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25-03-25 21:4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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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旺ID:杨飞翔351316 随时欢迎你|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欢迎大家-*-*-*-*-*-*-*-*-*-*-*-*-*-*-*-*-*-*-*-*-*-*-*-*-*-*-*-↖(^ω^)↗-*-*-*-*-*-*-*-*-*-*-*-*-*-*-*-*-*-*-*-*-*-*-*-*-*-*-*-*-*-.-*-*-*-*-*-*-*-*-*-*-*-*-*-*-*-*-*-*-*-*-*-*-*-*-*-*-*-↖(^ω^)↗-*-*-*-*-*-*-*-*-*-*-*-*-*-*-*-*-*-*---------------------------------------------------------------------------------------------------------------------------------------------------------------------------------------<逃婚三小姐>正文 1 没眼色砰!冰冷的子弹穿胸而过,世界忽然安静下来——不——你为什么要开枪,为什么要开枪?!男子惊慌失措,满眼不可置信。

我,我打偏了……艳丽的女子结结巴巴,看似惊慌,了解的人却都知道,这是她最擅长的伪装!呵,打偏,打偏了还正中心脏,兰芬芳,你果然够狠!萧蝶依缓缓倒下,终究没能等到那个狂奔而来的怀抱,摔在了冰冷的地面。

闭眼之前,她分明的看见兰芬芳的唇语:对不起,我爱他!呵,原来是因为男人!靠,去他娘的!天涯何处无美男,撞车了吱一声换一个就是了,犯得着拼命么?脑残!下一刻,弥天大陆普度山寒冰洞内,随着玉无情最后一根银针下落,寒冰床上的女子倏地睁开了眼。

前一瞬灿若星河,下一秒恨意滔天。

玉无情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开始收针。

人既然救回来了,多余的便不是他该管的。

感受到身边有陌生的气息,萧蝶衣心中一凛,多年的卧底生涯,她过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防备之心顿起。

微一侧目,看到那如玉的容颜,却震惊了,虽然,只是一瞬。

她只定定的看着他,并不开口,这个人虽然长得和那个她临死之前惦记着的男人一模一样,但却终究有些差别,而她,喜欢后发制人。

岂料玉无情也并不理她,静静做着手上的活,完全屏蔽了她的打量。

本想就这么耗着,岂料下一刻,一些记忆纷至沓来,萧蝶衣皱了皱眉,这种被迫接收某些事物的感觉——很不爽!然而很明显,抗争无效,她此时只是被动的那个!等到脑海中的电影终于放完,她松了一口气,却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自己坑爹的穿了!呵,真是祸害遗千年哪!那样的自己,竟然有了重生的机会?那么这一世该怎样活呢?继续上辈子未完的罪孽,勾搭七八个男朋友声色犬马左右逢源?蹙了蹙眉,那样的生活,好像倦了呢!一直生活在仇恨里,从来不懂爱的人,不会快乐。

只有自由的人,才最幸福,他们的心没有束缚,可以爱阔天空的漫谈,天涯海角的流浪,他们也许是默默无闻的作家,也许是街边卖艺的歌手,也许是驴行天下的男女……他们之中却永远没有你!忽然想起这段话,想起这段令她失神导致中枪的话,那个男人,那个毒枭竟然在临死之前讲了这样一段话!仇恨么?这一世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好像没人让自己恨呢?自由?对,自由!死生在手,变化由心,既然人生可以重来,那么,我命由我不由天,这一世,我一定随心所欲,活得幸福,活得出彩!此时玉无情已收好银针,准备起身离去,萧蝶依回神,脱口而出:喂,你就这么走了?既然决定好好的活,就要从爱惜自己,对自己好一点开始。

根据记忆,自己貌似中了毒,还是要听听注意事项的。

然而,某男显然会错了意,继续向外,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临近门口之时才冷冷开口:别动什么歪脑筋,虽然你脱光了,但在本尊眼里,也不过是个雌的,本尊没兴趣!不用回头,蝶依也听出了他言语中的鄙视与不屑。

靠,什么雌的,本小姐是女人,女人,你才雌的呢,你全家都是雌的!某女抓狂,某男却假装没听见,几个拐角,已然不见。

靠,什么人哪!神经病啊!呃……不对,他刚刚说什么来着……哇,好冷啊!某女一跳三尺高,天,自己竟然是光着的,而这身边,竟然全是冰,是冰啊!搂着自己上蹿下跳了一阵,忽然瞄到了冰面里那同样上蹿下跳的女子,萧蝶衣一愣,忽然忘记冷了。

哇,美女啊!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啧啧,瞧瞧。

看整体,前凸后翘,纯天然S型,完美的无懈可击。

看局部,这胸没有D也有C,小蛮腰不盈一握,皮肤吹弹得破,不错不错,有发展有前途啊!刚刚那个谁,哼,真没眼色!走出一段的玉无情,听到这旷绝古今的言论,破天荒的抽了,听到最后一句,脚下一个趔跌,差点摔倒。

回头看了看寒冰洞的方向,心下疑惑,莫不是被银针插傻了?原来银针可以将孤高冷傲的人变得那般不要脸?回去得研究研究!正文 2 墨心邪好不容易在角落里找到几件衣服蔽体,又是七拐八弯的一阵走,终于在日落之时重见了天日,劫后余生的某人,在夕阳下抖了两抖,顶着冻得苍白的脸,回望了那寒冰洞的方向,狠狠的想,冻死本小姐了,早晚炸了你,哼!这一路上,她也将脑中的信息整体的七七八八了。

那啥,这一世,呃,不对,是这个身子的主人还是相对好命的,投身在护国将军家,是个嫡出的三小姐,虽然母亲死得早,上面却有个嫡亲的大姐,对她爱护有加。

可惜,这女子是个不知道惜福的,性子孤高冷傲,还爱上了家里的养子,姨娘一手遮天,这家里没有儿子,将来家业还不都传给了养子,这种姻缘,自然只能给自己女儿留着,怎么能给了别人的女儿!于是对着护国将军吹了吹枕边风,她就被丢上这普度山了。

四年来,除了大姐,从未有人记挂过她的生死。

直到十天前,皇上忽然赐婚,将她赐予三皇子为妃,将军府才终于来了一封信。

然而,也只是信而已!信上也只有那么一句话:圣上赐婚于三皇子,速回!真的是没地位啊!唉,还是自己的大姐给表哥去了一封信,才说动了云鹤群,让同在普度山学艺的他,答应护送她回家。

可谁知,临行前夜,又因为去了趟师门禁地,被谋杀了,悲了个催的!至于那个三皇子,虽然是皇帝最小的儿子,但据说也是最不受待见的儿子,因此护国将军才敢这么放肆。

当然,也据说,他要娶的其实是大姐,却不想被太子求得了,皇帝便换了个同样嫡出的三小姐给他!如此一来,自己定是不会受宠的,前途一片黑暗哪!好不容易整理好这些信息,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回了住处,一推开门,却见窗子上插着一枚黑叶。

萧蝶依暗叹一口气,又来了!这个黑叶是墨心邪的象征,上次闯入师门禁地,便是因着他的邀约,不想面还没见到,就被推入池子挂掉了。

当然,萧蝶依知道他不是凶手,因为根据记忆判断,这个师兄杀人是不会背后动手的。

今晚三更,禁湖边上见。

靠!要不是身上还留着上回相约的叶子,她还真会以为他是偷懒直接把上回的叶子插回来了。

时间地点都一样,也不换点新鲜的!话说三更啊……让不让人睡觉了!感叹归感叹,约还是要赴的,谁让人家牛X呢,随便一抬手就能整死你,这个墨心邪可是普度山上最黑暗的存在,擅长用毒啊!不知道多少看不顺眼的弟子被他秒杀了,可人家依旧逍遥自在,为毛啊?人家有后台呗!正所谓斗天斗地不斗权,又所谓大女子能屈能伸,还所谓……唉,好吧,其实记忆中这个毒男长得很不错的,见见也没坏处,没准还能找出杀了前身的凶手呢,是不是?(午后:色就色,哪那么多废话?萧:给老娘滚!午后:……)月上柳梢头,人约三更后。

某女猫着腰出门,轻车熟路便到了目的地。

一番探视之下,嗯,这回没人藏在暗处背后捅刀。

于是大方的靠近那禁湖,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妈呀,里面长着什么?夺命仙子呀!那可是世界排行第一的毒物,那满满一大湖,掉下去足够在奈何桥几个轮回了!什么人会对她下如此狠手呢?看来这普度山也不太平啊!左思右想,前思后想,苦思冥想,胡思乱想……呼,三更都要过尽了,某男没来……我晕,真是的,一颗黑心种在土里,长着长着就长成了一个红衣的邪物,这个邪物就是墨心邪!忍无可忍的萧蝶衣开始牢骚了。

我是不是该很高兴你对我的名字这般上心,嗯?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某女一惊,僵了!木有实力就是悲催哇!墨哥哥,呵呵,蝶依这是没睡醒,胡说八道呢,您大人大量,宽宏大量,就不和小蝶计较了好不好?声音嗲到她自己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墨心邪却愣在了原地,没声音了。

人家是沉浸在了那句温柔的墨哥哥里,萧蝶衣却以为他是不同意,当下变了一张脸,沉声道:墨心邪,你别以为本小姐怕你,哼,本来就是你不对,约人家三更见,害人等到四更半,我说你几句怎么了?我还想揍你呢!说罢还抡了抡拳头,大有你敢说个不字,我就一拳上来的感觉。

被这么一吼,墨心邪倒是回神了,他太熟悉萧蝶衣身上的气息,知道这就是真真实实的萧蝶衣,当下心中一喜,莫非这才是蝶依本来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小蝶,是我不好,我给你赔罪,下次不会这样了,我是被八师妹缠住了。

墨心邪十分真诚的道歉。

耶?有戏?看来这个小子也不像传说中那么黑心啊,挺好说话的嘛!(午后:切,人家平时的黑脸,还不是为得到美人回眸,既然得偿所愿了,还黑着脸干嘛,你以为他是包公啊?萧抬脚,伸腿,一脚踹飞某女,甩了甩刘海,神气道:剧透!让你丫剧透!午后泪牛满面……)正文 3 女人的战争那上回呢?上回你也迟到,害我被人推池子里挂掉了!某女脸色不善。

上回?上回也是八师妹临时有事问我,才耽误了一下下,我来的时候看见你在池子里都吓惨了。

某男拍着胸脯,看起来还有点惊魂甫定。

上回也是八师姐?既然老八和他呆一起,那动手的肯定不是她,不过话说回来,丫的,一个二个都是属猫头鹰的啊,害人也不用那么勤奋吧,每次都是三更!七师兄,十一师妹,你们在干什么?思索间,有人已经撞上来了。

那个声音,蝶依知道,是九师姐,与老八一个鼻孔出气的。

哟?师姐三更半夜的不睡觉怎么到禁地来晃悠呢?这里可是蛇虫鼠兽颇多,师姐不像我,有墨哥哥护着,孤家寡人的很危险的。

蝶依先声夺人,先前那萧蝶依没少被她欺负,如今见到了,定是要欺负回来,那什么来着,宁我负天下人,勿让天下人负我,哼!呵,师妹前两天才掉进了禁湖,死里逃生,如今看来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竟生的如此伶牙俐齿了。

凌晚清眼中寒光一闪而过,这该死的小贱人,竟然这样都活过来了,还变得如此犀利,真真可恨。

哦?据我所知,我掉在湖里的事情,可是只有墨哥哥和玉师兄知道呢,师姐怎的也知道?莫非,是师姐推我下去的?蝶依笑得云淡风轻,墨心邪听得眼中暗光一闪,而对面的凌晚清已是毛骨悚然。

怎……怎么会呢?该死的,不小心就说漏了嘴,这个萧蝶衣当真是更难对付了。

那师妹是不是该好好解释一下?墨心邪将好好两字咬得极重,双手已握成拳,大有你说不出口就一掌灭了你的态势。

蝶依没料到他会开口相帮,不过这也不是坏事,她很乐见其成。

是这样的,当时其实我也在禁地,听见师妹掉下去的时候喊得很凄惨,可是我害怕,所以……没敢靠近,而是跑远了。

凌晚清支支吾吾,总算是将理由说得勉勉强强。

不知师妹半夜三更的到禁地干什么?墨心邪显然没那么容易糊弄。

我来抓蛇啊,听说禁地的蛇最是毒,最近房间老鼠泛滥,想说抓个毒蛇去捕鼠,也当小宠呢。

这句话凌晚清倒是答得顺溜,毕竟是准备过的,每次溜进禁地,她都说来抓蛇,当然,这是第一次被质问。

抓老鼠应该养猫啊,师姐连这个常识都不懂?蝶依不想在第一个问题上纠结,心中知道是她干的就行了,要想以那个理由抓人却是不能的,毕竟没有证据,只要对方死咬不认,我们又能说什么呢!刚才的一番话,足够敲山震虎的了。

而墨心邪显然也是知道这个理,顺着蝶依的话,便沉静了,不再发问。

来这里学艺的都不是普通人,就算凶手是她,也不可能说杀就杀的。

像他之前杀的,那都是该死的,还是有证据的,也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对面这个,虽然该死,但后两点……凌晚清却是开心不少,原以为萧蝶衣难缠了,不想还是这么轻易被绕开了,没脑子的永远没脑子。

在刚刚那个问题上,她占不到上风,换个话题,她还不绕死她,看她还敢勾引七师兄,哼!抓老鼠有很多种方法,可小宠却是代表主人的身份。

像师妹这种柔弱可欺无骨无心的自是合适那任人搓扁揉圆的猫;但本小姐这种刚强如玉气势恢宏的,却只有那勇猛无敌的蛇才配得上。

凌晚清一脸桀骜,早已习惯了贬低她。

然而,萧蝶依没有暴跳如雷,更没像平常那般忍气吞声,而是嫣然一笑,朱唇轻启,道:师姐这么一说,师妹深以为然。

所谓物以类聚,师妹我乖巧懂事,人见人爱,自然配着那温润的猫咪最好,而师姐么,与那阴狠冷血的蛇倒也是绝配!萧蝶依!凌晚清怒了,你竟然指桑骂槐,说本小姐冷血无情,实在可恶,本小姐要与你单挑!师妹怕是……墨心邪刚想说什么,萧蝶依打断了。

好!本小姐等你这句话很久了!萧蝶依依然嘴角含笑,凌晚清看着却有点慌了,今晚的萧蝶依貌似很不一样,总给她一种寒碜碜的感觉。

但转念一想,往常也没少动手,哪次不是打得她爹妈都不认得,若非知道自己弱小,她又怎会任自己欺凌了4年之久。

这么一想,底气就足了,腰杆也再次直起来了。

萧蝶依自是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嘴角微抽,奶奶的,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以为眼前的萧蝶依还和从前那般可欺?哼,不打得你跪地求饶,你都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墨哥哥,你退后,这是女人之间的战斗,你不要插手。

萧蝶依说罢,向前两步,摆出了散打招式。

正文 4 某女要发威我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热身完毕,两人傻了。

身后的那个是看傻的,那么一运动,曲线毕露,于是某人YY无限,陷进自己的象牙塔了。

身前的那个从疑惑到嫉妒到愤恨,暗骂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她萧蝶衣就一废物,文不成武不就,偏偏长了张祸国殃民的脸,配上那惹火的身段,实在是……这也就是她和八师姐一直欺负她的原因,之一了。

啊!凌晚清一声惨叫,摔进草地了。

哼,入门的高鞭腿而已,这么不经打还学人家玩单挑?够有脸的!居高临下,萧蝶依满脸不屑。

你……你……你无耻,你怎么可以偷袭?凌晚清爬起来,扶着歪歪的发髻,怒不可遏。

偷袭?是你自己走神的好不好?再说,谁规定不能偷袭了,有胆你也偷袭啊!无耻,不需要理由,黑道出来的,这理最是明白。

你你你……你了半天凌晚清也你出个所以然来,反而下一刻,直接失身,哦,不,是失声了。

因为,某女暗器(石头)一抛,把她哑穴点了。

嫌吵!别瞪了,你丫再瞪我废了你双眼!刚刚我要拿的是飞镖,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明白告诉你,省得你说我以大欺小(自己都26了,她看起来也就15、6可不就是以大欺小么?),比赛现在开始,认输了就说,不说我就一直打!出招!萧蝶依话落,黑道霸王的气势尽显,凌晚清狠狠的抖了抖,却想起脖子上的伤,咬牙切齿的冲了过来。

然后……哎,某女就悲催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

打不过郭靖还打不过郭芙么?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比作郭芙都是看高了。

以前的萧蝶依也真是,不知道怎么那么挫,文不成武不就,见高踩低,哪里都被人鄙视。

而现代的萧蝶依却是散打、跆拳道、柔道道道精通,配上体内那微薄的内力,摆平一个凌晚清,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叫你丫拽,叫你丫欺负人,叫你丫横,叫你丫背后下黑手,叫你丫不求饶……拳打,累了之后,换脚踢。

地上的人欲哭无泪!我想求饶,我想求饶,给我解穴啊!狠狠的发泄一顿,确定某女三月之内都下不了床之后,她忽然发现,诶呀,自己貌似点了她的穴?于是很不好意思的解了,更加温柔的问:可是认输了?我……我……认……死……凌晚清已是泪牛满面。

啊?这么严重?认死?你不用认死,认输就行了,我可是心地善良温润如玉的小白兔,怎么会做出谋杀师姐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呢,你说对不对?所以,你认输么?某女无良,明明把人家门牙打掉了,硬要人家说话,殊不知这牙关透风,想说也说不出啊!再于是,两人就那么耗上了。

一趟,一坐。

一个不断认死,一个不断标榜自己的善良,就是不让她在一个时辰内去治疗,笑话,治疗的及时,身上的伤口就会完全愈合的,没打脸已经很给面子了,还不准留点纪念?终于,一个时辰后,身后的某男看不下去了,今天晚上,他深深体会到什么叫真人不露相了。

自己看上的女人,果然不凡。

不过,地上这个女的,确是真不能死了,于是他开口了。

蝶儿,你别和她计较了,放她回去吧,再不治疗,她该挺不住了。

某女闻言,点头如鸡啄米,七师兄,你真善良,我崇拜你!可惜,某男看也没看她一眼,接着对萧蝶依道:大半夜的,也该回去睡个美容觉嘛。

萧蝶依嘴角微抽,丫的,你也知道美容觉!不过,这么一说,还真折腾了一晚上,很困。

于是,很给面子的,她起来了,一不小心踩在某女手上了。

哎呀,师姐,真对不起,你看我真不小心。

我这个人哪就是这样,见到什么碍眼的人碍眼的事呢,就心情不好,心情一不好就喜欢抽疯,一抽疯就什么事情都干了,您看,您今天就被波及了。

改日有机会,您定要和八师姐提个醒,万不能再惹了我不高兴,知道不?一脸歉疚,一脸欠揍。

某女点头如捣蒜,这时候她能说不么?她有权利么?这魔女再不走,她都要血流殆尽了!等到两人的声影消失在暗处,一华服女子从树后站了出来。

她已经来了一个多时辰了,亲眼目睹了九师妹的惨象,可是她不能出来,因为她不确定自己打得过她,更因为她不能在自己爱的男人面前失了面子!可是她感觉得到,萧蝶依是发现了她的,最后一句警告,她是看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说的!萧蝶依,你不但抢我的男人,还打我的朋友,这仇咱们是结下了!躺在床上,某女辗转反侧,一个赐婚已是焦头烂额,加上那个黑心师兄,以前的萧蝶依不知道,如今的她可不傻,那眼睛里满满的全是宠溺。

难道穿来了,就继续她未完的人生嫁人、争宠、生孩子?噗……杀了我吧!金钱诚可贵,美男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江湖,我萧蝶依,来了!美男……们,我萧蝶依来了!(午后:靠,谁之前说不能声色犬马左右逢源了的?萧:你丫知道什么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么?午后狂汗:你能再无耻一点不?)正文 5 第三只眼说干就干!于是某人连夜起身,卷了细软轻装上阵,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杀下了山!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笑看红尘人不老,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把酒当个纯镜照……七月份的尾巴,那是狮子座,八月份的前奏,你是狮子座…………当萧蝶依骑着顺来的毛驴在逃亡的路上渐行渐远;当树上的某人被那魔音折腾的体无完肤;当……总之,一切来得那么水到渠成……噗……某男忍无可忍,喷了!谁?无良女终于发现有人跟了自己一路了。

十一师妹这一夜可是让师兄大开眼界啊!云鹤群知道自己被发现,索性也不躲了,大方的从树上跳了下来,话说她要是再唱下去,他不是把她废了,就是把自己废了,忍无可忍哪!看着那从树上跳下来之后,风骚的整整衣摆,又理理刘海,最终一把折扇打开,笑得自以为的风情万种时,某女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丫的,顶着熊猫眼还耍帅?画虎不成反类犬了……不过除却那眼睛,其他地方还是挺帅的,这个时空不错,盛产美男哪!冰山的玉无情,毒男的墨心邪,再有眼前这个风骚的师兄兼表哥,养眼哪养眼……但是!这出现在半路上是什么意思?跟我走?天貌似亮了……(午后:你丫也知道什么是白日梦?萧咆哮: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午后可怜兮兮飘走……)哼,阻我自由者,死!见识到萧蝶依眼中杀机一闪而过,某男狠狠的后退了两步,夸张道:喂,不是吧,你想杀人灭口?虽然你唱得难听,但我也不会说出去啊,再者说,就算说出去又怎样,你反正也是准三皇子妃了,没人敢嫌弃你的。

不过,你方向走反了……看着萧蝶依越来越黑的脸,他终于说不下去了,好吧,其实他知道,她压根就算想逃跑,可是为毛啊?这么想了,也这么问了,某女的脸色终于好一点了。

不逃?安心接受你们的安排,在那金丝笼里日日期盼岁岁等老?不是你傻了就是我傻了!萧蝶依很是不屑。

然而,云鹤群却是愣了。

金丝笼么?可那不是全天下女子最梦寐以求的生活么?嫁人生子、相夫教子,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难道一个女人还想着钱权江湖?这个表妹,确实不一样了!正了正声,他终于收了手里的折扇,道:不管你怎么想,反正京城你是必定要回的,并且我会护送你回去。

你别想着逃跑,虽然你打得过九师妹,可是离我却是差很大一截的。

所以安心调头,走吧。

没有商量?确实打不过,所以要智取。

这是圣旨。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丫的,让你给老娘装,让你给老娘装!在心里问候好他祖宗十八代后,萧蝶依泄气了。

这就是命么?一切都是浮云呐!任命的调头,骑驴,晃点。

晚餐时分。

经典的江湖架势。

一堆火,一只烤鸡,一壶水。

表哥,柴火不够了,你去拾点吧,我来烤鸡。

某女一脸讨好。

某男看了看烧得正盛的柴火,嘴角微抽,确是十分顺从的起身去了。

嘿嘿嘿嘿……某女心中暗笑,兴致勃勃的开始烤鸡。

一包粉末洒到了半边鸡上,扫了眼远处忙碌的某人,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一会儿之后,某男回来了。

表哥,给,都烤好了,可香了。

一分为二,加料的那半自然给了某男。

表妹,这一半瘦肉多……某男话未说完,某女就着自己那一半就是一大口下去,然后……哇,呸呸呸……烫,烫,烫死我了,水,水……急着标榜所有权,忘了那是刚刚从火上拿下来的,貌似,好像,也许,可能,应该,嘴里起泡了,唔……急急吞了三大口水,才稍稍把那灼烧的感觉吞下去那么一丢丢,真的就一丢丢啊……欲哭无泪……师妹看来是饿坏了,竟吃的那么急。

云鹤群眉眼带笑,那眼中藏着显然的幸灾乐祸。

哼,是啊是啊,饿死了!我就吃肥的怎么了,哼,男子汉大丈夫,一点肉都舍不得,羞羞脸哪!典型的恼羞成怒。

然而下一刻,某人的脸就开出花来了。

表哥,你慢点吃,来来来,喝点水……咳咳……某男惊异于这变脸的速度,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呛死。

一顿饭吃的心惊胆战。

一,二,三……五三,五四……某女心中默数,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哎哟……某男的皱眉一声,恍若天籁。

某女瞬间见到了光明和希望,正襟危坐,感谢上苍。

师妹,你在这里呆着,我出去方便一下。

某男额头冒汗,忍得甚是辛苦。

去吧去吧,哈……好困啊,我先睡了……躺下装死。

脚步声远去……下一秒,诈尸!地上的人弹跳而起yeah!比了个胜利的姿势,拿起包袱,开跑!一刻钟后,山林某一处传来一声尖叫,那是一个惊天地泣鬼神!某女狠狠的闭上眼睛,自我催眠:一切都是幻觉,一切都是幻觉……摸摸索索的向前而去,某男笑得邪魅,挡在了她面前。

某女很自觉的绕道,眼睛比睁着的时候还管用。

可惜那道墙无处不在!忍无可忍,某女发威了:大侠,您刚刚不是在方便么?我不是从您身后溜的么?您怎么知道我走哪条路啊?某男一脸邪笑,这个表妹,越来越有意思了: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pi眼也是第三只眼,你以为你逃得掉?某女无语望苍天……靠啊!上辈子造的什么孽呀!正文 6 洗澡见识到某女的恶劣,某男警惕性更高了,直接收缴了她的行李,女儿家的,没有傍身的东西,总不能一个人跑了吧,那可是很危险的,他估计这个表妹不敢。

而某女呢,自然不会就此放弃啦,她是谁,是国际刑警,是黑道卧底,是打不死的小强呀!不是不跑,时候未到。

等啊等啊等,终于在第四天的落日时分,她等到机会了。

据说,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座城,她跑了也不会当野人,而如今这里也是天时地利加人和啊!于是,某人支招了。

表哥,我都臭了。

某女一脸委屈,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衣服,还很是嫌恶。

明天就进城了,再忍一天吧。

某男看她,又看了看自己,也很嫌恶。

谁让他们都二了呢。

一个出门不偷马,顺了个驴,一个更是徒步追的,丫的,当时一定是被某人的魔音给害得短路了,否则哪里至于这么狼狈!表哥,就是因为要进城才不能这样呢。

女孩子家的,别人看见我这样,我会抬不起头的。

某女一脸可怜兮兮,眼珠子仿佛要滴出水来。

这个……好像很有道理,可是,这荒郊野外的,他也变不出个澡堂来啊!表哥,我就在前面的江边洗洗好不好?这里没人,你帮我把风,我信得过表哥!某女一脸祈求,看得某男心中一激灵,有个地方好像柔软了。

这种被需要,被信任的感觉,貌似,很不错?刚想答应,又想起几日前某人的恶劣,瞬时将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看着某女一脸希冀的脸,头皮发麻的问道:你不会趁机跑了吧?接着,他看见了某女受伤的眼神,再接着,一滴女儿泪就那么掉下来了。

心倏的疼了,一股愧疚感涌上心头。

几乎是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想为她拭去脸上的泪。

可是萧蝶依却狠狠的退开了,一个转身,跑出去好几步。

蝶依……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带着心疼。

我知道你们都不相信我,你们心里都只有大姐。

大姐是你们的掌上明珠,我却是害死母亲的凶手。

爹不疼,姥姥不爱,连你也不信任我。

母亲,你看见没有,你用生命换来的女儿,却被他们如此的嫌弃糟蹋,娘,女儿不如随您一起去了算了,唔……有哭腔,没眼泪,可惜背后的某人看不见。

某男一听,却又是心中一疼,是啊,这个表妹,是姑姑用生命换来的,姑姑应着她难产而死,于是大家都责怪她,认为她是个不祥的人,她害死了姑姑。

可是她何其无辜,她不过是个初出娘胎的婴儿啊!自己的亲人都那般嫌弃她,又什么理由责怪她之前的孤僻高傲呢?也许,那不过是她保护自己的方式而已!蝶依,表哥错了,表哥不该不相信你,你不要哭了,伤了身子可就不好了,你去洗澡吧,表哥在这为你把风,很安全的。

真的么?问的可怜兮兮。

真的真的,只要蝶依高兴就好。

那好吧。

好像还有点委屈……于是某女擦了擦眼泪,低着头,拿起包袱就朝江边去了。

她不抬头,是不想被发现脸上没有哭过的痕迹,而某男自然理解成她哭花了脸,不好意思见人了,于是就那么接过。

脱衣、下水。

某男其实心里还是有种不祥的预感,可却碍于刚刚的教训,不敢再开口了。

加上耳边一直有水声,想来也是走不了的。

表哥,这里的景色真美。

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

王勃的写景之作,也是秋天,刚好搬来用用,前两日一直在下雨,这也就是她没找到机会逃跑的原因,呆在他身边好歹有个给自己挡雨的不是?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

云鹤群低低重复,真是好句,写尽这九月之景,不想表妹的文采竟是如此出尘。

不等他想完,萧蝶依又开口了。

现在正是黄昏,你看夕阳照在江面上的景色也很是壮观呢。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顺着萧蝶依的提醒,云鹤群看向那落日的方向,夕阳如诗,江水如画,碧波染得千水红,当真鬼斧神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萧蝶依又念出一句。

云鹤群望向那江面,彩霞自上而下,孤鹜自下而上,好似齐飞。

青天碧水,天水相接,浑然一色。

不知不觉沉浸在了这美景之中,久久无法自拔。

若不是蝶依心思细腻,点出这自然的神奇,他这个老大粗,还真没看过这沿途的风景。

原来在不经意之间,自己竟是错过了这么多的美好。

一番感慨下来,天色渐暗,这个澡貌似洗了很久了,真的有这么脏么?又等了一会儿,晚风拂来,带着些许微寒,云鹤群拢了拢衣领,开口道:蝶依,洗得够干净了,上来吧,天晚了,容易着凉。

话语之中,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关切与温柔。

然而,没有回音。

蝶依?他心中的不安扩大了。

依旧没有回音……蝶依,你在不在?我可要回头了?又等了须臾,某人回头,看向那空无一物的江面,怒火中烧:萧蝶依!除了那毛驴,什么也没留下!呵,还好他事先将她包裹中的细软全收进了怀中,该死的,我定要让你尝尝戏弄我的后果!正文 7 当英雄曾经无数次的幻想,在某一个放学回来的路上,一个小孩陷在万车丛中,眼看群车无眼,就要撞上,千钧一发之际,自己飞身而起,万车丛中过,片灰不沾身,将小孩拦腰抱起,一个跟头翻上云端,接着佛光普照,众人膜拜,鼓掌鼓掌……哇咔咔,想不到现代没实现的愿望,在这古代倒是遇上了。

某女坐在客栈二楼,美美的享受着这异世的晚餐,忽然,小说里的公众情节发生了……我哒哒的马蹄,是个美丽的错误。

郑愁予的话,十分的有道理。

于是,马蹄声一起,街上人群脸色大变,四处逃窜,刚刚还灯火通明的街道,瞬时寥寥无几。

当然,少不了一个被吓傻了,呆在路中间的小孩。

唉……老套啊……眼看马越来越近,周边的人慌了,马上的人也慌了。

让开,快让开……皇甫铭志在马上大喊。

然而,没有人敢上前抱开他,吓傻的他也没能走开。

千钧一发之际,某女出手了,嗖的一声飞身而下,抱起小孩,一个旋身,踢飞了马上的某人,稳稳落于马上,接着拉起缰绳,马长嘶,灰尘起,下一刻,暴乱停止,掌声四起。

真是仙女下凡哪!姑娘好身手啊。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多谢姑娘……怎么样恭维的声音都有,某女一脸笑容,一一回礼,心下却有些虚,呃,话说,她救人吧,也是因为发现自己身上没钱……呃,那个吃霸王餐总不好吧,倒不如当一回英雄?嘿嘿嘿嘿……确实好身手,好手段!某男咬牙切齿的声音。

某女一听,僵了!靠,她就知道,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被发现的,丫的,早知道救了人就跑,听什么恭维啊,虚荣害死人哪!嘿嘿嘿嘿,表哥,您总算来了,蝶依等你大半天了,走,咱们上楼继续吃,我还没吃饱呢!拉起黑脸的某人,假装事实就是她说的那样,唉,这脸皮……某男嘴角狠抽,却很给面子的,随着上去了,姑且再相信她一回,虽然明显是假的,哼!那被一脚踹飞的某男,顶着个鞋印,狠狠的剜了某女一眼。

哼,打人不打脸,你敢打了本皇子天下地下唯我独尊的脸,还敢不沉浸在本皇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貌之中,还无视本皇子的存在,叔可忍婶不可忍,本皇子一定会报仇的!二公子,二公子,您怎么样了?迟迟赶来的侍卫,看着脸色不善的某人,一脸惊慌,额头上的汗也顾不得擦了。

哼,本公子讨厌你们!皇甫铭志衣袖一甩,俊脸一扬,撅着嘴,扬长而去。

为首的行云壮大了胆,微微瞄了一眼自家公子的脸,瞬时冷汗淋漓,哪个杀千刀的打了公子的脸?还是用脚的?完了……楼上,依然是那个位置。

某女一脸殷勤:表哥,我给你夹菜。

表哥,我给你倒茶。

表哥,我帮你盛饭。

表哥,我帮你开路。

表哥……当第108句表哥过去之后,某女口干舌燥,某男耳朵起茧。

算了,看在你比较诚心的份上,我就大人大量,不计较了。

真的?表哥,我就知道你是最伟大最善良的,我爱你,啵!下一刻……两人呆住了……某男俊脸通红,脸上那湿湿润润的感觉,让他忐忑又兴奋。

心扑腾的厉害,一只手抚上胸膛,心下大骇,完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如鹿撞?啊呸,还心如鹿撞呢,寒不寒碜,要撞也不会对着这样一个满肚子坏水的臭丫头撞!我还想多活几年呢!Pia,某男很自觉的掐死了那刚刚萌芽的感情。

某女却是恐慌了,偷偷瞄了瞄左右,还好,街上人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

暗自舒了一口气,天哪,这举动,要是被发现了,会不会被拉去浸猪笼啊?貌似很恐怖的所?自己目前实力不够哇,还是悠着点好!不过,话说,偷香的感觉……嘿嘿……某女笑得很是猥琐……接下来,气氛沉静不少。

某男不断向自己灌输刚刚那是瞎了狗眼,某女则是后悔刚刚怎么就没香到嘴,唉……自责了108次之后,某女忽然觉悟,下次再偷个更帅的就是了嘛,连人一起正法了,哼哼~这么一想,心情颇好,唇角一勾,再度寻思新的逃跑路线了。

表哥,为什么街上这么热闹呢?古代不是有宵禁么?难道都是假的?今日是七夕。

云鹤群说出这句话又是一愣,七夕,本该是情人相会的日子,如今自己却是……看了看面前眼睛乱瞄的蝶依,云鹤群一阵撇嘴,看在这丫头长得也不错的份上,将就一下好了。

七夕?那不是情人节么?天哪,原来今天是情人节!表哥,想不到第一个陪我过情人节的是你,明年你也可以陪我过么?某女眨着眼睛,一脸诚挚,诚挚中还带着狡诈。

未达目的,不折手段,要是有用的话,用一次美人计又如何~这个……想说好,可是如果回去了,有资格么?拒绝吧,会不会伤了臭丫头的心呢?不过,这死丫头有心么?某女随即也是一笑,带着令云鹤群碍眼的苦涩:表哥,我懂,我不为难你,走吧,人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没踏进帝都一天,我就是自由的,就像现在,咱们先好好享受今天!嗯。

静静点头,心中的苦涩貌似有些泛滥起来。

正文 8 学海无涯表哥,人好多啊,不如买根链子,把咱俩栓一起吧,这样你不用担心我会丢,就可以尽兴的玩了。

蝶依很是善解人意。

云鹤群闻言却皱了双眉,这样就放弃了么?这样就不跑了,就准备进金丝笼当乖乖女?哼,女人果然善变,什么自由什么江湖,都是屁话,还是权势来得重要!买了跟绳子,很不客气的将两人绑在了一起,一人一只手,将心头萌生的那些有的没的统统压了下去,当绳子绑上的那一刻,他便只是云鹤群,而她也只是萧蝶依,他护送她回京待嫁,再无其他!糖葫芦咯,又香又甜的糖葫芦,买糖葫芦咯……一老者看着过往的行人,不断叫卖。

表哥,吃个糖葫芦好不好?很久没吃了,小时候还多喜欢的,总觉得这东西有家的味道呢。

不等云鹤群说话,她自顾自的取下两只,咬上一个,另一个递给了云鹤群。

看她吃的满脸幸福的样子,云鹤群满是疑惑的接过她递来的吃食,心下暗讨:纵使不受宠,她堂堂将军府的小姐,也不至于吃这种下贱的食物才是,并且,有家的味道?她应该不会喜欢那个家吧!收起糖葫芦,他随着她再次向前而去。

哇,表哥,灯谜啊,我们也猜灯谜吧。

萧蝶依一脸兴奋,装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云鹤群很不客气的撇了撇嘴,猜灯谜,就你?文不成武不就的,还猜灯谜呢,自己找不自在!此时的他完全忘了上次自己是怎么沉浸在那诗词里,又是怎么让某女在眼皮底下溜了。

唉,有些思想就是那么根深蒂固嘛,木有办法啊!诶,让让让让。

某女很没形象的挤了进去,看得身后的某男眼角直抽,却因为手被绑在一起不得不跟上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哪里是灯谜啊,摊主太胡来了!就是啊,输不起也不用出这种题啊。

我看里面肯定有大文章,各位才子别急呀。

……前面众所纷纭,蝶依听了半天不知所以然,忙问道:怎么回事啊?一书生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位老伯在这里摆摊猜灯谜,连赢三个的就可以取走一个鸳鸯灯,这灯可是街上最华美的,大家都闻讯而来,谁知他的灯谜不知所谓,甚是气人。

哦?蝶依一听,来劲了,五千年的文化精髓,不信能难倒了自己,上前一步,道:老伯,我也来猜猜灯谜。

任是身后的云鹤群眼疾手快也没能拖住她,一时间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下要出丑了!凭什么众人都猜不出,你一个小女子就上了啊……身边的才子佳人们也满是疑惑,却碍于他们两人的服装,知道非富即贵,没有开口,一时,喧闹的摊边静了下来。

老伯却并未有任何歧视,一副慵懒的样子,缓缓开口道:打狗要看主人,打虎要看什么?题目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云鹤群挑了眉看向蝶依,蝶依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老伯,你真是太有才了,哈哈哈……这一笑,人群又静了,皆看着她,等待下文。

丫头以为如何?老伯发问,眼中精光乍现。

看什么,看你有没有种啊,哈哈哈哈……萧蝶依实在没忍住,话说这是脑经急转弯吧!云鹤群一愣,丫的,还真敢说啊,果然是萧家出品,必非凡品,连他一个大男人不敢说出口的答案,她都这么轻松加愉快的讲了,唉,看来自己落伍了啊!众人则是脸色微变,顿时有些尴尬,看向老者,却见他点了点头,一时更是感慨,答案还可以是这样?女子身上一个器官,婆婆可以碰两次,朋友可以碰一次,相公一次都不能碰,是什么?第二题一出,众人又陷入沉思。

蝶依一脸淡笑,用胳膊挑了挑身边的云鹤群,问道:你可知道?云鹤群皱眉,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样子,很是难以接受,刚刚那个知道也就罢了,估计很多人都知道,可是这个,自己可是曾经想了很久很久很久的啊,莫非她又知道?丫头不用卖关子,这道题我已经出了很久了,无人可解。

老伯的身子坐正了些,看着她竟然带了笑意。

不是吧,怎么会呢,这么简单的嘛,天天靠它吃饭啊!蝶依看着云鹤群百思不得其解,云鹤群几乎抑制不住想抽她的冲动,丫的,这是鄙视,赤裸裸的鄙视!(午后: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说丫的了,这是我女儿专用的!云:滚,老子心情很不好!午后:呃……您老大,我惹不起……)众人闻言有的沉思,有的恍然,有的依旧百思不得其解,但无一例外,看向蝶依的眼光变了。

由疑惑审视变成崇拜了,嘿嘿~如果皇帝生的孩子只有一只右手怎么办?老者此言一出,众人脸色大变,靠,这是什么年代,皇家的人也能随便用来打比方?这不是找抽么!云鹤群更是深谙其理,拉了拉蝶依,又朝老者拱手行礼,道:老伯,小妹年幼无知……丫的,你才年幼无知呢,笨的流油!谁家的孩子不是只有一只右手,莫不是你有两只?很想一脚踹飞他,竟给自己丢脸,但一想这不是绑一起了么,还是算了。

哈哈哈……丫头果然好见识!那不知究竟该怎么办呢?凉拌!话落,拉起呆掉的云鹤群就要走出人群。

花灯!老者话音一落,背后阴风四起,蝶依一惊,这力道很黄很暴力啊,自己貌似接不住啊,我闪!呼!松了一口气,原来的萧蝶依也就这轻功能入了她的眼,用来自保,呃,或者说逃跑,刚好不错!很显然,云鹤群接住了,不过看脸色,有些牵强。

哈哈哈哈,丫头果然不错,明事理,知进退,就是不知悟性几何啊,后会有期!老者话音一落,竟消失在了原地。

看得萧蝶依瞪大了眼,靠啊,还以为自己轻功不错,如今看来差很远啊,丫的,学海无涯舟在哪啊?正文 9 鹤立猪群拿着花灯,云鹤群心里一阵怪异,看了看前面依旧东张西望的女子,终是开了口,道:小蝶依呀……诶,停,打住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才不上当呢!某女很鄙视的看了看他,坦荡的向前。

呃……我什么时候献殷勤了?某男很是不解。

丫的,平时就臭丫头臭丫头的叫,愧疚了不安了良心发现了居心不良了就蝶依,小蝶依的,你恶心谁呢?劈头盖脸的批判。

我,我什么时候喊你臭丫头了?带着点心虚。

你心里喊的,哼!……心里喊的你也听见了,你丫的是不是人啊……沉默一路,某男无奈,他实在很想知道某女的那些个莫名其妙的答案是哪学来的呀,于是再次放低姿态。

蝶依,咱俩和好吧。

你放我走我就和你和好。

某女轻飘飘甩来一句话,某男就愤怒了,刚要发火,一想到自己还没套到想要的话,随即又换了个脸。

蝶依,换一个条件吧,你也知道你回京待嫁那是板上钉钉的,我也不能违抗圣旨呀,你换一个条件,不论是什么,我都答应。

是不是哦?那好,等我今晚玩高兴了再说。

呃……好吧。

某女像打了兴奋剂,街南跑到街北,街北又晃回街南,终于在某男忍无可忍就要暴走之际,某女不走了,挤进了一个戏法台前。

好,好喔,好!某女鼓掌鼓得比谁都大声,引来身边人的阵阵侧目,话说女子这么……豪放的,还真是少。

云鹤群一阵无奈,拼命的想把手上的绳子藏起来,这个时候他还真不想让人看出来他俩是一伙的,丢人哪!下一个节目,大变活人,台下有没有哪位朋友愿意上台与我们一起表演?摊主是个五十上下的老头,笑得一脸慈祥。

我来,我来,最喜欢变戏法了。

不等云鹤群同意,蝶依已经跃上了台。

老人满意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块布挡住了台下人的视线。

见不到某女,云鹤群一阵急,连忙扯了扯手中的绳子,惹来对方更不快的用力,某男舒了一口气,人还在就行。

这个戏法老头子可练了很多年的,大家请认真看。

来,我们先撒点花,再撒点水,好,准备好了吗?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老头话落,揭开围布,场上空无一人!掌声四起!云鹤群心里一咯噔,又扯了扯绳子,同样得到回应,耐着性子等了下去,同时不忘在四周观察起来。

这里人山人海,戏台后方是化妆室和物品存放处,那里是不允许外人进出的,倒不用担心她从那溜掉。

而台下里三层外三层的,就算她逃出来,自己也会第一时间发现,必定走不出去。

如此一看,他心宽了不少,安静的等待后半场。

接下来,我们看看那个美丽的姑娘还愿不愿意回到台上。

老头语毕,那张帘子又立在了台上。

同样的花瓣与灯光的合作,紧接着,大家都睁大了眼看着台上,生怕错过什么。

帘子一落,众人呆了。

竟是一群小猪仔。

云鹤群心中一凉,又扯了扯绳子,不想力气过大,台上的猪仔直接被他扯了下来,他此时才发现,绳子的另一端,竟是在猪脚上!更郁闷的是,其他的小猪仔与这个小猪仔也是用绳子窜起来了的,他这么一拉,一帮的小猪仔全向他拱了过来!走开,走开!云鹤群脸色大变,四处逃窜,那么脏兮兮的东西,怎能近了自己的身,真是国际玩笑。

然而他忘记了,有绳子牵着,他走哪,它们就追到哪,于是现场混乱了,某女偷笑了,哎,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鹤立猪群?这么一混乱,后台的某女很不客气的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站在人群外,看了看那还在猪群中摸爬滚打的可怜人,一个飞吻抛去,哈哈,自由了!而戏台之上的某老头,眼角那是一阵狠抽呀,我可怜的小猪仔哟,我还指望着养大了宰了你们过年呢,可千万别这么被绕死了呀!台下的观众呢,没见到美女,却见到了史上最滑稽的与猪共舞,于是一个二个的满意了,掏腰包了,走人了。

走之前还对着某男甩去一个眼神:你很有前途。

九死一生之后,某男终于把手上的绳子取下来了,满身狼狈的上台,却撞见老头迎面而来,不等他开口,便递了一包银子过来:小伙子,你真是心地善良,刚刚那个姑娘把事实真相都告诉我了,鉴于你这么有天赋,我决定,就收你做我的关门弟子吧。

是啊,还不快磕头拜师,以后我就是你师兄了,你可得机灵点。

男子也是一脸兴奋,显然的,今天收获大嘛。

某男嘴角狠抽,瞪了这对师徒一眼,扬长而去。

留下老头师徒二人面面相觑,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自然是蝶依在后台吹嘘,说台下那和她一起来的公子多仰慕多仰慕他们的戏法,多崇拜多崇拜他们师徒,多渴望多渴望进入他们的队伍,但碍于天生胆小,不好意思开口,于是喊她上来探探口风。

又说其实他很有天赋,还想出了大变活人的新变法,是这样那样这样那样,然后某男子被迷惑,照着做,然后果然大赚了一笔。

而某女则趁机扬长而去。

正文 10 卖身不卖艺想去客栈投宿,忽然想起没带钱,唉,自力更生的日子伤不起啊!于是某女再次转身,淘金去。

要说这古代,大晚上的哪里去赚钱呢?自然是青楼,为嘛啊,青楼的男人都是销金去的呀,那绝对都是带着大把大把钞票的,哪像街上那些,也许还没自己富呢,唉!行走江湖第一招:以貌取人。

萧蝶依整了整衣服,一个起落,进了藏娇阁。

挨个挨个房间的偷窥,寻找下手的目标。

在这人影绰绰的青楼,倒也没有人对她的行为表示怪异,毕竟青楼嘛,三天两头来闹事的太太还少么,就算不是太太,寻找自己相好的姑娘也不少的,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在青楼,只要你不杀人放火,其他的,都是可以理解的。

看了那么十来二十个房,竟还没找到下手的目标。

唉,找一个长得帅又多金又好骗的男人就这么难么?当某女愁眉苦脸到第三十八个房间之时,她呆住了。

房里有三个男人。

对面那个(花想容),浩浩中不失文雅秀气,九寸身躯足以顶天立地。

举手投足,令各位风尘女子望尘莫及,待字闺秀掩面难忘。

一左一右也是不凡。

左边那位(萧招弟)黑色长发松松绾起,冰蓝色眼眸多情又冷漠,高挺的鼻梁,红润的樱桃小口。

一身蓝色的锦袍,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腰间一根金色腰带,腿上一双黑靴,看着温文尔雅雌雄莫辩,却散发着让人无法忽略的压迫之势。

右边那位(北辰)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目似秋波。

如瀑的青丝凌乱的洒在身后,唇角微扬,勾魂夺魄。

天下间竟有这么美的男人!蝶依一阵感慨,中间那位风情无限,右边那位引人遐思,左边那位么,美则美矣,却像带刺的玫瑰,那王者之势,她不敢漠视,这样的男人太危险,还是少惹为妙。

打定主意,随即夺了一女子手中的酒壶,推了门进去。

三人齐齐抬头,蝶依向着中间的男子回之一笑,卖起碎步走了过去。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三人眼神相交,须臾相视一笑。

蝶依给没人斟了一杯酒,含羞带怯的站在了一边。

花想容魅惑一笑,那眼睛柔和的能滴出水来:来,看看,多水灵的姑娘,给爷唱个曲吧。

嗯~蝶依躲开了他伸来的手,旋即一转,拉开了三尺的距离,看着花想容一个媚眼便抛了过去:爷,小女子卖身不卖艺。

噗——噗——两个男人随即喷了,卖身不卖艺,头一次听说!一直没正眼瞧她的萧招弟终于也抬头了,咦?这个女子貌似有点眼熟?不会的,绝不会,以她那么高傲的性子别说是进青楼了,就是有人在她面前提一提,她都会将人砸出去的。

想到这里,萧招弟接着看戏了。

哦?花想容眼眸轮转,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层。

蝶依又是一笑,那小模样,端的是倾国倾城,很没出息的,花想容发现,自己好像有反应了!爷,您懂的。

含羞带怯的一嗔,花想容沦陷了,当下起了身,说了声告辞,搂了蝶依就出了门。

看着那放在蝶依腰间的手,萧招弟皱了皱眉,看着好像觉得有些碍眼呢!别过脸,一杯酒下肚,掩饰了心中忽如其来的酸味。

这个女子,不简单。

北辰开口。

不必担心,花想容是什么人,绝不会吃亏的。

萧招弟又喝了一杯,他不会吃亏,不就是那个女子吃亏么,自己为什么有些不高兴呢,莫不是因为她长得有些像她?对,一定是这样!而蝶依呢,话说花想容的手揽上她的腰之际,她便僵硬了一把,一向都是她色别人,什么时候被人色过她,这感觉,还真是有些怪异呢。

但为了之后的钱,她忍了。

哼,搂着也不会少块肉。

花想容自然也感觉到她的不自然,嘴角的笑更深了几分,拉起她出了门。

带我去哪里,不去房间么?对于蝶依一直往黑暗偏僻的地方走,花想容有些不解。

去房间多老套,以天为被地为床那才刺激嘛,你说呢?哼,还想去房间,都当我是楼里的姑娘呢!花想容闻言,笑容更加灿烂,果然是个有意思的女子呢,我倒是想看看,你究竟要干什么。

走到青楼的后院,蝶依终于停住了。

爷,咱们开始吧,让依依为您脱衣。

说着便伸手向他腰带而去。

花想容却一把抓住她的手环上她的腰,道:不急,先热身。

说罢就要吻向她。

蝶依别过脸,没让他得逞,笑道:爷,按规矩,应该先付钱呢。

钱?一会儿完事自然就给你了,本公子身上没带。

公子骗人,上青楼销金哪有不带钱的。

是真的,今日是朋友请我。

一脸真诚。

什么?没钱你还带我出来?立刻变脸,快过六月天。

呃……花想容被吓到了。

姑娘的意思是?花想容弱弱的问。

靠!没钱学人家装大佬,没钱还敢泡妞,没钱还这么色,老娘锤死你!暴雨梨花拳砸下。

某男抱头躲避,没有还手。

靠,居然还是个受!我打死你个受!无影腿敬上。

半晌之后,某女累了,某男找不着北了。

再下一刻,某女休息够了,哗啦一声,某男被脱了。

你你你,你想做什么?防狼的眼神,某男看着某女。

嘿嘿嘿嘿嘿,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某女阴笑,三下五除二,脱得只剩内衣了。

然后,抱起衣服,扬长而去。

再然后,某男风中凌乱了……不是要用强么?怎么抢了衣服就走了?难道这活生生的人还没衣服的魅力大?正文 11 有见识的人丫丫的,没钱还出来嫖,是个处也是罢了,找不到钱把人要了也好嘛,偏又是个天天混青楼的,一身脂粉气,晦气!还好这身皮还值几个钱,不然那不是亏大发了。

不对,这也亏大了,那该死的男淫还搂了自己的腰,摸了自己的脸,丫的,该回去砍了他的手才是!打定主意,说干就干,一转身,某女大呼:完了!再然后,毅然决然转身,撒腿就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想跑?姑娘以为在下的朋友那么好戏弄?北辰的声音一直在耳边。

丫的,老娘又没戏弄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诚心诚意的将他祖宗十八代挨个慰问一番之后,某女回头了。

脸上表情戚戚然,含带千分不甘万分不愿:一看公子就知道是有思想有见识的人,不知可否听小女子一言?咦?是个识相的!可不就是么,本公子就是这天下最有思想最有见地,最独一无二的。

嗯,就一个弱女子而已,不过扒了花想容几件衣服,更何况还是他自愿被扒的,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听听她的说法好了。

你且说来。

一时间语气回暖了百万倍。

公子真是菩萨心肠。

蝶依一见有戏,又拍了拍马屁,看对方颇为受用,又接着道,小女子家境贫寒,三岁丧父,丢下我们娘俩和尚在襁褓中的弟弟。

我娘又当爹又当妈含辛茹苦的把我们拉扯大,不想多年劳作,积劳成疾,去年冬天,一病不起了。

真是可怜见的。

看着那明珠般的眼中掉下泪来,北辰一阵唏嘘,想不到这个看起来乐观开朗的女子,竟还有这种身世。

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但乌鸦尚且知道反哺,小女子又怎能坐视家里日渐萧条,母亲日益萎靡。

想过乞讨,却深知这世道最不需要的便是弱者;也想过真就入了青楼当这里的姑娘,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万般无奈之下,小女子才想着行骗。

那位公子看起来富贵大方,本想他也不缺那几两银子,不想……又是一阵抽泣。

偷偷瞄到北辰眼中的不忍,慢慢止了声,这戏演得恰到好处。

公子,若非逼不得已,谁愿从贼呢。

每一个女子都做着一个关于白雪公主的梦,等待着自己的王子救赎呢,公子这般聪慧,定是能理解小女子的。

是啊,卿本佳人,奈何从贼,若非无力,谁愿从贼!这个小女子竟也是有大节的人!和自己一般孝顺,和自己一般有见地。

姑娘莫要哀伤。

是本公子唐突了。

我这里有一千两银票,姑娘拿着,往后就重新做人,不要再出来行骗了,姑娘一个弱女子,实在容易吃亏的。

北辰二话不说,将银票塞进了蝶依手里。

又是一阵感激涕零,一阵铺天盖地的吹捧,接着,两人相谈甚欢,依依话别,恋恋不舍。

走出几步之后,蝶依忽然回头,将手中的衣服递给了北辰,道:公子,这衣服劳烦公子还给那位公子,是依依的错,公子帮依依向那位公子道个歉吧,公子大恩大德,依依永生不忘。

北辰点头,很满意的目送她离去。

蝶依却是转身之后就一脸的惋惜,这样的男人,多金、好骗、武艺高强,长相好,气质佳,多好的情人人选哪,为啥偏就爱上青楼呢……唉,可惜啊!抱着衣服回了房,萧招弟还在那里喝酒,见到他手里的衣服,一阵蹙眉不解。

北辰笑道:他还没回来么?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姑娘可不是好惹的,以后啊,那姑娘就是我罩,明日我就去把她找出来,接回我无忧宫,给我娘做伴。

哦?鲜少有姑娘能入了你的眼吧?萧招弟对某女实在有些好奇了。

据他所知,花想容只碰干净的女子,并且从不让人脱她衣服,他有没有过女人他不敢说,但至少在他的认知里,还真没女人能脱了他的衣服。

他不让人脱,没人能脱,毕竟他的武功,那不是盖的,就凭那个女子,连花想容的一根手指头都对付不了。

而如今花想容让她把他的衣服脱了,连北辰也看对了眼,要接她回宫。

为奴为婢也好,为妻为妾也罢,都堪称神奇!她不一样,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北辰一脸臭屁。

萧招弟刚想说什么,却被北辰打断了。

对了,你这次来絮城所谓何事?谈到正事,女人自然就靠边了。

二皇子离家出走,有消息说是来了絮城,八月十五皇上大寿,我来劝二皇子回去,顺便也给皇上寻找贺礼。

哦?二皇子还会离家出走?北辰的八卦起来了。

萧招弟叹了口气,道:他是被皇上皇后宠坏了。

大皇子求娶我大姐,皇上把大姐指给了他,已经下了圣旨,同时三皇子那边,也已经和父亲说了,将三妹嫁与他,如今真传三妹回家待嫁呢。

二皇子看哥哥弟弟都指婚了,就自己没着落,一个气愤,离家出走了。

呵呵,做皇子的还真是强悍,为所欲为。

不过,你们家也不错,父亲是护国大将军,如今大姐已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三妹又是三皇子妃,前途无量啊!前途无量么?萧招弟眼神一黯,想起皇都那几位之间的关系,眼中闪过担忧。

三妹也许不过是个弃子罢了!往常都可以坦然面对,此时竟忽然有些不忍了,是因为刚刚那个女子么?正文 12 初次交锋当云鹤群顺着荧光痕迹追到青楼后院时,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这个死丫头,竟然进了青楼!还好他有先见之明在她身上撒了自制的荧光粉,不然,打死也想不到这丫的竟然会进了青楼!她最好祈祷现在还没来得及发生什么,不然,哼!云鹤群蹙了蹙眉,翻墙而入。

后院竟然有痕迹?顺着那荧光寻去,竟然看见了一个只着了里衣的男人!你,该死的,你刚刚干了什么?愤怒,说不出的愤怒,他的手上有荧光,脸上有荧光,身上有荧光,靠,他全是都在发光!咦?走着走着,忽然听到这样的质问,花想容眼光一转,莫非是刚刚那女子的情郎?哼,你让我不爽,我就气死你情郎!打定主意,花想容一脸风骚的回头了。

这位公子,这里可是青楼,青楼那是销金的地方,在下穿成这样还能做了什么呢,你懂的。

借用那女人的话,气死她的相好,嘿嘿。

你说什么?咬牙切齿,一字一句。

某人显然没有感觉到危险,继续不怕死的踢铁板:我说,在下把公子想到的都做了,想到又不敢做,或是没来得及做的也做了。

啧啧,那滋味……回味无穷状。

找死!云鹤群吐出两个字,杀气毕现,冲了过去。

这天下间能惹怒他的人还真少得可怜,恭喜,眼前的那位做到了!感受到云鹤群外放的杀气,花想容愣了,完了,貌似玩笑开大了。

再看着对方招招夺命的招式,和那不亚于自己的功力,欲哭无泪了,仁兄,我收回刚刚的话,我开玩笑的哇……然而这时候的解释不异于火上浇油,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念头,谁还信后面那些有的没的解释,以为不过是贪生怕死罢了。

然后一个打,一个逃,跌跌撞撞的,拆了半个青楼之后,一脚下去,花想容悲催的摔进房里了。

里面的两人瞬时飞身而起,将他挡在了身后,能让花想容这么狼狈的人,从未见过,他们不敢小瞧。

再一看,熟人!表哥!萧招弟看着盛怒的云鹤群很是不解,他从未见过表哥这样发火。

招弟?先是一声疑惑,接着看着身后的花想容,又是黑了脸,招弟,你让开,让我宰了这色胚!误会,误会,这绝对是误会,我什么都没做,你问问北辰,他可以作证的!花想容及时的开口。

北辰貌似知道两人的争执是为何了,在云鹤群X光线般的眼神注视下,点了点头,道:我看见的事实是,那女子把他的衣服扒了,想拿去典当。

嗯?歪着头沉思了一会儿,这倒是像那个死丫头的性格,好吧,收了剑,暂时放过他。

花想容送了一口气,刚想爬起来,不想云鹤群又跑回去,踹了他一脚。

嗷,为什么?花想容欲哭无泪,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啊!哼,让你小子长那么妖孽,嘴还那么贱!云鹤群狠狠的鄙视了他。

于是,萧招弟石化了,这是表哥么……云鹤群坐下,不顾众人,开始吃喝。

吃着吃着,忽然放下筷子,盯着三人。

花想容瞬间僵硬,满脸防备。

北辰和萧招弟面面相觑,最终,萧招弟开口了:表哥,可有不妥?那死丫头呢?刚刚竟然把正事给忘了,想起自己在一群猪仔中的狼狈模样,他就恨不得踹死她。

淡定,淡定。

表哥啊,其实那个姑娘也不是故意行骗的,她也是有苦衷的……北辰迫不及待把听到的故事说了一遍,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然后,花想容沉思了,这样的身世,那那个女子也情有可原。

萧招弟释然了,怪不得让这两个男人都反常了。

云鹤群抽搐了,该死的,说的自己还真可怜!就在众人几经感慨之后,萧招弟忽然发现,云鹤群脸色不善,莫非事情另有起因?这么想了,也这么问了,然后众人再次石化了。

你一个当哥哥的,认不出自己的妹妹?她堂堂护国将军府三小姐,什么时候变成爹早死,与娘和幼弟相依为命了?护国将军府三小姐!她是蝶依?萧招弟脸成菜色了,不是吧,四年前的蝶依不是这样的,那时候自己就是她的全世界,她的一切都是围着自己转的,可是今天,她貌似连眼角的余光也没撇给自己吧?表哥,你确定?萧招弟!云鹤群忽然大吼出声,蝶依说的没错,她在那个家里压根就是没地位!活生生的人从自己的哥哥面前晃过,这丫的竟然没认出她来,连自己说了,还在那里东怀疑西怀疑,真不是个东西!萧招弟,我想护国将军也该给我们右相府一个交代才是!我姑姑用生命换来的女儿,就值了你们这般对待?萧招弟哑口无言了,这,这算怎么回事?表哥什么时候在乎起蝶依来了?不过如果那个女子是蝶依,还真是很能吸引人的目光呢!表哥,你不要生气,实在是四年未见,蝶依变化大了些,一时没认出来,是我不对,你别生气。

对了,蝶依怎么会出现在絮城呢?逃婚!云鹤群两个字,萧招弟里焦外嫩!逃婚?如果没有刚刚的漠视,他会认为她是为了自己,可如今这是为了哪般?她若放下了自己,三皇子也算是个好的归宿了,为何逃婚呢?她说,不想在那金丝笼里日日期盼岁岁等老。

正文 13 冤家路窄这边房内,四人因着那句话陷入沉默。

另一边,带着一千两银票的某女乐呵呵的踏上了江湖之旅。

露宿荒野,披星戴月,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行走江湖的人,电视里都是这么写的。

一夜的实践下来,靠,没事找抽的,冷死老子了……阿欠,阿欠……打了一周天的喷嚏之后,某女终于意识到,自己感冒了。

眼冒金星了,浑身乏力了,唔……云鹤群会不会追上来啊,逃不动了哇……驾,驾……咦,有人声?天助我也!果断歪倒在路边,两眼泪汪汪。

吁——前面何人哭泣?皇甫余一马技还是不错的,说停就停。

扬起梨花带雨的笑脸,很满意对方那刹那的失神,某女哭泣道:公子……唔……语未完泪先流,那欲语还休的样子,当真是一个我见犹怜。

不知姑娘为何哭泣?面对美女,皇甫余一也耐下了性子。

公子有所不知,我爹要将我许配人了。

停下哭泣,眼泪这东西,用得好效果甚佳,但凡是过犹不及,多了没的招人烦心。

皇甫余一蹙了蹙眉,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并无不妥啊。

蝶依摇了摇头,道:原本是无不妥,可是那个男子……小女子也不求那个男子如公子这般风度翩翩,风流倜傥,可却听说那是个脑满肥肠、不学无术、体胖如猪的,这也就算了,毕竟看人看德不看貌。

可是却又听说那男子也是个没品的,日日笙歌夜夜不归,姬妾无数,每日里竖着进横着出,吓煞一干人等。

听到这里,皇甫余一一行已经深感同情了。

不想,蝶依接着说:这样也就算了,据说那个男子原本钟情的是我大姐,求的也是我大姐,可是家里人舍不得我大姐去受苦,又不想得罪了权贵,就推了我这个柔弱可欺的去凑合。

公子你说,我可怎么活啊!天底下竟有这种男人,真是不如死在娘胎算了,朗朗乾坤,光天化日,竟然如此败坏民风,当真可恶!阿欠!皇甫余一忽然打了个喷嚏,中止了原本的长篇大论,好像忽然降温了,有点冷。

披云递过一件披风,道:公子,小心着凉。

皇甫余一点点头,道:姑娘,如今你为何一人在此?蝶依仰头坚定道:公子,这样的人家小女子如何嫁得?昨夜瞒过爹娘连夜逃了出来,不想这走了一夜,竟是受了风寒,如今再走不动了。

想必家里护卫很快就要追上来了,我一个弱女子终究逃脱不了这悲惨的命运。

顿了顿,眼中又起朦胧意: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

公子,咱们后会无期。

说罢,挣扎着站了起来,向前而去。

看着那孤零零的背影,皇甫余一心中一阵不忍,身边的披云、见月又何尝不是。

一个美丽的女子将要有那样的机遇,于心何忍!公子,要不我们帮帮她吧?披云弱弱的建议。

是啊公子,我们把她带到下一个城镇,给她一笔钱安顿一下也好啊,相逢即是缘,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皇甫余一皱眉,刚要开口,却见萧蝶依缓缓倒下,来不及思考,如离弦的剑冲了出去,接住了那个下坠的人。

动作已经证明了心中所想,披云、见月相视一笑,上前而去。

她受了风寒,很烫。

皇甫余一说着,身上的披风已经将蝶依包了个严实。

下一刻,拦腰抱起,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一切只在一瞬间。

披云、见月面面相觑,眼神交流起来。

你见过公子抱过哪个女子么?不曾。

你见过踏雪(马)让女人近身么?不曾。

你见过公子这么紧张一个女人么?不曾。

我们是不是该追了?对,追。

又是两匹马,绝尘而去。

马上的某女呢?话说那披风覆上她的瞬间,被那股温暖包围着,她几乎就有种想哭的冲动。

前世半世飘零,警校受训过的是风里来雨里去的生活,黑道卧底更是刀尖舔血,从没静静享受过这样的温存。

如今一个陌生人为了自己的谎言,为了自己假装的晕倒,竟给自己赠衣!我萧蝶依发誓,今日之恩,永不忘!医馆内,皇甫余一直接抛了一定金子,抓了大包小包养病的养生的各种各样的药。

然后又让披云买了辆马车,几套女装,一些甜食,各种细节顾虑周全。

静静看着这一切的萧蝶依忽然想,如果三皇子是这个样子的,也许养在那金丝笼里也不错?萧蝶依随着他们一起上路了,为了方便照顾病人,皇甫余一还买了个婢女,蝶依为她取名滴水,披云、见月很满意这样的名字,他们都知道,这是这个女子别样的表达着谢意: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皇甫余一随着两个女子坐在马车内,披云、见月充当马夫,五人一行,向着蝶城而去。

正文 14 同病相怜喝过药之后,某女身体好了许多,看着身边的皇甫余一那是一个怎么看怎么顺眼,于是,决定和某男进行深入了解。

公子看着俊雅不凡,定是华国的风云人物吧。

不怎么出彩的开场白。

皇甫余一微微一笑,道:哦,这是珍珠还是沙砾,姑娘一眼就识得了?那当然了,这可不是我吹,想当年我行走江湖的时候……咳咳……说错话了,重来重来。

一时间口误,差点搬出混黑道的那一套。

呵呵,不想姑娘倒是个有趣的人儿。

皇甫余一倒不是真想听她的见解,反而心里压着事情,笑得有些苦涩。

是啊,所以你以后一定不会后悔今日的见义勇为的,因为你救的是祖国未来的花朵,大华未来的希望。

我这个人哪,还是有恩必报的,如若日后公子有难,也尽可以找我,我保证,能帮的一定帮!言语之中有些搞笑的成分,自然也是因为看见他的不开心,想逗逗他。

然而这些话,却也是在日后得到了很好的验证的。

皇甫余一果然被逗乐了,轻蹙的眉头舒展不少,笑道:如此说来,在下手中还正有一件棘手的事情呢。

哦?说来听听。

皇甫余一思量许久,似乎是在想该不该开口,最后看到蝶依热忱的明眸,还是出声道:其实我也是逃婚出来的。

啊?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呀!公子可是在烦恼该如何躲过去?实在不是蝶依想卖弄诗词,而是在这么皓如明月般的男子面前,不这么做,她总觉得自己像个陪衬。

皇甫余一点头称是:我和姑娘不一样,姑娘逃婚只要人走了,就是逃了,我却不同,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能被家里抓回去的。

何况,我不想逃,我想光明正大的拒婚。

听起来有那么一丢丢,复杂!八月十五是我爹的生日,我想出门为他寻一两件趁手的礼物,也许能让他改变心意。

只是,年年庆生,如今也不知什么样的礼物能让他眼前一亮了。

说到这里,皇甫余一又是一阵沉默。

大哥去求婚,与自己何干?他将将军嫡女指给大哥也就罢了,偏要将三小姐指给自己,那个姑娘……据说是个见高踩低孤高冷傲的,这样的人,如何与自己共度一生?他是怕自己坏了大哥与月娥的婚事吧!同样是儿子,为什么你能为大哥考虑那么多,对自己却总是那么不屑一顾呢!感觉到他的哀伤,马车内的气氛忽然沉寂下来,半晌之后,皇甫余一忽然回神,自嘲一笑,道:是在下鲁莽了,难为了姑娘。

不会,不如你说说你爹是干什么的?不同类型的人,喜欢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皇甫余一却是蹙了眉,没有开口。

许是有些难处吧。

蝶依这么想着,开口道:这么说吧,我觉得一个人的职业就决定了他所喜欢的东西。

比如皇帝,皇帝家里什么都不缺,按理说给皇帝贺寿就很难吧,其实不然。

哦?皇甫余一眉头一挑,有了兴趣。

蝶依笑道:每一个皇帝,不论明君昏君,都希望开疆扩土四海来朝。

这样,有什么比江山更适合送给皇帝的呢?江山?皇甫余一颇为不解。

没错,江山!据我所知,如今还没有华国各州郡的详细地图吧,如果把华国的每一寸土地记录在图,呈给皇上,他在大殿之上,就能看见自己的河山,这绝对是世间最美的礼物!看着一脸自信笑容的蝶依,皇甫余一心中一阵恍惚,这个女子本就容颜俊美,天下无双,如今更是才思敏捷,周身仿佛荡着神光。

也许真如她所说,自己是捡了一块宝呢!依依姑娘,你真是太聪明了,没错,我就送这个给……呃,我是说,下次皇上寿诞,我就让我爹给皇上送这个!蝶依一笑,道:不客气,你救了我,这算是我的小回报。

依依姑娘实在是我见过的最为聪慧的女子。

对了,若是太后、皇后之流又该如何呢?知道她有这心思,他倒也放得开了,问题张口就来。

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尤其在这个年代。

女人总是想着相夫教子,并且心思细腻。

像太后,年纪也大了,最喜欢的自然就是儿孙满堂,对女人来说,这就是她们最大的追求了。

可是,这个儿孙满堂,也不是说生就能生的啊。

皇甫余一颇为尴尬的绕了绕头,样子可爱至极。

看着终于有些人气的皇甫余一,蝶依顿时放开不少,叹道:你笨哪,自然不是生啊。

你可以收集民间的百家衣,请最好的绣娘,缝制百子千孙图,成本低,收效好,吉祥如意是个宝!皇甫余一豁然开朗,激动得站了起来,不想砰的撞上了车顶,疼的直叫唤,最后又颇为尴尬的笑道:不好意思,出丑了,实在是太佩服你了。

蝶依看着嘴角直抽,丫的,刚刚以为自己碰上个谪仙,不想却是个白衣的假仙,这么大大咧咧的,一点不淡定,亏得自己还自惭形秽了老半天呢!看来这还是一个人类的世界啊!接着又是一阵天南地北的海谈,熟悉之后,皇甫余一越发的本性爆发,索性也不再装儒雅了,直接恢复了往日的泼皮性子,看着蝶衣又是一阵抽,好在抽着抽着也就习惯了,抽抽更健康嘛!正文 15 再见神医几日之后,蝶衣的身子大好了,而云鹤群也没有追上来的趋势,看着皇甫余一要在蝶城继续停留,为了安全着想,某女决定孤身上路。

皇甫余一再三劝解无效,只得让滴水在蝶城买了个大房子,当起管家,也算是给蝶依留的后路,希望她混不下去了就回来,混下去了也回来通个信,免得到时失了音信。

某女倒也乐得接受,尔后扬长而去。

她认为,还是要等风头过了再回来,或是走江湖走得累了,想要落叶归根了就找个地方落脚,那时候蝶城倒是个好的选择。

有了前次的教训,这次某女学乖了,买了匹马,买了些厚衣服和干粮,反正要保证自己即使露宿也不会冻着饿着不是?唱着笑傲江湖,晃悠悠晃悠悠的在林间小道走,一转眼,天黑了。

本着尽量不睡荒野的原则,一圈转下来,某女总算看见了一间破庙,唉,容易嘛,找得人都快歇菜了才找到啊!推开门,闻到了血腥味,心中警铃大作,瞬时防备起来。

靠啊,连间破庙都不安全,什么世道啊!嗯,冷,好冷……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墙角传来,某女一愣,这个声音好像有点熟悉啊!半晌之后,意识到没有威胁,某女点了火折子,小心翼翼的靠近,一照才发现,天,竟是那个冷心冷清的神医!酱紫色的衣服,很好的掩盖了血腥的来源,不敢靠得太近,蝶依直接用脚拨了拨他:喂,玉无情,醒醒,醒醒……很显然,没动静。

玉无情,五师兄?玉哥哥?情哥哥?靠,不理我算了!叫了半天没反应后,某女放弃了,她可不认为他是重伤得起不来,什么话,他可是神医啊,肯定是故意的,小气!直接捡了些干柴,烧了堆火,在一旁美滋滋吃起干粮来。

哎呀,这火烧得真旺,真暖和。

哎呀,干粮真好吃,那个香,那个脆,唔,好饱哦~诶哟,喝水都是甜的呀,琼浆玉液呢,还要还要……一系列的撩拨之后,某人丝毫没有要动的迹象。

某女终于觉察到不对劲了。

看在他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再次走了过去,用手推了推他,却吓了自己一跳!天,好凉!简直和冰箱里拖出来的猪肉有的一拼,细看之下,还发现他的眉毛上竟然凝了霜!喂,你怎么回事啊,喂,醒醒啊!狠狠的推了推。

冷,好冷!玉无情自发的向火堆移了移,其实此时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他能听见蝶依在说话,却无法回应她,除了那个冷字,他无法说出更多的其他。

每年的七月半都是如此,他天生体寒,加上小时候掉进了冰窟窿,自此以后湿寒年盛一年。

往常,他还能提前准备,在房内烧上几盆炉火,自己坐在中间御寒,用内力调节,勉强可以过关,今年却是受了伤,内力不足,加上清醒之时已是日落月初,寒毒发作,救之晚矣。

原本以为今夜过后不死也会成为废人,却不想萧蝶依撞了进来,天不亡自己!玉无情知道这是一个机遇,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与此同时,蝶依却是一脸郁闷。

冷?现在好像还是初秋的嘛,能有多冷呢,有病啊!唉,算了,认了,谁叫自己的重生是他引起的呢!于是,某女很勤快的再去拾了一堆的柴火,烧得更旺了。

就在她以为大功告成准备功成身退之时,某男却伸手抓住她了!喂,你不是想我给你暖身吧?问也是白问,因为某男不能说话,不过握着她手腕的手,好像小了点力气。

靠,不是吧!虽然是听说人是最好的暖炉,身体相对是最能取暖的,可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不亲,自己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把自己交待了,这算什么事嘛!你想都不要想,我是不可能答应的,你不要名节我还要脸呢,以后怎么见面啊,你就忍耐一下嘛,你看火已经烧得很大了,明天太阳出来就好了,大男人,忍忍更健康,我走了,你放手吧!死攥不放!哇哇哇,痛啊,痛啊,青了青了,肿了呀!有没有同情心啊,知不知道怜香惜玉啊,靠,我答应了!呼,终于松手了!丫的,有这捏人的力气拿去御寒多好!手解开他的腰带,一件一件去除衣物,在最后一件里衣即将脱除之际,某女一句话差点让某男岔气:先说好啊,这可是你要求的,我是不会负责的,明天之后咱就两清了,你可别缠着我。

观察了一阵,某男没有特别反应(其实是被气晕了),某女终于开始放心的脱衣服。

这下,伤口也就暴露了,竟是在肩胛骨旁,那伤口深的,天,这不及时处理,手不会报销么?看着死猪般的某男,某女人品大爆发,翻出之前买的金疮药,倒了下去,一翻忙碌下来,累得气喘吁吁,不过看着那紫色的蝴蝶结,也觉得值得啦。

尔后,看着冻僵的某人,给他留了条裤衩,给自己留了里衣,窝进了他怀里。

狠狠的抖了抖,靠,温香暖玉,美男在怀,原本多么令人想入非非的场景啊,可如今还真是冷啊,这一夜注定要悲催了!正文 16 暖炉而已一脸笑容,某女躺在贵妃椅上,看着身边忙碌的众人,心里美滋滋的。

女王陛下,小云给你揉揉肩?云鹤群一脸期待。

嗯,不错,云儿的手艺,我一直惦记着呢,有前途。

是,小云这就来,包女王满意。

一脸喜滋滋的,云鹤群屁颠屁颠开工了。

女王陛下,小花帮你调个面膜如何?这么嗲的声音,自然是花想容了。

某女斜睨了他一眼,道:嗯,这个建议好,以后早中晚一日三次,要把面膜当饭吃,我的脸怎么能比你的差劲呢,哪天你那妖孽的皮肤和我一比成枯树皮了,你就可以退休了。

是!小花一定尽心尽力!某男表情严肃,深感任重道远。

女王陛下,小北给您演杂技吧?北辰献宝般看着她。

哦?辰辰还会杂技?某女一脸兴味。

那是自然,陛下喜欢什么,北辰就学什么。

大有你不相信就走着瞧的架势。

好好好,都是人才呀!女王陛下,您还缺点什么呢?墨心邪一脸恭敬。

某女斜睨了脑袋,想了想,道:嗯,床有点大,有个暖床的就好了。

来人,传小玉儿暖床!墨心邪命令一下,门外就有人领命而去了。

真惬意啊,这才是人生哪!萧蝶依,你在干什么?砰的一声,房门被踹开,接着一声暴喝,某女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

小墨?显然还不是很清醒……什么?怒发冲冠,燃烧边缘。

梦里的小墨不是这么凶的啊,好像很恭敬啊?这么想着,忽然觉得身边好像软软的,往旁边摸了摸,还是软软的。

咦?啊……哇,好身材啊,这肌肉,这骨骼……啊……某女还没感慨完,已经被墨心邪用那一身妖娆的红衣裹了个严实,卷进了怀里。

呃……你闭嘴!刚想开口,被打断了,吐了吐舌头,某女不说话了,闭嘴就闭嘴,凶屁啊,真是的!玉师兄,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阴狠冷漠,如地狱修罗,怀中的某女狠狠的抖了抖,这个阎王惹不起啊。

玉无情唇角一勾,笑得凉薄,大方的坐了起来,开始穿衣。

看着他上面脱得精光,墨心邪几乎有冲过去杀人的冲动,好在,那裤衩及时的漏了出来,没脱完就好!暗自舒了一口气,紧握的拳头,也松了几分。

然而,触及到他肩胛处的蝴蝶结,墨心邪又不淡定了,那可是蝶依的衣服!更可气的是,玉无情竟不把它拆了,直接就穿衣而上,这个家伙,不是有洁癖,不是不用别人的东西么?玉无情显然也是看到了那个蝴蝶结的,他感觉得到,自己的手貌似恢复了不少,应该是上过药了。

