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过后,弗里茨在柏林市郊临河的地方购置了一套装修好的小洋房,两层楼带个花园,四周环境优雅,出入车辆很少。
虽然别墅的房间不多,但一间间都宽敞明亮,大篇幅的玻璃窗,再加上现代化的家具设计,很是温馨。
弗里茨白天有工作要忙,没人在家很安静,正好适合微微潜心攻克她的毕业论文。
闭关在家那些日子,整天和文字资料作战,不接电话、不上网、不看电视,唯一的娱乐就是偶然和弗里茨斗斗嘴,就这样艰苦奋斗了一个多月,终于熬出头了。
在家昏天暗地地睡了个畅快淋漓,一觉睡醒,发现电话里有好几个母亲打来的未接来电,赶紧拨了过去。
再联系不上,我就报警了。
听见母亲数落,林微微连忙解释,抱歉抱歉,我关机在睡觉。
毕业答辩得怎样?顺利通过,不过我还是觉得教授放水成分较多。
你倒是有自知自明。
林微微打了个哈哈,我们系里一共才80个人,毕业率低了,教授不好交代。
蔡英嗯了声,道,我昨天出院了,关键时刻一个人也找不到。
啊!林微微一听,顿时懊恼了,问,那你怎么办?叫了辆出租。
妈,实在对不起啊,早知道我就不该关机!蔡英听出她语气中的自责,便安慰道,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能处理。
而且,一路上挺顺利,就是车费贵了点。
林微微一心想着补救,听她这么说,忙道,要不然,我现在过来帮你整理东西。
不用了,没什么可整理的,就是缺了点日常用品和换洗衣服。
你现在要是有空的话,陪我去市中心逛一圈。
当然,你要什么我买单,顺便请你吃饭当补偿!约定见面时间和地点,微微换了件衣服,化好妆,拎起包出门了。
宅在家里太久,跑出去才发现已是入春的天气了,外面的树枝都发了芽。
光阴似箭,眨眼都12年2月底了呢。
难得当一回孝顺女儿,吃的用的穿的,给母上大包小包买了不少东西。
今年春天来得早,望着橱窗里的新装,微微乘机也给自己买了几件新衣裳。
两人压了一下午的地皮,收获不小,蔡英毕竟大病初愈,不能太过操劳,于是两人一致决定下馆子去。
请教了万能的谷歌大神,找了家传说中最好吃的中餐馆,打算去吃个饱。
谁知,这天正好不巧,有人举办婚宴把整个饭店都给包了。
林微微站在外面好一阵郁闷,兴致盎然地慕名而来,竟然吃不到!现在去哪?蔡英问。
她想了想,眼前一亮,突然想起了赛蒙曾带她去过的那家霉菌牛排店,于是一手勾住老妈,兴冲冲地道,走,我请你吃豪华牛排大餐去。
不是双休日,可饭店仍然生意兴隆,好几桌都被预定了,好不容易才抢到了个双人座。
林微微要了一瓶红酒,除此之外还点了一份煎牛排,一份奶油菌菇龙虾面。
酒饮上桌后,两人碰了碰杯子,蔡英道,恭喜你顺利毕业。
谢老妈,也祝你身体健康,永远不再入院。
蔡英被她的话逗乐了,笑着摇了摇头,抿下一口酒,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找工作。
弗里茨华丽大翻身的事情,蔡英也听说了,便开玩笑道,不打算闲在家里当阔太太?林微微皱着鼻子,向老妈撒了个娇,你就别取笑我啦!蔡英道,我没取笑你,现在弗里茨有这能力保护你,让你不受半点委屈。
林微微摇了摇头,坦白,你知道我好动,整天窝在家没事做,这和被圈养的宠物有什么两样?我还是想有自己的交际圈,至少在和弗里茨吵架的时候,还有地方可去倒苦水。
这一点蔡英倒是很赞同,其实,我也希望你有一份自己的事业。
女人独立自主,才会受到别人的尊重。
林微微笑了,就像你这样?蔡英也跟着微笑,你和我情况不一样,你有选择,而我当时没有。
聊了几句,香喷喷的晚餐终于被送了上来,微微年轻气盛爱吃肉。
