫人笑道:锦辉说敏姐儿一直吃糖,劝不住,媳妇去给她收了,不然牙该坏了。

陈夫人就笑着点头:你去吧,叫她们几个都安分些。

郑明珠就带着锦辉走了出去。

郑明珠这样一打岔,话题就落在了陈夫人身上,都在恭喜大哥儿封了世子,两个儿媳妇,一个县主一个公主,如今女儿又赐婚皇子正妃,真真是富贵荣华,再没得比了。

赵姨妈笑道:安哥儿媳妇以前我见她绵软些,如今看起来却是个好的,别的不说,一家子的小姑子都与她亲近,这么多世家里头,我都看遍了,这样子的倒也少见,虽说是大姐姐会教导小姐们,一个个都懂事大方,不挑剔嫂子,不过也得做嫂子的有些好处才行。

陈 夫人笑道:论起来我也没得再挑剔的了,两个儿媳妇,大的这个,懂事稳重,别的好处都不论,我就喜欢她的品格儿,不是我夸自家媳妇,安哥儿媳妇的气派格局 在帝都都是一等一的,说起来,咱们这样的人家又不用媳妇女红服侍,要的无非就是做人行事这份心胸,有这点好处,以后这个家交给她,也就不怕了。

小的那个, 虽说是公主,这样尊贵,却也是谦逊柔和,知道孝敬长辈,疼爱弟弟妹妹们的,就是娴姐儿……这也是再想不到的荣耀,那是万岁爷给咱们家的体面。

陈夫人是不太情愿这桩亲事的,可是圣上赐婚旨意已经下来了,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再不情愿也不敢说半个不字,雷霆雨露都是君恩,还得歌功颂德,感激涕零。

赵姨妈和姐姐一向亲近,自然是知道的,便只是笑着夸郑明珠和庄顺公主如何懂事,如何孝顺等等,再不提陈颐娴的事。

倒是郑明珠随着锦辉出去寻陈颐娴,只见几位小姐,陈颐娴,赵挽云、陈颐敏,卫表妹都在一边,胖墩墩的陈颐敏紧紧拉着卫表妹不要她冲出去,卫表妹怒目而视,风采一如当年!当初卫表妹只在侯府住了三个月,就因为外祖母病了回了南京,直到曾家老太太病逝,才随着母亲重回帝都,就一直住在家里,偶尔进侯府做客。

她和陈颐敏一直合得来,看来也只有陈颐敏搞得定她。

她怒目而视的是对面几个少年,看衣着打扮,就算不是豪门子弟,也是富贵之家,几人手里都拿着弹弓,其中一人在陪不是:弟弟们是没瞧见小姐们,在那打鸟玩儿呢,失了准头,打到了小妹妹,我替他们陪不是了。

卫表妹恼怒的嚷嚷:鬼扯!那边亭子外头,连颗树都没有,打什么鸟儿?明明就是看到五妹妹一个人在那里,你们故意的!卫表妹口才见长啊,郑明珠微微一笑,当初打了陈颐雅的丫鬟,她只能动手,花姨娘和陈颐雅一顿哭闹,她就张嘴结舌,辩驳不来,如今倒强了些了。

那人又做个辑:弟弟们真的是不小心,没注意到小妹妹,只瞧见一只鸟儿停在那石头上,才打着玩儿的。

小妹妹,真对不住。

什么鸟?陈颐娴轻轻一笑:几位公子,是一只什么鸟?一个十一二岁模样的小公子摸摸头:什么鸟?不认得啊,谁认得什么鸟,咱们是打鸟玩儿,谁管他什么鸟,对吧?你们说是不是?这公子说话开始还左顾右盼,很不确定,越说到后来倒是越坚定了,旁边几个公子都忙点头附和。

陈颐娴轻笑:说得倒也是,不过这鸟不认得,那几位都看见这只鸟了,那这只鸟什么颜色总认得吧?百合,端上来。

端上来的是四份纸笔,陈颐娴道:你们各自写出鸟的颜色,若是一样的,我家妹妹就是你们误伤的,无非陪个不是罢了,若是不是,我们家自要给妹妹讨个公道!饶打了人,叫了自己哥哥来,就能没事了?当我家妹妹没有姐姐吗?那几个小子都迟疑起来,没人接那笔墨,其中一个踌躇半晌,才可怜兮兮的看向那个大些的刚才陪不是的公子:哥~~~~~~这会子知道叫哥了,那个公子扶额,看这个场面,就知道弟弟说了谎,怒道:你们这些混账,好好的,欺负一个小妹妹?亏你们长这样大了!还敢哄我,且记下,回家再收拾你们。