那个蝴蝶结虽然有点碍眼,但此时他却不想拆了它,说不清楚原因,就是不想。

既然不想,为何要难为自己。

其实以他的功力,在墨心邪靠近百米之内,他就醒了,寒毒就是这样,再厉害也就折腾那么一夜。

可是他看见某女窝在他怀里睡得很香,貌似还在做着美梦的样子,一时竟失了神,待到回应过来,也就没舍得叫醒她。

不舍得么?玉无情眉间轻蹙,不是,绝不会,是懒得叫而已,损的又不是自己名声,与自己何干!多余的事情,他从来不做!这么说服自己之后,心下大松,呼出一口气,转念又一想,什么样的梦,能让她笑得那么开心呢?看着几次走神的玉无情,墨心邪终于暴走了:五师兄!被打断思路的玉无情很是不爽,斜睨了他一眼,径自走向门口。

站住!墨心邪拔剑出鞘,大有你不解释就不让你走出这个门的意思。

暖炉而已,谁想要谁拿去!轻飘飘的一句话出口,头也不回,某男径自离去。

靠,你丫的,太没良心了吧。

告诉你,本姑娘是为了报你的救命之恩,从今以后,咱们两不相欠,相见是路人,哼!蝶依冲着他的背影怒吼出声,从来都只有她逃汰别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逃汰她了,哼!玉无情背影一顿,路人么?随便。

不过,还是觉得你不说话的时候可爱多了。

看清这一切,墨心邪的心情终于好多了,看来应该真的很单纯。

一回头,看见蝶依毫不避讳的在他面前穿衣,脸色爆红,急忙转过了头。

蝶依看着他的举动,唇角一勾,还是个君子呢,呵呵~一切搞定,某男终于平复了自己暴乱的心。

对着某女教育道:以后不可以在别人面前更衣知不知道?某女一愣,刚刚穿的其实很保守啊,还穿了里衣的,哪天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吊带裙,哼~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应了,道:放心,这里不是只有你么。

某男一听,乐了,这代表自己是最特别的存在?因为只有自己在,她才会这样的,这种感觉真好。

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再次沉了。

怎么了?蝶依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

为什么不告而别?幽怨,绝对的语含幽怨。

呃……不是我不告而别,是我被抓走了,云鹤群要抓我回京待嫁呢,我也是没办法啊。

比起墨心邪,蝶依还是觉得云鹤群亲切得多,是以毫不犹豫的把脏水泼向了他。

什么?有这种事?普度山上每个人的身份都是秘密,所以墨心邪并不知道蝶依的事情,他们来去也是颇为自由的,并不需要禀告师门。

山上每七天一次讲学,自愿听讲,悟性高的学生不用听讲,去普度山的藏书阁自学也是一样的。

只是入学的时候,需要缴纳一大笔钱,经过师门认可的毕业学子会进入普度山的宗谱,而那些不成器的,自然就只能淹没在历史洪流中了。

是的。

其实我是华国护国将军的女儿,被皇上指婚给三皇子,虽然婚期未定,但皇上金口玉言,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云师兄是我的表哥,所以父亲要他护送我回京待嫁。

短短几句后,道尽不甘与委屈。

蝶依,你跟我走吧。

一想到她要嫁人,他就止不住的心疼。

走,能走到哪里去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是会被抓回来的。

我如今是逃得了一时是一时,在江湖漂泊的日子,却并不好过,墨师兄,你走吧,不用管我。

说了一堆,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哪。

你要是不走,我不是出了狼窝进虎穴么,我不想这么早嫁人哪……正文 17 被拐卖了呃……所以你现在在逃婚?墨心邪显然才反应过来。

嗯?是啊,当然,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在这里,这可不是回京城的路。

很想鄙视一下他,可惜,没胆。

云师兄还在追你?应该是吧,不过有段日子没见了,可能甩远了,呵呵。

想到这个她就高兴,云鹤群这时候没准在哪郁闷呢,不知道那群小猪仔有没有好好招呼他,哈哈~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三皇子呢?要知道原因,才能知道自己该从哪里下手,这点墨心邪想的很通透。

不喜欢呗。

见都没见过的人,你知道他高矮胖瘦品性几何么?再说了,皇家有什么好,那就是一个金丝笼,没有自由,没有温暖,没有情爱。

皇帝佳丽三千,皇子也不会少到哪,他们其实和青楼的恩客没大差别,只不过一个要付钱,一个不用付钱,一个的姑娘是大家享用,一个的是私人专用罢了,鄙视他们。

蝶依说完,还撇了撇嘴,神情之中,那是真嫌弃。

墨心邪一脸黑线了,这言语也太大胆了吧,把后宫和青楼相比,把皇帝和恩客相比,娘娘和姑娘相比?这要是被有心人听到,怕不是吃惊那么简单,足够灭个九族了!蝶依的想法竟然这么奇特!看着旁边呆傻了的某男,蝶依不在意的笑道:怎么,吓到了?和古人说这种话,确实不大好。

不过我说的可是实话,我就想自由自在的生活,年轻的时候四处走走看看,等到走不动了,就找个地方落脚,做一方霸主,依然可以不受拘束的生活。

上辈子父亲为了吸毒,直接傍上了一个毒娘子,甩了母亲,而母亲则将她丢进了孤儿院。

每一次她被其他的孩子指责、鄙视的时候,她就发誓,长大了一定要杀光所有的毒枭,然后泡尽天下美男,甩尽天下美男!为了这个愿望,她一直被纪律约束着,训练怎么当一个好警察,怎么做一个好卧底,变得谨小慎微;同时又交了一堆的男朋友,四面周旋,变得腹黑圆滑,古灵精怪。

当时,她以为那样就是生活,就是对那个抛弃妻子的男人最大的惩罚。

可是最后,那个毒枭却点醒了她,她不快乐,因为束缚了自己,因为没有自由!而她的死亡,也是因为面对那段话的失神。

自由,多么美好的两个字!今生一定不能再强求自己了,生活是自己的,我们活着是为了自己的幸福,绝不是为了惩罚别人的过错。

突如其来的,被一股淡淡的哀伤环绕,那些不愿想起的事情,这么不经意的竟然冒了出来,看来彻底的洒脱,还真的很难呢!蝶依?看着忽然变得忧伤的蝶依,墨心邪心里一阵怕,这样的蝶依看起来离自己好远,看起来好渺小,好单薄,他要保护她,要保护她不受约束,保护她的梦想,保护她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

轻轻的将她揽进怀里,无力抗争的蝶依顺从的靠了过去,偶尔的时候给自己找个肩膀,其实也不错。

蝶依,你的梦想会实现的。

你相信我,我会保护好你的。

墨心邪这么告诉她,也这么说服自己。

我知道自己逃不远的,这不是我的世界,我武功没有他们高,其他的本领也没他们强,唯一可以用的,竟是一些小聪明,可是那种东西早晚会用尽的。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我总是会被抓回去的。

这是实话,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忧伤,仿佛在玩一场必输的赌局,明知结局,她却依然在顽固的走下去,直到筋疲力尽的时候,可以对自己说,我曾经拼过!蝶依,不会的,我可以教你武艺,我可以让你变得强大,我可以一直站在你身后,只要你能接受我就好。

蝶依没有说话,只静静的靠着他,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墨心邪从怀中拿出一本书,递了过去,道:蝶依,这是我们祖传的墨家剑法,你有一定的武功底子,用合适的方法训练,可以速成的。

蝶依眼睛一亮,还有这种好事?看见她眼里的亮光,墨心邪又从怀中递出一个镯子,道:我们墨家的东西都是自己自己人才可以练,你身上没有墨氏血脉,所以要带着这个镯子才能练,带上这个镯子,就等于你也是墨家人了。

蝶依接过,很古老的镯子,挺漂亮的,上面竟然还有凤图腾。

这个很贵重吧,你们对每个人都这么大方么?怎么可能?!不是的,很少有外姓人可以得到我们的认可的,但你是我的朋友,又是我师妹,如今你有难,我才帮你,以后我要是遇上麻烦,你也是会帮我的不是?礼物不是重点,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墨心邪说着,头上竟冒出了丝丝热汗。

说的也是!想了想,蝶依很不客气的将那镯子套进了自己手上。

墨心邪暗舒一口气,接着道:现在该认主了。

认主?这是神马东东?镯子有灵,对上一个主人还有情谊,你要是想让它帮你,就必须用你的血去浇灌它,不需要很多的,滴上一滴,仪式就成了。

这样你的武功可以大进,还能逃更长的时间哦。

学会诱惑人了。

嗯,好吧。

指尖一咬,一滴鲜红的血滴在了镯子上,原本暗红的镯子,瞬时发出金红的光芒,礼成!好……唔……接下来的话,被墨心邪吞进了肚子里,里焦外嫩了老半天,蝶依忽然反应过来,这丫在吻她!你干嘛?想推开他,却被他一把带进了怀里,男女不平等啊,这小女子的身板怎么拧得过他大男人呢!于是只好忍了……蝶依,蝶依!紧紧的搂着她,墨心邪心中激动难耐。

此时的蝶依不理解,往后,当她明白她刚刚带上的镯子根本就是墨氏主母的象征时,她几乎想杀人。

靠,不带这样的,这和拐骗有什么分别,威逼利诱,就这么名不正言不顺的当了他的妻子,这个破镯子还压根取不下来,这也就算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当她与别的男人亲近一点,整条手臂就在灼烧啊,丫的,太可恨了!疼啊,疼啊!搂得太紧了,人是会被揉碎的,你以为你搂的是猫啊。

啊,哦,对不起,我太高兴了。

蝶依,我们回普度山吧,山脚下有我从前盖的一间房,很隐蔽的,除了我没人知道。

更何况,那边有很多野兽,可以方便你练功,还有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肯定想不到你会回去,不会那么快找到你的,另外……停!某女打断了某男未完的长篇大论,你说这么多,感觉好像要离开?这是某女最关心的。

是的,我要回家一趟(找到媳妇了能不回去么,回去了还要去华国帝都一趟呢),然后让我爹出面帮你取消你的婚事。

墨心邪现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什么?真的?哇,我爱死你了!主动扑进了他怀里,搂着他就是一阵乱蹭。

面对这么热情的萧蝶依,墨心邪反而红了脸,不知道当蝶依知道解除婚事的同时会和自己有婚约会是什么表情,应该不会太难接受吧?毕竟自己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彼此也是多年的师兄妹了,更何况,自己可以让她完成那些愿望啊,自由自在的四处漂,漂不动了再回来,墨家的人都是这样的嘛!想到这里,心里稍微放松了那么一丢丢,嗯,应该不会怪自己的,要怪也晚了,已经认主了,这辈子也没法反悔了,嘿嘿……正文 18 留下美南来回了普度山脚,墨心邪详细的解释了一下墨氏剑法的练法之后,很放心的回家了。

为什么放心?靠,没见镯子在蝶依手上么,那可比守宫砂管用多了,守宫砂那是事后被发现用,而镯子可是事前就会阻止啊!有这灵物守着,还有什么好担忧的,美美的回家请老爹去。

蝶依呢,自然是不知道这么多的,一开始以为墨心邪有歹心,但看着人家那么洒脱的离开,心里早就感激涕零了,这就是朋友啊!将族里的宝物这么放心的交给自己,还扬长而去,果然,够义气!某女这时候完全忘记之前墨心邪是如何在她唇上盖章的了。

更没有细想什么叫带上镯子就是墨家人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就是这么来的,带上了镯子,就得嫁给他,嫁给他,你当然是墨家人啊,还是未来女主人呢!墨氏剑法的练法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在逃亡中学习。

怎么这么说呢,因为普度山本就是一个危险重重的地方,它根本不属于任何国家,屹立在各国交界之处,属无主之地。

其中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普度山脚,野兽成群!没有人能够抵抗得了那么大量那么凶猛的野兽,于是没有人敢靠近这里。

普度山只有唯一的一条路上去,那是安全地带,除此之外,在哪里都有危险,包括蝶依目前住的房屋。

而所谓的墨氏剑法,根本不是什么剑法,而是音攻之术。

音攻之术第一步,以音驯兽,这是很柔和的与动物交流的方法,用音乐贴近它们,感受它们的心声;第二步,音杀,这是以音为刃,杀人于无形,是最速成最有效也最偷懒的方法;第三步,音迷,通过音乐操控别人的思维,亦正亦邪,需要强大的内力辅助,稍有不慎会遭到反噬,走火入魔。

在普度山脚,面对成群的野兽,为了自保,蝶依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领悟到以音驯兽的含义,否则必死无疑。

这就是所谓的在逃命中学习。

不得不说,墨心邪也是挺狠的,也不怕有个万一蝶依没能领悟到,就这么葬身在野兽嘴里了,真不知道该夸他还是骂他,这简直是玩命!那段日子,蝶依几乎觉得自己回到了现代的时光,回到了当年在原始森林受训的日子,面对层出不穷的野兽,她逃得精疲力竭。

好在,她不算是个笨的,有了墨心邪之前的点拨,很快的找到了诀窍,学成了这第一步!累,排山倒海的累。

用树叶吹曲子吹得嘴都肿了,真是的,好歹也留个乐器啊,要不是那该死的叶子那么难驾驭,本小姐何至于吃那么多苦啊……哀嚎一阵,某女倒在了床上,睡了个昏天暗地。

官道上,皇甫铭志坐在马车里,一阵不爽。

行云,你说父皇是不是很偏心?大哥和三弟都要成家了,就是不给我指婚,这是明显的歧视,他瞧不起我,哼!呃……行云满脸黑线,我的大爷,这也要你看得上啊,满朝文武,那么多的姑娘让你挑了个遍,愣是没挑出合适的,这能怪皇上么……流水,你说,大哥和三弟都娶将军府的姑娘,为何我就不能了?呃……流水也满脸黑线了,我说祖宗,将军府可就两个嫡出的女儿啊,难不成堂堂华国二皇子,娶个庶女当妃子么,那不是笑死人么……驻雨,他们都不理本皇子,你说,本皇子哪里不如他们了?驻雨一脸为难:殿下自然不会比任何人差的,殿下,皇上那是宠爱你才不舍得您成亲,一成亲了,就要出宫修府另住,皇上和皇后娘娘都舍不得您嘛。

胡说,那他们就舍得大哥和三弟了?呃……太子殿下对月娥姑娘钟情多年,加上殿下年纪也不小了,是该为皇室开枝散叶的。

至于三皇子殿下,这个,那个……驻雨无奈了,这个怎么说?总不能说皇上是因为怕三皇子殿下乱了大皇子的婚事才指婚的吧,二皇子单纯至此,这话可说不得的。

三弟怎样?三弟和本皇子是双胞胎,本皇子还比他大那么一两刻钟,要成亲也该是本皇子先成,怎么就是三弟先呢?典型的得理不饶人。

殿下,三皇子一向只有月娥姑娘那么一个知己,如今月娥姑娘要嫁给大皇子了,三皇子也该有了归宿,这样月娥姑娘才能尽心服侍太子,不会牵挂着三皇子呀。

听风解释得很勉强。

强词夺理!本皇子还没有红颜知己呢,不是更需要找个人照顾着?本皇子生气了,不走了,停车!小霸王脾气一上来,扭也扭不动了。

别啊殿下,听风错了,听风错了,殿下,您就回去吧,您可是皇上皇后的心头肉啊,不足一月就是皇上大寿了,您要不回去贺寿,我们可都完了。

听风哭得凄切,却是干嚎没泪,一看就是常干这事。

不走,本皇子就是不走。

本皇子也要成亲。

殿下,不可呀。

萧将军可是奉了皇命来找您的,千叮咛万嘱咐您一定要回京啊。

再者说了,成亲也要有对象啊,咱停在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来的人,还是去每个城里晃悠晃悠,没准能找到未来皇子妃呢。

驻雨苦口婆心的劝解。

嗯,也对。

那本殿下饿了,想吃芙蓉糕,你们去给本殿下买来。

皇甫余一想了想觉得是这个理,便又坐了回去。

是,殿下,那咱们先慢走着,流水轻功好,去刚刚那城镇买了芙蓉糕,再赶上来就是了。

驻雨吩咐。

好,启程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再次出发。

而那边,睡得昏天暗地的某女一觉起来,却发现自己眼冒金星的发花。

咦?莫不是最近天天在美南身边呆着,忽然剩自己一个人视力变差了?也对啊,眼睛是要养的嘛,看来得去抢个美南来养眼哪!这么想着,抄起一根树枝,某女踉踉跄跄(饿的!开玩笑,睡了三天了,能不饿么?)出发了!依稀听到车轮声,很神气的往路中间一站,树枝一插,刘海一甩,自以为风流倜傥的开始守株待兔!近了,近了,嗯,估计差不多了。

此路是我栽,此山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美南来!------题外话------有人说觉得女主有些小白啊有木有?午后郑重的承诺,本文不小白,越看越腹黑,但绝对是愉快的宠文,放心看放心看哈,嘿嘿~呃,不过二皇子貌似真的有点白哦……悲催个,美男竟然是禁词……于是我就写成美南了……正文 19 别给我装熟一行人看着路中央那个滑稽的女子皆是面面相觑,这是,来打劫?抑或,搞笑?然而,面对这样的审视,某女不高兴了:喂,听不懂人话呢?留下美男来!这一吼,车里的某人听见了。

是她?这个声音他化成灰都认识,当即掀起了帘子,咬牙切齿道:怎么又是你?嗯?听起来好像认识自己?不对啊,这个声音不熟悉啊,看也看不清楚,当下吼了回去:别给老子装熟,快点把美男留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什么?某男被气得咬牙切齿了,该死的,本皇子站在你面前,你还敢往其他地方瞟?不知道本皇子是华国第一美男么?(自诩的)见对方半天没动静,而自己的肚子又很不和适宜的咕咕作响,某女忽然醒悟,没准自己是饿了?靠啊,乌龙了!呃,咳咳,如果没有美男,美食也是一样的。

底气弱了。

你说什么?本皇子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看不见么,竟然无视本皇子的存在,竟然说这里没有美男,竟然觉得本皇子比不上美食?!红火绿火,什么火都要喷出来了。

就在某男要爆发之际,身后传来一声唤:殿下,芙蓉糕买来了。

芙蓉糕?某女一听,顿时化成一阵清风,直冲冲朝着流水而去,那叫一个快准狠!流水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手里的东西飞了……啊,该死的女人,给我追!皇甫铭志一声大喝,率先出发,行云、流水随后跟上,寸步不离。

我绕弯,我兜圈,我躲猫猫,我上树,我甩掉你们!一系列的挣扎之后,三条尾巴终于掉下去不少,空城计越唱越响,某女决定先吃再跑。

她不跑了,身后气喘吁吁的三人也停下休息了,看见她囫囵吞枣的样子,某男一阵眼抽,靠啊,真粗鲁!然而下一刻,皇甫铭志郁闷了,脸垮下来了。

殿下?行云一阵不解。

行云,你看,一个如此粗鄙的女子都看不起我!一脸委屈。

谁说的,主子仪态,小孩钟爱,老人掉带,少男膜拜,少女澎湃,魅力杠杠无人敌,放眼大华您第一!抬头挺胸,一脸骄傲状。

可是,在那个死女人眼里,你家主子还没一盒芙蓉糕魅力大呢。

还有,还有上次,在大街上把我踢下马的也是她!……不是吧!行云、流水交换了下眼神,这个女人够胆哪!呃,是这样的,上回情况紧急,没看清楚。

至于这回嘛,一看就是饿晕了,根本看不见哪!流水倒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是么?可怜兮兮的,像被遗弃的小狗。

是,绝对是,肯定是,一定是,我说是就是!流水一脸笃定。

嗯,我也觉得是。

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某男的背立马挺直了,理了理衣服和头发,向着蝶依而去。

他们的对话自然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蝶依耳里,刚刚看不清,现在可是明白了,这男人,还真就是那天被踢下马的衰人,唉,两次见面都挺狼狈啊,哈哈~死丫头,你现在吃也吃饱了,看看本公子,怎样,本公子够美么?咳咳,吃饱了,有点渴啊。

行云,水!皇甫铭志很上道。

喝了个畅快淋漓之后,摸了摸肚皮,躺在了身后的大石上:唉,山野人家,穷啊,吃不起饭哪!流水,银票。

真的,很上道。

一大把的银票塞进怀里,看着流水眼角直抽,这是诈骗哪!山野人家,山野人家能在普度山脚混?山野人家能穿绫罗绸缎?山野人家在大军面前面不改色?山野人家敢直视皇室威仪?山野人家轻功比自己好?靠啊,殿下,咱被人骗了哇……小娃娃不错,至少这眼力劲,姐姐喜欢。

某女终于满意了,笑嘻嘻的坐了起来。

那你快说,本皇子美不美?皇甫铭志话音一落,行云、流水包括蝶依都想撞墙了,还好这瓜娃子不是我的孩子啊,不然还不得买个豆腐撞死啊,太二了!其实吧,咱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上回见你我就当了回英雄,这回见你你又管吃管喝管花的,我决定送一幅画给你,当然,这画里就包含了我的答案啦。

嗯,也行,那你画吧,本公子等着。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很,他从小就发誓,第一个有种打他脸的人,是男的就阉了或杀了,是女的看顺眼的就娶了,看不顺眼的就废了。

这个女人打了自己,虽然粗鄙了点,但是长得不错,轻功也不错,该给点机会考察一下,画画么,也是一个技能呢!某女乐了。

回竹屋取了纸笔,画了一个大大的猪头,又在背面画了贼大一个鬼脸,然后杨长而去。

某男在屋外等啊等啊等啊等,等得花也谢了,日也落了,还不见人出来。

行云按捺不住了:殿下,我们进去看看吧,没准那姑娘落跑了呢。

是啊殿下,我看她姑娘鬼精灵的很,咱们不能等了,天要是全黑了,这里会有很多野兽出没的。

流水附和。

某男蹙眉,显然也觉得二人说的有理,二话不说,上前一脚踹开了门,果然空空如也!该死的,敢戏弄本公子!拳头紧握,正太要发火。

主子,桌上有一幅画。

行云眼尖,看见了桌上的东西。

呈上来。

某男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如果她回答了自己的问题,那就算人跑了,也没关系,这天底下哪有自己找不到的人。

行云、流水也是这个想法,没多加注意,递给了皇甫铭志,皇甫铭志接过,什么?大猪头?再翻过来一看,鬼脸?那画着的鬼脸立马变成了蝶依的脸,惹得皇甫铭志握紧拳头就想砸上去,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终究放下了手,只阴狠出声道:以本皇子的名义,通知各州郡,缉拿这个死女人!行云、流水被这地狱般阴暗的声音惊得直哆嗦,一时竟都想看看画上画的什么,却被皇甫铭志眼疾手快的遮住,收进了怀里。

怪,太怪了!若那个女人惹怒了他吧,他应该把画撕了泄愤哪,若是没惹怒吧,不该是这个表情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呢?殿下,要是那个女人反抗怎么办?是不是就地处置?你敢!抓活的,本殿下要她好好的臣服在本殿下的魅力之下!该死的女人,哼!皇甫铭志扬长而去,留下两人面面相觑,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男人心也好不到哪去啊,难猜,真难猜!正文 20 前贴后撕蝶城,追了十几天没见踪迹的云鹤群一脸着急。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那么得意,以为有了荧光三五日之内定能追到,谁知,不知是何原因,那荧光到了蝶城就没了踪迹,这下可该如何是好!他自然不知道,事实上连蝶依自己都不知道,那是皇甫余一帮她去掉的,去的时候还没告诉她,总之,皇甫余一是真真实实为她做了许多事情的,只可惜,他当初做的有多用心,日后就有多痛心哪!萧招弟此刻也是与云鹤群同路,那日被那样教训之后,他可不敢小瞧了这个妹妹,找到二皇子,劝了他回京之后,便与云鹤群汇合了,可惜,这个妹妹天生就是躲猫猫的高手,竟然找了半月还未找到。

突然,街上来了一队官兵,个个手中拿着画像,冲着布告栏而去。

皇上有什么新的旨意不成,咱们怎么都没收到消息呢?萧招弟有些疑惑,朝中出了什么事情需要公告天下,他没道理不知道才是。

云鹤群也是蹙了眉,两人的身份都不低,显然想的都是一件事,不一而同的就朝着那布告栏而去。

悬赏寻人。

是二皇子悬赏寻人哪。

尚未走近,周遭的百姓已经议论开了。

萧招弟更是皱了眉,他这次可是奉命来接二皇子回宫的,只因出了蝶依的事情,才不能一同回去,这二皇子要是没能在皇上大寿前回宫,他绝对难辞其咎。

什么样的女人,惹了二皇子的兴趣?当下脚步更快了。

提供此女一条消息,赏银十两,抓住她的,赏金百两。

天哪,大家快来看看,有没有人认识这个女子啊。

挤进人群,当那画像上的脸映入眼帘,云鹤群和萧招弟面面相觑,无语了。

该死的,这死丫头竟然招惹上了二皇子!云鹤群心中意味难明。

表哥,如今这局势,已不是我们能掌控了,在没出什么祸事之前,咱们应该赶紧传消息回京才是。

萧招弟相对冷静。

云鹤群狠狠的呼出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愤怒,最后冷冷出声:按你说的做。

已经是准三皇子妃了,却天天逃跑,日日闯祸,如今更是招惹上二皇子,还惹得二皇子全国寻找,这样消息早晚传回京城,进了皇上耳里。

到时候,被有心人一利用,她一个女孩子家,足够身败名裂了,真不让人省心!云鹤群想着,一封书信也传回了左相府。

黄昏时分,蝶城外,皇甫余一终于制作好了寿礼,美美的朝蝶城而去。

其实回京有更近的路,可是他却想去看看,想知道蝶依在不在蝶城,那聪慧的女子,他实在想引为第二个知己。

一路奔驰,没有注意到布告栏的画像,到了路府(蝶依跟他说她叫路依依),却见滴水神色慌张,颇为不安。

出什么事情了?皇甫余一眉头一皱,王者之气尽显。

回,回公子,二皇子发了告示,在通缉小姐呢。

滴水显然是被他的霸气吓到了,说话有些结巴。

什么?皇甫余一当下站了起来,怪不得,看蝶依的样子也不像穷苦人家的孩子,却被逼嫁人,原来对方竟是沾着皇亲的,还巴结上了傻乎乎的二哥?以二哥的性子,怕是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知道了,安心做事,其余的不用你管。

话落,与披云、见月转身而去。

蝶城郡守府。

中年男子靠在软榻之上,欣赏着歌舞,一脸笑眯眯。

报,郡守,门外有个男子求见。

一侍卫忽然进来,打破了屋内的旖旎。

什么男子,你觉得本郡守很闲?轰出去,不见!被打断的郡守万分不耐。

郡守好大的架子!威严平地起,皇甫余一就那么不疾不徐步入了房内。

郡守一抬头,几乎从座上摔了下来。

微,微,微,微臣叩见吾皇,万岁……认错人了!不等他说完,皇甫余一冷冷打断,长得像而已,他这张脸和自己的父皇如出一辙,可惜,并不讨他喜。

呃?啊,微臣该死,微臣该死,微臣叩见三皇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蝶城也不是多大一个城,所以这个郡守也没什么机会见皇上,上一次见面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吧,那时候隔得远,只看了个大概,如今看着三皇子,倒是与那时候如出一辙,看来三皇子与皇上长得像还真不是谣传的。

起吧。

言语之中尽是威严,皇甫余一径自坐上主位,扫了一眼满地的舞姬,开口道,郡守的日子,倒是过得滋润。

言语中的讽刺他怎么听不出来,当下冷汗淋漓,又跪了下去:微臣惶恐,殿下恕罪,微臣只是在……微臣只是在……在排练节目么?皇甫余一径自接了话,父皇寿辰也近了,你如此不分昼夜的排练歌舞,父皇知道,定会嘉赏于你的,父皇最爱的可不就是西域歌舞么!呃?是是是,皇上寿辰,微臣岂敢马虎,这西域的舞姬是微臣花重金聘请而来,只为在皇上寿辰时,博皇上一笑,尽臣子的本分。

郡守松了一口气,才发觉背上尽是全湿,这个皇子不简单哪!嗯,大华多几个你这般的臣子,何惧齐燕!起吧,今日就此散了,日后加紧排练。

是,还不快退下。

看着三皇子如此好说话,郡守越发打鼓了,在排练,这样的理由,他自己都不信,何况是说话的三皇子!不知三皇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头低低的垂着,几乎让自己卑微到泥土里。

蝶城布告栏上,本皇子看见了一些东西,不高兴了。

霸道、强势,不留一点余地。

啊?郡守额头又开始冒汗了,那个寻人启事,是二皇子的旨意,微臣……只是奉命办事?唇角勾起,是一丝冰冷的弧度。

呃,是是是。

越发的诚惶诚恐,冷汗淋漓。

全撤了,也赶快通知其他城镇,明日一早,本皇子不希望那个画像还在。

啊?膝下一软,又跪了下去,殿下,殿下使不得啊,微臣等都是奉命行事,若是贸然撤了,定会惹恼了二皇子,二皇子追究起来……狗奴才!披云一脚将郡守踹了出去,恨声道,就算二皇子怪罪,也是等收到消息之后,你若是不撤,三皇子如今就要怪罪,孰轻孰重,你自己看着办!一腔话说的掷地有声,郡守被那一踹吐出一口血来,再一听这话,懵了。

进退两难。

二皇子是皇上皇后最宠爱的皇子,可三皇子也是太后的宝贝肉疙瘩,更有右相府和国公府的全力支持,这两边都不是好得罪的,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今日这选择一旦错了,日后可是万劫不复啊!看了看天色,此时已是黄昏,郡守有了主意。

是,微臣这就下令撤了,立刻通知其他郡守。

出门之际,披云道:殿下,我觉得那个郡守不是好官。

通知宣城的探子,注意看他们什么时候撕下布告,若是今晚撕了,就留他一命,若是明日才撕的,就不用理会了。

皇甫余一说着打马而去。

见月,你懂殿下的意思了么?披云不解。

殿下是想看看那个郡守选哪方。

不过心里怕是有了主意了,这蝶城不久之后,要换新郡守了。

见月说着也打马而去。

见月,见月,你给我讲讲清楚啊。

披云追了上去。

然而见月丢给他一句自己想便不开腔了,披云想了几天,才终于明白了其中真谛。

这个郡守一看就是八面玲珑的官,凭着那奉承拍马两不得罪的态度才做了一郡之长。

如今在二皇子与三皇子之间,怕也不会做选择,而是会连夜进宫请旨。

刚刚说话之前,他看了天色,就是因为当时已经黄昏,不撕下来也不会有人看,所以才答应撕了。

然后连夜请旨,皇上站在三皇子那边,他则通知其他郡守,若是站在二皇子这边,他黎明之际重新贴上即可。

而其他的郡守自是不会收到任何消息。

所以从其他城郡那里,可以看出他的动作。

至于他的命,他不知道,皇上虽然爱看舞,可是皇后却是极为厌恶的,因为她自己不能跳。

而蝶城郡守一个小官,根本无法直接面圣,将舞姬交由皇上,而是放在礼部,登记一下即可。

这礼单,却通常都是皇后先过目的,一个人犯了皇后的禁忌,还有什么活头呢,自然是必死无疑,而这就是所谓的借刀杀人!三皇子从进入郡守府的那一刻开始,便看准了他,惦记上了他,而他却恍然不知,至死都不知自己错在了哪里!正文 21 太后训话一匹快马直奔京都,几方势力迅速云集。

陛下,蝶城有急报。

太监端了个折子,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呈上来。

厚重的男中音。

太监恭敬的递了过去,皇上摊开一看,竟是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事情。

笔墨伺候。

在两个儿子之间,他从来都是无条件支持老二,谁让老三不是皇后所生呢!太后娘娘驾到!刚欲落笔,门外传来了通报。

皇上搁了笔,起身相迎。

母后这么晚还没睡么?有什么事叫儿子过去就是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对母亲是绝对的孝顺,以孝治国,是华国的传统。

哀家听说蝶城传来了老二和老三的消息,具体是何事情?太后娘娘保养得极好,虽然五十好几的人,可看上去却是三十出头,一脸的雍容华贵。

没什么大事,这些个事情是哪个不长眼的拿来劳烦母后的?皇帝脸色黑了些。

小事?哀家若是不来,此刻你折子都批了,定又是向着老二的吧?太后也是疾言厉色。

母后。

皇上有些无奈,怎么老三偏就对了母后的眼呢!都是儿子,皇儿为何不能一视同仁?见皇帝语气软下去,太后也敛了几分气势。

母后,他不是朕所期望的。

听到这样的问题,皇帝周身再次冰冷。

不是你期望的?你因为那件事迁怒到他身上?当年谋划那件事的是哀家,将你灌醉的是哀家,爬上你床的是月儿,与他何干?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是那件事情的受害者,你因为那件事迁怒他,何不直接找我这个罪魁祸首,将我绑了送去水月庵算了!母后,母后这说的是什么话,儿子怎么会怪你呢!不怪我,你嘴里说不怪我,心里却怪了我二十年。

月儿是我认准的儿媳,你不要她,就是打你母后的脸。

尔后,母后设计让他怀了你的孩子,你依然不待见她,那个孩子从小到大你可看过他一眼?月儿难产死了,死之前你可看过她一眼?你认准的女人因为月儿的事情伤心伤身,你便免了她的请安礼,这后宫可还有母后的一席之地?那个孩子,若非哀家照拂着,如今焉有命在!太后说得一脸悲戚。

母后,皇后却是伤了身,不利于行,母后若是不满,儿子每日替她晨昏定省,给母后请安。

再说那个孩子,儿子哪里亏待了他,连皇后也不曾难为他,不是对外宣称他与老二是双胞胎么,怎会吃亏受苦了去?皇上对皇后是极尽的爱护。

皇儿,你可和那个孩子吃过一次饭?你可记得那孩子的模样?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不该受此冷遇啊!同样是儿子,老大自小被你选为继承人,老二被你们荣宠无限,而老三却只能与我老太婆大眼瞪小眼。

你说没有亏待,你去问问百官,去问问帝都的百姓,谁人不知三皇子不受恩宠?老大跟你求了月娥,你深知月娥与老三的感情,却依然将月娥指给老大,甚至将月娥的妹子指给老三,这么明显的偏袒,能瞒了朝中谁的眼?再说这奏折,老二要找一个女人,老三不让找,这意味着什么?老三知道那个女人的事情,老三要保护那个女人,这样的事情,他们兄弟之间不过一句话就解释清楚了,为何会闹到这大殿之上?因为百官要看皇上的态度,要看皇家的笑话,要看咱们皇甫家是如何内斗,他们要准备好如何落井下石!皇帝一听,深深怔在了原地。

咱们大华为何比不上齐国、燕国,不是咱们没有兵马,不是咱们没有将领,是咱们没有英明的领导者!你一个华国帝王,为了一个女人,甘愿每日晨昏定省,这是男人该做的事么?你选的继承人,除了琴棋书画和爱情,可关心过朝政?你宠的儿子,除了吃喝玩乐可想过孝道伦常?你爱的女人,除了不让你纳妃,可有别的思想?整日里被这样的人包围着,咱们大华可还有未来?皇上百年之后,可有脸见列祖列宗?太后一席话铿锵有力,皇上如醍醐灌顶,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看着那样的儿子,太后忍不住一阵痛心:皇儿啊,后宫不能干政,哀家本不想说这些,只愿有朝一日你能看明白,可是你……终究让我失望了。

哀家不求你能开疆扩土,引领华国走向巅峰,但祖宗的基业你要保住啊!太后说罢,一瞬间似老了十岁,叹气着离去,临到门边的时候,忽然开口,道,老三长得与你如出一辙,哀家因此对他颇为喜爱,而更重要的,他很像你父皇,皇儿以后多多照拂他吧。

太后离去之后,皇上一人独坐御书房,整夜灯都是亮的。

第二日,所有的画像被撕,官府出来解释,那位姑娘是三皇子的朋友,不慎走失,托二皇子寻找,如今已然找回。

回京路上,披云一脸疑惑:殿下,皇上怎会如此下旨?皇甫余一不语,披云又转向见月,见月淡淡开口:殿下求了太后。

披云一愣,求么?殿下从未求过任何人呢,即便是极为疼爱他的太后,可是为了那个女子,竟不惜求了太后?那个女子,会不会成了殿下的又一个红颜知己?可是又觉得殿下对她,和月娥姑娘不一样呢。

而深宫之中,太后看着手中的信笺也是泪眼婆娑,宝儿,你终于知道向皇奶奶开口了,你终于有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那个姑娘,皇奶奶一定会帮你保护好的。

来人!娘娘。

一袭黑衣的春风走了出来。

她是太后的四大暗卫之一,春风秋雨夏雷冬雪,她们四人轮流守护在太后身边。

去查查这画像上的姑娘,打探清楚她的家世人品,派人保护好她。

是!春风领命而去。

正文 22 月娥心思衰草连横向晚晴半城柳色半声笛枉将绿蜡作红玉满座衣冠无相忆时光,来复去斜屏半倚,拉长了光影重彩朱漆,斑驳了画意一出纸醉金迷闹剧一袭染尽红尘的衣唱罢西厢谁盼得此生相许将军府牡丹园内,低低的歌声传出,透着淡淡的哀婉,皇甫浩琪轻蹙了眉,低低叹息。

知书,她又在忧伤了。

言语中透着苍白的无力。

殿下,月娥姑娘只是想妹妹了,殿下进去劝劝?知书看着自己的殿下,自己温文尔雅、才情满怀、旷古绝今的殿下,这样的殿下,为何偏偏就入不了月娥姑娘的眼呢!想妹妹么?那个孤高冷傲的女子,竟如此占她的心思?抑或,不是想妹妹,是透过妹妹,想念着另外一个人?明知道感情的游戏,谁先动心,谁就伤心,却依然飞蛾扑火般的沦陷了。

进去吧。

淡淡的吩咐一声,率先走进了牡丹园。

小姐,不久之后就要大婚了,唱这些歌儿多伤感情啊,咱们找点别的事情做吧。

对了,您的嫁衣还没绣好呢,要不我去端来给小姐绣?萧月娥的贴身丫鬟红儿看着自家小姐一脸担忧。

嫁衣?不了,大婚还早着呢。

最近可有表哥的消息?月娥停了手下的琴,低低问话。

没呢,按日子应该早就到了,许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吧,表少爷一向最有分寸,不会出了差错的。

红儿安慰。

顿了顿,又道,小姐,您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红儿就看不惯三小姐,您这么巴心巴肠的待她,她可没把您放心里过,您何苦自寻烦恼呢。

红儿!蝶依是我的亲妹妹,岂是你能议论的!月娥满脸愠色。

月娥,何事如此忧心?皇甫浩琪来得及时。

月娥见过太子殿下。

标准的宫礼。

皇甫浩琪脸色一黯,依旧笑谈道:月娥,说过多少次了,你我之间何须如此生疏?殿下,礼不可废。

红儿,看茶。

平淡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皇甫浩琪脸色更深沉了几分,为什么对每个人都可以热情的笑脸相迎,唯独在自己面前,却总是冷着一张脸,写满生人勿近呢?难道爱也有错么!不知殿下光临有何贵干?将人引进了偏房落座,月娥淡淡发问。

哦,刚刚找将军商量了一下祈福的事情,路过这里,恰巧听见琴声,便进来看看。

月娥可是有心事?太子维持着脸上一贯的笑容。

华国有一个规矩,皇家婚庆,女子应在大婚之前入国寺斋戒祈福半月。

因为他们的大婚之前,有个皇上寿宴,肯定是要出席的,而寿宴之后,离成亲的日子又不足半月,是以只好提前。

这一点,月娥也是早有准备的,所以才更担心蝶依,担心她在中秋之前还回不来。

闲来无事聊以自wei罢了,没什么心事不心事的。

对于太子,她说不上讨厌,可就是不喜欢。

这帝都的人都知道自己与三皇子交好,他却忽然向皇上求了自己,甚至导致三妹被指给了三皇子,如今三皇子离京,音讯全无,三妹又一直没有回来,她实在没有心思去应对他。

太子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早在求亲之前,他就问过三弟对月娥的心思,可三弟说的是知己而已。

既然是知己,自己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谁知道父皇会同时将三小姐指给了三弟,导致有了如今的局面,他也是有口难言,总不能像别人解释说这都是父皇的过错吧,如此不孝之事,不是君子所为。

小姐,小姐,来消息了,来消息了……红儿气喘吁吁,冒失失的冲了进来。

红儿!月娥蹙了眉,怪她失了礼。

小姐!红儿低了头,一张脸羞得通红,她也是着急嘛,又不是故意的。

月娥,你就别为难她了,定是有重要的消息,才会如此着急的。

皇甫浩琪笑着解围。

红儿听太子如此说话,连连点头,还向着太子眨了眨眼,看得月娥一阵眼抽,自己身边怎就出了这样冒失的丫头!尴尬的咳了咳,道:什么消息,说吧。

呃,是,少爷来信了,关于三小姐的,已经送去老爷书房了。

边说边指手画脚,一派天真可爱。

真的?走,去书房。

月娥喜得直接站了起来,几步之后,忽然想起一旁的太子,脸上直接上演起了火烧云,尴尬道,呃,殿下,月娥唐突了,呃……看着这边可爱纠结的萧月娥,皇甫浩琪唇角一勾,会心笑了起来,这才是自己喜欢的月娥呢。

无妨,你且去吧,我回去安排一下,明日来接你去国寺。

明日么?竟是这么快?萧月娥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色,然而很快掩藏过去,点点头朝书房而去。

书房内,萧仁贵看着书信,一阵恼怒。

那个该死的丫头,害死了自己的结发妻子不说,如今更是惹出了这许多祸事,竟生了雄心豹子胆,敢违抗圣旨擅自逃婚,还在途中惹上了二皇子!真真该死!这事早晚会闹开,届时可该如何收场?叩叩叩,敲门声传来,萧仁贵沉声应和,准了人进来。

爹,听说招弟来信了?月娥急急忙忙迎了进来,对于这个妹妹,她是最关心的。

月娥?你怎么来了?见到这个女儿,萧仁贵脸色柔了不少,萧月娥长得与亡妻极像,也承了妻子的温柔贤惠,知书达理,他一直很是疼爱。

爹,蝶依可是有消息了?哼!那个逆女,真真是气死老夫了!提到蝶依,萧仁贵立即黑了脸,同样是女儿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月娥一愣,看向桌上的纸条,伸手拿过,一看上面的字却瞪大了眼。

怎么会?蝶依怎会如此大胆?逃婚,可是要诛九族的呀!正想开口再问问清楚,有人通传,左相到了!两人皆是一愣,连连赶往大厅,左相虽说与将军府是亲家,可自从将军夫人去世后,几乎没了往来。

顶多就是每年接月娥去左相府住住,或是云鹤群往这边跑跑,左相上门,十几年来,这可是头一回。

小婿见过岳丈。

虽是同朝为官,地位上也相差无几,但辈分就在那里,注定了萧仁贵要向左相行礼。

老夫的宝贝外孙女如今在何处?左相并不多说,直接说明了来意。

行至门外的月娥刚好听见,连连进来行礼:月娥见过外祖父。

嗯,月娥来了,蝶依可回来了?老夫接她回府呢,你外祖母对她可想念得紧。

见到月娥,左相的脸色缓和不少。

嗯?将军一听懵了!岳丈来接蝶依?是啊,蝶依可是老夫的宝贝小外孙女,老夫来接他,你就那么不待见?刚刚缓和的脸色,又臭了。

呃,小婿不敢。

只是,岳丈,蝶依还未回来呢。

将军纳闷了,连月娥也不解了,往常月娥去左相府都是云鹤群或者下人来接的,这次竟是左相亲自前来?并且,左相什么时候关心过蝶依,莫非,这期间还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父女两面面相觑了。

蝶依被圣上金口玉言指给了三皇子,如今圣上大寿在即,莫非将军不准备让蝶依出席?蝶依可是老夫的宝贝女儿用生命换来的,你往常不待见也就算了,如今她已是准三皇子妃,你还这么不待见?这次回京,你可有派人去接?她一个女儿家,你准备让她如何回京?左相句句在理,咄咄逼人。

将军一愣,一时竟无言以对。

正文 23 太后有请老爷,贵公公来了。

家奴适时的打破了屋内的诡异气氛。

快快有请。

萧仁贵此时是心里打鼓,贵公公可是太后跟前的红人,怎会忽然来了府上,太后可是从不见朝臣的。

片刻之后,贵公公到了大厅,拂尘一扬,悠悠道:传太后娘娘口谕,护国将军入宫见驾。

微臣遵旨。

萧仁贵蹙了眉,太后见自己,莫非是为了二皇子寻蝶依的事情么?那个丫头,真会给自己惹事!原本打算,若是朝堂上有人以此做文章,就直接将她丢进庵堂做姑子,可如今看左相的态度,这么做,怕是会惹来祸端,看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才是。

唉,先是太子,再是左相,如今又是太后,还真是人品大爆发,权贵到我家呀!萧仁贵表示,亚历(压力)山大!一边的左相,也有自己的思量,家里唯一的孙子忽然来信,力保蝶依,他向来相信鹤群的眼光,他看的人绝不会有错,他认为该保护的人,他费尽心力也要保护!更何况,信里写了蝶依逃婚的种种,夫人看过之后,也对蝶依赞不绝口,能进了夫人眼里的人,怕不会简单,这个自己一直忽视的外孙女,也该注意到了。

将军,既然太后传召,你就不用管老夫了。

蝶依回来之后,还请通知老夫一声,老夫再来接她过府一聚。

话说到这里就够了,相信将军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是,小婿知道。

原本的想法彻底被抛弃,这个女儿,看来要护着了。

入了宫,直奔慈宁宫。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恭敬的行礼,心中纠结万分。

太后向来偏爱三皇子,此次若为了三皇子硬要治蝶依的罪,他可该如何是好!嗯,平身,赐座。

太后坐在帘后,庄严开口。

太后优雅的品茶,萧仁贵如坐针毡。

听太后的意思好像没有不高兴,可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打鼓,太后究竟是何意?约莫一炷香之后,就在萧仁贵数了无数绵羊,站得腿脚发麻,心里打鼓之际,太后开口了:蝶依那个孩子,已经指给了宝儿,哀家想多了解了解,所以传将军来问问,希望没给将军带来困扰才是。

果然是蝶衣的事情!保还是不保?萧仁贵低着头,眼珠乱转,分分钟的时间,脑细胞死了一大片。

回太后,蝶依12岁上普度山学艺,至今未归,所谓女大十八变,微臣认为,蝶依的性子要等她回来多接触接触才知。

生硬的腔调,一字一句的停顿,总算将一个理由编了个完整。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时间流逝,太后无声……心慌起来了,腿颤起来了,汗留起来了,忍无可忍之际,弯腿、下跪,扑通一声,再开口,凄楚无比。

太后,求太后原谅,小女年幼无知,着恼了太后,请太后念在她自幼丧母的份上,饶了她这回吧。

眼眶微湿,吓的。

哦?将军此话何意?停顿半晌之后,太后笑道,莫不是为了前日铭儿全国寻她之事?萧仁贵听着太后言语中的轻笑,更因着随后而来的威压,心中一个激灵,越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太后,小女在江湖四年,养成那不好的习性,莽撞无知,冲撞了二皇子,微臣定会严加管教,绝不再犯!当真只是因为江湖习性,因为莽撞无知?太后威严的声音顿起,将军心里又是一咯噔,天,太后知道蝶依逃婚去了?不,绝不能认,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打死也不能承认!回太后,定是如此。

皇上大寿降至,微臣本想让她去江湖走走,寻个称心的礼物给皇上祝寿,不想出了这差错,微臣这就去将她带回来,让她学学女儿家的规矩,将来定不会冲撞了三皇子。

死鸭子嘴硬,是保命的最后一招了,虽然这个理由有点蹩脚,但也勉强站得住脚不是。

嗯,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就是年轻了些。

往后也要劳将军多提点,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心里要跟明镜似的,可万不能走错了路,要知道这一步错,可是满盘输!太后凉凉的声音响起,萧仁贵越发汗如泉涌,太后果真如明镜似的。

是,微臣定不负圣意。

不管怎样,这回安全了就好。

那个死丫头,简直就是来取债的,没一天让自己省心,看她回来,不扒了她一层皮!嗯。

去吧。

哀家的孙媳妇,哀家可是要在中秋宴上看到的,将军可别误了行程。

太后摆手,示意他下去,言语之中,威严无限。

微臣,领命。

萧仁贵咬碎了银牙只能往肚子里吞,太后这句话,明摆着让他马不停蹄去找人。

他可是昨日才从边关回来,家里娇妻俏妾个个翘首以盼,却被这个丫头搅黄了,策马奔腾哪比温香软玉,死丫头,老子和你梁子结大了!出了宫门,才惊觉全身湿透,顿时又暗恨起蝶依来。

忽然转念一想,太后明知蝶依逃婚,却不点破,反而是让自己去找她回来,似乎有些怪异啊?二皇子的通缉之事,最后也解决的很怪异,皇上竟然会那样下旨,莫不是,莫不是三皇子已经和蝶依碰上了,还看对了眼?想通这一层,萧仁贵又是一阵冷汗淋漓,若非先有左相来保,他定会建议将蝶依丢进庵堂做姑子,那样岂不是得罪了太后?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心中大呼,好险!一步错,满盘输,看起来是在提醒蝶依,又何尝不是在提醒自己?!太后已经将蝶依那个孙媳妇认下了!战将不懂女人心,这次也算走大运,祖上积德了。

想通这一层,萧仁贵再也不敢存旁的心思,回府之后,立即向皇上递了折子,请命出城办事。

得到同意之后,立刻整装,点了500兵士,连夜出发,马不停蹄,出城而去。

收到消息的太后满意的点头,还不算笨。

根据调查来的资料,那个孩子并不是宝儿的良配,但宝儿的能耐她还是清楚,定不会糊里糊涂的行事,也许在外四年,那个丫头变了不少吧。

倒也是很期待见到她,能让宝儿记挂的女子,该是什么样的呢?只是,宝儿似乎不知道那丫头就是他自己的皇子妃呢,也许不久的将来,倒是会有一场好戏可以看。

太后这么想着,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起来。

正文 24 筹码蝶依这几日的生活也并不顺畅。

起初不知满大街贴着她的画像,冒冒失失的跑出去逛街,不想没多久就被人认出来,硬是追了几条大街,才甩掉众人。

后来更是用在脸上抹灰,将衣服弄脏等等手段,逃脱那无处不在的眼睛,最后狼狈的不成人形,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偷了件男装,才算安全了。

呼,虽然这样的装扮之下,有点委屈自己的一对玉兔,可和命比起来,这点苦也就不算什么了。

倒是有些后悔,指给了三皇子也就罢了,偏偏得罪的还是二皇子,早知道就有多远走多远了,郁闷呐郁闷……这件事情之后,她又不安了,你大爷的,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皇子寻人,都可以让自己那般狼狈,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这女扮男装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若是那悬赏提高,招来了更强悍的人,想必长得八竿子打不着的也可能被抓走吧,何况是变了性的自己!躲在山里更不符合初衷,躲在山里还不如躲在笼子里呢,好歹那笼子里不只自己一只鸟,还有人可以和自己斗来斗去,要是在山里,还真就成孤家寡人了,悲了个催的,不要哇。

思来想去,良久之后,蝶依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回去一趟,应该把这个婚事彻底搅黄,然后才能安心的闯荡,逃终究不是最好的办法!可是自己回去多没面子呢?被请回去还差不多。

再者说了,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想要得到回报,也要付出点东西才是。

自己想让皇帝取消婚约,可人家是皇帝,凭什么答应你呢?还是手里要有筹码啊!到时候一手交圣旨一手交诱惑,这才是黑帮正道!苦思冥想中,已走到了阳城。

布告栏前,密密麻麻围了许多人,蝶依心下一咯噔,靠啊,不会又要通缉自己吧?左右打量了自己许久,确定这男装不会出问题之后,小心翼翼的,她靠近了那布告栏。

一年一度的兵法大赛又到了。

是啊,不知道今年会是谁人夺魁啊。

多出几个将军也好啊,咱们华国就不用受齐国和燕国的气了。

……兵法大赛?什么东东?诶,这位仁兄,请问兵法大赛是怎么回事啊?蝶依此举惹来众人诸多白眼,一些一看就没见识、乡下小子、没见过世面、外地来的吧之类的话语频频传入耳里,等众人终于感慨完之后,终于有个好心人开始解释了。

原来阳城是一座被遗忘的城市。

这个大陆是个传统,每一个开国之君都要在登基之日上太庙占卜,看国运走势。

而华国开国之君上太庙占卜之时,当时的国师只说了新君发于阳城便被人刺杀了。

死得很蹊跷,但越蹊跷,就越证明后面有故事,一般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阳城成了华国禁地一般的存在。

多少年来,华国不管阳城的事情,不用阳城的才俊,高官被贬谪,最差的选择便是这阳城,竟是个落后于边塞的存在!然而,阳城人民却是爱国的,组织抛弃了他们,他们却没有放弃自己。

阳城自古出谋士,每年一次的兵法大赛,从未停止过。

他们组织兵法大赛,将经典的兵法知识整理成册,虽然华国禁止流传,但私下的学习传授还是有的。

据说萧仁贵当年一战成名之前,便是来了趟阳城!他们以自己的方式,帮助着这个国家。

更想通过兵法大赛让皇帝注意到阳城这个地方,注意到这里的人们!几年前,阳城被划入了三皇子的封地,他们看到新的希望,阳城作为一个不祥的城市,从未被划成皇子封地。

此后,兵法大赛都是进行的如火如荼,终于,引起了三皇子的注意。

据说,今年的兵法大赛三皇子虽然不能亲自莅临,却请了华国最有学问的人来参加,那便是——太子太傅!哇哈哈,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萧蝶依心中暗喜,如果自己能给皇帝打造一个未来的将军,皇帝应该会愿意放自己自由吧,这个筹码可不小啊。

如今华国能战的,也就只有萧家,萧老爹是个战神,却是不懂谋略的,皇帝不用担心什么谋反什么独大的事情。

但萧老爹百年之后,萧家军早晚要交到另一个人手里,如果那个接班人是个有头脑的,萧家便是出了个皇后,还握了华国的兵权,那这江山到底是姓皇甫还是姓萧呢?想必皇帝也会清楚的明白这个道理,他目前也绝对在寻找下一个护国将军。

不说将萧家的兵权全揽过来,至少分开了几分,会让皇帝安心很多。

而这阳城不就有最好的资源么?退一步说,即使皇帝不用阳城的人,却绝对会乐于接受比阳城兵法更精深的兵法。

如果自己能在这兵法大赛中夺魁,被太子太傅一见证,日后的筹码不就来了?天哪,警校我果然没白读,孙子兵法,我果然没白学啊!天生我才必有用,白哥,俺稀罕你~刚刚乐呵完,某女又犯愁了,怎么让云鹤群知道自己在这里呢?就算兵法大赛夺魁,也不会猜到夺魁是自己啊?我圈圈你个叉叉,还真是烦哪!看来,还要开动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聪明绝顶华丽无边的大脑,做点惊天动地的大事啊!正文 25 君弄月禹城,急的团团转的云鹤群坐在茶馆内一脸内伤。

那个该死的丫头太能逃了,竟然就这么无影无踪的消失了大半个月,丫的,要消失好歹带上自己啊,哪有一个女孩子家闯荡江湖的,说话的伴都没有,空虚加寂寞啊!(午后:带上你还能闯荡江湖,没准早就进京了。

云:丫的,你懂个屁,我这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午后:鄙视你……)表哥,我父亲已经从京城出发,带了500兵士,亲自接人来了,让我们尽快找到蝶依的下落呢。

萧招弟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怎么回事,父亲竟会亲自来寻人,指给三皇子的时候,也不过给蝶依去了一封信,甚至都没派人去接她,如今却是如此重视,莫非皇城里出了什么变故?看表哥的样子,虽然脸上气得牙痒痒,可心里却并未见得有多生气,甚至在荧光消失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了表哥眼里的笑容,并且这大半个月来,表哥也是仅限于他和自己两人找人,连要找个帮手都不让,说什么事情闹大不好,当时深以为然,如今却越想越不对,人海茫茫的,找到哪年哪月?莫非,表哥根本不想找到她?可是看表哥的样子,对她很是惦记啊,一天念叨十几次,一直说她的恶行,难道,啊!难道表哥喜欢上她了?萧招弟被自己的想法雷了个里焦外嫩,对着云鹤群就是一阵打量,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天,那个丫头究竟有什么魔力!诶,听说了么,太子太傅在阳城选了个14岁的关门弟子呢。

路人甲议论。

哦?这是为何?阳城不是华国禁地么,太傅大人怎么会去阳城选了个弟子?路人乙追问。

是啊,是个寒门弟子,据说特别有才,出口成章呢。

路人甲显摆。

是吗?写了什么诗句?书生丙发问。

我只记得一句,被太傅大人大加赞赏。

什么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

……砰!云鹤群手中的杯子应声而碎。

表哥?看着云鹤群瞬间转黑的脸,萧招弟不理解了。

哼,死丫头,混不下去了。

她这是在告诉我,她在阳城呢!什么闯荡江湖,什么不愿在金丝笼里,才逃了半个月就吃不了苦了,就自投罗网来了,鄙视你,深深的鄙视你!萧招弟一愣,莫非,刚刚那句子是蝶依所作?蝶依什么时候会作诗了,这世界玄幻了!消息攒动,一时间几方人马,迅速向阳城齐聚而去。

同时,在阳城的某女却一袭白衣,走在街头,摇着纸扇,装起书生,笑得春风荡漾。

如今已报了名,明天就是兵法大赛了,参赛之前,是得好好逛逛街才是。

忽然背后一声魔音响起,某女僵了:哥哥。

可怜兮兮,濡濡童音哪,若是换个机会听到,她准会万分享受,可如今这般,只想脚下生风——溜之大吉啊。

刚走两步,后面魔音再起:哥哥,你要对弄弄负责!弄弄……鸡皮疙瘩一地,老弟啊,你貌似不小了,14岁也不是多了不起的年龄,您就不能成熟一点么,受不了哇。

哥哥……君弄月再次操起那受不了的童音,不用回头某女也知道,这回要是再暴走,这娃估计要哭出来了,说风就是雨啊,受不了哇。

弄弄。

笑得眉眼挤成一堆,倒是给脸省地了。

弄弄,你不是要跟着老师去学习么,怎么还在街上闲晃啊?正所谓学无止境、学海无涯、活到老学到老,你应该紧跟老师的步伐去学习才是啊。

哥哥,弄弄听你的话,用了你的诗,在他们眼里都是神童了,那些人见到我就叫我作诗,可是我不会,你要对我负责,你一定要对我负责。

扶额,擦汗,我郁闷,我崩溃啊,我可不可以后悔啊,天,早知道随便拉个小鬼过来帮忙会这么复杂,当初老子就自己上了啊,如今整得这叫什么事啊!弄月啊,你本来就是才子嘛,做几首诗不成问题吧?咬牙切齿,强行忍下想将某人揉碎的冲动。

哼,那怎么能一样,你那个诗是千古名句,如今我也是名人了,既然是名人,怎么能随便作诗呢,岂不是降了自家身份?俨然一个小大人,说的条条在理。

那你不做啊,不做不就是了么?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人教么?一直不做,人家会以为你是投机取巧而得,要隔几日做一个才能保证长兴不衰。

靠啊,我还永垂不朽呢!给你点颜料你还开染坊了,隔几日做一首,当我是电脑啊,我哪记得住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千古名句啊!哥哥,你教教弄弄吧,在弄弄学会你肚子里的笔墨之前,弄弄都赖着你,不走了。

说完,小狗一般蹭了近来,直直往蝶依怀里钻。

诶诶诶,打住打住啊!蝶依连连后退,这个小孩很是危险啊,眼里总是闪着狡黠的光芒,惹不起啊。

弄弄啊,哥哥实在是很忙很忙的,没空教你,你去让老师教吧,老师收了你已是天下皆知,你现在去坦白,他也不会反悔的。

哥哥,你怎么能这样狠心呢?某小孩一脸恨铁不成钢。

靠啊,我又怎么你了?哥哥,老师好不容易以为自己在茫茫人海找了块璞玉,到头来却是个镶了玉的石头,他老人家何其伤心,如何承受,承受不了如何宽心,心不宽如何生活安逸,生活不安逸,如何活的长久,哥哥,你这是,这是……某小孩一脸悲戚。

呃……有这么严重?这样就会死的快?苍天啊,我招谁惹谁了,带着个拖油瓶,我也会死得快啊……哥哥,你想忙着去干什么?某小孩忽然转了话题。

看美男……呃,咳咳,看美女。

说话太快,闪了舌头了。

哥哥,你看我啊,我不够美么?你看美男,我就穿男装给你看,看美女就穿女装给你看,像我这种容貌完全就是雌雄莫辩老少皆宜的,你看着我一个人就男男女女都看了,这不是很好么?贼兮兮的眼睛再度亮起来了。

……敢情你是人妖?还雌雄莫辩老少皆宜?现在的孩子啊,这个脸皮哟~不甩他,接着向前。

哥哥,我和老师说了,我母亲去世,要守孝三年,三年之后才去帝都找他,这三年里我就跟着哥哥学本领了。

你那天不是说自己是孤儿么?呃……这个嘛,是我的大黄狗,小时候我就喝它的奶长大的,我视它为母啊。

……黑线。

我过两天就去京城了。

那我也去。

小孩立马表态,某女再度黑线。

你不守孝了?我把它火化了,我走哪把它带哪,在哪里守还不都是守么?……我又不是蜂蜜,你能不像蜜蜂一样粘着我么?你又不粘我,当然只有我粘你啊,这么简单。

……天,你劈死我吧……正文 26 扬名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始计第一,作战第二,军形第三,谋攻第四。

半篇《孙子兵法》震惊了阳城,震惊了华国。

据华国《列太傅传》记载:太傅得此文,双目睁裂,拍案而起,身形颤抖,泪流满面,久不能言。

而在现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的感受到了太傅的激动。

当真一个老泪横流,直叹华国有望,华国有望矣!一封八百里加急信笺传回了宫中,太傅接着就让手下人寻路寻欢前来问话,下人刚走了不久,太傅又觉得这样唐突了人才,立马叫人将人叫了回来,说要亲自探访,让手下人去打听路公子住所。

而自己则沐浴更衣,礼数十足。

得知路寻欢不是阳城本地人,而是过路的书生之后,太傅更是欣喜若狂,原本是阳城人,他还有所顾忌,若不是阳城人,那此人日后必定前途无量。

无名客栈外,人山人海。

阳城自古出谋士,他们比任何人都明白那兵法的价值,男男女女都挤在了客栈门口,想一睹这位路公子的风采。

看着楼下人头攒动,某女一脸无奈,叹道:人怕出名猪怕壮啊,现在怕是出门都会被围观,还真是……爽啊,哈哈哈哈……乐悠悠的拿了前几日买的女装,撒了花瓣,哼着歌,沐浴起来。

想必云鹤群也该到了吧,想必太傅也知道路寻欢住的是这间房吧,到时候人一进来,看见的是自己,那感觉,哇卡卡,怎一个爽字了得!哎呀,亏弄月厉害,竟然给自己找了那么粗的羽毛,也不知道是什么鸟的。

不过当成钢笔还挺将就,如此一来才成就了自己啊,不然就自己那狗爬的毛笔字,估计混不走啊,嘿嘿,那小子总算也做了一件正事啊。

想曹操,曹操到了。

哥哥……啊!高分贝女音,带着少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惊吓。

本来嘛,自己已经穿上小内和吊带了,实在不算暴露。

可是这个娃走进来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呢,属猫的啊!再者,这个时候确实需要惊讶一下,代表自己已经不是路寻欢了嘛。

你你你,你是谁?翘着兰花指,赤裸裸的指责。

呃……哥哥,害怕的话不是应该先抓起衣服挡着自己再叫么?君弄月一脸黑线,不带这样演戏的。

呃……言之有理啊。

某女一听,很脑抽的哦了一声,接着顺手拿了一件衣服挡在胸前,准备再叫。

转念一想,不对啊,靠,被你小子阴了!当下衣服一扔,袖子一捋(其实没袖子,不是还光着么),冲了过来。

破小孩,什么话呢,非礼勿视,你该立刻转身出门关门才对,脑抽啊!君弄月嘴角抽,眼角抽,浑身抽,直想叹I服了you啊!见某人石化,某女不干了,君弄月!咬牙切齿一声吼,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啊?抬起迷茫的小脸,某娃一脸深思,蹙了眉,半晌才道,哥哥,是不是说男人和女人相互传了东西就不亲近了?可是为什么啊,相互传东西应该是很友好才对啊?继续仰天蹙眉,深思……天哪,降到闪电劈死我吧……一把推开某人,优雅的转身,穿衣、梳头一气呵成。

说吧,什么时候发现的。

抗拒从严,坦白也从严,哼,敢耍你姑奶奶!发现什么?继续装傻。

别给我装纯情,狗都不信,从实招了吧,否则,哼哼……左右手相握,关节格格的响了起来。

某男嘴角微抽,还学会威胁了。

姐姐让我亲一个我就说。

笑得一脸狡黠。

虾米?早熟啊,严重的早熟啊,话说阳城不靠海啊,没机会吃海鲜哪,怎么会养出这么早熟的人啊,14岁啊,14岁啊,天哪!(午后:话说人家也就比你小2岁,至于么?萧:肤浅,你丫懂什么叫透过现象看本质么?老娘我26了!午后汗……)咳咳,小孩子不该想这些有的没的,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懂不?邻家大姐的模范样。

这就是学习啊,现在不学习以后都不知道怎么亲我媳妇儿。

某娃反驳。

……黑线哪。

来嘛,就亲一下,我这么帅,这么可爱,你不吃亏的。

某娃笑嘻嘻凑上了他的小脸。

压抑不住嘴角抽了几番,好吧,亲就亲,谁让这小正太确实可爱呢。

朱唇向前而去,岂料某娃忽然转脸,于是一个吻,落在了对方唇上。

某女大惊,刚要退开,却忽然发现自己背后是靠墙的,退无可退啊。

好在,对方也是生涩,在嘴皮上磨了会儿,主动退开了。

这好像是第二个吻自己的男人了,呃,当然,如果这个娃子算是男人的话。

这感觉,怎么说呢,虽没有墨心邪来得激情,但也是挺美好的,纯洁得像一朵芙蓉呢。

啊,呸呸呸,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没有恋童癖,没有恋童癖啊!就在两人一个后悔的满脸通红,一个回味的满脸通红之际,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了。

云鹤群一个人冲了进来,看见的就是一男一女一立一坐,彼此通红着脸,含情脉脉的注视对方的场景。

不远处放着澡盆,而蝶依的唇貌似有点肿?萧蝶依!蝶依狠狠的抖了抖,好像忽然降温了有木有啊?往门口一看,得,来齐了。

你是谁?君弄月一把将蝶依挡在了身后,俨然一个保护小妻子的爷们。

云鹤群见状,更是黑了脸,那该死的妖孽男,毛还没长齐,就来勾引他的依依,当真该死!冲动是魔鬼。

于是,云鹤群鬼上身了。

欺身上前对着君弄月就是一掌劈去。

啊,小心!蝶依心知君弄月不会武艺,连忙上前,抱住君弄月就是往旁边一滚。

至于为什么不用推的,很明显,推开了他,遭罪的就是自己啊,没有必要不是?至于为什么抱住滚,是因为摔下去有肉垫嘛,嘿嘿,这丫的永远都不会忘记为自己考虑的。

一掌打空,云鹤群本就十分生气,看到那摔成一堆的人儿,更是怒发冲冠,一把提起蝶依,对着弄月就抬了脚。

下一刻,表哥。

某女一声娇呼,钻进了他怀里,一边死死抱住,不松手。

一边还不忘和地上的某娃打手势,让他快走。

那么可爱的娃,被一脚踹死就太可惜了。

而云鹤群因着这一声娇呼与这迎面直上的处子香,沉醉了,一时悬空的脚竟忘了放下去。

此时的他忽然觉得,自己长期以来空虚着的某处,好像忽然被填得满满的,不知不觉回报着蝶依,嘴角竟露出一丝柔和的笑。

正文 27 归京等两人反应过来看向门口,看见的便是众人惊呆的样子。

萧招弟心中直叹,原来真如自己所见,表哥爱上蝶依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心里会那么不爽呢,这种感觉,竟有些,酸酸的。

萧仁贵蹙眉,难怪左相反差那么大,原来竟是鹤群看上了这丫头,这丫头若是能嫁给鹤群倒不失为一个好去处,可惜已经指给三皇子了。

列太傅则是一脸惊讶加失望。

惊讶是因为一向游戏花丛不近女色的左相嫡孙竟然有了心爱之人,而这个人竟然还是他不见经传的表妹。

失望是因为,明明打探到路公子住在这间房,怎么会不见了人,却看见萧小姐和自己的小弟子呢?而且,看那样子,自己的小弟子和萧小姐之间,关系匪浅哪!女儿拜见爹爹。

虽然不待见,但还是要行个礼的,毕竟也生养了她不是。

萧仁贵还沉浸在这忽然落落大方的举止中没回过神来,蝶依已经转向了列太傅:想必这位就是华国第一智者,弄月的老师列太傅了。

蝶依见过太傅大人。

萧小姐不必多礼。

太傅嘴上说着不必多礼,眼睛却四处漂着,不好意思说自己打探到这是路寻欢的住处,找找总无罪吧。

太傅大人可是在找师兄路寻欢?蝶依笑着开口。

萧小姐知道路公子下落?呃,不对,她刚刚说什么?师兄?路公子是萧姑娘的师兄?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是,师兄得知蝶依在阳城,特来探望过,不想让大人误会了。

不知萧姑娘师承何处?太傅眼中闪着精光,原来背后还有高人啊,难怪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原来是名师指导,若能将她们的师傅请出山,想必更是如虎添翼。

呃,这个孙子兵法么,自然是跟着孙武学的,可是人家死了几千年了耶。

还是取一个拉风一点,神秘一点的名字好,未知的就是强悍的。

家师天机老人,他老人家一向四海为家,喜欢江湖漂泊。

而今,师兄也追随而去了。

他们行踪不定,向来都是他们找蝶依,不是蝶依寻他们。

一次堵死你所有退路,哼。

闻言,列太傅眼眸暗了下去,半晌之后,忽又问道:三小姐可知令师的那本兵书?虽然知道女子学兵法可能性极小,但还是该问问不是。

知道。

两个字,成功的让列太傅眼中精光再现。

三小姐可否写下来告知老朽?家师有云,兵法不外传,是以蝶依虽习得,却连家父都不曾告知。

而今师兄写出残篇,已惹了师傅不快,回去受罚了,蝶依不敢私自相授。

说的情真意切。

列太傅也不以为然,只要你知道就行,既然知道,总是会有办法套出来的。

说了几句无妨之后,又眉开眼笑,对着萧仁贵拱手道:虎父无犬女,将军生了个好女儿,乃我大华之福啊。

萧仁贵微笑回礼,心下却疑惑异常,这真的是自己那个孤高冷傲的女儿?她真的学了什么绝世兵法?一旁被晾了老大半天的萧招弟脸色越来越黑,忍无可忍之际,终于僵硬开口:蝶依,好久不见。

蝶依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个男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咦,这个男人不是在客栈遇见的那个,自己不敢惹的那个么?他是谁,自己怎么一点印象没有呢?呃,表哥,这位是?微微向云鹤群靠拢,扯了扯他的衣摆,想让他与自己偷偷递个信,却不知她所谓的小声,在这些武林高手的耳里根本是清清楚楚。

于是几个人的脸色都成了调色板,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云鹤群先是一愣,尔后眼中闪过狂喜,她竟然忘记了招弟?纵使以前不关心她,却也是知道她对招弟一往情深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会被送上普度山,可是如今她既然忘了招弟?萧招弟何尝不是这样想。

难怪几次见面,连余光都不曾瞟向自己,害得自己以为认错人,不想竟是将自己给忘了,记得表哥,记得爹,记得所有人,偏偏就忘了他?这感觉,怎么如此不爽呢!萧仁贵更是蹙了眉,问道:你忘了招弟?探寻的目光望向云鹤群,云鹤群一愣,忽然想起那件事来。

呃,蝶依在下山之前,曾被人陷害,掉进了禁湖之中,身中剧毒,后经玉师兄竭力相救才幸免于难,许是留下了后遗症。

越说他自己越是心惊,后遗症,会不会有一天连她也忘了,会不会还有其他的不适?蝶依,你可曾有何不适?看着云鹤群一脸紧张,蝶依有些反应不过来,丫的,不就是忘记了一个人了,用得着用这种仿佛自己要死了的目光看着我么?难道忘记的是自己的情郎不成。

当时刚刚穿来,记忆纷至沓来的时候,自己是曾抵制过的,有些事情忘记了,也不奇怪嘛。

没有啊,那他到底是谁啊?云淡风轻。

萧招弟,萧家养子,你的哥哥。

萧招弟冷冷开口,竟然敢忘了我,日后定叫你印象深刻!呃……哥哥?哥哥在见面的时候没有认出自己?奶奶的麻花,这世界玄幻了,当哥哥还可以那样当的啊!许是蝶依戏谑的目光过于明显,萧招弟咳了咳嗓子,道:上次,你性格变化过大,我一时没认清楚。

切,信你才怪。

抛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蝶依看向他处,又将萧招弟气了个内出血。

萧仁贵紧蹙的双眉就不曾松开过,想到招弟与蝶依之前相见不相识原本不解,后来也就释然了,若非云鹤群确认,怕是自己,也不会认为这个气质超群,落落大方的女子,是自己那孤芳自赏的女儿,孩子大了,竟变得如此多。

好了,皇上寿诞在即,咱们立刻回京吧。

萧仁贵话音一落,云鹤群像蝶依投去担忧的目光,蝶依则是无所谓的耸耸肩,这都是在自己意料之内的,若不是自己想回去,谁能找到自己,哼!只不过,萧老爹竟然亲自前来,这点还真意外,莫非是有人给他施压了?唉,日子过得无聊了,回去斗斗也不错,省的生锈了。

为了我永远的自由,京城,我来了!正文 1 迎接京城,秋高气爽。

这座平静了几百年的古城此刻尚不知,未来的几个月,因着某人的加入,这里如平静的湖面投入巨石,掀起千层浪万堆雪,而那个罪魁祸首,如今正日近一日的向着这里靠近。

蝶依,别睡了,快到京城了,注意影响。

云鹤群化身管家婆,一路走在轿子边上说长道短。

蝶依嘟了嘴唇,哝哝开口:一个月,总有那么三十来天不想早起。

哈——这轿子晃得人骨头都要散了,还不让人趴着,存心谋杀呢。

声音虽低沉,还带着浓浓的倦意,可轿子两边的男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相顾无言。

两人嘴角直抽,只剩了一个共同的念头:坐在轿子里都是谋杀,那他们外面那些骑马的,岂不是屠杀?几个时辰后,城门外浩浩荡荡的骑兵扬尘而来,城墙之上盯梢的士兵欣喜异常,片刻后,一骑飞奔,向着将军府而去。

不多时,城中的军民也发现了他们。

不久之前,将军浩浩荡荡出门而去,如今又浩浩荡荡的卷了回来,实在引起了他们的好奇。

要知道,这萧仁贵作为本朝唯一的将军,常年在边关镇守,每年只有八月,缝皇上寿宴,才得以回京与娇妻团聚,如今这难得的闲暇,竟亲自带了将士出城,看样子,还是接人去了,这接的人,可就引起大家的极大兴趣了。

自发的,比凯旋归来还要自觉,城内的百姓站在街道两端夹道欢迎,都睁大了眼,想看看那轿中做的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劳将军亲自相接,更有小将军和左相嫡孙随行。

轿内的蝶依也感受到百姓的激动,唇角一勾,咦,这么热情呢?如今姐也是名人了啊!也罢,本小姐最是善良,既然你们如此热情,我就成全了你们,接受你们的膜拜吧,哇咔咔~推左边的窗,咦?推不开?莫不是力气小了?好吧,加大力气,再推。

啥?还是不开?使出吃奶的劲推,我狠狠的推!靠,还不开?你大爷的,云鹤群,你丫pi眼太黑了吧,至于么?哼,左边不开,推右边。

喜滋滋的换了个方向,不多时,脸黑了……依然推不开……萧招弟,你也不是个好鸟!嫉妒,你们这是赤裸裸的嫉妒!某女一脸菜色,左右开弓,在轿子里画起圈圈来。

好奇的百姓,一直跟到了将军府,却不想被随行的士兵拦了下来,只得远远的看着,只想一睹轿内女子芳容。

府内的女眷们早已在门口相迎,到如今他们也不知将军匆匆离去所谓何事,见到500骑兵随行,还有招弟和左相公子在侧,更是对轿中人生了十二分的心思。

是什么样的女子有此待遇?云鹤群下了马,亲自走到轿前,唤道:蝶依,到了,下来吧。

轻柔的话语,温润的动作,眼中宠溺的笑意,迷煞一干女子,这可是华国最理想的夫君人选之一啊,竟然这么……这么温柔的对待轿中人呢!将军府门口的众人却是个个像见了鬼,百姓隔得远没听见,他们可都听到了,刚刚云鹤群叫的是蝶依?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皆是不解加不解,不过却也确定了一个消息,那就是自己没听错,进一步的解释就是,那个人对自己没威胁!本来嘛,那个花瓶,还能掀起什么浪来!就在众人舒了一口气之际,蝶依素手一抬,微微细部,唇角带笑,走了出来。

众人只见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更有那灵动中隐隐的勾魂摄魄之态,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

静,瞬时寂静。

给各位姨娘、姐妹们见礼了。

环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娇柔婉转之际,美艳不可方物。

连已经处了许久的云鹤群、萧招弟甚至萧仁贵,都因着这落落大方之态,袅袅仙音之语失了神。

蝶依邪魅的勾了勾唇,心下暗爽,魅力无法挡啊。

哼,一帮愣头青,看你们怎么逃出姐姐的手掌心,一点小深沉就吓成这样,真没出息!半晌之后,回过神的女人们,各个以恶毒的眼神盯着她,似要在她身上烧出个洞来。

咳咳……萧仁贵一声咳嗽,才让那些女人们收回了视线,一个个如梦初醒。

老爷……一群的莺莺燕燕围了上去。

蝶依嘴角微抽,抬起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靠啊,擦那么多粉,也不怕讲话的时候掉下来!老的被围,小的也不甘落后,或是冲着萧招弟,或是冲着云鹤群,一个个媚眼如丝,欲语还休,娇滴滴的含羞带媚,当真……不好说啊……冬天好没到,就都思春了么?撇撇嘴,看着石化的众人,蝶依扬长而去。

走了几步,忽然想起府外那么多百姓看着,立马放慢了步伐,小碎步,小碎步,嘿嘿,做戏做全套嘛。

云鹤群看着那走得背影都写着瞥屈的人忍得一脸内伤,丫的,至于么,隔那么远,谁看得见你是碎步还是流星步啊,傻的可爱!将军,既然蝶依回来了,那我也府了,等蝶依休息几日,我再来接她过府一叙。

云鹤群礼貌拜别。

嗯,去吧,替我向岳丈大人问好。

萧仁贵点头应允。

众人散去之后,流言如风起。

你知道吗,原来将军亲自接回来的人,是左相嫡孙云公子的心上人哪。

那女子长得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指如削葱根,口如含珠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哪。

何止啊,让一向不羁的云公子为止驻足失神,这样的女子哪能简单。

我老婆的叔叔的姨妈的女儿的表哥的侄子是个算命的,当时远远一瞟,说那轿子周围仙气缠绕,那女子怕是下凡的仙女呢。

胡说,你们都胡说,我听说那车内的女子其实是将军流落在外的女儿。

当年将军夫人难产而死,其实产下的是双胞胎,一胎留在府内,另一胎被送出去当细作了,如今十六年过去,小姐立了大功荣归故里,将军亲自相迎,云公子也对这个表妹颇为赞赏呢。

……正文 2 立威1虽然四年没归,但是将军府还算熟门熟路,顺着记忆的指引,走到了自己呆的院子。

站在院外,第一感觉,哇,好名字啊!往里一看,嘴角微抽,靠,院如其名啊——百草园,全是草啊!咦,好像里面还有个小身影在动?诶,那谁,干嘛呢,这里是本小姐的地盘!虽然邋遢了点,好歹也是自己的地不是。