蔡英大病初愈胃口不佳,再加上在医院住了几个月,习惯了清淡的口味。
但瞧着女儿兴致勃勃的样子,不想扫了她的兴,尝了几口,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牛肉确实鲜嫩,入味三分。
林微微的龙虾面也不错,色香味俱全,正卷着意大利面往嘴里塞,就听见母上在那里问,你和弗里茨这算是同居了?嘴里有料,不能回答,于是她点了点头。
那么,他床上功夫怎么样?万万没想到母亲会将私密的事问得那么直接,扑哧一声,林微微将含在嘴里的一口面给喷了出去。
咳咳地呛了好半天,把脸涨个通红,她怨愤地看了眼母亲,道,你干嘛问我这个?蔡英对于她过激的反应很不以为然,放下刀叉,擦了擦嘴,道,两个人的婚姻,不光性格上要适合,床事也要和谐。
林微微忍不住问,那怎样才算和谐?你先告诉我,你俩一星期几次?本想喝口酒压压惊,但听到老妈这么问,她手一抖,差点又要喷,妈妈!你就不能含蓄点吗?含蓄?蔡英不解,都是成年人,和你谈这个,是因为妈关心你。
关心,额,好吧。
林微微撑着额头,老实交代,我们一星期至少5次。
蔡英点点头,道,还行。
如果不到这个次数,你就得主动点了。
妈!林微微被她说得耳根都红了,幸好她们说得是中文,没人听得懂,不然窘死人了。
蔡英镇定地啜了口酒,道,有什么好害羞的?人总要成长,总结以前的失败,把未来经营得更好。
林微微忍无可忍了,将杯子往桌上一放,道,照你这么说,杨森甩了我是因为我床上功夫不到位?蔡英白了她眼,道,你激动什么?我又没这么说,别自行代入。
杨森怎么样我无所谓,但弗里茨是个难得的人才,我希望你能一辈子抓住他的心。
不久前,还说女儿我hold不住他,这才短短几个月啊,就完全站到他那边去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见她瘪着嘴,蔡英道, 算了,既然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母上啊,该说的不该说的,您都说了!蔡英瞥见她胸口溅到的酒渍,递了张纸巾过去,道,这么大个人了,吃顿饭还不踏实。
我去,这是谁害的?林微微想去厕所把酒渍弄掉,刚起身就被老妈叫住。
蔡英将购物袋递过去,道,洗不掉的话,就换件衣服,反正买了新的。
想想也是,这里毕竟是高档饭店,胸口有个污点,总归不太像样。
带着衣服,林微微逃似的溜了。
母上如此彪悍,相较之下,她这个当女儿的明显弱爆了。
污渍在胸口,穿着不方便清洗,见厕所里没人,她干脆将衣服脱下来。
一边搓着水,一边脑中在想老妈的话,正开着小差,这时厕所门咚的一声被人推开了。
听见动静,林微微吓了跳,本能地抬头望了眼镜子。
还以为来的人是来上厕所的女同胞,下意识地嫣然一笑,谁知,进来的竟然是个臭男人。
还是个旧相识——赛蒙!自从上次法院一别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没想到却在这种情况下重逢。
赛蒙也有些惊讶,蓝眼一转,目光从她的脸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她的胸。
林微微反应过来后,立即退了步,将衣服遮在身前。
见她受惊要叫,他忙几步走上来,伸手捂住她的嘴,道,嘘,别叫,我同事在这。
她扭了下脑袋,脱离他的掌控,没好气地道,怎么啦?你什么时候从警察变成贼了?我在这里工作,没向局里申请,被他们活捉会倒霉的,所以进来躲躲。
打.黑工啊。
嘿,知法犯法。
赛蒙耸耸肩,不以为然。
今天警局有聚餐,他因为在休假中,所以没被通知。