一边又回头道:既然是这几个混账小子说了谎,欺负了小妹妹,我也无话可说,这位小姐只管吩咐,要怎么赔罪才好。

陈颐娴悠然一笑,伸出雪白玉手:弹弓拿来。

那哥哥回头一瞪,弟弟一哆嗦,忙把弹弓连弹子交给百合。

陈颐娴道:我家妹妹被打了一下,我就要还他十下,这位公子可答应?那哥哥点头道:很公平,他们活该,欺负这样小的妹妹,白长这样大个子!丢人。

回头吩咐道:都转过去,屁股撅起来。

看来这位哥哥在弟弟跟前极有权威,那几个弟弟可怜兮兮的看了哥哥一眼,见哥哥一脸凶,只得转身,双手撑地,撅起屁股。

卫表妹大喜:我来我来!陈颐娴笑道:你也留两颗给五妹妹自己来。

嗯嗯。

卫表妹连忙答应,接过弹弓就过起瘾来,简直弹无虚发,弹弹都打在那几人屁股上,还公平的很,每人两颗。

打的四人唉唉直叫。

剩下两颗,交给陈颐敏。

陈颐敏比划了一下,又交给百合:够了,不用了。

卫表妹似乎还想接过来,颇有点跃跃欲试,被陈颐娴瞪了一眼,又把手收了回去。

陈颐娴笑道:公子这样诚意,我妹妹也说了算了,那此事就此了账。

回头道:我们走!走到这边小径上,看见郑明珠笑吟吟的看着她,便笑道:我担心来个混不讲理的,咱们没几个人,会吃亏,才偷偷去请嫂子,幸而来了个讲理的,倒劳动了嫂嫂。

陈颐娴总觉得只要嫂嫂出马,就算来了天王老子也收拾得住,没想到来了这样一个哥哥,事情倒容易了。

郑明珠笑道:其实就是他不讲理,他们家的大人也会讲理的,就算他们家的大人不讲理,咱们家也可以不讲理。

她轻轻抚一抚陈颐娴的肩:三妹妹,你记得,你是不同的,你有父亲,有兄长,今后你还有王妃这个位分,当别人不讲理的时候,你也可以不讲理,甚至是别人讲理的时候,你还可以不讲理。