杂草丛中的身影一愣,随即回头,看了蝶依,丢下手中的东西就冲了过来,水做的眼泪顺势而下。

小姐?小姐,呜呜……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蜻蜓没用,这些草长得太快了,蜻蜓连个院子都打扫不好,呜呜……呃……什么情况?小姐?貌似,好像,也许,啊,自己的贴身丫头蜻蜓啊!蜻蜓?不确定的喊了声,这个娃比蝶依小两岁,走的时候也就一奶娃,如今大了,变化确实挺大。

唔……小姐,院子里的人都被其他的姑娘拉去了,蜻蜓不愿意去帮忙,他们就把蜻蜓安排在杂役房,蜻蜓每天都是做完手上的事情才有空来院子里打扫,结果……唔……结果长了一院子草!靠,欺负到老娘头上了!别哭了,起来吧,从今以后,我罩你!蝶依说着,弯腰去扶起地上的小丫头。

啊!不想,刚刚触到她,却听她尖叫一声躲开了。

蝶依疑惑,定睛一看,才发现她竟是满手的伤痕,看这个样子,身上定也不会少!怎么回事?幽冷的声音似从地底传出。

蜻蜓连忙扯着袖子想把伤口挡住,怎奈那衣服本就短小,加上破旧不堪,这么一扯,竟将袖子扯下了一只,胳膊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更是暴露了出来。

一时间,蜻蜓更加慌张,连忙用手挡着,嘴里直说没事。

蜻蜓,做我的人,首先就要有霸气,忍气吞声不是我的规矩。

你有什么苦就说出来,我自会为你做主,不然你也就不用来这百草园了。

前世就是被善良谋害的,今生谁要是招惹我,我就斩草除根!蜻蜓听着这霸气四溢的话不由一愣,小姐一直不受宠,哪里斗得过其他姑娘?可是,若不说,小姐就要赶自己走,不,不要离开小姐!思量一番之后,蜻蜓开口了:是其他的小姐们,见蜻蜓过来收拾院子,就鞭打蜻蜓,说这是个废园,是废物住的,不用收拾。

欺人太甚!蝶依眼中暗光一闪,杀气四溢。

地上的蜻蜓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气吓到,狠狠抖了抖,忽然觉得小姐好像变了很多啊!蜻蜓,你且起来,我带你去医馆。

蜻蜓听到这话,刚刚咽回去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小姐虽然变了,可是变得好善良,竟然关心她的伤势,还要带她去医馆,小姐对我真好。

以后我一定要对小姐死心塌地!小姐,蜻蜓没事的。

您最喜欢的那只鹦鹉,大小姐一直帮您照料着,如今大小姐去祈福,她肯定闷了,咱们去遛鸟吧。

蜻蜓记得,四年前蝶依的唯一乐趣就是遛鸟。

哟,三姐一回来就想着去遛鸟呢?尖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蝶依嘴角一阵抽,死苍蝇,这么快就飞来了。

转身,笑得明媚,这可不,我遛你你也不干啊!你!四小姐萧初柔被噎了个哑口无言,不少身后的丫头甚至被逗得笑了起来。

这一笑,更是激怒了萧初柔,立刻回头恶狠狠的瞪了过去,笑什么笑,都给我闭嘴,蠢货!哟,四妹妹,下人可不是用来打骂的,你这身边每一个人站出去,可都代表着你的身份呢,她们都是蠢货,那你是什么?蠢货的小姐,大蠢货?哈哈哈哈……蝶依径自笑了开去,那明媚的笑容,更是晃了萧初柔的眼,眼中一抹恶毒闪过。

骚蹄子,你在这里干什么?难不成在这满是杂草的院子里勾引野男人?说不过蝶依,只好拿着蜻蜓开刀,反正她也说了,下人是主子的影子!蜻蜓被吼得低下头,不敢辩驳,因为往常她每辩驳一句,她们就出手更重一分,她是怕了。

可是眼里的泪水,盛着满满的全是委屈。

四妹这是什么话?我这百草园,何时成了野男人的藏身地?四妹莫不是常干这种事?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说出这种不知廉耻的话,不觉得没修养么?你娘是怎么教导你的?说得不疾不徐,笑容满面,却比疾言厉色更甚几分,一语戳中要害。

她的生母死得早,一直寄养在如今的夫人名下,不是亲生的,自然更是小心翼翼,就怕哪里着恼了夫人,如今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她也别想有个好前途了。

一慌张就激动,一激动就更容易坏事,这还真是真理。

被吓得不轻的初柔当下更是胡言乱语起来。

三姐可别冤枉好人。

都是这个骚蹄子,整日里不好好做事,竟想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以为长得有几分姿色,就天天往百草园跑,不就是想在路上多遇几个男人么?来人,将这贱蹄子带回去受罚!啪啪……两个巴掌打得萧初柔哑口无言。

蝶依抽出袖中的帕子温润的擦着手指,口中说出的话却是冰冷无情。

别人想什么,你倒是清楚得很!别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没脸没皮无耻下流。

罔顾父母教诲,出口成脏,这是不孝;面对弱小嫁祸侮辱,这是不仁;面对同伴,出言不逊非打即骂,这是不义。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占全了能占的三项,你这种人有何颜面存于世间?你……你……你,萧蝶依,你可恶!我教训下人与你何干,犯得着你指手画脚么?萧初柔恼羞成怒。

你教训的人,是我的人,我的人,几时轮到你插手?看你口那么臭,干脆去洗洗好了!一掌过去,下一刻,不远处的塘中水花四溅,萧初柔已经摔进了池子里。

啊,小姐!随行的下人吓破了胆,一个个往池子边挤。

几个石子丢了过去,走在前面的人生生被点住了穴,顿在了原地,后面的人竟不敢再向前。

本来嘛,四小姐对她们也没多好,犯不着为了她拼命不是?没有本小姐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蝶依寒声开口,下人生生打了个寒颤,当真无人敢向前,只剩了萧初柔在水中扑腾。

蜻蜓,这些人,谁打过你的,你给小姐我指出来!有仇不报非君子,这是蝶依一向的法则。

小姐……话说,蝶依今天给她的震撼太大了,四年不见,这变化当真是翻天覆地的。

小姐竟然将四小姐一掌就打进了十几米外的池子里,实在是……太强大了!不过,四小姐有二小姐和夫人护着,这么做,一会儿肯定要受罚的!正文 3 立威2蜻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你可记清楚了,哪些人欺负过你的,如今小姐给你做主,咱欺负回来。

蝶依话音一落,对面的下人们狠狠的抖了抖,斩草除根?三小姐不会杀人吧?蜻蜓也颇为惊讶,用不用那么狠啊?其实她只是挨打挨骂挨饿而已,用不着闹出人命啊。

三妹妹这是在干什么呢?刚刚回来家门还没入呢,就急着惩罚下人?往常你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罢了,现在大了,怎么还如此糊涂,定要闹得家宅不宁么?又是道貌岸然的教育,还想给大爷我扣上那么大的帽子?哼,不治治你,都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了!思及此,蝶依唇角微勾,回头看向那前呼后拥着走近的二姐萧月凤,朱唇轻启:二姐说的是,像我这种有爹生没娘教,12岁就被丢出家门的可怜苗怎如二姐般心思剔透,抛砖引玉,借刀杀人呢!在一旁看了那么久,不就等着自己出手教训人,她好以救世主的形象出现,收买人心,更踩她一脚么?蝶依一早就发现了,只是不说罢了。

意识到自己的意图被发现,萧月凤拿起帕子在嘴边咳了咳,掩饰尴尬,接着道:咳,三妹,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自己不孝还怪到爹娘头上,是为不孝……诶,打住,忠孝仁义那是你们雅客才懂的东西,像我常年江湖漂的,只懂耍大刀呢。

(午后:昨天是谁在那大谈忠孝仁义的?萧:这你就不懂了,有一种境界,叫睁着眼睛说瞎话!午后……)萧月凤闻言,嘴角微抽,丫的,还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好吧,不信我近日治不了你!既然妹妹以江湖人自居,那咱们不谈忠孝仁义,讲讲那江湖规矩,你一个武林高手,一回来就对手无寸铁的庶妹下手,将她推入池中担惊受冻,这就是你的江湖道义?蝶依摆摆手,淡笑道:江湖道义?那是你们骚人才懂的东西,我一个粗人,只懂得什么叫该出手时就出手,看见不顺眼的打了再走!……萧月凤隐隐有冒烟之势。

人要脸,树要皮,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几番较量下来,她竟真被堵得哑口无言了!蝶依仰头偷笑,和我斗,还嫩了点儿呢。

忽然,她似顿悟到什么,恳切问道:二姐,既然你深谙礼义廉耻、忠孝仁义,那蝶依有几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你问吧。

萧月凤调整了心态,输出一口气,准备再找机会。

二姐说我不友爱,打了四妹,可二姐来了这么久了,也不见让人拉她上来,而放任她在水中扑腾,倒是与我论起了道义,莫非这口舌之快,比四妹性命更是重要?萧月凤闻言,心下一惊,该死,竟忘了这一茬!看着蝶依那笑眯眯的眼睛,她气不打一处来,却无法发作,只得尴尬道:那,那不是三妹下令不准人靠近的么,二姐也没办法。

哦?二姐这都听见了,莫非一直在附近听着?眼睛眨得越发天真,却越发让萧月凤觉得碍眼。

萧月凤阴沉着脸,语气也生硬起来:怎么可能呢,我不过路过这里,是听到了最后几句。

啊,原来是这样!蝶依恍然,随即道,二姐若非全部听到了,又怎知那是最后几句呢?莫非二姐神机妙算?萧月凤闻言,一张脸已涨成猪肝色。

该死,竟如此难缠了,倒是低估了你!对了,二姐因为我下令不准靠近便不靠近,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话比二姐有分量,承认了我的身份比二姐来的尊贵?萧月凤乌云密布的脸上,已是电闪雷鸣,不知不觉进中了她的圈套,该死!从牙缝中狠狠的挤出了几个字:你是嫡,我是庶,自然是你尊贵。

身份,一直是她最在意的事情。

虽然如今母亲被抬了夫人,却也仅仅是个夫人,并不是嫡妻。

而她虽然在府中风光无限,可在外人眼里,却永远是个庶女。

皇上赐婚给三皇子,若非自己的庶女身份,怎么会轮到蝶依!可如今,这最痛的伤疤,竟然被逼得自己揭开,她对蝶依的恨,又多了一层。

蝶依自不会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恶毒,却依然笑道:既然二姐知道,那怎不见二姐对我见礼?反而一上来就是指责?莫非女戒教的就是庶女如何在家中结党营私,打压嫡女?或者是见到比自己漂亮,比自己尊贵的,就要排挤?萧月凤已被气得咬唇轻颤。

这才是萧蝶依的套,被爹爹亲自接回来的萧蝶依,竟是如此犀利,丝毫不给自己退路!然而,蝶依一向喜欢斩草除根,如今不能杀人,至少要狠狠的灭灭她的气焰。

不将她的傲骨拍到墙上扣都扣不下来绝不会停止!二姐啊,不是我说你,这样的名声也是不好的。

三妹再不济,也是许了人家的,二姐却是至今无主,若这样的名声再传了出去,更是无人敢上门了,二姐可要掂量着呢。

顶着酱紫色的脸,萧月凤再度咬牙切齿道:多谢三妹提醒!嗯,不谢不谢,姐妹之间相互提点是应当的。

不过看二姐脸色不是很好啊,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这品性不好,顶多做不了正妻就是,若身体也差了,没法传宗接代,那可是连做妾都没有人要的。

气死人不偿命……萧月凤狠狠的隐忍着那欲顺势而出的怒气,她不能发怒,不能,不能中了她的计,不能让她的阴谋得逞!萧蝶依,算你狠,你今日给我的耻辱,他日我必定十倍百倍的还给你!看着萧月凤被气得步伐不稳,被手下人扶了回去,蝶依心中一阵暗爽。

在原地哈哈大笑起来。

蜻蜓,你看她那表情,像不像是吞了苍蝇?哈哈,还带一帮人来羞辱我,结果那一帮人都见证了他被羞辱的过程,哇哈哈,太爽了……一旁的蝶依早已石化了。

小姐变了,竟然连二小姐都不是她的对手了……笑得够了,蝶依清了清嗓子,看向了那水池,优哉游哉道:怎么,还不起来么?莫非是要我去请你上来?扑腾了这么久,你倒是强悍哪!萧初柔神色一凛,立即站定,不敢动了。

那池水不过是没过了她的胸口而已,淹不死她,但为了让更多人看见蝶依欺负她,她才一直在水中扑腾。

今日也算给了你个教训,以后得长长记心了。

刚刚你也看见了,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最好自己心里掂量清楚。

既然来了,也没有让你空跑一趟的道理,这院子,你就监督着他们打扫干净吧。

还有,蜻蜓这丫头,以后由我罩,过去的也就算了,今后但凡有人欺负她,后果,不是你们能想象的,可是明白?蝶依话语轻柔,甚至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可那说出的话却像咒语,让人不自觉的感觉到紧张与压迫。

她站在那里,仿佛就有无尽的威严释放,让人不敢直视。

是,妹妹记住了。

萧初柔抖了抖,更显柔弱。

蝶依满意一笑,拉起蜻蜓,向外而去。

正文 4 挑衅1(二更)这世上的有些人总是介于一和三之间。

第一次撞枪口是意外,但有了第一次的教训,第二次见面不绕道还撞上去,这就是犯贱了。

很显然,凌晚清就是这种人。

自打药店出来,两人换了男装,准备逛逛这京城,正巧是中午,唉,所谓人是铁、饭是钢嘛,于是进了一家客栈,欲吃饱再走,岂知这一进门就有人来找抽了。

掌柜的,你们是怎么做生意的?凌晚清坐在大厅,还真一抬眼就看见了蝶依,虽然穿的是男装,但是依照二人之间的深仇大恨,别说是穿男装了,化成灰她都认识。

她的牙齿若不是神医在,哪能有救?身上的伤痕至今没能愈合,每次沐浴看见那些於痕,她都恨不得把蝶依千刀万剐!哼,将军的女儿又怎样,未来的三皇子妃又如何?明着还担心整不了你,不想你自己穿了男装出来丢人,既如此,也怪不得我凌晚清了。

凌姑娘,凌姑娘有何吩咐,可是本店有何不对的地方?掌管一脸赔笑,这位可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旁边的也是刚刚回京的左相嫡孙,他们这些人眼睛最亮,自不敢得罪。

你看看你,什么人都放进来,这是青楼小倌吃饭的地儿么?面对掌柜的奉承,蝶依甚是满意,随即便将眼光扫向了蝶依二人。

她声音颇大,这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众人只见那公子生的唇红齿白,肤如凝脂、天骄妩媚,若是个女人定是极品,可偏偏是个男人,难怪要被认为是小倌了。

只是公子虽说身形娇小,周身的气势却是不凡,若不是凌晚清出言讽刺,其他人怕也不会领这个头。

不过既然有人挑起了战火,那姑且看着,反正小公子面生,想来不会是什么权贵之人。

这么一想,偌大的客栈瞬时安静下来,众人静静等着,无聊的久了,偶尔看点新鲜的便当是调剂了。

云鹤群此时自然也看到了蝶依,想起在普度山两人之间的纠葛,也安心看戏了,记得蝶依说过的,女人的战争,不需要男人插手。

也许他又会有新收获呢!蝶依倒是很自然的抽了,敢情上回还没得到教训呢?你丫就一个字,犯贱!(午后:拜托,那是两个字……萧:关你屁事!午后汗……)凄惨一笑,蝶依轻启朱唇:凌小姐真是薄情,以前宠幸人家的时候天天小宝贝小乖乖的喊着,如今见色衰爱弛,相见不相识也就罢了,连个门都不让人家进了,还真是,真是让奴家寒心呢。

噗……云鹤群嘴里的茶尽数吐了出来,靠啊,恶不恶心,穿着男装,还奴家?呃,汗,暴汗,成吉思汗!好不容易平复了咳嗽,再看向蝶依,却见她不知从哪抽出了个帕子,竟低头擦起眼睛来,还一耸一耸的,你大爷的,定是在偷笑呢!将眼睛转向别处,云鹤群狠狠的抖了抖,鸡皮疙瘩一地。

而客栈内的其他人,看看蝶依看看凌晚清,集体石化了。

有些反应快的,脑子便疯转起来。

那公子真是小倌?以前怎么没见过,也不知是在哪家,有机会定要尝尝滋味啊。

凌小姐是如此豪迈的?真惊悚啊!看来人真是不可貌相,平日里一副清高的模样,不想骨子里竟然这么风骚,饥渴到连小倌也上啊。

……凌晚清被蝶依那一句话一噎,已经七窍生烟,忘了反应,半晌之后,看到客栈内各男人看她的眼神变得猥琐、淫荡,不禁怒火中烧。

该死的,打的她浑身是伤不算,如今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毁她清白,这要是传出去,她还怎么见人!你,你胡说!本小姐何曾见过你,你再口出狂言,本小姐马上杀了你!凌晚清一张脸因为激动涨得通红,看在别人眼里,却当她是被揭穿真面目羞红的,一时间看她的目光更是露骨。

蝶依唇角微弯,心中暗笑不已,蠢女人,不知道什么叫越描越黑么?碰上我也算你倒霉了,不过谁叫你也不是什么好鸟呢,竟然将原来的萧蝶依推入池子杀了。

我这也只是为原身报仇而已,阿门!小姐不让说,奴家不说就是。

还请小姐莫要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就没法……委曲求全,欲言又止,让人们的桃色幻想更加斑斓。

你!本小姐要和你单挑!凌晚清气极,再度要求单挑。

还来?蝶依却是无语了,丫的,打不死你是吧?咱们来斗文。

你要是输了,就当着大家的面把事实讲讲清楚,并且当面认错道歉,否则,本小姐饶不了你。

武功是不用比了,上回已经输很惨了,但是才情却不是一朝一夕练就的,她就不信蝶依还能强过她。

蝶依闻言也了然了,看样子这丫头也没完全脑残,这时候倒是镇定了。

一番坦坦荡荡、理直气壮的话讲出来,各人心思各异,但很多人已经知道,上青楼找小倌这种事情,凌晚清怕是没做过。

好啊。

既然凌小姐有此雅兴,那咱们就比吧。

不过,若是凌小姐输了,以后可万莫再针对我了,要知道流言流言,流传久了,可就成真了。

此时蝶依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众人也都明白,怕是二人之间有私仇,这才让凌小姐讽刺他是小倌,而他的反击堪称绝妙!一番言语,大家不禁对蝶依更是好奇,这样的反应能力,这般的不畏权贵,还真是难得。

当然,也有不少人心下惋惜,若是这公子真是小倌该有多好!然而,两位主角显然没那闲功夫理会众人。

一个急着报仇,一个急着教训,都红了眼了。

云鹤群主动提出要当裁判,凌晚清欣喜,蝶依觜抽,丫的,看热闹是吧,热闹死你!比才艺不外乎琴棋书画,然术业有专攻,二位各有所长,不如将这四样都比试个遍?云鹤群眼睛一挑,看着蝶依兴趣盎然。

他这是想试试她的底了。

甚好!凌晚清欣喜若狂,起初见他不冷不热,甚至不愿去包间而是坐在这大堂之内,她心思特别忐忑。

今日邀约,明着是说没有保护好她,给她赔罪,可是凌晚清知道,这都是家里的压力,在普度山,他何曾热情照顾过自己。

如今见他对自己的比试上了心,她真真是欢喜的。

随便。

蝶依也欣然接受,想看看自己的底牌?梦吧!正文 5 挑衅2说比就比,琴棋书画,客栈的掌柜倒是很能看眼色行事。

就从琴开始吧,你先还是我先?面对超级有自信的东西,凌晚清腰杆挺得直直的,风度也表现出来了。

小姐?蜻蜓担忧的扯了扯蝶依的袖子,其他的事情她不知道,可是自家小姐无才她却是清楚的。

蝶依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转向凌晚清开口道:都弹琴那多没意思,一前一后,要是实力相近,别人也不好评判,不如我们一人弹琴一人吹箫,看谁的曲子能占主导?话说她哪会弹琴,这里的可是古琴,在现代弹也是弹钢琴啊,古琴是哪门子的古董,又不是学音乐的,她哪里懂~凌晚清一听,也觉得有理,再者蝶依如今穿着男装,也确实适合吹箫,遂点头应允了。

趁掌柜去拿箫的机会,蝶依在棋盘之上迅速摆下了棋子,珍珑棋局,破不了也不用和她对弈了。

话说警校出来的,别的本事不会,打仗最在行,而棋场如战场,本就一个道理。

所以这一局,她是必胜的。

待她摆好棋局,掌柜的早已立在一旁。

蝶依接过他手中的萧,淡笑道:棋呢,不是我鄙视你,若是破不了这入门之棋,就主动认输吧。

现在让我们先比音律?众人早在她拿起棋子之时,便立于一边观看,凌晚清和云鹤群自然也是。

看到那棋盘之上九曲十八弯,连云鹤群都蹙了眉,一时无解,莫说其他人了。

凌晚清心下顿了顿,随即一想,自己原本棋艺就差些,就算输了也还有其他三项,是稳赢的局面,当下也就不纠结了。

优雅落座,十指轻轻抚弄琴弦,琴声霎时如流水般涌出,极是悦耳。

蝶依唇角微勾,这凌晚清总归是有些实力的。

众人亦是沉浸在琴曲之中,只觉那曲子沉浑悠远,如百花盛开,那姹紫嫣红随着熏熏然的清风绽放,蝴蝶流连花丛,翩然欲飞。

曲子行过一半,蝶依将手中之萧置于红唇之下。

众人只觉那碧玉箫在蝶依手中仿佛有了生命,霎时变得流光溢彩起来,那蝶依脸上的笑容,更是晃得不少人失了心,愣了神。

吐气如兰,那箫声也有了生机,众人眼前仿佛出现一只绝艳的蝴蝶,展开双翅,在花丛之中曼妙起舞,舞姿之中带着慵懒,千般优雅万种魅惑。

它慢慢飞过淙淙流水,轻轻越过雪山薄雾,所过之处,恍若千朵万朵花开。

从不知箫声也可如此诱人!忽然,她素手如玉几般变化,那蝴蝶竟似孤注一掷的振翅高飞,风姿飒飒,仿佛蜕变羽化成仙。

人已化蝶,人生如梦般的恍然、浑然不觉。

箫声之中染上迷蒙,刹那间,所有的场景疑幻疑真,满堂宾客竟不知身在几许红尘!曾经的娇颜为你已憔悴,昨天的举杯终究难挽回,看菊花篱下人影成双,何必要富贵?看漠漠水田白鹭远飞,你可曾体会?闻箫入梦我梦谁,何让一生寂寞催?把酒当歌笑对天陲,只为你我醉!纷纷扰扰的大千世界,万千繁华沧海桑田。

庄公化蝶依然飞舞,人间如梦亦如幻!众人早已瞠目结舌,连凌晚清的琴声何时已停顿都不知,这般的听觉盛宴,很多人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享受了。

凌晚清早已花颜失色,一张脸变得惨白,最可恨的是,她竟也不可抑制的沉浸在了那箫声里!自己输得竟是如此彻底!云鹤群痴痴看着蝶依,眼神中露着他自己也想不出的温柔,一个大好的男子,在情网里越陷越深了!见到云鹤群的神色,凌晚清更是沮丧,男子皆爱才女,以前云鹤群对萧蝶依从来不屑一顾,如今却那般痴迷,当真是被她的才情吸引。

不行,接下来的两轮,自己一定要赢!还有两轮,书我直接认输,咱比画吧。

蝶依耸耸肩,说的云淡风轻,就算输了那一轮,也还有三轮的。

画画可是自己除专业之外唯一的技巧,能输了才怪。

哦,为何认输?云鹤群不理解了,阳城的兵法大赛别人不懂,她他却是清楚的很,那定是蝶依自己搞出来的。

既然能入了太傅的眼,首先书法就不会差,岂有认输之理。

蝶依耸耸肩,无辜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我总是有我的道理的。

云鹤群被一拳打在棉花上,噎了个半死,靠近她,咬牙切齿道:是啊,萧蝶依永远有理,而云鹤群永远有理由想拍死你!呵呵,你拍啊!蝶依笑得一脸春风荡漾。

靠,我忍!云鹤群满脸黑线……凌晚清听见她认输,一张黑脸总算缓解了几分,接下来是画,这一轮她还是有自信的,她的画技自认为还是经得起考验的。

咳咳……云鹤群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既然萧……呃,小公子直接要求比画,那不如两位就随心所欲画吧,下笔生风,画由心生,两位请。

蝶依勾了勾唇,对着凌晚清上下打量,凌晚清觉察到蝶依的目光,凌厉的瞪了回去,话说那赤裸裸的目光,还真是看得她很不爽呢!蝶依却回之一笑,目光之中星星点点的全是温柔意。

凌晚清被那如水的柔情,恶寒的一身鸡皮疙瘩,狠狠的抖了抖,转头对向画纸,眼不见为净。

心里却有些寒碜碜的,那目光实在是……太猥琐了!闭目沉思,何处是相思?握着笔,凌晚清迟疑微许,忽而面容温婉,沉入化境之中。

云鹤群见此景,想到从前听闻凌晚清善丹青,如此果然是不假,再看蝶依也是下笔如神,目光不自觉上移,只见她墨发侧披如瀑,素颜清雅,星眸如注,将平日里的慵懒、泼皮一扫而光,剩下的全是执着与肃穆。

云鹤群只觉蝶依周身,仿佛被一层淡淡的光晕渲染,从那面庞淡淡浅笑中向四周而发,直击他心脏。

砰——砰——或许这真的是心如鹿撞!正文 6 挑衅3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跳,云鹤群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那个曾经最让他不屑的女子,不知不觉已住进了他的心。

手轻轻抚上胸口,每一次的跳动都带着疼痛,想着逃婚路上的那些事,回顾彼时走过的每一条路,竟忽然生出一种恨不得时光倒流的情愫。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也许自己再不会想着带她回京了!没有回来,就是海阔凭鱼跃,一带进了这里,却是真的进了金丝笼了,自己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再站在她身边?也许,也许三皇子不喜她,可以解除婚约?云鹤群被自己忽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真真是彼时未觉,此时情深!沉浸在自己画意之中的蝶依完全不知云鹤群内心的纠结,此时的她脱去平日里的古怪精灵,一心沉浸在画中了。

能够左右逢源也是需要本事的,很显然,她就是个有本事的人。

我好了。

凌晚清忽然开口,对着云鹤群微微作揖,脸上全是柔和。

蝶依邪魅一笑,也放了笔,又恢复了那痞气。

刚刚好,我也好了。

云鹤群被蝶依忽然抬起的星眸电到,从前只觉她泼皮无良,今日却觉那眸子里闪闪发亮全是智慧之光。

那样的灿若星河,顾盼神飞。

云公子,可以评话了么?被这戏谑的声音惊醒,云鹤群恍然,自己竟又看着她失了神,顿时俊脸一红,全是尴尬。

凌晚清暗自咬牙,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的瞪了蝶依一眼,这个妖精,竟将云鹤群全部的目光给吸引了去!递上自己的画,想转移云鹤群的目光,云鹤群连连接过,刚好掩饰自己的无措。

凌晚清脸上终于有了丝笑意,只觉云鹤群对她还是有情义的。

画被展开,周围才子赞叹之声顿起。

竟是一片梅海!大片大片的梅花连成海,成了一个粉红的世界。

片片寒梅如雪飘落,其间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手抚琴弦,十指如玉,宛若谪仙。

这般浩大的梅海,这般清新的丽人,不似天上,胜却人间!边上题诗曰:天堂一片海,凌寒独自开。

情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好诗好画啊!一人赞叹。

好一句凌寒独自开,都说诗如其人,凌小姐果真是个冰雪雕琢的人儿。

梅海之间暗香浮动,其形其影身如亲临!……云鹤群始终不置一词,看向蝶依,却见她撇了撇嘴,甚是不屑,眼中不觉浮出一丝笑意,这个女子,不知又有什么说法。

蝶依暗自感慨,画是好画,可惜空有其形,没有意境啊。

神韵不在,再多的华美也是虚无,没有灵魂的东西能叫美么?一才子发现她的异常,蹙眉道:这位小公子,如此好画,你竟是蹙眉不服气么?众人闻言,纷纷看向她,只等一句解释。

蝶依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丫的,读过林逋的《山园小梅》,看过仙剑的香雪海出场,实在很难对其他的梅提起兴趣呀!这叫什么来着?曾经沧海难为水嘛!再度看着画撇了撇嘴,蝶依别开了眼,表现出十二分的不屑。

这一举,彻底叫凌晚清点爆了,靠啊,你一废材文不成武不就,不懂欣赏不辨好坏,竟然对着我的大作如此不屑?强忍着上前撕了她的冲动,凌晚清咬牙切齿道:还请公子品评一二。

蝶依对着她露出了十二分的同情,唉,这可是你自找的!被蝶依的目光看得心中一愣,凌晚清的心再度一咯噔,额头竟冒出汗来。

随即看了看周围之人赞赏的目光,又勉强提起几分气,再度抬头挺胸。

蝶依暗自摇头,唉,有些人怎么就永远学不乖呢?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轻启朱唇,几句轻喃,一首千古绝唱脱口而出。

震惊了全场,也再次震惊了楼上的几人。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好诗,好诗啊!披云,随我出去看看这做诗人。

皇甫余一放下香茗,淡淡开口。

楼下的比试,他一早就知道,打从那箫声传来,他就一直在关注,如今又有了这诗,终于按捺不住,想要出去结识一下了。

另一边,花想容、萧招弟和北辰也出了包间,不过与皇甫余一刚好是对面,是以并未碰面。

一看到楼下那清丽的容颜,萧招弟眼中迅速闪过幽光,竟是她?这个人,当真是自己的妹妹么?一个人再怎么变,怎会在几年之间,变得如此天翻地覆?北辰勾唇一笑,日月失色,轻轻叹道:竟是个如此年轻的公子哥,看面容怎么有些熟悉呢?花想容嘴角一勾,闻香识女人是他的长相,打从那一股淡淡的女儿香传来,他便清楚楼下的是谁了。

不过他是不会说出去的,这个女人,早晚是他的!而楼下众人,皆是沉默,待得云鹤群鼓掌,大声道:好诗,好诗!一片掌声雷动!而对面的凌晚清,焉了!这首诗一出,她就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众人看蝶依的眼神,更加的迷恋加崇拜。

也更加自惭形秽,仿佛站在她身边,都是对她的亵渎。

许久之后,一人终于鼓起勇气向前,问道:不知公子所绘为何?众人这才反应,刚刚一直在看在评凌晚清的画,这位公子的却一直被捏在手里不曾见过,能够做出那样的诗,想必画技更加不凡了,一时兴趣大增,喧闹的大堂,再度安静下来。

哈,好戏来了!蝶依心中暗笑,一把摊开了手中的画。

嘶……抽气之声顿起。

隔得最近的云鹤群一个忍不住,一口茶水直喷而出!靠,小心点啊,这可是墨宝啊!蝶依随即瞪了过去,回头检查,看画没湿,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这一转身,终于让楼上的花想容一行也看清楚了画,瞬时间,萧招弟满脸黑线,北辰目瞪口呆,花想容越发花枝乱颤。

你大爷的,画的什么东西啊!云鹤群一把抓过蝶依,狠狠道:如此,如此伤风败俗,你,你……典型的恼羞成怒,语不成词。

蝶依一手拍开他的手,嫌恶道:你懂个屁,这是艺术!随即看向众人,诚恳道:你们大家看看,这画是美是不美?这画中之人美是不美?众人无语,美是美,可这也太挑战道德了……蝶依见众人反应,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们想说美,又怕被人耻笑。

唉,全世界都在假装正经,我只好假装不正经了。

嘿嘿,云公子你看看。

将画抬进,那几乎裸着的美女再度呈现在眼前,云鹤群羞得面红耳赤,别开眼不去看她。

蝶依无奈,只得将画展现在了凌晚清面前,摇头晃脑道:黑鬒鬒鬓儿,细弯弯眉儿,光溜溜眼儿,香喷喷口儿,直隆隆鼻儿,红乳乳腮儿,粉莹莹脸儿,轻袅袅身儿,玉纤纤手儿,一捻捻腰儿,软脓脓肚儿,翘尖尖脚儿,花蔟蔟鞋儿,肉奶奶胸儿,白生生腿儿。

更有一件窄湫湫、紧搊搊、红鲜鲜、黑稠稠,正不知是什么东西。

戏谑的话语,轻慢的读音,惹得花想容禁不住嗤笑出声。

这个女子,当真……太绝了!蝶依闻声望去,却见熟悉的三人行,当下心中大骇,天,上次把他们耍了,这回不会被耍吧?交给你了,我先走,你善后,掩护我啊!将画往云鹤群怀里一塞,拉起蜻蜓,二人夺门而去。

------题外话------午后(可怜兮兮的):为什么不涨收?萧:你丫给老子滚,天天在这里吼烦不烦!午后泪流满面:那你涨啊……萧(深呼吸):拜托走过路过收一个,再不收要被烦死了!午后……正文 7 陷害望着夺门而去的两人,皇甫余一蹙眉,甚是不解,看向对面,却并未看见任何东西,皇甫余再度蹙眉,如果刚刚没看错,对面明明是有三个男子的,这么瞬间的功夫,竟不见了踪迹?楼下一行人,却是面面相觑。

忽然,一男子说道:那位公子讲得好,世人都在假装正经,那画如此之美,却无人敢赞,皆是因为心有污秽。

佛家有云,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

此番,却是色者心动了。

一席定音,大厅再次沸腾。

凌晚清看着云鹤群怀中的画,气得七窍生烟。

难怪,难怪画画之前她一直那么看着自己,原来她画的就是自己!那画里的女子,竟和自己有七分相似!萧蝶依,你这个贱人,竟然用这种方式侮辱于我,毁我清誉,我凌晚清发誓,必有一日将你挫骨扬灰!恶毒,在眼中一闪而过。

云鹤群拿着画,却如烫手山芋,要也不是,丢也不是。

虽说大家讲的没有错,风未动,幡未动,色者心动。

可是他们接受了,别人却未必接受。

更何况,这画中之人,与凌晚清七分相似,若是自己留着,怕是定会招来非议,导致对方逼婚,这可是万万使不得的!忽然,一阵阴风扫过,紧接着,大厅之内惊呼之声顿起:棋盘不见了,碧玉箫不见了,画也不见了,那位公子用的东西都不见了。

云鹤群一愣,手中的画,是他故意让人偷走的,可是同时棋盘不见了?碧玉箫也不见了?抬头看了看楼上,刚刚站在那里的,好像是招弟和他的朋友吧!另一边楼上,披云蹙眉道:殿下,刚刚那个好像是依依姑娘。

皇甫余一何尝不知,可是怎么看她与凌晚清和云鹤群都很相熟的样子?披云见他沉思,再度开口道:殿下,要不要属下下去问问云公子?皇甫余一摇头,看着门的方向,叹道:算了,有缘自会知晓。

跑出去老远的蝶依,看了看背后空无一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膛。

哇,吓死我了,真是所谓的,出来混,欠了的早晚要还。

一看见他们我就心慌!蜻蜓不解,喘了半天的气,才发问:小姐,那是少爷啊,你怕什么啊?少爷?你没看见你家少爷旁边两棵草么?跟你家少爷走在一起的,肯定不是简单的货色,小姐我惹不起,只好躲了。

走吧!蝶依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转角处,花想容把玩着手中的碧玉箫,笑得春风荡漾,轻轻在碧玉箫上亲了一口,眉眼一勾,如花绽放。

出来混,早晚要还的,这句话,说的真好!得知他们在京城,某女不敢乱逛了,灰溜溜回了百草园,好在院内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连下人也分配了不少。

贵妃椅上一趟,开始享受生活。

来这世界好像几个月了,一直都在逃,真是劳累命。

好在如今手中握有筹码,等到关键时刻,定是能让自己脱身的。

到时候就四处走走停停,美男?看看就好,还是别惹了,上辈子的教训够深刻的。

人家说情人节最悲惨的是没有情人和你过节,她却是最头疼所有情人都约她过节!唉,那样的齐人之福,还真不是人能享受的。

诶,不过,古人不是流行养小宠么?养几个小宠好像也不错,到时候我就是女王,前呼后拥,哈哈……这么想着想着,竟然悠悠入梦了。

蜻蜓看着她嘴角的笑,轻轻退出了房门,嘱咐大家做事小心,别惊扰了她。

一觉醒来,天都黑了……悠悠下地,蜻蜓早已摆好晚饭。

不得不说,面对这个将军亲自接回的小姐,下人的态度也是恭敬许多,更有白日对两位小姐的教训,下人个个胆战心惊。

蝶依却没那么好心去和他们解释什么,拉着蜻蜓同席而食,将蜻蜓感动得稀里哗啦,三拜九叩,终于开始吃饭。

借此机会,蝶依也阐述了自己的原则,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

而人若犯她,绝对的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如此一来,下人们也微微宽心,这个小姐不似其他,是个心善的,只要忠心,定不愁其他。

饭后,在院中纳凉。

在摇椅之上,辗转反侧。

没有电脑没有电视的年代,太坑爹了!这大好的光阴怎么过啊!一颗小星星,两颗小星星……在数了无数的星星之后,某女忽然灵光一闪,咦?不是要养小宠么?没钱拿什么养呢?现在刚刚好在华国最富的地方,何不趁此机会……嘿嘿嘿嘿……某女贼笑起身,悠悠然准备回房。

春有百花秋望月,夏有凉风冬听雪,今夜月黑风高处,正是害人好时节!哈哈,我真是太有才了!蝶依喃喃自语,走路也小跳小跳起来了,仿佛金山银山滚滚而来,压抑的心情一扫而光。

月黑风高睡不着,小姐我出门偷个盗,黑衣蒙面我装大侠……刚一推开门,一股奇异的香气袭来,某女身体立马不稳,悠悠落地。

靠,被人先下手为强了!这是她晕倒之前唯一的念头。

几个黑衣人瞬间涌出,扛起某女,足尖轻点,消失的无形无迹。

而蜻蜓呢?自然是一早便在房内,早已被迷晕了。

下一刻,街角某处。

黑衣人扛着蝶依出现在一辆华丽的轿子前。

一人跪地:小姐,人已带到。

嗯,既然她喜欢露,喜欢勾引男人,就随了她的意,丢进天香阁吧。

别忘了加点助兴的药物。

窗帘没有打开,却在夜风的翻动之下,隐隐透出两个女子的身形。

是!黑衣人应下,几个回转,竟如来时一般如风散去。

轿内女子相视一笑,萧蝶依,看你明日还如何做人!正文 8 月夜迷情1皇甫余一自玉氏药铺出来,披云拿着披风迎了上去。

殿下,晚夜风凉,披上披风上轿吧。

皇甫余一摆摆手,沉沉开口:走走吧,也不知玉神医什么时候能到京城,皇祖母的病,越发严重了。

他自小被太后带大,虽是祖孙,更甚母子,如今,这唯一的依靠都病成那般,皇甫余一的心仿佛有千只虫万把刀在撕咬刺突,内心如火煎烤,只盼玉无情早日来京,救太后于危难之中。

吹着冷风,忽然就觉清醒了很多。

月色迷蒙,想起白日里蝶依的箫声,竟是那般的出彩,而那幅画,竟也是如此大胆出尘。

路依依,你到底是谁?蹙眉陷入沉思之中,忽然看见几个黑衣人从眼前一晃而过,这样的夜,街上已经冷冷清清,竟会有几个黑衣人出现?好像身上还扛着一个女子?一种不安由心而生,皇甫余一二话不说,急急追了上去。

六个黑衣人都不是简单的角色,很快意识到后面有人跟着,分了四人出来阻截,另两人接着向前而去。

皇甫余一追得近了,越发觉得那个身影很熟悉,吩咐披云缠住他们,自己脱身追去。

几个起落,终于到了两人面前。

放下她!皇甫余一沉沉开口。

黑衣人一眼认出皇甫余一,对视一眼,吩咐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认同,双手将蝶依一抛,二人遁入黑暗之中。

皇甫余一急急飞起,将蝶依懒腰抱住,在空中几个回旋,稳稳落地。

对上那熟悉的面容,心中一惊,急急唤道:依依姑娘,依依姑娘?殿下!此时,披云也甩掉众人,赶了过来,一看皇甫余一怀中的人儿,也是吃了一惊,是依依姑娘?有人要害她?皇甫余一点头:莫要多说,将轿子抬来,回宫再议。

披云领命而去,很快便驾了马车过来,皇甫余一抱了她入轿,欲放下她,却见蝶依双手紧紧缠住他的衣服,撕扯不开,无奈之下,只得保持原样,就那么抱着她,坐在那马车之中。

迷糊之中,蝶依感觉自己仿佛置身火海之中,体内不知名的渴望折磨的她香汗淋漓,身边仿佛有一处清凉,可以抚慰她体内的燥热。

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她只想深深的攀附着他,每一寸每一缕的肌肤交缠。

怀中人的异动也终于引起皇甫余一的警觉,他只觉手中的人儿越来越炙热,那如火的指尖滑过他的肌肤,也带来一地的悸动。

身体的每一处随着她的指尖舞动,仿佛要开出曼妙的花朵。

身体紧紧相依,女子的馨香沁人心脾,而那漫不经心的触碰,令他感觉到她肌肤的细腻柔滑,垂眸,看着怀中之人那嫣红的嘴唇,粉嫩的脸颊,四肢百骸酥痒难耐,丹田之内涌出蠢蠢欲动的火苗,一路的燥热席卷,呼吸微沉,身下如铁。

忽然,染上情欲的眼眸瞬时清明,皇甫余一大喝一声:停轿!殿下,怎么了?披云吩咐车夫停了轿,隔帘发问。

皇甫余一看着蝶依眼中划过一抹狠厉,该死的,竟然敢给她下媚药!而刚刚那个方向,可不就是这京城最大的青楼天香阁的方向么?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让他查出来,非宰了那个人!你们先回去,我出城一趟,有事来城外的寒潭寻我。

语落,一个横抱拥了蝶依入怀,出得轿子之后,足尖轻点,掠上屋檐,踩着云步,在月下穿梭起来。

徐徐的晚风,稍稍抚平了蝶依体内的燥热,但随着脚下的奔波,体内的燥热再次席卷,更胜从前。

紧紧的贴着,已经无法让她得到舒缓。

她伸出手,滑进他的肌肤,不断揉搓,更攀上他的脖颈,轻启贝齿,一口咬在他肌肤之上。

嗯……口中一声轻喃,淡淡的血腥让蝶依蹙了眉,炽热的脸颊不断在他胸前揉蹭,一手撕扯掉身前的阻挡,直接贴上那肌肤。

嘶……皇甫余一脚下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

那样火热的面容贴在胸前,身子好像被千万种蚁虫嗜咬,酥痒难耐,刹那间,已是口干舌燥。

好在在蝶依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举动之前,他已到了目的地。

秋夜的寒潭泛着白茫茫的寒气,碧波之上氤氲雾气缠绕,望着怀中人事不知的人儿,皇甫余一沉思少许,终没舍得将她一个人丢下去,而是直接抱着她,跳入了那寒潭之中。

咝……好冷啊!一进入水中,原本迷糊之中的人儿瞬间睁大了眼,一个激灵,颤抖起来。

皇甫余一何尝不是,狠狠的抖了抖,蝶依还是中了媚药,身体如火,他可是正常人哪!颤抖之后,蝶依站了起来,那水刚好及腰,并不影响她上岸。

没有注意到身侧的人儿,直直朝着岸边走去。

依依,不能上去!皇甫余一急急拉住她,媚药可不是说解就解的,如今只是短暂的清醒,片刻之后,怕是要再陷入混沌之中了。

果然,蝶依回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拉着她的人是谁,眼前却再度一片迷蒙。

内心的那股火焰寸寸灼烧,蝶依脚下一软,再次扑向水中。

而被那寒潭之中的水淹没,又是如坠冰山,一冷一热,冰火两重天的煎熬!蝶依扑腾之下,发髻散,朱钗饰物满池,如瀑青丝散开,竟似一副娇滴滴的美人出浴图,令皇甫余一不知不觉失了神!好热……在水中几番辗转,终于靠上了一块水中凸起的巨石。

火热的身躯贴在那巨石之上,片刻的清凉,惹得美人一声娇喘。

皇甫余一听后,更是喉结滚动,料想蝶依靠着石头不会出事,逃也似的上了岸,只盼远离这活色生香的场景。

走远了些许,平复下心头的悸动,皇甫余一松了一口气,背对着寒潭,坐了下来。

八月十五在即,如果到时候父皇能够答应自己退婚的请求,也许……想着蝶依在自己怀中辗转的场景,皇甫余一脸上慢慢漾起一抹柔和的笑。

忽然听到身后水花之声再起,皇甫余一暗叫不妙,自己竟然失神了,也不知蝶依如何了,连连回头,却见那水中的女子,不断撕扯着自己的衣服,而随着最后的动作落下,竟是解得只剩了一件贴身的里衣,那衣服被打湿,贴在身上,将身体的曲线描摹的清晰明朗,还带着一股朦胧的诱惑,竟好似一丝不挂!知道自己不该看,却被深深吸引,无法调转目光。

月光之下,女子身姿曼妙,香肩玉肌在水面之上露出,细致而柔和。

那精致的锁骨泛着晶莹的水色,在月光之下熠熠生辉。

身形一个转换,女子躺在那巨石之上,弧度优美的脖颈泛着玉色的光芒,胸前高耸,如一场曼妙的梅花映雪,还有那玉簪花一般的青葱玉指,那线条流畅的小腹……紧紧是远远的一瞥,皇甫余一便是浑身燥热,抵不住眼前的诱惑,咽了咽口水,如被蛊惑一般,向着蝶依而去。

正文 9 月夜迷情2如水的月色迷蒙,和着秋夜的风。

这般的夜微凉,上弦月下,秋风之中夹杂着些许野花的香,带着煽动的魅惑风情,让这样的夜越发旖旎,更添柔情。

如玉的人儿在眼前,声声的娇喘响在耳边,皇甫余一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难言的噩梦,梦中的他像是一团火焰,滚烫地像是要燃烧起来,更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在体内叫嚣翻滚,又似乎丹田内有什么灼热欲翻涌而出,却偏偏找不到宣泄的闸口……如梦亦如幻。

他轻轻走过那片土地,拉近了彼此的距离,静静的下水,受到蛊惑般到了她的身边。

那被旖旎清风吹拂的身体,在月色之下泛着水润的光泽,细腻入骨的香气弥漫,脑中越发灼热一片。

听到耳畔那悦耳的声音犹在吟唱,皇甫余一一向清明的眸子不断转深转沉,不知何时已被浓浓的情欲覆盖。

伊人妖艳如芙蓉,氤氲而妩媚,那轻浅带着幽幽花香的呼吸,仿佛在他耳畔细述一段旖旎的情诗,言语之间都是魅惑的邀请。

鬼使神差的,探出那如火的掌心,烙在她腰间,浓烈如火的触碰,已分不清谁才是那中了药的人。

皇甫余一忍不住一声低吟,低头凑了近去,温热的嘴唇贴在她那微微颤抖的樱唇,唇瓣碾磨着唇瓣,霎时,蝶依仿佛找到救命的稻草,双手攀附而上,绕在他脖颈之间,任无边的旖旎漫延。

那吻恍若春风拂过心田,柔柔的,轻轻的,淡淡的,如沐春风……在这唇齿缠绵间,仿佛感觉到身侧之人的心跳如鼓,她想要睁开眼睛,看看这个男子是谁,却偏偏无论如何努力,也只瞧见一个迷蒙的幻影。

他的动作轻柔,带着视若珍宝的小心翼翼,他附在腰间的手紧致,火热,却生生有些颤抖。

勉强维持的理智,在男子如水的柔情中纷纷瓦解。

女子思绪再度飘飞,化作一汪春水,仿佛置身云层之中,任身上的男子予给予求。

随着蝶依越发的动情,皇甫余一的呼吸更加急促起来,体内横冲直撞的火焰灼烧了他最后的理智,修长的手指将剩余的遮拦一挑而落,女子巧夺天工的玉体一览无余。

月光之下,每一寸的肌肤都莹白如玉,现着极尽的魅惑。

女子如兰的呼吸,主动的迎合都似一场香艳的梦境。

皇甫余一再次放纵起来,覆上她的唇,沉醉在她处子的幽香之中,越发迷恋,旖旎如梦亦如幻。

啊……就在皇甫余一沉浸在这欢愉之中,身下的女子忽然一声惊呼,连紧紧缠绕的手臂也放了开去,双眉紧蹙,皱成一团,仿佛极力隐忍着什么痛苦。

仿佛从云端凭空坠落,这一声叫唤让皇甫余一顿时回了神,看着眼前的场景,面色徒然一红,竟比刚刚还要炙热几分。

他竟然……竟然差点毁了她的清誉!狠狠的骂了自己几声,忽然感到女子似乎很不同寻常,眸光掠过那光滑的手臂,那妖冶的红色朱砂,落在那金红的凤镯之上。

却见那个镯子闪着暗红的光芒,由手腕处而上,那沫诡异的红色,渐渐侵蚀着她的手臂,不断游走向她的全身。

啊——蝶依惨叫,身体犹如撕碎般的疼痛,冷汗顺着发际而下,须臾便也湿透全身。

所有的欲望在这样的疼痛之中消弭殆尽,只剩下那蚀骨的感受,直冲灵魂深处。

皇甫余一被这样的场景吓了一跳,连忙脱下外套披在蝶依身上,抱起她足下轻点上了岸。

依依,依依你怎么了?焦虑、担忧、惶恐……皇甫余一说不清楚此刻自己是什么心情,心像一个黑洞,越沉越深。

手臂传来那蚀骨伤筋的痛让蝶依无暇顾及其他,更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却隐隐的举得与右手上的血凤镯有关,挣扎着坐起来,不停的想要取下那个镯子,却发现越挣扎,那诡异的红光越盛,而她终于在那样的疼痛中彻底晕死过去。

依依,依依……皇甫余一看着她,经过这样一番折腾,刚刚还红润的脸颊霎时变得惨白,樱唇之上咬出几朵残梅,连掌心之处也泛着血迹。

这该是怎样的疼痛?体内的燥热散去,这样的秋夜变得清凉起来,夜风拂过,皇甫余一打了个冷颤。

看着怀中的人儿,又脱下一件衣裳,将她包裹严实,紧紧搂进了怀里。

运起内力,与蝶依双掌相对,一股温热顺着手臂,发至全身。

睡梦之中的人儿感受到那温暖,紧蹙的双眉微微松动,更往男子怀中紧靠了几分。

皇甫余一揽着她,全然没有了刚刚的冲动与燥热,有的只是无尽的怜惜与温存。

暗夜之中,两个身影,相依相偎,直至天明。

清晨薄雾淡淡,山风吹在身上颇有寒意。

睡在地面的蝶依随着一口冷风,轻轻的抖了抖,越发将自己埋入那衣裳之中。

片刻后,如海星眸睁开,日月失色。

昨夜的场景在脑中一晃而过,蝶依呆愣片刻,连连坐了起来,环顾四周,是在山野,是在水边!一切都不是梦!俯身看着身上的衣服,一股淡淡的属于男子的芳香飘来,不禁让蝶依回顾起昨夜的狂野,脸微微有些发烫。

依依,你醒了?男子柔和的声音传来,蝶依循声望去,只见那朝阳升起的方向,男子一袭素白衣衫静静而立,三千青丝不扎不束,随着晨风起舞。

俊朗的眉,清丽的眼,挺直的鼻梁,不染而朱的嘴唇,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浑然天成的贵气,让人无法抗拒那柔和也野性的魅力。

见蝶依失神,皇甫余一唇角勾起一丝唯恐天下不乱的笑,朝着蝶依走来,修长的身影在朝阳下拉出一抹美丽柔和的剪影。

余公子。

直到皇甫余一走到面前蹲下,蝶依才发现自己的失神,暗道,太丢人了,不就一个美人么,至于这般么,出息!脸上的尴尬却是怎么也掩不去了。

皇甫余一见状,星眸之中更是柔和。

这个女子,还当真可爱之至呢。

依依,昨夜的事,我会负责的。

啥?负责?不是吧……蝶依绝倒,桃花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啊。

可惜自己不想嫁人,只想逍遥自在的过啊,这样的男子,要是能被自己收入后宫,倒是够牛叉的,可是好像不大现实啊,再说目前婚约都没解除,哪来这种闲情逸致风花雪月啊。

昨夜,呃……靠,奶奶的,该怎么说啊?啊,对了!余公子,你也知道依依是有婚约的人,虽然如今逃婚在外,但毕竟不是清白女子,所以昨夜的事,公子就当没发生过,你没来过这荒山,我也不曾到过这野岭,咱们后会无期!闻言,皇甫余一脸色微沉,该死,只想着自己解除婚约,竟忘了她也是在逃婚的。

可是,当做没发生过?这怎么可以,自己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动心的女子,并且已经那般亲密……不知依依是哪里人,对方又是何人家?只要清楚了底细,就有办法,哪怕是要用皇家的权力,他也在所不惜。

正文 10 寻人公子!正当蝶依纠结的愁肠百转,不知该实话实说还是谎话连篇时,披云出现了。

依依眼前一亮,暗自舒了一口气,丫的,刚刚好紧张!皇甫余一将蝶依的动作全看在了眼里,眼中更是闪过疑惑与暗沉,她好像不想告诉自己?无法对她撒气,顿时所有的不快都出在了披云身上,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个不速之客,皇甫余一走了过去。

那一阵白眼惹得披云一阵郁闷,靠啊,大清早的,我找谁惹谁了,传个信就成了出气筒啊?然而这种话显然只能在心里想想,面上还是恭敬如常,待皇甫余一靠近,他在他耳边几句耳语,皇甫余一脸色瞬时大变,看了看蝶依,犹豫一番,终是开口道:依依,我有急事要离开,你的衣服我已经给你风干了,我让披云给你守着,你穿好之后,他送你下山。

衣服?披云双眼一瞪,本就不淡定的他更加淡不定了。

难怪刚刚殿下的脸色那么不善,原来自己的到来打扰了他们的好事么?再看蝶依,果然,见她穿着皇甫余一的衣服,瞬时,披云嘴角开出绚烂的花来,刚刚的不快一扫而光,殿下终于开窍了,哈哈!蝶依被他的目光看得一阵恶寒,嘴角狠抽,拒绝道:不用了,余公子有事就去忙吧,依依懂些功夫,会自行下山的。

这样的拒绝再次让皇甫余一面色黑了几分,强行压制心里的苦涩,淡淡道:既如此,那咱们后会有期。

见两人终于离去,蝶依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夜情,她不在乎,几夜情,也可以接受,可夜夜情,这就……要她萧蝶依一辈子守着一个男人,和别的女人争宠夺爱,还真是不如死了算了。

所以自己可以养小宠,却绝不能做人家众宠之一,惹不起的,咱躲就是!换好衣服,在山中几回转悠,眼看朝阳变成烈日了,她硬是没走出那座山。

丫的,一直就是个没方向感的,以前还随身带着定位仪,如今好了,鸟不生蛋的地方,鬼影都没有,别说定位仪了,连问路都找不到个会说人话的,苍天哪!小姐,小姐……蝶依,蝶依你在哪里?躺在草地之上,忽然传来迷蒙的声音,蝶依精神大振,苍天,你终于派人来救我了,我爱你!一蹦三尺高,远处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映入眼帘。

亲人哪,这就是亲人哪!激动得老泪……咳,失误,激动得热泪盈眶,某女足下一点,朝两人飞掠而去。

云鹤群最先发现了那狂奔而来的身影,心下大松,虽然没形象得像个野人,但至少有这种力气就是没事的象征。

表哥,蜻蜓……某女很可怜兮兮的一声呼喊,飞奔进了云鹤群的怀抱。

嘿嘿,豆腐,吃吃更健康。

云鹤群一把揽住她,嘴角微勾,对这个主动投怀送抱的动作,甚是满意。

蜻蜓却是一张脸憋得通红,小姐可是许了三皇子的,就算没有,这光天化日,这……两手不断打着圈圈,就在她纠结的半死不活,想着到底要不要开口提醒时,忽然瞥到了某某女手上的衣服,更是吓得花容失色。

小……小姐,你怎么会拿着男人的衣服啊?这一语打断她的豆腐计划,也引起了云鹤群的注意,与蜻蜓对视一眼,二人这才想起她可是失踪了一夜的。

小姐,昨晚您去哪里了?我在房间给您整理床铺,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半夜醒来,就一直没看见您,才一大早去找云公子的。

蜻蜓几句话,也算解释了前因后果。

说到这个,蝶依脸色一暗,你大爷的,连姑奶奶都敢算计,若不是遇到余公子,自己此时都不知道在哪个旮旯呢!虽然昨夜一直迷糊,但今天清醒过来,她也算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那股香味,在她闻到的时候就知道是迷药了,跟着毒枭混了三年,可不是白干的。

可恨自己当时警惕性太低,才中了招。

而昨夜那般……咳咳,孟浪,虽说自己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可对于房事也从不会饥渴到那地步,肯定是被下媚药了。

依稀记得有人打斗,估计就是在路上被余公子救下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奶奶的,还当姑奶奶说的是笑话?看我不回去整死你们!看着蝶依忽然黑了脸,眼中杀机尽显,蜻蜓身形一抖,站在旁边不说话了。

云鹤群眉头一蹙,忽然看见蝶依衣领之下,隐隐的青紫凸现,双拳紧握,星眸红睁,已经知道昨夜之事的不寻常。

蝶依,昨晚……云鹤群欲言又止,若是她已经……若是那样,他该如何释怀!蝶依感觉到他的担忧,心中一暖,面色缓和了几分,笑得:无事,之前遇到的一个朋友救了我。

紧握的双拳松了几分,还好,还好!都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才会有了这祸事,日后,定不会如此了!抬眼扫到她脖颈之处的吻痕,熊熊的火焰又染了起来,沉声问道:是何人将你弄成这样的?呃……蝶依纠结了,昨夜的意识那般朦胧,隐约之中好像是自己一直抱着他,缠着他,勾引他?偷偷瞄了眼云鹤群的黑脸,丫的,这家伙要是知道,不会把自己灭了吧?蝶依?见她不言语,云鹤群心沉了几分,不会是昨夜救你的那个人吧?靠,这也猜的出来?真的是他?云鹤群面色更黑,丫的,原以为是个天使,不想是个鸟人,还如此趁人之危!表哥,其实,是我勾引人家啦,我中了媚药,神志不清,这个……靠,该怎么解释啊!余一也真是的,都把人丢在寒潭了,不会丢进去就是了啊,还靠过来干什么,引自己犯罪啊,我本来就不是好人哪!那个该死的男人!趁人之危,十恶不赦……一张脸涨得通红,一时间,云鹤群竟找不到词语来形容他的可恨。

也不是啦,亲了几下而已,再说他有说要负责啊。

硬着头皮反驳,对方是真的好意救自己,是非分明,这一点蝶依算得很清晰。

什么?负责?去他娘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呃……你那么激动干什么啊?蝶依很想问,但看着暴走边缘的某男,聪明的选择了沉默。

与蜻蜓对视一眼,两人低头装起了鸵鸟。

半晌之后,待得云鹤群终于发泄完毕,一把扯过蝶依手中的衣服,几个转转,将衣服卷成一团就想扔出去,转念一想,有了这衣服,不是就能找到那个死男人么?又平心静气的拿了回来,扔给了蜻蜓保管。

看得蝶依一阵眼抽,丫的,这什么跟什么啊,两件衣服而已,犯得着这么纠结么?正文 11 杀一儆百1秋日的午后,本该是个温暖的时候。

懒懒的太阳晒着,一杯香茗,轻轻品评,和着风中桂花的香味,贵妃椅轻轻摇晃。

然而今日,百草园内的众人,却是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或耳语,或蹙眉,只一致的时不时看看入口,看看围墙,只因一大清早,她们的主子就不见了!是一早出去,抑或一夜不归?闪电也快不过女人的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整个将军府的人都擦亮了眼,竖起了耳,这个刚刚回家一天的小姐,被将军亲自接回来的小姐,好像出事了!忽然,两个人影从百草园外翻墙而入,甫一出现便聚集了所有人的眼。

看什么看,该干嘛干嘛去!蜻蜓凶巴巴的吼了一声,蝶依抬起遮着脸的手一阵抖,憋着笑,忍得甚是辛苦。

丫的,这小丫头凶起来还蛮有范儿呢!众人眼中看到的却不是这般场景。

越大声越代表你心虚。

再看看小姐,昨日还趾高气昂的小姐,如今怎会遮住了脸不敢见人呢?衣服好像也破破烂烂灰不溜秋的,那可不是昨日换上的新添的衣服么?更有眼尖的,透过那纱衣,看见蝶依脖颈之下似乎有淡淡的青紫呈现?待得蝶依进屋,眼神几个轮转,下人们各自有了心思。

小姐要沐浴,去打桶热水来。

蜻蜓很是时候的给众人加了一把火。

沐浴?这里面隐含的意思实在是太多了……趁着这个出园子的契机,三五个丫头各自出门而去,却在出门之后,分了不同的方向,向着各自的目的地而去。

冷眼瞧着这一幕,蜻蜓回了房,看着已经将自己裹得严实的蝶依,蜻蜓佩服道:小姐,果然不出你所料,出去了几个丫头呢。

蝶依唇角一勾,冷声道:真是不识抬举,第一天就敢给本小姐下药,看一会儿本小姐怎么杀鸡儆猴!约莫一刻钟后,热水没有打来,府里的姨娘小姐们却是三三两两全来了个遍。

只不过头儿没来,蝶依全给挡在了门外。

那些个女人倒也不急,她们本来就是来看戏的,等一等无妨。

片刻之后,门外通报之声又起。

三小姐,大夫人和二小姐、四小姐来看望您了。

蝶依听闻嘴角一勾,靠在床缘,露出万般虚弱状,说道:既然各位姨娘姐妹们这般好心,就请她们进来坐坐吧。

蜻蜓点头过去开门,面容甚是担忧。

众人一见,心中更是欣喜。

尤其老二、老四,在不为人知的角落视线相接,随即调开,眼中却有着众人不明的晦涩光芒。

大夫人首先进了房,随后跟着二小姐、四小姐和众姨娘小姐们。

见蝶依躺在床上,浑身用黑纱裹得严实,连脸上也就露出了眼睛以上的部位,大家表情各异,有不解的,有偷笑的,有看戏的,不一而足。

三小姐,昨日见小姐劳累,不曾过来给小姐请安,还请小姐恕罪。

想必昨日教训二小姐的话已传入了大夫人耳里,是以今日的她很是懂分寸。

蝶依虚弱开声:姨娘何必多礼,蝶依只是晚辈,姨娘早有一日要被抬了身份当主母的,何必说请安之类的话,折煞了蝶依。

二小姐一听,脸上得色更甚。

大夫人却暗自蹙了眉,这丫头是在给她下套呢!将军府何人不知将军对已逝妻子的感情,所以这里的女人再多,却从未有一个专宠,因为她们都只是泄欲的工具,这道理,别人不懂,她来这府中二十多年,却早已通透。

奴婢惶恐,奴婢身份低下,怎改奢望主母之位,小姐还是不要淘汰奴婢了。

大夫人小心翼翼,应付的滴水不漏。

蝶依唇角一勾,还真是个聪明的。

原来姨娘没有这个念头,甫一看见姨娘带了这么多府中女眷过来,还以为姨娘要行主母职权,在这里教育蝶依一番呢。

原来是误会了。

其实姨娘大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来请安,蝶依是个不多礼的,日后这些繁文缛节的就省了吧。

何况请安之说,贵在诚心,如今这都午后了……蝶依摆摆手,没有往下说,却让堂下的人脸色几番变化。

在华国,尤其是将军府的情况,主母早死,一干女眷之中最尊贵的自然是嫡女,大小姐在的时候,她们的确是日日请安。

可如今大小姐出门祈福去了,她们也就乐得清闲了。

至于这个同样嫡出的三小姐,一来她离家四年,二来她从不受宠,纵使那日回来的风光无限,大家还是理所当然的把她遗忘了。

可如今这一听,却使不少人心惊胆颤,在大家之中生存,最不得让人寻了错处,而很明显,她们的确犯错了。

大夫人更是垂眸心思几番变化,这可没按她来时的版本发展哪!原本她是来质问昨夜不归之事的,可怎么就成了听训呢?这现在自己要是再问,就说明自己想行那主母之权,这不是生生打自己嘴巴么?要是不问,这么好的机会,明摆着就是出事了,怎么能够轻易接过?心思几番变化之后,终究定了下来,笑道:今日是奴婢的错,一时忙晕了,也记不得早点过来。

奴婢定会好好反省的。

倒是小姐如今怎的穿成这样,可是身体不适?一提到这个,屋中之人个个屏气凝神,生怕听漏了点什么。

而蝶依则眼眸一暗,刚刚强打的精神,也焉了下去。

露出的眼睛之中,已泛起雾气。

众人一见,更是心思百转。

蝶依余光一瞟,但见老二、老四笑得阴桀,心下已明了几分。

姨娘……欲语凝噎,那秋水般的眼眸之中,泪水顺势而下。

背后几个小妾都不禁起了恻隐之心。

三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我让人去给你请大夫吧?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见状,蠕蠕开口,眼中均是同情。

蝶依望向那清澈的眼,不想这府中竟还有这般心思单纯的孩子。

一时对她好感顿生,却也不忘自己还在演戏。

摇了摇头,道:姐姐没事,昨夜,昨夜……又是泣不成声,引人遐思。

众人却是极其有耐心,没有一人多插一句嘴,只等她说完昨夜之事。

哭泣一阵,见效果差不多,蝶依再次抬眸道:昨夜竟有人在我房中下药,蝶依一时不查,竟是中招了!什么?还有这种事?堂堂将军府后院何人能进的来?大夫人一脸悲戚,说出的话却那般冰冷无情。

那三妹一夜不归,可是受了什么伤害?萧月凤同样满眼心疼的走到了床边坐下,还顺势握住了蝶依的手。

二姐姐,蝶依这辈子怕是嫁不出去了,唔……咝……抽泣之声顿起,后面的几个小妾、姑娘们均是白了脸,三小姐这个意思,莫不是被人……轻薄了?正文 12 杀一儆百2三姐姐,你的意思是……昨夜,你,你被人给……萧初柔欲言又止,很有说话的技巧,深知没说完的,才更引人浮想联翩。

蝶依擦了擦眼角的泪,轻轻点了点头,扬起满是泪光的脸看着众人道:各位姨娘姐妹,如今蝶依可如何是好?要盆水沐浴也要不来,再晚了,蝶依可就真完了!呃……这和沐浴有什么关系?老二、老四面面相觑,看向众人,也是满脸黑线加不解了。

大夫人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已经认定她失了清白,倒也懂得做戏做全套了。

对着下人狠狠一剜,骂道:没用的东西,没见三小姐要沐浴么,还不去烧水?下人连连称是,战战兢兢跑了出去。

临出门还不忘回味了一下大夫人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是叫她将此事传出去吧?嗯,定是这样!自己机灵一点回头定能领到不少的赏钱。

丫头想到这里,美美的走了。

蝶依又叹了口气,道:既然水一直不来,蝶依却不能白吃了这个哑巴亏,不如就趁大家都在,把内奸抓了吧。

内奸?三小姐觉得是内奸使的幺蛾子?大夫人语气一转,全然没了之前的小心翼翼。

蝶依却恍若不觉,依然答道:大夫人也说了,这堂堂将军府的后院,虽然这百草园最为偏僻,最是落魄,可毕竟也是在将军府内,外人哪里随便进得了,自然是有人勾结了外人,在我房中下药里应外合的结果。

用她的话堵她,大夫人又是一阵无语,暗恨自己当初怎么就傻了呢?蝶依却不管她的纠结,戏做到这里,让想爽的人也着实爽了一把,如今是该收尾了。

蜻蜓很配合的将她扶了起来,正坐床上。

一扫刚刚的柔弱,蝶依冷冷开口:把刚刚出园子的五个丫头给我带进来。

言语之中一股威严自起,众人更是不解了。

然而,还是很配合的,四个丫头都走进了房内跪下。

见只有四人,蝶依蹙眉,蜻蜓开口道:小姐,还有一人去厨房打水了,还未回来。

蝶依轻轻点头,如鹰的目光扫向众人,淡淡开口道:本小姐昨日就说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偏偏有些人以为本小姐是在开玩笑。

这才过了一夜,就有人不把本小姐放在眼里了,是也不是?威严平地而起,屋内众人生生感到一丝寒冷,初秋的午后,怎的好像忽然降温了呢?四个丫头战战兢兢,均是摇头称不敢。

蝶依嘴角漾起一抹凉薄的笑,寒声问道:去了何处,干了什么,从实招吧。

奴婢,奴婢……奴婢去了大小姐那边看那只鹦鹉,奴婢听蜻蜓说三小姐最爱那只鹦鹉,是以,每日都去与它碰个脸熟,想……想……一丫头支支吾吾,说到这些已经将脸涨得通红。

奴婢昨日帮厨房的二婶纳了双鞋底,刚刚是过去送鞋底了。

这丫头眼睛清明,倒不似撒谎。

奴婢贪嘴,昨日拖了司计房的小马给奴婢带了点零嘴,寻思着这时候该回了,所以过去瞧瞧。

垂眸,说得但颤心惊,耳根之处可见烧得通红。

目光扫向最后一人,那丫头却只是颤抖并不开口。

蝶依倒也不急,静静的等,约莫一刻钟的样子,那丫头终于忍不住了,跪在地上爬了上前,求饶道:小姐,小姐饶命啊,奴婢以后再也不嘴碎了,奴婢该死,小姐饶命啊!萧初柔见状,一个巴掌打了过去,再狠补了一脚:贱婢,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勾结外人害府中小姐,实在该死!来人哪,将这贱婢拖下去,卖给人牙子!慢!蝶依见状,唇角勾起一抹笑,阻止了。

那丫头本是面如死灰,听到阻止,再次爬到了蝶依脚下: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奴婢没有勾结外人,没有暗害小姐,奴婢只是嘴碎,出去说了几句小姐的不是,小姐饶命啊!倒是很懂得抓住机会。

蝶依冷笑一声,轻轻摆开她,指着第一个丫头,寒声道:来人,将这个吃里扒外里外勾结的贱婢拖到门外,杖毙!什么?众人皆是不解,那个丫头虽说不该如此阿谀奉承,可也罪不至死吧,怎就落了如此下场?小姐?那个丫头也是万分不解,全然不信自己听到的事实。

蝶依扫向老二、老四,果然见二人脸色惨白,随即冷哼一声道:四个丫头,你的理由最让人不齿,却也是最容易糊弄过去的,因为她们都是接触的人,你却是接触的鸟,最没嫌疑。

可越是这样,就越可疑,你知道为什么吗?那个丫头望着蝶依,冷汗淋漓,跌坐在地,蝶依接着道:你身边那个,眸光清澈,有那样目光的人,不会坏到哪里。

而中间那个,更是孩子心性,最后这个虽说嘴碎,却是个胆小的。

而只有你,目光之中全然没有紧张,甚至夹杂着幸灾乐祸!你以为你去看鸟就很安全,却忘记了鸟也是要有人照顾的。

既然别人可以在我身边插眼线,如何在大姐身边插不得?一席话,令房中之人各个噤若寒蝉。

这个三小姐,太恐怖了!你背后的人呢,本小姐也就不追究了,不管是谁,想必定是在这房内的。

本小姐当着大家的面再说一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此次也就罢了,还有下次,本小姐定追查到底!来人,拖出去!眼中寒光一闪,杀气四现。

门外的侍卫很快的走进房内将丫头拖了出去,而那丫头此刻,连求饶的心都没有了,更不敢四处看,三小姐虽说不查,可谁知真假,自己死也就罢了,若是查出来……最后连累家人,就罪大恶极了。

三小姐,奴婢身体不适……一满脸脂粉的女人站了出来,显然是想告退。

然而不等她说完,蝶依一个眼神过去,成功止住了她接下来的话:不差这一时半会,刚刚你们不是看的很欢快么,接着看,一个都不许走!说罢,又看到了那个最小的女孩,也就是刚刚关心她的那个,府内唯一一朵没污染的花,实在不该污染了,遂再次开口道:将小小姐带出去玩。

那小姑娘虽是不解,却还是随着自己的丫鬟走了出去,临走还不忘回头看了看蝶依,眼中有一丝担忧。

行刑!见那小姑娘出了院子,蝶依冷冷开口。

随即,粗大的棒子便砸在了那丫头身上,院内哀嚎不断。

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声音,众人生生感到寒意,还有那不断冒出的鲜血,急剧的刺激着她们的神经。

她们不过是养在深闺的妇人、女子,虽也杖毙过不少人,可何尝亲自观看过行刑,更何况是这样的近距离!那一根根的棒子就仿佛打在她们身上,不少女人都是冷汗淋漓,面色惨白。

老二、老四甚是压抑不住身体的抖动,腿脚不稳,全靠身边的丫头扶着。

大夫人何尝不是,这事别人不清楚,她却是知道的,好在老三没有追究下去,不然后果……随即想到她已失贞,顿时又挺起了腰杆,一个失贞的女子在这个世道能过什么日子?也不过就是嚣张了这一回,明天,明天她就让这个死丫头生不如死!正文 13 残忍一顿杖刑,不到二十杖一个如花的生命就此逝去。

院内众人脸色惨白,连院外的那些都已是战战兢兢。

午后本是安静的时刻,主子们午觉,下人们三三两两的聊天漫谈,可今日,府内一众女眷都聚在了这百草园,是以下人们也在附近游荡,却不想正好听见了刚刚那凄厉的叫声。

这一日在将军府所有人眼中都宛如噩梦。

看着几个护卫捏蚂蚁般提着死去的丫头出门而去,看着那随之滴了一地的鲜血,每个人的心都寒碜碜的凉。

蝶依看着那一滩的血迹也隐隐蹙了眉,却深知处在这深宅大院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昨夜要不是余一出现救了自己,只怕今早起来,自己就真躺在某个青楼妓院里了。

恻隐之心,是最要不得的。

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蝶依抓了抓手,着恼道:水怎么还不来,本小姐不是说要沐浴么?越这样说,越感觉身上痒,抓得越发厉害起来,一不小心竟扯落了那黑纱,露出一只莹白如玉的手,而手上那一点朱红妖冶、魅惑。

萧月凤看着那守宫砂很是不可置信的一顿猛瞧,却发现不管怎么看,那红色就在那里!你……你,你没有……一时间,竟有些语无伦次。

众人随着她所指的方向,也清晰的看到那点朱红,是守宫砂!那昨晚,应该没出事才对,那刚才那番言论所谓哪般?面对大夫人和萧月凤吃惊、不可置信的眼,面对众人的不解,蝶依叹了一口气,表情甚是恼怒:我有啊,自然是中招了,不然为何穿成这般!你们看。

将手一翻,几个醒目的红豆冒了出来,那红豆之上还有脓水冒出,皮肤溃烂,惨不忍睹。

啊!又是阵阵惊呼。

蝶依开口道:这个也不知是什么病,昨夜吸下那药粉,就觉身上瘙痒异常,我一大清早就出了门寻医问药,大夫说要用扶桑草汁洗澡才可防止蔓延,至于根治,怕是难了。

这辈子怕是嫁不出去了,唉!万分凄惨的摇了摇头,正欲进屋,忽又停了下来,道:对了,大夫说这个是会传染的,蜻蜓服侍了我几个时辰,如今已经长了,刚刚二姐姐还摸了我的手,不知……啊!此话一出,人群之中又是几番闹腾,刚刚还站在萧月凤身边的萧初柔瞬间躲到了最角落。

人群四下散开,大家望着蝶依的目光皆是恐惧。

蝶依,扶桑草找来了!云鹤群及时出现,扛着一袋子草走进了院内。

众女闻到那味道,有的已经在墙角吐了起来。

话说这扶桑草是专门长在乱葬岗吸食尸体而活,自然也就带着一股恶臭,那草汁更是臭气熏天,若是沾上,怕是半个月也难去掉那味道。

然而,某女还是很善解人意道:各位姨娘姐妹们,既然表哥找了这么多扶桑草过来,大家就都拿一点回去沐浴吧,刚刚在这里呆了几个时辰,感染了当治疗,没感染的也防御一下嘛。

大家各自散了吧,蝶依要沐浴了。

众人一听,如蒙大赦,看着那恶心的扶桑草,想了想刚刚蝶依手上的惨状,摸了摸自己如花的容颜,终于一个二个抢了扶桑草就跑。

其中以萧月凤拿的最多,最后竟然一丝也没给蝶依剩下。

看着落荒而逃的众人,蝶依唇角一勾,将身上的黑纱取了下来,直直感慨:唉,女人哪,就是这般……一阵摇头,进屋去了。

此举看得云鹤群一阵眼抽,丫的,说的好像自己不是女人一样。

不过,这么黑心的女人,还真是少见哪!扬起手闻了闻,咦,好像很臭啊,死丫头,看你日后怎么补偿我!半刻钟后,某女将手上的红豆洗干净,换了身皮大摇大摆的躺在了那贵妃椅上。

门外刚刚还战战兢兢的下人,此刻万分不解,看小姐的样子,好像没事啊?蝶依斜睨了她们一眼,嗔怒道:看什么看,你家小姐我会长那么恶心的东西么?该干嘛干嘛去!众女一阵眼抽,丫的,小姐太腹黑了,刚刚那个是画上去的?怎么那么逼真哪!同时,望着百草园入口的方向,众人一阵默哀,那些可怜的姨娘姑娘们……蝶依看着她们勾起了唇,这样才对嘛,要是哪个不时相的还想出去告状,绝对是……没事找抽的!大摇大摆的躺了下来,云鹤群又是一阵眼抽:喂,我这么大个人在这,你好歹招呼一下行不?蝶依摆了摆手,指着院墙之外道:老大、老二都在外边,犯得着我招呼么?呃……此言一出,萧仁贵和萧招弟待不下去了,足下轻点,翻进了院内。

看得云鹤群一阵眼抽啊,为嘛萧家的人都喜欢翻墙呢?笨,自然是翻墙比走门快了!狠狠的鄙视了她一下,蝶依接着休养生息。

然后是相互行礼,新进的两人等了半晌,也没见蝶依有起身的意思,索性放弃了。

萧仁贵对着这个女儿那是着恼又无奈,只得生生叹了口气。

倒是萧招弟看着那地上尚未清理的一滩血,蹙眉开口道:这院子确实荒凉,刚刚又打死了下人,也不适合居住了,不如让蝶依搬到其他院子里住吧?萧仁贵何尝不知,这个女儿他一直不喜,出生之后就没多问,自然是被人欺负了去。

这个院子她还是第一次进,也不知她是如何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

确实是落寞荒凉的紧。

昨夜的事情,虽然蝶依没查,可是他这个做爹的却不会不查,打那个丫头一出来,想要散播她失了清白的消息,他几句逼问,便将事情知晓了个清楚明白。

而且,在院外听了这么久,他又怎会不知,这丫头不查,不是不想知道,而是根本心里就跟明镜似的。

想不到自己戎马一生,最终对女儿却看走了眼,把最有才华的一个女儿埋没在了这后院。

搬到梨雪园去吧,是你母亲住过的地方,倒也不会辱没了你。

昨日之事,爹爹自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萧仁贵说着,眼中复杂难明。

哦?梨雪园我去,交代就不用了,相信那个丫头的死和那些个扶桑草够让她们忙的了,索性我也没啥事,您老就别操那份心了,只不过若是想温香暖玉,怕是要出门左转了。

噗……蝶依不咸不淡的话,让云鹤群忍不住喷了,丫的,还真没见过这么淘汰自己父亲的。

出门左转?去青楼?这个女儿当得够有才的!在萧仁贵幽怨的目光之中,云鹤群憋得一阵内伤,以手上不干净为由,告退,找地方偷笑去了。

萧仁贵何尝不是嘴角直抽,可恨却发作不得,一来这么多年他欠了她太多;二来她该死的顶着三皇子妃的头衔,还得到了左相和太后的双重庇护,而最重要的却是,该死的,她竟然说出了和她母亲同样的话!打从自己纳妾,她娘何尝不是这样冷冷淡淡云淡风轻!摇了摇头,萧仁贵吹胡子瞪眼扬长而去。