没想到,好巧不巧警局的人竟然跑来这家饭店来聚会。
他本来在厨房帮忙,跑出来想去抽根烟,结果看见了一堆熟人。
眼见,有同事迎面走来,他急中生智,慌忙推开右手边的门走了进去,可走进后才发现是女厕所。
然后,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上述囧事。
她上半身还光着呢,孤男寡女靠那么近,这气氛有多暧昧呀。
被他的男性气息刺激地浑身不自在,林微微伸手推了他一下,道,你快点转过去,让我先把衣服穿起来。
赛蒙向后退了步,却没转身,将手遮在眼前,你穿,我不看你就是了。
听他保证的话说得是信誓旦旦,想着他是警察不会忽悠人,林微微也没多说,赶紧拿出干净衣服,迅速套上。
男人本色,尤其面对曾让自己心动过的女孩,心中除了一股悸动还有一种好奇。
乘她不注意,赛蒙悄悄地张开手指,从指缝中瞄了她一眼。
林微微穿好衣服一抬头,正好撞见他在偷看自己,顿时嘴巴歪了,横眉怒目地瞪过去,赛蒙,你作为警察的职业操守和信用呢?它们在休假。
既然被活捉,就不掩饰了,他抱胸靠在墙上,索性光明正大地打量她,我申请了五个星期的休假,所以,很抱歉,这些东西也暂时不在服务区。
额,这借口找的……穿戴整齐,她去拉门,那你慢慢躲,我先出去了。
赛蒙一把将她拉回来,一手撑住门,堵住去路,道,不行,你得帮我想办法脱身。
林微微指着自己,叫道,我有什么办法?赛蒙可不管,现下陷在女厕所里,又没带手机,身上只有一包烟,当然把希望全寄在她身上了。
要不,要不等你同事们吃饱喝足,你再出去?他们今天不用出勤,不醉不归,不弄到11点不会走的。
你让我在女厕里待4个小时?你觉得这样人道吗?好像确实不人道了点,她想了想道,走后门?没后门。
我去叫你饭店的同事来?不能告诉他们,不然这工作就没了。
正职请假五个星期,就为了来这饭店打工,他这是有多缺钱啊?见自己的提议一一被否决,林微微没耐心了,鄙人智商有限,你还是找下一个进来的人问问。
我要去吃饭了,拜拜。
她转身要走,突然觉得衣服勾到了什么东西,回头一看是连衣帽被他给拽住了,瞬间暴躁。
死牛,你到底想干嘛?赛蒙道,见死不救,你的社会良心呢?我摔,就这事也能上升到社会良心?林微微跺了跺脚,觉得今天他要是脱不了身,自己也绝壁走不出这个厕所了。
林微微眼珠子一转,突然看到自己买的那堆衣服上,诶,有了。
见她眼睛一亮,赛蒙心跟着一动,追问, 什么?做了个稍等的动作,她伸手取过自己的购物袋翻了翻,道,你换上我的衣服,然后脸上再蒙个头巾,冒充穆斯林女人。
看不见脸,就没人能认出你来了!这办法真是太……二逼了!赛蒙听到冒充女人几个字,顿时头就大了,道,你的衣服我怎么穿得下?就她那小身板……死马当活马医,林微微可不管,从口袋里掏出一条裙子,递给他,道,大不了不拉拉链,你试试看。
赛蒙沉默。
林微微一脸不高兴,埋怨道,你让我想办法,我想出来,可你又不想尝试。
见她将裙子扔进包里,转身要走,赛蒙急忙一把拉住她。
硬着头皮接过她的小花裙,突然觉得自己这是在作死。
赛蒙人高马大,裙子就算是xl,也够呛,别提还是加小。
林微微在一边摸着下巴道,要不然你把裤子脱了试试?打死……不脱!哎呦,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矫情。
好吧,反正在女厕所里等4个小时的人是你。
林微微转身去拉门。
我脱。
哼,这就叫风水轮流转,刚才偷看她,现在轮到他被围观。
林微微学着他之前的动作,好整以暇地靠在梳洗台前,手上玩着钥匙扣,盯着他宽衣解带,心里笑得一阵花枝乱颤。
