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千千很紧张。
也很激动。
下午师兄来找她时, 突然问了那样的问题,几乎把她激动得心脏骤停了。
只她当时还是强压心绪很快反应过来,立马平抑着反问师兄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但师兄并未正面答她的话, 转而改口问她明日可不可以去他院子里作客。
作客?当然可以!她可是求之不得。
师兄是想起什么来了吗?还是……哪怕就算是有了些什么模糊印象也好啊。
既然师兄都主动请她去他的院子了, 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关系已经有那么点不一般了?没想到她写的话本子还真的有用。
所以千千姐明天又要去岑师兄那儿啦?晚间, 小茗回屋后在她旁边转了转去,不过对方这次倒是没再多揶揄, 反而同她一道有些紧张激动似的, 然小茗忽地扶住她的肩膀左右看了看, 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怎么?柳千千有些莫名地低头跟着低头看了看自己,没发现什么异常。
千千姐,都到这种战略时刻了, 你明日不得稍微……打扮打扮吗?啊?柳千千有些发懵。
至少……小茗眸光又转了转,在她身上上下一扫,接着道:至少,可以把你这身穿了八百年的工服换了。
啊……,柳千千低头瞅了两眼自己身上穿着的鹅黄裙衫, 这的确是她穿惯了的。
每年度宗门都会下发定色的布帛给不同品阶的弟子,她非常习惯自己做的这身裙子,而且一次都会做好几件一模一样的好换洗——便宜, 方便,还省事。
师姐的包袱里不是有两件新衣服么?之前掌教大人把师姐的东西送过来的时候,那里头好像是一件粉的一件浅黄的,瞧着料子挺好的呀。
听了这话柳千千才蓦地想起来,那不就是她和师兄在山下买的新裙子么?好像除了府宴那日她草草穿了一次后, 就真像当时说的一样, 只把这买回来的衣服干摆着了,想着这些,她好像又忆起了在山下的时候,在那间成衣铺子里师兄帮她挑裙衫的样子。
也行,她起身把那两套拿出来展开,小茗跟着走近些一起看。
对方起初对那套浅黄的缃色衣裙夸了好几句精致漂亮,只目光转到粉红色那件时,有些愕然地睁大眼睛抬头看她。
千千姐……这……这个……小茗指着粉红色那件,半晌都没说出句完整话。
怎么了?柳千千有些困惑,抬手摸了摸山头繁琐的细纱和丝带道:这件的确是有些麻烦,我当时试的时候可狼狈,最后还是弄错了,是师兄帮我系重新系好的。
是岑师兄……岑……帮……小茗最后显是惊讶地无话可说了,只吸了口气后小声问:……千千姐就没觉得这衣服,有点古怪?古怪?确实是古怪,有那么多麻烦的带子,而且衣服的料子好像也很特别,格外软滑。
听了她的回答,小茗仿佛低语了一句那是当然了也不看看拿来干什么的之类的话,又抬头叮嘱她道:这个衣服,都是睡觉的时候穿的。
睡觉的时候?睡觉的时候穿这么麻烦的衣服?不过小茗看起来显然是十分了解的样子,只告诉她自己家里之前就是做衣服的:哎没事,反正千千姐记着别穿出门去就行。
对方讲完这话便直接帮她把另一套叠好放好:行,那明天就穿这套,怎么说和千千姐你穿惯了的颜色相近,应能自在些。
柳千千愣了愣,没想到对方随口一说便能如此细致地照顾到她之前的想法。
小茗,你真好,谢谢你。
咦?小茗被她郑重的感谢吓到似的,有点脸红地挠了挠头:什么啊千千姐,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卖械具挣的灵石,还是再多给你抽一成吧。
闻言,小茗又是扑哧笑出声来:哎呀,都跟你说了你这样做生意以后会亏得裤子都没得穿的了啦…………与小茗一番笑闹结束,柳千千终于躺到塌上,抿了抿唇有些忐忑地闭上眼。
也不知道今晚还能不能梦见师兄,毕竟她可是连续两日都在梦里见着对方,且都是在师兄屋里的那个池子。
虽然……师兄一直是闭着眼睛,不知到底是在昏睡还是怎么,但这也正好给了柳千千大着胆子抱抱师兄的机会。
要是梦里的师兄也睁开眼睛会说话,她肯定是谨慎地什么都不敢做了。
令她十分惊喜的是,她居然还真连续第三天来到了这。