蝶依看着他的背影勾了勾唇,其实这个父亲也没有那么古板嘛,古人,可以理解!看着她那是不是撇撇嘴摇摇头的神情,萧招弟眼中暗芒闪过,问道:蝶依莫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我能打什么坏主意。

坏事都让那帮女人做尽了,我不只好委屈一下做好人么?蜻蜓,收拾东西,去梨雪园。

一个里打滚翻身而起,她总觉萧招弟异常危险,不想与她过多接触。

掠过萧招弟身边时,萧招弟却拦住了她,在她耳边轻轻道:蝶依可是最残忍的。

蝶依身体紧绷,防备之心顿起,僵硬道:我怎么残忍了?回京路上偷偷向云鹤群打听了些他的消息,虽然说得隐晦,她却还是明白了,以前的萧蝶依爱他成痴。

给人以希望,又一步步生生砸碎别人的希望,可不是残忍么?看着紧张的她,萧招弟唇角勾起,在她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径直离去。

正文 14 同是天涯穿越人给人以希望又一步步砸碎别人的希望?指的是那帮女人呢还是他自己?蝶依蹙眉百思不得其解,丫的,有文化了不起啊,有文化就可以咬文嚼字?说清楚一点会死人哪!蝶依!云鹤群适时的钻了出来。

笑够了?蝶依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揶揄。

噗……云鹤群再次没形象的喷了,一阵大笑之后,才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放眼天下,让爹爹上青楼的绝对只你萧蝶依一人,在下佩服!很恭敬的做了个揖,惹得蝶依一阵眼抽,丫的,人家本来就是天下第一。

套了黑纱,一行人向梨雪园而去。

走着走着,越走蝶依的眉头就蹙得越深。

靠,这倒是造孽了,那帮人沐浴也就罢了,怎么搞的整个将军府都是这个味儿,让不让人活了?云鹤群也看出了她脸上的憋屈,笑道:要不把你这黑纱取了,去左相府住吧,你要是不让人知道你没病,她们天天这般沐浴,到时候你大姐出嫁这味道还在呢。

大喜的日子,那可是晦气!你大爷的,老子都没连根拔起了,这般恶作剧一下都不行么?脸上虽是愤愤,手上动作却不含糊,取了黑纱丢进蜻蜓怀里,随着云鹤群转身就走。

去和老子说一声,你也过来,别在这儿受罪。

可怜的蜻蜓愣了半晌,才回味出她话里的老子是谁,接着就是一阵眼抽,丫的,你能不说外星话么?(午后:你丫也学坏了。

蜻蜓:近墨者黑,你看你女儿什么东东啊!午后……)再说其他人,见蝶依取了那黑纱,露出那白璧无瑕的脸,那光洁如玉的手,愣了愣神,集体朝各自房内狂奔了。

再然后,一阵鸡飞狗跳,咒骂声不断了。

出了府门,看着背后沸腾的将军府,看着那不断来来往往的下人,蝶依心里一阵爽,顺便还替厨房的人哀悼了一声,唉,今日烧水都要烧死你们了,哈哈~左相府。

本着翻墙比走门快的原则,某女很不客气的拉着某男足下轻点,进了院子。

甫一落地,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

是了,忙了那么久,竟然一天没吃饭了!表哥,我好像闻到了饭菜香?是幻觉么?这个时候都下午两三点了吧,在古代早就过了吃饭时间了。

是啊,我也饿了,正好赶上午饭,府里吃的晚。

走吧。

云鹤群第一次发现,原来午饭摆的晚还是有好处的。

一路上大家见了云鹤群纷纷行礼,对着蝶依确是男的兴奋加茫然,自家公子什么时候带过女子回家啊,怎么如今就多出了个天仙似的人儿在身边呢?女的自然就肝肠寸断了,唔……公子难道有喜欢的人了么,那自己……少爷回来了?咦,这位是?小高是云鹤群的贴身随从,只不过云鹤群独来独往惯了,不愿带着他,所以他只在府内贴身。

见着蝶依也是一阵兴奋,不等云鹤群回答,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啊,我知道了,少爷你不用解释,我懂,我都懂。

呃……两人面面相觑,皆是满脸黑线,双眼抽搐,话说你懂什么了?少爷,准少夫人,里面请,老爷和夫人正要开饭呢。

笑得一阵猥琐。

呃……蝶依又抽了,准少夫人?靠啊,什么眼力劲啊……这么纠结着竟也忘了反驳了,随着走了。

而云鹤群先是面色一紧,再看蝶依没有反驳,心思雀跃了,唇角上扬了。

破天荒的觉得小高真不错,看来,要给他涨月薪了!小高看二人的表情,笑得更是猥琐了,看来自己没猜错,终于被少爷重视了一回啊,哇哈哈~走进饭厅,二老正在桌边等候,见二人进来,眉上一喜,却并不多话。

爷爷,奶奶。

蝶依拜见外公、外婆。

二人分别行礼,却都是用的平头百姓的称喂,左相点点头,与夫人一起迎了上来,看着蝶依道:好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

夫人也是点头,随即拉过蝶依的手,一只翡翠镯子就滑进了她的手腕,只听她笑道:这个孩子,是个有胆识的,我一见了就喜欢。

这个镯子就当是见面礼了。

左相一阵眼抽,那可是二人的定情信物,怎就这样送人了?蝶依看着那镯子也知道珍贵,刚要推辞,却听云鹤群道:长者赐,不可辞,蝶依就收着吧。

左相再度一阵眼抽,丫的,自己的孙子都不帮自己了?这镯子这丫头不懂,他可不会不知道,说好是将来要传给孙媳妇的……呃……靠,很好很强大啊!看了看夫人与孙儿贼笑的眼,左相算是明白了,这祖孙是把想法打这丫头身上了?唔……为毛啊?这丫头是准三皇子妃啊……虽然三皇子不喜她,可毕竟已经有了口头之约,这金口玉言,哪里是说改就改了的啊……一个头两个大,左相知道,自己的苦日子又要来了……老夫倒是没准备什么见面礼,下回再给补上吧。

左相这般说话,也算是认了。

蝶依这才把镯子收了,微微施礼,笑道:外公说的什么话,外公对蝶依的眷顾就是最好的礼物了,蝶依怎么会不明白。

左相捋了捋胡须,虽没说什么,蝶依却明白,他对这个回答甚为满意。

下人添了两副碗筷,四人入席。

蝶依,家里的食物偏辣,你可能吃不习惯,尝尝这个宫保鸡丁。

云鹤群说着,给蝶依舀了一小勺子菜。

左相夫妇见此情景对视一眼,夫人贼笑不已,还没见这小子对谁这么上心过呢,言语温柔,布菜施菜?哈哈,真是,开窍了。

左相欣慰的同时,却感任重道远,虽然三皇子在准备退婚,蝶依此前也在逃婚,可人到底是回来了,这日后……唉,扶额擦汗……吃着吃着,某女忽然不淡定了,弹跳而起,看着那一桌子的菜两眼发直。

云鹤群蹙眉不解:怎么了?可是不合胃口?某女却似见鬼了般指着这一桌菜,颤颤巍巍道:宫保鸡丁、水煮肉片、干烧鱼、子姜鸭、肉末茄子、麻婆豆腐……这,这些菜是谁,是谁想出来的?她每报一个菜名,夫人就咯噔一下,每报一个,再咯噔一下,终于等她报完了,夫人也颤抖了,站了起来,同样颤颤巍巍道:哪年哪月哪国,职业年龄性别?蝶依这下算是明白了,原来是这个外婆?欣喜道:2012年5月7号,中国上海,26,女警!你呢?12年前,中国深圳小说家!唔,亲爱的……夫人展开双臂,某女很配合的扑进她的怀抱,同样痛哭。

亲,唔……终于有组织了……一老一少两男人石化了,面面相觑,什么跟什么啊?正文 15 天伦之乐就在两女抱头痛哭、互诉衷肠之时,两男终于从眼抽,发展到脸抽,上升到手脚抽,最后晋级为浑身抽了!忍无可忍的左相,盯着那黑如如锅盖的脸,狠狠的咳嗽了一声:你们这是在干嘛?呃……两女这才后知后觉,貌似旁边还有人啊?靠,入戏太深了!我们只是太高兴了。

我们只是太激动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然后相视一笑,各自回席,那动作,比左相几十年的心心相映还默契。

然后一个夹菜给左相,一个夹菜给云鹤群,各自扬起一个迷死人的笑,开始用餐。

祖孙俩又是一阵对视,无语了……话说刚刚那是美人计?呃,雷啊,劈死我们祖孙吧……一顿饭在各自的诡异气氛中接过,蝶依吃的那是一个饱,家乡菜啊,能不合胃口么?轻轻打了一个饱嗝,眯了外婆一眼,寻思着该把这儿的厨子拐回去才好,现成的,直接上岗不用培训,多轻松,嘿嘿~云鹤群看着那乱转的眼珠,心当下就沉了,丫的,这死丫头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馊主意了!蝶依,表哥带你去府里转转?实在有很多问题想问。

不要,许久不见外祖母/外孙女了,还能很多话要聊呢。

两女再度异口同声。

靠!云鹤群再度很不客气的抽了,话说你们见过么,你们压根没见过好不好?你个死丫头今天是第一次来左相府,第一次!然而抽抽也就罢了,这话却是万万讲不得的,得罪祖母的下场,很黄很暴力啊!咳咳,我看咱们不如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如今也过了未时了,可以日光浴了。

左相适时的开口,他也不想她们两个女人扎一堆,总感觉背后有阴谋啊。

夫人心知今日是惹了怀疑了,当下也不推脱,点头应了。

一人一张摇椅,四人就那么并排躺着,不过两个女人却被搁在了两边,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外婆,你们这不是一般只有三个人么,怎么有四套设备啊?蝶依对那句外婆张口就来。

男朋友还讲究后备呢,设备当然也是这样。

某女狠狠的鄙视了她一把。

撇了撇嘴,蝶依没有回话,丫的,看在你老的份上,不和你计较。

云鹤群却是憋不住了,问道:蝶依是从哪里学到那些菜的?呃……自然是娘教……自然是娘教给大姐,大姐再教给我的。

总不能说都是中国穿来的吧,被你们当妖怪烧了就完了。

月娥好像不知道这些啊?奶奶是12年前才忽然心血来潮发明的,当时姑姑明明已经……云鹤群的猜测惹得蝶依一阵心惊,遭了,忘了这茬了。

唉,说这些干什么,知道就是知道,其实奶奶也不是自己知道的,是从古书上学来的,想必蝶依也是吧,对不对?外婆很及时的解围。

是,就是,可不就是么,真是太对了。

蝶依暗舒一口气,很想对着外婆抛个媚眼表示感谢,可是……走到一半,pia,被左相拦了,悲了个催的……云鹤群又是一阵眼抽,靠,当人都是死的啊,这种话,猪都不信!刚想再问什么,又听左相道:蝶依之前不是在逃婚么,如今是怎么想的?这话一出,云鹤群立马闭嘴了,其他的都不重要,蝶依的心思才是最主要的。

逃着逃着累了,就回来了。

云淡风轻,很霸气。

……左相一阵眼抽,靠,这么彪悍!那你要嫁给三皇子?外婆也来凑热闹了。

不啊,嫁给他多没劲,被充实了后宫,成了花海之中一枝花,我找谁哭去。

蝶依的这句话,让云鹤群的心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那你还回来?有什么计划?说到激动之处,外婆竟然坐了起来,直勾勾的看着她。

她这一动,其余人也动了起来。

蝶依贼笑一声:孙子兵法,表哥应该猜到了吧,那是我写的,以后我就用那个和皇上交换,换我自由!蝶依说罢,还甩给外婆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左相看着一阵恶寒,赶紧挡住蝶依的目光,问道:那个老夫也听说了,不是说你师父不让外传么?他说不外传我就……偷偷的外传嘛。

看着蝶依那咪咪笑的眼,左相和云鹤群再度很一致的抽了。

然后开始了眼神交流。

靠,尊师重道在她这儿就是个屁,话说这人怎么和你奶奶一个德行?我哪知道?家里有奶奶一个就够受了,这会儿多了一个了,是不是你没看好奶奶,她哪天跑出去祸害人了?屁!敢怀疑老子,老子灭了你丫的!呃……你也是这个德行,被荼毒了……呃……一家人当然一个德行了,你以为你好得到哪里去?……好吧,那你赶紧的把她变成咱家人哪!你们俩眼抽筋呢?蝶依忽然发问。

黑线……满脸的黑线。

外婆躺在一边装死,倒是那不断抖动的身体出卖了她,丫的,还偷笑?没人理她,各自躺了下去。

就在蝶依快睡着的时候,云鹤群忽然又冒了一句:爷爷,你看这婚约能解除么?左相沉默半晌,幽幽道:难。

为何?外婆也不装死了,冒了出来参与讨论。

这满朝文武大臣,适龄女儿多了去,为何就单单指了蝶依,你们可曾想过?谈起正事,左相瞬时严肃起来。

云鹤群蹙眉,分析道:太子爱慕月娥人尽皆知,而三皇子素来与月娥交好,皇上此番指婚怕是担心三皇子心有不甘破坏了太子的婚礼。

可三皇子似乎不是这样的人,皇上此举甚是多余。

不错,他若不指婚,三皇子不会如何,他与月娥交好,但断不会为了月娥去破坏太子的婚事。

可如今硬塞了声名狼藉的蝶依给他,咳咳……看了看蝶依没有一点反应,仿佛说的不是她,他也放了心,接着道,不管蝶依本性如何,外面的声名却是不好的,三皇子断不会娶了蝶依。

你是说皇上故意逼三皇子抗旨?云鹤群蹙眉更深。

三皇子若是抗旨,他就借机除了他,可他若是不抗旨呢?他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夫人适时的插了一句。

哼,真是老谋深算。

抗旨是死,不抗旨却会失尽人心。

蝶依忽然冷冷开口。

这一句话倒是引起了几人的注意,蝶依接着道,一来我文不成武不就,三皇子娶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会让人瞧不起;二来,大姐嫁给太子,三皇子就算娶了我,也无法通过这场婚姻得到将军府的支持;三,我原本属意萧招弟,人尽皆知,三皇子被迫娶一个这样的女人,会让人怀疑他的能力。

听着她的分析,众人都陷入沉思之中,左相眼中精光几番变化,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刚刚来京城几天的时间,怎就能把这样一个局势分析得如此透彻?云鹤群也因此失了神,皇上既然设下这个局,那不达到目的就不会罢休,要退婚却是真的难了!正文 16 花灯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左相府竟没有人向那些下人们解释蝶依的身份,而蝶依自己又是个懒得开口的,更不会说什么了。

于是所有人都喊她依依姑娘,甚至将她的房间安排在了云鹤群的院子。

默默看着这一切,云鹤群不断的嘴角上扬,那些做事的下人们统统得了丰厚的赏赐,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另一边左相却是暗自摇头,希望蝶依的那部《孙子兵法》真的能让皇上改变心意才是,不然云鹤群此后怕是……唉,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还是别操那个闲心了。

蝶依对这样的安排丝毫没觉得不妥,本来嘛她一个现代人,哪懂那么多有的没的的规矩,即便是她懂,也是不会在意的,一个人住一个院子多无聊,还是有个伴比较不错。

而她的默认,在云鹤群眼中却成了接受他的象征,一下子嘴都咧到耳后根了,那是一个幸福。

左相府的确很大,这几天时不时随着云鹤群逛逛,又跟着他们打自制的麻将、纸牌,日子倒是过得比之前丰富很多。

然而左相却是不乐意的,自己的妻子何尝被别人这么霸占过,一个不爽将云鹤群和蝶依轰了出去,倒是两人在里面甜蜜了。

蝶依看着一阵无语,丫的,小辈的醋也吃,都腻一起一辈子了,烦不烦哪。

他们很相爱的,所以怎么腻一起都不会烦。

云鹤群像是看懂了她的哀怨。

你们家传统倒是好,你爷爷就只有一个妻子,你爹也是,你也要发扬才好。

月光之下,两人并排行走。

那是自然,我也会娶一个女子,全心全意的爱她,不过,还是多生几个孩子好,你看我,现在九代单传,压力好大的!说罢,直直看着蝶依,眼神颇为哀怨。

蝶依被她盯着一阵发毛,怎么有种寒碜碜的感觉?这是为毛啊?话说,谈这个话题干什么啊,又不是我生,狠狠抖了抖,瞪了他一眼,径直向前了。

云鹤群眼睛一挑,蝶依这是,害羞了?呵呵……随即追了上去,想揽了她入怀,又怕吓到她,生生收了手,问道:蝶依,若是那个婚约无法解除,你怎么办呢?接着逃呗。

要不,你陪我一起,咱们俩去闯荡江湖,你武功那么高,正好给我当靠山啊!嗯……好!她的戏言,他当了真。

而感情里,谁先当真,总是谁先心疼。

表哥,我记得我有一个花灯在你这里的。

呃……云鹤群一张脸已成了菜色,他正在酝酿该怎么表白,怎么承诺呢?怎么忽然就扯到花灯了呢?郁闷!不发一言,某男加快了脚步,生闷气了,气什么,气她坏了刚刚的气氛呗!表哥,你别走那么快啊,我的花灯在哪啊?轮到蝶依紧追不舍了,她有预感,那个老头的最后一句话里,绝对暗藏玄机。

表哥,你生气了?很莫名其妙啊,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我生气早被你气死了。

某男明显的言不由衷。

某女唇角微抽,你不生气这么哀怨干嘛啊?然而为了花灯,这也就在心里想想就是了。

当下某女又贴了上去,很自然的搂住了他的胳膊,亲昵的在他手上蹭了蹭,道:表哥,不要生气嘛,蝶依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云鹤群被她揽得浑身一僵,只觉一股电流从手上苏苏麻麻传遍全身,身体某处很没出息的抬头了,当下面上更是一热,口干舌燥起来。

低头看她,只见她挽着自己的胳膊,温润的靠在上面,这种亲近的感觉,让他刚刚的气闷一扫而光,脸色柔和下来。

如果这一刻可以永恒,那该有多好?蝶依……云鹤群的声音沾上了情欲的暗沉。

嗯。

某女靠在他手上,毫无察觉。

蝶依……再次唤了一声,迟钝的某女终于觉察到不对,抬起头看他,却被他逮了个正着,一手放在她腰间,一手置于脑后,那如海的星眸定定的看着她,里面燃起一片情欲的火,在这旖旎的月夜蔓延。

对上他那目光灼灼的眼,平日里的温润泼皮全然不见,不知是不是月夜的缘故,倒觉得那眸中流动着熠熠光辉,极致魅惑。

从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他,如今那俊朗眉目近在咫尺,她却也没有心情细细描摹了。

那温润的气体喷在她脸上,纵使前一世身经百战,此刻的她却不自觉红了脸,竟紧张的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这种念头一旦形成,步子便迈了开去,却不想云鹤群早已防备,一个拉扯又将她拽了回来,这次没有了之前的注视,省去了那可疑的隐忍,他的唇对着她便压了下去。

该是极为生涩的,他并不知该如何去挑逗,只在她唇瓣流连,吮吸,细致而温润的描摹着她唇瓣的形状。

温热的气体喷出,两者呼吸交缠。

蝶依只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越来越软,一股苏苏麻麻的感觉竟随着那美妙触碰,游遍全身,让她不知不觉间瘫软在他怀里。

看着蝶依的变化,云鹤群眼角划过宠溺的笑意,无师自通的撬开她的贝齿,在她舌尖流连。

惹得蝶依又是一阵战栗。

他的技术越发纯熟,蝶依紧紧攥着他的衣角,维持着最后的清明。

云鹤群这样,是因为喜欢上了她?沉沦还是阻止?然而,她的动作替她选择了,在云鹤群的热吻之中,她不可自拔的沉浸了进去,回吻着他,两人越陷越深。

绵长的一吻终于结束,云鹤群揽了蝶依入怀,动情道:蝶依,我喜欢你。

呃……想说都是月亮惹的祸行不行?我可不想和近亲成婚啊?!某女内心一阵哀嚎,不过这个吻,倒是很美妙?嘿嘿……蝶依,如果不能退婚,我们就私奔,我会守着你,保护你的。

呃……当我的靠山是可以啦,可是……听到前一句,云鹤群嘴角便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抱着她,又是一阵亲吻,将后续的可是吞进了肚子里。

半晌之后,看着那笑得一脸幸福回去拿花灯的男子,蝶依一阵郁闷,沿途的风景,我边走边忘,遇见的男人也一样,表哥啊表哥,咱玩玩就行了,你可千万别当真啊!云鹤群却不可抑制的嘴角上扬,不断傻笑,众里寻他千百度,万没想到最后竟会对这个女子动了心,好在她也是不讨厌自己的,这样的感觉,真好!回了房间,正好看见那个花灯,想起不久前的七夕,唇角再度上扬,以后我们都可以一起过情人节了。

正文 17 真面目次日清晨,太后宫里忽然有人传话,太后有请。

蝶依心中一凛,心知有些事躲不过,便也不多说,随着去了。

倒是云鹤群,颇为不高兴,昨日两人的感情才有些进展,今日就被分开,实在是,气人!然而皇命大于天,终究无奈,只得让她去了。

而府中的下人们,却个个蹙了眉,刚刚有些人离得近可是听见了,那个太监喊的是传萧家三小姐进宫见驾,萧家三小姐,萧蝶依,那不是未来的三皇子妃么?想起这几日那姑娘与自家少爷的亲密,下人们集体抖了抖,这要是传出去,会不会杀头啊?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一个二个的人都不断自我催眠着,在夫人的带领之下,他们个个掌握了掩耳盗铃的精髓。

再说蝶依,坐着轿子晃到宫门口已经晃了两个时辰,晃得那是一个头昏眼花,当即叫停了轿,决定自己走完剩下的路,不想这一出来就碰见了个熟人,得,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了。

你……你……你,行云,你帮本殿下看看,对面那个可是那个死丫头?皇甫铭志这一声喊,惹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当然也包括蝶依的。

哟,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二皇子殿下么,殿下有礼了。

微微一俯身,笑得阳光灿烂。

看着眼前这个落落大方一脸笑容的女子,皇甫铭志不淡定了,身边的行云、流水也不淡定了,话说这女子坑蒙拐骗,可是把他们整的很惨哪!你怎会在此处?行云出声质问。

高兴,过来转转。

回答的很欠扁。

靠,你丫以为皇宫是你家啊?流水很想暴走,却生生忍了下来,看她打扮不是平常人啊,到底是哪家小姐呢?说,你是谁?皇甫铭志这回从震惊里回过神了。

是谁你想怎样?不要忘了,我有三皇子当靠山哦,嘿嘿~很不客气的在那嫩滑嫩滑的脸上掐了一下,嗯,手感不错啊。

咝……周围一片抽气之声,二皇子的脸已经黑透了。

臭丫头,你敢非礼本皇子?晴天暴喝。

我就非礼了,怎样,谁叫你长这么妖孽呢,活该!……皇甫铭志黑了的脸瞬时花开,凑近了道:你的意思是我长得很好看?……(一大片乌鸦飞过)某女欲哭无泪,简直有种撞墙的冲动,靠啊,你丫真是傻的?见某女不说话,某男乐了:我就知道,其实你也不错,虽然比我差那么一点。

……成吉思汗……但是别以为我长得好看你就可以随便非礼,非礼了我是要付出代价的!皇甫铭志忽然正了脸,阴狠出声。

呃……什么代价?某女定定的望着她,等待后文。

某男眼疾手快一把搂过某女,在她脸上就是一亲。

接着众人石化……某女半晌才回过神,伸手摸了摸脸上那温润,看着皇甫铭志像白日见了鬼。

你……你刚刚亲我?靠,她萧蝶依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一个没长大的屁小孩非礼了?哼,你非礼了我,我非礼回来,这叫礼尚往来。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说罢,爷听着。

双手环胸,架子十足。

去你大爷的礼尚往来!蝶依狠狠的擦了擦脸,丫的,一向都是她非礼别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非礼她了?越想越气,一生气就冲了过去,一个横扫千军将某人打倒在地,坐了上去,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阵猛捶。

我让你丫非礼我,让你丫非礼我,打烂你的脸,打丑你的脸,打变形你的脸,靠!行云、流水见状就要过去忙帮,却被蝶依身边一个奴才一声喊,生生顿在了原地。

萧小姐,三小姐,我的好小姐,您轻点,轻点,那是二皇子啊,我的小姐哟,二皇子不懂事,您饶了他吧……萧小姐,三小姐?萧蝶依?三皇子妃?行云流水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难怪,难怪最后皇榜被撕了,说那个姑娘是三皇子的朋友,原来她压根就是三皇子妃!啊?那刚刚二皇子非礼了三皇子妃?两人一阵后怕,天,这事太后要是追究起来,他们二人可完了!萧小姐,您大人大量放了我们殿下吧。

行云在一旁恳请,却不敢伸手,废话,这事现在是他能插手的么,人家是三皇子妃啊!萧小姐,殿下没有恶意的,您高抬贵手啊。

那一拳一拳下去,砸在二皇子脸上,也砸在他心上啊,二皇子回去会杀人的!停!皇甫铭志被打的狠了,也发狠了,一声吼,生生顿住了蝶依的拳头。

起来!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蝶依,皇甫铭志一阵眼抽,丫的,是不是女人啊,这么粗鲁,男人身上是随便坐的么?蝶依看了看现在的造型,一个躺地上,一个坐在他身上轮拳头,好像是挺不雅观的,撇了撇嘴就在站起来。

岂料她还没站稳,皇甫铭志手一挥,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蝶依大惊,欲推开他,却发现自己被压了个正着,一张脸涨得通红。

靠啊,挨打也会打出感觉来,你是性虐待啊?这番举动更是吓傻了身边一干人等,所有人的眼球都被这诡异的一幕吸引,停下了手下的动作。

看什么看,滚!皇甫铭志一声吼,众人齐齐一个哆嗦,有多远走多远,连行云、流水都撤了。

话说殿下不轻易发狠,但他发狠的后果……伤不起啊!蝶依看着这一幕却蹙了眉,不该啊,那个屁小孩怎么也会有这种魄力,好像哪里不对啊?被压在身下还有心思走神,本殿下很没有魅力,嗯?阴狠的声音让蝶依狠狠的抖了抖,丫的,要不是确切的知道这是皇甫铭志,还以为身上压着的是墨心邪呢!在想谁?温热的气体喷在面上,却寒如坚冰。

你,你这是干什么?蝶依觉得这个二皇子今日实在是太反常,也太危险了。

你走的路不是回京的,你想逃婚?皇甫铭志眼光一转,说出了蝶依的意图。

蝶依心中一凛,对上他的眼睛,忽然就笑了:原来堂堂的二皇子殿下充傻扮愣,内里却是这个样子?皇甫铭志勾起魅惑的嘴角,无所谓的笑笑:威胁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不过对你,本殿倒是很有兴趣。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不悦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人的耳语。

正文 18 识破身份这次就先放过你。

皇甫铭志说着,勾唇一笑,邪魅异常,随即起身,顺便将某女也拉了起来,某女依然沉浸在刚刚的震惊之中,一个不稳竟摔入了他怀里。

皇甫铭志很自然的揽了她的腰,看向皇甫余一笑道:三弟,我也找到皇子妃了,我也要成亲。

三弟?三皇子?这一语瞬时引起了蝶依的注意,立即向人看去,接下来却再度震惊了,靠啊,能不能不这么惊悚啊,心脏会承受不了,会死人的!对面那个是余一啊!靠,余一,皇甫余一,果然一开始他就是三皇子!依依,过来。

皇甫余一眉头轻蹙,眼中是浓浓的怒火。

呃……其实我和二皇子……过来!狠狠的打断了她的话,眉头蹙得更深起来。

丫的,前有狼后有虎!苍天哪,为什么他是三皇子,为什么啊?想起那日在寒潭边的行为,蝶依想死的心都有了,靠,那天这个三皇子说要对自己负责啊!要是他知道自己就是萧蝶依,那还退个屁的婚哪!(午后:上次谁说如果他是三皇子就考虑一下养在金丝笼的?萧狠狠的剜了一眼:此一时彼一时,没看见他处境危险么,我还想多活两年呢!午后:靠,怎么就生出了你这种败类!)三弟,虽然蝶儿是你朋友,可她不愿意过来呢,你就别勉强她了。

皇甫铭志开口,一脸邪笑,唯恐天下不乱。

蝶依见皇甫余一那脸越来越黑,不敢停留,正要过去,却被皇甫铭志死死揽住,握在腰间的手,勒得她生疼。

哟,怎么回事呢?这不是咱们将军府的三小姐么?蝶依啊,不是我说你,既然已经是准三皇子妃了,怎么还和二皇子勾勾搭搭的呢,小心皇后知道了,治你个霍乱宫闱之罪!凌晚清不知何时冒了出来,语言恶毒,眼神更恶毒。

皇甫余一心下一惊,懵了好半晌,蝶儿?依依?萧蝶依!原来她根本就是萧蝶依!有了这个认知,他心中闪过狂喜,还没来得及展现,却又被一股狂怒所代替,靠,她是萧蝶依,那她在逃谁的婚?!二哥,你也听见了,她是本殿的皇子妃,所以还请放手!怎么听都觉得有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凌晚清见状深蹙了眉头,看见萧蝶依腰间的手青筋暴露,却也是明白,萧蝶依是被他揽住不让走的。

当下心中更是抑郁,这个该死的狐媚子,不就是长了一张妓子的脸淫luan的身么,竟勾引了这么多男人!二皇子殿下,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是男人就自己找我单挑,不带你这样借刀杀人的!蝶依何尝不是咬牙切齿,可说出的话,却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

皇甫铭志听后,媚眼如丝,看向蝶依,越发笑得灿烂,凑到她耳边,轻道:所谓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区区一个借刀杀人算得了什么?语罢,却是放了手,对着众人暧昧一笑,出宫而去。

刚刚送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还没放下,却再觉压力靠近,一抬头,皇甫余一近在身前,某女暗叫不妙,转身就走,却被皇甫余一眼疾手快拖住,拉起她,往旁边走去。

喂,放手啊,很疼啊!某男脚下生风,短腿的蝶依自然走不过,就只好一路小跑跟上,嘴里还念念有词,当真令宫里一干人等刮目相看。

身后那个太监更是悲催,不就是请个人进宫见驾么,竟生出这许多的波折来,唉,命苦啊!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一个偏僻些的地方,皇甫余一一甩手,蝶依就握着手腕值吹气,真的是很疼啊!可皇甫余一哪里会给她喘息的机会,当下又沉着脸一步步向她靠近,那眼里的怒火似要喷出来,将蝶依灼烧个干净,蝶依狠狠的抖了抖,也顾不得疼了,看着他不断后退。

终于,后背抵到墙上,退无可退,蝶依心下一咯噔,完了!皇甫余一两手撑在墙上,将蝶依禁锢在自己的包围圈中,双眼微眯,闪着危险的光芒,寒声道:我脑满肥肠、不学无术、体胖如猪?蝶依低头,嘴角狠抽,靠啊,当时怎么就知道正主是你呢?要是知道我早有多远跑多远了,怎会送上门来,没事找抽的啊!皇甫余一再次开口,步步紧逼:我日日笙歌夜夜不归,无数姬妾,每日里竖着进横着出?蝶依接着乌龟,低头不语,心下暗道,我是不会承认的,打死也不承认!下一刻,下颚传来一股疼痛,皇甫余一捏着她,迫使她抬头与他对视。

被看得一阵心虚,蝶依怒了,当即甩开他的手,回敬道: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不是也在逃婚么?你还选了礼物让你父皇高兴,解除咱俩的婚约呢。

那礼物,还是我告诉你的,所以咱们这叫一笔勾销,合作愉快!你!皇甫余一怒火中烧,一拳打在墙壁上,顿时鲜血淋漓。

蝶依看着一阵眼抽,丫的,铁做的啊,疼不疼啊?你和二哥是怎么回事?一笔归一笔,逃婚的事不计较也就罢了,可是没和他退婚呢,就和别的男子拉拉扯扯的,这算是怎么回事?呃……蝶依心思几番变化,也许可以借这个事情和他退婚?就是你看见的那么回事呗。

我还和别人私定终身了,我告诉你,不管你是余一还是皇甫余一,总之我是不会嫁进皇家的,咱们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你继续你的努力,我接着我的斗争,一起把婚退了。

你休想!皇甫余一眉头一皱,面色阴狠,浑身散发着寒气。

蝶依小心翼翼的往后缩了缩,又被她双手擒住,当初是我不对,不该轻信谣言就否定了你。

但是既然如今一切都清楚了,你就别想再逃开,安心做我的皇子妃吧!不可能……唔……不想听见她的拒绝,只好以吻封缄。

所有的言语被皇甫余一吞入腹中,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他竟然吻了她!旁边的披云、见月还有那跟来的太监齐齐转头,却都狠狠的抽了,三皇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勇猛了!一吻吻得蝶依云里雾里,又想起那日在寒潭边的情景,一张脸烧得通红。

皇甫余一将她揽进了怀里,在耳边柔声道:不要逃了,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想逃到哪里去,不要逃了!紧紧的拥着她,仿佛她就是全世界。

感受到他的颤动,蝶依没有推开他,心里却是另一番思量。

初次见面,就对一个陌生的女人照顾有加,还买丫鬟买房,当初作为被照顾的人,自己是感动,可如今换一个身份,却是不同了,能照顾一个,就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么?寒潭那日,若不是自己的手忽然疼痛,也许两人就真的发生了什么?若是换成别的女子,想必就已经成事了吧。

这样的男人,看似多情,实则无心,如何要得!正文 19 见太后皇甫余一拥着蝶依,看着那长长的廊道,忽然就有了种天长地久的错觉。

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皇后啊皇后,你自以为聪明一世,却不想将如此出色的女子指给了我,日后,你定会知道什么叫后悔的!眼中暗芒一扫而过,空中传来飞鸟的痕迹,披云足下轻点飞身而上,握住了那只信鸽。

取出竹筒,看过纸条之后,对皇甫余一道:殿下,神医来了。

皇甫余一放开蝶依,轻柔道:你先去皇奶奶那坐一会儿,我出宫一趟,空了就来找你。

看着皇甫余一的背影,蝶依一阵迷惘,这样的男子该不是花心的才是,可怎么就会做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呢?随着太监在宫中一阵七拐八弯,向太后寝宫而去。

太后宫内。

一黑衣女子立在太后身边,讲述刚刚的所见所闻。

哦?你说宝儿在宫里吻了她?女子的面容和煦,笑得美轮美奂。

是。

夏雷答得一本正经。

呵呵。

太后笑得更是开怀,那一日是咱们在风里下了催qing散,今日可没人推波助澜,宝儿呀,是中了那丫头的毒咯!可不是,咱们殿下对任何女子都是不屑一顾的,偏生就是这蝶依姑娘几次三番看对了眼,这呀就是缘分。

秋雨笑靥如花,倒是个开朗的性子。

嗯,她初次入皇宫,也没有左顾右盼,对这里的一切都是平常心相待,可见也不是个爱慕虚荣的。

至于其他,还要再品评品评,一会儿人就到了,哀家得考她一考!太后说得是。

夏雷恭敬开口。

这些日子夏雷一直在蝶依身边跟着,除了左相府她不敢靠近,其他的地方可一个没落下,自然在宫门口的事情也是看得清楚的。

可是她却没告诉太后,因为知道即使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太后自小教导三皇子,身为皇家人,对待自己喜欢的东西,尤其是女人,就要强取豪夺。

哪怕是伤了兄弟和气也在所不惜。

所以,不管那个女子是否心有所属,是否和别的男人是否私定终身,既然三皇子看上了她,太后就一定会想法设法让她变成三皇子妃。

对了,今日的燕窝粥怎么还没来?燕窝粥是太后每日养生用品,却是少不得的。

该是什么事情耽搁了,奴婢这就去瞧瞧。

秋雨说罢,退了出去。

半晌之后,蝶依终于到了宫门口,太监一声通传,说太后传她进去。

暗自呼出一口气,死就死吧,龙潭虎穴也得闯啊!蝶依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恭敬的行礼。

然而却没听到回音。

靠,不是吧,下马威?这姿势……他丫的,真折腾人哪!娘娘,燕窝粥来了。

秋雨一脸笑容走进大殿,看着半蹲在那的蝶依先是一愣,尔后径直越过她,向前而去。

岂料下一刻,蝶依一声喊:站住!同时伸手搭在她肩上,一个过肩摔将她压在地上,膝盖抵着她下体,一手掐住她脖子,另一只手却稳稳握住了那只碗。

夏雷见状就要下来帮忙,却被太后一个手势止住。

随即大喝:大胆!哀家的人岂是说打就打的!地上的秋雨更是郁闷,丫的,自己好歹也是一个武林高手,竟然就这么被一招制服了,还毫无还击之力,她用的什么鬼招式啊!粥里有毒!蝶依四个字,让这偌大的宫殿噤若寒蝉。

你说什么?秋雨不平了,太后,这粥可是奴婢亲自去御膳房端的,绝不可能出差错!秋雨一说话,蝶依的力气又大了几分,掐得她生生红了脸,却无可奈何,只得一个劲瞪她,瞪死她!太后是否有发冷、出虚汗、乏力、犯困等症状,有没有对这粥十分想念,吃了还想吃?蝶依话音一落,太后更是震惊。

开口道:都退下。

待得下人都退了出去,夏雷扶着太后出了那帘子,走了近来,道:放开她吧,她是哀家的人,说说这粥。

蝶依一听,起了身,看向太后的脸色,询问道:太后喝这种粥有十来天了吧?太后点头,夏雷蹙眉道:每日都用银针试过毒的,怎么会出差错?蝶依道:这是一种慢性毒药,会让人上瘾,由一种花提炼而来,叫罂粟。

少量可入药,但量多了,会上瘾,引发一系列的问题。

蝶依看着这碗粥眼中晦涩莫名,她在现代做的就是刑警,专门负责捣毒枭,对各种药物很敏感,所以一闻便知道是什么。

你如何得知?秋雨不服刚刚被她打压,这会追根究底起来。

蝶依斜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不信大可以接着吃。

大胆!秋雨一声怒吼就要冲过来,却被蝶依冰冷的眼神止住,顿在了原地。

太后有没有兴趣知道一则关于这种毒药的故事?太后点头,寻了位置坐下,也顺便给她赐了坐,示意她开口。

鸦片战争,是中国永远的沉痛,虽然过去那么久,可却依然深深烙在每个国民的心中。

蝶依将那段历史挑了出来,在大殿之上慷慨陈词,讲的义愤填膺!好一个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林则徐真乃一世英豪!太后抚掌赞叹,眼中是遮不住的欣赏。

这药如此厉害,放入大烟之中竟生生摧毁了一个民族的战斗力,入国门如入无人之境,杀百姓如屠山野畜禽!夏雷双眉紧蹙,已是悲愤异常。

如此药物太后吃了这许多天,可会有问题?秋雨一扫之前的敌对,对太后却是十分担忧。

放心,这碗里分量极少,太后如今的分量,戒了就好,没有很大妨碍,但以后切莫再喝,若是馋瘾上来,就吃点别的转移下注意。

这药吃多了,头脑也会愈加不清醒的。

蝶依款款而答。

我老太婆倒是无事,可这下药之人却是居心不良,此事一定要查清楚,否则我华国早晚有一日重蹈了中国的覆辙!太后眼中精光乍现,这燕窝,也不知是何人送进宫的!但后宫之中吃这种燕窝的,却只有自己一个,看来对方针对的是自己才是!沉寂一阵,太后忽然看向蝶依,问道:蝶依以为此事该如何?蝶依微微一笑,心知这是太后在考自己,也不推辞,说道:放点毒药进去,杀了今日煮粥的御厨,暗自调查!刚刚大殿之上人多口杂,想必已经打草惊蛇,可这毒却不是银针验得出的,只有加点毒药进去,为这件事找个背黑锅的,才能瞒住对方的眼,进而揪出对方。

太后听后,不置一词,倒是秋雨,瞬时蹙眉道:如此不是害死了那个无辜的御厨?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也是用他一个人的命算华国的未来,以后善待他家人就是了。

蝶依说的狠辣,可太后却分明看到她眼中也有一丝愧疚,这个孩子是个知分寸懂进退的,日后在宝儿身边,定能助他成就大业!正文 20 玉无情再现第一次的见面顺利接过,原本的戏码没有上演,不过太后倒也算对这个孙媳妇是十二分的满意。

剩余的事情交给秋雨,两人携宫女、太监若干向御花园而去。

蝶依啊,今日你可是帮了哀家一个大忙。

太后拉着她的手,两人并肩而走,甚是亲密。

为太后做事,蝶依自当鞠躬尽瘁。

场面话谁都会说,蝶依更是其中翘楚。

呵呵,老太婆却是不敢老吩咐你做什么,不然我那孙儿岂不是要跟我急?太后笑得一脸诡异。

呃……呵呵,太后多虑了。

三皇子如此孝顺,自己过来给太后分忧还来不及呢,怎会多说什么,不指责蝶依不懂事,把太后的事情办砸了就不错了。

蝶依嘴上应付,心中却寒碜碜的,丫的,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被坑了呢?蝶依如此伶俐,他怎舍得!说起来蝶依要是有心,老太婆还真有一事棘手着呢。

正题来了……蝶依心中暗骂了自己千百遍,丫的,少说点大话会死啊,把自己套牢了吧!唉,姜还是老的辣啊,唔……太后只管吩咐,蝶依自当尽力。

脸上挤出一个微笑,从身边夏雷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定是笑得像个厉鬼。

如此,哀家可不客气了。

太后一脸阴谋得逞的奸笑。

蝶依几乎要吹胡子瞪眼,却还是故作柔顺道:嗯。

这皇上大寿,接着又是太子大婚,各国使臣都会来贺喜,哀家估摸着这几日也该到了。

按照咱们华国的规矩,都是要给贵客们办一场洗尘宴的,皇后身体不好,往常都是哀家办,可如今哀家老了,你大姐又在祈福,所以这任务也就落到你肩上了。

太后说得一脸无奈。

嗷……为毛啊!蝶依欲哭无泪,接待使臣?八辈子没干过的事,让本小姐从何下手啊?太后,蝶依身在江湖,野惯了,跑跑腿也就罢了,可做不得此等事情,若是将贵客得罪了就不好了。

婉拒,一定要婉拒,我可不想死那份脑细胞啊!蝶依此言差矣。

此次来的无忧宫宫主北辰就是一个统领江湖的,天下首富花想容也是常年浪迹天涯,神医玉无情算起来还是你的师兄,其余其他使者,都不如这三位尊贵,所以还是交给你最合适。

太后微笑着解释。

蝶依却怎么也觉得那笑容里藏着刀,唉,苦命的娃子……可是……不用可是了,就这么定了,洗尘宴全交给你了,不管你怎么整,哀家都不会过问的。

太后很适宜的打断了蝶依接下来的话。

太后,神医来了。

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通传。

太后点头,随即对蝶依说:哀家就不陪你逛了,这几日精神不好,回去给神医瞧瞧,我让红儿带你去赛马场瞧瞧,那里很多女子在赛马呢。

说罢,也不等蝶依回答,丢下红儿和她,一帮人风风火火赶了回去。

看得蝶依一阵眼抽,丫的,又没有老虎追上来,犯得着这么害怕么!萧小姐,奴婢带你去赛马场看看吧。

红儿倒是生的乖巧伶俐。

走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赛马还能把心中这些烦恼事给赛出来呢。

皇家赛马场。

远远望去一片辽阔,几个锦衣华服的女子策马扬鞭在跑道之上追逐,旁边还站着不少贵族千金,对着场中的人儿加油打气。

蝶依嘴角露出一丝笑来,这样的场景,却是够壮观的。

红儿,马厩在哪里,我也去选一匹马,和她们一较高下。

蝶依兴致盎然,她倒是很想看看,是古代的马术强,还是现代的花样骑马棒。

不想,两人刚刚牵出一匹马,场中却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出事了!红儿看着那些小姐们齐齐挤了过去,面露担忧。

走,咱们去看看。

骑上马,揽上红儿,两人朝人群之中奔去。

啊,痛,好痛!林欣儿躺在地上,泪水直流。

好多血啊!旁边的小姐们早就吓得花枝乱颤,她们都是深闺之中的小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一个个脸色煞白,全身颤抖。

快请御医,快去啊!凌晚清毕竟在江湖之中呆过,最先回过神,对着下人喊了一声,吓傻的丫鬟终于回神,急急向外跑去。

两条腿要走到什么时候,骑马去!蝶依这时候钻进了人群。

那丫头被一呵斥,倒也懂了,接过红儿手里的缰绳,翻身上马而去。

不要怕,没事的。

蝶依走到林欣儿身边,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她。

林欣儿早就吓得傻了,如今见有人这样柔声安慰自己,顿时嚎啕大哭。

蝶依轻轻扶起她,看了看那不断冒血的脚,眼中暗沉一片,这怕是难以撑到御医来了!凌晚清,过来扶着她。

很不客气的命令,一时之间凌晚清竟也忘了反驳,就过来扶住了她。

蝶依起身走到她脚边,小心翼翼的将裤子撕了下来,果然看见了小腿之上的伤口还在向外冒着血。

看了眼哭的死去活来的林欣儿,蝶依一蹙眉,对着旁边穴位几个轻点,减少了血流,再撕了自己身上的干净衣服,将伤口上方包住,一番动作,更是疼的林欣儿泪流不止。

萧蝶依,你在干什么,你止血就止血,包扎便包扎,扎在伤口上面管什么用?凌晚清低声呵斥。

这是伤了动脉,自然是包扎在上方,伤口没有清洗怎么能随便动,万一感染了发炎了可是会留疤的。

笑话,别说这点小伤了,她可是连子弹都自己取过,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凌晚清刚想说什么,却见那血确实止住了,当下收了声,脸色却比吞了苍蝇还难受。

玉无情不知何时站在了后面,听着蝶依的话,双眉一蹙,她竟然知道止血要包在伤口上方,还知道未经清洗不能动伤口?是以前自己没发现,还是这个女子真变了许多?萧小姐,神医来了!红儿恭敬的站在一旁提醒。

蝶依回头,果然见玉无情一脸冰霜,站在身后。

甫一看见那张脸,不自觉的又晃了晃神,然而很快便恢复过来,恢复了痞痞的样子,当下站了起来,站起身道:来了也不吱一声,害本小姐替你劳心劳力,交给你了!说罢也不管众人,径自扬长而去。

玉无情没有开口,却是俊眉轻蹙,萧蝶依刚刚看见自己的时候,明明有很大的情绪波动,仿佛透过自己,在看着其他什么人!因着这疑惑,不自觉的回望着她离去时的方向,看着那个在视野中越走越远的人儿,他忽然心中一痛,感觉到无尽的孤独与苍凉!这是怎么回事?压抑下心头的不安,扭过头不看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脑子里仿佛多了点东西,看不清道不明,自己一直极力的阻止着那种感觉,可刚刚看到萧蝶依的时候,却不自觉的心痛了!想到那一日寒冰洞内的情景,玉无情心中一凛,难道当时医治的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么?自己当时确实晃神了,一回神却看见萧蝶依醒了……神医,你快救救她吧。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玉无情的思绪,玉无情看着地上的人,点了点头,排除杂念,开始医治。

正文 21 筹备洗尘宴梨雪园,满目琳琅,极尽奢华,比之百草园不知好了多少倍。

然而此刻,蝶依却全然没有欣赏的心情。

躺在两颗树杈之间的绳椅之上,俊眉轻蹙,无语望苍天。

蜻蜓在一边煮着茶,下人们各自坐着手边的事情,随着蝶依一声声的叹息,每个人的心情都极为沉重。

原以为因着那日的陷害,萧月凤会传出自己已经失身的流言,却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却萧老爹给拦下了,更不曾想那日与自己卿卿我我的竟然就是三皇子本尊!原以为之前与二皇子一番纠结,今日宫门口再与二皇子暧昧,会让皇家鄙视、嫌弃,却不想这事封得死死的,连个屁都没传出来!别人也就算了,凌晚清怎会不传,是死的么?再说太后,他那么宠爱三皇子,应该对自己极为厌恶才是啊,怎么就看对了眼呢?因为那毒药?靠啊,姑奶奶身为一个警察,在那种时候,怎能不开口!这洗尘宴是皇家女眷才有权利操办的,如果自己办了,就是承认自己三皇子妃的身份,日后退婚皇家就会多一个说辞,可如今却是拒绝不得,进退两难哪!唉!又是一阵叹息。

小姐,您自打从宫里回来,已经叹息八百声了,究竟遇到什么事情了?蜻蜓一脸担忧。

蝶依抬起眼皮,斜睨了她一眼,继续装死。

蜻蜓也叹了口气:小姐,不如画画吧,那日您画的画真是好看,比蜻蜓以往看过的都好看。

说到这里,小丫头目光崇拜,眼冒红星。

画画?彩绘?人体彩绘?低垂的双眸瞬间睁开,灿若星河的光辉满园子溢了出来,蝶依一蹦三尺高,喜形于色。

哈哈,画画,蜻蜓,你真是太聪明了!啵!一个温润的吻落在了蜻蜓脸颊上。

下一刻,蜻蜓一张脸爆红,满院子的人看着那忽然手舞足蹈的小姐——集体石化!三妹何事如此兴奋,哥哥在隔壁都听得一清二楚的。

萧招弟出现的毫无预兆。

蝶依回头,看向波澜不惊的他,挑了挑眉,这个哥哥,看不穿,好像水很深哪。

不过,管他呢,两人之间终究没太多交集不是?不过眼下,嘿嘿~对上蝶依那算计的笑容,萧招弟心下一咯噔,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呢?这丫头不是想算计自己吧?招哥哥,正准备去请你呢,既然你来了,倒也省得我跑一趟了。

太后把洗尘宴交给了我,我呢有些新鲜的想法要尝试,可是你也知道,我才刚刚回京,名声又不好,所以可不可以让哥哥帮我写个请柬啊?一脸谄媚。

萧招弟看着嘴角直抽,丫的,真是有求于人的时候,连自己都可以拿来出卖!仔细想了想她话里的要求,却是不解了:这洗尘宴一向都是皇家女眷招待就好,你还要请谁?蝶依露出一个笑脸,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妹妹打算把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的未婚家眷全请来,人多热闹嘛,我一个人招待着多无聊啊,看看歌舞听听琴曲,会打瞌睡的。

会打瞌睡?萧招弟苦笑不得,原来沿袭了几十年的传统到她这儿竟如此一文不值?好吧,把人员核对好送过来就是,我会帮你写的。

萧招弟点头应允。

谢谢,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对了,要署你的名哦,不然我怕他们不来。

蝶依眼巴巴的加了一个要求。

萧招弟看着这样的蝶依,忽然唇角边露出一丝笑来,四年不见,腹黑了,也可爱不少呢!接下来,就有的蝶依忙了。

统计了一下京中三品以上官员的儿女,竟有两百多人。

生生搅得她头晕眼花,丫的,古人就是能生啊!接着便是制作请柬,一般的请柬也不是不能用,可蝶依偏嫌它丑了,在纸上画出了自己想要的效果,男女两种各异,便让下人拿出去打造了。

接着便是服装,其实在现代完全是不需要这东西的,可这里毕竟是古代,要是一点遮拦没有,估计没人敢来,所以还是着人打造了一批抹胸和紧身裤,至少把重要部位遮住嘛。

画笔和颜料也是相当重要的,想当年她在学校举办彩绘的时候,就因为画笔不好,被很多女生嫌弃,如今可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听说洗尘宴交给了蝶依,将军府上下又是一震,那历来都是太后做的事情,代表着尊贵的身份,如今却是交给了蝶依,当下更不敢马虎,对蝶依吩咐的所有事情都保质保量保速度的完成,倒是给她省了不少事。

第二天一早,当萧招弟接过蜻蜓送来的请柬,看着那上面的图案,却是生生愣了神。

一般的请柬都是大红色,她的却是不然。

男子的请柬背面是青色,正面却是一幅夜景图,主体是一条宽阔的道路渐行渐远,路的两边挂着一排排的灯笼,泛着昏黄的光,路的尽头,一个女子背对着在跳舞,洁白的短裙(天鹅舞裙),矗立在灯火阑珊处,一眼望去,直击心灵。

旁边更写着几句诗: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打开请柬,里面的背景也是水墨画,颜色极淡,却难掩其风华,再一次狠狠击中了他的心。

梅花零落成雪,女子在雪海之中淡去,唇边的笑风华绝代,风卷起她的青丝,撩拨着男子深掩的心。

路尽隐香处,翩然雪海间。

梅花仍尤在,雪海何处寻。

反反复复念着这几句诗,忽然就想起那日她对凌晚清的不屑,有着这样画工的人,怎会看得上那样的画,她的确有这般骄傲的资本。

这些都是蝶依画的么?是,小姐昨日画了一天一夜呢,每一本都是她亲自画的。

蜻蜓如实作答,说到这里却蹙了眉,小姐昨日一直在感慨为什么没有印刷术,这个要不要和少爷说呢?还是算了吧,小姐都不知道了,少爷应该也不知道,嗯,没错!嗯,下去吧,下午过来取。

还有什么事需要帮忙,让她尽管开口。

说出口后,忽然就后悔了,尽管开口么?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说话了?蜻蜓走后,一女子从帘后走出,看着桌上的请柬,勾起一丝讽刺的笑,然而拿起请柬的瞬间,却傻了眼。

只见那女子版的请柬背面同样的青色。

正面也是一幅画,基调却是黑色。

只见一女子身着黑色短裙,穿着红色高跟鞋坐在一个不知名的物体(轮胎,摇滚风)上,身后是各种木板、木桶,杂却不乱,反而给人一种莫名的和谐。

女子仰头望天,眼神迷惘,天空的颜色不是一惯的万里无云,也不是乌云密布,却是带着一种青草的靛蓝,诡异而神秘。

偏偏吸引着每个人的眼球。

打开请柬,背景画的又是另一番景象,却是每个女子梦寐以求的幸福。

桃花林里,女子抚琴,男子舞剑,落花飞扬,眉目传情,那片片桃花仿佛不是因着季节泛着粉红,而是被男女的浓情蜜意羞红,看着每个女子蠢蠢欲动。

不想她如今竟有这种功底!女子叹息一声,却见男子另拿了一页白纸在写字,心知他是不想破坏了画中的意境,压抑不住心中又是一阵不平,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萧招弟笔下一顿,随即淡笑道:不劳费心,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要仔细掂量。

你……女子恼羞成怒,刚要反驳什么,萧招弟忽然开口:请柬里好像没有你的名字呢,唉,你做人还真是失败!正文 22 洗尘宴1话说京中贵族甫一接到请柬,一个个傻了眼。

男子们兴奋莫名,数着日子期待着几日后的洗尘宴。

女子们也是沉浸在那画境之中,更有萧招弟这一京城美男子的亲笔邀约,毅然决然的去了将军府赴宴。

然后……呃……有惊悚、有天雷、有震撼、有感动……总之,当梨雪园鸡飞狗跳,尖叫连连,当蝶依请上画里的模特,拉出真人模特,一系列的威逼利诱各种勾引各种调戏连番上演之后,一百来个姑娘,留下了一半!轻呼出一口气,看着这个还算勉强的业绩,某女开始了夜宴之前的最后准备。

三日后,黄昏,千水湖畔。

北辰、花想容并肩而立,看着那豪华的画舫,两人眼中的笑意自己彼此才明晰。

来了华国帝都这么多次,就今年这夜宴让我特别期待。

花想容说着,径自向前而去。

北辰摇摇头,看着手里的请柬,想起那个骗走自己一千两的女子,也随之而去。

请柬!千水湖旁早已被官兵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见到花想容他们想上画舫,倒也没因为长相放水。

哦?你认为爷看上去像来混的?花想容两眼一眯,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这么多年,敢拦他的,还真是头一回。

不想那侍卫丝毫不为所动,淡漠开口:主子说了,人不可貌相,世风日下,多的是披着羊皮的狼,公子若没有请柬,请回。

呃……靠啊!被噎了个半死。

还人不可貌相,还披着羊皮的狼呢!萧蝶依,这梁子咱们是越结越大了!看着花想容气得青紫的脸,北辰微微一笑,递上了自己的请柬,顺便将花想容的抽了出来,推着别扭的他,便向里而去。

何必呢,拿出请柬就是了,还置什么气呀。

切,这是面子问题。

两人说着,便到了画舫入口处,却见上面竖着一块牌子,上书几行大字:一,不得将今晚见闻传出去,否则,船上所有女眷将集体画圈圈诅咒你;二,君子动口不动手,今夜狂欢,若是你的菜请享受,若不是你的菜,请忍受;三,祝君觅得好女归,事成请铭记萧蝶依的恩,失败请蹲角落反省自己的错。

……两人相顾无言,却都觉得这个萧蝶依呀,好吧,暂且过了今晚再说!船上的布局很奇特,有一个高出的舞台,台下却不同于其他的场景,摆满桌椅,而是一片空旷,倒是旁边,摆着各式吃食,中间凳子排成一个圈,圈内又是一个舞台,与上方那个遥遥相对。

两位公子,如果要坐,请坐在旁边,边上这些自助餐,两位随意挑选,盘子在入口处,吃完请放到餐盘回收处。

画舫之上除奴婢之位,都是三品以上官员的亲属,祝两位玩得愉快。

经过蝶依的特别培训,蜻蜓做这个向导,倒是有模有样了。

北辰饶有兴趣的看着蜻蜓离去的背影,对蝶依更加的好奇起来。

花想容却是眼中精光乍现,自助餐?哈哈,萧蝶依真是个天才!往后,这个天下第一富有多了一项日进斗金的行业了。

暮色,像一张灰色的大网,将整个大地悄悄笼罩起来。

画舫之上,人影攒动,清一色全是男人。

他们或坐或立,或在水边看着这夜幕笼罩的大地,吹着这秋夜微凉的风,等待女主的降临。

招弟,你家三妹妹什么时候才出来啊,这天都黑了,连个灯都不点,我们都要把吃食塞鼻子里了。

花想容什么时候都是笑得花枝乱颤。

无聊?不如咱们继续那盘未完的棋局?萧招弟眉眼一挑,变戏法似的拿出了那盘珍珑棋局。

哈,正想去找你,不想你倒是带来了。

花想容媚眼一勾,自然的坐在了对面。

不想被北辰把凳子一抽,一个咧跌差点坐地上,恶狠狠的一眼瞪过去,伸手就要去抢凳子。

花兄,好东西让你占尽了,这棋局,你着实不该和我抢。

北辰说着,自顾自坐了下去。

花想容嘴角微抽,道:你已经拿了别人的美人图了,还觊觎我的美人做什么?你的?萧招弟一颗白子落了下去,晚风吹起他的黑发,魅惑之中带着无限风情,她是三皇子的。

言语凉薄,轻的像不曾说出口过,却偏偏拂起了涟漪无数。

扬起脖子,一杯美酒入喉,花想容看着这画舫的布局,再次勾了唇:我说是我的,便是我的,又不是你和北辰和我抢,三皇子么?呵呵……说的轻松,做的轻巧,这份自信,他一直就有。

忽然,灵动的乐音恍如从天而降,画舫周围的灯笼全亮了起来,昏黄的氛围之下,只见那高出的舞台之上,十来个女子鱼贯而出,一瞬间晃了所有人的眼。

有红的、白的,开得正艳的牡丹在女子身上演绎春天;有青的、翠的,长得正壮的竹子在女子身上诠释夏日;有随风摇曳的花儿,水中遨游的鱼儿,在女子身上诉说生命;有狡黠的猫儿,野性的豹儿,各式物种在面前倾尽狂野……一曲《动起来》做开场舞,瞬间热闹了整个场景。

十几个女子,跟着蝶依的步伐,在台上热舞,退却了往日的娇羞,在蝶依的彩绘之下,每个人都自信昂扬。

她们的指尖划出个个令人痴迷的弧度,旋转、扭动、挑逗,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发丝在月夜微弱的灯光中逸散,将全世界都引入到这劲爆的韵律之中。

因着这场舞,全场沸腾!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绝不会相信,人间竟有这般大胆的女子!北辰低低自语。

花想容则冲着场中领舞的蝶依而去,他的目标,从一开始便是她。

场下之人何尝不是一步步皆朝着台上而去,这样的视觉盛宴,是他们一辈子未曾享受过的。

只是,不等他们靠近,后方再度走出不少的女子,那些女子早已有了所属意之人,一个快准狠,拉着心中的王子,便入了台下那个舞台。

一些没有配对的女子,便两两一起,给那些情侣们当起领舞。

跳探戈、伦巴、交谊舞,总之怎么简单怎么玩,怎么疯狂怎么跳!这边开场舞的音乐落下,那边探戈的乐声响起,蝶依一句话没说,便将所有人带动到了气氛之中。

正当她准备功成身退之际,耳边却传来一声不怀好意的笑意。

在下万采花,不知小姐芳名?蝶依一咯噔,不用抬头便知道对面的是谁。

早就知道这两人身份不简单,却没想过会在洗尘宴上碰见,若非各国使臣,便是天下首富和无忧宫宫主了,不想自己无意之中竟惹了这样的人。

更不曾想这样的两个人竟都和萧招弟交好?萧招弟么?看来真的水很深呢!蝶依眼眸轮转,心思千回百转,随即想到自己也就这个时空一过客,那些暗里的东西还是不要去管的好。

各人自扫门前雪嘛,哪管他人瓦上霜呢!只要事不关己,我便高高挂起就是。

想到这里,也就释然了。

反正自己的脸也是画花了的,他也认不出是谁,于是大胆抬头,嫣然一笑道:小女子尝百草,请多指教。

哈哈哈哈!花想容大笑出声,媚眼如丝,向着蝶依更靠近了几分,如此,我们一个万花丛中过,一个百草园内生,岂非绝配?蝶依嘴角微抽,靠,这世界比我脸皮还厚的,你也算牛X了!当下却远离了几分,晓得:公子此言差矣,小女子不是随便的人,尤其洁癖最为严重,蝴蝶兄还是莫要乱说话,在下告辞。

诶,不急。

花想容拦住了她的去路,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逗逗她,哪里会这般容易便放手,闻姑娘能歌善舞,今夜既是狂欢,就应该玩得尽兴才是。

蝶依嘴角狠抽,靠,你丫知道我是谁么?还听闻?死蝴蝶,老子整死你!这么一想,蝶依抬起头再次笑得春风荡漾:既然公子有请,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正文 23 洗尘宴2花想容看着蝶依眼中算计一闪而过,唇角的笑越发明媚起来,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喜欢看她算计人,看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呢!下一刻,蝶依拉起他,足下轻点,两人已经到了舞台之上。

各位,下面请欣赏热舞《nobody》。

袅袅仙音之语,成功的止住了所有人手上的动作。

蝶依勾唇一笑,对着台下一个手势,乐声随之而起。

混黑道的女子总是少不了泡吧、夜总会等等声色犬马的生活,蝶依也一样,为了当个成功的卧底,她甚至专门学过不少的劲歌热舞,而其中她最喜欢的不外乎如今的钢管舞。

蝴蝶兄,委屈了!蝶依贴近他魅惑一笑,便将他当成了那钢管,围着跳起来,不同的是,一边跳热舞的同时,她还一边在脱衣,当然,这衣服是花想容的!哦——台下尖叫连连,蝶依勾唇一笑,第一次发现,原来古代的女子开放起来,丝毫不亚于现代。

每一件衣服抛下去,都迅速被人抢走,甚至几人争夺,现场一片热闹。

花想容宽容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被脱,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

却在蝶依再次靠近他时,伸出手贴上她的后背。

没有衣服的阻隔,一搂就搂到了她如玉的肌肤之上。

花想容只觉手中的仿佛那丝滑的绸缎,竟忍不住想要抚摸起来。

你的手要是再不拿开,我可是会直接砍了它的。

蝶依脸上带笑,眼中却是一片冰冷。

如果这次我带钱了呢?花想容眉眼一挑,回答得很欠扁。

蝶依先是一愣,尔后一笑,日月失色:那就要看你带了多少了。

以天下之财为聘,可是够?你这算是求婚?蝶依眉眼一挑,对他的身份已经基本明朗了,看来这个人是那个天下首富花想容才是。

传闻之中的他风流倜傥,雌雄莫辩,揽尽天下之财却一毛不拔。

联想起上青楼还不带钱,蝶依对他的传说又信了几分。

那你答应了?花想容倒是不否认。

知道我喜欢什么么?一边继续着舞蹈,一边聊天,倒是两不耽误。

花想容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她凑近他耳边,笑道:有钱花,随便花,这是其一;有男人,很多男人,这是其二。

语落,最后一件衣服抽开,足下轻点飞身而下,花想容已经只着了一件裤衩!看着那提着自己里衣落荒而逃的女子,花想容倒是淡定得很,双眼一眯,回味起她的话,有钱花,随便花,是这么想的,也别这么说啊,真是个世俗的女子!不过,世俗的这么坦荡荡,他欣赏!可第二点就……有男人,很多男人?这女人,真是,不怕被拉去浸猪笼么?北辰一件外袍飞身过来,花想容足下轻点,在空中几个回旋,那衣服已经稳稳的穿在了身上。

这风度翩翩的样子,加上他原本就雌雄莫辩的脸,千姿百媚的容颜,瞬间吸引了无数的女子。

霎时间无数痴迷的目光齐刷刷朝花想容而去。

就近的一些更是足下蠢蠢欲动,但也有些女子向蝶依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很显然,她们不知道花想容的身份!而蝶依虽然猜测出来了,但并不确定,为了之前的承诺,只好硬着头皮,移向了那个抛衣服的男子。

小舞台上,不少人在跳着探戈,蝶依在人群之中几番穿梭,总算到了北辰面前。

北辰自然认得这是刚刚和花想容跳舞的女子,一时挑了眉,等着她的下文。

有幸能与公子共舞么?说罢,还装嫩的眨了眨眼,殊不知这幅举动在那猫脸之上,着实滑稽。

北辰看了看被困在花丛之中的花想容,勾唇笑道:朋友妻不可戏呢。

看着那魅惑的笑容,温润的话语,蝶依竟又生出一种恨不得将他占为己有的冲动。

这样的男人,实在是完美的可以,上青楼的也不一定是浪子,不行,一定要好好打听打听,可以的话就先下手为强!打定主意,也不管北辰说什么,一把拉起他,就上了舞台,混迹在了人群中央。

你我都是第一次见,说什么朋友妻不可戏呢,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子。

蝶依笑着,不太老实的开始交谈。

北辰勾唇一笑,勾魂夺魄:我的朋友可是看上了你呢。

可我偏就看上了你。

眨了眨眼,这句话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自从来了这个世界,她的色性发生了质的改变,从以往的动手型,发展到了如今的欣赏型,而今夜是她在异世一次想对一个男人下手。

呃……北辰被堵得愣了神,完全没想到这个女子会如此直接。

蝶依随即莞尔一笑,接着道:你可有娶妻?不曾。

虽然觉得怪异,可还是老实答了。

可有心上人?有主的草儿不可采,这是蝶依的原则。

未有。

心中想起了那个骗走自己一千两银子的女子,轻蹙了眉头,但那应该不算心上人吧,更何况,那个女子,画想容也说要的。

可有过女人?这是最后一关了,要是这关过了,这个男人,她就要定了。

呃……北辰看着蝶依一张脸涨得通红,女子怎么会问话如此大胆呢?可自己心里却对她讨厌不起来,反而觉得她甚是可爱。

那怎么回答呢?虽然自己没有过,可是自己都快二十岁了,还没有女子不会被看成不正常吧?看见北辰纠结,蝶依心中凉了半截,见他正要开口,连忙打断道: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咱们先聊聊其他?北辰松了一口气,为自己不需要撒谎而松气,在蝶依看来却是另一番场景了,天,这个娃竟然真的不单纯,唉,出师不利啊!在下北辰,不知姑娘芳名?避开了那个尴尬的话题,他倒是健谈起来了。

北辰?无忧宫宫主?原本黯淡下去的面容,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又绽开了绚烂的花朵。

是。

虽然不懂蝶依的忽然变化为哪般,还是回答的很自然。

久仰啊!我在这世上没佩服过谁,你是第一个。

看着他的眼睛,已经开始冒星星了。

哦?为何?听到称赞,北辰也兴致来了。

听说你以前叫北星,后来嫌这个名字不够霸气,就改成北辰了?蝶依说罢,北辰便骄傲的点了点头,看的出来,他对这个事情也很自豪。

蝶依一见,唇角上扬,接着道,日月星辰,与天同在,你这个名字改得太好了。

自从我来这个世界,还没见过比你更脸皮厚的呢。

呃……北辰满脸黑线,脸皮厚?这是夸人还是骂人呢?意识到北辰脸色不对,蝶依笑道:嘿嘿,你不要介意,好男人就要胆大、心细、脸皮厚,我可是在夸你哦。

北辰眼眸在蝶依脸上几番变化,确定她言行不假,才松了口气,道:你和别的女子不一样,很有趣。

蝶依莞尔一笑,满不在乎道:彼此彼此啦,我们都是同道同人。

对了,你是无忧宫宫主,刚刚那个男子又是你朋友,那他是什么身份啊?听到蝶依问这个问题,北辰的好心情去了大半,心中不觉阴郁起来,刚刚还说看上他的人,却和他打听另外的男人,这样的感觉,还真是不爽呢!你看,我好多朋友都在等我的答案呢,今夜可是她们唯一追求心爱之人的机会,你不会见死不救吧?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蝶依好心解释。

看了看周围,确实很多人在关注他们,刚刚的压抑一扫而空,别说,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还真觉得自己有点在意这个女子了。

虽然之前也有不少女人想爬山自己的床,可都是包藏祸心假意逢迎,看上的也是他的财他的势,可这个女子如此大胆的说看上他,又是在不知身份的情况下,他无端的就生了将她带回去的念头。

那是天下第一首富,花想容。

北辰淡淡解释,同时观察着蝶依的反应,生怕从她眼中看到以往别的女人那里的虚荣影子。

呵呵,果然,喊他蝴蝶真是太妙了,不就一只花蝴蝶么,如今还是一只迷失在花丛中的浪蝶呢!蝶依眼眸轮转,看着他的方向,露出了丝不怀好意的笑。

上次在青楼被占便宜,她可是一直耿耿于怀呢!北辰一听,眼中笑意不断,花蝴蝶吗?呵呵,表面上看,确实如此呢!正文 24 洗尘宴3你这算计人的眼神,还真是让我想起一个故人呢。

提起蝶依北辰眼中闪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

他觉察不到,不代表蝶依觉察不到,丫的,原以为是个绝种好男人,却不知不但处处留种,还处处留情,还嘴上不认!心里的热情当下又凉了一截,借着舞步就要离开。

北辰觉察到她的动作,率先将她拉了回来,道:不是说看上我了么?怎么,这样就想跑?感受到危险的气氛,蝶依心中暗叹,靠,之前松解了,好歹他丫也是一宫之主,怎么能随意戏耍,当下变了个笑脸,道:明日黄昏千水湖畔见。

北辰见她松口,终于放了手,早晚要见,不在乎多等这一天不是?一旦得了自由,蝶依三两下钻进人群中不见了踪迹。

混迹在各女子中间,时不时的说些什么。

另一边花想容和北辰就惨了,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每个女子都热情如火。

一开始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也就罢了,经蝶依这么一宣传,人人心知肚明,只望攀上一个,可以过人上人的生活。

花想容在一堆女子之中游刃有余,可淡淡的笑容之下却隐隐有发怒的趋势,看着蝶依的方向,狠狠的瞪了眼,蝶依瞬时觉得背后一股凉意袭来,飕飕的冷,但转念一想,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怕个屁啊,嘿嘿~北辰看着这么多女子围向自己,更是蹙了眉,他本就不喜女子近身,如今却被一大帮女子围着,一个个用冒着星星的眼神望着自己,还真是够骇人的!不过,他却暂时没往蝶依那方面想,只足下轻点,飞身而起,寻了个僻静的角落而去。

怎么,被逼回来了?萧招弟始终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雷打不动。

她们实在太热情了,还是和你下棋吧。

萧招弟不置可否,拿起了棋子:我刚刚好像看见你在跳舞?嗯,明天那个姑娘会和我见面呢,我决定带她回宫。

北辰说着,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

萧招弟眉头轻蹙,拿着棋子的手不觉的一顿,挑了挑眉道:这是你第二个想带回去的女子了。

北辰听到这话,也蹙了蹙眉,似乎在自言自语:说起来,这个女子和三小姐给我的感觉很像呢!萧招弟握着棋子的手再次一顿,随即唇边绽放出灿烂的花来。

刚刚他就觉得那个女子身型熟悉,不想却是这样么?呵呵,那明天也许有一场好戏呢!可惜沉寂在自己思维中的北辰,没有看到萧招弟的幸灾乐祸,不然,也就不会有之后的种种纠葛了!退到暗处,蝶依径自拿了个果子在那品尝,看着眼前热闹的一切,心中不觉升起一股落寞。

为什么就算在人海中,都会时不时升起孤独的感觉呢?为什么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闹剧,自己却是在圈外的看戏人呢?刚刚的好兴致一扫而空,端起桌边的一杯酒,却忽然看见了不远处正看着自己的一袭白衣。

嘴角扯开一丝弧度,再端起一杯酒,她坐到了男子对面,一杯酒递到了他眼前。

自己则伸长如玉的脖颈,一杯酒顿时下肚。

女子不该这样喝酒。

他的言语如同夜色,清冷无痕。

以前,他也和你这样,我们在前面玩,他就在角落里坐着,看着,也不知在看什么东西。

那时候我在圈子里,他在圈子外,我理解不了,如今自己也在圈外,好像有些明了了。

蝶依自嘲的笑笑,又顺手将他那杯酒也下了肚。

玉无情眉头微蹙,淡淡道:明了什么?蝶依自嘲一笑:看戏,他在看戏。

蝶依那惨然的笑容,惹得他心口再次疼痛,看着她又转去拿酒,看着她在人海之中落寞的身影,玉无情竟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不,不会,这不是自己的感觉,自己已经一个人二十年了,怎么会觉得她身上有自己的影子?可是,那种感觉却那么强烈,那种落寞那么明显,那种苦涩那么清晰!萧小蝶!突如其来的一声,惹得蝶依背影一僵,手中的杯子握空,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你喊我什么?蓦然回头,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玉无情嘴唇微动,却终不知如何开口,他喊她什么?他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会有这种冲动。

乱了,全乱了,自己的世界,全部都乱了!玉无情你刚刚喊我什么?蝶依冲了过来,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迫使他低头。

这张脸那么熟悉,可是眼神一点都不像,他不是他,不是!玉无情看着自己的衣领,看着面前这个由盛怒转向哀伤的女人,升起一种致命的熟悉。

可是为什么呢?明明没有过,谁敢这样扯自己的衣服,早就上了西天了,这这样的熟悉到底从何而来?放手!看着这边的场景渐渐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玉无情收了心思,这些事,他早晚要查清楚,哪怕动用自己背后的势力,也一定要查清楚。

可如今,他不想被人围观。

看着忽然变得冷冽的玉无情,蝶依忽然一阵恍惚,莫非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可是除了路寻欢,根本没有人叫自己萧小蝶,真的是错觉么,真的只是错觉么?玉无情被她的目光盯得一阵不解,为什么她的眼里会有那么明显的沉痛?她一个将军府的三小姐,还能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不成?你知道路寻欢么?放了手,看着玉无情,眼中是最后一份希冀。

写孙子兵法那个,你师兄,略有耳闻。

玉无情答得很平静,没有丝毫作假。

泪,瞬时从蝶依眼中滑落。

呵呵,对不起!毅然决然的转身,抓起桌边的酒就是一顿猛灌。

那泪水像风中的钻石,瞬间划破了玉无情的心。

倏地一疼,顾不得其他,他又走上了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杯子,厉声道:别喝了。

不要你管!伸手又去拿下一杯,却不想几番争抢,一杯酒全撒到了玉无情身上。

一向有洁癖的他怎受得了这个,一张脸涨得通红,几乎要喷出火来。

索性不再理她,留下一句:不知好歹。

回了自己的位置。

呵呵,不知好歹么?曾经多少次,路寻欢也是这么说她的呢!路寻欢,已经十二次了,你到底什么意思?当时的蝶依对路寻欢恨之入骨。

什么意思?公司职员还不许有办公室恋情呢,你觉得我会让你和我的左右手乱搞?路寻欢阴狠的盯着她,似要将她碎尸万段。

那我出去勾搭,你总没话说了吧?转身就要向外。

你是觉得最近任务太轻松?咬牙切齿的声音也将蝶依气得咬牙切齿。

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让人活不,你怎么当老大的,不如你陪我睡啊!死男人,勾引了无数回都勾引不到,偏偏还不让自己勾引别人,你是和尚,当别人都是尼姑啊!萧小蝶,别不知好歹!叫我萧蝶依啊!路寻欢,你看着我,是因为觉得我不自由,觉得我们同病相怜么?路寻欢,在这里,经常想起你呢,我觉得我也许是真的喜欢你的。

路寻欢,我死了就穿越了,你和我一起死的,你为什么没有穿越呢?路寻欢,这里有一个人和你好像,看着他我有点心疼呢!路寻欢,如果我接着勾三搭四,你会不会出来教训我?忽然觉得确定玉无情是不是你,也许这是一个好办法呢!正文 25 对弈夜,如水微凉。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床前地上,如画如霜。

蝶依呆呆的看着那一片明月光,前世的记忆如潮水在脑海之中奔腾咆哮,辗转流连,驱不散,赶不走。

索性下床,既然孤单,就找人一起狂欢吧!小姐,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啊?听见响动,蜻蜓哈欠连连进了屋。

我去找表哥聊天,你自己睡吧。

表少爷出城去了,明日才能回来的。

嗯?怪不得晚上没去洗尘宴,可是出城去干吗?今天是表少爷爹爹的忌日。

……蝶依无语,挥退了蜻蜓,自己坐到了院内。

抬头望着那即将圆满的月,今天也该是十三了吧!这么晚还不睡,索性陪我下盘棋?蝶依挑眉,看着不知何时坐到院中的萧招弟,勾了勾嘴角,还真是失败呢,人都到跟前了还没发觉,这若是个杀手,此刻自己命都不在了!只是,男子擅闯女子院子,这似乎,说不大过去啊!被她的目光盯得避不可避,萧招弟淡淡一笑,算是解释:正好都失眠,院子比不得闺房不是?再说,我们是兄妹!跳下吊床,坐到桌边,算是承认了他的解释。

萧招弟笑意不变,冰蓝色眼眸在月光的洗礼下更添了几分魅惑的风情。

衣袖轻轻一扫,桌上尘土簌簌而下。

接着玉手一摆,黑白棋子映入眼前。

蝶依静静的看着那棋子、棋盘,其中黑子是黑玉而造,白子则是暖玉,都是上等纯玉。

玉质晶莹剔透,在月光之下泛着淡淡的光华。

这两种玉本是世间难求,更何况凑了这么一副棋子,更是万金难买了。

再看那棋盘,也是上等天蚕丝软稠,棋盘上的线脉都是最好的金丝线勾画,针脚细致,绣功卓绝,堪称绝品。

蝶依唇角微勾,都说棋场如战场,就像打仗的人要一副好兵器一般,这棋子便是下棋人的兵器,配得上这样一副神兵,主人家的棋艺自是不会差的。

看来招哥哥是破了那珍珑棋局了?蝶依言语温润,伸手去拿棋子,黑子清凉如水,白子温润如阳,冰冷的指尖刚触到黑子,同样的清凉随之而上,手下一顿,蝶依指尖一挑,拿起了旁边的白子。