哈哈哈哈,这就叫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就听哗啦一声,长裤落地。
她下意识地低头,眨了眨眼,就瞧见他裙子底下两条明晃晃的腿,一个激动,被自己的口水呛了。
哇塞,好性感的腿……毛。
正想点评几句,这时有人进来了,是个德国女人。
她是来上厕所的,可没想到门一推开,就瞧见这么副诡异的画面:一个穿着小花裙的大男人!大概是被这情景雷到了,她又砰地一声关上了门,赛蒙转头看着厕所大门,吞了一肚子的泪。
一世英名啊,尽毁!折腾够了,热闹也看够了,林微微收起钥匙扣,摸着下巴,道,这个样子出去,不伦不类,一定会引起更多注意的。
我看,你还是脱了吧。
如蒙大赦,他立即松了口气,在胸口划了个十字:上帝保佑!林微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赛蒙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她小整了一把,这家伙根本就没认真替他想法子。
见他沉下脸,那表情乖严肃的,不笑时候的样子有点凉薄。
林微微不由背脊一凉。
人家毕竟是警察,警局档案中有着她完整资料,万一他心眼小使个坏,那自己岂不是惨了。
她一整神色,忙赔笑道,这样,我把手机借你,你在这里打打游戏,聊聊天,看会电影,4个小时很快就过去的。
你看行不?不、行!他说得斩钉截铁,一点商量余地都没。
哎呦,大哥喂,就饶了我吧。
我脑容量有限,真没办法。
见她苦着脸,赛蒙抿嘴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去衣帽间给我找一件差不多尺寸的大衣来,等我出了饭店后,你再替我把大衣还回去。
她一怔,突然有种被他耍了的感觉,问,既然你有这么简单的办法,早咋不说?他一脸无辜,早没想到。
这样能行得通?碰运气。
他摇头,心里也没底。
但换掉服务生的衣服,总不至于那么显眼。
好吧,就这么办!事实上,她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好不容易逃出厕所,林微微很想就这样一走了之。
可转念一想,人家赛蒙好歹也帮过自己,就这样对他,实在不道德,还是送佛送到西吧。
路过餐桌的时候,她迅速和蔡英打了个招呼,道,妈,有人等着我救命。
你慢慢吃,不够再点,我一会儿就回来。
蔡英莫名其妙,话还来不及说上半句,这人已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将大衣抱怀中,再冲回厕所间,赛蒙一见她回来,紧锁的眉峰立即松开了。
没兴趣再守在这里围观女人上厕所,他赶紧换衣服。
有只帅锅摆在眼前大秀身材,不看上几眼,怎么对得起自己的眼睛?大概是因为当警察经常训练的缘故,他身材精壮结实,脱掉衬衫只着那狭窄的背心,手臂肩上露出流线完美的肌肉,小蛮腰加上腰间露出的那一圈小内内,怎么看都觉得性感诱人。
赛蒙将大衣套在身上后,接连打了三个喷嚏,但他也没放心上。
拉开厕所大门,向外看了一眼,见没啥动静,就快步走了出去。
啊?!他就这样走啦?真是,早这样不就行了,拖着她想个毛办法,折腾那么久他就是想证实一下她林微微的智商有多低么?带着一肚子腹诽,将他换下来的服装塞进自己的包里,她也跟着屁颠颠地出去了。
那群便衣警察还在那里哥俩好呢,没往这里看一眼,林微微替他松了口气。
跑到大门口,环视四处,咦,人呢?走了一圈,听到背后有人在叫唤,回头一看,她顿时囧掉了。
死牛,你不作死会死啊?当街玩个毛脱衣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