陈颐娴虽不大听得懂,却有一点若有所悟的样子,郑明珠笑一笑,并不多说,陈夫人自然教过她许多,但有很多手段还是需要在时光的流逝中慢慢的学。

陈颐娴是个聪明的姑娘,今天这一幕,陈颐娴的处置其实也是一种不讲理的法子,只不过她自己还没感悟罢了。

只要立身正了,手段灵活些,其实是无碍的。

郑明珠只希望这个注定要嫁人宫廷的妹妹,能在宫廷里活的好些,活的久些。

☆、221陈颐敏跳过来拉住郑明珠的手,郑明珠摸摸她的包包头:打到哪里了?痛不痛?陈颐敏摸摸屁股。

郑明珠笑:你还没给三姐姐道谢呢。

嗯嗯,谢谢三姐姐。

陈颐敏笑道作揖,一副怪模怪样的样子,陈颐娴笑:你是我的妹妹,在外头被人欺负,我做姐姐的,当然要护着你了,有什么好谢的。

郑明珠笑,陈颐敏是个小没用的,又小又笨,以前总被姐姐们欺负,不过现在看起来,姐妹们渐渐大了,又日夜在一块儿,也慢慢培养出姐妹情来了。

几人在卫家这不大的院子里逛了逛,眼看就到了吉时,郑明珠领着小姐们去了前头二门上看新娘子下轿。

门口自然很热闹,铺着大红毯子,卫江俊一身大红喜服,接唐菱月下轿,两人手里牵着红绸子,一步一步走进喜堂。

陈颐敏第一回看,十分新奇,问东问西。

跟着送轿的当然是唐菱月的弟弟唐东辉,郑明珠还是第一回见到他。

父亲的继子,已经是十三岁的少年了,眉目英俊,个子还没长成,穿着一身喜服,一脸的喜气。

郑明珠微笑,跟着一众亲眷把唐菱月送去喜堂拜堂。

热热闹闹的拜堂礼完成,说了无数喜庆的话,卫姨妈坐在上头,欢喜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随后唐菱月被送进了洞房,卫江俊则要出来敬酒,郑明珠想了想,进去看看唐菱月。

唐菱月像所有的新娘子一样被胭脂搽的红红白白一张脸,谁也认不出,把平日里的爽利干练都遮盖的干干净净,倒有一点温婉起来。

不过这一位新娘子倒不向别的新娘子那样羞怯,看起来夫家的女眷居然都熟识了,此时坐在喜床上不能下来,却是有说有笑,颇为热闹。

唐菱月见郑明珠进来,忙招呼道:世子夫人也来了,真是太劳动了。

平日里在甘兰院,唐菱月都是称呼姐姐的,只是今儿屋里人多,她很谨慎的称呼了世子夫人。

郑明珠笑道:该叫我表嫂了吧,一家子,说什么劳动。

唐 菱月毫不羞怯的又跟郑明珠介绍了一圈卫姓女眷,因当初卫家的事牵连太广,又处置的严厉,卫家已经没什么人了,也就后来卫姨妈回来投奔了娘家,众人见他们有 了靠山富贵,才慢慢的有了远亲走动起来,这一回来的,都是远亲,最近的只有一个出嫁的姑奶奶带着女儿回来,看起来家境也很普通。

这些人见了郑明珠,光听世子夫人四字就知道是高门贵妇,不免缩手缩脚,低头羞怯。

郑明珠柔和的笑着招呼了一通,又把手腕上一个赤金镯子抹下来给了卫氏姑奶奶的女儿做表礼,见这里人多,又有些格格不入,便和唐菱月笑着说了几句话,出去了。

见唐菱月这显然是还没嫁人就能当家作主的样子,郑明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一回也是来给唐菱月做一做面子,抬个轿子罢了。

不过郑明珠相信,唐菱月在卫家自然也会过的好的,就连唐家如今也是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唐家早已不是她的责任了。

她站在唐菱月新房门口,带着笑,轻轻叹息一声。

时辰已经差不多了,大概陈夫人也要走了,正在这个时候,墨烟匆匆的走进来,笑道:叫奴婢找了这半日,原来少夫人在这里。

郑明珠道:找我做什么,还能丢了不成?墨烟笑道:夫人说要走了,大爷又亲自来接,这才刚到,就打发我来找少夫人呀。

咦,陈颐安也来了。

郑明珠就带着石榴,随墨烟往外走,走到二门跟前,陈家的轿子已经抬了过来,陈颐安正伺候着陈夫人上轿。

郑明珠对陈颐安笑一笑,也预备上轿了,却听卫江俊的声音:表哥,表嫂且等一等。

郑明珠站定了回头,见卫江俊一身大红喜服,一脸掩不住的欢喜神色,急匆匆的从里头院子走出来,身后跟着唐东辉。

陈颐安笑问:做什么呢?卫江俊笑道:不是我,是我小舅子,说是表哥表嫂当初救了唐家,是他们唐家一家子的恩人,平日里不敢打扰,这一回既然来了,一定要来给表哥表嫂磕个头。

哎,这孩子,倒是实心眼儿,不过恩怨分明,人格先就立了起来,这个儿子定不会辱没爹爹,郑明珠一阵欣慰。

唐东辉说:爹爹和姐姐去的早,若不是世子与世子夫人援手,唐家早没了,大恩大德从不敢忘,这礼是一定要的。

郑明珠便笑道:不……刚说这一个推辞的字,陈颐安却伸手拦了拦,看向郑明珠:你也不必推辞,唐华思的儿子给你磕个头,你还是受得起的。

郑明珠心中一震,这话听起来有着十分特别的意思,唐东辉过继给唐华思,就是唐白月正儿八经的亲兄弟了,弟弟给姐姐磕头,那自然是受得起的。

可是,这话从陈颐安口中说出来,却是叫郑明珠心中巨震!他……他这是什么意思?陈颐安却并没有看她,只是接着说:你家姐姐平日里就称呼我媳妇姐姐,既是如此,自然也是你的姐姐,你就给你姐姐磕个头也是应该的。