萧招弟将一切看在了眼里,棋场如战场,棋场更如人生。

从这挑棋子上,他便断定,蝶依绝对是个嘴硬心软,需要好好呵护的女子。

只不过她浑身带着刺,不容易靠近罢了。

天蓝色水袖扫过棋面,蝶依将棋子落在了正中间。

一举中锋!萧招弟看着蝶依的手,修长莹润,指甲之上没涂有女子皆爱的豆蔻,而是如玉如珠的晶莹,带着微微的清凉,如这白月光相映成辉。

洁白的皓腕如雪,纤细的手腕上一只血凤镯如火明艳,萧招弟眼眸急剧收缩,那个镯子他小时候见过!冰蓝色眼眸微微一闪,却没有耽搁手上的动作,拿起一颗黑子,落在了白子旁边,并驾齐驱!蝶依看着萧招弟的落子微微蹙眉,伸手再拿起白子,放在棋盘一角,萧招弟再次尾随而至,落在了旁边。

再次凝眉,蝶依又拿了三个子将四个角落填满,萧招弟仍然随之而至。

蝶依抬头,一眼望入萧招弟眼底,萧招弟同样抬头看她,一个清冷,一个浅笑。

蝶依唇角忽的一勾,手下动作加快,就那么看着他,一颗颗棋子落在了棋盘之上。

萧招弟同样不耽误,四眼相对,每一个动作却掌握的恰到好处,一如手下的棋子,每一颗都在白子旁边!蝶依唇角的笑,越发明艳起来,这样的月夜,竟然遇到对手了!移开视线,蝶依低下头,开始审视棋盘。

萧招弟同样,挂着浅笑,开始观看。

你一直都这么下棋?萧招弟抬头,望着蝶依,眼中多了丝探究。

自然不是。

如同见人说人话一样,只看对手是谁!蝶依笑得狡黠。

手中白子再次落下,却是在萧招弟的身后。

萧招弟一怔,随即莞尔,一颗棋子又随在了蝶依那颗棋子之后。

二人手下动作再次加快,黑白交错间,已经竖起了一座围城。

月随着时光渐渐倾斜,身旁的焰烛在灯笼之中跳动,时不时响起啪啪的声音,棋盘之上,落子的响动越来越慢,清冷的变得深沉,浅笑的变得专注。

时间,就在这样的拉锯之中渐渐流逝。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笼罩大地,蜻蜓打开房门,浅揉着困顿的眼哈欠连连,却忽然看见了院中对坐的二人。

二人对坐,男子雅致雍容,女子清绝风华,竟似天生的一对。

阳光笼罩在二人身上,仿佛有着淡淡的光晕,竟像天上的金童玉女莅临。

蜻蜓大气不敢出,就那么远远的看着两人,平日里总觉得小姐变了,今日才真的觉得这是翻天覆地的巨变!萧招弟又落下一子,蝶依凝眉,白子在指尖几番轮转,忽而扔回了锦盒里。

下回再下,回去补个觉。

也好,晚上还有北辰的约,太过疲惫了终是不好。

萧招弟回复了那浅笑,似不经意般讲出了这句话。

蝶依一愣,随即想起昨晚的事情,站起身便往回走:我一向不喜欢种马,招哥哥别去告状才是,他不知我是谁。

萧招弟看着蝶依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道亮光,须臾又像无事人般,小心翼翼端起棋盘,喊蜻蜓拿了锦盒,向他的锦绣园而去。

暖玉棋都拿出去了,是一夜未归?蜻蜓刚走,花想容便不知从哪钻了出来,斜靠在了门框上。

有事?虽一夜没睡,但萧招弟的声音丝毫不显疲惫。

本来是找你对弈的,可看你的样子似乎不需要了。

花想容勾唇一笑,朝着萧招弟走了过来。

二人相识多年,一开始彼此吸引的,正是棋艺。

目光看向棋盘,原本的浅笑忽然顿住,眼眸急剧收缩:七星幻阵!嗯。

萧招弟点头,听不出表情。

这,怎么可能?这可是上古无解之阵!花想容实在不敢相信。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事实就在眼前。

她执白子,虽然未赢,但胜负难料。

萧招弟说着,言语中有庆幸,有轻叹。

花想容听闻,眸光再次回转到棋盘之上,看着那白子蜿蜒,环环紧扣,忽然再次惊呼:九转连珠!萧招弟双眉一挑,九转连珠,也是上古阵法,与七星换阵一样蕴含五行八卦,奇门遁甲,方圆阵地,斗转乾坤,万千的变化于朝夕之间。

天下早已失传,他也是多年收集琢磨才悟出其一,不想蝶依竟然也会!你刚刚是从萧蝶依院子里出来的?虽是问话,但花想容的语气是肯定的。

萧招弟眉头微蹙,虽是点头,眼中却是一片暗沉。

正文 26 生日昨晚的洗尘宴如暴风席卷,瞬间在京城各大场所谈辩。

每个参加的人脸上都挂着一场曼妙的回忆,那样的感觉美妙到虚迷,让人不期然以为那只是午夜的游园惊梦。

然而问到真真实实的场景,所有人立即缄口不语,他们可忘不了上画舫的第一条规矩,要是泄露了,被集体诅咒的滋味……倒是朝堂之上,早朝时请求皇上赐婚的大臣竟有好几个,实在是史无前例的盛举。

问及缘由,却是洗尘宴上一见倾心,相知相识,以盼万岁赐婚,相恋相守。

皇上龙颜大悦,一一应允,更赏下奇珍奇宝几许,朝着将军府而去。

此举却又让朝中的称砣发生了微妙变化,要知道洗尘宴一直是太后负责,交给三皇子妃倒也正常,可是如今皇上也赏赐三皇子妃的话,是不是代表三皇子的地位也要变化了呢?朝中大臣有喜有忧,这厢,挑起这轩然大波的蝶依,却还在睡梦之中。

待得某女一觉醒来,天也蒙蒙黑了。

小姐,你总算醒了,今日皇上赏赐了许多物品都摆在大堂呢。

自顾自的下床,没有答话的意思。

蜻蜓接着道:大小姐在回家的路上呢,将军叫人吩咐一起等大小姐吃晚饭,要是实在饿了,就先用点零嘴,小姐你饿么?大小姐?蝶依甩了甩头,道:祈福完了么?听到蝶依终于开口,蜻蜓连连点头:是啊,明日就是八月十五皇上大寿了,祈福到今天结束。

小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知道了,叫他们自己吃,不用等我。

就在蜻蜓回味这话里的意思时,蝶依足下一点,人已在将军府外!啊?小姐,小姐,小姐你去哪儿啊?轻功又岂是蜻蜓两条短腿追的上的,就算追上了,她那小身板也是翻不过围墙的。

看着就那么消失在自己面前的小姐,蜻蜓一阵郁闷,此前小姐虽然不喜欢大小姐,也不至于这样一走了之啊,这下好了,就那么不见了。

唉,小姐什么都变了,怎么对大小姐的芥蒂却一如既往呢?夕阳如火,烧红了半边天。

一如15年前那场大火,断送了玉家的一切。

玉无情一袭白衣,立在院内,看着夕阳落下的方向,身子禁不住有些微微的颤抖。

那是一场噩梦,原本喜庆的日子,那个高头大马的男人,带着一对人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父亲死了,满堂的宾客死了,母亲被抓了,而自己被扔进了寒潭,在寒冷之中几乎丧命。

每一年的七月半,在那个一年之中阴气最盛的夜晚,身体的疼痛都让自己一遍一遍回想起当年的一切,回想起那个男人加注在自己身上的痛苦。

而每年的八月十四,又何尝不是如此,这一天才是玉家被灭门的那天!十五年了,十五年的厚积薄发,十五年的忍辱负重,他终于知道了那个男人的身份,位高权重又如何,上刀山下火海,我玉无情必灭你满门!忽然,一阵悠扬的箫声传来,循声望去,只见竹林石凳之上,女子手执碧玉箫,也正痴痴望着自己。

今日的蝶依身着一袭白色繁花抹胸,外披一件白色纱衣,那若雪的肌肤透亮,三千发丝散落在肩膀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发饰。

身上缠着桃红丝带,显得十分妖艳迷人,此刻慵懒的坐在紫竹林中的石凳上,在近黄昏的竹林中凭端给人一种想要怜惜的感觉。

一曲《三生三世》自蝶依手下婉转漾开,仿佛羽毛飘入宁静的湖面,在这别样的黄昏,泛起丝丝涟漪,向着无尽的远方渐行渐远。

前生你是桃花一片,遮住了我想你的天,红尘中的我看不穿,是你曾经想我的眼。

来生我是桃花一片。

曾经凋零在你的指尖,听着你红尘中的轻叹,落花憔悴了想你的容颜。

前生你是桃花一片,红尘中将寂寞开满,想你的我在花丛中留恋,看思念在冷月中凋残。

来生我是桃花一片,花瓣上写着你我的姻缘,怜花的人不解花谜暗,这份情还得如此艰难。

……箫声过后,蝶依轻唱着走向玉无情,四眼相对,思绪纷飞。

眼前呈现的,仿佛千年之前,桃花林中的男子,看着残红纷飞,轻轻抬起如玉的手,花瓣凋零在指尖。

晶莹的泪从眼中滑落,憔悴了桃树的纷飞。

又宛若阳春三月里,女子倚树相思,抬起迷惘的眼眸看着即将消逝的蓝天,桃树枝丫的缝隙里,看不穿,是自己的往后的每一个明天。

短短的距离,像走了三生,歌声落,两人对面而站。

出去走走么?媚眼如丝,浅笑嫣然。

玉无情看着这样的蝶依,忽然觉得面前的人仿佛一个千面女郎,你永远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普度山的自恋,破庙之中的温存和粗蛮,后宫之中的冷静,夜宴上的狂野忧伤,现在的恬静柔和。

一个人真的可以有这诸多的变化么?不说话就当你默认啦,走吧!不顾男女之防,也没什么好顾的,这东西在蝶依眼里根本就是个屁。

拉起玉无情便朝使馆外而去。

玉无情虽是身体一僵,却也顺着她便走了出去,没有多话。

隔壁院子里,一双桃花眼看着这一幕微微眯起,是不是在幕后呆得太久呢?总觉得这个女人很难掌控呢!看来自己也该是时候行动一下才是,不然这一个二个的男人,还真是让自己很不爽呢!老板,来两碗面,一碗不要葱花。

到了街上,蝶依恢复了江湖女侠的豪迈,吆喝声贼大。

看着笑得一脸明艳的蝶依,玉无情忽然觉得,其实这个女人也没什么不好,聒噪,正好可以赶走自己心里的阴霾。

刚刚那是什么曲子?曲风很美,却是他不曾听过的,有着前世今生的纠缠,自己听着,竟然将最难平静的心思也平静下去不少。

三生三世,怎么,觉得我很有才,很欣赏我?看到她眼中的得意,玉无情竟忍不住嘴角微勾,破天荒点了点头。

这下倒是蝶依不好意思了,尴尬的笑笑,刚好两碗面到了,径自端着没放葱花的那碗放到了玉无情面前,轻笑道:吃吧。

玉无情一愣,他确实不爱吃葱花,却也不是一定不吃,刚刚蝶依喊的时候,她以为是她自己不吃,不曾想却是给他的。

可是在他记忆里,他们还没有这么熟,这是两人第一次吃饭吧,她如何得知?眼中虽有疑惑,却没问出口,蝶依今天来找他,想必也不只是出来吃个饭这么简单吧?他就等着,看她什么时候沉不住气,自己开口。

一顿饭吃的悄无声息,饭后蝶依提出要去首饰店逛,因着心中的疑惑,玉无情倒是没有拒绝,可到了聚宝轩门口,却蹙了眉。

在街上走走也就罢了,买饰品却是女人的活计,他一个大男人跟进去,似乎……似乎看出他的心思,蝶依回头一笑,道: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轻轻点头,看着蝶依掠进店里,他站在了一边,看着路上提着灯笼来往的人群,不知在思量什么。

蝶依回头看着那身子挺拔的男子,轻轻勾出一抹笑来,身材高挑素雅,头发墨黑飘逸,优雅如画,完美的无可挑剔。

印象之中,他永远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头发以竹簪束起,腰系月白玉带,却无任何挂坠,确实像少了点什么。

进入聚宝轩,随即被一款蓝色泛光翡翠玉吸引,这玉佩的图案是蝙蝠衔住两枚古钱,伴着祥云飞来,意为福寿双全。

作为贺寿的礼物倒是完美。

加上那淡淡的蓝,冷色调带着一种与玉无情相映成辉的清冷,正和他气质。

姑娘好眼光,这款玉可是最合适的挂坠,姑娘是送给一位公子的吧,我和你说……包起来。

蝶依打断了掌柜的絮絮叨叨。

呃……掌柜一顿,随即喜笑颜开,看蝶依的穿着就知道非富即贵,如今买玉也不问价,这回算是宰到了!美滋滋的包好,递给蝶依,谁知蝶依二话不说就要出门。

掌柜一张脸涨得通红,难道是个吃白食的?姑娘,还没付钱呢!声音一下冰冷了不知多少倍。

去将军府拿,就说三小姐取的货。

以此为证。

头也不回,拔下头上一只钗,便向掌柜飞去,掌柜三魂去了七魄,连连抱头下跪,那金钗不偏不倚,擦着他的头发,正中身后的柱子。

几个伙计连连过来扶他坐下,又去取了那金钗下来,一看,果然是将军府的东西!靠,原以为是只肥羊,却不想是将军府的,这谁敢宰啊,还担心受怕了一把,亏大了!掌柜的刚想再牢骚几句,却觉身边阴风一卷,手上的东西不翼而飞,一张脸又是煞白,刚要开口,却见主位之上青衣的男子,一张嘴张得老大。

主子!花想容微微点头,拨弄着手中的钗子,道:不用去拿钱了,就拿这金钗换把。

啊?那玉佩可比这金钗值钱多了啊!掌柜万分不解。

照我说的做。

花想容话音一落,已不见了踪迹。

留下掌柜和伙计们面面相觑。

正文 27 千水湖之约喏,送给你。

刚刚买的福寿双全,蝶依向玉无情递了过去。

玉无情双眉一挑,看着蝶依很是不解:为何?贿赂你。

蝶依一笑,说得理所当然。

见玉无情还是不解,蝶依再次轻启朱唇,你是神医啊,谁还没病没灾的,以后还要仰仗你的嘛。

见玉无情还是不为所动,蝶依再次加深了笑容:为昨晚赔罪,弄脏了你的衣服。

不用,喊我出来干什么,直说吧!靠!蝶依嘴角狠抽,把你当成别人的替代品总可以吧,你丫的,能不能别这么难缠,一点都不可爱!就是赔罪啊,不要算了!暴走了,真是!岂料下一刻,手中的礼物不翼而飞,再一看竟然到了玉无情手上。

哈,你丫犯抽的啊,不凶你你还蹦跶起了,我晕!你今天温润的让我浑身不舒服,还是火爆起来比较像你,不然我可不敢往你圈套里跳。

玉无情低低开口,算是解释。

靠,老子有那么恐怖么!蝶依满脸黑线。

既然是赔罪,不如陪我走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每年的八月十四都是他最难熬的一天,如今既然有个人撞上来赔罪,不如就顺着过完这一天好了。

千水湖畔,影影绰绰,这个时代对女子的管教不是十分的严格,出个门逛个街还是可以的,所以不少青年男女都在外面赏风赏景,只不过身后都有跟屁虫就是了。

相比之下,蝶依和玉无情就是真正的孤男寡女了。

不过显然,二人都不大在乎这个。

萧小姐今日打扮与昨日可是天差地别呢。

北辰的声音忽然传入耳里。

蝶依循声望去,却见萧月凤和北辰并肩而立,男的浅笑,女的娇羞,那场景,啧啧……撇了撇嘴,想起昨日与北辰的对话,这死男人当真是,比花想容还可恶,好歹花想容的花心是摆在明面上,他却是藏在暗地里,还差点把她一代女强人给骗了,实在是好样的!你认识?玉无情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带着淡淡的酸味。

蝶依一愣,随即回神:无忧宫宫主北辰,身边的是二姐萧月凤,两个表里不一的东西,天生的一对。

玉无情双眉轻蹙,怎么蝶依的话语中好像很有火药味呢?难道是因为那个男人?意识到这一点,玉无情的心情不知怎的,竟也沉了下来。

诶,你不高兴啊?感受到身边人的阴霾,蝶依回了神,今天是来给他庆祝生日的,别的不该多想。

没有。

虽是这么回答,表情却比之前冷硬了不少。

蝶依一笑,捡起一块石子,对着水面便抛了出去,那石头在水上弹出两三个水花才彻底落入了湖中。

蝶依满意一笑,挑了一眼玉无情,那表情是炫耀,是宣战。

玉无情心中的阴郁消了大半,也捡了一个石子,对着湖面梭了过去,却扑通一声,直接掉进了水里。

蝶依见状,狂笑不已,玉无情却黑了脸,再次捡了一个,又朝水面丢去,依然石沉大湖,泛起圈圈涟漪。

伴随着丢出的石子越来越多,玉无情的脸越来越黑,蝶依倒是笑得越来越欢了。

唉,虽然你是神医,但术业有专攻,有些地方你还就比不上我这小混混。

来,我教你啊!拿着石子,侧着身子,将石头摆平,角度调整好,先下落,再与水面几乎平行的角度,丢,哈哈,又是三下!哇,看见没看见没,你那没直接沉下去,还跳了一下耶。

激动之处,直接抓着玉无情的衣袖,指着水面,兴奋不已。

切,那有什么了不起,刚刚是我让着你,现在看我的。

玉无情也学会撒谎不打草稿了,倒是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热,可惜天太黑,也看不出来他红了脸。

两人就这么在湖边闹了开来,尽兴之处,大笑连连,惹来阵阵注目。

不远处的北辰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景,萧月凤给他的感觉和昨夜那个女子完全不同,虽说身型相似,但气质上却天差地别,但作为男子又不好直接提出质疑,只好心不在焉的应付着。

不想却听到不远处的笑声,那声音,北辰一听就陷入了沉思。

昨夜虽然很吵,听得不太清楚,可这个声音却和昨夜那女子很像呢。

再看身型,也与那个女子差不多,甚至都是一样的大胆一样的活泼,莫非……莫非昨夜的女子是她?北辰心思一宽,就要朝他们走过去,却忽然发现了蝶依身边的玉无情,两人笑得那么欢,那么……碍眼!萧月凤觉察到北辰的异动,也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却看见蝶依和玉无情,顿时眼中闪过一抹恶毒。

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笑道:北公子,那是舍妹蝶依和神医玉无情呢,蝶依自小在江湖漂泊,是以言行无状,公子不要见怪才是。

什么,那是萧蝶依?因为蝶依一直背对着他,是以他没看见正面,如今一听那是蝶依,更是确认了昨夜那女子非她莫属。

也对,花想容本不是花心的人,虽然顶着花蝴蝶的名,却一直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又怎么会同时看上两个女子。

昨日花想容前脚说萧蝶依是他的,后脚便去和那位姑娘跳舞,只能说明一个道理,那个姑娘便是萧蝶依!可惜自己竟此时才明白!北辰、花想容与萧招弟都是自幼相识,三人说好朋友妻不可欺,可如今看着那近在眼前的女子,想起昨夜的共舞,此前的欺骗,北辰忽然就生了一种情愫,一种将她占为己有的情愫。

两次都为同一个女子悸动,这不是偶然,是真的心动。

活了21年,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虽然说朋友妻不可欺,可她现在毕竟还是自由的不是?北公子,你会和家父提亲么?萧月凤隐忍着怒意,打断北辰的注视。

北辰眉头微蹙,先前的耐心一扫而光,这个女子竟然冒充自己的妹妹过来赴约,到底是萧蝶依自己策划,还是她别有用心,抑或?最后一个猜测,北辰没有想下去,没有十足的证据,他不想毁了一段真挚的友情。

但看着蝶依的眼神,却带着怒意了,不管是哪种可能,萧蝶依来了千水湖,却不找自己,那都是爽约,敢情,这是自己第二次被她耍了,这个大胆的女人!欢乐之中的蝶依,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男子的怒火,一番娱乐下来,身心舒畅,看着玉无情感慨:你笑起来的样子很阳光,很帅,我喜欢。

玉无情脸上的笑容一僵,今天自己笑了?还真是笑了呢!随即又笑了开来:你霸道起来的样子也不错。

四眼相对,又是一阵笑。

蝶依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身边的就是路寻欢,只有路寻欢才这么和自己说话呢,每一次都势均力敌,彼此彼此的。

我送你回去么?笑够了,蝶依坦然开口,毫不脸红。

玉无情一挑眉,幽深的眼眸看着她,没有言语。

蝶依径自笑了开来:不懂么?其实就是变相的邀请你送我回去啊!呵,你很有趣。

玉无情低叹一声,温润的眸子似乎要溢出水来。

走吧,神医。

看着两个白色的身影并肩而去,北辰隐在袖中的手紧紧攥住,眸中的危险胜过以往任何时候。

该死的,昨晚还在自己耳边说看上自己,今天却与别的男人谈笑风生,萧蝶依,既然招惹了,你就该承担招惹的后果,我北辰不是容你想要就要想甩就甩的!正文 28 摩擦将军府外,两人相视而笑,没有告别,玉无情转身而去。

待玉无情彻底别过脸,蝶依脸上的笑容也敛了起来,看着眼眸之中的人儿渐行渐远,鼻子竟然有些酸酸的。

生日快乐!低低的呢喃,与其说是在对玉无情祝福,不若说是自言自语。

话音一落,泪水夺眶而出。

蝶依垂眸,迅速擦去泪水,忽略了远处男子因着这四个字忽然僵住的身躯。

转身正要进府,却见一行人朝这里走来,萧仁贵正陪着一白衣男子说话,神色恭敬,身边还有萧招弟和皇甫余一,他们的身后是不少随行的下人。

莫非这是太子?不管是不是,闪了再说。

蝶依二话不说,趁着对方没看见自己,便要转身向外。

谁知刚提起一只脚,背后便传来一声狮子吼:萧蝶依!靠!心中暗骂一声,蝶依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头,长吸一口气,走到了老爹身边,福了福身:蝶依见过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见过爹爹,招哥哥。

满心满脸的不情愿都不用掩饰一下的么?音色如水,语气如冰。

皇甫浩琪话音一落,四周一片死寂。

萧仁贵和萧招弟显然也没料到太子会这么不给面子,愤怒毫不掩饰。

大哥,蝶依长年在府外生活,难免学了一身江湖习性,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的,你就别计较了。

皇甫余一适时的为她解围,也稍稍抚平了蝶依的心绪。

可这话却如一把尖刀刺入了萧仁贵心里,他这是在怪他没有好好教养女儿么?一张脸,顿时又难看了几分。

皇甫浩琪眉头一蹙,这个弟弟本与他没有过多接触,可今日送月娥回府却见他也在将军府上,虽然他是说来看萧蝶依的,可萧蝶依的传闻他一清二楚,怎么相信?潜意识里,就觉得皇甫余一是奔着月娥来的,为此他都阴郁了一晚上了,此时听到他与自己作对,心情更是不好!江湖人也知道有恩必报,也有自己的江湖道义,可有些人偏偏就不识好歹。

明明说好一起吃晚饭,月娥为了不饿着妹妹,几次三番催促加快行程,不想她倒好,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左等右等等不回来,害得月娥竟然没吃两口饭就回屋了。

心中抑郁,加上对皇甫余一和蝶依的不满,也为自己的太子妃抱不平,太子出口言语更加狠厉。

知书、知画一听,各自打了个寒颤,跟随殿下十几年,还不曾见殿下这么不留情面过呢!大哥……皇甫余一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蝶依止住,蝶依径直站起身,直视皇甫浩琪,开口为自己辩解起来。

蝶依自是懂江湖道义的,打从蝶依记事起,姐姐就教蝶依,人生在世,所学不过为一件事,那便是明辨是非。

蝶依虽然自幼离家,却不曾忘过这句话,一直开阔自己的视野,凡事三思而后行,更讲究证据,分辨是非曲直。

不像殿下,一意孤行,哼。

冷笑一声,随即转身。

站住!皇甫浩琪大喝一声,把话说清楚!他皇甫浩琪从小到大何曾被人这般数落过,更从没有人敢用那种眼神看着,那是什么意思?鄙视?那就是鄙视,还是不加掩饰的赤裸裸的鄙视!殿下,小女无状,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看在老夫看在月娥的面子上饶过她吧。

一见情况不对,萧仁贵也立马开口请求了,太子殿下一向温润如玉,何曾这么阴狠过。

爹,这样的女婿怎么配得上你女儿,不要也罢!蝶依话音刚落,不等太子开口,知书已经拔剑冲了过来,这个女子胆敢侮辱殿下,该死!皇甫余一心下一慌,再度开口:大哥,怎么说蝶依也是我的皇子妃,你怎么可以这样?哼,这样的女子怎么配得上你,这个皇子妃不要也罢!蝶依的话,被太子毫不客气的还了回去。

只是没看见蝶依慌张,那眼中仿佛还闪过一丝欣喜?皇甫浩琪一愣,再度睁大了眼看着面前缠斗的两人,却再也难看见其他情绪了,莫非是看错了?皇甫余一先是一愣,想到若是大哥帮忙,没准这婚事会退得很成功,可是现在他已经不想退婚了啊!蝶依——一声呼唤,伴随着无尽担忧,萧月娥急急朝两人奔来。

知书大惊,手上的剑势却收不住了,而剑的前面,萧月娥急急撞了上来。

月娥!几声惊呼,伴随着无限的惊心动魄,他们要阻止已是来不及,皇甫浩琪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滋——剑入肉体的声音。

萧月娥瞪大了眼,入目,一片腥红。

月娥,月娥你怎么样?皇甫浩琪急急奔过去,搂住了晕下去的月娥。

知书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后果,她没想过要伤人的,只是想教训一下蝶依而已,却不想见了血,如今更害了太子妃!一张脸瞬时煞白,握着剑的手不觉松开,向后退了几步。

靠!蝶依暴喝一声,恶狠狠的剜了知书一眼,知书一个寒颤打了半天,太可怕了,那个眼神,怎么比皇后娘娘的还可怕呢!快找大夫!愣了的萧仁贵在这声暴喝之中总算找回了自己。

蝶依,蝶依……看着她那血肉模糊的手臂,皇甫余一一张脸也是急得惨白。

蝶依狠狠剜了一眼地上的太子,握起剑身,便将剑拔了出来,丢在了脚边,瞬时,几人的衣服上都开出朵朵红梅,触目惊心。

吓傻的众人看着这豪迈的一幕更惊得瞪大了眼,萧仁贵久经沙场,也曾受伤无数,却也不曾这般豪迈的拔过剑哪。

蝶依,你怎么把剑拔了,流了这么多血,这手臂……废不了!蝶依清冷的声音止住了萧仁贵的长篇大论,一咬牙,将衣袖撕下来不少,在牙齿的辅助之下,径自给自己包扎起来,动作娴熟,丝毫不拖泥带水。

月娥,月娥,你醒醒,醒醒啊!皇甫浩琪没有心情欣赏蝶依的一切,只抱着怀中的人儿不断摇晃,心焦不已。

掐人中啊,至于笨成这样么?咬牙切齿的声音,蝶依本就疼得出了一身汗,更因失血过多而脸色煞白,耳边却还有一只蚊子不停叫唤。

刚想移步,却发现头昏脑花,靠,这个该死的身子还真是羸弱呢!皇甫余一见状,眼中划过一抹心疼,稳稳的将她抱起,在蜻蜓的带领下,朝着梨雪园而去。

萧仁贵和萧招弟竟也顾不上地上晕过去的月娥,尾随而去。

知画看看傻掉的知书,又看看几人离去的背影,想着刚刚蝶依拔剑的果决,眼中划过一抹深思,转瞬即逝,走到了皇甫浩琪旁边道:殿下,三小姐说掐人中穴。

皇甫浩琪这才抬起头,看见地上那把剑,剑尖是触目的腥红,还有不少的血迹,蜿蜒了一路,那个萧蝶依竟然没有晕倒,没有哭泣,没有尖叫?他们什么时候走了的?众多的念头一闪而过,手下的动作却没停顿,果真朝着人中穴掐去。

这厢,皇甫余一抱着蝶依一脚踹开了房门,直朝床铺而去。

放我在凳子上就好。

蝶依苍白着脸,说出的话却不容反驳。

皇甫余一虽心疼,却也知道蝶依这样必是有自己的道理,将她放在了凳子上。

蜻蜓,拿脸盆,烈酒,金疮药。

蝶依吩咐着,已经拿起剪刀开始剪自己的衣服。

依依……皇甫余一看着她娴熟的动作,眼中一片心疼,该是受了多少次的伤才会有这样的娴熟,心不可抑制的疼着,眼中一片哀伤。

不多时蜻蜓已经将东西摆在了她面前,看着蝶依那染得通红的手臂,蜻蜓脸色煞白,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剪开衣袖,解开伤口上的包扎,拿起酒瓶,咬紧牙关,一瓶酒就随着伤口倒了下去。

小姐……蜻蜓惊呼,一张脸因为惊讶更是血色全无。

而走到门边的萧仁贵和萧招弟也看着这一幕瞪大了眼,抬起的脚迟迟未能放下。

蜻蜓,帕子。

因为酒精的作用,手蚀骨的疼痛,蜻蜓早已呆住,泪水顺着眼眸不住的下落。

皇甫余一越过她,拧干了帕子,将蝶依手臂上的血迹擦干,每一下,手都在颤抖。

抖什么,是不是男人?这点小伤口,使劲擦!突如其来的吼声,深深落入皇甫余一心里,他心中震撼着,鼻子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见皇甫余一还是轻轻磨蹭,蝶依一咬牙夺过帕子,自己擦了起来,右手被蹂躏的通红。

见血丝终于擦干,蝶依拿过金疮药便往自己伤口上倒,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要知道金疮药对伤口的刺激,丝毫不亚于伤口上撒盐,她的豪迈,再次征服了在场所有人。

倒完金疮药,她又要去拿衣服包扎,皇甫余一先一步抽出了袖中的帕子,轻轻包在了伤口之上。

泪水,终于瞬时而下。

一滴温润滴在手臂之上,蝶依眉头一挑,自嘲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这点小伤也值得你哭么?小姐……唔……小姐,你这条胳膊都差点废了,你还说是小伤……唔……蜻蜓一开口,更是泣不成声。

胳膊?我当年在森林里闯的时候,被狼群围攻,被野猪偷袭,被对手明里暗里的捅刀,骨头都露出来几根,一样活到现在,如今这点伤算什么!云淡风轻的语气,偏偏带着连她自己都感受得到的落寞,越是不动声色,越伤人至深。

也许是被人关心着,被人惦记着,蝶依说着,忽然鼻子一酸,眼眶竟红了。

哈,出去吧,小姐我累了,睡觉了。

不想让人看见她的眼泪,不想别人感受她的脆弱,在眼泪流出来之前,她下了逐客令。

一个转身,身上的暖玉掉了下来,由云纹和蝙蝠组成,一看就知道是流云百福图案,寓意如意绵延无边,是象征幸福的玉。

回来的路上又去聚宝轩拿的,不想这一受伤,竟然掉了出来。

蜻蜓捡了起来,就要还给蝶依,蝶依摇摇头,道:送给大小姐的,帮我拿过去吧,她体寒,带着暖玉对身体好。

门外的皇甫浩琪身子一僵,看着怀中的月娥满脸愧疚。

而萧月娥眼眶一红,泪水再次涓涓而下。

御医快点,快点……门外一阵喧闹,知画引着御医马不停蹄的朝着房门而来。

不必了。

萧仁贵摆摆手,仿佛忽然苍凉了十岁,看着蜻蜓手里端出来的血水,忍不住老泪纵横。

向着梨雪园外走去,期间步履蹒跚,竟颤抖了几次,那背影微驼,竟丝毫没了战场上的叱咤风云。

萧招弟同样盯着那血水,那血腥与酒精混合的味道,仿佛夹带着萧蝶依独有的桀骜和不屈,竟让他一时间也失了心,丢了情。

那一夜,三皇子彻夜未眠,想着将军府的一幕幕,忧心了整夜。

那一夜,锦绣园的灯一夜未灭,萧招弟沉稳的眸子几经波折,一闭眼总是想到蝶依凉薄的脸,清冷的笑,娴熟的动作,有一个叫心的地方,微微的疼了。

那一夜,将军府笼罩在前所未有的严肃低迷之中,书房里,萧仁贵站在一副画像之前,终没忍住老泪纵横。

12岁,这个被自己12岁丢出家门的女儿,到底承受过什么?那一夜,一向坚强的萧蝶依在躲在被子里嘤嘤哭泣,为路寻欢,为过去的自己,为未来的生活,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

女人,总是会在某段时间内,不期然的抽风。

哭哭笑笑,没有原因的。

她想,她如今就是在这个时期内。

正文 29 尴尬抽风是暂时的,时间的流逝却永恒。

不管受伤还是死亡,天一样会亮。

一大早,萧月娥便来了梨雪园,见蝶依还在睡,也不打扰,顶着水泡般的眼睛,在偏殿一坐就是一上午。

偏生蝶依却是个能睡懒觉的,加上晚上失眠,一觉睡到了午后。

三小姐还没醒么?萧招弟站在门口,脸色有些暗沉。

是,小姐说过不能打扰她睡觉,她不出来不许奴婢进去的。

蜻蜓看着那紧逼的门也很是担忧,却依然不敢违背蝶依的话。

皇甫余一眼中闪过一抹暗沉,微微蹙眉,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叹道:如今已是午后,她昨天受了伤,若是发热怎么办?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

皇甫浩琪听后更是一脸纠结,对于昨日的冲动他是悔青了肠子,一向温润的他,怎么在那时候就没沉住气呢,甚至看着她们交手也没去阻止,这才导致了后面的祸事,不但伤了萧蝶依,让月娥也生生受了惊吓。

而且回去之后,打听了这段时间京中发生的一些事情,更明白了自己昨日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宫中到处盛传着三皇子与皇子妃浓情蜜意的传言,甚至他的东宫之中,也有人亲眼看见余一在宫里吻蝶依。

自己走了大半个月,很多的事情都变了,可叹自己竟不知情,还生生冤枉了他,以至于把气撒到了无辜的女子身上。

萧月娥紧了紧手中的暖玉,又想到昨天那柄剑对着自己心口直刺而来时,蝶依奋不顾身推开自己的情景,眼眸中雾气再次升起,都是她,都是她连累了蝶依。

如果不是她在那个时候冲出来,怎么会有这样的祸端!我进去看看吧,再晚耽误了皇上的寿宴就不好了。

萧月娥柔柔开口便朝房间走去。

大小姐,三小姐经常睡到午后的,此前有个丫头不懂事,打扰了她睡觉,直接被三小姐拍飞了出来,大小姐还是莫要进去了。

蜻蜓对蝶依的性格已是知根知底。

我去吧。

我去吧。

竟是萧招弟和皇甫余一异口同声。

四目相对,萧招弟事先别开视线,不与皇甫余一对视。

虽是兄妹,可华国人人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而皇甫余一却是她的未婚夫,不管是从哪个立场,他都没有出头的理由,刚刚是自己冲动了。

隐在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望着房门,萧招弟在心中微微叹息,眼中一片晦涩。

皇甫余一轻手轻脚推开门,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依然在空气中弥漫,心倏地沉了下去,难道伤口还在流血?意识到这个可能,他心下一急,脚下步伐加快,破风朝着床前而去。

一股雷霆之气迎面而来,熟睡的蝶依猛然惊醒,来不及看来者何人,强大的防备以先一步做出选择。

弹跳而起,抓住来人的手臂,一个擒拿,毫无防备的皇甫余一被摔到了地上,暗哼一声。

屋外的众人听到响动,急急破门而入,看到的却是皇甫余一被蝶依制住压在地上的情景。

还没回过神的蝶依听到有人闯入,冷冷的眼神朝门口一瞥,众人只觉一股强大的威压迎面而来,如坠冰洞,一个个生生顿在了原地。

短路的大脑渐渐清晰,看到蜻蜓的身影,又看了看身下的皇甫余一,蝶依这才知道,自己无意识的防备竟惹了这麻烦!哈——睡个觉也不得安宁!很没形象的打了个哈欠,满房的警惕瞬时收敛,蝶依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与刚刚的犀利判若两人。

蝶依,你……萧月娥简直有些怀疑,刚刚看到的莫不是错觉?其实何止是她,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怀疑,但怀疑归怀疑,他们都清楚,再像错觉,那也仅仅是像,但绝不是错觉!你没事吧?看着被自己误伤的皇甫余一,她抬起一只眼睛,慵懒的问了问,又有往被窝钻的趋势。

可见,她也不是真的想得到什么答案,只是随口问问,毕竟在萧蝶依的字典里,打扰她睡觉是很不可原谅的,后果很严重!你问严重到什么程度?大概就是你正嘿咻嘿咻到半山腰忽然被人打断的程度吧!刚准备躺下,身下一股暖流涓涓而下,蝶依心中一凛,瞌睡虫一扫而光。

僵直了身,瞪大了眼,房中的气氛再一次紧张起来。

依依,你没事吧?皇甫余一眼中是明显的担忧,他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越靠近蝶依,味道越浓。

原以为是伤口裂开了,可是看样子不是,莫非昨天还伤到了别的地方么?依依,你身上是不是还有别的伤口?皇甫余一坐在了床沿,蝶依眼疾手快去掩盖床上的腥红,却终究晚了一步,生生落在了皇甫余一眼底!蝶依满脸黑线,一张脸火辣辣的烫起来,丫的,动作哪那么快啊,这下尴尬了……皇甫余一何尝不是俊脸通红,连话都不知该如何开口了,他实在是不懂,实在是没经验啊,没往这边想,悲了个催的……两人目光对视,暧昧的空气几乎燃了起来,两人急忙各自错开眼,却止不住节节攀升的体温。

忽然,余光瞄到不远之处还没回神的众人,皇甫余一如坠冰洞,靠,太猥琐了,竟然这个时候情动?咳咳……既然蝶依醒了,我们先出去吧。

蜻蜓,照顾你家小姐。

皇甫余一说完,盯着一张大红脸,冲出了房门。

萧月娥作为过来人,自然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张罗着让两个男人退出房门,留下了苦逼的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

靠啊,怎么这么倒霉啊,话说这是萧蝶依第一次见红啊……主仆两人在房内一阵拾掇,那厢萧月娥却找了个机会拜托了太子,随皇甫余一而去。

将军府的布局不得不说都很天然很养生,尤其以梨雪园为最。

一入院门,穿花度柳,抚石依泉。

有牡丹亭越梨树之中,蔷薇花绕曲径通幽,更有水声潺潺,泻出石涧。

自成一湖,落花浮荡。

皇甫余一站在水边,秋风之中夹杂着湿润迎面而来,拂过脸颊,也顺势抚平体内的燥热。

几月不见,再一次的单独相处却是依然在水边,看来你我二人与水甚是有缘。

萧月娥站在皇甫余一旁边,放眼湖泊,与两个月前千水湖的相聚出奇的相似,却又多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竟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慨叹。

月娥……皇甫余一欲语还休,萧月娥对他的感情他岂会不知,自打二人相识,她便处处维护着自己,可自己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也不敢有男女之情。

先不说太子自幼喜欢月娥,就算没有太子,单凭一个皇后,但凡自己和月娥扯上一点男女关系,不是她死就是自己亡。

没有实力的时候,他从不敢妄动情愫,不敢连累了别人。

月娥却是知他,懂他的,她比他大几个月,也许正因为如此,皇甫余一自动的将她当成了生命中母亲的角色。

和她在一起很温暖,很贴心,可以不必伪装畅所欲言,可以不惧嘲笑款款而谈。

他向她展示了最真的自己,而她回报的一颗真心却是他不能承受的。

萧月娥眼神微闪,心下已凉了大半。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要的答案终究是让自己伤心的。

昨天回来见到他在将军府,本来和太子一样,以为他是为自己而来,此刻却是清醒的觉得,他是真的为蝶依而来!一开始她就知道皇甫余一待她,不是男女之情,可是她却并不介意。

她只当他是年幼无知,未开窍,何况他的身边,至始至终只有她一人。

可是一纸婚书杀得她措手不及,如今又见他对蝶依担心忧虑,她终于明白,不是他年幼,是两人之间有的,不是男女之情!太子曾经问过你是不是?虽然明知结局,却还是想亲耳听到,让自己死心。

月娥……皇甫余一蹙眉,这个女子,他是真的不想伤害的,可是,唉,微微叹了一口气,担忧道,月娥,大哥是真心爱你的,你嫁给他一定会幸福的。

呵,会幸福么?终究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罢了。

世事无常,到头来,还是自己在感慨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你是真心喜欢蝶依吧?换了一个话题,如果这世上还有两个人值得自己牵挂,就是蝶依和皇甫余一了,如今皇甫余一已经不是自己能牵挂的,便只剩那个妹妹了。

如果自己不幸福,至少让她活的幸福。

皇甫余一看着月娥,郑重点头:我爱她。

爱,多么美妙的词语!萧月娥嘴角扯出一抹笑来,虽然带着苦涩,却终究是为了祝福。

要她一下子放下多年的心结对自己爱了十几年的人说祝福,很难,但两个都是自己在乎的人,她不得不这般。

蝶依变了,从她看她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那样的女子若自己是男子也会喜欢的。

输在亲妹妹手里,没什么可丢人的。

好好待她。

丢下四个字,萧月娥转身,落荒而逃。

暗处,皇甫浩琪见状,眼中暗光闪动,随着萧月娥的身影而去。

而另一边,蝶依嘴角挂起一丝唯恐天下不乱的笑,也悠悠隐去。

正文 30 威胁大姐。

在皇甫浩琪开口之前,借用轻功,蝶依闪了出去,先声夺人,将皇甫浩琪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唇角微勾,心情莫名的大好,唉,阳光真灿烂哪!暗处的阴影也阴郁得恰到好处,哈哈~蝶依?萧月娥听到喊声,连忙擦了脸上的泪,回过头已是一副笑脸,可那水泡般的眼睛,却是遮也遮不住的。

她自然也是知道,看了蝶依一眼便低下了头,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外漏太多。

唉,蝶依心里暗自叹息,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呢!不过念在你对这个身体本尊不错的份上,我萧蝶依就解救解救你吧。

姐,你妆都花了,我给你补补吧,今天可是进宫给皇上祝寿,冲撞龙颜可就不好了。

不等萧月娥说话,一个响指,蜻蜓已经心领神会,拿她的化妆盒去了。

萧月娥勾唇笑了笑,却毅然苦涩:蝶依出去四年,变了很多呢。

那可不。

蝶依拉着萧月娥在亭子里坐下,打开了话匣子。

姐,你看我,昨天受了那么重的伤都不会哭,你知道为什么吗?萧月娥看了看那绑得严严实实的手臂,上面还有几点腥红冒出,昨夜的场景在眼前重现,心中倏地一疼,若非蝶依为自己挡了那把剑,凭自己的冒失,昨夜就香消玉殒了,哪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伤怀,自己实在是太不知轻重了!眼见她脸上的愧疚越来越深,蝶依开口道:其实,姐姐还能哭,说明你是幸福的。

有人关心你,爱护你,你心里才会有期盼,才会觉得别人对你不够好,觉得委屈,觉得忧伤。

而蝶依,一出生就是爹不疼姥姥不爱的,12岁走出家门闯荡江湖,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罪没受过,早就不对身边的人抱有希望了,所以才会觉得,有人帮我是我的幸运,没人帮我是上天公平的命运。

挨一刀中一剑,也是正常的,世道本来就是适者生存。

萧月娥因着这一席话失了神,和蝶依相比,她确实幸运很多。

见她听进去了,蝶依接着道:我在外漂泊四年,心性大变,其实也是因为学会了一个道理。

萧月娥凝神等待下文,连暗处的皇甫浩琪也聚精会神起来,刚刚蝶依的一席话字字珠玑,虽然不想承认,可是不得不说,他是受了很大震撼的。

求神求佛不如靠自己,从父从夫不如从自己。

蝶依话音刚落,萧月娥瞪大了眼,万想不到妹妹所学的真理竟会如此大逆不道。

而暗处的皇甫浩琪更是怒气上涌,不小心还泄了气。

蝶依嘴角上扬,心中乐开了花,这一箭之仇,总是要报的!姐,十个男人九个坏,还有一个是变态。

……萧月娥满脸黑线,对上的却是蝶依真诚的双眸,心下微闪,蝶依真的不是在开玩笑?暗地里笑翻了,脸上却依然不动声色:姐,我从来不对爹抱有希望,所以不管他怎么不待见我,我都不生气,大不了不待见回去。

我也不对皇甫余一抱希望,所以他大可以三妻四妾,我眉头都不皱一下,过不了一纸休书我就逍遥江湖去。

女人嘛,靠自己才能站得稳,自古男儿皆薄情,谁动了心,谁就伤了情。

听到这个,萧月娥深以为然,在她和皇甫余一的感情里,就是她赔了真心,却不知真心伤的特别重。

感觉到暗处那个不淡定的几乎要抓狂的身影,那呼吸狂乱的想要暴走的太子,蝶依接着道:就拿你和太子来说,你千万不要爱上他,只要你不爱他,他就会一直对你好,男人都是这样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你若是爱上他了,他还就蹬鼻子上脸,学会作践了。

呃……如此直白……萧月娥满脸黑线道:蝶依,咱们女儿家的,谈论这种话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

姐,你不要被太子的表象迷惑了,传言中他是多么的温润如玉柔情似水,可是一见面呢,就怂恿下属对我拔刀相向,你看,这伤口就是证据。

我敢保证,他要是知道我和你说这些,没准还又要对我拔刀呢!看见萧月娥望着自己的伤口失神,蝶依叹了一口气,微微道:姐,他对我拔刀都没什么,我反正看开了,可你就不一样了,万一哪天他对你……唉,姐,你一定不能对他太热情了,还是冷冷的晾着,让他看得到,吃不到,这样才能保证你的幸福!暗处的皇甫浩琪听后双拳紧握,面色狰狞,靠啊,一失足成千古恨,这个该死的萧蝶依!奈何却偏偏发作不得,这要是冲出去了,正好被她抓了把柄,更加在月娥面前说三道四了,可是不冲出去的话,啊!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十个男人九个坏,还有一个是变态?你大爷的,你才最坏最变态!丫的,好话不说,坏事做尽,气死本太子了。

这下原本就对自己不上心的月娥,更加对自己疏远了,你个死萧蝶依,唔……我后悔了,怎么就惹了你呢……这边太子欲哭无泪,那边蝶依满脸堆笑,接过蜻蜓手上的东西便开始给萧月娥化妆。

这个仇报的好,杀人不见血,这下太子有的忙了。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原本只是为了气气皇甫浩琪,却不想萧月娥左思右想,竟将这话当了真,以至于在不久之后,当她为这段话擦屁股,做苦力东奔西跑的时候,她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当然,这是后话啦!黄昏,将军府三辆马车朝着皇宫而去。

萧仁贵与大夫人在最前方,萧招弟殿后,中间是萧蝶依和萧月娥姐妹。

此时,轿中两人一个衣着玫瑰紫的银花暗霞茜裙,外套一件淡藕色的罗缎坎衣。

绣着粉红芙蓉的浅樱纱袖里半露着芊芊玉手,尖尖的葱指捏着优雅的兰花指,轻摇一把流苏垂穗麻纱纨扇。

扇面用十字绣法绣着的花蝶栩栩如生。

紫兰耳坠下垂着一排参差不齐的小巧精致的珠链。

细长的眉,星眸如漆,如玉的容颜带着一抹少女的羞涩,嫣然巧笑,婀娜妩媚。

另一个一身沁雪白绫绡纱衣,只在领襟与胸前用些青绮绫做成飞边。

涵烟玉环髻两鬓戴了几只烧蓝点翠珠玉花簪,缕绾的发鬟上也点缀着一些金丝珠摇坠。

额前环绕的金链上上一颗晶莹的蓝色水滴形宝石映在眉心。

耳上也是同款的蓝泪金耳坠。

余下的两缕发丝分别摆在胸前。

白璧无瑕的脸庞,眉目含烟,素齿朱唇,好似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楚楚动人。

一个高贵如紫罗兰,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一个温润如出水芙蓉,顾盼之间不敢亵渎。

前者是萧月娥,后者自然就是萧蝶依了。

两人一入宫门,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一路走来,有羡慕的、嫉妒的、仇恨的、不屑的,各种眼光交织,二人均不约而同的自动忽视,一个是被注目惯了,习以为常,另一个则是习以为常的目中无人,别人的眼光,关她鸟事。

晚宴要在稍后举行,按照历代的规矩,晚宴之前,男女各自分开,一边是太子招待,一边是后宫之主招待,而她们此时要去的,便是安宁宫。

安宁宫风景颇好,是每回宫宴之前的女客落脚点。

虽然在家里是不和气,但明面上怎么也得做出母慈子孝的样子,两姐妹一人一边,扶着大夫人,往安宁宫而去。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萧家两姐妹么?哎呀,一个高贵一个温润,一个能文一个会武,还真是不错的搭配呢,就是做了娥皇女英也为过啊!凌晚清与一帮女眷前呼后拥,正好与蝶依一行在三岔路口相遇。

萧月娥与三皇子私交甚好,这是京中人人知道的事实,如今凌晚清这般说辞,不过是讽刺萧月娥顺带也扎扎萧蝶依罢了。

萧月娥面色一冷,却不答话,皇甫余一是她心里的痛,但凡碰到和他有关的事情,她总会失了分寸。

而蝶依却是不然,迎上凌晚清的脸,勾唇一笑,邪魅如斯。

偏偏我和姐姐各有所爱,不过这娥皇女英之说却也未必不可。

那眼眸之中星星点点,似乎要亮起灯来,凌晚清心下一咯噔,暗道遭了,每回萧蝶依这个表情,接下来她就被整得很惨淡!果然,下一刻,萧蝶依又笑了开来,见到三三两两的人越围越多,唇角的笑容越发深刻。

听说几天前坊间广为流传的一幅画了么?那画中女子和凌小姐可是有七八分相似,没准是你流落在外的姐妹呢,接回了家里,以后和你共事一夫,倒也可以成全你的娥皇女英梦了。

蝶依话音刚落,四下姑娘们各自笑了开去。

那幅画因为失窃没有流传出来,可那首诗不诗词不词的句子却叠词用的活色生香,已是人尽皆知。

如今听蝶依这么一说,唉,女人嘛,都是八卦的,于是……萧蝶依,你!凌晚清在一片笑声之中气的七窍生烟,却偏偏无可奈何。

蝶依掏了掏耳朵,很随意的甩了甩头,道:本小姐耳朵不隆,不用这么大声,先走一步了。

淡定的从她面前走过,唇角丢出一抹冷笑。

一次两次都学不乖的人,真是没救!也不看看对手如今在京城是个什么状况,这身边多少女子是参加过洗尘宴的,对自己的态度早已经是恭敬加崇拜,在这种情况下找茬,唉,这就是所谓的自己把自己孤立,没事找抽!暗自摇了摇头,领着一群姑娘们,向前而去。

正是中秋,满园桂花香。

越靠近安宁宫,越是香馥浓郁。

曲曲折折的小路上鹅卵石林立,两边摆着各色各式名贵的盆花,应接不暇。

一入安宁宫,一股压迫之气迎面而来,敏锐的第六感让蝶依防备顿起,在院内一圈扫视,竟看到了那中间的一抹明黄。

那是皇后?只见那女子三十上下,头戴紫金翟凤珠冠,明黄的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气度沉静雍容,果然是丽质天成,明艳不可方物。

但那一双丹凤眼微微向上飞起,却给人说不出的阴寒与凌厉。

参加皇后娘娘!一行人纷纷行礼,皇后微微点头,始终带着莫大的疏离。

凌晚清顺势过去,站到了皇后身边,皇后眼中的寒冰总算融化了些,看得出来,对这个侄女,她是真的疼爱。

哀家久病体弱,与许多的姑娘都是第一次见,大家不必拘谨,就当在自家花园玩乐便罢。

哀家与两位媳妇说说话。

摆出一副慈母的样子,笑靥如花,音色如水,却依然没能让蝶依卸下防备。

其他的姑娘闻言,个个散了开去,大夫人也告退,一时间就剩了萧家两姐妹站在下首。

月娥竟如此清瘦。

皇后喃喃开口,在凌晚清的搀扶之下,走了下来,萧月娥见状,连连过去,扶住她另一边,低眉顺目,一副乖媳妇的样子。

劳娘娘挂心,是月娥的不是。

皇后点点头,眸中全是疼惜:以后嫁给浩儿,要多补补身子才是,不过凭他对你的疼爱,断舍不得委屈了你。

是。

月娥有些诚惶诚恐,按说她和三皇子的事情,京中无人不知,皇后应该也会听说了才是,原本还觉得皇后留下她姐妹二人是要为难,不想,却是这般好言好语相待,连她都有些觉得过了。

这个皇后有点怪啊!这位想必就是一出生就克死你母亲的妹妹吧?感觉得到蝶依对她的防备,她的敌意倒也很直接。

月娥心下一咯噔,刚刚还好说话的人,怎么这会就转性了呢?蝶依却是松了一口气,摆在明面上,大家都轻松,暗地里兜来兜去的,脑细胞都死一大片,着实烦人。

见蝶依面色如常,月娥心下微酸,又想起之前蝶依说过对旁人没有期待的话,这么多年,被这样讽刺也不是一次两次,如今她竟然习惯了。

忍不住眼角有些瑟,却无奈,必须开口:回娘娘话,确实是妹妹蝶依。

皇后讶异于蝶依的不动神色,冷哼一声,接着道:她与晚清倒是一同上的普度山,传言文不成武不就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月娥俊眉一蹙,隐在袖中的拳头紧紧握起,却不知如何开口。

凌晚清将二人神色收入眼底,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却朝皇后拱了拱,道:姑姑,何必将心思放在无聊的人身上,咱们去赏花吧。

花匠们为了今日的宴会可培育出不少的名贵花种呢。

嗯。

皇后嘴角一勾,朝着花圃而去。

走了两步,却又看了看一旁的蝶依,道,三小姐也一起来吧。

紫红色的海星花,如颗颗白日里的星星,喷洒的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七色的光,在一片紫色的海洋里,一朵白玉兰悄然绽放,清风迎面拂来,夹杂着玉兰的清香,犹如柔情千绕百缠。

如玉一般的质地和高雅,在紫色的花海之中脱颖而出,高高绽放,在秋日的衬托之下,如此轻盈而美好。

姑姑,那里有朵白玉兰!凌晚清忽然启齿,看得出对那朵花极为喜爱。

皇后面色一沉,一个示意,手下的丫鬟便将那花折了下来。

皇后伸出食指和中指,钳着那离枝的玉兰,轻蔑道:不长眼的东西,在本宫的花园里,自有本宫做主,该长在哪里,便在哪里,岂容它为所欲为?两指轻轻松开,圣洁高雅的花朵随即掉在了泥土上,牵起一片尘埃。

皇后很不客气的一脚踏了上去,若无事般向前而去。

萧月娥看着那被凌晚清又补了几脚的玉兰,看向蝶依,星眸之中一片担忧。

------题外话------我这么勤奋会不会上勤奋榜?累得动都动不了了……正文 31误会丫的,威胁我?靠!蝶依心中狠狠的慰问了她祖宗十八代,寻了个机会出去透气了。

这古代的女人还真是……愚蠢!看谁不爽放马过来嘛,真刀实枪的干上一架不完了?非得说那些有的没的伤脑筋的,要是老子一个人挑得赢皇宫整个的侍卫,老子早翻脸了!狠狠的一拳打在了树干上,那个死女人,横看竖看不顺眼,有机会整死你丫的,还敢给本小姐穿小鞋,哼!这么一揍,胳膊上的血凤镯露了出来,蝶依抬手,抚上镯子,眼中划过深思。

这个镯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带上之后,再也取不下来了,那天晚上中了药,还在关键时刻弄醒了自己,到底是什么宝贝呢?话说墨心邪也消失很久了,走之前明明说要回家请他老爹来帮自己解除婚约的,怎么就如石沉大海,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呢?若是自己的孙子兵法搞不定,起码还有后招。

到时候,从他那拿点药,然后……嘿嘿~想到皇后求生不得的样子,蝶依一扫刚刚的不快,猥琐的笑了……心情一好,便得意的笑了,笑得high了,便忘形了,手指在血凤镯上打着旋,一不留神,撞进男人的怀抱了。

咦,表哥?好久不见啊!心情一好,笑容里都多了几分魅惑。

然而某男的心情却不那么好,刚刚一直在思考着一些事,所以才失了神,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定睛一看却是蝶依,眸光短暂的发亮之后,却是浓浓的失落。

表哥,你怎么了?蝶依看出来某男心情不佳了,见过他耍宝腹黑,卖弄风骚,咬牙切齿,却独独不见他失落,这忽然看见,心里竟有些感同身受了。

没事,我先走了。

冷淡,冷淡之中还带着疏离。

蝶依心倏地一凉,看着他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带起的那阵风拂来阵阵男儿香。

感觉里,若是不叫住他,好像就要失去他了。

心一慌,动作已经快过了思维。

表哥,发生什么事了?紧紧的扯住他的衣袖,不敢放手。

这个男子,是自己来这个世界之后接触最多的男子,虽然第一个见的是玉无情,第一个约的是墨心邪,可是陪自己风餐露宿,替自己遮风挡雨,陪自己度过穿越之初每一个日日夜夜的都是他。

她抱怨他多管闲事将自己逮捕回京;她一次次的捉弄他,下泻药、放猪仔;她明知他对自己的感情日益变质,却依然任它发展;她承受着他的吻,笑着说不要当真,可是,可是看到他的疏离,看到他的清冷,心,竟然有些疼!表哥……不得不承认,虽然她的目光放到过北辰身上,可是身边的云鹤群却是最合适的一个。

他的过去纯净的如一张白纸,即使现在黑了,也是被自己染的!可是碍于所谓的近亲,她把他隔绝了,如今猛然回头,濒临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心都会为他痛的。

云鹤群看着紧紧攥着自己衣角的手,因为用力,指节已是发白,心微微一痛。

可是一想到……心不可抑制的疼痛着,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肯定是有误会的,对,一定是误会!回头,拖上她的手,却无意间撞到了那个血凤镯。

微微抬起蝶依的衣袖,整个镯子露在了外面,映入他眼帘。

原本阴郁的脸更黑了几分,目光锁住蝶依,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墨师兄的镯子?蝶依一愣,不知这更甚的怒气从何而来,却依然点了点头。

你!双眉蹙到一起,眼中的火焰呼之欲出,有将她烧的灰飞烟灭的冲动。

难怪,难怪被人轻薄了,也可以那样若无其事,回到家还有心思算计别人;难怪,难怪会那么大度的要自己的父亲出门左转;难怪,难怪会那么轻易的,承受自己的吻,原来贞操在她眼里根本就是个屁!墨心邪的镯子,他们曾一起习武一起沐浴,他何尝不知,那是一对,金龙镯是墨心邪自己的,而血凤镯则是留给他妻子的!蝶依顶着三皇子妃的头衔,逃婚的路上,扒了花想容的衣服,收了墨心邪的镯子,和君弄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回了京城又和皇甫余一纠缠不清!原本,他查到那件衣服是皇甫余一的时,只觉自己受骗,她压根就是出去和正牌夫君约会了,亏自己还绞尽脑汁的想怎么帮她退婚。

可如今再看见这个镯子,他彻底怒了,受骗的不只是自己,她压根就是一个……该死的女人!狠狠的甩开她,扬长而去。

云鹤群发誓,今后再也不理会这个该死的女人!留下的蝶依却是风中凌乱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明明刚刚已经有所回转了,怎么会更加愤怒的离开了呢?这个镯子里难道有什么秘密?他之前的阴桀又为哪般呢?正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耳边却传来一声戏谑的笑声。

怎么,无所不能的萧小姐也有吃瘪的时候?原来这蝴蝶一开始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靠,亏得她还以为自己伪装的多好,敢情是在自己骗自己?走开。

心情不好,实在不想多谈起来,本来就被皇后弄得够郁闷了,又莫名其妙的被云鹤群疏远,现在还来个嘲笑自己的,忍无可忍之际,还真不保证她会动手。

可偏偏某人就是不会看眼色行事。

我说三小姐,有钱花,随便花呢,这世道没人比我更能满足你的,至于有男人,有很多男人,却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到的。

云公子的离开很好的说明这一点了。

花想容此刻的心情,是十分的好,一来看见了魔女出丑,二来,看见了云鹤群吃瘪,老实说他对云鹤群可一直记恨着呢,该死的,那么不给面子的把自己打得落花流水,叔可忍婶不可忍!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以为我是你?死蝴蝶,每天腻在花丛里,都同化的长了一张女人脸了!你说什么?花想容脸上的笑容顷刻僵住,丫的,最恨别人说他像女人了,这个该死的女人,还真是会挑战极限。

就说你怎么了,我还想揍你呢!丫的,长这么妖孽最还这么贱,还不让人说了!刚好心情不好,就拿你出气!抡起拳头就砸了过去,当然,为了人身安全,某女狡诈的没有加内力,她就不信,她都不用内力,花蝴蝶还会用内力打她,除非他丫的连男人都不是!果然,见蝶依不用内力,花想容自动的没有出动内力,但他心里也是颇为有气的,下定决心要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场远古大战,就在原地打开了!一个现代招式,一个古代武术,两人各不相让,倒是越打越兴奋,看彼此的眼光由之前的愤怒,竟慢慢转为了欣赏。

想不到你还有两下子!第一次花想容说话,没有挂着游戏花丛的浅笑,而是淡淡的欣赏。

哼,你也有两把刷子。

想当年本小姐混黑道打街头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吃奶呢,没想到被你一小辈给打个不相上下,还真丢人。

边打边撇嘴,她是实话实说,某男可不会这么认为。

丫的,竟敢鄙视我?花想容怒从胸来,一个横扫千军,三个花盆朝蝶依当头砸去。

空翻,左躲右闪,险险避过,靠,防守从来不是本小姐风格!脚下生风,同样回敬了几个花盆。

你来我往之间,以两人为中心,乒乒乓乓花盆碎了一地,激起尘埃无数。

被呛得厉害的蝶依,看着自己黑了的白衣,气炸了肺,趁花想容中场休息,使出轻功便迎了上去,很没水准的偷袭,一拳过去,某男眼黑了。

靠!你不仁我不义,花想容最宝贝自己一张脸了,那程度比皇甫铭志丝毫不差,只不过他比较深沉,一般不表现出来罢了。

如今被蝶依打了一拳,去他的君子风度,一个翻身,强大的内力施展开来,三两下便将蝶依压在了草地上!啊……刚想反抗却发现他如铜墙铁壁般压了下来,根本没有动弹的余地。

你想干嘛?看着蝶依脸上爬上红晕,一向算计人的眼眸之中竟是闪躲,花想容心情大好,勾唇一笑,邪如狐媚:本来没想干嘛,但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可是说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很有情调?暖暖的气息喷在脸上,他刻意的挑弄,逗得蝶依脸红心跳,该死的,这个未经人事的身子,还真是十分敏感呢!别开脸不看他,蹙眉道:你快起来,这里是皇宫!你的意思是,咱们该换个地方?唇角上扬,心情出奇的好,也只有被压在身下,这女人才会老实呢。

你,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脑子被精虫腐蚀了?再不起来,我可喊人了!丫的,一个二个喜欢压人,力气大了不起啊,改天一定去找个如花来压死你!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在打坏主意。

花想容说的云淡风轻,葱根一般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顺着她的发迹描摹,一两缕青丝耷在脸上,被轻扶到耳后,四眼相对,炙热从指间直上,袭击了全身。

周身的血液仿佛沸腾起来,女子脏兮兮的样子丝毫没有影响突如其来的情欲,那秋水般灵动的双眸,那因为情欲泛红的脸庞,那殷虹的双唇,那如兰的呼吸,一切的一切,都似邀请。

刹那间口干舌燥起来,想要她,现在就想。

呼吸便得厚重,眼眸之中燃起一片情欲的海,蝶依忽然回神,想起自己身在皇宫,一个哆嗦,清醒了大半。

扭动着身子,双手推着身上的人,焦急道:你快起来。

虽然她不在乎什么名节不名节的,但今晚有夜宴,自己这一架打得……还真得赶紧找个地方梳洗。

更何况,要是被别人发现,传了出去,丢的是皇家颜面,所谓伴君如伴虎,她可不想被满门抄斩,好日子还没开始呢。

不要乱动!花想容面色一红,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身下如铁,在蝶依这推搡之间,已经顶了上去。

身下的人儿一僵,如被点了穴,双手摊开,做投降状,实在没想清楚,好好的打着架怎么就打成了这德行。

唉,不过貌似刚刚自己也迷失了来着?萧蝶依!另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蝶依再度石化……正文 32 锋芒所有的暧昧,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呵斥横扫一空,花想容因为情欲根本没感觉到有人靠近,被这一吓,三魂去了七魄。

拳头握紧,对着旁边的泥土就是一拳,靠,本少爷以后要是不举,绝对要阉了你丫的!一把拉起蝶依便顺势带进了怀里,强势的力道,容不得蝶依有丝毫的退缩。

既然三皇子也看见了,那本少就通知一声,这个女人,本少看上了,一会儿晚宴之上会和皇上求婚的,三皇子就不要打扰我们了。

很霸气,很强势,不愧是各国皆惧的琳琅城城主!花家不隶属于任何国家,自有一座琳琅城,铜墙铁壁,从未被任何国家攻克。

加上他们是天下首富,对各国国库都有重大贡献,所以各国国君都很给他们面子。

皇甫余一一张脸是黑如锅盖,丫的,以前他想方设法要退婚的时候,求天无路求地无门,如今看对眼了,却左一个小三右一个插足的。

手中没权,永远受制于人,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得不到,还谈什么其他!毫不客气的对上了花想容的眼,狠狠道:就算花公子要求婚,也是晚宴之上的事情,现在,还请你放开我的皇子妃!无形的威严在空气中蔓延,第一次,皇甫余一不想掩饰自己的锋芒,装了十八年的乌龟,小心翼翼的做个懦弱无能的皇子,走出了皇城才找得到自己,这种憋屈的日子真是受够了!前后狼后有虎,蝶依心中叫苦不迭,丫的,可不可以不要殃及池鱼,男人的战争非得搭上女人么?这一个二个的还都不是吃素的,看看花想容多么有底气,看皇甫余一终于露出了真面目,还有那个皇甫铭志也伪装的那么成功,天,皇城的水太深了,要赶紧逃啊!感觉到皇甫余一迎面而来的压迫,花想容眉眼一挑,这个皇子不像传说中那么无害啊,莫非其中另有隐情?再看看怀中人儿一副鸵鸟的样子,花想容嘴角一勾,笑得唯恐天下不乱,看来,事情很有趣!耸了耸肩,放开了手,唇角一勾,兴致盎然道:我倒是期待看看三皇子能为依依做到什么程度。

这个挑战,我接了。

奉陪!皇甫余一气势上丝毫不落,丢下两个字便拉起还在云端的蝶依绝尘而去。

花想容看着两人的背影,一双桃花眼中星星点点全是亮光,这次的华国之行,看来要有大收获了!为了避免宫里人多眼杂的目光,走出不远,皇甫余一搂住她的腰身,纵身一跃,在空中穿梭,不多时已经到了他的合欢殿。

来往的下人并不多,也没有什么好忌讳的,这个宫殿颇为荒凉,倒有几分百草园的味道。

进了殿里,皇甫余一便放开了蝶依的手,径自上前,让她跟在身后。

打量着荒凉的宫殿,看着男子略带苍凉的背影,蝶依竟也生出一种愧疚来。

皇家除了给他皇甫这个姓,其他的,还真没给他!连名字,都是赤裸裸的嫌弃。

余一,多余的一个,真够狠的!虽然不曾确切听说,但蝶依肯定,这个男子定不是皇后所出!什么双胞胎,根本就是屁话!想起皇后凉薄的嘴脸,无形之中,对皇甫余一,多了丝理解和同情。

房间后面有浴池,这里有给你准备的衣服,去沐浴吧。

没有责备,有的只是浓浓的疲惫。

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咬了咬唇,郁闷,还真是不知道怎么解释,她这个人刀光剑影的习惯了,倒是真的很不懂怎么安慰人。

依依,身上脏了,去洗洗吧。

大手拂过她的发丝,在她后脑轻轻拍了拍,极度宠溺的动作。

他不想去思考什么叫不是故意,真的不想去想。

他宁愿从不曾知道彼此的身份,宁愿他只是余一,而她只是依依,至少那时候,他们是朋友,而如今,却是这样的不尴不尬。

他曾经逃婚,她也曾经逃婚,还是在逃婚路上相遇,他帮助他摆脱了云鹤群的追踪,她帮助他选了称心的礼物,明明那么和谐的一幕幕,在如今看来,却像一个笑话!为什么曾经那般熟络的两人,会因为一纸婚书变得这般疏远呢?难道爱,也是疏离的理由么?静静的坐在屋檐之下,看着渐渐灰暗的天,低低叹一口气,品尝属于自己的寂寞。

上善、若水远远看着这一幕,想要近身,却终究不忍扰了他。

她们和披云、见月一样,自小跟在他的身边,是他唯一信得过的四人,也是唯一能进的来这园子的四人。

屋内的蝶依转身,步入浴池内,看着皇甫那样,心中越发不好受起来。

虽然自己无心,可毕竟盯着三皇子妃的头衔,更何况两人在此前还是多好的朋友,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伤他的心呢?在退婚之前,还是规矩一点吧,那个男子,本就是可怜人,与自己的前世,出奇的相似呢!狠狠的扎紧了水里,任无孔不入的水,沾满思绪,多余的念想,不愿再多探知一分!萧小姐,天色晚了,晚宴就要开始了,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上善、若水看着沉在池底半晌的蝶依,终究开口催促了。

她们的殿下本就不受皇上喜爱,若是还晚到了,更不知会惹出什么风波了。

蝶依闻言,自然也想到了皇甫余一的处境,将心中所有的思绪压了下去,渐渐付出水面。

任两个丫鬟们折腾起来。

殿下,萧小姐梳洗好了。

上善、若水均是人如其名,言语之中都是轻柔。

话音一落,蝶依便走了出来,皇甫余一抬眸看去,只见伊人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一下子仿佛集了漫天星辰的光辉与一处,明艳的令他移不开眼。

片刻的失神之后,随即想到什么,星眸顿时暗了下来。

脸色一沉,淡然道:走吧。

不知为何,看见他失落,蝶依的心情又跟着黯淡起来,丫的,还真是见一个心疼一个。

难道上辈子的恶劣基因又开始发作?不是,坚决不是,以前是恶劣的报复,现在是打心眼里心疼,唉,都是善良惹得祸啊,为什么这一个二个的都这么值得心疼呢?主动走上前,牵住皇甫余一的手,感觉到他浑身一僵,不可思议的扭头看她,蝶依报之一笑,谁叫自己善良呢,就当母爱泛滥好了。

浅浅一笑,于皇甫余一却仿佛春风拂过心田,刹那间,他的春天开出绚烂的花来,朵朵芳香扑鼻,迷醉了他的神经。

心口一暖,嘴角的笑满的溢了出来,回握住蝶依的手,紧紧攥在手心,这一刻心里被填的满满的,一种叫幸福的东西,在血液中流转,舒爽了每一寸肌肤。

身后的上善、若水见状,相视一笑,这个女子,也许会让殿下幸福呢!一路无言,只有那交缠的双手紧紧相连。

皇甫余一一张脸温润的仿佛能滴出水来,幸福来得太突然,蝶依竟然注定握住了他的手,那么以往的一切他都可以不去追究,从今往后,他一定要好好爱她,疼她,保护她,再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蝶依感觉得到他的兴奋,内心里却更加纠结。

皇甫余一对她的好,她都看得到。

如果不是真的放在心上,完全没有理由拒绝大姐选择她;如果不是极其包容,不会两次看见自己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还如此隐忍;如果不是真心相待,怎么顶着被误会的风险,去将军府找自己;如果不是真的喜欢,怎么会容忍自己进他的房间,在他的浴池沐浴!可是越看得分明就越纠结,爱情,没有人比她更资深,如果无心,就不该因为别的缘由去靠近。

可偏偏她觉得自己无心,又忍不住靠近了!本来决定逃的远远的,却在看见他失落的目光时,自己送上了门。

这该死的矛盾!两人并肩走进大殿,几缕目光从不同的角度扫射而来。

花想容的灼热如火,萧招弟的若有所思,北辰的咬牙切齿,皇甫铭志的不怀好意。

最后触及的,竟是云鹤群愤恨之后的忧伤!蝶依浑身一僵,下意识的就要抽回手,却被皇甫余一狠狠的攥住。

打从他们一进殿门,别人在观察他们的同时,他也在观察别人,一早就有了防备,不想令蝶依想松手的,却是云鹤群!向着云鹤群的方向投去一个意味不明的目光,却见云鹤群一杯酒下肚,别开了眼,没有与他对视。

皇甫余一心中一紧,竟不知他们的感情从何时开始!蝶依见云鹤群酗酒,心中更是担忧,如果说对皇甫余一是同情多余其他,对云鹤群却是真真有份情在里面的。

此时见状,立刻后悔起自己的主动来。

然而皇甫余一没有给她机会,变本加厉的搂住了她的腰。

既然你向我迈开了第一步,那么余下的路,由我来走,你要做的,仅仅是不退缩罢了。

霸道的宣誓,不由分说扯开了她的目光,搂着她,向他们的位置而去。

如果目光可以杀死人,只怕皇甫余一已是千刀万剐了。

北辰愤愤的看着蝶依腰间的手,一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花想容虽说有赌约在身,却毕竟也是对蝶依上了心的,此刻看着那只手极度的不爽。

萧招弟看着两个好友一脸愤愤,不知是感同身受还是其他,也别开了眼,眼不见为净。

连最后进来的玉无情,看着那一幕,都没了好心情,一向冰冷的脸上,更添了霜花,让人不敢直视。

一股诡异的气氛在大殿之上蔓延,以几个男子为中心,不同的威压不同的寒气席卷,刚刚还相互交谈的人们不知何时都禁了声,偶尔还有大臣们拿起帕子擦汗,小心翼翼的低眉顺目着,生怕不小心惹了祸端上身。

忽然,一个声音让他们集体松了一口气。

正文 33 寿礼皇上驾到——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驾到——太监一声高呼,百官朝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虔诚,从未有过的虔诚,每一个人都拜得心甘情愿,直叹这来的简直就是他们的神!众卿平身!皇上虽然不知为何这高呼万岁的声音比平常大了几倍,却丝毫不影响他自信心的膨胀,顿时龙颜大悦。

谢皇上!百官各自舒了一口气,第一次觉得,他们的陛下是如此的和蔼可亲。

一个个退回原位,时间掐的恰到好处,代表正宴的乐声传来,皇上浅笑着,端起一杯酒,朗声道:值此中秋佳节,朕也是不惑之年,各位使臣不远千里而来,这第一杯酒,我华国君臣谢过各位美意。

言语之间,蝶依抬眼打量着这个帝王,只见他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明黄色的龙袍之上,五爪金龙潘秀其上,威风凛凛。

偏偏这个皇上的气质却与服饰极不相称,脸色有些惨白,目光略显呆滞,眼角之上细密的全是皱纹,竟像个年过花甲的老者,还是个濒临老年痴呆的!他的孱弱与身边皇后的犀利一对比,更是明显的反差。

这个皇帝并没有多大建树,不至于为国事操劳成这样才对啊?可若是房事?呃,一个巴掌拍不响,皇后却看起来很精神哪!有什么在脑海之中一闪而过,却太过快速,终究没人抓住。

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斜睨了皇甫余一一眼,却见他的震惊并不比自己少。

呃……他好像也没什么机会见这个皇帝!华国皇上客气了,此次华国之行本宫可是收获颇丰呢。

此次的洗尘宴让各国来使大开眼界,华国实乃深藏不漏!齐国是目前的第一大国,齐国太子温子然理所当然的接过了皇上的话匣。

顺便朝着蝶依的方向扫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温太子真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本殿一直对贵国三皇子妃甚是好奇,究竟怎样钟灵毓秀的人儿才能策划出一场那般的夜宴,丝毫不输于大燕的豪迈,反倒多了丝欲拒还迎的娇羞。

燕国太子司雪衣同样浅笑连连。

两位太子有所不知,依依自小行走江湖见多识广,那样的晚宴,与她整个才华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花想容眼波轮转,朝着蝶依就是媚眼一抛,红唇不染自朱,举手投足风情无限。

蝶依见状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可看在其他人眼里便成眉目传情了。

皇甫余一狠狠的捏了一下她的手,疼得她差点叫出声。

再一看,四周人看她的眼神都怪异了其他,丫的,也对,被推上风口浪尖了,除了她,还有谁能被几国太子轮番赞赏呢,唉!本殿代依依谢过各位赞赏,先干为敬了!皇甫余一起身,一派从容,倒是脸色,明显有些黑了。

殿内众人心思各异,却终究顺着喝下了这第一杯酒。

既然开了头,接下来的事情便好说了,免不了一番歌功颂德,相互吹捧,然后就是你来我往的喝酒。

终于第一环节告一段落之后,便是第二个送礼环节了。

各国使臣都拿出了早已备下的礼单,三国鼎立,倒也没有哪个国家主动打破,一切都是按照常理而来。

使臣之后,便是大臣,最后压轴的便是三个皇子了。

太子作为老大,理应带头。

只见皇甫浩琪走到大殿中央,朝身后拍了拍手:抬上来。

皇上但笑不语,皇后也是一脸慈祥,不同于此前对萧月娥的做作,此时是真正的真情流露,对于自己身上掉下的肉,理当是疼的。

所有人都盯着殿外,暗讨什么东西竟然还要抬上来。

半晌之后,四个太监拖着硕大的底盘进入大殿,那底盘之中的物体由一块红布遮着,隐隐是个人型。

不少大臣再度屏气凝神,偷瞄了瞄太子,又看了看皇后,果然,皇后的脸色已经变得不好看了。

若这红布之下是个女子……呃……这事就滑稽了!但见太子一直温润如水,脸色如常,待得太监把东西放下,他走到旁边,一把掀开了那红布,竟是一棵人高的松!不,确切来说,是一块玉。

这是……耳边不断传来抽气声,雪玉雕成的松树!雪玉,顾名思义,因为色正质纯,贴在肌肤之上有冰冷之感,从而得名。

太子看着周围艳羡的眼,勾唇一笑,双膝跪地,虔诚道:父皇,儿臣献上千年玉松,祝父皇龙体安康万寿无疆。

皇后终于再露笑颜,道:皇上,看浩琪多有心,定是看到皇上为国事操劳,提醒皇上注意龙体呢。

太子一直是有心的。

太后确是没多大惊喜,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话。

皇帝点头,虽是满脸堆笑,却不达眼底:皇儿有心了,朕很喜欢。

父皇喜欢就好。

太子一笑,退了下去,却有些黯然了,好像不管他怎么做,都得不到皇奶奶的欢心呢!看着他的神色,蝶依勾唇一笑,低低道:看来你大哥还真是和传言一样呢,这样的太子,不适合华国。

皇甫余一一顿,看向蝶依面色一紧,压低声音道:祸从口出,不要乱说。

蝶依撇撇嘴,很老实的没再多说什么。

心中却笃定他的太子之位不会长久,那样的礼物,做儿子的送给父亲,固然是好,可是他不仅是儿子,更是太子,眼光着实不该那么狭隘。

心有小家,而无大国,这样的人不适合如今风雨飘摇的华国!皇甫浩琪下台,接着便是皇甫铭志了,此时的皇甫铭志恢复了平日的萌态,走到场中央,妖孽一笑道:父皇,铭儿今年可是备了一份大礼呢。