这次柳千千已是相当熟门熟路地往屋里走,又相当熟门熟路的下水抱住了师兄。
清辉洒落,一室安谧,热雾缠绕着弥散,好像独师兄的怀抱是最让她安心的地方。
便是这样不大会动木偶一样的师兄,都能让她睡得好香甜。
更何况,这定是比木偶好得多。
她抱着的劲瘦腰身可是实实在在的,脑袋贴着的温热胸膛也是实实在在的,鼻端盈满的属于师兄身上的淡香亦是实实在在的,而且只要她想,亲亲师兄温温软软的唇也不是不行。
太好了。
柳千千下意识抱着师兄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觉得自己能做这个梦实在是修了好运。
啊,不过……这既是她的梦境……那……她忽地又抬起头瞧师兄。
只她猛一抬头时,总觉得近处师兄的睫毛好像轻轻颤了一下,但再定睛一看,对方又是安安静静闭着眼睛的漂亮模样了。
是她的错觉么?不过柳千千很快就将这个抛到了脑后,因为她现在火急火燎心跳砰砰地想到旁的事情。
她直起来一些,只在热气袅袅的池水里轻轻按着师兄的肩扬起身子,十分谨慎地探手小心摸了摸师兄的发顶。
没什么异样。
她忍不住跪着踮得更高,想再仔细瞧瞧,口中无意识低喃道:……耳朵到底是怎么变出来的啊……若这是她的梦境,是不是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如果她想摸摸师兄的耳朵,师兄就会长出耳朵来吗?就像是……之前师兄玩笑般告诉过她的,只要她心里特别特别想要摸耳朵,兴许它就变出来了?可就在她一面试探着拨弄师兄的发顶一面诚心想着毛绒耳朵的时候,或许是踮脚太用力,她的小腿突然一阵酸麻抽了筋,整个人就势往池子里坐。
柳千千下意识想扶着师兄,却是先一步感觉到腰上一紧被托住坠势。
嗯?她惊得连腿上的痛都忘了,稳住身形后正好对上师兄已经睁开的双眸。
一时间两人皆是怔愣。
师兄的面色微微潮红,但眼底是极正常的清润墨色,映着一池微光,轻轻晃动地闪烁着,能看见瞳仁里映着的小小的她。
尚有些脑子钝钝地没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启唇,却不知该说什么。
而就在这当口上,熟悉的一声细微砰响,两只雪色的毛绒耳朵已经竖起在发间抖了抖。
这下她更是愣住,只看着月色里软毛轻颤的绒耳朵眨眼。
面前的师兄也跟着眨了眨眼。
所以她这算是……许愿成功了?可一撞上睁了眼的师兄,尽管对方并未开口说一个字,柳千千还是立刻胆子缩了不少,她下意识便想撒手往后撤,然而刚施了点力便觉受阻,腰间圈着她的手臂依旧紧揽着她动也不动。
师兄的掌心就贴在她后腰,明明已是在热水中,那处的温度却是比池水还要烫上不少,灼灼缠人。
这感觉……或许是因为入梦前刚刚说过那条裙子,她脑子里一闪而过之前在那间成衣铺子里,师兄帮她系了衣带后发生的事。
也不知是被回忆里的画面惹的,还是被这一屋子带着花香的热雾熏的,她的脑袋好像变得更迟钝了。
就在她晕乎乎时,忽有一只毛绒耳朵蹿到她视线正前方,柳千千回神,见是师兄一面圈着她,一面低着脑袋凑近来。
那雪白的毛绒耳朵就在她眼前极为灵活的抖了抖,看上去软乎乎的,耳尖上的淡金色簇毛跟着颤了颤,简直就像是……在邀请她摸一样。
柳千千自然受不了这种诱惑,她下意识张开手臂,抬手轻轻捋了捋耳朵,然而正当她因为掌中温热柔软的触感陶醉片刻,那绒耳朵又是一抖,掌心一空,转瞬触碰到的变成了带着潮气的软滑发缎。
师兄的脑袋就这么借着她摸耳朵的动作顺势抬起来,飞快贴上她的唇亲了一下又退开。
轰一声,热度在脸上晕成片,柳千千眼睛眨得飞快,然而她刚想去看师兄的眼睛,对方却已经再次乖乖低下脑袋,把另一边的毛绒耳朵凑了上来。
什……什么啊……这难道是什么……摸一下,亲一下的小游戏吗?她还兀自红着脸发愣,近在眼前的另一只毛绒耳朵却似不甘寂寞地摇起来,又像在好大声说快来快来,摸摸我呀。
或许是鬼迷心窍,柳千千当真又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它。