唐东辉果然翻身跪下,这孩子也灵透,听了陈颐安这样说,便口称姐姐、姐夫,扎扎实实给陈颐安和郑明珠磕了三个头。

郑明珠眼圈儿都红了,又怕被人看出异样来,忙眨眨眼睛掩饰。

陈颐安却恍若未觉,只拍拍唐东辉的肩,和卫江俊说了两句话,就打发郑明珠上了轿子。

直到轿帘落下之后,郑明珠眼角才有泪水轻轻划过,泪水过后,她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中松快,那影在心中的过去的多少年总算有了着落,有了交待。

至于陈颐安这句话什么意思……郑明珠对自己笑了笑,或许有许多可能,不管他什么意思,不管他想到了什么,他不问就罢了,郑明珠不打算深思。

不管他是想到了还是没想到,他既然从来没有问过,那么也就这样吧,郑明珠也不可能冒着被人当妖怪的风险去问他。

她只需要知道,陈颐安对她好,信任她,爱惜她,而她也会回报同样的信任,还有爱情。

这样已经足够了。

这样一想通,郑明珠只觉得心中松快,终于坦然了。

到了家,陈颐安送陈夫人回荣安堂,郑明珠却只想快点看到宝哥儿,进了门,宝哥儿看起来刚吃饱喝足,元气十足,站在炕上望着郑明珠嘻嘻笑,张手就要抱。

郑明珠抱住他小小软软的身子,把脸埋在宝哥儿身上,逗的宝哥儿咯咯笑。

宝哥儿脾气好,又灵透,郑明珠只觉得他可爱的不得了,就是老是不说话,叫郑明珠担心的很。

她端详宝哥儿小小圆圆的脸:你怎么就是还不说话呢?宝哥儿只是笑眯眯,已经一岁零两个月了,他什么都知道,就是怎么也不说话,走路已经走的算稳了,就算没人看着都不怕,可就是不说话。

宝哥儿张开小手搂着郑明珠的脖子,挤进她怀里,不动了。

软软的热乎乎的小身体,带着奶香,郑明珠喃喃的说:没关系,就算你不会说话,娘也爱你。

进入六月就已经很热了,郑明珠越发懒起来,不愿意出门,天天在家里和宝哥儿玩,几位小姐也总聚在甘兰院喝茶吃糖吃点心,倒是天天都挺热闹的。

郑明珠索性去库房捡出来一套十二件芭蕉绿的茶具来,摊开的蕉叶状的碟子,聚拢的蕉叶状的杯子,蕉树状的壶,样子又雅致又有趣,放在屋里给小姐们使。

只不过刚用的第一天,就被好奇的宝哥儿抓了一个玩,掉在地上摔碎了。

这 一天一早,太阳刚升起来不久,唐菱月就来给郑明珠请安,带来了一箱子瓷器和茶叶,她嫁了人,做了妇人打扮,越发比以前显得丰润俏丽了,说话也越发干练,进 门就笑道:相公去了一趟福建昨儿刚回来,这一回刚好运气不错,碰到个茶叶大商家,收了些白茶,我挑了几盒好的给姐姐送来,也给姨母和表妹们送了些去。

还 有这些瓷器,说是外头走海边上过来的,虽说样子差不多儿,但烧的图却是不同,倒趣致些,姐姐使着玩儿罢。

陈颐娴正在喂宝哥儿吃鸡蛋羹,闻言笑道:表嫂有了好东西都想着我们,我先谢过表嫂了。

唐菱月笑道:这个值什么谢,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不过白茶帝都用的不多,市面上的竟不如福建地方上的好用。