哦?铭儿的大礼,朕可是非常期待的。

皇上言语之中竟是宠溺,对太子有家国的期望,对他却全是父亲对儿子的感情,没有任何的苛求,是以,皇甫铭志送什么,对他来说都是欣喜的。

铭儿笑成这样,让母后觉得不怀好意呢。

皇后嗔怒的恼了他一眼,不知为何,蝶依却觉得那眼光与看太子的并不相同,反而复杂万分。

还是母后了解铭儿。

父皇,铭儿送的礼,父皇要是喜欢,就许一个皇子妃给我可好?蝶依心里一咯噔,不好的预感在心中蔓延。

随即一想应该不至于,这么多使臣在场呢,他不会乱来的。

哦?哈哈,不知朕的铭儿看上了哪家姑娘,朕一定给你指婚。

皇上大悦,没问其他就已经拍板答应了。

儿臣谢父皇。

殷勤的叩谢,摆摆手,行云托了个盒子上来,看起手上青筋毕露,可见盒子里的物什很有分量。

皇甫铭志嘴角一勾,走到行云旁边,兀自揭开盒盖,刹那间,满室颜色竟失!青铜的底座,百条腾龙齐飞,姿态各异,却都极富神韵。

而无一例外的,每一条龙口中都含着一颗指甲盖那么大的夜明珠。

夜明珠色泽圆润,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腾龙已是如此栩栩如生,好像要挣脱底盘飞起,而上百颗这样的夜明珠,几乎可以点亮一座大殿!儿臣送上群龙戏珠,象征至高无上的权利与富贵,恭贺父皇万寿无疆。

哈哈哈哈……好,好,好!皇上高兴的站了起来,连说三个好字,裂开的嘴唇开到了耳后,面色也因欣喜攀上不少红润。

连太后也难为的点了点头,看来老二,比老大更有培养的前途,至少知道什么是权利,什么是富贵!正太要出山?呵呵,看来你的对手,是这个双胞胎哥哥呢。

蝶依适时的在皇甫余一耳边提醒了一句。

皇甫余一双眉紧蹙,十八年来,他确实没见过这样的二哥,难道二哥和他一样隐藏了自己的实力?可是不该啊,他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完全没有那样的必要。

再者说,就算是隐藏了,为何如今又要暴露?难道……想起那个可能,他越发握紧了蝶依的手,这个皇子妃是自己的,一定是自己的!铭儿的礼物,朕非常喜欢,说吧,看上哪家姑娘,朕给你赐婚。

皇上龙颜大悦,自然更不会忘记自己的承诺。

父皇,赐婚的事情还是等儿臣献了礼物再说吧。

皇甫余一很及时的打断了皇甫铭志的话。

对于忽然冒出来的皇甫余一,皇上脸色一顿,看向他,却是眼眸急剧收缩,连端着酒杯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太后说得对,他从来没有好好看看这个儿子,这个儿子竟然长得与他如出一辙,那气度,那眼神,与自己年轻时候毫无二致!第一次,他对皇甫余一生出了不少的好感,平复下心头的悸动,淡淡点头:也好。

皇甫铭志一听,脸色一沉,看向皇甫余一的眼中多了丝挑衅,皇甫余一却恍若未觉,从容道:父皇升龙殿里的地毯实在硌人,颜色也单调乏味了些,该换换了。

众臣均是不解,这恍若岔开话题般的言论与送礼好像无大关系吧?皇帝却是不打反问:依……宝儿之见,该换成什么样的呢?宝儿?皇甫余一的乳名,皇帝第一次这样喊他,还带着愧疚,是觉得余一两个字实在是喊不出口吧!三个儿子,两个都是他亲自取得名,可是第三个,当年太监不断询问他,他不厌其烦,吼出一声多余的孽种,不想竟成就了他余一的名字!想到这里,皇帝心口一痛,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皇甫余一却只轻蹙了下眉,又若无其事的舒展开,恍若刚刚那一句是错觉,眼珠一转,从容道:自然是换成儿臣准备的这条了。

皇甫余一话音一落,门外披云、见月、上善、若水四人走了进来,在大殿中央,一路将地毯展开,从台阶之处到了殿门口。

那上面的花纹,别说是百官,就是皇后太后也是满眼震惊。

那是一副地图,华国的地图!华国还没有细致的地图,这地毯却把每个山脉每个村庄刻画的栩栩如生,足见用心之细!这是天下第一阁的绣品,将华国完整的版图绣于其上;这又是父皇的作品,因为父皇是华国的编织者。

此后,父皇踩在这地毯上,便是将华国万里江山敛于脚下!浅笑而谈,却是豪情万丈!好!不愧是朕的儿子,好!哈哈哈哈……皇帝再次满面红光,在位二十多年,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激情满怀,他是帝王,他也曾幻想开疆扩土四海来潮;他也期望一统江山各国朝拜。

然而二十年守成下来,岁月磨去了他的豪情壮志,抚平了他的棱角雄心,如今看见自己的儿子,一个与自己那般相像的儿子有此心思,实在是大快人心!儿臣也给母后和皇祖母准备了礼物。

趁皇上开心,他倒也知道看准时机。

哦?宝儿有心了,有心了。

太后已是泪眼婆娑,她的孙子,终于长大了。

而另一边,皇后却是盯着一张黑透的脸虚与委蛇,她对三皇子的不喜,从不掩饰,看起来,倒是个单纯的人儿。

皇甫余一淡淡一笑,恭敬道:送皇祖母百子千孙衣,祝皇祖母吉祥如意。

送母后万年雪参,愿母后凤体安康,长乐千岁。

皇甫余一话音一落,两个宫女便捧了东西向太后、皇后而去。

太后拿起那百子千孙衣,禁不住老泪纵横。

哀家的孙子长大了,懂事了。

接过春风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眼睛,又道,不过哀家还是盼着早日抱曾孙,给件衣服可打发不了哀家。

看着太后娇嗔似的撒娇,皇甫余一面色一暖,回道:皇奶奶说的哪里话,此番这礼物,可不就是感谢皇奶奶和母后给余一找了这么好的皇子妃么!余一和蝶依情投意合相亲相爱,还请父皇早日为我们定了日子,也好满足了皇奶奶的心愿。

呃……百官汗!蝶依满脸黑线,你丫的大胆了点不,这种话能在大殿之上说的么?因着四面八方的视线,蝶依羞红了点,低头装鸵鸟。

皇上先是一顿,尔后再次大笑:哈哈哈哈,看来朕的儿子一个个都翅膀硬了,想要单飞了。

也罢,如今就封三皇子为贤王,由钦天监选定日子,与萧家……父皇!皇甫铭志再次冲了出来,打断了皇上后面的话,父皇,长幼有序,您刚刚答应给儿子赐婚的,儿子喜欢萧蝶依!轰——满堂乱!正文 34 争锋铭儿,胡说什么呢,退下!皇后疾言厉色,十足的为儿子担忧。

呵斥过皇甫铭志,又转向皇上道,皇上,铭儿不胜酒力,定是醉了,让人扶他下去休息吧。

皇帝点了点头,平复了心中的怒气,是醉了,一定是醉了。

母后,儿子没醉。

儿子就是喜欢她,反正我和三弟是双胞胎,倒是不介意娶同一个媳妇的。

迷蒙的言语,倒确实有几分醉意。

胡闹!来人,将二皇子待下去醒酒。

皇帝第一次对这个儿子恶语相向。

行云、流水连连上殿,拉起自家殿下就走。

皇甫铭志却不死心,不断回头大叫:母后,母后帮我,我要娶妃啊!……一场闹剧就此落幕,皇上的好心情去了大半。

摆摆手道:封三皇子为贤王,在皇宫附近寻个好地段,择日开工建府,至于婚事……择日再议。

父皇!皇甫余一听到这句话没有谢恩,却是直接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皇帝,满眼指责。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因为二哥一句话,就退后自己的婚事,当初指婚的时候也是这般一句话砸下来,如今迟迟不定婚期,又是为的哪般!被皇甫余一眼中的指责看得心中一紧,却终究割舍不下对二皇子的疼爱,摆了摆手,道:就这么定了!谢父皇!咬牙切齿的谢恩,隐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欣长的背影一片落寞,百官都看得出他的隐忍。

萧小姐实在是魅力无限,竟然引得各国使臣轮番赞赏,如今又是两位皇子争风吃醋,不知萧小姐究竟有何魔力?皇后言辞不善,一下子便把矛头指向了蝶依。

蒙各位贵人厚爱,臣女惶恐。

蝶依心中有气,却无处可发,只得忍着答话。

哦?萧小姐的意思是这满堂宾客皇子都瞎了眼,不约而同的就厚爱了你?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萧小姐若拿不出点本事,怕是很难让人信服呢,莫非是不给哀家面子?皇后双眼微眯,射向蝶依的目光如霜如电。

臣女诚惶诚恐!头埋得更低了,丫的,还就不信你能杀了我!皇后见她双腿微颤,头几乎夹到了裤腰带上,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冷笑:看来萧小姐却是很惶恐。

听闻三小姐下了普度山没有直接回京,却跑遍了大半个华国去给皇上寻找礼物,可有此事?蝶依一愣?寻礼物?靠,谁造的谣?转念一想也对,自己逃婚,连二皇子都看出来了,又岂能逃得过他们的眼,估计这是老爹想的权宜之计?可是,丫丫的,现在怎么圆谎?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啊……萧小姐不说话便是默认了。

只是听闻萧小姐文不成武不就的,也不知寻了个什么礼物?娘娘,老臣的女儿并非如此不堪!一向在朝廷之上小心翼翼的萧仁贵站了出来,皇后的讽刺,他听不下去了,愧疚也好,心痛也罢,总之不想听到别人这么侮辱她。

蝶依讶异的抬了抬眉,老爹冲动了……果然,下一刻,皇后话锋一转,冷笑道:哦,原来如此。

是哀家的不是。

不知三小姐会些什么,可曾读过女戒?……不曾。

谁有空读那些祸国殃民的东西,靠!可曾知晓三从四德?言语之中轻蔑更重了一分。

……不知。

新世纪的三从四德倒是清楚得很。

可曾学过刺绣,习过琴艺,做的一手好菜?已经是赤裸裸的鄙视。

……不曾!再度的咬牙切齿,靠,老子不会的你知道完了!呵呵,将军爱女心切,可如今也听见了,三小姐可不就是个有爹生没娘教的。

看来各位贵人确实是错爱了。

冷冷的话语,不带一丝温度。

云鹤群几番想冲上来,却被左相一次次拉住,最后直接点了穴道,封了哑穴,这样的时候,蝶依若是不靠自己解决,永远在京中站不稳脚跟。

皇甫余一双拳紧握,滴滴鲜血从掌中滑下,却不自知,打压了他十八年,如今连他爱的人也不放过,皇后,皇后!萧招弟目光不知放在何处,手中紧紧攥着的杯子,却不知何时碎了,酒水满桌皆是。

玉无情紧紧的攥住一根银针,生生压抑着直取皇后性命的冲动,煞气弥漫,将周围一干人等吓得面色煞白,大气不敢出。

北辰和花想容相对来说淡定很多,这两人比其他人更了解蝶依,虽说心里不舒服,却总觉得她不是任人欺负的人,谁让每一次交锋被欺负的都是他们呢!我想皇后大概是醉了,否则一国之母,不该如此见识浅薄才是!她可以忍受她一直嘲笑她,却无法忍受她连死去的人儿一起嘲笑,没品!蝶依悠悠的话语似从地底传出,缓缓抬起头,星眸如海,挺直的背影正气凛然。

一股强大的威压以她为中心四处发散,生生将皇后顿在了原地,动弹不得!隐藏实力?丫的,姐受够了,不教训教训你,你都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太后见状,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她看人,从不会有错,这个女子,定是前途无量的,如此强大的气场,比皇帝更甚,看来宝儿要努力好好驾驭才是。

你,你说我见识浅薄?皇后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却终究是高高在上了二十多年的人,连太后都拿她无可奈何,怎会容忍得了一个小辈的指责!眼里除了三从四德便是琴棋书画,不是浅薄是什么?作为一国之母,你可曾放眼天下,看看这三国鼎立的大势?你可曾居安思危,思索着如何辅佐陛下让国富民强?你可曾侧耳聆听,关注百姓的心声?四个问句,让皇后哑口无言,皇上目瞪口呆!你以为你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可以在丈夫撑起的一片天下无忧无虑?你是女子,你更是皇后!作为将门之女,父亲从小教我心怀天下,所以我不会琴棋书画,不懂三从四德,可我从不以此为耻。

因为我知道什么叫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知道什么叫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我知道塔娜小国大旱,陛下应该未雨绸缪,防止他们入关抢粮。

我知道欲富国先富民,兵战不如商战!如果我是你,我不会鼠目寸光的把评价人的标准认作琴棋书画,我会想方设法让其他的女子都有能力有闲心来学习琴棋书画!静,寂静,前所未有的寂静!刚刚被变得一无是处卑微到尘埃里的女子,此刻恍然天仙下凡,她英姿挺拔,满脸的倔强和不屈;她义正言辞,满心的家国天下;她也许无才,却以最平凡的言语,说出了最真挚的感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周身仿佛被淡淡的光晕笼罩,迷了满堂的眼。

那些男子们,一个个因着这番话热血沸腾,华国有如此女子,何俱齐燕?女子们,或羡慕或自责,都在感慨着为何自己就不如她那般的勇敢,果决?自然,也少不了愤恨的、嘲笑的目光,却只能深深藏在心里,凌晚清看着皇后惨白的脸,握紧了双拳,恶毒的眼神一扫而过,这个该死的萧蝶依!萧仁贵更禁不住红了眼眶,有此女儿,知足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浩琪如醍醐灌顶,三小姐一语惊醒梦中人!请受浩琪一拜!太子忽然出席,对着蝶依便行了个大礼,蝶依没有闪躲,直接受了,以她的能力,受太子这一拜,还受得起。

然而,这样的举动无疑在皇后脸上打了一巴掌,虽然她也被说得哑口无言,却终究不甘心,不想竟然被自己的亲儿子给搅得颜面扫地,一时间气血上涌,颤抖着手指着堂下,咬牙切齿却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见自己的姑姑这样,凌晚清眼中恨意更甚,平复了心情,开口道:萧小姐果然伶牙俐齿,极擅言辞,只不知这选礼物的眼光,是不是和言语一样犀利?选礼物?靠,他丫的一个字都不信,选个礼物能在半夜下山?她不指出她去逃婚,是因为要顾及皇家的颜面,但她却知道,她就是去逃婚了,什么礼物,不过一个说辞罢了,刚刚提起的时候就是满脸的迷惘,此刻她就绕回去,看她如何应答!堂下百官、来使听了蝶依的话本来都在深思,却听凌晚清如此说道,又扯回了原来的话题,他们倒也来了兴致,不知如此深明大义的女子,会给皇上一件怎样的礼物。

皇后原本气黑的脸,也在听到这话之后有所缓解了,她一国之母竟被如此教训,现在就要扳回一局。

她料定蝶依是没有准备的,此时随便找一件礼物是砸了她自己的脸,不找更是罪犯欺君,哼!蝶依也是心中一急,你大爷的死凌晚清,绕来绕去还绕回原地了,怎么就没绕死你呢,丫的!这一时之间让她从哪里变出一件礼物来!正郁闷着,却听皇帝一句话,彻底断了她的侥幸:朕也很好奇,不知萧小姐在江湖寻了个什么样的礼物?正文 35 人情怎么办?这件事莫说蝶依没有准备,就是萧仁贵也在匆忙之间忘了个一干二净,如今更是忽然提出来,上哪里去找这个礼物呢!垂眸,脑中快速的搜索着,忽然脑中闪过一道亮光,眼角的余光迅速的瞥向北辰,下一刻笑容回了她的脸。

礼物自然是找了,就怕唐突了陛下,不敢献丑呢。

蝶依的笑落在皇后眼里,却成了心虚的证明,嘴角划过一丝冷笑,道:所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既然是你特意为陛下找的,陛下自然欢喜,三小姐还是莫要吊皇上胃口了。

北辰频频接到蝶依的目光,自是知道她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可是他实在没想明白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他惦记的,若说他身上有什么拿得出的……垂眸看了看自己腰间的软剑,北辰蹙了眉,该死的,她不会那么不客气的直接把主意打到他从不离身的软剑上吧?想到这一层,他心下着实大惊了一场,这软剑缠在腰间,不细看根本就不像软剑,倒和普通的腰带差不多,可是她和自己接触才两次,竟就注意到了这个,观察力可谓恐怖。

再者,这软剑他从不离身,萧蝶依应该也想得到它对自己的意义,可是她还是要取,是看准了自己会帮她?死女人,骗他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的,如今需要他了,倒也不会觉得难为情,实在是……脸皮厚!然而愤怒归愤怒,他却还是有些窃喜,毕竟这么大一个篓子,他帮了她,便是让她欠下一个情,以后看她还敢骗他!软剑虽然宝贵,可和自己心爱的女子比起来,也就没什么割舍不下的了!想到这里,不待蝶依开口,主动解下腰间的软剑,向蝶依抛去。

席中武将还来不及高呼有刺客,蝶依便足下轻点,接过软剑,一个空翻稳稳落地。

殿外一阵微风拂过,吹起女子的几丝秀发,拂过那白皙的脸庞,说不出的魅惑婉转。

只见女子勾唇一笑,灵动的眼眸慧黠的转动,白色纱衣之下,小蛮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月光女神。

众人尚沉浸在这样的美人图里,却见蝶依手腕一转,软剑剑鞘被拔,一股凌厉的破风之势朝着皇甫余一而去。

刚刚的柔和温婉,瞬时被刚强恢弘所取代,下一刻,蝶依手中那柔软如绳的剑,竟直直挺立起来,在月光之下发着悠悠的冷光,好似带着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凌厉势头,向在场所有人迫来。

蝶依神色一凛,挥舞起软剑,众人只觉眼前仿佛闪过道道波光,原本清明的眼神瞬时迷乱起来。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蛮夷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剑舞定格在最后一个姿势。

瞬间的寂静之后,雷鸣般的掌声随之而来。

好剑,好舞,好诗,好,当真是好!皇帝一句话惊醒了皇后,她这才发现自己竟被那剑气压的透不过气来,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其实她还算距离远的,有些离蝶依近又没有内力护体的,早已脸色煞白,暗潮汹涌了。

她越来越能给人惊喜了。

花想容看着蝶依,嘴角的笑意味不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和旁边的北辰聊天。

北辰唇角微勾,也没想到自己的软剑在她手上能发出这么大的威力,可谓物尽其用。

更做出那般大气磅礴的诗,倒是和之前反驳皇后的话相得益彰了。

虎门将女,送剑舞剑,是最好的礼物。

见北辰笑而不答,花想容有些微愣,随即又道:多谢北兄对依依的照拂了。

北辰唇角的笑容更深,多谢么?花想容这是在以主人家自居,把蝶依归为他的人,他来代替她致谢?若是自己没有旁的心思,会顺从的接下这一谢,可是,抚了抚心口,涟漪一片。

帮她是因为,这里,有她。

说这里的时候,他指的是自己心口。

花想容的眼眸随着这一句话急剧的转深转沉,连气息都有些粗重起来,可见的气得不轻。

好兄弟啊,自己多年的好兄弟,竟然也和他抢?也罢,现在毕竟自己没有到手,也就给他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若是自己追到了,他还不放手,他一定……哼,到时候就别说什么兄弟情分了!对不起,我也是……情非得已。

不愧疚是不可能的,花想容早就表明了对蝶依的心意,按理说他是怎么都不该插足的,可是感情这个东西,说来就来了,还真不是理智能抵挡住的。

自己活了21年,第一次遇见动心的女子,实在不想错过,不想将来孤独终老。

也罢,你能坦白的说出来,也算是个男人,既如此,咱们就公平竞争吧。

花想容到底是干脆,想通之后也就不为难了,更何况,他们如今有一个共同的敌人,皇甫余一!蝶依长于江湖,不懂江南女子的水袖长舞,和着这天下第一的软剑来一场剑舞,希望能入了陛下的眼。

怔仲之间,只听蝶依开口了。

江湖第一?这软剑也看不得有什么名堂,如何就得了江湖第一的名称?凌晚清言语不屑,随便哪里解下来一把破剑都来充当第一,真够没脸没皮的。

蝶依目光扫过北辰,见他双眉紧蹙,心知凌晚清的话惹了她不快,心中更是暗爽,丫的,排挤人也不看场合,不知这剑是谁的么?果然,不待蝶依开口,北辰就说话了:这位姑娘一看就是个足不出户的。

我无忧宫的东西,哪怕是块废铁,也是人人争抢的。

不想历代宫主贴身之物,无忧宫至宝却得了姑娘一个破字!北辰言语淡淡,声音之中的压迫却直逼凌晚清,蝶依手中的软剑似有感应般,竟嗡嗡直颤,几乎要挣脱她的手,破空而去。

殿内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还未反应过来,竟已是后背全湿!凌晚清此刻是脸色煞白,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剑气伤的,总之那叫一个凄惨。

嘘!北辰宠溺的看了一眼软剑,似是安慰,那软剑果真不再乱动,服帖的任由蝶依握着。

此时的蝶依却是出了一身冷汗,丫的,这剑上好像还有剑灵啊!并且是无忧宫历代宫主相传之物,还好自己没有夸口说要把剑送给皇帝,不然……扫了扫皇帝,却见他对这剑的目光近乎痴迷,也对,听说皇上年轻时也是个爱武的,看到如此好剑难免垂涎,若是不知它的厉害,没准自己一个顺水推舟就把它送了,如今却是不敢轻易开口了。

北辰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径直走上了前,站在蝶依身边,对皇上作揖道:我和蝶依也是老朋友了,陛下若是喜欢,这轩辕软剑可以在陛下身边保护您一生。

话音一落,殿内传来声声抽气,也许刚刚拿出来的时候没觉得,可是听到轩辕二字,还有谁会不知?上古神剑,自动护主。

必要时刻,绝对是一把剑当一个人。

不,一把剑胜过一个人,因为是人还有血肉之躯,会受伤,会疲倦,剑却只会无穷无尽的攻击。

江湖之上人人渴望它,只是已经失踪了几百年,不想却会在今日重现,更没料到这把剑一直在无忧宫!也难怪无忧宫独霸江湖了。

能够驯化得了轩辕剑的人,怎会是泛泛之辈!蝶依虽然不懂这许多,可从周围人的抽气声,从皇上满眼亮光之中,也知道了,这把剑还真是个宝呢!只是这样的宝物,他也轻易的就给了皇帝,不怕对方不还?北辰似乎看穿的蝶依的想法,在她耳边淡笑:我也怕他不还呢,不过为了你,还是要给他,不然,君心难测,你说他会不会刁难你?呃……为了她?蝶依两眼一翻,咱们有这么熟么?你可是欠了我一个人情,往后,莫要再骗我第三次了。

蝶依浑身一凛,看向北辰,却见他满眼笑意,好不无辜。

可这也正好说明,他知道了,他压根就知道蝶依就是那晚和他跳舞的人!靠啊,敢情瞒来瞒去的,竟然就瞒住了自己啊?此时她都有一种晕死算了的冲动了。

晚宴依然在继续,不过纠结了这么久,如今也没蝶依什么事了,无外乎几国使者相互的吹捧与讨好,各个大臣的结党营私与察言观色。

倒是时不时的感觉各处的目光落在身上,加之对面坐着的云鹤群一直在酗酒,心下憋屈,寻了个理由便出了大殿。

月朗星稀,独自走出好一段,直到听不见宫殿的嘈杂,蝶依才停下了脚步,足下轻点飞上假山,躺在上面,看着夜空深深呼出一口气,自由的感觉,真好!和云鹤群纠缠,与北辰有染,花想容有旧,三皇子有婚约,啧啧,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有本事。

言语之中嘲弄尽显,声音却是从假山的另一侧传来。

切,瘦田没人耕,耕起来人人争不懂么?别说他们,就是身后那些阿猫阿狗的都忍不住插一脚呢。

被影响了好心情,蝶依嘴下也不会饶人。

倒是心里有些惊讶,该死的,也不知有多高的武功,自己竟然完全没感觉到后面还躺着一个人。

死女人,你敢指桑骂槐,说本殿下是阿猫阿狗?皇甫铭志一跃而起,抓住她的胳膊,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蝶依很不客气的打掉他的手,优哉游哉躺了回去:我可没指名道姓,某人偏要往自己身上揽。

你!想骂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喂,你干嘛要和皇帝求婚啊?这倒真是蝶依没想通的,两人每次见面都是不愉快,简直堪比死对头,若说他喜欢上自己,那是猪都不信的。

可是他偏偏就为了求婚弄了那么大个礼物讨好皇帝,实在说不过去啊。

听见蝶依这么问,皇甫铭志总算找回了点优越感,美美的躺了回去,幽幽开口:本殿下乐意。

你乐意,你脑子有病吧,不知道皇上已经把我指给你弟弟了?实话实说。

靠,丫的,用这种借口敷衍,真是够敷衍的。

一人躺一边,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就在蝶依等得像一脚踹过去之时,皇甫铭志终于开口了:你先说你为什么逃婚。

不喜欢束缚,不喜欢宫廷。

蝶依脱口而出。

我喜欢你。

停顿片刻之后,又道,认真的。

……蝶依无语了,以她敏锐的第六感分析,这家伙说的不是假话,可是为什么啊?哪里有交集了,哪里就值得他喜欢了?这已经是第三个对自己表白的男人了吧,到底喜欢人家什么啊,我改还不行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你。

看你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喜欢你的张扬,你的不羁,喜欢你无法无天,喜欢你敢作敢为。

喜欢你被人称赞时臭美的样子,喜欢你算计别人时亮晶晶的眼睛,喜欢你被威胁时敢怒不敢言气鼓鼓的脸,喜欢你咬牙切齿时的可爱……从来没想到一个孩子一般的人竟然会有这种柔情似水的声音,竟然能讲出这种深情如海的言语。

许是因为自己活了26岁,皇甫铭志至今不过18,加上他之前佯装出来的性格,蝶依从没把他当大人看,如今一听这话,却生生意识到自己错了。

他,是皇甫余一的哥哥。

也许父皇赐婚了,你也会接着逃婚,但我不在乎,你逃,我就追,接着这个名义,咱们还能一起逃开这牢笼呢。

不知为何,蝶依觉得他的话语之中,染上了浓浓的哀伤,仿佛被无边的孤寂包围着。

可是这样的他,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他,也会孤寂,也会觉得这偌大的皇宫是牢笼么?咚——怔忪之间,仿佛有重物落地的声音,蝶依一愣,起身查看,却见皇甫铭志竟从假山上摔了下去。

你怎么了?正文 36 秘密二皇子,二皇子,你怎么样?好端端的人怎么就会从假山上摔下来呢,摔下来也就罢了,怎么好不动弹呢,难道?想到这里,蝶依心下一慌,连忙把他翻了过来,却见皇甫铭志鼻下竟流出血来,而那血的颜色,是黑的!中毒?心中一凛,连忙拖起他,靠在自己怀中,他刚刚那么落寞,难道是因为身体的关系?二皇子,醒醒,醒醒啊!拍了拍他的脸,怀中的人儿丝毫不为所动,她不可能抱得动他,附近又没有人在,看来只好自己去找人了。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人来救你。

蝶依说罢,放下他便要走,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死死攥住,一回头,却是皇甫铭志挣开了眼:不要去,不能让人知道。

什么?双眉紧蹙,不是那么复杂吧?这件事你知我知,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见蝶依不说话,皇甫铭志再度重申,眼中是浓浓的警告。

蝶依忽然觉得他的眼神好可怕,竟带着浓烈的煞气,丝毫不亚于刚刚大殿之上的北辰。

这样的二皇子,与往日那个小白的人物完全不一样,他的背后,究竟有怎样的故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就意味着这件事除了自己和他,根本没人知道。

以皇上皇后对他的宠爱,他却不说出这件事,要么就是他的毒根本无解,要么就是下毒的人他们惹不起。

无论是哪种原因,都是一个悲剧。

蝶依忽然觉得他也不容易起来,一个睿智的人,却生生要去扮演一个小白的角色,还要承受着这样毒,难怪会是那样的心境。

不说你的毒怎么办?蝶依看得出来,从他泛白的指间,紧咬的双唇,额头的汗珠上都能看得出来,他很痛苦。

没,没事,十几年都忍了,不再乎这一夜,扶我走。

蝶依想不到,万万想不到,皇甫铭志竟有本事在假山附近挖了个地道,而地道下面更是一间密室!虽说这里有些偏僻,却总是有人路过的,挖这么大一个密室,他竟然没有惊动别人?任何人,都不值得相信,除了自己。

所以,这是我亲自挖的。

一眼就看穿了蝶依的想法,皇甫铭志忍着疼痛边解释,边拿出一颗药丸含进了嘴里。

任何人?那怎么还让自己发现了?你放心,我今夜没来过这里,什么都不记得,绝不会透露出去一个字!俗话说,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是快乐的,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是幸福的,自己绝对要做个幸福的人,撞上他就很不幸了,万不能把自己给卷了进来。

然而某人显然不给机会:晚了,你什么都知道了,所以你要陪我。

不然……皇甫铭志说到这里,双眼闪出阴桀的光芒,却在对上蝶依的视线之后,顷刻化为乌有,惨白的脸上绽放出一朵绝美的花,淡笑道,不然,我就只有一个人孤单了,你不忍心的是不是?那眸光之中,有期许,有试探,带着心伤多年的小心翼翼,蝶依拒绝的话冲到嘴边,却沉默了下去。

她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晚宴结束之后我就要出宫了,没办法陪你,你还是去找个信得过的人来照顾吧。

看着他因极度隐忍而紧握的双拳,惨白的脸,蝶依终究说了句软话。

带我出宫。

蛊虫在体内乱窜,疼痛是四肢百骸的难熬,皇甫铭志觉得每多说一个字,疼痛便入骨三分,却还是想让蝶依带着他走。

你疯了!以你现在的情况,说话都成问题,还出宫?你还是自己在这呆着吧!蝶依说罢,不等皇甫铭志反应,闪出了密室。

皇甫铭志只觉迎面一阵风吹过,便不见了蝶依的影子。

看着空空如也,只剩自己形影相吊的密室,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心酸和讽刺。

其实没什么不一样不是么?十年了,一个人在这个密室里都呆成习惯了,怎么就觉得会有人愿意和你同甘共苦呢!女人终究都是一个样子的,不管她表面上看着多个性,多善良,多率真,骨子里都他妈一样势力!密室,徒留一人,不断增加的,是皇甫铭志眼中的阴狠,以及那因愤怒加大的疼痛,越发急促的呼吸。

走出密室,在夜风的吹拂之下,蝶依越想越觉得诡异。

就算那个毒无解,就算下毒的人他惹不起,也不至于毒发的时候让他一个人呆着啊。

就算是为了不让皇上皇后担心,自己的贴身侍卫总可以叫去照顾着吧,可是他的态度,明显的就是身边没有信任的人!难道他那样,是因为那个下毒的人就在他身边,还已经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他身边的人都不是站在他那边的,他才会那般小心翼翼。

想到这里,蝶依不由吓了一跳,如果是这样,那那个人的势力该有多大,有那样势力的,在这华国,不是只有三个人么?太后?不,不可能,太后虽然偏爱皇甫余一,却没理由对皇甫铭志不好,都是孙子,她再不喜欢,也没有谋害的道理。

皇上?也不像,看大殿之上,他那般胡闹,皇上都没有之罪,看着他的眼神,也是由衷的宠溺。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皇后!皇后虽然也屡次为他说话,也很疼爱他,可是总觉得那眼光,比看太子的时候复杂很多。

难道是皇后?没错,太子和二皇子的贴身侍卫都是皇后指定的,而三皇子的却是太后亲信。

二皇子不信任自己的贴身侍卫,就是不信任皇后。

他在人前那般……弱智,也是做给别人看的,那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皇后!一个母亲,断不可能这样害自己的孩子,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二皇子不是她的儿子,他和三皇子是真正的双胞胎!天哪!记得之前在左相府小住,外婆已经将京城的形式给自己分析了一遍了。

左相位高权重,自然知道一些旁人所不知道的。

传闻三皇子的母亲是右相嫡女,而如今的皇后,却是右相养女。

原本太后是准备让右相嫡女入宫为后的,在封后之前,接了她入宫小住,养女也跟了进来,谁知阴差阳错,皇帝竟然看上了那个养女!皇上执意封了那养女为后,嫡女一片痴心付流水,执意不肯嫁人。

太后和右相也是心有不甘,两年后太后设计让嫡女也怀了皇上的孩子。

当时正巧皇后也怀着孕,却因此事伤心伤身,差点流产。

皇帝为此,还免了她去给太后请安的礼节。

后来右相嫡女生下三皇子难产而死,同时皇后生下二皇子,皇帝不愿意承认右相嫡女的身份,对外宣称三皇子和二皇子是皇后的双胞胎,而右相嫡女在宫中病逝,送回相府!当时右相夫人看着女儿的尸体,哭的肝肠寸断,从此一病不起,不久之后也随之而去。

右相三月不朝,直到皇上、皇后回门省亲,才解开了他心里的疙瘩。

而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知道内幕的也就仅限于宫里的三位和左右相了。

当时蝶依听后,还曾经嘲笑过,以皇上、皇后对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态度差异,让人相信他们是双胞胎,猪都不信。

可如今一想到二皇子的状态,却不得不相信了,他们不仅是双胞胎,还都不是皇后所出!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释了。

皇后恨他们的母亲,所以将两个孩子分开,一个自己养在身边,表面上宠着,暗地里害着,另一个不管不顾,让皇上厌恶,让他孤苦伶仃,不管哪一个,都是真真的可怜人!一个女人的仇恨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古代的人不是三妻四妾很平常么,那个皇后竟善妒到这个程度?而且,是她抢了自己姐姐的后位,她才是该良心不安的那个,怎么反倒如此恶毒,如此嚣张?蝶依越想越觉得诡异,这个皇宫实在是水深。

丫的,为毛古人都这么复杂呢,唉!走出几步,又想起皇甫铭志满脸惨白的样子,其实他也不是坏人,还挺可怜的,就这么被丢下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啊!可是,带他出宫,带他出宫吗?呕……正想着,一个隐忍的声音传入耳际。

循声看去,竟是云鹤群!表哥。

蝶依的声音中是带着欣喜的,刚刚她还在想,要真的把皇甫铭志带出宫,也只有找云鹤群求救。

毕竟这么多人理,只有云鹤群是知根知底,值得信任的。

可是她却一直在愁该如何将他引出来,不想却在这里碰到,果然是天公作美,菩萨显灵。

云鹤群此时已是醉眼朦胧,心中百感交集。

原以为找到了真爱,看到了幸福,未曾想却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蝶依有心吗?没有!可恨的是,自己明明第一眼就确定这样的人不会有心,却还是一步步的沦陷,一次次的自欺欺人。

墨心邪、三皇子、二皇子、北辰甚至花想容、玉无情,哪一个看她的眼神是单纯的?更可恨的是,那些人不单纯,自己又何尝单纯!明明决定不再有瓜葛,却忍不住在席间追随她的身影。

看着她受人追捧,为她高兴;看着她被人刁难,替她忧心;看着她艳压四方,炽热的心如影随形。

原来这份感情,不知不觉中,已经深到不是自己喊停,就真的会停!因着酒醉,出来透口气,却仿佛听到蝶依的声音,虽然以为是梦,可是即便是梦,也很想求证呢!痴痴的抬头,却果然看到蝶依带着笑朝自己走来,那脸上还挂着担忧。

一定是梦,只有在梦里她才属于自己。

她不是三皇子的皇子妃,不会带着墨心邪的手镯……想到这里,云鹤群忽然就停顿了,因为他看见了,在蝶依的手上,赫然就带着那手镯。

这不是梦!表哥,你怎么喝这么多酒?虽然知道他酗酒和自己有关,可蝶依还真不知自己哪里惹他了。

原本有些埋怨他莫名其妙,在看到他这个样子之后,却化为了浓浓的心疼。

只顾着给他轻抚后背,顺气解酒了。

蝶依?云鹤群看着蝶依,竟又有些疑惑了,如果不是梦,蝶依会这么温柔的对自己么?记忆里,奶奶也时常给爷爷按摩顺气,每一次自己在旁边看着,都深深感动于他们之间的感情。

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刻骨铭心,没有那般生死相随的大爱无边,也非你侬我侬的辗转缠绵,恰恰如春水淡淡,似溪流涓涓,没有惊涛拍岸,但那种清凉永驻心田。

这才是真正的爱情。

融在生活的点滴之中,和喝水吃饭一样平常。

如今,这样的生活,却降临在了自己身上么?表哥,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对上他满是痛苦和迷蒙的眼睛,蝶依没来由的心一阵疼痛,颇有些感同身受的意思。

难道自己真的再次爱上了别人?蝶依你爱我么?也只有在这种半醉半醒的时候,他才可以如此轻松的问出这种话,不管是被接受还是拒绝,都不会觉得尴尬。

大不了结局不好,睡醒后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垂下眼眸,蝶依眼中闪过挣扎,爱情?上辈子因为父母之间脆弱的爱情,自己在孤儿院受苦受累;长大后游戏人间,唯一爱过的人心意不明。

爱情就是一杯毒酒,而自己要去触碰么?就在云鹤群等得黯然伤神,低垂着眼眸,自嘲一笑之际,蝶依清冷的声音响起,却让他的心几番变化,最终一扫阴霾,从谷底弹跳而起。

正文 37 蛊毒你还回来干什么,滚……话音未落,抬眸却看见了蝶依身边的云鹤群,眼中的寒光更甚,咬牙切齿道,萧蝶依,你最好杀了我灭口,否则我早晚杀了你和你的姘头灭口!原本听到她回来,皇甫铭志已经是欣喜若狂了,她终究回来了,代表她是不一样的。

可是男子的尊严却让他放不下面子说软话,只想这么恶狠狠的指责一下,反正这种事情自己也没少做,谁知道她竟然带了云鹤群过来!该死的,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让她的男人看自己笑话么?这样践踏人的尊严,很好玩吗?蝶依听了这话倒没什么反应,知道他中了毒,就当他心情不好,原谅他了。

倒是云鹤群,本以为他会生气的,却不知他还沉浸在刚刚蝶依的回答里,心情好得不得了,懒得和二皇子计较了。

蝶依走上前,柔声道:你别叫了,你再这么大声,把人都引过来了。

你不是说要出宫吗,我让表哥带你出去,这样你就不用一个人呆着了。

你放心,表哥绝对值得信任,他武功也好,不会惊动任何人的。

带自己出宫?皇甫铭志倒没想到蝶依是这个用意,心头的愤怒瞬时压下去不少,可即便是这样,也不该不和自己说一声就带个人过来!这个云鹤群就这么值得她信任吗?我要去你那。

话是瞪着云鹤群说的,可是云鹤群知道,他话里的人是蝶依。

二皇子,蝶依一个女孩子家的,收留你不方便。

倒是在下家里,地方宽敞,也没有任何不便,在下亲自照顾二皇子,绝不会第四个人知晓这件事。

放任二皇子去蝶依那?不可能,别说他刚刚在大殿上还求婚来着,就算没有,他也断不会让一个男子进蝶依的院子留宿。

云兄,识时务者为俊杰,已经得罪一个了,别把最随和的我也得罪了,否则你将来的路还走不走了。

皇甫铭志一句话说的晦涩难明、咬牙切齿,却还隐隐的带着幸灾乐祸。

云鹤群挑了眉,很是不解,却总觉得这二皇子笑得很奸诈。

丫的,怎么有种寒碜碜的感觉呢?蝶依同样不解,这话里好像还有话啊?两人对视一眼,再看向皇甫铭志,却听他冷哼一声,转开了脸,一副我不说你又能奈我何的模样。

两人集体眼抽了。

靠啊,你大爷的,现在身体好点还横起来了!就去……表哥那,三个字还未说出口,云鹤群却打断了她的话。

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答应你。

话一出口,云鹤群就凌乱了,丫的,自己竟然屈服了,可是,这丫话里明显有话,看来得找个时间套出来,要是让他发现这小子故弄玄虚,哼,别说是皇子,是天王老子也打一顿再说。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等到晚宴即将落寞之际,蝶依才回了大殿,外婆问起云鹤群,她只说有点微醉,先回去了。

而其他人也没有问她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就算想问,她也是不会说实话的。

皇甫余一和太子将她们姐妹二人送到了宫门口,大庭广众之下,两人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只在蝶依上车前,皇甫余一才恋恋不舍又眼含担忧道:蝶依,明天见。

蝶依一愣,没理解他的表情,但随即一笑,也不答话,钻进了马车。

累了一晚上,又是勾心斗角又是舞剑耍宝,蝶依也是真累了,一上马车,便躺在了软榻之上。

见萧月娥沉着脸,以为她也是累了,便滚进去了一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姐,要不要躺躺?萧月娥白了她一眼,并不开口。

咦?这妞在生气?可是为嘛啊,自己好像没惹她啊?算了,女人心,海底针,她不说,自己也就别问了,省的给自己找不痛快,还是睡一觉吧。

你不打算解释么?见蝶依眯上了眼,萧月娥无奈之余,却是开口了。

解释什么?懒洋洋的声音,眼中也是一片迷茫,看着萧月娥,完全不知道她指的哪般。

你!萧月娥见状,却是更加生气了,蝶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不知进退?以往,虽然蝶依文不成、武不就,也孤高冷傲,但到底知道分寸,不会不顾场合的任性妄为,可是如今呢?一走四年,回来之后,性情大变。

能文能武了,能说会道了,却连最基本的明哲保身都忘了。

大殿之上回皇后的一番话,固然说得慷慨陈词,说得激情澎湃,可伴君如伴虎,她说的爽了,自己和爹爹却是战战兢兢。

所谓伴君如伴虎,就算自己千般有理,万般有据,怎能与皇家相抗?忍一时之气,换终生平安这样的道理竟是没学会么?相比之下,萧月娥宁愿自己的妹妹从不曾离开,永远是之前那样的性子,虽然不讨喜,却可保一生平安。

而如今这样锋芒毕露,却是等于在脖梁上悬了一把剑,而那剑,是会要人命的!蝶依看着她的神情,自然知道了她言语之中的意思,也就放宽了心,再次躺了下去,淡淡道:姐,我知道你担心我。

但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她侮辱我也就罢了,侮辱了那么久,我可曾说过一个不字?可是死者已矣,她连死去的人都不放过,未免太不厚道。

混了那么久的黑帮,对黑帮的很多习性都深入骨髓了。

不管有什么血海深仇,敌人活着的时候,你可以想方设法的陷害他,砍死他,但一旦人死了,所有的一切便随风而逝。

对仇人尚且如此,对自己的亲人更该如此。

死了还被人戳脊梁骨,岂不是不得安生?萧月娥一愣,回想起皇后的那番话,也确实欺人太甚,别说是蝶依,就是换成自己,也未必就会无动于衷。

可是,得罪了皇后的下场……萧月娥想到这里,眼中一片担忧。

明日皇家要组织各位使者进行狩猎,皇后点名要你参加。

沉寂半晌之后,萧月娥将这个消息说了出来,你出去的时候说的,除你之外,还有几个习过武的女子,但那些都是和皇后亲近的人。

萧月娥的言外之意蝶依很清楚,这场狩猎明显是忽然安排的,难道她还想在狩猎的时候杀了自己?不至于啊,那也太明显了,就不怕遭人唾弃么?姐姐放心,皇后不会傻到对我动手的,不然我今日才冲撞了她,明日便死了……胡说八道,好好的,不许提那个字!蝶依话音未落,萧月娥狠狠的打断了。

蝶依一愣,感动涌上心头,这种被人关心着的感觉还真好。

是是是,姐姐说不提就不提,姐姐就放宽心吧,蝶依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再说,不是还有三皇子在么,他也会保护我的。

但愿如此。

萧月娥依然眼含担忧,却知道终究无可奈何。

下车之后,向萧老爹、萧招弟和姐姐告退,蝶依迫不及待便向自己的梨雪园而去。

也不知道那两个家伙现在是什么情况。

萧仁贵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晦涩莫名,倒是萧招弟在一旁提点道:义父不必忧心,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看蝶依也不是个福薄的,定能逢凶化吉,安享太平。

萧仁贵听后,收回了目光,那路的尽头,已然没有了蝶依的身影。

对着身边的萧招弟,嘱咐道:这么多年,义父未曾求过你什么。

若是将来蝶依有个好歹,看在多年养育的份上,招弟一定要护住这个妹妹才是!义父言重了,保护蝶依,保护萧家是招弟的职责,定不会让义父失望的。

萧仁贵点点头,对这个义子,他还是满意的。

月娥大婚之后,你随我去边疆历练吧,早晚有一日你要担下守护华国的重任,趁着义父还能动,出去历练一下也好。

萧招弟闻言,身形一颤,片刻便恢复了原状,又是古井无波了。

只坚定道:是,招弟定不负义父所望。

另一厢,蝶依一进院子,蜻蜓便迎了上来。

想到今夜皇甫铭志要在这里留宿,她对蜻蜓吩咐了几声,让她带着下人们各自去休息,没有吩咐不要靠近主楼,便朝自己的主楼走去。

蝶依此举倒是没引起任何怀疑,她本就喜静,梨雪园虽然下人不少,却很少靠近主楼,尤其是上午,因为怕吵到某女睡觉。

能够随时随地进去的,也就蜻蜓一人罢了。

如今得了蝶依吩咐不许靠近,蜻蜓便也不去了,反正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绝不会有错的。

蝶依见状分外满意,嘴角一勾,便进了自己房间。

接着,忍不住,抽了。

靠啊,你住我的院子也就罢了,你住主楼也就罢了,你竟然还住我的房间,睡我的床?你大爷的,忒不客气了吧!见到某人哀怨的眼神,皇甫铭志耸耸肩,恍若未觉。

云鹤群却尴尬的笑了笑,要是有选择,他脑抽了才上这,这可是蝶依的闺房,他还没来过呢,倒是被这家伙占便宜了,可是这家伙说的也很在理。

蝶依没回来之前,只有这个屋子最安全,没人敢进来。

现在蝶依回来了,下人肯定也被赶出去了,换个屋子睡吧。

云鹤群别开了眼,对上了皇甫铭志。

黑心!皇甫铭志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便不再理他。

云鹤群倒是被噎了个半死,丫的!刚刚一路将他从宫里运出来,他虽然哼都没哼一声,但是衣服却是湿透了,云鹤群一看就知道他在忍受着怎样的疼痛。

如今这两个字,不就是指责他么,再搬一次,就要再疼一次!蝶依显然也懂这个道理,深呼吸将自己的怒气压了下去,靠啊,本姑娘就是善良!就住这儿吧,我去隔壁睡。

对了表哥,你也是懂点医术的,你看得出他中的什么毒么?之所以蝶依知道他懂医术,就因为下药那次啦,丫的,要真的中了泻药,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好了。

可他分明是把那肉吃完了,所以只有一个解释,他有解药,他认得那是什么毒。

云鹤群看着蝶依眼抽的模样,也不由想起那时候的情景,唇角微勾起来,那时候两个人还争锋相对着呢。

一个愤怒,一个回味,却是同样的走神,在皇甫铭志眼中,便成了这两人含情脉脉,当着自己的面调情。

狠狠的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思绪,冷冷道:这么迫不及待的秀恩爱,要不要当着我的面表演一场活春宫算了?你,我看你唯一中毒的地方是脑子吧,丫的,说话至于那么难听么,秀恩爱怎样,你吃醋啊?别以为自己生病就是个人物,丫的,忍你一回是大度,两回是糊涂,你越发残酷,我还忍第三回那就是傻猪了。

你!哼!死女人、懒女人,缺德女人!皇甫铭志在心里狠狠的将她前世今生几番轮回问候了个遍。

好了,大家都退一步。

二皇子中的恐怕不是毒。

说起这个,云鹤群皱起了眉头。

没中毒?他的血明明是黑色的啊?难道小说、电视都是骗人的?蝶依忽然觉得这世界虚幻了。

皇甫铭志也挑了眉,对他的言语很感兴趣。

是蛊!云鹤群皱眉,看看蝶依,又看看皇甫铭志,终于说出了答案。

什么?皇甫铭志只是惊异的挑了眉,蝶依却是直接大叫出声,乖乖,蛊毒?原来真的有这种东西?不过,呃,有虫子在体内的感觉,好恶心哪。

狠狠的抖了抖,自觉的离床远了几步。

你个该死的女人,跑什么!皇甫铭志不淡定了,丫的,这死女人是什么表情,嫌弃?同情?靠!呃,淡定,一定要淡定。

虽然我知道这个很恶心,但是已经成现实了,你就别多想了,就当自己吃了一块肉呗。

两男风中凌乱……靠,敢情她嫌弃的是这个?白了她一眼,皇甫铭志决定忽略她,看向云鹤群,话说云鹤群能看出他中了蛊还是让他挺意外的,也许这家伙还真有两把刷子。

这个蛊你可能解?对于身家性命的问题,皇甫铭志显然严肃了很多。

云鹤群看着他眼中隐隐的希冀,有些不忍,却还是摇了摇头。

皇甫铭志一见,眼中的光芒瞬时黯淡了下去,看来自己注定要月月承担这样的苦痛呢!也是,自己找了那么多名医都没解决的问题,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解决了呢。

不过,我虽然不能解,有人却也许能。

本来不愿意提起,但云鹤群终究还是善良的。

哦?是谁?皇甫铭志眼中顿时亮了不少。

我师兄,墨心邪。

正文 38 挑拨墨哥哥?蝶依闻言眼前一亮,随及想起那个许久未见的红衣男子,红衣墨发,玉琢容颜,面冷心热,而最关键的却是他一直都是泡在毒罐子里的!比起医术,玉无情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无人出其右,但说起毒术,也绝对少有人能与墨心邪匹敌,只不过一正一邪,骨子里人们不喜欢那些阴狠的东西,故而对毒术没有重视罢了。

但说起来,很多的疑难杂症,要用到以毒攻毒的地方,玉无情是绝比不上墨心邪的。

像蛊毒这类的东西也一样,玉无情也许不屑于研究这些,但墨心邪,即使目前没有研究,也一定乐于研究。

看到蝶依眼中的亮光,云鹤群心有一瞬的刺痛,却立即压了下去。

蝶依说过,她没有爱上任何人,但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是自己,如果要说不舍,那她最不舍得的也是自己!她会希冀,只是在怀念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她会怀念,只是关心他是否可以解二皇子的蛊毒;她会关心,只是因为她的善良罢了!对,是善良,不是博爱,不是多情,只是善良,善良罢了!皇甫铭志将两人的眼神收于眼底,看着云鹤群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唇角勾起了一丝唯恐天下不乱的笑,随即又想到什么,却又轻轻蹙了眉头,面色也变得阴狠起来。

你说的那个师兄墨心邪他在哪里?听着皇甫铭志不善的语气,蝶依有些诧异,却没过多的在意,不自觉抚上了手上的镯子,勾唇一笑,道:他现在回家了,去请他爹来解决我的婚事。

我们只用在京城等等,他应该自己会找过来的。

云鹤群看着她的手,心又止不住的下沉,这回皇甫铭志也升腾起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觉来,看着她那如玉的手抚上手镯,心里像抓瞎了般难受。

出口的话更加的冰冷起来:你就这么相信他?那当然了,看见没,这个镯子可是他们家族的宝物,他知道我要练功自保,二话不说就送我了。

为朋友两肋插刀,有咱黑帮的义气,这种人不值得信还能信哪种!眼光清澈,言语之中全是黑帮大姐的豪迈,皇甫铭志看到这里,心中的郁结瞬时一扫而空。

不管墨心邪送这个镯子是什么意思,至少这个脑残的没觉得那是定情信物,这样就够了。

可惜,一直低着头伤心的云鹤群,错过了蝶依的表情,伤心碎了一地。

我要休息了,所谓男女有别,你暂且回避吧,今晚让云鹤群照顾我就行。

皇甫铭志很难得的英明了一回。

额?蝶依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虽然这个安排对自己不错,可是皇甫铭志什么时候这么通情达理了?感觉有阴谋啊!仔细观察着皇甫铭志的脸色,却没找出蛛丝马迹来。

再看云鹤群也是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难道是自己想太多?好吧,既然这样,那就回去睡吧!既然这样,那麻烦表哥了。

墨哥哥说的对,女人还是要睡美容觉的。

蝶依一笑,转身而去,没有看见因这句话而脸色惨白的云鹤群!皇甫铭志嘴角笑意更深,什么天命所归一女多夫,哼,整死一个算一个,现在既然你提供了机会,我自然要抓住,不把你支开,待久了云鹤群也会发现她对墨心邪无意,到时候还怎么个个击破?话说这首战不是一般的顺利啊,呵呵~~刚刚蝶依手上那个镯子应该是定情信物吧?气死人不偿命的皇甫铭志毫无疑问的看到了云鹤群更加惨白的脸,接着他悠哉悠哉躺回了床上,道,看蝶依的样子,好像她很喜欢那个墨心邪呢,难道她要和三弟解除婚约就是为了墨心邪么?云鹤群身形一顿,没有接话,却在想着这种可能。

在普渡山上他们就一直很要好。

当时的蝶依经常受人欺负,自己一直在旁观,墨心邪却处处为她出头,甚至杀了不少人。

连蝶依下山之前中毒,也是墨心邪发现,求了玉无情去救治的。

据说为了让玉无情答应,墨心邪还给出了一颗九转还魂丹。

九转还魂丹乃救命良药,药方早已失传,江湖上只剩下9颗。

墨心邪却有两颗。

蝶依中毒,他二话不说给蝶依吃了一颗,剩下的那颗又给了玉无情当诊金。

这样的大度,不是义气可以解释通透的,他对蝶依的爱,只怕不亚于自己。

而且他是在金子没有发光之前就看上了她,而自己却眼拙不识真金,和他一比,竟……云鹤群越想越觉得歉疚,也越觉得墨心邪对自己有威胁。

蝶依言语之中对他皆是推崇,如果是她有意识的,那还简单一点,若是无意识的,那只说明那个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入了她的心了。

而这样的感情,才是最真挚,最无可抵挡的。

其实这也有可能,皇家有太多的束缚,江湖却是轻松任我行。

以蝶依的性子肯定会选江湖的。

但是要想无后顾之忧的去江湖闯荡,便只能彻底的解决皇家的婚事,她是不是想让你想办法帮她退婚呢?眼神无辜,无辜的眼神下,却是腹黑的算计,言外之意,她接近你只不过想利用你退婚罢了,你不过是个跳板,以后她会抛弃你的!二皇子!忍无可忍,聪明如他,怎么会听不出皇甫铭志的意思,我与蝶依两情相悦,你还是别说这些挑拨离间的话了!丢下皇甫铭志,转身而去。

听说喜欢一个人,便不会拒绝和他亲热,是不是两情相悦,还是很好验证的。

轻飘飘的话语,成功的将云鹤群的脚步顿在了原地,怔忪半晌之后,终究夺门而去。

彭……响亮的关门声,隔绝了皇甫铭志的幸灾乐祸,也隔绝了他的挑拨,云鹤群冲到了院中,对着一颗树就是几拳砸了下去。

他不是冷静的人,本来就不是。

他的狂野,他的不羁,却在蝶依身上消磨了个干净。

萧蝶依,你到底爱不爱我,你到底爱不爱我?喜欢一个人就不会拒绝和他亲热。

喜欢一个人就不会拒绝和他亲热……喜欢一个人,就真的不会拒绝和他亲热?如果这样可以告诉我答案,那验证一下,又何妨!月光无孔不入,从窗棂之中倾泻而下,窗前床上的人儿沐浴在一片柔和之中,带着旖旎风情。

云鹤群小心翼翼的探进,每近一步,呼吸便沉重一分。

他想要她,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她。

他想将她揽在怀里,压在身下,听她如兰的气息急促的娇喘,感受和她的呼吸交缠。

要她?于理不合。

不要她?心有不甘。

蝶依,我要怎么办?蝶依,你究竟爱不爱我?不要怪我好不好?不要怪我,我只想要一个答案。

我们都不是迂腐的人不是么?我爱你,要怪只怪,我太爱你!蝶依……手抚上她的面容,因着突如其来的温度,熟睡的人儿嘴角露出一抹笑,一转身,让脸和手掌贴了个紧凑严实。

心,忽然就暖了。

刚刚的烦躁不安通通消失了个干净。

她还是亲近自己的,连睡梦之中都不排斥。

这样就够了。

樱唇红润,恍若如火的热情,云鹤群定定的看着它,不自觉便咽起了口水。

偷偷的吻一口吧,就一口,一小口。

温润的唇瓣贴了上去,夹杂着些许月色的微凉。

冷热相触,却是一发不可收拾。

她的味道这般甜美,怎会轻易的浅尝辄止?这吻犹如春风吹皱一池清水,泛起云鹤群心底涟漪片片。

那些泛起的甜蜜和幸福,由唇瓣辐射而出,直击全身!不,不够,这远远不够。

不知不觉半个身子已在床上,不知不觉越发的靠近她,不知不觉动作之中带着索取,带上了蛮横。

想要再狂野一点,这样蝶依会不会清醒?醒了会不会让自己做下去?抑或?不,不会,她爱自己,是爱自己的,一定会让自己做下去……火热的手掌探向她腰际,腰带解与不解,只在一念之间。

蝶依,我的蝶依!拳头紧紧攥住腰带,止不住的颤抖,心里的不安化作唇下的狂野,在如玉的脖颈之上开出绚烂的红梅。

隐忍的汗水从额头落下,浇灌着那盛开的花朵,一室的风情旖旎魅惑。

嗯……春闱的呢喃如梦如幻,一声娇喘,却让身上的男子狂野更甚。

这是鼓励,是邀请!唔……春梦未眠,多余的话语来不及出口,已被另一个火热的唇瓣贴了个严实。

那灵巧的舌,极尽撩拨,在蝶依檀口之中耕耘收获,每一个神经都紧绷起来,她想要更多!灵巧的双手不知不觉间盘上他精壮的腰身,双腿不安分的扭动,身体时不时散发出情欲的气息,让月夜妩媚如斯!蝶依……炙热的气息在耳畔缭绕,男子的声音沙哑而暗沉。

表哥……没有惊吓,没有责问,有的只是意犹未尽的迷蒙。

蝶依,我想要你。

抛却转弯抹角,云鹤群用了最直接的方式调情,强势霸道,却是蝶依所喜欢的。

四眼相对,彼此的眼中都是浓到化不开的情欲,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要慰藉。

云鹤群灼灼的目光,如暗夜的星星,耀眼的让蝶依不敢与之对视。

蝶依,我想要你。

炙热的重复,一样的情满双眸。

蝶依体内涌出一股熟悉的燥热,面色如血红润,双手不自觉的抓紧床单,没有回答,却是呼吸更加急促。

蝶依……云鹤群很有耐心,再一次唤着她的名字,他在等,等她纠结完毕,等她彻底的愿意接受自己。

蝶依,我爱你。

密密麻麻的吻如雨点打下,席卷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火热的手掌包住蝶依冰凉的指尖,他感觉得到她的颤栗,她是紧张的!表哥,表哥……在他如火的攻势下,僵硬的身躯渐渐柔软,如秋日里的一泓清泉,瘫软在酥软的棉被之上,他如火的身躯之下,刚强化作绕指柔。

一件件衣裳退却,男子结实的胸膛,女子如玉的dong体,满室春色无限。

隔壁房内,皇甫铭志越想越觉得开心。

看云鹤群刚刚的表情,肯定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的,此时,不管他怎么做,都是出局吧。

他若是不去找蝶依,那便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一个男人对自己都没有信心,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威胁?他若是去找蝶依,就更惨淡。

任何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都不会容忍男子对自己提出那样无礼的要求,到时候蝶依只会认为他猥琐、下流,只会疏远他!轻轻松松一个反间计,就将他搞定了。

臭小子说什么天命所归,一女九夫,我倒要看看,我皇甫铭志看上的女人,有谁抢的过去,哼!忽然,皇甫铭志脸色一变,双眉紧蹙,屏气凝神听起墙角来。

紧接着,胸膛之中升腾起一股滔天的大怒,该死的,那个该死的女人,不知廉耻!怒极攻心,一口乌黑的血喷了出来,月光之下,那暗黑的颜色血腥而鬼魅。

手抚上胸口,一把掀开被子,探下床去,却因脚下无力,再次摔倒在地!噗——又是一口鲜血!他中的蛊,是情蛊,最忌动情,否则,便要在月圆之夜承受万虫钻心之痛!他这是第一次承受这样的痛苦,到底是在不知不觉中赔了一颗真心!要死了么?呵呵,真是滑稽呢,不是自己一手导演的么?结果别人在隔壁旖旎缠绵,自己却要在冰冷的地板孤独的死去?老天,我皇甫铭志何曾负你,你要让我承受这恶果?自小被种下蛊毒,8岁触发,至今已是十年,十年之间,多少个月圆之夜,我躲在无人的角落顾影自怜,原以为生命就会以这样的方式行进,可你却为何给我希望?为什么让我遇见她,看见那样意气风发的她。

从二楼的窗口跃下,仿佛误入凡尘的仙子;看见那样迷糊可爱的她,拿着枯树枝站在古道的中央,让枯木般的我当即逢了春风;看见那样古灵精怪的她,要吃要喝要耍赖,画出的猪头还那么可爱,连嘲笑都很有水平呢!她对自己不是厌恶,不是巴结,不是表面逢迎内心嫌弃,是真真用一颗实诚的心相待,把自己当成宠溺的小孩,那样的眼神,真情流露,竟是自己追寻了十八年都不曾得到的东西!这样的你我怎能不爱!我这样的你,却被我推进了另一个人怀里!噗——又是一口鲜血流下,这是要死了么?真的,要死了么?正文 39 狩猎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皇甫铭志嘴角泛起一丝笑,虽然苦涩,却总算松了一口气。

二皇子,你怎么了?云鹤群看着地上乌黑的鲜血,心中不免一惊,虽然他们之间没有很深的交情,但他若是死在了这里,他们绝对难辞其咎。

搞不好就是一个满门抄斩。

蝶依也同时冲进了房里,看着凌乱的房间,顿时蹙了眉头,到底是什么样的蛊让他如此难以承受?一左一右扶了皇甫铭志上床,皇甫铭志低垂着头,只觉得那钻心的疼痛无孔不入。

都说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果然是真理。

紧紧的攥住蝶依的手腕,不让她离开,手中的力气越发大起来。

蝶依被握得生疼,眉头越发紧蹙,想要抗议,却见他苍白的脸色和细密的汗水,竟将声音吞了回去。

她虽然不能理解这种疼痛,可以往中枪中刀的,也不至于苍白成这样,她知道,那时候人是需要一个慰藉的。

抬起衣袖,抚上他的额头,要为他擦去汗水,岂料皇甫铭志忽然发力,将她揽进了怀里。

蝶依惊呼一声,跌在床上,直接扑进了他胸膛。

虽然看起来像个孩子,可这一接触才知道,他竟也是个大男人了,这臂弯宽阔的足够她依靠呢!不要说话不要拒绝。

让我抱抱你,抱着你就没那么痛了。

在蝶依抬头之前,皇甫铭志已然开口,厚实的手掌在她发梢轻抚,女子的馨香直击而上,舒缓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是的,抱着真的没那么痛了。

二皇子!看着皇甫铭志当着他的面那样大张旗鼓的揽着他的女人,看着他闻着蝶依的馨香,心安理得的闭目养神,云鹤群不淡定了,丫的,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刚刚就是在故意刺激自己,现在也在挑战极限!本殿中的是情蛊!皇甫铭志扫了云鹤群一眼,语不惊人死不休。

什么?云鹤群一愣,双眉紧蹙,情蛊,他从前和墨心邪关系不错,略有耳闻。

所以你刚刚承受着万虫钻心之痛?指着那一地的血,云鹤群眼中的不可思议更甚。

皇甫铭志没有开口,却直视着他,点了点头,云鹤群知道,他是认真的。

可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原以为他在殿上的求婚不过是个玩笑,毕竟他经常开些莫名其妙的玩笑,可如今看来,却不是个玩笑!为什么?云鹤群很想知道,在自己跟丢了蝶依的那半个月里,他们究竟是怎么遇到,又有了怎样的纠缠,喜欢一个人,可以那么轻易么?需要理由吗?皇甫铭志抬眸,眼中一片明朗。

是啊,需要理由吗,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爱上了就是爱上,一瞬间的事情罢了。

自己又何尝不是!你们打什么哑谜呢?好不容易寻了机会,蝶依终于插上了话。

她一抬头,脖子上朵朵红梅瞬时映入皇甫铭志眼里,连带着凌乱的发髻,不整的衣裳,一丝不落。

云鹤群何尝不是如此!很显然,他们是从床上急流勇退的。

喉中一股腥甜涌动,乌黑的血丝顺着嘴角而下。

二皇子!云鹤群看着那血迹,已经对皇甫铭志的感情深信不疑,他自然知道是那些欢爱的痕迹刺激了他,可是这样的认识只会让他的心越发沉重。

如果,皇上知道这件事,依皇上对二皇子的宠爱程度,一定会给他指婚,而且是绝对没有回旋之地的。

他现在只期盼墨心邪快点到来,希望墨心邪可以根治他的蛊毒,这样,所有的一切便不会发生。

你怎么了,怎么会一直吐血?蝶依满眼担忧,在她眼里,和她有相似经历的都是好人,都值得心疼。

而且她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对皇甫铭志没有排斥。

看着那担忧的眼睛,皇甫铭志心中一暖,那疼痛顿时舒缓了几分,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道:没事。

担忧之中的蝶依没有发现,而旁观的云鹤群岂会没有感觉?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交流,心中的不安不断的扩大,不是他想多,而是他们刚刚的言语姿态,都太过般配。

妻子担忧着丈夫的病情,丈夫宽慰着妻子,一切那么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你休息吧,我在旁边照顾你,可不要又摔下来了。

蝶依自然不知道他之所以摔下来,不是她认为的疼得打滚,只是想去阻止他们罢了。

皇甫铭志闻言,唇角一勾,笑得开怀,并没有解释什么,只一直抓着她的手,顺从的躺了下去。

蝶依心中舒出一口气,看向云鹤群道:表哥,你也去睡吧,这里我留下就行,明天还要狩猎呢。

云鹤群看看蝶依,又看看床上的人,终究点点头,走了出去。

转身关门的时候,从那门缝之中看见蝶依细心的给皇甫铭志拢着被子,而皇甫铭志嘴角言笑晏晏,那画面幸福得能滴出水来,垂下眼帘,关上门,他走向了隔壁。

被子里还留着蝶依的余温,空气中残存着刚刚的温存,说着两情相悦却是一个人认真,刚刚还在怀里的人,此刻却守候在别人的心门。

蝶依,我想我看不透你,有时候觉得你就在身边,心却不知去了哪里;蝶依,我想我猜不透你,我觉得你对我很好,便满足了,却不知道是不是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善良是有度的,过度了就是滥情了。

为什么他揽你入怀你不拒绝?为什么你对每一个人都那么细心?知不知道这样,让我觉得好虚幻,好没安全感?明明抓住了你,却觉得抓住的只是自己!我还在原地等你,你却会不会忘了自己曾经来过这里!第二日,艳阳高照。

蜻蜓走进房间,看到的便是上眼皮咬着下眼皮,下眼皮斗着上眼皮,上下眼皮不断斗争导致整个眼睛肿得通红的蝶依。

小姐,小姐你昨晚干嘛去了?其实蜻蜓很想问,偷牛去了么?可惜,她没胆。

啊?看着进门的小丫头,象征性的啊了一声,接着手上的活计。

小姐,你在烧什么?蜻蜓满脸不解,连忙放下手中的盆子,走了过去。

这一走就发现,今天的地板好像很干净啊,感觉像擦过了的,可是自己没进来收拾啊,别人更进不来了,难道……小姐,你擦地板了?这绝对不可能,但是她已经问出口了。

谁知更惊悚的却是蝶依点头了。

什么?小姐,这种粗活怎么能让你做呢,奴婢来就可以了,小姐……行了,帮我梳洗,今日还要去狩猎。

天知道她有多不愿擦地板,可是那满地乌黑乌黑的血,要是让这小丫头片子看到,还不吓死她。

谁叫自己善良呢,唉!昨夜一直守着皇甫铭志,他时不时的和自己说说话,也不知哪里来的精力,两人都是一夜无眠。

手还被抓出一大条淤痕。

天一亮,他便无事人似的走了,原本云鹤群要帮她打扫一下房间,却被他以皇子的身份压着随了他一起去,实在是……唉,只能叹自己是劳碌命啊!一个时辰后,皇家猎场。

萧招弟一袭黑衣裹身,配上那刚毅的脸庞和冰蓝的眼眸,浑身散发着令人无法忽略的压迫之势。

与平日里的低调不同,今日看起来他是义气风发,想要一展身手了。

花想容白衣翩翩,坐于白马之上,也是英姿飒爽,却因着那雌雄莫辩的脸,平添了几分柔美之气。

看见蝶依,眉梢一挑,一个媚眼便抛了过来。

这个家伙,在哪里都忘不了调情。

北辰爽朗的眉目如画,绛紫色衣裳,枣红色骏马,如瀑的青丝凌乱的洒在身后,带着江湖人特有的不羁。

自蝶依一出现,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眉目之中隐隐的有着担忧与探究。

玉无情永远的白衣胜雪,不同于花想容的张扬,他任何时候都是静静的,淡淡的,如水如画。

胯下的白马也仿佛感染了他的沉静,沉着的站在那里,高昂着头颅,带着与生俱来的骄傲。

最吸引蝶依注意的,是玉无情腰间的蓝色泛光翡翠玉。

他那般清冷的人,原本没指望他能真的带上,如今却是别在了腰间,想到那夜的情景,蝶依勾唇一笑。

不想玉无情似有感应般,也回了头,对上她的笑脸,蝶依脸上一热,连忙别开眼,错过了玉无情同时勾起的嘴角。

皇甫余一如云烟似的墨发一泻而下,一拢红衣,玄文云袖,不带半分疏狂散漫,反而清雅深邃,隐隐有王者之风。

深棕色宝马俯首低鸣,完全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中。

见蝶依望过来,雕像般的玉颜之上含上了笑容,邪魅性感。

蝶依心中一顿,沉浸在那笑容之中,竟忘了呼吸,一张脸憋得通红,半晌之后忽然逃也似的别开眼,却对上了另一边直直盯着她的云鹤群。

想来昨夜他也没有睡好,冰蓝绸缎衣服上,绣着雅致竹叶花纹,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簪相映成晖,可这般非凡打扮却依然没有掩饰住他脸上的疲惫,加上眼中的苦涩,硬让一个平日里风情万种的男儿变得消沉。

她好像惹他不开心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的情绪都起起伏伏的。

昨夜的吻,回想起来,他是带着极度不安的,不然也不会那么狂野的索取,想要证明什么。

他是爱惨了自己的。

不只是他,三皇子又何尝不是。

可是自己却没有上辈子那般左右逢源的心思了。

心为不可查的沉了下去,握紧缰绳,耳边传来了主持大臣右相的声音。

遵陛下旨意,今日狩猎为期一天,稍后出发,酉时(下午五点)回返,谁猎的猎物多而猛则获胜,胜者可以向陛下提一个无伤大雅的要求。

当然,狩猎以娱乐为主,林中猛兽良多,各位女子便随男子一起即可。

既然如此,不如邀请蝶依与花某通行如何?右相话音一落,花想容便媚眼一勾,笑着开口。

蝶依看向了皇甫余一,在这个场合,她的身份是准三皇子妃,与其他男子一组,自然是于理不合的。

怎么,三皇子不答应?别说蝶依不是三皇子妃,就算是,陪一下老朋友狩猎也是无伤大雅的。

还是说华国的待客之道竟后退成了这个地步?花想容言语凌厉,步步紧逼。

花公子说的哪里话,花公子和萧小姐是好友,只要小小姐同意,自然是可以同行的。

右相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国家大局面前,无法拒绝,又不能同意寒了皇甫余一的心,便把这破差事踢到了蝶依那里。

现在蝶依也是两难了。

拒绝吧,昨天才在大殿之上意义风发,大谈国家荣辱,答应吧,又不忍落下皇甫余一的面子,这大庭广众的,未来三皇子妃和别的男人同行狩猎,要是没有合理的理由,传出去,还真是很难听。

关键是,蝶依对花想容一直没大好感,尤其他眼中那势在必得的视线,让蝶依心里排斥得紧,她不喜欢花蝴蝶,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花公子好意蝶依心领了,只不过昨日才拿了北少爷的贴身宝贝,蝶依今日若是帮了旁的人,岂不是让北少寒心?北少你说呢?眼波轮转之间,她决定抓住北辰那颗救命稻草。

北辰唇角一勾,这个萧蝶依,倒是将自己能利用的地方都理由遍了,不过这样的利用,他喜欢。

你倒是还有点良心。

一语定音,谁也不用争了,这样的结局既没有丢皇甫余一的面子,也没有明面上和花想容过不去,毕竟这个理由实在是光明正大。

花想容冷哼一声,看向北辰,道:你就这么急着向我挑衅?北辰嘴角的笑容一僵,有些事实在是情非得已。

如果感情能够控制,他何必冒着与多年好友决裂的风险,去和他抢同一个女人呢!如果她选择的是你,我觉不会说半个字,可是她自己选择的是我。

我是男人,和你有一样心思的男人,断不会有将她推出去的道理。

你这是在挑衅?得了便宜还卖乖,该死的碍眼,花想容的话咬牙切齿。

你知道我不是。

北辰只能否定,却无法解释,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怎么解释怎么错。

哼,她早晚是我的女人!花想容冷哼一声,勒紧缰绳,打马而去。

正文 40 要拒绝吗为了你,我又得罪他了。

看着绝尘而去的花想容,北辰淡淡开口,眼神中多了一丝歉疚。

蝶依心中一凛,却着实没想到这一层。

对着北辰歉疚一笑,北辰见了,心情倒是开朗不少,一个示意,两人绝尘而去。

接着陆陆续续有女子和男子组队出发,剩下最后的一个,无疑是皇甫余一。

三殿下。

右相布下高台,走到了他旁边,言语之中竟是慈祥。

这是他嫡亲的外孙,是他宝贝女儿的孩子,也是他疼到骨子里的。

右相大人。

皇甫余一下马回了一礼,看到右相因着这个称呼身形一顿,却也无可奈何。

他的身份他自然已经查得清清楚楚,可四周耳目众多,他不能让人抓了把柄。

右相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殿下莫要忧心,萧小姐也是个有心的,这样的结局已经是最好。

想要守护自己珍惜的,便要站在高处,只有站得高了,别人才不会抢走你的东西,也没有人敢抢你的东西。

这些年,他一直在劝他,劝他走进那个权利的中心,去抓住原本就该属于他的东西。

为了这个,他在多年前便安排了他和萧月娥的相遇,可惜他却并没有为了萧月娥改变初衷,如今也许萧蝶依能够做到吧。

虽然和萧蝶依一起,不能像和萧月娥那般,得到萧家的支持,但看昨夜萧仁贵对这个女儿的态度,已然是改观很多,也许有转机也说不定。

再者,萧蝶依自己是个有主见的,师承天机老人,半部兵法名震天下。

更是心怀大志之人,眉宇之中英姿勃发,凡事敢作敢为,相信有她在,对皇甫余一也是很有帮助的。

外公放心,任何人都休想抢走蝶依!皇甫余一眼中精光一线,翻身上马,随机也绝尘而去。

右相沉浸在那句外公之中,沉浸在皇甫余一刚劲的眼神里,禁不住老泪纵横。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即使他不说,这个孩子也会查出自己的身世;他就知道他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羸弱无害;他就知道总有一天鹰击长空,他会展翅高飞找到自己的天空!月儿,你看见了吗?这是你用生命换来的儿子,他不会让你失望的,绝不会让你失望的!嗖——又是一支暗箭破空而来,夹杂着凌厉的风声在耳边划过。

蝶依在马上一个后凡险险避过,看着不远处毫无异状的几人竟是发作不得。

你大爷的,狗皇后,算你狠!还真的就出手了!不是他们射的,你不用瞪他们。

北辰看着蝶依像炸了毛的狮子,眼中笑意不断。

你怎么知道不是?一路上连着被射了三次,丫的,什么毛脾气都上来了。

北辰暗自摇头,笑道:以我的武功,自然能判断。

不过以你的骄傲,应该不会要我出手才是。

……靠,当我这么迂腐?气节能比命重要么?很想就这么吼出去,让北辰干脆把躲在暗处的人干掉算了,但看着那言笑晏晏的脸,出口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

好吧,不要你出手就不要你出手,哼!看他们的意思,是想让我们顺着他们指定的路去走呢?萧三小姐可敢闯闯这龙潭虎穴?北辰挑眉,言语之中均是引诱。

若非蝶依知道这个家伙不是那么容易收买的,想必就认为他和暗处的黑手是一伙了。

但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也许是无聊的慌了,想给自己找找刺激,也罢,他那么有家底的人都不怕,自己烂命一条还畏惧个啥,走就走!双腿一夹马腹,便朝着丛林深处而去。

阴谋得逞,北辰勾唇一笑,随即跟了上去。

是她选择的自己,既然选择了,断没有不把握的道理。

不走远一点,走深一点,怎么英雄救美,怎么二人独处呢?呵呵……接下来的路程顺利很多,见他们如此自觉,背后发出的冷箭竟也人道了不少,不再对着人射,而是直接给他们指指路罢了。

两人便当是游山玩水,一路上猎了几个野兔,至于其他,却是见所未见。

想来也是,一般人跟着自己,还带着与生俱来的杀气,野兽怎么会露面?野兽可比人通透多了。

好在二人也不在意打猎,不在意那第一名,全当出来遛马了,各种花样骑法上演,北辰看得眼花缭乱,到了精彩的地方,还不住的喝彩,甚至亲身体验一番,端的是热闹非凡。

暗处的人却不淡定了,丫的,没见过明知道被人围追还这么淡定的,实在是蛋疼啊!可惜萧蝶依身边的不是三皇子,不然就直接冲出去杀了算了,如今多了个北辰,江湖第一的人物,谁也没有把握杀得了他,就算杀了他,谁又能保证不会被他身后的势力查出来呢?到时候绝对惹上一身骚,这辈子也别想平静了!十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样的想法。

为今之际,他们是不能动手了,只能寄希望于这森林。

一只只暗箭不断的将他们往林子深处驱逐,不知走了多远,蝶依不淡定了。

看见一条溪流,便停了下来,肚子叫了半晌了,还是吃点东西再走吧。

万一对方忽然要灭口,刚巧自己又打不过,吃饱了也好过个饱死鬼不是?饿了?北辰看着她嘟起的嘴唇,唇角的笑容不可抑制的漾开,眼中含着浓浓的宠溺。

低头洗刷着野兔的蝶依自是看不到这些,只当他害了她受累。

一个人嘀嘀咕咕个不停:哼,武功高了不起啊,武功高又没有公德心,明知道别人被围剿,还杵在旁边当摆设,你以为你是花瓶啊。

昨天还觉得你义气,今天却这么小气,罪大恶极……你一个人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北辰自然不会听不清楚,以他的功夫,方圆三十米之内的风吹草动都难逃过他的耳朵,别说近在眼前的女子嘀咕了,蝶依是低估了内力的作用,以为自己听不见的,别人也就听不见罢了。

哼!冷哼一声,白了他一眼,转身收拾柴火去了。

蝶依走远了些,北辰的笑容瞬时消失,浑身散发出冷冽的气息。

仰头如高高在上的王者,轻启唇齿道:既然她不希望你们活着,那你们便去死吧。

话音刚落,冷冽的杀气四溢,十几个黑衣人齐齐打了个寒颤,身体紧绷着进入戒备状态,却在下一刻又顿在了原地,永远的顿在了原地。

没有人看见他是怎么出手的,可是他就是秒杀了十几人。

死去的人都是死不瞑目,丝毫没想到自己会连一丝丝的还击之力都没有。

北辰却是唇角一勾,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自如的敛了杀气,温和的看着那拿着柴火碎碎念的女子,眼中笑意一片。

他从来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是他们自己不自量力罢了。

他北辰是什么样的人,但凡有一丝丝的不确定,都不会深入敌军,身为男人,任何时候,他都不会让自己的女人陷入险境。

(午后:什么时候就成你的女人了?北辰眉眼一挑:你也想被秒杀?午后泪流满面,可怜兮兮飘走,伤不起啊……)生火,烤肉。

有过一段时间露宿山野的经历,再次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上次逃亡逃的是身边的云鹤群,这次被暗杀,身边换了一个人,却一样的讨厌,旁观哪,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暗杀呀!蝶依越想越火大,在马上奔波了四五个小时,骨头都散架了,要不,再来点泻药?眼中精光一闪,丝毫不落的落进了北辰眼里。