果不其然,她捋耳朵的动作方停,师兄已经再次抬着脑袋凑近,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只这次亲完,他没再退开很远,反是在极近处拿一双好看眼睛定定瞧她。
也是此刻,柳千千才意识到,原本最开始是师兄坐靠池边,她半跪着居于他上方一点,可如今被圈着腰折腾了这两下,她已经渐渐彻底往后退着坐到了池中,反是师兄不知何时脱开镣腕的束缚,向她无限靠近。
这池子本就不大,她退着退着,已是能感觉到后背抵上了另一侧池壁,然身前人靠近的动作却没有停。
就连池中热泉也似推波助澜,随着对方身形划开的潮涌缓慢一浪一浪推向她胸口,明明不是什么会溺水的危险事态,却让她觉着呼吸有些急促得发窒。
腰间的力道一松,原本放在那处的长臂微微向上,撑到了她身边两侧。
月光从师兄背后的敞窗洒入,她完完全全被笼进了身前人落下的暗影里,一整个圈住。
师兄还是一言不发,只低眸看她,长长的墨发自肩颈垂散,和湿漉漉的素色绸衣织在一块,循着胸前青涩漂亮的肌肉纹理起伏。
熏人的热度里,不断有水珠在光洁如玉的皮肤上滚动又滑落,最终隐没于湿透的绸衣边缘,亦或重新融入池水,托着浮在池中的发尾似水草轻漾摇曳。
柳千千也没说话。
事实上,她现在只晓得扬着脸盯着师兄,变成了个仿佛只会眨眼睛的傻瓜。
在某种似漫长又短暂的不断贴近里……师兄终于再次吻上了她的唇。
仿佛临近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的一瞬,她胸腔中一下挤进了好似期盼已久的新鲜膨胀满足。
起初,师兄吻上来的力道克制又小心,仿佛带了点试探似的,只是轻轻描摹她的唇形,而后在她沉醉着无意识张口的瞬间,他便像是得了应允一般开始逐步攻城略地。
四周的水波都在荡。
滚烫糖浆如约而至,心底热潮外溢,她胸口剧烈起伏,有些不知所措地颤着肩膀,手脚发软得无处安放。
却是师兄攻势一停,微微脱开一些距离。
真的只是一丁点距离。
他几乎还贴在她的唇上,只留出叶片般薄薄的唇间缝隙,呼吸交缠间,是彼此震在一处的心跳声。
柳千千觉得自己眼睛也热,不知是被池子里的热气蒸出来的还是别的什么,睫毛都湿漉漉抖的厉害。
离得这样近,方寸间的空气好像都显得不够用。
却是片刻平复之后,师兄拿自己的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厮磨之间顺势滑下,重又含住她的唇。
这次,她泡在池水里无依的手臂也被对方捞起,又被牵引着轻轻搭上了对方滚烫柔韧的肩颈,衣袖脱离水面,带出一串晶莹的水花。
她得以和师兄贴得更加亲密,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烫化了…………再睁开眼时,柳千千依然有些恍惚。
她——她忽的从塌上起身,直把旁边还睡着的小茗也惊醒了。
对方翻了个身,揉着眼睛嘟囔:……千千姐,怎么了……天都还没亮呢……柳千千一时没理她,只思绪混乱间轰得蒙住自己的脑袋把头埋进被子。
天哪,她都做了什么梦啊?她她她……她能梦到这些,该不会就是传说的色中饿鬼吧?若是照着这个进度发展下去,她明日要再入梦,该不会就得……一直到后面些时辰,柳千千依旧还在浑浑噩噩的打击中没有完全回神。
啊呀,千千姐,你真的没事吗?这下是小茗有些忧心地扶着她的肩膀看:你是不是昨晚太紧张了没有睡好?怎的脸色这么不好看,还有黑眼圈呢……黑眼圈……柳千千回神,从对方举着的铜镜里看见了自己一瞧就是有些缺觉的面容。
大概不是因为没睡好,是因为睡得太好了。
她苦着脸换了那套缃色裙衫,却是在出门前被小茗拉着按回椅子上,对方拿出一个小盒子道:给师姐稍微遮一遮吧,再淡淡上些唇脂?显得气色好些,不然好没精神呢……神思天外的某人任对方摆布了一阵,总算是打理好了,恰在她终于打算出门赴约时,房门被敲了敲。
柳千千,听说你和钧月兄都大好啦?作者有话说:千千:梦中吸猫师兄:梦中吸老婆感受到了么,成年喵和未成年喵的区别(doge)世子殿下:我又来了凑热闹(找虐)啦!以及,写这章的时候我真的喝了好几杯茶降火,也有辣到你的话是最好(拇指.jpg)——请喜欢的小可爱多多支持(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