郑明珠笑道:我说见你一脸喜色呢,原来是姑爷回来了。

唐菱月笑道:姐姐说的我这样,他回来有什么好高兴的,是有别的喜事,我来回姨母和姐姐呢。

什么事?郑明珠最喜欢听喜事了,忙问。

唐 菱月笑着说:我成亲没几日,就有人家来求娶我家小姑子,是我们家姑太太的夫家侄儿,说起来也是书香门第,虽说贫寒些,哥儿却是有出息的,又懂事又稳重, 明年就要下场了,姑太太说,业师说了,他十有j□j能中举人,姐姐是知道的,月妹妹那样子,这两年虽说学了些规矩,娘也依然担心的了不得,如今听说,岂有 不欢喜的?又打听了一阵子,也就一点不好,哥儿是长子,底下几个弟弟都淘气,脾气就养的严厉了些。

卫江月也十五了,早就是卫姨妈一块心病,她那模样脾气,实在不好相人家,说了也有七八回来,略好些的人家,一来相姑娘,就被卫江月吓了回去,差些儿不挑剔的,卫姨妈又舍不得。

郑明珠便笑道:依我说,严厉些倒好,月丫头那个样子,就要个能叫她服气的姑爷才好。

唐菱月抿嘴笑:我姑爷也这样说,他又亲自去寻了那哥儿喝酒说话,回来跟娘一合计,就应了,下个月便要寻个吉日换庚贴了,姐姐说,可是喜事不是?郑明珠自也替卫江月欢喜,陈颐娴在一边笑道:月妹妹这下惨了,必要被姨妈拘着学规矩,这一回,只怕不那么轻易了。

唐 菱月越发笑起来:说起来,这事儿倒是个不打不相识,三表妹记得么?前儿我成亲的时候,五表妹被几个小子的弹弓打了,还是三表妹出手教训了那几个小子,就 是那位做哥哥的,那日他就回去跟他娘说了,说月妹妹立身正派,教训小子毫不手软,镇得住场面,很适合做他们家大媳妇,他爹去的早,家里都是他做主,他娘一 贯是听他的,见他亲自挑了媳妇,就答应了,央了姑太太上咱们家提亲。

陈颐娴笑道:啊,原来是他,倒是个明事理的,说严厉也确是严厉,几个小子被他一瞪立时老老实实,是个立的起来的。

郑明珠只是笑,那一日最出彩的自然是陈颐娴,不过卫表妹自身正派是说的上的,好打抱不平,照着唐菱月这个说法,这个亲事也是双赢。

男家贫苦,又无父亲,但却是书香门第,只怕供了长子读书,底下的弟弟们就供不上了,而卫家不仅殷实,更有舅家和亲戚都是朝中勋贵,哥儿科举得中,自有说不尽的好处,且娶了卫江月,家里自然会宽松些,待弟弟们长大,不管经商还是科举,都有相帮。

卫江月虽说规矩差些,但模样儿不错,且心地纯良,待嫁了人,长大些,自然慢慢就懂事了。

而对卫家来说,罪臣之后,商贾之家,能嫁入书香门第,自然也是极好的亲事,今后若哥儿出息了,说不准还能给卫江月挣个凤冠霞帔呢。

卫家如今无非帮衬些钱财,而这正好又是卫家最大的优势了。

郑明珠越想越觉得这门亲事不错,且照那个说法,哥儿是立的起来的,连母亲也一概听他的,卫江月嫁过去,自然受不了什么委屈,倒是他那几个弟弟,不知要被嫂子怎么收拾呢!卫江月可是天不怕地不怕,怒了就直接上拳头的人物啊!郑明珠想到这里就好笑,陈颐娴大概也想到了,和嫂嫂相视一笑,两人都乐见其成。

郑明珠就对唐菱月说:真是一件好亲事,我陪你去给母亲请安报喜吧。

唐菱月笑着应了,郑明珠就吩咐陈颐娴看着宝哥儿,出门的时候,听到陈颐娴打发丫鬟:去把二姐姐,四妹妹,五妹妹都请到这里来喝茶,就说嫂子新得了好茶具,咱们来试头一遭儿。