北辰唇角一勾,笑道:莫非萧小姐要给这兔子下点药?额……靠,你会读心术?虽然北辰不会读心术,可对萧小姐却是很了解啊,每当你眼睛放光,绝对就有人要倒霉的。

丫的,你不会读心术?猪都不信。

蝶依狠狠的盯着他的脸,想要找到读心的证明。

北辰见她的样子,忍不住又是一笑,却不着痕迹的扯开了话题:你有没有觉得周围安静了许多?蝶依眉眼一挑,显然是没理解到这突如其来的话是什么意思。

北辰也不解释,就那么四目相对着,忽然蝶依眼前一亮,喜上眉梢:他们回家吃饭了?噗——北辰华丽丽的被雷到了!靠啊,你大爷的,当所有人都是吃货啊,你见过杀手杀人还中途回家吃饭的?见到北辰眼睛狠抽,蝶依讪讪一笑,也知道自己思维玄幻了。

尴尬的垂头烤兔子,她知道,北辰会为她答疑解惑的。

北辰看着她的样子,暗自摇头苦笑,这会儿倒是乖了。

我把他们杀了。

轻飘飘的话语,像谈天气一般随意。

什么?蝶依又不淡定了,看着北辰的目光全是疑惑。

北辰却再次证实了她没听错:我杀了他们,十三个人。

都定在树上。

暗自吞了一口气,蝶依狠狠的安抚了下跳动的心肝,丫的,明明没听到打斗啊,这都是怎么做到的?这么想了也就这么问了,北辰却毫不在意的一笑,道:手一挥,死一堆。

既然是你希望的,我自然会做到。

蝶依狠狠的抖了抖,丫的,看走眼了啊,好危险哪。

就这么随随便便就把人解决了,要多大实力啊。

花想容虽然不讨喜,可至少是个受,而这个家伙,万一什么时候把他得罪了,矛头指向了自己……咦——蝶依狠狠的抖了抖,木有实力就是悲催哇,看来要赶紧练那个第二重了,不然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感受到身边之人明显的疏离,北辰一愣,双眉凝在了一起,你怕我?啊?没有,绝对没有,是崇拜,崇拜!高手一般都不许人怕他,这是真理,决不能说自己怕他,打死也不能。

暗自吸了一口气,将软下去的腰杆挺直了几分。

你不怕我?换了个说法,却比之前更加幽深可怖。

蝶依心里暗暗叫苦,凡事都有例外,这北辰不会就是这个例外吧?天哪,那到底怎么回答,是怕还是不怕?唔……为什么选择我?她的表情已经证明,她是真的怕着自己的,既然害怕,为什么却选择自己?啊?蝶依很显然没有接受这快速转换的思绪。

为什么选择我?在洗尘宴上,夜宴之上,刚刚的围场上,你选择了三次,三次都是我,既然你怕我,为什么选择我?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余下的是无尽的苦涩。

他本不是为爱痴狂的人,可是看到自己以为的爱情,真的只是自己以为的,心还是不可抑制的疼了!难道他们之间真的是纯粹的利用?难道她就不曾对自己有过一点点的心动?第一次选择,说喜欢自己,他早已当了真,却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了吗?如果是这样,是谁给她胆子一次次的耍弄自己,难道北辰的脸上刻着好骗二字?我,我,你,你是好人,我们是朋友,我……被他阴狠的气势震慑到,蝶依竟有些词不达意了。

是朋友?我问起来我们就是朋友,我要是不问,我便什么也不是对不对?含着星火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似要在她身上灼烧出一个洞来。

蝶依心里一戈登,他说的,何尝不再理!自己随心所欲的找他跳舞,撩拨他,又自作主张的要了他的佩剑,今日也顺手抓了他来当挡箭牌,却打心眼里没生出任何感激。

萧蝶依啊萧蝶依,你何时变得这般没心没肺。

何时变得这般没脸没皮,竟觉得身边的人活该都围着你转么?对不起,我,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她竟然找不到其他的言语。

而北辰最不希望听到的,恰恰也是这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对不起能把放出的心收回吗?爱情被看懂是幸福,不被看懂却是孤独,而显然,任何人都不想孤独!除了对不起没有别的话吗?你明明知道我要听的不是对不起!没有怒吼,没有钳制,可这两句话却生生扼住了蝶依的喉咙,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是白目的人,话说到这个份上,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不管是对皇甫余一,对云鹤群还是对北辰,她都是一样的态度,她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所以她说不出他想听的那三个字。

那一天,只是戏言?要有多大的勇气,才敢把话问的这样直白!见蝶依依旧沉默,北辰怒从胸来,抓紧蝶依的手臂,强迫她和他对视,目光直直射进她眼睛,深入她灵魂:我没有娶妻,没有心上人,没有过女人,两次看上眼的却是同样一个你,这样的我,你要拒绝吗?正文 41 北辰呕血嗡——蝶依脑子一阵电闪雷鸣,这些问题都是她在洗尘宴上和他跳舞时问的,当时找他的确是存了小心思的,可是当时他的回答,却远不如现今的直接坦荡。

如果一开始,他就说这些,也许那一天,她就……可是过了这么多天,这中间生出了许多的枝节,原以为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的云鹤群,原以为只是一纸婚书想要逃离的皇甫余一,那些真真实实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已经成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如今在听到这些话,全然不是当初的欣喜,更多的却是沉重与压抑!又是沉默?沉默着就代表那天你真的是说说而已?北辰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将蝶依勒得生疼,然而两人都恍若未觉,沉浸在各自的心思之中。

说话啊!暴吼出声,北辰眼中的怒火几乎要顺势而出。

不是,不是。

当时我是认真的,可是现在……他的目光太过炙热,她无所适从的避开,却被他捏住了下颚,强迫着与他对视。

现在怎样?才过了几天而已,现在怎样?下颚的生疼令蝶依痛苦的蹙了眉头,现在怎样,我也不知道怎样,不知道为什么冒出来那么多的感情纠葛,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二个的人都钟情自己。

不知道在这么多的选择面前,该去怎样拒绝!现在,对不起,我不能回应你了。

不能回应了。

不能回应了!为了谁?阴狠的话语似从地底传出,北辰无法接受这样的解释。

是,他也有感觉,觉得那天晚上她是认真的,若非认真,不会问那么多的问题。

可是为什么她第二天就会爽约?为什么才过了几天而已,就不能回应?自己还是那一天的自己,一切都没有变化不是么?可是她却变了,难道感情这么善变,难道她的爱这么经不起时间的考验?蝶依低头不语,为了谁,她也不知道为了谁。

当初怦然心动,却看见他回话时的犹豫,提起故人时的柔情,便只当了一时兴起。

如今知道他当时想到的人就是自己,可这些日子以来皇甫余一的霸道,云鹤群的伤情却都看在眼里,这时候,她还怎么抛下他们,去追寻自己的幸福?见她不答话,北辰眼中闪过万千思绪,千水湖畔和玉无情的嬉戏,夜宴之上与皇甫余一的牵手,还有那时不时投向云鹤群的眼神。

是因为谁,因为谁才会这般?已近黄昏,秋日的风夹杂着寒气,带着落叶萧萧而下。

蝶依轻轻打了个寒颤,身子微凉。

北辰纵然千般愤怒万般慨叹,却终究不忍看她柔弱如斯。

解下自己的外套,披到了她的身上,突如其来的温暖,让蝶依眼中一瑟,红了眼眶。

风越发大了起来,连带着天似乎也阴郁了,仰头看着正上方那一大片的乌云,原来不知不觉中都变天了,好像,要下雨了呢。

其实北辰是很好很好的一个人。

待自己理清这一切,如果彼时君未娶,我未嫁,我便来找你!可是现在,肩上的温暖,我却终究要不起。

想要解下肩头的衣服还给他,却被北辰一把抓住了手。

现在就这么急着撇清关系,连件衣服也不敢承受了吗?握着蝶依的手冰凉一片,北辰眼中三分挣扎,七分伤痛。

他和蝶依不一样,如果爱了,便是深爱。

蝶依动作一僵,对视着看向他的眼,却终究不忍,生生别开。

而这一别开,脖颈上的红梅却显露了出来。

北辰目光微凝,隐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身形也有些颤抖起来。

这就是她的理由!这就是她的理由!怪不得满脸憔悴,怪不得只能用沉默应对。

明知道今天要狩猎,却和男人缠绵?明明撩拨了自己,却和别的男人厮混?萧蝶依,你到底把我北辰当成什么?当成你招之及来挥之即去的玩具么?萧蝶依,你果然够狠!喉中一股腥甜涌上,北辰压下去不少,却仍免不了几缕血丝顺着唇角而下。

身边的蝶依感到了不对劲,一抬头却看见了他嘴角的血,以及那苍白的脸。

北辰,你怎么了?担忧一触即发,她想要伸手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打开,推到了地上。

北辰脚下一个踉跄,几欲摔倒,蝶依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爬起来又要靠近他,北辰却连连后退,看着蝶依一脸嫌恶。

站住!一声喝止,蝶依顿在了原地。

她感觉得到,北辰的心情很不稳定,他现在需要平静。

按他的话站在了原地,心中却是担忧无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吐血?难道是刚刚和那些黑衣人打斗受了伤?北辰,你怎么样,你到底怎么了?蝶依说着,又向北辰走去。

北辰却再次躲开了她,如火的眸子盯着她脖颈之间,狠狠吐出一个字:脏!脏?脏!蝶依被这个字生生顿在了原地。

她听懂了她的意思,她想起了昨夜的一切,她是心甘情愿的!在她的意识里性和爱是没有多大关系的。

所以性致来了,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可是这里终究不是自己原来的那个世界了!所以,他说自己脏。

所以,自己还有什么去搀扶他的权力?也罢,也罢。

既然如此,就断了吧,让一切停止在还没有开始的地方。

看着他上马,看着他毫不犹豫的绝尘而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萧蝶依,你该醒醒了,这里不是你原来的世界了。

萧蝶依,都这么久了,你竟然还没有转变过来么?从前的你死了,被一枪打死了。

现在,你是将军府的三小姐,是身在高门大院里的古代女子,再不要任性妄为,嚣张跋扈了!要适应这里的生活,要定下那颗不安分的心。

啪嗒——雨点撕裂天空,凄迷了整个丛林。

狂暴的雨狠命的抽打着大地,在落叶上蜿蜒成小溪,女子的身影倒影在水里,单薄而哀伤。

无孔不入的雨顺着发迹而下,湿透全身,伴着薄薄的凄凉,从心底冰冻到指尖……树上十三具尸体被雨水冲刷,颈间的血顺着树干而下,随流水蜿蜒成一抹残红。

蝶依站在雨里,任雨水拍打着她的脸,借这微凉,洗尽她满室沧桑。

火堆早已被雨水浇灭,架子上的烤兔乌黑一片。

那是她的猎物,烧焦了,淋湿了,被遗忘了,死无葬身之地。

而她呢,她,又是谁的猎物?满脸的湿润,不知道是水还是泪。

身边的白马早已在大雨来临时抛弃了自己。

天黑了,她在雨中,没有方向的穿行。

上辈子最崇尚这样一句话,有人帮你,是你的幸运;没人帮你,是上天公平的运命。

那时候的自己很独立,从不会想着依赖别人。

可在这异世久了,没了仰仗,迈开步子,竟也找不到方向了。

无助,从未有过的无助。

她在林间穿梭奔跑,像无头的苍蝇,跌跌撞撞的前行。

北辰的外衣早已不知掉在何处,自己的衣裳也被层出不穷的藤蔓折腾得惨不忍睹,脸上、手上时不时添些新的伤口。

脚下的鞋子也陷进了泥淖之中。

这一切,蝶依恍若未觉。

她只是在不停奔跑着,仿佛这样,可以找到回去的路,可以找到最初的自己。

她仿佛听见有人满含担忧的声音在呼唤她,仿佛看见一张焦急的脸离她越来越近,仿佛从一个人身边跑过,仿佛……是的,仿佛,空洞的眼神里容不下任何东西,死寂的心隔绝了外界一切反应。

蝶依,蝶依你怎么了?北辰一把拉过从他身边跑过的她,死死的抱在了怀里。

她的眼神空洞无物,如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涟漪。

他害怕了,恐慌了,看见那般满身伤痕,衣衫不整,发髻缭乱的她,心,倏的疼了。

纵使再生气,再愤怒,但雨点狂乱的砸下,他终究没管住自己回头寻她的决心。

拿起的时候轻易,放下却是遥遥无期。

他不再去计较过去了,只要蝶依心里有他,不管她过去怎样,他都不介意。

可是回头的时候看见的却是满地的狼藉,那一路的碎布条,那落叶上深深浅浅的血迹。

他慌乱了,疯了一般在林子里嘶吼嚎叫,看见的却是她这般呆滞的神情。

蝶依,蝶依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不要这样好不好,醒一醒,蝶依醒醒。

不管他如何摇她,劝慰安抚,她始终没有一丝回音。

倾盆的大雨喷洒,夜幕浓浓笼罩大地。

北辰看着怀中羸弱的人儿,心急如焚。

不得已之下,只能点了她的睡穴,将她揽腰抱起,朝附近的山洞而去。

雨太大,两人都是浑身湿透。

山里的温度比外面要低得多,加上晚风肆虐,蝶依身上又满是伤口。

北辰很担心她会染上风寒,完好的将她护在怀里,不断传输着内力。

好在他的功夫是极好的。

不多时总算找到了一个山洞。

里面有些干柴,还有一个勉强过得去的干草炕,许是从前有人存下的。

北辰将蝶依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干草炕上,点燃了柴火,驱走了些洞里的阴霾。

顾不得烘干自己的衣服,看见蝶依那血肉模糊的脚,北辰心里一阵翻腾。

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说那些话刺激她,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甚至还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山野之中,若是遇上野兽……他不敢再想下去,连忙拿出身上的帕子,沾了雨水帮她清洗伤口。

脸上都是被树枝划破的,并不深,不至于留下疤痕,但也要一段时间才能康复了。

北辰抬起手抚摸着她的脸,心中暗潮涌动,到底想到了什么,令你连自己的容貌都顾不得了?再看那右手臂上,已是鲜血淋漓,北辰凝眉,看来这一路的鲜血都是从手臂上流下的才是。

挣扎了一番,终是扯掉了袖子上最后的遮拦,一只胳膊完整的露了出来。

只见她手腕之上带着一只金红的血凤镯,除此之外并无装饰。

倒是有一圈的瘀青,像是被人紧紧攥出来的。

北辰抚上那淤痕,心中倏的一疼,是什么人,下手如此不知轻重?再往上是一点妖冶的朱红。

北辰心中一喜,自然知道那是她的守宫砂。

这么说,她没有和别人……竟是自己误会她了,还说那么难听的话,用那样的眼神看她,难怪她会伤心失望了,任何一个女子被人这样误会,都会绝望的。

北辰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更加认定蝶依的反常因他而起,心里阴郁不已。

此时更看见她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心中更是愧疚万分。

她受伤了?看样子还是剑伤!许是在雨水中泡得久了,伤口有些发白。

这么深的伤,怎么会仅仅撒了点金疮药,连包扎都省了呢?难道不知道拖得久了,手臂都会废掉的吗?北辰眼中闪过心疼,拿出随身携带的圣药,便往她伤口上倒去,没有一丝的不舍。

后来索性脸上、手上、脚上都倒了些,有这个药,相信两三天伤口就会消失的。

做完这一切,北辰总算松了一口气,嘴角溢出一丝笑意来。

若是江湖上有其他人在此看见他如此豪迈的行为,想必会大吐血吧。

疗伤的圣药啊,活死人,肉白骨的圣药,竟被拿去治疗擦伤,靠啊,败家子啊……北辰却不会在意这么多,一来他无忧宫家大业大,还真不在乎这点药,二来,就算这药再珍贵,也比不上某女在他心里的地位。

毕竟,药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用内力烘干了自己的衣服,他便将蝶依揽进了怀中,做在火堆边上。

睡梦之中的蝶依蜷缩成一团窝进了他怀里,本能的向着温暖的地方靠近。

北辰嘴角露出一丝甜蜜的笑,揽着她的动作越发轻柔,也帮她烤起衣服来。

荒山野岭,孤男寡女,两位倒是很惬意!这声音挑衅中夹杂着冷冽,北辰抬眸看去,捕捉到他愤怒的外表下,尚未来得及褪去的焦急。

正文 42 三人之争她怎么了?男子眼眸幽深,他也是循着那一路破碎的布条过来的,至于血迹,在这样的大雨之下早就冲刷了个干净,所以他之前并不知道她受伤。

可是如今闻到了空气中的药味,再看她在北辰怀中毫无知觉,自然猜到了几分。

不等北辰答话,他很自然的伸手想要去接过她,在他的意识里,蝶依就是他的女人,是谁都不能抢走的。

他一直容忍着蝶依和这么多的男子纠缠,只不过是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罢了,只要不超出他的底线,他就不会干涉。

可是现在,他觉得他的耐心要用光了。

尤其这个死女人一点自觉都没有,一次次的避开他,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十八年来,哪个女子不是想尽办法贴近他,吸引他,想爬上他的床,可这个死女人,却连自己倒贴都避得远远的,实在是,该死!而如今,更郁闷的是,北辰躲开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面对质问,北辰没有开口,抱着蝶依的手却紧了几分。

花想容心中怒气更甚,咬牙切齿道:我想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对她是认真的!他知道北辰对蝶依有些心思,但他打心眼里不觉得北辰会真的和他抢。

尤其是知道他不是玩玩而已的时候。

我知道,可我也是认真的。

北辰将蝶依往自己怀里靠了靠,避开了花想容的打量的视线,就因为他是认真的,他才这样防着他。

北辰,我以为你是不懂,原来你却是清楚的。

即便清楚了,你还是要和我抢?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自己选!花想容是真的怒了,若对面的不是北辰,他早就出手干掉算了,可偏偏是他多年的兄弟。

想容,她的心不在你身上,你何必强求?北辰也珍惜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所以才会两难。

现在不爱,不代表永远不爱。

她爱不爱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她,并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选择的是我!花想容的话,是北辰心中的一根刺。

青楼的初遇,在三个男子之间,她确实选择了花想容,还脱了他的衣服。

即便往后她每次都选了自己,可第一次,却是最初的感觉,她没有选择自己。

见北辰沉默,花想容知道他是听进去自己的话了,再接再厉道:你要记得,我们三兄弟在结拜的时候就说过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但绝不触碰兄弟的女人。

如今,你是要违背诺言吗?想容,她不是你的女人……北辰话音未落,另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不错,她是本王的女人。

皇甫余一的突然出现,两人都没有料到,可是皇甫余一说的话,却没有人能反驳,不管他们说什么,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而蝶依与他却是有婚约在身!皇甫余一走到北辰身边,就要接过蝶依,北辰却再度侧开了身。

皇甫余一脸色一沉,双眉紧蹙,望着北辰。

北辰毫不示弱的与他对视,轻轻开口:你身上是湿的,她会着凉。

皇甫余一一拳打在棉花上,被噎了个哑口无言,愤愤转身,开始运功风干衣服。

既然你也来了,索性把话说开了,你应该也知道蝶依逃婚的事情,她不喜欢你,回京也是为了解除婚约。

身为男人,你不该强取豪夺的抓着他不放,还是主动和你的父皇提出解除婚约吧,免得将来我动手,伤了你颜面。

皇甫余一一出现,和北辰的冤仇就暂且放下,花想容把矛头对上了皇甫余一。

哼。

皇甫余一冷笑一声,道:强取豪夺?说起这个,谁人与你争锋?蝶依不喜欢我又怎样,她喜欢你吗?她好歹与我有婚约在身,与你却什么都没有,你凭什么围在她旁边?他不是冲动的人,可碰到和蝶依有关的事情,就冷静不下来。

你!花想容被气得七窍生烟,双拳紧握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自然知道你敢,可你敢也要有这个能耐,你觉得我会孤身一人来这里?皇甫余一不答反问。

花想容和北辰是各国都不敢惹的人物,独立于各国的存在,要杀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还真没什么不敢的,可自己不是任人搓扁揉圆的软柿子!皇甫余一话音刚落,四周传来阵阵肃杀之气。

花想容倒吸一口凉气,暗道当真是低估了他。

这么短的时间便寻来了这里,自己都是孤身一人前来的,他却还调来了暗卫,而且从四周的杀气中可以感觉到,他们的武功都不低。

皇甫余一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强的实力?这个懦弱无能的皇子,竟然一直都在韬光养晦?好一个掩人耳目壮大自身!他竟然对他生出几许欣赏来!他的谋略,想必不在萧招弟之下,若不是喜欢上同一个女人,他想他们可以成为朋友。

你们一个是江湖第一人,一个是天下第一富,这样的身份,想必是舍不得死的。

皇甫余一看着两人,眼中冷冽异常。

你威胁我们?北辰眸子里也泛着危险的光芒。

皇甫余一勾唇一笑,道:怎么,你们怕威胁?像是在配合皇甫余一的言论,四周的戾气更甚,他带了20个暗卫,这20人都和他一起长大,功夫也不相上下。

也许一个他打不过花想容,但两个他,三个他就绝对有胜的把握。

至于北辰,轩辕剑不在,他的实力已经削弱很多了,十几个人打不过他一个人,他们也没脸活了!北辰和花想容对视一眼,眼中均是愤慨,这两人活了大半辈子,还没遇见过这么憋屈的时候,这天底下果然有人敢挑逆鳞?这么多人对他们两个,他们也许没有胜的把握,但绝对有能力保命,皇甫余一究竟是太傻还是太自信?原来大家都在?云鹤群参见贤王,见过北公子,花公子!云鹤群一袭白衣,满脸堆笑走了进来。

花想容看着他嘴角微抽,想起那次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情景,手心就一阵痒痒,靠,皇甫余一果然是有仰仗!皇甫余一看着满脸黑线的花想容,嘴角笑意更深,又伸手探向北辰,道:多谢北公子对蝶依的照顾。

北辰满眼怒容,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任她将蝶依接了过去。

云鹤群看着这一幕,眼神微闪,却当真恨不得北辰不要服软,大不了双方打一场,死一个少一个!然而还没感慨完,皇甫余一却将蝶依郑重的交到了他手上,云鹤群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接过蝶依,眼中的苦涩却更甚。

皇甫余一是君,他是臣,皇甫余一把蝶依交给他,是体现对他的信任。

如果是其他臣子有此殊荣该是欣喜的,可是偏偏是他……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也是忠君爱国,但在江湖上野惯了,未免生出了许多不羁的心思。

如今是第一次以臣子的身份存在,做的第一件事,却让他如此揪心。

明明就是他爱的人,却为什么保护她,都要担着保护准王妃的名义?皇甫余一自然是知道云鹤群的心思,但他还是把蝶依交给了他。

因为他明白,只要他和蝶依的婚约不解除,云鹤群就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他们之间比北辰和花想容多了一道君臣之礼!安置好了蝶依,皇甫余一的心思再次转向了花想容和北辰。

微一抬手,示意两人坐下,二人虽然心中有气,却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后面是谈条件的时候了,也不扭捏,三人席地而坐。

刚刚和两位开了个玩笑,两位还请不要介意才是。

浅笑嫣然,风华绝代。

花想容嘴角微抽,第一次发现原来这样变脸那么让人难受!想必以前他这么整其他商人的时候,别人陪笑的同时,心里也是在诅咒他的,如今风水轮流转,还真他娘的憋屈。

北辰是江湖人,直来直往惯了,索性直截了当的开腔:不用拐弯抹角了,贤王有话直说。

如此甚好,本王也讨厌虚情假意。

皇甫余一淡淡接口,口吻轻松愉快。

今日的事情,两位就当没发生过吧。

本王重你们都是英雄,从明日开始,在对美人的追逐之上,大家都在同一条线上,公平竞争,如何?皇甫余一话音一落,花想容挑了挑眉,连北辰也是惊讶异常。

按说他们现在的情况,皇甫余一占绝对的优势,可他非但没有乘机签一些不平等条约,反而提出了一个有利于他们的‘条件’,实在匪夷所思。

不管你为什么说这些,但我花想容却是真的接受你这个挑战了。

好,从明天开始,大家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北辰,我也不用兄弟情谊来压你了,爱情这东西,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大家一起角逐。

花想容当场表态,话音一落,又想起了点别的什么,当即补充道:今天的事情,算本公子欠你一个人情。

本公子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许你一个承诺。

北辰也点点头,道:不错,往后不管花落谁家,我北辰认你这个朋友。

皇甫余一笑意不变,又转向云鹤群,将他的落寞尽收眼底。

随即淡淡一笑,开口道:云兄对蝶依的感情不比我们少,云兄也加入这队伍么?云鹤群闻言心中大惊,抬眸看向皇甫余一,眼中全是震惊。

他原以为,皇甫余一会以君臣的身份,让他放弃不该有的心思,却不想他全然没有这么做,反而让自己和他在一个水平线上逐爱?华国的武公子名不虚传,北辰有礼了。

北辰这番话,算是承认了这个对手。

花想容却是嘴角狠抽,对云鹤群,他还是有些心理阴影的。

那是他人生的第一场败仗,能不印象深刻才怪!云鹤群谢殿下!云鹤群这句话里,包含太多感情,有感动,有欣喜,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第一次,他对三皇子由衷的钦佩起来,望着他的眼神,全是由衷的尊敬,这样的皇子,才会是华国的未来。

花想容和北辰作为各自领域的第一人,看到云鹤群的眼神,联想一下前因后果,便想通了皇甫余一此举的目的。

今日,若是皇甫余一趁机威胁他们出钱出力,他们会屈服,可这短暂的利益之后,却是无尽的后患。

因为他二人都是骄傲的人,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尊严被如此挑衅,短暂的低头之后,会是明里暗里不断的使绊。

到时候皇甫余一便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而皇甫余一显然看到了这一层,他的目光更加长远,以胜利者的姿态,对他们没有任何为难,这样他们心中有感激,自然不会在日后为难他。

更有甚者,他还将蝶依的所有权让出,让所有人公平竞争。

他是蝶依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大可以不用这样做,可是他依然这样做了,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他真的爱这个女人,爱惨了这个女人。

因为深爱,才会愿意放手,让她自己选择,在众多的角逐者中,总有一个是她喜欢的。

他要的,不是蝶依的人,而是蝶依真正的开心。

这个男人在这么做的同时,会让他们感激,也会让他们敬佩。

有这样气度的男人,才是真正心怀大志的男人。

同时,他让云鹤群参与起来,同时也成功的收买了一颗人心,日后不管花落谁家,云鹤群对皇甫余一,都会死心塌地。

因为他给了他机会。

其实皇甫余一这样是最明智的,因为就算他要制止,却根本止不住感情。

拿云鹤群来说,就算明面上停止了对蝶依的追逐,暗地里也会继续他的爱恋。

对花想容二人而言更是如此,即使皇甫余一不这么说,他们也不会放弃。

但他这么说了,便显示出了他的大度和胸怀。

他简单一句话,轻易赢得了三个男人的尊重。

看着抱着蝶依走出山洞的皇甫余一,花想容眼眸幽深,轻叹道:他是我打心里尊重的第二个同辈了。

论心思谋略,他确实不在招弟之下。

北辰接上这一句,随之也出了山洞。

正文 43 深林遇险秋的暴雨来去匆匆,雨后的天空如洗,竟升起一轮明月,皎洁的月光笼罩着森林,在每个人的身旁投下长长的剪影。

二十个暗卫在他们走出山洞的时候便被皇甫余一招了回去,表现出了对花想容二人的极度信任。

此刻四个男人并肩走在丛林之中,至于说他们的马,咳咳,因为担心蝶依,早在看到那些碎布条的时候就弃马步行了,现在天知道在哪个旮旯呆着呢!忽然,北辰脚步一顿,双眉一蹙,看着四周,浑身戒备起来。

接着,云鹤群也发现了不对,一把拦住抱着蝶依的皇甫余一,也进入戒备之中。

花想容看着二人的反应,自然也知道了不寻常,环顾四周,却见不知何时暗夜之中亮起盏盏阴绿色的灯笼,不断的在向他们靠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四人眼神交流一番,很快将皇甫余一护在了中间,三人各自向外。

当然,他们不是为了保护皇甫余一,是为了保护他怀里的女人啦,嘿嘿~怎么办,有几百条之多。

云鹤群面露担忧,实在没想到丛林之中何时有了这么多的棕狼。

它们会爬树,数量又多,已经把我们包围了。

北辰淡淡的指明形式,也是双眉紧蹙,他不是怕狼的凶狠,是忧心狼的数量。

这么多的狼前后夹击之下,再强的人也有力竭的时候。

何况,棕狼和其他的狼不一样,他们骁勇善战,颇有头脑,很难对付。

刚刚下过雨柴火点不燃,我们除了拼杀没有退路。

以花想容的轻功,想要脱身会受点苦,却也不是不可能,但多了一个蝶依却不同了,想必北辰带着蝶依也不一定能安然脱身,所以他们只能战斗。

皇甫余一看着地上树上四周散出的莹莹绿光,心狠狠的颤了颤。

棕狼明明不是华国狼种,却成片成片的出现在林子中,显然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以狩猎的名义,让他们死在野兽嘴里,倒真是干净利落!看来对方想解决他们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这次针对的,到底是蝶依还是自己呢?北公子。

皇甫余一几番思虑,终是做了这样一个决定,劳烦北公子带蝶依脱身。

北辰的武功是他们之中最高的,如果有他们三人掩护,相信他是出得去的。

三人听罢,眼中均是诧异,尤其以北辰更甚。

皇甫余一说这种话,是准备用自己的生命来助他带着蝶依离开?云鹤群看着皇甫余一,又看了看他怀中的蝶依,也坚定开口:请北公子带蝶依离开。

花想容又是一愣,他们两人都要用命换蝶依的生存么?他也爱蝶依,可他的爱却不像他们这般。

人死如灯灭,化作飞灰,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何况爱情!所以在他的观念里,只有同生共死,却断没有以命换命的说法。

事情没有那么悲观,咱们都向外发求助信息,然后撑得了一刻是一刻。

我们也算是这天底下顶尖的几人了,难道还怕他个小小的狼群么?花想容话音刚落,一个礼花便在空中炸开,显然,那是他的求助信号了。

北辰闻言也是点头,道:想容说的对,棕狼虽然厉害,却不过一群畜生,我们没必要这么悲观。

再者,你们死了,蝶依也就是我的了。

不算高明的激将,却还是起到了一点作用。

北辰说得对,要是他们死了,蝶依也许很快就把他们忘了,那他们的感情算什么呢?所以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战胜这些狼,活下去。

还要找出那幕后的黑手,将他连根拔起,一网打尽。

言语之中,棕狼已经步步紧逼。

这个地方就是北辰杀了那十三个人的地方,血腥味极重,这更加刺激了棕狼沸腾的血液,那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阴狠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战斗一触即发。

呼呼风声伴随着开战的长嚎,狼群中这幽邃的丛林之中展开了狠厉的搏杀。

几人毫不示弱,北辰最先赢了上去,趁现在精力充沛,杀得了一头是一头。

三人从不同的方向攻击,将后背留给了彼此,皇甫余一在中间,遭到的攻击最少,可他并不轻松,因为他有一个更为艰难的任务,便是要护住怀中的人。

他们没有想过要给她解穴。

一来,她的功夫本就不好,加上受了伤,就算醒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二来,他们担心她醒来之后会被吓到,就算不被吓到,万一她一个逞能出了什么意外,也是他们承担不起的。

因此,他们宁愿就这样将她在手心里护着,虽然有些影响行动,但好歹一切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血腥味越发浓重,凌厉的风声在耳边哀嚎,然而令人们印象深刻的不是这风不是这血,而是远处源源不断来增援的狼群。

几个人都明显的感觉到了脱力,几百头狼已经让他们措手不及,如今却多出那么多,更是有心无力了。

狼群也是聪明的,它们很快发现了几人的中心都是皇甫余一怀中的人。

竟然不要命的涌了过来,为的就是将几人分开,各个击破。

大家都清楚的明白狼群的意图,却在数量的堆砌之下步步后退,一个个陷入孤立之中。

第一轮攻击已经完毕,几人身上皆挂了彩,地上也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狼尸。

浓重的血腥味在月夜下漫延,狼群中传来阵阵骚动,恨不得将几人拆骨入腹。

花想容的白衣早已鲜红,那血迹有他的,有其他人的,也有狼的,夹杂在一起,画面凌乱而惨烈。

云鹤群手臂被抓破一个大口子,伤可见骨,滔滔的往外拱着血,却依旧死死护在皇甫余一旁边。

他之所以受这重伤,也就是因为不要命的和狼群对抗,一直护着皇甫余一罢了。

北辰是他们之中武功最高的,如今伤势却也不轻,他今日才吐过血,气息不稳,影响了他的发挥。

加上轩辕剑不在,手上没有兵器,拿着树枝比划,一时极限了不少。

然而他却没有表现出来,不想他们知道他的状态,引起更深的恐慌,连喉中的腥甜也被硬压了下去。

夜更加黑了,在这漆黑的夜空之中,一个个的亮光显得特别出众,狼群呜呜的对着几人龇牙咧嘴。

地上同伴的尸体让他们多了份势在必得的决心。

对峙之中,新的一轮攻击再次展开。

此时花想容和北辰都已被隔离开,刚刚还能将后方交给朋友,肆无忌惮的杀敌,如今却是前后夹击腹背受敌,两人更是举步维艰。

几番下来,身上的衣服都已是破败不堪,深深浅浅的都是狼群抓伤的痕迹。

云鹤群那边也好不到哪里,他手上的伤深可见骨,已经使不上多大的力气,左手又不灵活。

皇甫余一在刚刚的战斗中虽然没受什么伤,却因带着蝶依束手束脚,加上他的武功本就是几人之中最低的,此刻也甚为堪忧,失了北辰和花想容的掩护,他也被狼群打得很惨,甚至腿上还被生生咬下一块肉,疼得他冷汗直流。

忽然,北辰内息再度凌乱,一狼看准形式,直扑他面门,北辰一惊,连连侧身,不料身后又有一头狼跃起,直拍他后背心。

若是在平时,他断没有躲不开的道理,可最近练功在瓶颈区,加上今日的吐血,已经隐隐有走火入魔之势,此时他若是再强行避开,怕终究难逃入魔。

只能生生受了那一掌。

噗——一口血从口中喷射而出,北辰像断线的风筝被拍飞了出去,好在掉入了云鹤群的战圈,才免去被狼群撕碎的运命。

北辰,你怎么了?花想容见状,心下大为惊讶,这不是北辰的实力呀!北辰稳住身形刚想回话,却见一狼扑向皇甫余一,而他明显已是躲不开。

北辰顾不上花想容,想也没想扑了过去,皇甫余一知道自己力竭,用力将蝶依朝他甩去,而那狼爪却已近在眼前。

北辰揽住蝶依,在地上几个翻滚,花想容和云鹤群奋力脱身将他二人护住,却听皇甫余一一声惨叫。

那狼竟抓破了他的脸,俊朗星眉之下,一片血肉模糊,令人望之生畏!云鹤群怔忪半晌,忽然回神,急急朝他冲去,拦下了那欲一口咬掉他脖子的狼,却连完好的左手也被撕下一块肉来!忍着剧痛,他还是将皇甫余一带到了花想容他们身边。

许是觉得他们已是穷途末路,狼群暂停了攻击,望着他们,仿佛在看一群玩物,高傲而嚣张。

三皇子,你怎么样?云鹤群顾不得自己的疼痛,急急问皇甫余一。

那脸上血肉模糊,伤口至深,那容貌怕是……虽是满脸血污,可从额头那细密的汗珠,那颤抖的嘴唇之上就可以推断,他定是忍着极致的疼痛,已然脸色惨白。

此时听到云鹤群问话,还是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无事!花想容看着他的脸,终究别过了脸不忍再看。

他知道现在不是感怀的时候,若是援兵迟迟不到,等待他们的怕不是残废或毁容那么简单,而是直接的死亡!还是死无全尸!北辰的伤不亚于皇甫余一,几乎也是失去了战斗力,他的内息极度的凌乱,想来再动用内力,便难以避免而走火入魔,到那时候内力反噬,也是一个死。

此时四人,都已然没有战斗力的废人了。

难怪狼群也不急于攻击,而是一直围着他们,慢慢消磨他们的意志,摧毁他们求生的决心。

我们解了蝶依的穴吧。

北辰忽然开口,声音之中是隐隐的颤抖,四个人死,总比五个人死强。

北辰话音一落,几人眼中都划过黯然。

一开始他们还抱着极大的信心,可如今打了两个时辰也不见援兵到来,虽然这里在丛林深处,路途遥远,可也不需要两个时辰才能到达。

更何况,他们都是身份显赫之人,迟迟不归,朝廷也该派人出来寻找才是。

可至今一点音讯全无,怎么可能不是刻意为之!那些赶来救援的人,想必也是在外面被人拦下了。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狼群攻击,而是一个筹划多时的阴谋!只不过是谁有这样的本事,能够将他们三人的势力都挡在外面呢?这个疑问是他们四人都不解的,也许也永远没有机会解开了。

花想容伸手接过蝶依,解穴之前,趁着她没醒在她唇上小啄了一口。

笑道:想不到这样就要生离死别了,不过死之前能够偷个香也是不错的。

自嘲的话音刚落,两行清泪流下。

其实他真的不想死呢,呵呵~几人看着他的举动皆是沉默,这个时候了,没有谁会指责他的失礼,有的,不过惺惺相惜。

北辰在她额间落下一个清浅的吻,人家说吻在唇上代表深爱,吻在额间代表唯一。

临死之前,北辰并不想说他有多爱她,只想告诉她,她是他的唯一,只想好好的诉说一下,他对她的珍惜。

云鹤群温润的唇,落在了她眼睛上,这是思念的位置。

临死他还不确定她到底爱不爱他,但是临死了,却也忽然觉得爱与不爱都不重要了。

自己爱着她就够了不是么?不管你心里有没有我,我会带着对你的思念,上穷碧落下黄泉!最后,皇甫余一却没有吻她,他只是再一次将她按进了自己怀里,揽着她的腰,轻轻的抚摸着她的秀发。

泪水顺着脸庞而过,带上了嫣红的血丝,滴落在蝶依脸上。

他急急的抬手去擦,不想让这样的自己弄脏了她,却不想越擦眼泪越多,不多时,蝶依一张脸已是血迹斑斑!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如此恋生,如此脆弱!低迷的气压,让几个男人都禁不住泪眼婆娑。

可是此时,他们都无暇顾及对方,只是贪婪的看着躺在中间的那个人儿,哪怕多看一眼也好。

此后天人永隔,你就忘了我们吧,去追寻你的自由,你的江湖!只盼某一日午夜梦回,你能够想起,曾经有四个男子出现在过你的生命里。

梦醒之后,过往随风而去,你还是你,而我们,已然逝去……半晌之后,花想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点向了她的昏睡穴。

正文 44 脱险熟悉的血腥之气,空气中弥漫着地狱般的阴沉。

天地之间煞气席卷,惊醒了地上的人。

蝶依睁开眼,本能的一跃而起,身上的伤口在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之下,被撕裂得生疼。

这疼痛刺激着她,让几个月以来的记忆如潮水涌来,看着在自己身边战斗的四个血色的人,看着自己那纤细不染烟火的手,她忽然觉悟了过来,真正的她,早已死了。

眼中的杀气褪去,她静静的看着棕狼前赴后继,看着四人不断喷血,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眼如一潭死水,掀不起半点涟漪。

两个萧蝶依都是已死之人,没有理由她占着她的身子迟迟不肯离去不是?因为自己突然的闯入,给身边的人带来了太多变故,也给自己带来了太多苦楚,如果死了,是不是一切就回归原点了呢?蝶依,快走,我们掩护你离开。

云鹤群发现了她的呆滞,焦急的大喊着。

蝶依抬步向外,没有一丝戒备,任狼群向着自己龇牙咧嘴,静静的闭上了那无风无晴的双眼。

嗯——一声闷哼至头顶传来,蝶依被扑到在地,后背摔得火辣辣的疼,然而却不抵花想容的万一,他为她挡下了致命的一抓,后背之上深深的几条狼爪痕,鲜血直淌。

看着眼中古井无波的蝶依,刚想大骂她不要命的花想容内心一震,还没开口,却一口血喷了出来,极力的避开,还是溅上了她的侧脸!花想容眼中一慌,有些歉疚:对不起,你说你有洁癖来着,没想到临死,还是把你弄脏了。

随着他开口讲话,温热的血顺着嘴角娟娟而下,显然已经伤了内腑。

蝶依,快走!眼中千言万语,只化作这一句话,带着深深的眷恋,他艰难的翻身,倒在地上,后背的疼痛让他眉间一蹙,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只定定的看着蝶依,无限期盼。

快走!蝶依承认自己被震撼了,初见之时,他美轮美奂雌雄莫辩的脸,给她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他总是喜欢穿白衣,佯装风骚,一双桃花眼四处放电,还自称什么万采花。

那样的男子,却会有这般狼狈到血肉模糊的时候,那样的男子,却会有这般纯粹到直射心灵的眼睛!那眼睛之中有太多的含义,眷恋、希冀、不甘、期盼……他不想死,是的,蝶依太懂那样的眼神,他不想死,可是为了给自己逃走的机会,他却宁愿赴死!噗——又是一口鲜血喷射到自己衣裙上,蝶依抬头看去,只见北辰摔倒在地,虚弱的朝她一笑,道:快走!心再次震撼了。

眼睛慌乱的看向周围,一边是云鹤群,左右手上都被生生撕下一块肉,浑身已被血迹盖满,可他还在咬牙坚持着!另一边是谁?那个面目全非,连脸都看不出的人是谁?他一瘸一拐,濒临脱力的边缘,那狼却有一下没一下的逗弄着他,没一口下去都极致疼痛,却并不咬死他,等他缓过气,再一口下去……泪水,夺眶而出。

何德何能?萧蝶依何德何能让你们倾尽这所有来守护?不,不要死,不要死,你们都不要死!蝶依慌乱了,满脸的泪水,看着不断倒下都挣扎着站起的四人,忽然恨透了自己。

为什么要绝望,你有什么资格绝望?他们都没有绝望,你凭什么因为那样的小事绝望?花想容,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你睁开眼睛,你看看我,不要死啊!北辰,北辰,这样的你我接受,我接受,你不要死!表哥,你不要丢下我,你是我在这世上相知的第一个人,你不要丢下我孤单一个!皇甫余一,婚都没有退,你怎么可以死,你要是死了,我立马找十个八个的男人,天天在你牌位前颠鸾倒凤,你死一个给我看看!四个男人歪倒一地,眼角均是莹莹的泪珠。

蝶依,你终于醒了!蝶依,我也很想再看看你,可是我好困好困,其实我不仅是花蝴蝶,还是花猫,猫你知道的,很懒,困了,就一定要睡的……蝶依,我宁愿你说不接受,如果不接受,你可以转身便把我忘了,我也可以走得潇洒,可你说接受,我忽然好不想死,好不想死,可这样挣扎着,很痛呢……蝶依,我不想你孤单,我会努力的等到最后一刻。

如果我活下来了,还有什么能阻挡我靠近你的脚步呢?蝶依,离不开你,不想放你走,可是如果非要在同生共死和生离死别间选一个,我希望是后者。

只要你活得好,我一切都好。

蝶依,我忽然希望自己可以早点死,这样做了鬼,也许可以保佑你冲出这修罗地狱……四个人嘴角带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他们太累,失血太多,已经撑不住了。

啊!悲戚的声音自丛林深处而发,遥传千里,林子另一边的玉无情心中忽然一紧,顿下了脚步。

蹙眉看着相反的方向,心中的不安连连扩大。

往回走!沉思半晌,他忽然下令,向着反方向而去。

尊主,那边萧小将军带人去了,咱们还是走这边吧。

玉无情身边的云舟有些不赞同。

玉无情一个冷眼扫了过来,云舟立即低头闭了嘴,带着人跟了上去。

玉无情也知道萧招弟去了那边,可是他心里的不安在扩大,他刚刚仿佛听见了蝶依的喊声,他直觉他们被人耍了!萧小蝶,你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我!狼群之中,蝶依伏在地上,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她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杀戮,她要报仇,要将这畜生杀得片甲不留!双拳收紧,带着泥土在掌中捏成拳,她浑身散发着杀气,恍若千年的恶魔万年的厉鬼。

直直的站起身,扫视着场外虎视眈眈的狼群!得意吗?示威吗?不过一群畜生而已,伤了我萧蝶依在乎的人,便让你们,用命来偿!接受到她的目光,站在最内圈的狼狠狠的打了个寒颤,眼中竟然有了惧意。

但随即想到,四个大男人都被他们群杀了,剩下一个女子还能翻起什么浪来,不过眼神凶些罢了。

想到这里,狼更加气势滔滔。

蝶依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手上的叶子置于唇边,乐声瞬时覆盖了整个山野。

安静的歌曲,凝神静气,幽静的山野仿佛被圣光笼罩,一片祥和。

刚刚还杀气腾腾的棕狼,此刻闭目眼神,沉浸在音乐之中。

那曲调如春风吹过原野,卷起桃花几片红,阳春三月花,悠悠落入春江暖水,圈圈的涟漪搅起水底洞天几番生变。

桃红入水,水月洞天,天高海阔。

纵横在广袤天地,时间是苍狗过隙,万物渺小如蝼蚁。

永恒的流逝面前,谁不做尘土万古枯?从安抚的柔和到过度的慨叹,人兽意犹未尽,曲风再度变化万千。

修罗的古战场,车辚马萧,剑啸人嚎,场内是千军的嘶吼,万马的奔腾;场外是流离失所的哭泣,十室九空的悲凉。

柔和的圣光被幽暗的煞气代替,悦耳的乐声化作利剑无孔不入洞穿一切。

群狼疯狂嘶吼,莹绿色的眼睛后隐隐闪着赤红,失去理智一般,对着同伴的脖子就是一口决绝的咬下,万兽齐发,修罗再现!萧招弟带着人马疾驰而来,看到的便是上千条棕狼相互撕咬的场面,浓重的血腥味刺鼻,那空中洒下的月光仿佛也带上了血色,笼罩着阴暗的大地。

场中央,直直站立着一个白衣女子,身上朵朵梅花绽放,旁边四个血色的人儿倒地,早已没了知觉!那女子仿佛有冰冻一切的能力,眼眸之中是幽冷的暗光,所到之处,人兽均是不寒而栗。

这古怪的曲子便是从她口中而发,这人间的地狱便是因她而起,而带动这一切的,竟然是她手中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一片叶子!曲风徒然一变,更添了几分杀气,蝶依微薄的内力在曲风的引领下突发猛涨,向着四周扩散。

萧招弟身侧有些人已忍不住面色苍白,更有不少人嘴角已淌起血迹。

堵上耳朵,去救人!萧招弟一声令下,身后的侍卫领命向蝶依他们而去。

然而蝶依发现了他们的意图,夹杂在乐声之中的内力更大,朝着他们猛烈的攻击而去。

走在前面的几人一时气血攻心,直接倒地身亡。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看着场中的女子再也不敢迈步,而是转头看向了萧招弟。

萧招弟望着蝶依眉头一蹙,却见蝶依也正望着他,眼中的寒光前所未有。

萧招弟忽然觉得后背一凉,心中晦涩不明。

把那些没死的狼都补上一刀,不要靠近他们。

萧招弟的话语之中带了几分内力,场中所有的士兵都听得清清楚楚,蝶依闻言,眼中的冷意褪去几分,却依然没有放下戒备和那紧绷的身体!都这时候了,他们才来,几方人马共同寻找,每人走一个方向都不至于拖到这时候,可是他们偏偏就姗姗来迟了。

到了之后,不是先出来救人,而是在旁边听曲,这又说明了什么?那些士兵脸色苍白,若不是已经听了许久,断不会是这个效果。

并且这么远的奔波,全无疲惫之态,这统统都说明,他们来很久了,旁观很久了。

如今自己已经占了上风,他们才出来,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几人都是重伤昏迷了,一个不慎就会丢了性命,蝶依不能赌,也赌不起。

哪怕再没有理由怀疑,也只能抱着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态度!好在,他没有执意要过来。

几百头狼的搏斗已接近尾声,但曲子依然在继续,一来,她对音杀掌握得不好,怕一停下来就会功亏一篑。

二来,她要震慑这里的士兵,她信不过他们,必须等待另一班人马的到来。

血迹顺着嘴角流下,她选了个很好的角度,挡住了萧招弟的视线,她不能让任何人看透她的实力,尤其这个从没看透的哥哥!萧小蝶!三个字犹如天籁之音,虽然对方黑衣蒙面还变了声,但蝶依知道,是玉无情来了。

随着他一起来的,还有二十来个黑衣人,和其他几班人马。

看到玉无情,又看到后面那些人焦急的样子,蝶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那些那些大概是他们几人的私家护卫。

而玉无情带来的人,必然不会害她。

曲子戛然而止,蝶依身形一个不稳,喷出一口血来。

脚下一个踉跄就要倒下,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嘴角绽放出一丝柔和的笑,扬起虚弱到惨白的脸,看进玉无情眼底,痴痴道:路寻欢,你终于来了!路寻欢!慢了一步,没扶到蝶依的萧招弟,将这三个字却听见了耳里。

路寻欢,是她的师兄,写出那半部《孙子兵法》的男人!他盯着玉无情,只觉得他的嗓音虽然陌生,身形却十分熟悉,但总想不起在哪见过。

此时他揽着蝶依,眼中关切尽显。

难道,蝶依是因为他,才想逃婚?她以前爱着的不是自己么?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就对路寻欢仇视起来,蝶依相信他,为他逃婚,让他近身,却不相信自己,还杀了几个自己带来的人!玉无情自然感觉到了萧招弟的仇视,然而此刻他没有心思放在他身上,蝶依为了刚刚的曲子损耗太多,他只想好好看看她的伤,他害怕,害怕她会就这么死去!感觉到他的手探向了自己的脉搏,蝶依一把抓住了他,慎重道:寻欢,让你的人,带他们到玉无情那里,让玉无情一定要救他们,一定要救活他们……话音未落,眼前一黑,人已陷入混沌。

玉无情眼中一慌,急急将她捞进了怀里。

想不到这个时候,她还如此谨慎。

定是看见自己黑衣蒙面,动用了不想让别人发现的力量,所以她才一开口就喊路寻欢,如今又阻止他把脉,为的就是不想他暴露了身份!看了看地上血肉模糊的四人,玉无情眼中闪过暗沉。

萧招弟看着皇甫余一何尝不是倒吸一口凉气,再看云鹤群也是惨不忍睹,一时激动就要上前,朝云鹤群而去。

玉无情一个示意,云舟连忙挡在了他面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萧招弟看着玉无情,言语不善。

不劳你费心!云舟……是!云舟听着玉无情的话,找了手下四人小心翼翼托起重伤的四人,跟上了玉无情的脚步。

花想容、北辰的护卫也随之而去(皇甫余一的是秘密侍卫,没有暴露在人前过,所以这个时候隐在暗处)。

萧招弟站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几人,双拳紧握,眼中怒气滔天。

正文 45 重伤明明灭灭的灯火阑珊处,树枝张牙舞爪,在地上映射出魔鬼般阴暗的图案。

一男一女相对而立,站在这阴影之中。

男子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对着女子怒目相向。

女子丝毫不为所动,保养得宜的脸上浅笑一如往常,眼中却多了份轻蔑。

你骗我?男子轻启薄唇,眼中是浓浓的怒火。

呵呵,因为这个才亲自来见我?他的种也是有情谊的吗?女子脸上的不屑更浓,看着男子是毫不掩饰的讽刺。

男子身形一顿,隐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他根本不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

他们明明是分开行走的,为什么会碰到了一起?打从知道萧蝶依和北辰一起,派出去的暗卫便换了一批人了。

北辰很好,以为他稳操胜券,却不知道那些人本来就只是诱饵而已。

女子浅浅一笑,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接着道,他们身上放了一种特殊的药物,可以吸引棕狼的到来,要不然就那么点血,又下那么大的雨,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效果。

你从一开始针对的就是萧蝶依?男子的拳头紧握,指甲不知不觉已掐进了肉里。

你认为我会这么愚蠢?女子不答反问,脸色忽然沉了下来,你这个样子,让我很失望。

为了那个女人,值得你跑来质问我,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质疑?男子身形一顿,说不出话来,愤怒却一如往常。

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而已,若非如此,皇甫余一也不会那么容易走进圈套,跟还有那个傻冒的花想容!女子的话让男子回忆起了那天的情景,黄昏时分,所有人都带着猎物回来了,却独独不见北辰和蝶依的影子,看见外面乌云满天。

云鹤群坐立不安,最后竟起身再次上马。

皇甫余一见状,询问他去哪里,云鹤群留下一句蝶依是路痴便打马而去。

皇甫余一沉吟片刻,竟也上马而去。

最难料的是花想容,看着二人离去,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桃花眼微眯,看着那林子的方向,忽然二话不说,也跃上马背,绝尘而出。

阴差阳错,本来是针对皇甫余一的局,却不想发展成那样,意料之外而又在情理之中。

怪只怪他们对蝶依,都是真的爱。

原本他只是想除掉皇甫余一,皇甫余一最近的举动,太过不寻常,他不能给自己留任何的危险,若他如往常那般无能也就罢了。

可最近的一切都说明他不是那样。

在他们眼皮底下隐藏了这么多年,才暴露,这只能说明,他做戏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

若不是为了蝶依,想必皇甫余一还不会暴露自己。

而今毫不掩饰自己的锋芒,只因为动了情。

既然如此,在他羽翼未丰的时候,就势必要除掉他,否则日后将成为大患。

他本以为她会在皇甫余一去的时候便动手,却不曾想,她竟然是在他们回来的时候动手的。

那批棕狼在林子里养了七八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让敌人死得悄无声息。

这次你擅自改了行动,不但没有除掉他们,还打草惊蛇,下次想要找机会,就难了。

并且经此一役,北辰、花想容和皇甫余一或许会生成情分来,咱们得不偿失了。

男子眼眸深沉,压下了那些不该有的情愫,变得更加冷冽起来。

女子听罢,眼中闪过怒气,这也是她没有想到的。

她原以为北辰和花想容会自顾自的离开,她只是想顺手将萧蝶依和云鹤群解决了而已。

不想他们竟然站在了一个战线上。

站在一个战线也就罢了,那么多的狼,再来两个北辰也一样吞骨入腹,大不了全杀了就是。

北辰和花想容若死了,对他们而言是损失,但对华国而言,会是更大的损失。

天下第一富和无忧宫宫主同时死在华国,尸骨无存,他们身后的势力,足以搅乱整个华国。

到时候,他们只需要坐享其成,在合适的时候,端了这个国家而已。

可千算万算算不到萧蝶依那个贱人竟然有以音驯兽的本领。

还练成了音杀,让他们七八年培养的棕狼全成了笑话,自相残杀,一条不剩。

做都做了,时不利我,也无可奈何。

倒是你,当时引开了前去支援的人,不要被人抓住把柄才是。

我没有把柄让人抓。

下次不要自己行动了。

男子说话,一脸冷冽转身而去。

你敢这样和我说话?女子的声音带着浓烈的怒气在身后响起。

男子冷哼一声,没有停留,直接向外而去。

将军府,梨雪园。

迷糊之中不断的有人在身边进进出出,空气中弥漫着低泣声,焦急意。

疼痛充斥着四肢百骸,燥热像一团烈焰,烧得蝶依混沌无所知。

额头上不停的传来微凉,一会儿又变得燥热,如此反复,不止不休。

蝶依很想睁开眼睛,很想问问其他人的伤势,很想去看看他们,然而那眼皮却总似有千斤重,压得她不能自已。

夜间无人的时候,右手腕上传来阵阵清凉,随着经脉游离在四肢百骸,夜夜如斯,终于在第四天清晨,将她的高烧退了下去。

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窗棂,蜻蜓睁开了红肿的眼睛。

三天不眠不休的照料,她已经疲惫至极,然而这个衷心护主的可爱丫头还是一步不曾离开。

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儿,蜻蜓吸了吸鼻子,几乎又要落下泪来。

取下她额头的帕子,顺带将温热的手贴在了蝶依额头。

下一刻,眼中闪过欣喜,小姐的烧退了?顾不得其他,连连将手探进了被窝,在蝶依身上几处探寻,退了,是真的退了!来人哪!喜极而泣,小丫头言语中都带了嘶哑,泪水断了线,奔流不停。

小姐,唔唔,你总算退烧了,神医说这烧再不退,以后就是个傻小姐了,唔……小姐,你以后不要吓蜻蜓了,蜻蜓胆小,看不得那么多的血,看不得小姐一直睡一直睡,唔…………蝶依,蝶依……萧月娥盯着红肿的双眼,在第一时间冲进了房门。

她何尝不是几天没睡,但一个女儿已经这样了,萧仁贵怎么会放任另一个女儿也毁了自己的身体,于是在昨晚点了她的昏睡穴,将她送回了房了。

大小姐,大小姐。

蜻蜓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退到了一边,谁对自家小姐好,谁不好,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蝶依,我可怜的蝶依。

萧月娥坐到床边,一手握紧蝶依的手,一手颤颤巍巍往她苍白的脸上抚去。

那日看见蝶依毫无生气躺在床上,满身血污,实在是吓得她三魂去了七魄。

神医说她内力损耗过度,遭到反噬,伤及心脉,又因为在大雨之中受了严重的风寒,两病相加,一不小心便会……好在,好在苍天保佑,蝶依挺过来了,如今烧退下去了,也算没有性命之忧了。

至于心脉,慢慢调养就好,就算调养不好,做个普通人便也罢了,至于将来……萧月娥想到玉无情最后的那句话,悲伤逆流成河。

心脉受损,经脉尽断,已经是个废人了。

以后别说动武,就是孩子,也可能不会有了。

除非,找到千年冰蝉入药,重塑经脉。

蝶依,你不要担心,千年冰蝉一定会找到的,一定会找到的。

萧月娥说着,泪水再次零落成殇。

萧仁贵站在门口,满眼沉痛。

回想起蝶依在夜宴之上舞剑时的英姿飒爽,念诗时的气势昂扬,他知道,这个孩子是心怀大志,是爱着她那一声武艺的。

如今忽然成了废人……眼眶不自觉的红了,抬起的脚终究没有落进房门,转身走了出去。

一日不找到幕后真凶,他有何颜面,面对这个亏欠良多的女儿!使馆内,玉无情忙碌了三天三夜,五人都是重伤,一个不慎就是天人永隔,想起蝶依昏迷之前看他的眼神,嘱咐他的话,她说要救活他们,一定要救活他们!而他不想让她失望。

他用光了自己多年来存下的珍材宝药,毫不吝啬的,全给了他们几个,总算保住了所有人的性命。

只可惜……北辰有走火入魔之势,若不根治,将不可动武,否则随时会入魔失了本性。

要根治,则需要一味药引,极寒之地的雪貂血。

可是雪貂本是灵兽,可遇不可求,更别谈放它的血了。

还有皇甫余一的脸,伤得太深,他也是从师傅那里,听到过缝针的做法,才将他面目全非的脸拼凑回去,整个右脸从上到下缝了一排的线,要想恢复以往的容貌,怕是……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玉无情转身,离开了这个他待了三天三夜的房间。

房门一打开,守在外面的几方势力迅速聚拢了过来。

太后、左相还有北辰的下属北极,花想容的侍卫花冰。

几人看着玉无情,都颤抖着嘴唇,几次欲言又止,却终究没人问出声,他们都在害怕,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毕竟他们都见过自己关心的人躺在床上人事未醒,鲜血淋漓的模样。

玉无情动了动嘴唇,刚想开口,一男子搂着女子从天而降,落在了院中。

玉无情望去,竟是皇甫铭志和蝶依!她醒了?心中泛过淡淡的喜悦,浑身的冰冷融化了几分,刚要开口问些什么,却见她脸色苍白,俊眉轻蹙,喉间涌动了一番,抓着皇甫铭志的手越发用力,指尖已是苍白。

萧蝶依!玉无情说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有那么大的怒火,可他就是无法自已。

这一声怒吼,震得蝶依心中一凛,喉中的血再也压抑不住,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皇甫铭志自打来了这院中,便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玉无情身后的房间内,这会儿手上滴上一股温热,才忽然回神,发现蝶依竟然吐了血。

她为何会吐血,不是受了风寒吗?不等他反应过来,身体被重重一推,倒在了一边,再回头,蝶依已经在玉无情怀里。

萧蝶依,你想死是不是?明明知道自己心脉受损经脉尽断,你还让他用轻功带你?你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你嫌命长是不是?心脉受损、经脉尽断!在场的人无一不面面相觑,他们得到的消息是蝶依受了风寒而已,怎么会变成这样?不顾周围打量的眼神,玉无情将蝶依拦腰抱起,就往自己房内走去。

边走的时候留下一句话,将太后、左相和皇甫铭志震在了原地!是蝶依抵抗了狼群,为此她成了废人,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轰——太后脚下一个趔颠,几欲摔倒。

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难怪萧招弟回禀的时候会说蝶依只是受了风寒,因为他要瞒下这个。

一个没有资格做母亲的人,是不能成为皇家的媳妇的!甚至一个没有资格做母亲的人,已经与任何家族的当家主母无缘了。

蝶依听着这话也是急剧的一颤,喉间再次涌出一口血来。

怎么回事?左相锐利的眼睛扫向北极和花冰,据说他们当时是在场的。

北极和花冰对视一眼,将自己当时看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太后、左相和隐在一边的皇甫铭志再次失了魂。

在四个男人都倒下的情况下,她以一己之力震慑了成百上千的棕狼,用一片叶子,引他们自相残杀,最后还不放心赶去救援的人,生生硬撑等待路寻欢的到来,导致喋血晕倒,生命垂危。

是她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了他们四人!而他们却在怪她连累他们受伤!这件事不得伸张,若是有人传出蝶依不能为人母的谣言,杀无赦!太后威严的声音在院中响起,所有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春风,去查查蝶依怀疑的那个人。

太后相信,蝶依不会随便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她既然不让萧招弟的人靠近,就必然有她的理由。

正文 46 定心你说我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能开口的第一句话,蝶依颤颤巍巍的问了这句。

虽然她一直没心没肺的,可是对孩子却是真真喜欢的。

因为她的童年不幸福,所以她幻想着有朝一日等自己有了孩子,一定要将自己没能得到的都给他。

可如今……玉无情眼神微暗,他说出这个消息,是因为知道太后和左相都对她心存误会,为她抱了不平,而更多的却是存了私心的。

他想,如果无法生育,皇家就会退婚了吧。

而他,是,他觉得自己想把蝶依留在身边了。

无关乎爱情,就是想找个人陪。

打从在那破庙之中偶遇,她救了他,他就生出这种心思了。

而后洗尘宴上见了她的狂野和孤单,就更坚定了想法。

他觉得,他们之间有着某种牵连。

不然她怎么会知道他不吃葱花,怎么会知道他的生日?他确定,他们没熟悉到这个程度。

是萧蝶依落水之后就变了,也是那时候他也变了。

他觉得身体中多出了点什么,虽然没有探究到,但却能感觉得到。

而这种变化,和萧蝶依有关。

他从此见不得她忧伤,时不时的会想起她,会觉得应该喊她萧小蝶。

他一直是冷心冷情的人,但想到的事情就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如同他想要蝶依陪在身边,就说出了那样的话。

至于多的,却是没想的,比如蝶依受了刺激。

你放心,我会治好你的。

玉无情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柔情。

能治?蝶依抱了些许的希望,却随即黯然了,如果能治,他大概不会在太后面前说这种话。

能。

玉无情自然的用自己温暖的手握紧了痛冰凉的手,一股温润顺着指尖,直达蝶依全身。

他说的很坚定,像是为了再给蝶依加强安全感,在她冰冷的手背上柔柔的揉搓着,又开口道,能治。

只是缺一味药材而已。

突如其来的温暖忽然就让蝶依眼中蓄势而发的泪涌了出来,她相信他,他说能治,定然就是能治的。

只是那味药材可能比较难找罢了。

他们,怎么样了?解决了自己的问题,蝶依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

无碍。

玉无情并不愿多说,给她盖好被子,又在旁边写起药方来。

你睡一会儿吧,你的身体如果不好好养,很难恢复。

我让人去给你煎药。

得到玉无情的准话,蝶依也算放了心,连日来的高烧内伤,她其实也是虚弱异常,放松下来便陷入混沌。

三日后,太后寝宫。

娘娘,事情查到了。

春风一袭黑衣,出现在太后身边。

太后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春风沉吟半晌,开口道:派出去寻找的人员分成四路走,每一路人员走哪里,是萧小将军指定的。

最后也是萧小将军先找到萧小姐,当时他们听得到乐声,却没看见人,很多人还因为那乐声受了伤。

据推测,当时他们是迈进了一个迷途阵法。

你是说有人在林中设阵,阻了他们的步伐?太后眼光一眯,精光乍现。

她问过蝶依,她之所以怀疑萧招弟,一是因为他们赶到的时间太晚,二是他们听了她的音杀受了伤。

她以为他们是在旁边潜伏了许久才出来。

可如今照春风的说法,他们不是潜伏,是被困。

萧招弟这么些年在萧家一向深居简出,低调行事。

萧仁贵给他找个各种师傅,也让他去江湖游历行走,呆在京城的机会并不多。

进入朝中也就这两年的事情。

虽然担着小将军的名头,却并没有做多大的实事。

太后对他并不多了解。

只知道他是在五岁那年随着难民进城的。

但是萧家大夫人去寺庙上香,回来的时候看见他和一群乞丐在争食,见他生的伶俐,气质颇好,便带回了府中。

至于来历,却无从考证,因为他说的家乡早已在那场洪水中毁于一旦,一个人影也没留下。

也是因为如此,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纵然成了萧家的养子,也一直没有给予重用。

本想一直那么不高不低的晾着,可有了蝶依的怀疑,不免就关注了几分。

但凡涉及到皇甫余一的事情,总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

于是太后向当时在场的人打听,萧招弟看见蝶依吐血,脸上的焦急是真切的。

而看见宝儿和云鹤群躺在那里,他先靠近的是云鹤群。

人的本能使然,如果当时他先担心宝儿,倒还真有些牵强,但他担心的是自己的表哥,就是人之常情了。

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打破本能的人,并不见得有多大心思。

综合这一切看来,萧招弟应该没有嫌疑。

是。

花公子和北公子的人也遇到了阵法,后来还是碰到了路公子的人,才找到路。

春风说的时候也有些迟疑,什么人有这么大的势力,能在皇家园林中设阵法呢?路公子现在何处?关于这个路寻欢,太后也是颇有兴趣,孙子兵法她虽然没有看过,但太子太傅她却是信得过的,能得他八百里加急传回京的,不会是凡物。

额……春风犹豫一番,面露难色,终是开口道,无迹可寻。

太后又是一挑眉,无迹可寻?据说那日是路公子带他们回来的,也是路公子将他们带到了神医的住处?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可能在眼皮子底下无迹可寻,何况他后面就跟着北辰和花想容的人,要说无迹可寻,只有一个可能,他以其他人的身份,活在他们身边。

春风也是聪明的人,太后一点她也就明白了,恍然道:是。

春风会让人盯紧神医身边的人。

嗯,下去吧,加紧寻找易容大师。

说到这里,太后叹了口气,皇甫余一的容貌已经无法见人了,往后怕是要带着面具过活了。

春风也是脸色一暗,却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太后,这几日奴婢还有另一个发现。

太后见她犹豫的样子,吐出一口浊气,道:说吧,还有什么比这些消息更遭的,但说无妨。

春风点头,道:二皇子每天都遛到神医那里去。

混帐东西!太后闻言,一只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怒发冲冠,他的弟弟在一旁生死挣扎,他倒是有心情去风花雪月,觊觎自己弟弟的女人。

太后。

春风担忧的唤了声,连忙过去给她顺气,太后误会了,二皇子是每天都去看萧小姐,可大部分时间都在三皇子房中,只是他去看萧小姐的时候没有避人耳目,去看三皇子的时候却是避开了那些人的。

什么?他可有对宝儿不利?太后一把抓住春风的手,担忧之色尽显。

春风摇头,这也是她不解的地方,一开始她看见二皇子溜进三皇子房中,还特别担忧。

可后来才发现,二皇子不但没有对三皇子不利,还在给三皇子运功疗伤,上药清洗。

那些药,还都是疗伤圣品。

回想起那日二皇子带着蝶依进院中的情景,二皇子一来,眼睛就盯着三皇子的房间,眼中是藏不住的焦急担忧。

而他身边的萧小姐吐血了,他都没有发现。

若他是真的为萧小姐而来,断不会是这种情况。

结合这几天的情景,一个大胆的猜测在春风脑中成形,她觉得,二皇子那日就是为三皇子而去的。

可是二皇子和三皇子一向不对盘,什么都和三皇子抢,小时候的玩具、零食,到如今的女人,凡是三皇子想要的,二皇子没一样不伸手的。

如今却忽然对三皇子这么好,到底是为哪般?太后听后,也是沉思良久,二皇子娇纵任性,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时不时的就闹个离家出走,不想还练就了一身好功夫,还搜罗了那么多疗伤圣药?去查查他。

太后忽然想起他送给皇上的礼物,群龙戏珠,象征至高无上的权利与富贵,这个一直被她瞧不上眼的老二,比他的哥哥更有但皇帝的潜质。

若是他这么些年的幼稚、无知都是伪装,那背后的意义就值得深思了。

他是那个女人的儿子,深受皇上宠爱,不像宝儿凡事步步为营,完全没有必要隐藏锋芒。

若他隐藏了,就定然有着惊天的秘密在身后。

四人由于伤重不能移动,此刻还是并排躺在玉无情院内的房间里。

打从蝶依能下床,便每日来这里守着他们。

自从那夜,已经是第七天了。

七天过去,却无一人清醒过来。

蝶依拿着帕子擦拭着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花想容的手,看着那往日不断放电的桃花眼紧闭,心中说不出的抑郁哀伤。

轻轻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收拾了自己的情绪,她知道,此时不该忧伤。

强撑着笑脸,开始了每日必备的功课——和他们聊天。

花想容,躺着很舒服么?看你肤如凝脂,面若桃花,又躺在那里手无缚鸡之力的,我还真想干点儿什么呢!据说你很喜欢压人?压人者人恒压之,嗯,趁现在你不能反抗,不如我给你穿个女装,送到销金窟去给人压压?哈哈,天下第一富被人暴了,这可真是个奇闻呢!你知道我向来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一会儿我闲下来就给你化妆,乖乖的哦~她不确定他听不听得到她的声音,但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真是个好主意,连带着压抑的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在他妖孽的脸庞上轻轻捏了捏,勾唇一笑,转向了另一个人。

余一,余一。

手抚上他那完好的左脸,曾经无数次,她看着这张脸失神,就在狩猎那日出发前,在人群中远远的看着他,也沉浸在这妖魅的容颜中。

不同于花想容柔美的雌雄莫辩;不同于北辰轻狂到勾魂夺魄;区别于云鹤群阳刚之余英姿挺拔。

皇甫余一的美超脱一切,总带着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他的眉间总是有着淡淡的伤,时而如清风和煦,时而如狐妖邪魅,时而清逸儒雅,时而霸道张狂,却总归是那么俊朗脱俗。

而今这样的容颜却因为自己被毁于一旦,心倏地一疼,眉间轻蹙。

余一,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在蝶依心中,永远不会是多余。

快点醒来吧,不要再逃避了,不要再逃避了。

玉无情说,皇甫余一虽然伤重,却恢复的出奇的好,除他之外,还有别的人在给他治伤。

他之所以不醒,是因为没有醒过来的欲望。

是因为这张脸么?因为这张脸,所以不想醒来?不对,皇甫余一,华国堂堂的三皇子,如今的贤王怎么可能是这么在乎皮相的人!是因为责任?因为太累?是啊,很累,生活在皇家真的很累。

那样精心的谋杀,到底针对的是谁?余一你知道吗?因为这次的刺杀,我更想远远的躲着了。

打打杀杀的日子已经过够了,这辈子,我只想当个米虫而已,不想再步步惊心了。

你会愿意吗?如果你醒了,又愿意随我离开,那我们就一起走,好不好?表哥,你是九代单传,外公都急疯了呢。

可千万不要一睡不醒,你知道,他对我才好一点点,要是你因为救我,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他肯定会立马劈了我来陪你的!表哥,我想,我们不可能了。

九代单传的你,怎么可能娶一个也许一辈子无法生育的女子呢。

大概你醒了之后,外公就会给你安排各种相亲,阻止你和我见面之类之类吧。

有时候希望你快点醒过来,早一天醒过来,危险便少了一分。

有时候又希望你不要醒过来,因为一旦醒过来,再见就是路人了……我很贪心是不是?虽然说着这辈子不能再三心二意了,可是不知不觉的,很多人却就入了我的心。

花想容说的对,有男人,有很多男人,是任何人都不会做到的。

可是我却走进死胡同了呢。

表哥,不管以后你和谁在一起,我都会祝福你的,只是要等到转身以后,因为眼睁睁看着,我怕自己会吃醋呢,呵呵。

北辰,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看中的男人呢。

你混江湖,就像当初的我混黑道,凭空就生出了许多惺惺相惜的感觉。

你和我一样骄傲,和我一样义气,和我一样敢作敢为。

如果这世上没有一个皇甫余一,或者没有和萧蝶依订婚的皇甫余一,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和你闯荡江湖吧。

可是如今,他为了我这般遭罪,若是他也愿意为了我去江湖,即便这样的你,我也不能接受了。

温柔的注视着他的眉眼鼻翼,轻柔的擦拭着每一处的伤口。

如果没有自己,就单凭轩辕剑,那些狼也不会伤了他,就算没有轩辕剑,若没有自己刺激他吐血,他也不会这样狼狈。

北辰,一个喊一声也要令江湖抖上三抖的名字,却因为情殇,在这里默默无闻的躺了七天!欠你的,该用什么,来偿还?小姐,该喝药了。

蜻蜓静静的声音,打断了蝶依的思绪,蝶依点点头,起了身,再次拢了拢北辰的被子,随着蜻蜓出门而去。

门关上的那一瞬,一个男子的手轻轻颤了颤,而另一个男子眼角,划出一滴深沉的泪。

蝶依房内,一碗热腾腾的药在桌子上放着,旁边是面无表情的玉无情。

这几日她的药都是玉无情亲自送过来,但玉无情脸上的表情却一天比一天阴冷了。

如果累的话,你不必亲自给我送药的,叫蜻蜓去端就可以了。

蝶依坐在桌边,小心翼翼的提醒。

玉无情闻言,身上的寒气更甚,蜻蜓微不可查的抖了抖,往蝶依身后缩了缩,头埋得很低,几乎卑微到泥土里。

怎么了?蝶依也觉得这种气氛够压抑的,竟然比那个房间的自说自话还压抑。

哼!玉无情冷哼一声,没有答话,径自扬长而去。

……到底是怎么了啊?该死的萧蝶依,就这么不想见我?难道我一个活生生的人,还不比那几个躺在那一动不动的人有魅力?该死的女人!玉无情怒气冲冲向外,不想与一个急冲冲向内的人撞了个正着。

怎么做事的?满腔的火气顿时全撒在了这无辜的下人身上。

那人脚下一软就跪了下去,话说神医不说话已经很吓人了,忽然开口更加骇人。

回……回神医,贤王,贤王殿下……不见了……京城风云 47 全收了吧砰——随后出来的蝶依听到这句话,手一抖,手中的药碗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说什么?贤王不见了?玉无情看她满脸紧张,一张脸更是黑了下来,语气不善道:不见了就是醒了自己走了。

你以为这里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着,还能有人对他不利?直到玉无情黑着脸走出老远,蝶依才忽然反应过来,皇甫余一醒了?他醒了,然后走了?二话不说,朝着那间屋子奔去。

一睁开眼,还能看见你,真好。

蝶依一堆开门,就见花想容半靠在床上,一双桃花眼神采奕奕,衣裳半露,慵懒之中带着万种风情。

此刻,看着进门的蝶依,唇角微勾,似有干言万语在眼中闪烁,却总归汇成了这不咸不淡的一句,一如往常,戏谑得让人分不清真假。

花想容,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你睁开眼睛,你看看我,不要死啊!彼时,昏迷之前,蝶依如是说。

而今,清醒之后,第一句话,他说的是:一睁开眼,还能看见你,真好心中顿时闪过万千头绪,这个看似不靠谱,花心得没有天理没有边的男人,竟原来,这般有心。

怎么,被天下第一的容颜迷住了?桃花眼微勾,里面是满满的笑意和满足。

花想容……蝶依看着他,忽然就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去诉说了。

本公子特许你喊我花蝴蝶,作为你救我的回报,如何?花想容看着蝶依,笑意盈盈,昏迷的这些日子里,每天听着她在耳边一声声的喊花蝴蝶,竟觉得从没有过的亲切。

这个外号可是她为自己特意取的,值得留恋。

……蝶依不语,平常脱口而出的外号,此刻反而不知该如何说了。

她清晰的感觉到花想容对她的情意,而经过这一役,她也知道花想容并非她之前认为的那般不堪。

他把自己伪装起来,表白都说得好像不是真的,可其实那只是他的伪装,因为打心里,他也是怕被拒绝的。

以前总认为他靠近自己是为了猎艳。

可但他为自己差点赔上性命,还有什么理由去怀疑别人的真情?不管他过去如何,至少对自己,他是认真的。

可是越是这样,自己越发迷惘,因为这样的真情,她偿还不起。

既然我回报过你了,那也该你回报我了。

我如今这样,也是为了救你,这救命之恩你还是要报的吧?花想容自然知道蝶依对他的抗拒,然而他认定的人,就算抗拒又如何,死皮赖脸的,他也定不会放弃的。

那,花公子想要蝶依做些什么?面上一笑,蝶依迈着碎步,走近花想容。

花公子!甫一听到这个称呼,花想容脸上一僵,呼吸之间都带上了疼痛。

她对他,竟然疏远至此!真心被看穿,还真是狼狈呢!下一刻,看着她一个一个小碎步走来,那小心翼翼一本正经的样子,顿时取乐了他。

刚刚的阴霾又一扫而空,花公子便花公子吧,倒是要看看,这一项大大咧咧无拘无束惯了的人,可以淑女多久。

看着这纠结的碎步,也是一种享受呢,呵呵。

其实也没什么,咱们江湖儿女都是壮志豪情的,遇到这救命之恩,当然是二话不说以身相许了,你说对不对?花想容满意的看着蝶依因着这话浑身一僵,眼中充满了狎蹙的笑意。

呃……靠,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丫的!下一刻,脸上笑意不变,脚下步子却豪迈了不少,对上花想容的眼睛,笑道:花公子说笑了,在江湖飘的久了累了,蝶依早就准备回归后院了,算不得江湖人,比不上花公子豪迈。

再者蝶依是有主的人了。

花公子还是换个条件吧。

回归后院?花想容贼兮兮的眼睛里,全是笑意。

蝶依被他的眼神弄得一身恶寒,却搞不懂后面的圈圈点点的意思,点头道:是的。

啊,那真是太好了!花想容慨叹一声,美美的又躺了回去。

……这是神马情况?花公子?装淑女,轻柔的喊,温润的唤。

……没听见。

呃……我倒!花公子?当你是死猪啊,我都在床头了,蚊子叫也能听见啊!……我假装听不到你能把我咋地?靠!花想容!霸气侧漏。

下一刻,啊!……经典的男上女下势。

某女一张脸涨得通红,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刚刚还一个半坐着一个远远的站着,怎么这转眼就成这样了呢?我欲哭无泪啊,花蝴蝶,你属狐狸的哇……你说的对,我喜欢压人。

呃……敢情是因为这些话来报仇的?我那也是为了刺激刺激你,让你早点醒啊!蝶依哀怨的眼神对上花想容戏谑的桃花眼,花想容满满一阵子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见蝶依望着她,拿起食指,在她鼻尖轻刮了一下,嗔道:别这么哀怨的看着我,我会误以为你欲求不满的。