郑明珠好笑,陈颐娴倒是越发活泼了,这明显就是要把这八卦讲给姐妹们听嘛,那几个小子得罪了陈颐敏,眼见他们要被收拾了,陈颐娴迫不及待要跟姐妹们分享一下。

郑明珠也不管她,只领着唐菱月去见陈夫人,刚掀了帘子进去,却见崔妈妈在陈夫人跟前回话,郑明珠只听到后半句:……大夫说,只怕是熬不过去了。

☆、222郑明珠听到这句话,就站在了门口不动了。

陈夫人瞧见她,招招手:你只管进来,怎么这会子来了?郑明珠一动,陈夫人瞧见了她身后挡住了的唐菱月,才露出笑容来:俊哥儿媳妇来了,快进来坐。

崔妈妈见状,忙收了话,站到一边去了。

唐菱月自然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了,只得当没听到那句话,上前请了安,笑回道:我娘打发我来回姨母,月姐儿的亲事定了,下月就选日子换庚贴了。

陈夫人听了欢喜起来:这可是个喜事儿,前儿三妹妹还发愁这事呢,这就定了,定了哪家哥儿?唐菱月就把先前那些话回了陈夫人。

陈夫人听说是个书香门第,越发欢喜,连说几声好,回头吩咐洪妈妈:把箱子里那副镶红宝石的丁香花头面取了来给月姐儿添箱。

大姑娘了,要好生打扮才是。

唐菱月忙谢了赏,知道她们家有事情,也不好多耽搁,说了几句闲话,就告辞走了。

郑明珠把她送到门口,回头进去伺候,陈夫人望着她说:太夫人不大好了。

郑明珠听到崔妈妈的那半句话,心中已经有了预感,便问:大夫怎么说的?崔 妈妈回道:太夫人自从那日晕了过去,醒了来就不能动了,心中虽是明白,但话也说不出来,苏大人来诊治了两三回,说也就这个样子了,到了上月,越发吃不下 东西,正该好生歇着,偏是昨儿五老爷府里的杨姨娘,不知为了什么,又把五老爷身边伺候的一个丫鬟给活活打死了,偏那丫鬟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五老爷气的了 不得,五夫人就把杨姨娘给关了起来,还说要送庙里去。

今儿五老爷府里的大爷就到太夫人床前哭,求太夫人救他姨娘,太夫人本就说不得话了,此时越发气的狠 了,急怒攻心,一口痰厥住了,晕过去半日,吓的奴婢了不得,忙回了三夫人请了大夫来,只如今虽是醒了,也是出气多进气少,只怕是熬不过去了。

郑 明珠无语了,陈五老爷府那一个烂摊子,从陈五老爷到大爷陈颐凡都是好色好酒的,一个杨姨娘又比主母还张扬厉害些,主母如今又是个年轻的填房,怎么忍得住, 多早晚必是要闹起来的。

如今还去太夫人跟前哭,太夫人听到侄女儿要被送庙里,会如何想?她还没死呢,就要整治她杨家的人,简直就是不气死她真是不甘心吗?说 起来,陈五老爷府当初就把他们最大的靠山,杨家的大舅老爷给得罪的厉害了,杨大小姐的事,回去不过三日,杨大小姐就因被表兄强、奸羞愤自尽,杨大老爷大 怒,向陈五老爷兴师问罪,陈五老爷当着众人的面,把陈颐凡打了一顿,打的奄奄一息,杨大老爷依然怒气不减,声称姻亲之情不在,从此再不来往。

武安侯府冷眼看着,杨家因太夫人这场闹剧,杀了女儿,又逼陈五老爷与他们做了这场戏,很明显,这样一做戏,就表明陈家也承认是表兄强、奸了杨大小姐。

以此保全杨家小姐的名节。

杨 家也是手辣,不过陈颐凡也算活该,当日陈颐安郑明珠出手,捆了杨姨娘,花姨娘就打发杨姨娘的丫头去哄陈颐凡,说杨大小姐倾心于他,叫他去假山私会,这人居 然信了,还满心欢喜,进了假山,见杨大小姐裙子都脱了,越发以为艳福不浅,陈颐凡本就是色中恶鬼,面对的又是这样年轻鲜嫩,身份贵重的大小姐,哪里还管对 不对劲,顿时扑了上去,‘心肝儿肉儿’的只是乱嚷,哪里还听得见杨大小姐的惊呼尖叫,衣服裤子一顿乱扯,掏出家伙就要顶进去。

随后陈五老爷府的大少奶奶就当场抓了奸。

所以郑明珠觉得,陈颐凡挨一顿打真是活该!这一回若是太夫人没死就罢了,若是真气死了,陈颐凡自然还得挨顿打。

不过,郑明珠叹口气:太夫人若是没了,爹爹就要丁忧了。

这才是陈夫人忧虑所在,不由的轻轻点点头,慢慢的站起来:如今也说不了那么多了,你先随我去太夫人床前侍疾才是。

郑明珠应了,回房换了件颜色素净的衣服,又去了簪环,只带了两朵珍珠鬓花,一只白玉簪子,服侍陈夫人去了陈三老爷府。

刚下了轿子,便见陈三婶娘一身麻衣的哭过来:大嫂子,太夫人她老人家去了……居然这么快。

陈夫人顿时也跟着嚎哭起来,虽然没眼泪,声势还是有的,一边哭一边跟着陈三婶娘进屋里去了,郑明珠在一边扶着她。

太夫人应该是刚刚咽气,还停在床上,衣服也没换,郑明珠约有三个月没见过她了,太夫人瘦的跟骷髅似的,眼睛睁着,不肯闭上,似乎还带着许多的不甘。

陈夫人和郑明珠在床前哭了一会儿,就有人来劝她们节哀,陈夫人便顺势收了泪,携了陈三婶娘的手,到外头去坐着了。

陈夫人叹道:没承想太夫人这样年纪就去了,我们做儿女的还没来得及尽孝呢。

说着又呜呜的哭起来,陈三婶娘和郑明珠也不免陪着再哭一场。

陈夫人道: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法子,不过是丧事风光些,到底也是生荣死哀,也是咱们做儿女的一片孝心。

弟妹这府里略小些,做水陆道场,来了人客,只怕摆不开,且弟妹这宅子又是新宅子,说句不恭敬的话,只怕也忌讳,还是在侯府出丧更好些,弟妹说可是?陈三婶娘不大情愿,活着的时候死活要赶她在这边来,如今人没了,怕人说闲话,又要回侯府发丧,真是里外都算尽了。

陈 夫人接着又说:不过我们家下人虽多,主子却不够,太夫人没了,我心里头难受的很,只怕不能理事,儿媳妇虽好,到底年轻,没经过这样的大事,且小的那个还 是公主,越发不敢劳动,就安哥儿媳妇一个人,如何办的了,弟妹无论如何,要去我府里一个月,替我调度这件事才好。

这简直是宁愿花钱也不愿意自家人沾手的意思了,郑明珠在一边听着,陈夫人对太夫人这恨意,真是死了也不湮灭啊。

连丧礼都不愿给她操心。

不过陈三婶娘却是欢喜,哪里还有半点不情愿,顿时没口子应道:大嫂既这样说,我如何再敢推辞,就学着办罢了,有不懂的,我再来回大嫂就是了。

陈夫人点头道:既如此,还是要紧着操办起来,让太夫人她老人家安详些才是,三弟妹这边打发人给太夫人收拾了,送到侯府来,我先回去准备,通知亲眷,上报朝廷,到时候太夫人一回来,一应都便宜。

陈三婶娘忙应了,又商量了几句要紧的话,陈夫人就带着郑明珠回去了。

侯府上下顿时忙碌起来,主子奴才都要换孝服,陈设装饰也要换了素净的,又打发人各处报丧去,又吩咐书房拟了折子报宗人府,陈熙华以下,陈颐安、陈颐青、陈颐鸿都回家哭丧。

连公主府都把喜气的陈设撤了,庄顺公主也到武安侯府来服侍陈夫人。

陈颐安回了府,面也没露,就去了陈熙华的书房,连晚饭都是送进去吃的。

此时,府里已经举哀,哭声震天,烟火高烧,举目都是白茫茫一片,以此宣告帝都,武安侯府的太夫人没了。

结局陈颐安深夜才回甘兰院,郑明珠辗转反侧,自然没有睡着,见陈颐安进来,忙坐起来问:这样晚?可累了?要不要传一点宵夜来?郑明珠就是这点好,虽然满心都想着今后的事,可第一关心的,还是陈颐安的冷暖。

陈颐安喜欢她这一点体贴,坐到床边去,握着她的手,笑道:明日父亲上本丁忧,我也请两年的丧假,伺候父亲母亲回祖宅。

啊,陈熙华丁忧是可以预见的,只是陈颐安一来就是两年的丧假,怎么这样长?郑明珠的脸上就露出疑惑神情来。

陈颐安道:这两年我封世子,二弟尚主,三妹妹又指婚皇子正妃,我们家未免烈火烹油,荣耀的太过了些,趁着这件事,冷一冷才好。

郑明珠就点点头,朝廷大事她不懂,想来陈熙华和陈颐安商议的,总是妥当的。

郑明珠便笑道:那也好,咱们也跟着父亲母亲出去走一走。

陈颐安点头笑道:这些年我也累了,歇歇倒好。

郑明珠本来还是笑着的,这话一出来,不由的就没了笑,有些发怔的坐着,慢慢的竟连眼圈都红了起来。

这些年来,人人都只见陈颐安运筹帷幄,料事如神,可他是如何事事筹划,殚精竭虑,件件事、句句话都要在心中掂量过四五回,这些又有谁知道?如今只这一句话里头,藏着多少辛苦,多少深夜思虑,反是郑明珠最有感触。

陈颐安见她这样,反是笑了,拉着她的手道:这是怎么了,多少大事都没见你哭过,我一句话倒把你招哭了?郑明珠把他的手贴在脸上:咱们好生歇歇,在外头走一走,再不理别的事才好。

嗯。

陈颐安笑着点头:别的事都不用管,咱们先逍遥个三五年,生七八个孩儿,才是正经事!七八个,你疯了!脸上犹有泪痕,郑明珠已经笑着叫了起来。

再结局六月底,这天一早,甘兰院里便一阵忙乱,只听到说话声,急匆匆的脚步声,丫鬟们把一个个箱子抬出去,交给小厮们装车,一个个包袱往外送。

今日陈熙华和陈夫人启程送太夫人的灵柩回祖籍安葬,陈颐安郑明珠随行。

回了祖家,略停留些日子,陈颐安便要带郑明珠和宝哥儿坐船前往各地闲逛了。

正热闹间,苏太医笑嘻嘻的走了进来,笑道:今儿给安哥和县主请了平安脉,就不知道要明年还是后年才能来伺候了,真是舍不得。

原本平安脉十日一请,今儿并不是正日子,只是因今日要启程,陈颐安临时打发人去请的苏太医,苏太医一早从宫里出来,就直奔武安侯府。

陈颐安笑道:也不知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谁呢。

苏太医腼腆的笑一笑,先给陈颐安诊脉,叮嘱了几句这些日子吃清淡些儿,又拿了一瓶药丸,请郑明珠每天睡前打发陈颐安吃。

郑明珠叫丫鬟收好了,苏太医才给郑明珠诊脉。

他歪着头诊了半晌,又请郑明珠换一只手诊脉,渐渐的,脸上浮起一种古怪的表情来。

是一种觉得好笑又觉得不可思议的表情,苏太医收了手,慢吞吞的说:安哥……只怕今日走不成了。

陈颐安一怔,立时就明白了,随即浮现出真切的欢喜来:真的?苏太医笑着站起来:恭喜安哥,恭喜县主,县主又有身孕了。

陈颐安大喜,忙问:大约多久了?苏太医笑道:应不到两个月,这会子月份轻,一路上车马颠簸,十分不适,安哥与县主只能暂缓出行了。

郑明珠又是欢喜又是遗憾,唉,这样一折腾,又是一年哪也不能去,大好出游的机会,就这样没了。

这混小子,这样会折腾,今后一定是个不省心的!~~完~~作者有话要说:打出那个完字,其实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感概万千,在写文的过程中无数次的想过待我写完了我要发表一些什么感想,我要感谢哪些读者,我要怎么样怎么样,可真当我写完了的时候,其实就如平日里的每一章完成,松了一口气,站起来去倒一杯茶喝。

这只是旅程的开始,并不是结束。

希望我们相伴的更长久些。

希望我的下一篇文能够比这一篇写的好一点,从容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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