……暴了个大红脸。

死蝴蝶,我圈圈叉叉你全家!我喜欢压人,但仅限于和你温存,销金窟那种地方,即使去,我也是从来不带银子的,这个你懂的。

……这算什么?吃白食?吃白食还理直气壮,吃白食还值得炫耀?花想容看着她的白眼,瞬时就明白了他的念头,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压低了身子在她耳边狠狠道:萧蝶依,你该死的想什么呢!本公子不屑碰那些女人,本公子可是清清白白的!信你才有鬼了!一双桃花眼四处放电,即使不屑青楼的女子,也不知道勾搭了多少伪青楼女子了,还敢说自己清白,哼!蝶依很自然的甩了个白眼过去。

你!花想容简直要背过气去,想他堂堂天下第一富,到了18岁高龄还没有过一个女人,这么难以启齿的事情都冒着被耻笑的危险说出来了,而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不信?好,既然你不信,本公子要是还清白着,也太不对起自己了,就如你所愿。

话音一落,以吻封缄。

唔……蝶依一双眼瞪得老圆。

天哪,这是什么情况?光天化日之下……蝶依越想越心惊,伸手就要去推花想容,却听他一个闷哼,眉间轻蹙,下一刻,绑着绷带的地方竟渗出丝丝血迹,伤口裂开了!你怎么……唔……样字还没说出口,他的吻又随之而下,将剩下的关心忧虑吞入了腹中。

蝶依想推,却碍于那满身的伤痕不敢下手,只能生生承受。

噗——房中突如其来的声音令两人浑身一震,蝶依将身上的人推到一边,逃也似的下床,却见云鹤群满眼幽暗的看着自己,嘴角还有丝丝血迹随之而下。

表……表哥……蝶依讪讪开口,却不敢靠近他,他的眼中有痛苦有纠结有责备有不解,半晌之后,却通通化作过尽千帆后的古井无波,幽暗,幽暗到一无所有。

蝶依慌了,心慌了,从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重见,这种决绝到残忍的方式。

表哥,不是这样的……要解释却不知道从何开始了。

是这样,不是这样又有什么分别呢?总归是自己不想花想容伤上加伤,才不舍得推开他。

自己对花想容是存了怜惜的。

更何况,解释清楚又怎样呢?解释清楚了,多给一份希望,却还是要和皇甫余一纠缠的。

而他要的,他们每个人要的,都是一心一意的爱情!既然一开始就知道无法承诺,不如从未试过相濡以沫!头渐渐低了下去,眼中的泪水打着旋出来,又被逼着打着旋回去。

半晌之后,如无事人般,蝶依抬头,笑道:表哥,你先休息,我让外公派人接你回府。

话音落后,一转身,泪水夺眶而出。

云鹤群嘴角勾出一抹自嘲的笑,连解释都省了,是啊,连解释都不需要了。

天下第一富,江湖第一剑,华国两个堂堂的皇子!被这些人围着,被这些人奉若珍宝,这样的你,怎么会喜欢小小的卑微的我!伤了便是伤了,一切都是多余的。

要让我回府么?要让我回去,不要在这里碍你的眼是不是?好,我走,走就走了,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安分的躺下,等待着遥不可知的未来。

如果,自己没有在这个时候醒过来该多好,如果没有在这个时候醒过来,是不是可以再多自欺欺人一阵子,那样,她不会觉得难以掩饰,不会觉得烦于掩饰,会假装还爱我!云鹤群,你真可怜,你要的爱,竟然卑微到连假装都觉得奢侈!躺下的时候,眼角滚烫的泪,灼伤了心。

出门之后,蝶依没有去找皇甫余一,没有去找左相,没有去找玉无情,甚至没有去找蜻蜓。

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去纠结这所谓的感情了。

爱太殇,还没触到,心已经凋零。

一个人走在繁华的街上,看身旁影影绰绰,她却生出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来。

脚下的路那么多,究竟哪一条才属于自己呢?安安稳稳的嫁人生子,在一个高墙的后院,默默无闻,十年如一日,走完自己白捡的人生?风风火火的闯荡游历,在一个无水的江湖,踽踽独行,八卦生万物,再续前世未完的迷途?愁肠百结,蝶依轻叹一口气,向前而去。

梨雪园一如往常,水榭楼台前,此刻却是三个人影。

萧月娥沏茶如她本身,优雅细致。

只见烫杯装放茶叶,那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把滚开的水冲入茶壶。

此时茶叶徐徐下沉,干茶吸收水分,叶片缓缓舒展开开,现出芽叶的生叶本色,芽似枪叶如旗,水汽夹着茶香缕缕上升,如云蒸霞蔚,清幽的茶香环绕洗涤净化着人的灵魂。

月丫头一向是个心灵手巧的。

这茶叫无忧茶,据说饮了可以忘却忧愁,我原是不信,可如今经了月丫头的手,单单闻着茶香,都觉得心旷神怡,却是不得不信了。

蝶丫头认为呢?外婆端起面前的茶杯,微眯着眼在鼻端一嗅,嘴角露出微笑,转过杯口,小口吞咽品尝,赞美之余,还不忘瞄了瞄蝶依的反应。

人说万物由心生,却是这个道理,所以纵使萧月娥和外婆多享受,蝶依看着眼前汤色清幽的茶,却是没有半点涟漪的。

即使有,也是外面带来的苦涩。

蝶依,表哥一回府,外祖母便过来看你了,这情真意切,你可不能晾着外祖母。

对于外婆的到来,萧月娥是觉得震惊的,在她印象中这个外祖母鲜少与人交流,往常她去左相府小住,也很少见到她,不想如今却为了蝶依亲自上门。

月丫头不要怪她,她要是和你一般知书达理,就不是人见人爱的萧蝶依了。

外婆一句话倒是说的有水准,既夸了萧月娥的知书达礼,又没把蝶依贬低了去。

人人都喜欢听夸奖,萧月娥也不例外,唇角一勾,坐旁边不说话了。

倒是蝶依,无奈的鄙视了她一眼,一大把年纪的还这么圆滑,老脸还真能挂!看着蝶依嘴角微抽,外婆倒是真心笑开了,这死丫头,心情不好的时候,倒还有心情鄙视别人。

不过这也好,比油盐不进的好多了。

月丫头,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我和蝶丫头聊聊,这近墨者黑的,怕你在旁边看着被带坏了去。

外婆看着萧月娥满脸慈爱的开腔轰人。

……蝶依嘴角又是一阵狠抽,该死的,别以为你老我就不敢抽你,有这么抹黑老乡的吗?可惜外婆直接无视了她的眼神,倒是萧月娥想让自己妹妹注意点分寸,又看外婆好像不多在意的样子,越想越觉得诡异,还是顺势就退下了。

等人走得没影了,装老成的人也不装了。

双腿自然的架在了凳子上,身子则外在栏杆上,整个一纨绔子弟的范儿,就差吹口哨了,要多邋遢有多邋遢。

误,老实招了吧,为什么我的乖孙子回去之后躲被窝哭啊?……敢情你不是上门来安慰人的,还是来兴师问罪的?误,你那是什么眼神?本来嘛,他是孙子,你是外孙,你比他多一个外字呢,这感情的亲疏决定对事物的认知懂不,我自然是先关心我孙子啦!你才外孙呢,不怕大风闪了舌头,一边凉快去。

蝶依没好气的开口,转了个身,不看这狼外婆。

靠,你个死丫头,有你这么对长辈的吗?老娘……老娘为情所困,您老行行好成不?蝶依欲哭无泪,打断了狼外婆的长篇大论。

哦?眼里精光一闪,外婆坐直了身子,望着她,两眼一闪一闪亮晶晶。

蝶依看着她满脸黑线,嘴抽眼抽,八卦是女人的天赋,古今中外,老少皆宜,从无例外,靠!好吧,知道躲不过,也确实需要找个人诉说,还真就需要找个老乡诉说。

于是,蝶依把心里的苦水一股脑全到了出去。

外婆听的一惊一咋,有兴奋有遗憾,刺激的时候还鼓鼓掌,整个一没心肝的,把自己的娱乐建立在别人的伤口上。

没了?外婆意犹未尽。

没了。

还想怎样,这样都很纠结了好不。

怎么就没了呢!言语中是真真的可惜。

于是某女怒了。

我靠,你当你在听安徒生童话呢,还回味无穷意犹未尽?你该死的给我出出主意想想办法啊!呃……外婆缩了缩脖子,把剩下的那点好奇硬生生塞了回去,好吧,她是以为自己在听故事来着。

要是早个二十年听到,写成小说,早红红火火了,唉!你对哪个上心了?外婆问完之后,就理所当然的收到了某女的白眼,好吧,她也觉得这个问题有点白痴,要是她能回答,还纠结个啥呢!其实吧,我觉得我家鹤群不错。

你看,你和他同甘共苦,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一见钟情,二见倾心,月下接吻,床上缠绵……蝶依越听脸色越黑,丫的,不愧是小说家,发挥的真好!外婆越说声音越弱,偷偷瞄了眼蝶依喷火的眼睛,也闭了嘴,好吧,她确实偏心她家孙子来着,但是谁不偏心啊,不偏心的那都是傻冒。

我家孙子肯定误会你的意思了,以至于在房间哭了一天了。

我这老心肝可是巴巴的疼。

我跟你说,咱是现代人,不兴古代包办婚姻这一套,想到什么就去做,别等将来后悔。

我不想后悔,可是我更不想伤了谁。

蝶依眼神一暗,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是,我不想看见云鹤群难过,可是同时我也不想看见皇甫余一难过,我不想看见花想容受伤,所以不推开他,我曾经想和北辰闯荡江湖,甚至我收了墨心邪的镯子,送了玉无情一块玉佩,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蝶依蹙了蹙眉,接着道:我想,我不是无心,就是太多心了。

那,要不,全收了吧?京城风云 48 花灯之谜梨雪园的吊床上,蝶依一袭松散的白衣,慵懒的躺着,看着头顶忽明忽暗的星空,眸间是深深的迷蒙。

全收了。

外婆的话,在耳边萦绕,震得生疼。

蝶依嘴角升起一抹苦涩,花想容说,有钱花,随便花,没有人比他更能满足,而有男人,有很多男人,却永远不会有人能满足。

这句话,她信。

云鹤群也就是因为自己与旁人那些或深或浅的关系,才一次次像个火爆辣椒,一点就燃了。

其他人何尝不是。

上辈子左右逢源还乐在其中,使因为无心;这辈子,既然已经有心了,却如何在这些人当中虚与委蛇?小姐,进去睡吧,夜凉露重,可不能再受寒了。

蜻蜓站在吊床下,看着上面呆愣的人,眼底说不出的忧虑。

蝶依斜睨了她一眼,半晌之后才嗯了一声,跳下了吊床,向房内走去。

蜻蜓总算松了一口气,在她看来,只要蝶依愿意睡觉,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随着跟了上去,却见蝶依忽然又停了下来,道:蜻蜓,上回从左相府带回来的花灯,你放哪里了?小姐,这么晚了,你要去放花灯?不是,拿到我房间来,我研究一下。

蝶依一直相信,悲伤的时候,给自己的眼睛找个新的方向,迷茫就会少许多。

拿着那个繁杂的花灯,蝶依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却实在没有找到新奇的地方。

这个花灯分上、中、下三层,上面是六个龙头相围,每个龙嘴中都叼着一根流苏,流苏上都有颗碧玉珠子。

六面画舫上是六种不同的盆花。

底部是个六方的托盘,也绘着不同的动物图案,中间则是灯芯位置,外部是四方形,画舫上倒是空白无一物。

这个花灯虽然漂亮、繁杂,但绝不是绝无仅有。

蝶依紧紧盯着花灯,只想找出个子丑寅卯来。

嗯起那个老人家递花灯时的最后一句话,明事理,知进退,就不知悟性几何。

她相信,这花灯里面,定是有玄机的。

时光,在苦思冥想中飞逝。

案台上的烛火明明灭灭,已经到了尾声。

一夜的寻思未果,那花盆、鸟兽在蝶依脑中回旋放映,随着她一起沉沉入梦。

翌日,阳光普照。

朝阳顺着窗棂照进了房间,落在蝶依迷蒙的脸上,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她,轻轻蹙了眉,忽然之间,好耀眼。

小姐!蜻蜓推开门,见之家小姐竟然在桌子上睡,一声惊呼随之而起。

蝶依心下一咯噔,瞌睡虫醒了大半,抬头望向门边,一时不察,手中的花灯随之而下。

嗯,不对!来不及怪蜻蜓大惊小怪,刚刚指尖的触感让她心下一震,她好像感受到了什么,在花灯上,好像写了什么!眉间轻蹙,将地上的花灯捡了起来,锐利的眼光上下打量,难道昨晚忽略了什么吗?小姐,您不会看了一晚上的花灯吧?小姐,您身子不好,怎么能这样糟蹋自己呢……嘘!一个噤声的姿势,蝶依不管欲哭无泪的蜻蜓,拿着花灯,转身出了房门。

也许是因为晚上灯太暗,所以没看到,那应该找个光线好的地方看看才是。

做到院中的石凳上,前后摆弄着花灯,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对了,这个花灯分上、中、下三部分,上下都有图案,却只有中间是空的!手轻轻触了上去,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精神为之一阵,是盲文,竟然是盲文!她曾经学过几个月的盲文,对这些文字有个大概的了解,如今这一摸,竟然也将上面的内容知道了个完全。

蜻蜓,拿笔墨来。

一个一个字的抚摸,口中喃喃而出:三星归位,浪遏飞舟。

各得其所,一往无前。

十六个字在笔下绽放,看着自己蚯蚓般的字迹,蝶依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丫的,也不知君弄月跑哪里去了,真想念他……做的那只钢笔啊!不过还好,反正是自己看,自己认识就够了。

三星归位,浪遏飞舟。

各得其所,一往无前。

这是诗?不大像啊,好像不是很连贯哪。

五行八卦?也不对,哪有这么莫名其妙的五行八卦。

那是什么呢?靠,不会是谜语吧?灯谜灯谜,灯上的谜,还真可能是谜语!找准了方向,蝶依便也不再迷茫,猜谜对她来说还不是太难,尤其擅长的是脑筋急转弯。

四句话里,她一眼就看出最后一个的谜底是个主字,稍一思考也知道第三句是个阁字。

那这两句连起来,岂不就是阁主?前面两个字,应该就是阁的名字了?难道那个老头就是现任的阁主,在给自己找接班人?三星归位,三星,位上的三个点,去掉之后,是仁字!浪遏飞舟,是个心字!仁心阁主?蝶依豁然起身,将写下的字揉成一团,狠狠的掷向了院外。

又吩咐蜻蜓找个地方把花灯仍了,急急出门而去。

仁心阁,仁心阁!四年前,真正的萧蝶依上普渡山之前,萧仁贵将她叫到房里,说了一番义正言辞的话。

当年的萧蝶依不屑于那些民生大计,也不认为萧仁贵是真心让她出去做那件事,所以四年的时间里,根本没有去打听任何的消息。

她接收了她的记忆以后,也一度没有想起这个事情,可如今,一个轻巧的谜语,却将她带回了当初。

传说,弥天大陆有一处龙脉,龙脉之中放着一批宝藏,进了龙脉,得了宝藏者,可以一统天下。

弥天大陆悠悠上千年的文字史,十国之争、五国之乱、三国鼎立的局面层出不穷,却从古至今都未出现过江山一统的情况。

大陆之上有一个神秘的家族——墨家。

他们神出鬼没,但历代家主都有知天命的本领,可以预知国家大势,天灾人祸。

所以受各国推崇。

他们一般不出现,出现的时候必有大事发生。

地震、洪水、旱灾或者改朝换代……他们的家主被奉为各国国师,被各国敬若神明。

从来没有人能够找到他们,他们只会出现在自己想要出现的地方,出现在他们认为该出现的时候。

据说墨家有两支,一支就是国师那一支,是墨家主系,他们通过预知天命,受各国尊敬,各国君王每年都会向他们供奉一些钱财用度。

另一支比主系更加神秘。

传说他们看不惯主系这种泄漏天机的作风,自动脱离主系,成了旁支,却因为看破红尘,跳出方外,最终顿悟天机,悟得了龙脉所在。

从此,那一支的后人,一直在暗中守护着那批宝藏。

不断寻找有缘人,一统天下。

后来,随着外界的传言愈演愈烈,墨家旁系为了守护那批宝藏,受到越来越多人的围追堵截。

那一系死伤惨重,所剩无几。

最后,一个族人,带着那批宝藏上了普渡山,从此销声匿迹。

普渡山因为山下野兽成群,成了天然的屏障。

劫杀了一批有一批的寻宝人。

百年之后,一批饱学之士上山,开了个学堂,招收学员。

各国人打着各种各样的目的,将人送往山上学习,却一直没找到那批宝藏。

但江湖,却又多了一个传说,据说墨家的人创立了一个仁心阁,代代守护着那批宝藏!当年萧蝶依上山,萧仁贵便明示暗示的让她去打听宝藏和仁心阁的消息,她什么也没做。

不想如今在这一个花灯之中,却看到这样的讯息。

仁心阁阁主,这个位置,蝶依绝不会去触碰。

那将是一个比皇室更黑暗的地方。

因为在那个位置上,面对的,是各国的觊觎。

不管是真是假,这个花灯都不能留在自己手里,她一刻也不想和花灯扯上关系。

京城外,一破庙内。

老头躺在稻草堆里,缩着身子,睡得悠哉悠哉。

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单膝跪地,恭敬道:阁主,京城发现了信物踪迹。

哼!老头鼻子里哼出一身,转了个身,接着睡觉。

黑衣人眼角一抽,硬着头皮道:阁主,信物被人扔了。

嗯?睡梦中的老头,听到这句话睁大了眼睛,扔了?不至于吧,以往选的接班人,就算猜不出来,也会留着做纪念,最后都劳烦自己去偷回来的,竟然还有主动扔掉的?对方什么身份?老头不淡定了,那个死丫头,竟然把他仁心阁的信物扔掉,过分,实在走过分。

将军府三小姐,萧蝶依。

黑衣人看着微微正常了些的阁主,大松了一口气。

哼,那个死丫头片子,将军府了不起啊,有钱就糟蹋老头一片心意?气死我了,我去抽她!说罢就要起身,顺势拍了拍那不干不净的衣服。

黑衣人又是一阵眼抽,阁主,您老要不要这么萌啊?唉!阁主,萧小姐猜出了谜底。

咚——老头被顿在了原地,待愣了半晌,才回头,掏了掏耳朵,道:你刚刚说什么?阁主,萧小姐猜出了谜底。

黑衣人机械的重复。

……某老头不淡定了,猜出来了?猜出来还把花灯扔了?黑衣人看向自家阁主,老实解释道:阁主,萧小姐把答案写在纸条上,扔出了院外,属下看见一个婢女将花灯仍了,顺着将军府外找到了这张纸条。

说着,还将证物呈了上去。

老头一摊开,嘴唇、眼抽,浑身抽,靠啊,这字迹,和先祖当年有的一比啊!仁心阁主四个歪歪扭扭的字,简直是仁心阁总部大殿之上,人人瞻仰的那副字的缩写版哪!扔掉花灯,是因为这谜底是仁心阁?竟然还有人不喜欢仁心阁?这倒是稀奇了呀!可惜啊,难得找到一个这么投缘的,哪能说放就放了,这简直就是先祖转世嘛,嗯,剥苫,得想个办法!黑衣啊……黑衣一个哆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好吧,他知道,阁主这样的表情,代表接下来的话不怀好意。

将花灯送回去,扔一次送一次,密切监视着她。

是!黑衣领命,拿过身旁的花灯,转眼就消失了个干净,话说要是留在那听阁主奸笑?呃……太恶心了,还是算了吧。

再说这老头,笑了半晌,发现面前空无一人,大骂了一声:靠,臭小子,太不可爱了,和那冰窟窿一个德行,哼!再然后,噘了个嘴,继续躺在了草堆上,享受生活!皇宫,合欢殿。

皇甫余一自昨日回来,便将自己关在殿内一天,砰砰砰砰摔了一地的东西后,再没有了声响。

太后亲自来过,却没能把门敲开,最终摇头离去。

吩咐上善、若水按时熬药,让披云、见月注意殿下的安全,便离开了合欢殿。

皇甫余一回来的时候,是蒙着面的。

他们知道,他的脸毁了。

也知道这道坎只能靠他自己迈过去。

砰——一声巨响,一个藤球从天而降,砸在了皇甫余一的房门上。

什么人?披云、见月心中一凛,面色阴沉的看向门外,这个时候,合欢殿人人都知道殿下心情不好,竟还有人敢在这里玩蹴鞠,当真是该死!哟,几天不见,披云、见月脾气见长啊。

皇甫铭志一脸笑容,满面春光的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永恒不变的行云、流水。

参见二皇子殿下。

四人皆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行礼,对他的行为敢怒不敢言。

从小到大,三皇子可没少受二皇子欺负。

今日也不知是干什么来了。

嗯,免了,听说你们家殿下伤得不轻,所以我带人来和他玩蹴鞠,去通报吧。

皇甫铭志说得理所当然。

上善、若水却是心中一怔,这个二皇子果然没安好心,明知道殿下受伤了,还找殿下蹴鞠,还把话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披云、见月隐在袖中的手也紧握成拳,两人站在门前一动不动,都生生克制着自己,将头埋得低低的,他们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抬了头,看见二皇子欠扁的脸,会忍不住想冲过去揍他!哟,怎么没人动呢,听不懂本殿的话?二皇子双手一叉腰,耍起了蛮横。

回二皇子殿下,三殿下受了伤……我知道他受伤才找他玩呢,他要是不受伤,能变弱吗?他要是不变弱,怎么任由本殿踩在脚下?上善闻言,胸中一怔,二皇子,果然好样的!殿下,殿下,三皇子也许在休息,咱们还是回去吧。

行云表示对自家殿下很无奈。

能够明目张胆说出这番话的人,确实……要点脸皮啊!皇甫铭志却不理他,一个白眼飘了过去,随即双眼一眯,看着房间的方向就是一阵打量。

披云、见月见状,将房门更是堵死了几分。

怎么,你们家殿下莫不是伤了什么地方,见不得人了吧?皇甫铭志眼中精光一闪,朝房内走去。

请二殿下止步!披云、见月坚定的伸手拦住了皇甫铭志。

呵,这倒是有趣了,本殿倒要看看,谁敢拦我,让开!皇甫铭志一声厉喝,朝前走去。

二皇子殿下!若水看着皇甫铭志硬闯,终于止不住,爆发了。

皇甫铭志脚下一顿,回头看向若水,双眼微眯。

二皇子殿下只是皇子,三皇子如今已是贤王,王爷和皇子,孰尊孰贱,二皇子自有考量。

如今王爷在里面休息,二皇子若是硬闯,就是对王爷不恭,对王爷不恭,就是藐视圣上,藐视圣上便是不尊礼法。

还请二皇子三思!若水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但她的身形却在微微颤抖,因为他知道,这番话对二皇子而言,有多无力!果然,下一刻,二皇子眉眼一挑,淡淡道:你觉得我向父皇要不来这王爷的称谓?贤王,说得好听,贤德的王爷,说得不好听,就是闲散王爷,父皇随口封个王,三弟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周围的人齐齐抽了一口气,贤王,闲王!不过,既然若水这么说了,本殿也不好叫下人看扁了去,本殿这就去讨好父皇,再讨好大哥,也混个王爷当当,啊,不,混个亲王当当,品级比你家王爷还大,到时候,本殿看还有谁,能止住本殿的步伐!头一昂,像个骄傲的孔雀,皇甫铭志出门而去。

临出门时,忽然转身,冷笑道:手里没权,注定被踩在脚下,今日本殿放过你,别人却不一定放过你,当了王爷又如何,谁要捏死你,还不像捏死一只蚂蚁!哼!京城风云 49 人皮面具我知道他受伤才找他玩呢,他要是不受伤,能变弱吗?他要是不变弱,怎么任由本殿踩在脚下?怎么,你们家殿下莫不是伤了什么地方,见不得人了吧?你觉得我向父皇要不来这王爷的称谓?贤王,说得好听,贤德的王爷,说得不好听,就是闲散王爷,父皇随口封个王,三弟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手里没权,注定被踩在脚下,今日本殿放过你,别人却不一定放过你,当了王爷又如何,谁要捏死你,还不像捏死一只蚂蚁!皇甫铭志的话,一遍遍的在耳中回旋,他是弱者,他是弱者,注定被踩在脚下,任何人都可以欺辱他,任何人都可以不把他放在眼里,终其原因,却是因为他手中没有权力!因为没有权力,才会忌惮花想容和北辰的强大,才会想到拉拢云鹤群,才会将自己心爱的女人作为筹码,换取他们的好感和信任!因为没有权力,才会被人暗算,差一点死于非命,最终逃出生天却已经面目全非,有了这魔鬼般丑恶的脸!因为没有权力,他十八年来像猪狗一般的活着,畏首畏尾,隐忍度日,受尽欺压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因为没有权力,他随时像别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害,想指婚的时候随手指婚,不想指婚的时候给个闲王当慰藉。

今天被暗算,明天被刺杀,随时都担心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苟且偷生又如何?他的命永远捏在别人手里,他朝他有了孩子,他的孩子也要重蹈这样的覆辙!不,我皇甫余一绝对不会这般懦弱,所有对不起我的人,所有伤害我的人,我要你们——血债血偿!京城最大的茶楼,水云间。

蝶依并不是想品茗,只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呆着,恰恰水云间不仅清静,也清雅,选了个靠窗的包间,窗外的风景也是恰到好处的明媚。

她想,如果脚步不停,眼光不停,大概她就可以撇下那些烦心的事情不去想。

感情的漩涡,伤不起,三国的斗争,更是卷不得。

她本就是局外人,所求的也不过置身事外。

喝茶也不叫上我!皇甫铭志忽然从窗户里跃了进来,然后相当自来熟的坐在蝶依对面,拿起茶壶就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咦?白开水?我不会煮茶。

蝶依淡淡的陈述,她本来就不是来喝茶的。

皇甫铭志嘴角微抽,丫的,也就这人能在最大最好的茶楼,选个风景最好价格最贵的包间,喝白开水!败家呀!你来做什么?蝶依对他没有排斥,也没有亲近,她受伤下不了床的日子里,他每天都过来坐坐,但捣鼓的都是他自己的东西。

说穿了,就是两个人在一个房间呆着而已,至于交集,是没有的。

来陪你啊。

皇甫铭志眉眼都不抬,径自拿着拿着茶具,开始煮茶。

蝶依也不反驳,他每日都说来陪她,但是她知道,他别有用心,至于这用心是什么,她不想关心。

只要不触到她的利益,相互利用一下,她没意见。

眼光再次调到了窗外。

皇甫铭志见状也不多话,嘴角升腾起一抹笑意,加紧了手上的活计。

不多时,阵阵茶香在室内蔓延开来,满室馨香,沁人心脾。

皇甫铭志给蝶依倒了一杯,又将自己的杯子满上,浅尝一口,唇边满满的全是笑意。

蝶依竟也被那茶香勾出馋瘾来,她虽然不会煮茶,但不代表她不会欣赏。

昨日萧月娥那壶已经是茶中珍品,但与这壶茶一比,倒是小巫见大巫了。

难得纨绔的二皇子还有如此手艺!这句夸奖是发自真心。

纨绔?皇甫铭志挑了挑眉,我以为见识我的真面目后,你会对我有所改观。

呵呵,戴上面具是二,取下才是纨绔。

蝶依难得的勾了勾唇,露出了笑脸,不得不说,这个二皇子,很有逗人的天赋。

皇甫铭志面色一凝,嗔怒道:没眼光。

本殿人前是可爱,人后是深沉,懂不?算了,不拿点真本事出来你是不会明白的。

那,本殿马上叫你心服口服!皇甫铭志说罢,取了旁边台子上的笔墨纸砚,便放在了蝶依面前。

居高临下道:画一个人吧,随便画一个。

蝶依挑了挑眉,表示很不理解。

你就随便画啊,要不画老三?本殿听说他毁容了,你画出他原本的样貌,本殿可是立马能还你一个完好的老三哦。

蝶依眸光微聚,这句话的意思,莫非?虽说本殿一直欺负他习惯了,倒是没注意到他长什么样,你画下来,本殿给他做个面具,往后再欺负他的时候,也不至于被他的样子吓到。

是易容,他会易容术?蝶依忽然想起她受伤那几日,当时她躺在床上养着,他就在一边捣鼓着些什么,当时没注意,以为他在瞎整,如今想来,却忽然明了了,他是在做人皮面具!他说他欺负皇甫余一,可是言语之中却没有半点鄙视,倒有着些微的心疼,虽然微弱,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他并非如他言语中那般,对皇甫余一全是欺辱,反而,他以自己的方式在帮着他!玉无情说,皇甫余一虽然伤重,却好得很快,有另外的人在给他疗伤,难道那个人也是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中蛊毒,蝶依便已经怀疑他和皇甫余一是亲兄弟,如今见他如此反应,更是对于自己的猜测,蝶依肯定了八九分。

本殿爱美,不想被丑陋的容颜污了眼睛,晚上会做噩梦的。

皇甫铭志答得轻巧,却没有抬头,坐到了另一边,若无其事的开始喝茶。

蝶依却还是看到了他那有些幽深的眼睛。

他既然不想说,她便也就不追问了。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皇家的人更是如此。

抬起笔,下笔生花,初见之时,马背上那个英姿飒爽的少年,在笔尖徐徐呈现。

她知道皇甫余一肯定是回宫了,也知道他定是窝在房间里不出来,他需要安慰,需要陪伴。

然而她却一直没有踏进宫殿,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如今,她终于可以为他做点什么了,这怎能不让她兴奋!皇甫铭志在一旁暗中打量着蝶依,见她神情专注,嘴角多了丝笑意,与他进来之时的压抑判若两人。

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至少蝶依是真的在乎他的。

这么想着,却又有些难受起来,蝶依在乎他,那么自己呢?自己是不是注定只能是黑暗中被牺牲的那一个?思绪飘远,再回头,却见蝶依已经收了笔。

一幅画摊在了面前:画好了,该你了。

言语之中有兴奋有期待,还夹杂着些许难名的跃跃欲试。

皇甫铭志皱了皱眉,看蝶依的样子,莫不是想学吧?这样也好,她若是学会了,和老三说这是她做的,老三倒也更能接受,要是知道是自己做的,大概不会要吧。

没准上善、若水会觉得该去验个毒,披云、见月却会把这面具直接扔了呢!两个时辰后,合欢殿。

萧小姐来了?上善看着蝶依进宫,态度不冷不热。

蝶依点点头,倒也没有多加责备,这个小丫头是衷心护主,大概是怪自己昨天没有进来吧。

三皇子呢?王爷在用膳!呃……王爷就王爷呗,用得着这样针锋相对么?你家主子是人,别人还不是人了?蝶依面色一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径直向殿内走去。

草民萧蝶依参见贤王殿下!还在门口,便看见了坐在厅内喝汤吃肉的皇甫余一,蝶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该死的,他在这里好吃好喝的,难为自己为他学了老半天的易容,一过来还得看他丫头的脸色。

身后的上善面色一僵,身子顿在了那里。

偷看着殿下忽然顿住的筷子,难看的脸色,更是惶恐的跪了下去。

她着实冲动了,她只是个下人,再怎么为主子不平,也不能表现在脸上,华国什么时候容忍得了一个下人给主子摆脸了!奴婢该死,惹恼了萧小姐,请萧小姐责罚,请殿下责罚。

自家殿下自打昨日回来,一直关在房间不言不语,刚刚才开始用饭,若是让她这个事情给毁了,她于心不安。

蝶依没有答话,依然保持着半跪的请安姿势,皇甫余一也没有回话,甚至没有回头,拿着筷子的手却生生有些颤抖。

蝶依来了。

他不敢回头,不敢让自己那丑陋的容颜暴露在她面前。

他害怕从她眼中看到鄙夷,看到嫌弃。

此前她屡屡沉浸在自己那张脸里,若是如今看见一一她会不会从此就厌弃了自己?她昨天没有来,虽然自己害怕见她,可是也是极为渴望她能来的,可是她没有。

她定是嫌弃了自己了,在床上昏迷了那么多日,她一直在旁边看着,肯定是厌恶了。

如今终于来了,却忽然变得这么生疏,对自己的称呼,竟然成了贤王殿下!她,这么急着就想和自己摆脱关系!半跪着的蝶依越跪心越凉,这么老半天了,也不说一句话,果然是成了王爷了不起么。

原以为他会有不同,却不想还是这样,要他和自己闯荡江湖,大概也就是一个笑话!手中的画卷被她一掷,连带着那做好的人皮面具,一起丢在了地上,忍着眼中打着旋的眼泪,蝶依起身,转身而去。

萧小姐……外面进来的披云与蝶依撞了个正着,刚想道歉,却见蝶依已经闪得没了影,而他手背上滴落着一颗温热晶莹的泪珠。

怎么回事?看着蝶依仓惶的背影,披云满腔疑惑,走进了房间,先声夺人:殿下,萧小姐哭了……上善,你怎么跪在这里?后知后觉的,披云还是觉察到了屋内诡异的气氛,正愁着该怎么开口,却忽然看见了地上的画轴,连忙走过去,捡了起来,打开一看,却顿时没了声息。

这个场景何其熟悉!这是殿下第一次遇见萧小姐的地方,殿下在踏雪背上,一身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

一根深蓝丝线束着如瀑的墨发高高的遂在脑后,柳眉下黑色眼睦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

画里的殿下,就犹如他本人般,尊贵,优雅,却多了份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女子,有种飘然若仙的神秘感。

地上的女子泪眼迷蒙,宝蓝色衣裙染上斑驳的灰色,春黛若远山,唇红齿白,顾盼之间,让人心生怜惜。

这是他们的初遇,从这里,他们才有了往后剪不断,理还乱的纷扰牵扯披云看着地上的上善,又看看双眸紧逼不知在思量什么的殿下,终究压下了心头的话,看向了另一边。

他将那人皮面具拿在手里,并不清楚那是什么,手中的触感柔软温和,还带着如玉的微凉。

披云眉头微蹙,将那东西在手中摊了开来,下一刻,眼眸急剧放大,这,这不是……殿下!披云失声大叫,竟然忘记了殿中诡异的气氛。

皇甫余一眉头一蹙,脸上摆着的是浓浓的不悦。

披云却不管这许多,拿着手中的面具,激动道:殿下,萧小姐刚刚拿来的,是人皮面具!什么?皇甫余一一惊,连地上的上善也抬了眉。

下一刻,皇甫余一起身,夺过披云手中的画卷,身子瞬间僵直在原地!这是蝶依心中的他,在蝶依的心里,他是这般美好。

他刚刚过来看他,给他带了自己的画作,还给他带了人皮面具,而他竟然,他误会了她,没有搭理她!殿下,很少有人会这易容之术的,人皮面具在江湖之上也是有市无价,萧小姐为了找这个,肯定花了很多心思。

与上善不同,披云是男人,看待女人的时候,多了一份怜惜。

皇甫余一心中一怔,是啊,人皮面具,太后花了许久的时间都没有找到,只给他送过来一个面具遮掩,可如今,蝶依却找到了!他忽然有些不敢追出去,拿着面具的手,生生颤抖了起来。

他记得,他还在昏迷的时候,蝶依在他耳边说,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在她心中,永远不是多余的一个!原来,他真的不是多余的一个!京城风云 50 失踪小姐,小姐不好了,梨雪园闹鬼了!刚一迈进梨雪园的大门,蜻蜓慌慌张张跑来,说出了这个让她欲哭无泪的消息。

靠啊,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倒霎的时候喝水都要塞牙?一会儿身体受伤,一会儿心理受伤,物理和心理的打击轮番上演之后,精神上的压力也来凑一脚?看来真是最近压抑了,搞得老天都当姑奶奶好欺负了?怎么回事?蝶依面色一沉,她是相信蜻蜓的,她绝对不会胡说八道。

但是,丫的,要是有人敢装神弄鬼,她这就送他去投胎,还真当自己没内力了就是废人?老子在引世纪混了出年,没有内力一样横着走!那个,那个花灯,小姐,我扔了五次了,一次比一次扔得远,可是每次扔完一回来,那花灯又在房内好好的摆着,小姐……蜻蜓说得脸色惨白,言语之中却是怕怕的。

蝶依前行的脚步一顿,花灯?那个写着仁心阁阁主的花灯?看来是有人从中作梗啊!既然如此,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烧了,看你还拿什么放回来,哼!去取火折子来。

留下这句话,蝶依径自进了房门,取出那个花灯,坐到了院内。

莫非这个花灯是个什么很重要的信物?不然自己扔了就扔了,怎么会被人注意到了呢?要说他们的人一直在跟踪自己,她是绝对不信的,虽然她武功差,可是警觉性却不低,再者自己身边那么多武功高强的人,她不认为有人有跟踪她的本事。

那就只能说明,是这个花灯一扔出去就被人注意到,然后顺藤摸瓜的找到了自己。

能够引起这样的重视,这个花灯,绝不会简单,想必如今倒是有人在附近看着的吧。

想到这里,蝶依嘴角一勾,丫的,也罢,姑奶奶正心情不好呢,就发泄发泄。

不多时,蜻蜓拿了火折子过来,蝶依接过,思量一番,让蜻蜓带着众人退下,没有吩咐不要进院子。

她之所以这样,也就是担心暗处有人盯着,到时候见自己烧花灯,会冲出来。

江湖之上这种秘密的门派,涉及太多,总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的。

若到时候因为她们无意中听了些什么,被灭口那就得不偿失了。

蜻蜓虽然不解蝶依的意思,但一向对她唯命是从,此刻见蝶依这么说,眼中虽然有担忧,却还是带着众人,退了下去。

见她们离开了,蝶依拿起火折子一点,明亮的火焰已经燃了起来。

蝶依唇角一勾,淡淡道:如果你再不出现,我可把这花灯烧了,到时候要抢救可就来不及了呢。

暗处的黑衣看着双眉一蹙,她发现了自己?不可能啊,她内力全无,根本没理由发现自己,是想把自己引出去才是。

他就不信,那么好的花灯,仁心阁阁主的信物,她会真的烧掉。

蝶依左等右等不见人出来,暗自挑了挑眉,难道自己猜错了?那真是可惜了,这么好一个花灯,扔了要闹鬼,不扔看着碍眼,还是烧了吧,一劳永逸!毫不犹豫,将火折子伸了过去,下一刻,眼前黑影一闪,手中的花灯不翼而飞。

蝶依嘴角抽了抽,靠,敢情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再一抬眸,果然,躺在自己吊床之上的是那个死老头!此时,暗中的黑衣却是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他实在没想到蝶依会真烧了那花灯,还好阁主出现及时,不然要是等自己出去营救,怕是早已点燃,实在该死!死丫头,咱们又见了。

老头在吊床之上悠哉悠哉的晃荡,顺便歪过头,对着蝶依一句寒暄,唉,真的是顺便啊。

此时对老头来说,吊床的魅力比蝶依大多了,谁叫他是个老顽童呢,就喜欢这新奇的玩意,而这吊床,刚好是他不曾躺过的。

蝶依何尝看不出这茬,禁不住就是一阵眼抽,丫的,当初是眼瞎了才会觉得他是个高人,还花了那么久的时间去参透这花灯的秘密,结果呢?唉,高人总是和专家一样经不起考验哪!这床你要是喜欢,就连这花灯一起打包带走吧,慢走不送,后会无期啊。

原以为花灯里有的会是什么养颜秘技或者武功秘籍,再不济也会是些金银财宝嘛,却不曾想竟是个吃力不讨好的阁主之位,唉,这不是没事找抽的么!是以蝶依毫无留恋的转身就走,只想离这个祸害远一点,免得晚了脱不开身,他的实力,蝶依是亲眼见过的,很黄很暴力啊!俟俟误,死丫头,怎么说话的呢,床是可以打包带走没错,可这灯送你了就是你的,你是甩也甩不脱的。

这时候老头终于想起自己的正事了。

蝶依一阵咬牙切齿,该死的,她就知道会这样。

前辈啊,小女子文不成武不就……要文干什么?穷酸!要武干什么?暴力!你这样文不成武不就的刚好!老头毫不犹豫的打断。

……黑线,敢情文不成武不就还是优点了。

前辈,小女子体弱多病……嗯,这个好,女子就该柔柔弱弱的,才能打动男人,也惹人心疼,强悍了还以为是男人婆呢!老头再次几句话化腐朽为神奇。

……再度黑线,健康的就是男人婆?前辈,小女子贪财自私……真是太好了。

贪财的人才懂守财,自私的人才不会随便挥霍。

丫头越说老头越满意啊!……贪财不就是为了挥霍么?不为挥霍,贪着干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当我是葛朗台?靠,老头的观念实在是很玄幻啊!看来婉拒是不行了,你想给人留面子,岂料别人根本没有脸,唉,还是直接点吧。

我不当这阁主。

蝶依一语中的。

可以。

老头也不拖泥带水了。

呃?什么情况,这么顺利?狐疑的看着老头,企图找出点什么一时口快或吃错药的痕迹,岂料对方的眼神很纯很天真!蝶依又是一脸黑线,丫的,敢情是自己想多了!你后悔了?要是后悔,这阁主你可以当的。

老头眼神很真挚。

呃?怎么会,开玩笑,刚刚甩掉的狗皮膏药,能后悔才怪了!老头一听脸色就有点扭曲了,下一刻,十分纠结的开口道:你觉得这是狗皮膏药,不想坐,但总是要有人做的。

你是女娃娃,我给你选择的权力,既然你不做阁主,那冰窟窿去做阁主好了,至于你嘛,就当今阁主夫人。

虽然还是在狗皮膏药旁边,但毕竟挪开了一点点的。

老头说罢,瞥了撇嘴,皱着的眉头打了个十分可爱的结,看着蝶依一脸真挚,那言外之意就是,我已经很尽力为你考虑了,争取的最大福利也就这样了,你也体谅一下老人家吧?蝶依却是脚下一滑,一个不淡定,坐回了原地。

靠,不当阁主就当阁主夫人?敢情这绕了半天,他就当逗鸟呢?老头!咬牙切齿的一声,蝶依实在是无语了,怎么就遇到这样一个极品呢。

如果说不懂装懂的人可恨,那这种明明懂了却装不懂的人简直可耻,哼!呃,干嘛?清明的眼中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反而觉得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要不是蝶依是当事人,任谁一个忽然到来的旁观者,都会觉得是蝶依不厚道,欺负人家老头了。

蝶依生生呼出一口气,压下了体内的躁动,平心静气道:我不要和仁心阁扯上任何关系,不当阁主,更不会当什么阁主夫人,ok?为啥呀?你不知道仁心阁是干嘛的?老头也不装二了,他看出来了,这丫头是认真的。

我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才要坚决拒绝。

仁心阁有钱有势。

说钱财,除却那批财宝,就每年赚的银子足够你们整个将军府挥霍几年了。

至于势力,那也个个是武林高手,收集情报、跑腿、打杂、压场子,各类人才应有尽有……富得过花想容么?强得过北辰么?蝶依轻轻的两个问句,将老头剩下的吹嘘卡死在了喉咙里。

我若要钱,可以嫁给花想容算了,我若要势力,可以跟北辰走。

可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蝶依淡淡的陈述,老头眼角微抽,靠,敢情这丫头将天下第一富和江湖第一剑都给勾搭上了,难怪看不上冰窟窿!(牛后:死老头你牵强了不,人家压根不认识你家冰窟窿!老头:幕后呆着去,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午后……)转念一想,她不是没跟花想容和北辰走么?是啊,她说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确实啊,老头当初第一眼不也是看上她这点么?她的眼睛里哪里有红尘,这种人和之家看破红尘跳出方外的观念是最接近的,说什么也要留在仁心阁的。

江湖之上有许多人比她文采好,武功好,比她有责任感,有上进心,可他还是选中了蝶依。

就因为蝶依的眼里没有那些人眼中的世俗。

龙脉交到这样的人手里,才不用担心会被她徇私了,因为她根本不屑。

这一点,连冰窟窿都做不到,因为冰窟窿虽然冷漠,却心中有恨。

而这恨,就是冰窟窿最大的败笔,会将他引导到错误的方向。

所以,这阁主之位,他一直没有交给他,而是还在寻找旁的人,他一早就打算好了,如果找到一个适合的男子,就将阁主之位传给那个男子。

但如今却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女子,将阁主之位给她,他也是想过的,但若是她不愿,那这个阁主夫人,她就当定了。

丫头,老头和你说些实在话。

这天下龙脉关乎天下苍生,找一个合适的守护人是真不容易,老头穷尽一生,从上任的那天开始寻常,也才找到了一个不大适合的冰窟窿和一个非常合适的你。

这事情,就算为了天下大义,你也要做的。

天下大义?蝶依暗自摇头,她还真没这心力!前辈是墨家人么?老头眉眼一挑,有些意外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却还是点了点头。

都说墨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对凡尘琐事最是不介意,如今看来却是不然。

蝶依话音一落,老头更是蹙了眉,他不懂,蝶依到底想说什么。

蝶依勾唇一笑,接着道: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那些高位者,人人都想一统天下,他们确实也都有这样的筹码。

如果是我,我不会把龙脉藏起来,而是让他们去争夺,谁笑到最后,谁才有资格一统天下。

既然墨家的人看破红尘,就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应该知道历史不管怎么发展都是要继续。

未来那龙脉落在谁的手里,都是天意。

而不该由你们守着,去寻找那个能一统天下的人。

蝶依的言论让老头呼吸一怔,呆愣在原地。

蝶依的观念是让这天下群雄并起,以战止战?不,如果那样,百姓会纷纷被卷入战火之中,不管那些有识之士如何争斗,受苦的永远是黎民百姓。

丫头的想法自然有一定的道理。

诚然朝代的更迭少不了争斗和流血。

但墨家作为能够知天命的一家,本就是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我们要做的,是把战斗缩小到最小的范围,而不是放任它无限扩大。

蝶依闻言皱了皱眉,她不觉得这是个好方法。

没有经过战斗洗礼的军队,很容易被推翻。

得来太易的帝位,也很容易骄奢淫逸,这样的天下,不会是一个长治久安的天下。

前辈也看出来了,咱们的观点并非一样,所以这仁心阁,不能交到我手里。

前辈另找他人吧。

蝶依说罢,起身准备离开。

老头看着蝶依的背影,双眉蹙到了一起。

蝶依是个合适的继承人,纵然观念不一致,这一点却并没有动摇。

每一代的阁主都有自己不同的观念,也曾有人像蝶依那种想法,所以才出现仁心阁被江湖知晓的情况。

这些历代的阁主,有他这种守成的,也不乏蝶依这种激进的。

他所能做的,是选出合适的继承人。

但仁心阁到了继承人的手里怎么发展,却不是他能关心的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那批宝藏,他们守了近千年,也许是时候脱手了。

如今让他纠结的是,蝶依对这个阁主之位一点兴致也无!丫头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么?老头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蝶依摇头:不该是自己的,我从不觊觎。

如此,老头只好得罪了!老头话音一落,化作一道残影,朝蝶依而去,下一刻,偌大的梨雪园已空无一人!仁心阁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他们看上的继承人,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不会错过。

京城风云 51 生米煮成熟饭月色如流水,静静地泻在林中的草叶之上。

林子的一边是一条小溪,薄薄的青雾升起,给宁静的夜色更添了几许迷离。

一个白衣的男子临溪而立,在淡淡的暮霜之中,恍若笼着轻纱的梦。

男子带着面具,脸上的表情不甚分明。

双手交在身后,身姿挺拔,夜风的吹拂下,白衣在空中漾开,添了几分羽化而去的飘渺。

也许站了一个时辰,也许两个时辰,甚至更久,他如雕像一般,静静的矗立着,丝毫没有要移动的痕迹。

另一边草丛中的老头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几番轮回之后,看自家徒弟丝毫未动的身子,泄气了。

唉,他就知道,和这个徒弟比耐性,那是没事找抽的。

打了个哈欠,悠哉悠哉爬出了草堆,老头自顾自的站了出来。

师傅醒了。

男子的话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你知道我在旁边睡觉?老头抬了抬眸,不该啊,什么时候他的气息这么乱了,还能被自家徒弟发现?若是师傅不打呼噜,徒弟是不会发现的。

看着自家徒弟那一本正经的眼,老头满脸黑线,眼抽嘴抽,靠啊,死冰块,这么喜剧的话也可以说得面无表情?咳咳。

老头尴尬的清了清喉咙,老脸有些微红,好在夜幕太重,也没谁注意到他,就算注意到,也没人会说什么的,谁叫他徒弟就是块冰呢,唉!有事?老头眉头再次一蹙,盯着自家徒弟上看下看,很是不解。

而对面的男子也就任他那么看着,对他打量的眼神熟视无睹。

老头噎了一口气,他算是明白了,要自家徒弟对什么事情生出好奇,还真是难!我发现你越发冷了,比上次见面还冷,乖乖,始祖说曾经有一个剑客,他的心很冷,他的血很冷,他的剑也很冷,后来那个瓜娃子冷死了,这说的不会是你吧?看着老头一本正经的样子,男子隐在面具之下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这果然是他的师傅!老头见男子眼中有了一丝龟裂,也终于收起了戏谑,丫的,话都说这份上,要是这臭小子还没表情,他也该回炉重造了,好在事实证明,他还是有一定功底的,这小子无奈了不是,嘿嘿~老头这次来是通知你一件喜事的。

说到这个,老头的心情明显变好了,嘴角自动弯出了一个弧度。

说。

男子依然是惜字如金。

靠啊,你能不一个字一个字,或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么?多说几个字会早泄啊!老头一脸郁闷,却无可奈何,接着道:老头给你找了个媳妇,你随我回去成亲吧。

老头话音刚落,立马觉得周遭的气氛冷了几分,狠狠的抖了抖,看着自家徒弟眼中竟有了怒火,天哪,乖乖,他生气了?不至于吧,以前就说过要给他找个媳妇的,他也没反对啊,这真的找到了,却生气了?乖徒弟,你之所以越变越冷,不会是失恋了吧?老头话音刚落,又生生打了个寒颤,因为他看见了自家徒弟眼中更加锐利的寒芒!天哪,这冰山真的失恋了?乖乖,哪家的千金这么彪悍,连冰山都可以融化?有机会一定要见见哪!呃,不对,跑题了,靠,怎么可以看上别人呢,活该被甩,老头一早有言在先,他的媳妇只能是老头认定的。

除了萧蝶依那丫头,他看上谁,老头灭了她丫的!徒弟,其他事情好商量,这件事却绝对没二话。

老头给你找的媳妇,那是当当的好,其他女人和她一比那都是杂草,跟老头走吧。

这时候他也不耍宝了,关于仁心阁传承的大事,他不能开玩笑。

不可能!男子想也不想的拒绝。

徒弟,老头老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继承人,她是一个比你更合适的继承人,可惜她文不成武不就,体弱多病,压不住手下那些人,只有你们两人联手,才能保住仁心阁的传承。

老头答应你,仁心阁交给你之后,除却那批宝藏,阁中的银子你可以随便花,只要能将仁心阁传承下去便可。

看着老头忽然变得幽深严肃的脸,男子为不可查到皱了皱眉,能够让老头如此低声下气,甚至松口让自己随便动用仁心阁的银子,这个女子究竟有何魔力?不过不管如何,他都不会和她成亲。

以往也就罢了,如今他已经有了想要陪伴的人,不想随便给自己找一个了。

要是老头逼急了,大不了他放弃这阁主之位便是,要报仇,他有干百种方法,并非非当上这阁主不可!我可以辅佐她,这是底线。

他在仁心阁也待了十几年了,若要放弃,一时之间确实也难以事舍,所以如果可能,他希望用这个折中的方式。

她那般性子,加上你这种调调,若是相互辅佐,只怕会弄得仁心阁一团糟。

何况,她不答应接手仁心阁,所以,你必须娶她,等生米煮成熟饭,她成了仁心阁的阁主夫人,自然就安分了。

老头的言语之中带上了难以抗拒的威严。

师傅!男子看出老头心意已决,以往他也不会如此忤逆他,可如今,他却说真想不通了,既然那个女子都不愿接手了,他又何必强人所难,敢情他不单是对自己逼婚,也是对那个女子逼婚?你自己回去,还是我带你回去,选一个吧。

老头倔强起来,也是很无敌的。

既然如此,徒弟得罪了。

男子话音一落,催动内力,便朝老头攻击了过来。

虽然他们是师徒,但他可不止他一个师傅。

要说打过他,也许有点难,但趁乱逃走也不是不可能。

老头却气定神闲,不闪不避,连那掌风到了面门之前,都没皱一下眉头。

男子见状俊眉轻蹙,有些拿不准老头的想法,自己的实力虽然不敌老头,但也不至于差这么多吧,老头究竟有什么自信自己伤不了他?越发的接近,见老头还是没有闪躲到意思,男子不淡定了,想要收回掌,却在下一刻,觉得体内一虚,脚下一软,生生跌了下去。

靠,什么时候下的药?这是男子晕倒前的唯一念头。

老头看着歪倒在地的徒弟,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这徒弟出尔反尔,比女人还善变。

好在他早就防了一手,不然不是要在这里打一场?哎呀,倒不是老头打不过他,但是这人老了,就有惰性,总是怎么省事怎么干的。

一包药粉能搞定的事,干什么非动手呢,太暴力了,伤和气啊!满意的勾唇一笑,对着暗处打了个手势,黑衣不动声色到了跟前,不待老头吩咐,扛起地上的男子,跟着老头而去。

另一边,将军府却是炸开了锅,萧月娥满脸焦急,在府门口来回打量,却一直看不到蝶依的身影。

书房内,萧仁贵一脸暗沉,打从下午蜻蜓过来说蝶依失踪,他便吩咐属下四处寻常,却迟迟没有得到消息。

他是长辈,不能像萧月娥那般乱了分寸,在书房中强作镇定,可那微微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的心思。

萧招弟面上没说什么,那比平常更凌乱的步伐却出卖了他。

他永远都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样子,可得知蝶依失踪,却亲自去了趟使馆,没找到人后,又急急进了宫。

萧小将军,你怎么来了?披云看到萧招弟,有些意外,难道是萧小姐回去说了什么,萧招弟来找殿下算账?披云并不知道当时蝶依为什么哭,也不会有人更他解释原有。

想到屋内诡异的气氛和蝶依滚烫的泪,他自然的就认为是两人拌了嘴,蝶依许是受了什么委屈。

想到这里,他一阵着急,殿下本就心情不好,若是再被萧招弟说几句,难保不会出事,顿时口急嘴快道:小将军,殿下不是故意让萧小姐受委屈的,殿下只是一时没调整过来心态……剩余的话语被萧招弟冰冷的眼神冻住,披云看着萧招弟眼中一闪而过的愤怒,狠狠地打了个抖,萧招弟的眼神,好恐怖!你说蝶依受了委屈?幽暗的话语似从地底传出。

呃?不是,我,我看见萧小姐哭着跑出去的……披云忽然有些讪讪,意识到他自己好像闯祸了。

萧招弟听话,浑身的气息更是冷冽了几分,看着还有几步之遥的房门,冷冷道:最好期待蝶依没事,否则!蹙眉深深的看了一眼房门,萧招弟转身而去。

既然蝶依不在这里,那只剩下两个可能,一是她伤心,出去溜达了,二是她真的出事,被人抓了。

不管是哪种情况,他都要先回去再问问蜻蜓,若不是来了这里,她竟然不知道蝶依还是受了委屈回去的!也怪他自己太沉不住气,听说蝶依失踪,便慌乱了,都没理清楚来龙去脉。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想到这里,萧招弟背影一僵,随即更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愣了半晌的披云此刻才反应过来,萧招弟说最好期待蝶依没事?难道萧小姐出事了?小将军,萧小姐可走出事了?披云心下一咯噔,三殿下自从看了那幅画,就再次躲进了自己房里,拿着那人皮面具的手,一直在抖,他虽然不懂谋略心机,但也看得出来,殿下对三小姐是很关心的。

他不去找她,也不过是因为不知如何面对罢了。

失踪了!萧招弟很恶毒的只留下三个字,便扬长而去。

失踪了?怎么会这样?难道有人要对三小姐不利?披云想到这一层,再次慌乱了,急急向皇甫余一房内跑去。

殿下,萧小姐夫踪了!砰——皇甫余一手中的画卷应声而落,下一刻,阴沉的眸子直扫披云,你说什么?殿下,刚刚萧小将军进宫来找萧小姐,说萧小姐夫踪了!轰——皇甫余一满脑子全是凌乱!她失踪了,她为什么会失踪?又逃跑了?不,不会,她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走,她就是不想没命的逃婚才会回了京城,就算要走,也会等解除婚约之后。

那是为什么?难道,背后的那帮人还没有死心,把她抓走了?想到这里,皇甫余一心下一痛,急急地站了起来。

快,派人去找她!话音刚落,他急急出门而去,此刻,他要去将军府,他要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想到可能要失去他,他的心就不可抑制的疼痛。

不,绝对不可以!他总是以为时间还很多,以为这些误会可以慢慢解开,以为自己受的伤,可以慢慢调养,可不曾想,那身后的人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转眼之间,竟然又将蝶依抓了去,他们是要把他逼到绝境!他不能再放任自己消沉了,此刻,他就要振作起来,他有在乎的人,有要保护的人,他不能让她受伤,他不能失去她,绝不能!顾不上带上那人皮面具,也顾不上蒙上脸遮丑,慌乱之间,他什么都顾不上了,脑海之中只余了一个念头,不能让她出事!另一边,一个诺大的石室中,蝶依轻蹙着眉头,悠悠转醒,打量着四周,后劲之处传来深切的疼痛。

她忽然想起在梨雪园时的情景,看这个样子,自己是被死老头打晕了带来的?石室中还端坐着另外一个男子,带着面具看不到脸,却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此时他坐在一块略微平整的石头上打坐,看不出是醒着还是睡着。

这个身形,好像有点熟悉?蝶依凝视着他,一圈圈的在脑海中筛选着自己认识的人,却终究没能想起谁来,像这么冰冷的男子,她好像真没接触过!咳咳……象征性的咳嗽了两声,企图从男子那得到点回音,如果他猜得没错,这个人应该是老头口中的冰窟窿。

他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为的哪般?蝶依的咳嗽丝毫没有得到回音,看他那雷打不动的样子,蝶依干脆放弃,从一堆杂草之中爬了起来,开始在石室之中寻找出口。

石室有一个门,蝶依推了推,很明显是毫无反应。

她也不气馁,像这种石室应该是有机关的吧,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在门旁边仔细的巡视,不时的敲打敲打,也不知捣鼓了多久,却终究一无所获。

就在蝶依急得想要骂娘之际,身后传来了淡淡的一声:门只能从外面打开。

呃……蝶依满脸黑线,果然有怎样的师傅,就有怎样的徒弟,靠,都是极品!你怎么不早说?蝶依从牙缝之中挤出了这几个字,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丫的,看着别人白忙活很有成就感啊!你没问。

男子回答的理所当然。

……好吧,蝶依服了,面对他们这种非一般人,只能用非一般的思维。

你是死老头的徒弟?男子挑了挑眉,似在反应蝶依话语之中的死老头是谁,随即点了点头,那个老头,确实是个死老头,尽干些强人所难的事。

他抓我来干什么?男子蹙眉,沉吟片刻,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成亲。

什么?和你?蝶依当场就火了,靠啊,还真是说一套是一套啊,前脚说要她当阁主夫人,后脚就把人关一起,实在是,实在是,靠!难道你比较喜欢他?蝶依脚下一个踉跄,满脸黑线,靠,这师徒果然都是极品啊!一抬眸,刚想骂两句坑爹,却看见男子眼中的戏谑,那浑身冰冷的气息似乎也收敛不少,那种熟悉的感觉顿时又涌了上来。

然而来不及让蝶依细细思考,下一刻,男子眼中笑意一收,再次冰冷了起来。

蝶依嘴角微抽,靠,六月天,男人脸,说变就变!喂,你会反抗的吧?这是蝶依目前最关心的,毕竟两人都关一起了,看他的样子是比自己强悍很多的,又是老头的自家人,总是知道很多内幕的,两人同心协力的话,要出去就简单多了。

谁知男子一句话生生打碎了她的梦。

为何要反抗?看着他事不关己的样子,蝶依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丫的,原看他地样子是个有骨气的,却不想人不可貌相,竟然水货!关系到自己一生的幸福的大事,都乖乖听话,简直不是男人,哼!男子似是看出了蝶依的纠结,补充道:我为何反抗?大不了娶了你,再娶我喜欢的女人。

既不违抗师命,也不耽误自己,岂不是两全?靠,去你爷爷的两全。

你是不是男人,被压迫着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让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别的女人共享一夫你觉得是两全?蝶依的愤怒脱口而出。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

男子说得平静,心中更是平静。

若老头看上的不是她,他肯定是顽抗到底的,但一觉醒来看见身边的人是萧蝶依……男子嘴角一勾,这种生活,是他想要的。

不过他不会告诉蝶依他的身份,看她着急的样子,其实很有趣,呵呵~相比于他,蝶依就愤怒了,这坑爹的时代哟!实在很想冲过去揭开他的面具,看看他那令人愤怒的嘴脸,却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很聪明的选择了沉默。

当即转身,不看他,对着身前的石头就是一脚踹去,却不料那石头那么硬,唉,于是某女就悲催了……靠,死老头,给本小姐滚出来!坐在地上,一边揉着疼痛的脚,一边把眼中打着旋的泪逼回去,某女不淡定的开口大叫了。

呵呵,丫头啊,要淡定,不然伤着了碰着了,某人可是要心疼的。

某欠扁的老头居然真的出现在了门外,贼兮兮的说着这话,还不忘瞟了眼因这话满脸怒容的徒弟。

嘿嘿,他可不会忘记,自家徒弟醒来,看见身边的女子大吃了一惊。

接着就做了一件让他大跌眼镜的事,他竟然将蝶依小心翼翼的抱到了那草堆之上。

嘿嘿,懂得怜香惜玉了,看来师徒俩看上的都是一个人,缘分哪缘分~看见门打开,某女顾不上疼痛,二话不说急急朝门口冲去,然而老头岂会给他机会,一个闪身出了门,留在蝶依面前的又只有那堵厚厚的墙了!死老头,开门,放我出去!蝶依对着石壁一阵猛锤,不死心的接着大叫。

然而门外却半点回音也无,安静的仿佛就没人出现过。

死老头,你再不开门,我让我爹铲平你仁心阁。

门外老头撇了撇嘴,很是不屑。

铲平仁心阁,嘿嘿,你连仁心阁在哪都不知道呢!蝶依自然听不到老头的嘀咕,这个威胁不见效,立马换一个,她就不信老头真走了。

死老头,我让北辰追杀你,我让墨心邪毒死你!江湖第一剑哪?有点威胁,但是他会是老头的对手?嘿嘿,打不过我还可以跑嘛,仁心阁的人最会隐藏了!墨心邪?哼,墨小子的毒术还是跟老头学的呢,那点技巧哪里够看,没见过用徒弟威胁师傅的,哼~见门外还是没反应,蝶依黑线了,丫的,这老头油盐不进?本小姐还就不信这个邪!小孩子都怕针的,既然这个死老头跟个顽童似的,也许……哼哼,蝶依阴狠一笑,一字一句道:死老头,你别逼我,逼急了我让玉无情用银针扎死你!……老头一个哆嗦,浑身的冒起了鸡皮疙瘩,深感此地不宜久留。

徒弟,丫头,你们好好享受一下晚餐,然后将就那个草垛就睡了吧。

咱们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婚礼来日补上,只要你们生米煮成熟饭,老头立刻放你们出来。

呃,老头我困了,不陪你们玩了,明天来验收啊,走了,真走了……不用看也知道,这死老头是怀着忐忑的心落荒而逃的。

蝶依唇角一勾,嘿嘿,这死老头果然怕针哪!原来玉无情最厉害,哈哈!激动的心情还没过去,忽然欲哭无泪了,哎呀,死老头走了,我怎么出去?我晕!男子见蝶依瞬息万变的脸,眼中不由升起一股笑意。

今天收获真不小,许久不曾见到这样开朗的蝶依了,顺便还抓住了老头的死穴。

怕银针么?呵呵……蝶依看着石门,狠狠地哀悼了下自己的运命,看着眼前简朴的饭菜,撇了撇嘴,出去的事情可以再想办法,现在是真的饿了!京城风云 52 娘娘太善良拿起筷子,正要狼吞虎咽,却见男子已到了跟前。

蝶依一怔,对他的靠近生出一丝恐慌来。

老头说吃了就睡,生米煮成熟饭,这家伙又不准备反抗,该不会……狠狠地抖了抖,抱着饭菜后退了几步,远离他,远离危险。

男子眼睛一眯,淡淡道:如果我想,你认为你跑得掉?呃……靠,不这么直接会死啊!人家安安自己的心怎么了,哼,死男人,臭男人!师傅擅长用药。

嘎?蝶依眉眼一挑,他的意思是这饭菜吃不得?里面下了药?不知。

男子望着那饭菜,眉头一阵紧蹙,确实没看出来结果。

不知?你不是他徒弟吗怎么会不知道?蝶依不淡定了,这不知最纠结了,要是干脆一点说里面下了,那她不吃就是,若是没下,那她将就吃。

可这不知的话……呃,吃了觉得不安心,不吃又觉得不甘心,这可怎么整?我不善用毒。

男子说罢,淡淡转身,回了那石头上,继续打坐。

然后蝶依就郁闷了,和那饭菜大眼瞪小眼,空城计越唱越响,眉头也越蹙越深了。

要是玉无情在就好了!你很崇拜他?本来是自言自语,却不想竟然得到了回音。

那当然,要是他在这,我毫不犹豫就吃了,哪像你,光像个摆设,一点用没有。

蝶依说罢,很不屑的撇了撇嘴,样子很鄙视。

男子眉头一蹙,眼中有了怒气,也对,任谁被这么看低,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只听男子没好气道:他哪里好,值得你这样信任?哼,哪里都好。

要是没有他,我早就死了,我中了夺命仙子的毒他都能解,这些莫名其妙的药在他眼里,还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男子看着她满脸臭屁的样子好气又好笑,原来她以为真相是这样的?哼,说起解毒,谁是墨心邪的对手,只不过那小子没胆面对脱光的蝶依,将毒逼出来大部分之后,才把后续的收尾工作给了玉无情罢了。

切,真当自己醒来看见的是谁,还就是谁救了他,肤浅!玉无情那个小人,表面上冷冷清清的,收了墨心邪一颗九转还魂丹,还占着他的功劳,哼!不过,自己好像没有解释的必要~她惦记玉无情总比惦记墨心邪好。

见男子闭上眼不再反驳,蝶依也没了兴致,眼巴巴看了一眼那饭菜,捂着肚子转身睡觉去了。

皇城之内,一夜下来,萧仁贵、皇甫余一几乎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然而一点蝶依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此刻书房之内,萧仁贵一脸暗沉,萧招弟面无表情,萧月娥满眼焦急,蜻蜓战战兢兢,还有一个皇甫余一眼眸幽深,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蜻蜓,把当时的情况好好说一遍。

寻了这么久一无所获,萧仁贵还是回到了原点,决定从头查起。

蜻蜓腿脚一软,跪到了地上,如泣如诉:将军,都是蜻蜓不好,是蜻蜓害了小姐,唔……蜻蜓,你冷静一点,把当时的情况细细说一遍。

见她一直哭泣,萧招弟眉头微蹙,开口打断。

蜻蜓身形一抖,吸了吸鼻子,颤颤巍巍道:昨日,小姐要蜻蜓去丢一个花灯,蜻蜓丢了四五次,可每次丢了回来,那花灯又在房内。

蜻蜓觉得那花灯过于诡异,就和小姐说梨雪园闹鬼。

后来,小姐让蜻蜓拿火折子,想把花灯烧了,又叫蜻蜓带着大家退下,不准靠近梨雪园。

蜻蜓照做,可是一直等不到小姐传唤,到了晚上实在忍不住,进去之后,才发现小姐不见了……什么花灯?皇甫余一敏锐的抓住了重点。

一个花灯怎么可能扔了又回来,蝶依定是知道那个花灯有文章,才把她们都支开,谁知自己落入了别人手中。

这么说来,她的失踪,也许与那个花灯有关。

是从表少爷那里拿回来的。

七夕夜上小姐赢回来的那个?萧招弟对那个花灯有些耳闻,他记得当时追踪蝶依的时候,云鹤群一直没有把它扔掉,反而是带在身边,说那是蝶依赢回来的,也许她会惦记。

蜻蜓点点头,她记得蝶依是这么说过,但多的就不知道了。

那个花灯我见过,没看出什么不同。

萧招弟仔细在记忆中搜索了一遍,他虽然不走过目不忘,但记忆还是很好的,尤其一个让云鹤群那么上心的东西,他当时也花了些心思,但确实没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去左相府!萧仁贵一锤定音。

上次刺杀蝶依的凶手还没找到,这回又出了这个事情,这年头,实在太不太平!左相府内,云鹤群又是一夜难眠的宿醉。

黎明时分,在屋顶,抱着酒瓶醒来,看天边月落日出,风拂过,一身轻寒,配院内落叶萧萧。

那墙外人影绰绰,浮生一梦最妖娆。

一生醉笑,终不见,她的手,再牵他衣角!又是一口浊酒下肚,这一个人的朝朝暮暮,注定,把韶光倾负!少爷昨夜又没有回房么?左相站在院内,昂头看着红砖青瓦上的削、子,眼中寓意难名。

自打他回府,也不需要他说什么,他自己给自己禁了足,三天没出过院门,却也三天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整天不是挂村上就是挂房顶上,让他操碎了心。

他就这一个孙子了,如今本就重伤未愈,却还酗酒,若出了个什么好歹,唉!小高站在一边,看着自家少爷也是愁眉不展。

自打少爷回来,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不说话不打闹,和之前的活跃完全不搭,直接导致府内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的。

如今左相府唯一能吃饱睡好的,怕也只有夫人了。

夫人也真是,说什么年轻就该为所欲为,该哭就哭,该笑就笑,该醉就醉。

这不,本来少爷只是关在房间睡觉的,听了这话,直接挂屋顶喝酒了,唉!老爷,贤王殿下和萧将军父子求见。

就在左相一脸抑郁之时,管家忽然走了进来。

左相眉头一蹙,这个时候他们来干什么?并且还是一起来?抬头看了看屋顶上的孙子,左相叹了口气,道:请他们去客厅休息,本相更衣过后就去。

老爷,他们说有要事见少爷。

左相的眉头又深沉了几分,要见鹤群?难道是蝶依的事?不行,就算鹤群再消沉,也决不能见蝶依,她已经无法生育,而云家不能无后,他们不合适!说少爷身体不适,不宜见客,择日等少爷恢复了,自会上门谢罪。

左相此言差矣,既然云公子身体不适,我们到了,更该看望一二才是。

左相话音刚落,皇甫余一已经领着萧仁贵和萧招弟走进了院子。

他好歹是个王爷,纵使没有实权,也是王爷,府中的人自是不敢拦他。

左相闻言,看向皇甫余一,才几日不见,这个皇子一改往日温润儒雅的形象,竟变得有些咄咄逼人。

脸上的伤疤狰狞恐怖,他却毫无遮拦,也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目光直视进他眼里,令他心肝一颤,竟有些震撼。

他仿佛看到了先皇,看到了先皇那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睛,那充满睿智的双眸,迎面而来的压迫,让他生生折服,不知不觉额头冒出丝丝冷汗。

请安、行礼,每一个动作都毕恭毕敬。

贤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

嗯。

皇甫余一轻轻应了声,不再理会他,径直朝前,做到了院中的石凳上。

这里本就是他最为尊贵,他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一味的退让软弱,只会让看不起你的人更轻视你,让打压你的人,越发猖狂。

屋顶上的云鹤群也看到了院中的人,此刻他的大脑已被酒精占全,却依然晃晃悠悠飘了下来。

他还清楚的提醒着自己,三皇子是一个很好的皇子。

草民,额,参见……云公子不必多礼。

不等云鹤群醉醺醺的行完礼,皇甫余一已经打断了他,并亲自过去将他扶到了石凳上,坐在自己身边。

身后的左相、萧仁贵和萧招弟均是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万千思绪,但具体的思量,也就自己他们自己清楚了。

贤王殿下到访,不知有何贵干?看着云鹤群醉眼朦胧的样子,左相知道,要等他问话是不可能了。

便自己上前,开了口。

云公子可记得七夕节上蝶依赢回来的花灯?看着云鹤群醉醺醺的样子,他有些诧异,之前明明好好的,怎么忽然就会醉成这样?莫非也是和蝶依有关么?然而此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他最关心的还是蝶依的下落。

而云鹤群是最后的线索了。

花灯?呵呵……云鹤群想起当初一起游街一起淋雨一起露宿山野。

那时候她的世界只有自己,捣鼓搞怪,嬉笑谩骂全是自己一个人的。

那时候她问来年会不会陪她一起过七夕;那时候她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平常是丫头,死丫头,讨好的时候却是蝶依,小蝶依……起初她看他,是甩不掉的烂尾巴,他看她,是背不起的臭包袱。

一次次的逃跑与追逐,下药时的奸诈,吟诗时的静好,看戏时的顽皮,不知不觉,感情在碰撞中变质升华。

到最后,她是他床前明月光,而他呢?是她的什么?见云鹤群思绪飘远,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萧仁贵暗暗着急,正欲开口,却已经被抢了先。

表哥,蝶依失踪了,和那个花灯有关。

萧招弟眼眸暗沉,一出口便惊了云鹤群的心。

什么?失踪了?脑中的酒气褪去大半,迷茫的双眼在三人之间徘徊,怎么会失踪呢,好端端的在府里呆着,怎么会失踪呢?他也想到过蝶依是不是又逃了,但随即又否定了,她不会一无所获的离开。

和那个花灯一起,估计和花灯的来历有关,表哥,你告诉我们那个花灯是怎么得到,在哪得到的。

云鹤群心中一个激灵,将当初的事情说了出来,却几乎没有起到作用。

一个老人,武功高强性格怪异的老人,这样的老人范围太广,该如何去寻?而那个花灯,也只是说给她做纪念,并没有说其他。

江湖的门派里,用花灯做信物的也闻所未闻,难道他们猜错了,她的失踪不是因为那个花灯么?可是院子里明明没有花灯被烧的痕迹,蝶依到底去了哪里?一行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扩大了搜捕的范围,也增加了搜捕的人员,几个人实实忧心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的不安越发扩大。

母后,母后……第三日一大早,皇甫铭志怒气冲冲,进了皇后寝宫。

坐在镜子前梳妆的皇后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这个孩子,永远都这么无状。

伸手挥退了梳妆的丫头,扶着旁边瑭毋的手慢慢起身,朝着门口迎了出去。

母后!皇甫铭志一进门,看见皇后的笑脸,出口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不甘不愿的行了个礼,儿臣参见母后。

皇后宠溺一笑,托起他,嗔道:你这个孩子,冒冒失失的毛病什么时候才改得过来?说吧,这么急着找母后有什么事?母后,你是不是把我媳妇抓了?皇甫铭志看着皇后,一脸质问。

皇后脸色一顿,挥退了众人,也不答话,径自转身向内。

皇甫铭志急了,快步跟了上去:母后,你说话啊,你是不是把我媳妇抓了?糊涂,母后在这深宫之中,如何抓得了你媳妇?再者说,你哪来的媳妇?皇后的脸色一下变得严肃起来,看着皇甫铭志,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母后是皇后,是华国的女主人,要抓一个人还不容易么?母后,儿子是真心喜欢萧蝶依的,你不要讨厌她,把对儿子的疼爱,分一点点给她好不好?儿子长这么大,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子,母后就成全了儿子吧。

铭儿,那萧蝶依有什么好?大庭广众之下斥责母后,害母后颜面扫地,母后不刁难她已经很慈悲了,哪里还喜欢得出来。

你还是趁早换个媳妇吧。

提起蝶依,皇后眼中是深深的厌恶。

明明是你先刁难了人家,害人家颜面扫地的……放肆!不等皇甫铭志说完,皇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形容怒不可遏。

大儿子当庭给她难堪,二儿子又如此待她,果然都养了些白眼狼么?母后……见皇后发火,皇甫铭志气势也弱了几分,虽然低了头,但神情却更加委屈,一双眼几乎都要掉下眼泪来。

皇后看他这个样子,只得无奈叹了口气,道:铭儿,你也不小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己要掂量着,母后这里没什么,出去外面可怎么好。

不是有父皇母后和大哥撑腰么。

皇甫铭志撇撇嘴,说得小声,却还是一字不落的落进了皇后耳中。

皇后无奈一笑,道:真是把你宠坏了。

那母后就再宠儿子一点,把蝶依放了吧。

皇甫铭志得寸进尺,看着皇后,一双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的。

母后几时抓过萧蝶依了?虽说母后不喜欢她,但她到底是你三弟的媳妇儿,母后还犯不着和一个小辈计较。

皇甫铭志认真的观察着皇后的脸色,没有看出一丝说谎的痕迹,其实也对,如果蝶依在她手里,应该早就没命了。

而她似乎并不想杀蝶依,她大概是想利用蝶依,让他们两兄弟自相残杀吧。

算盘倒是打得很好。

皇甫余一冷笑一声,再抬头,又恢复了那个白兔般萌萌的二皇子。

母后说没抓她,儿子就信。

但是母后不许说她是三弟的媳妇儿,哼,凡是三弟喜欢的,儿子都要抢,萧蝶依也不例外。

除非儿子厌倦了,否则她就是儿子的媳妇。

儿子找人去了。

说罢,也不等皇后答话,嘴唇一噘,出门而去。

不是皇后抓的人,那她现在究竟在哪里?皇后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眼中却是冷芒阵阵。

本来只是随便给皇甫余一指个婚,借机羞辱他一番,却不料这个萧蝶依这么有本事,真就让皇甫余一看对了眼。

更不曾想,皇甫铭志也会看上她。

一个有婚约在身,一个有皇上的宠爱在怀,这斗争孰胜孰败还真是不好说,呵呵~娘娘,二皇子都被您宠坏了。

身边的嬷嬷看着皇甫铭志,眼中笑意一片,她伺候皇后也十八年了,自打皇后产下二皇子,她就在跟前伺候,皇上、皇后对二皇子的宠爱,她是看在眼里,任何事情都是有求必应的。

是啊,宠坏了。

皇后淡淡回应,嘴角的冷笑更浓。

连身边伺候了十八年的老人都这样觉得,看来自己这个母后,当得还是很成功的。

娘娘,二皇子既然喜欢萧小姐,那何不成全了他,这婚姻大事,可是关系到二皇子后半生的幸福呢。

嬷嬷此言差矣,虽然我不喜老三,但他到底也是皇上的孩子,哀家十八年来对他不闻不问,可不能在这婚姻大事上也去干涉他。

再者说,一开始给他指婚就是哀家的主意,此时再反悔,偏袒铭儿,有失偏颇了。

皇后言语之中尽是无奈。

嬷嬷闻言不再多劝,却对皇甫铭志多了一层怜惜,对皇后多了份理解,至于皇甫余一,宫中各为其主,她自然不会想那么多。

此时干言万语,也只化作一句:娘娘真是太善良了。

善良?呵呵……皇后心中冷笑,唇角的笑容也越发明媚耀眼。

京城风云 53 墨心邪的女人已经三天了。

自打那日被抓进来,老头每日送来一顿晚餐,也不管他们吃不吃,搁下就走。

蝶依起初还很有骨气的扭头睡觉,如今却是坐在饭菜面前,移不开脚了。

冰窟窿,你说这饭菜里面究竟有没有下药?三日不吃不喝,蝶依的声音已经带上浓浓的沙哑。

男子扯了扯开裂的嘴唇,看着蝶依眼中划过一抹心疼。

此刻,他恨死了自己的学艺不精!如果下药了,肯定是媚药,我可以……但,你……愿意吗?男子目光忧郁,话语却是难得的温柔。

如果可以,他不想用这种方法得到她,但是此时,他没有选择。

这个石室,他从小待到大,每次犯错的时候都被丢进来,十几年了,从未找到过出口。

媚药?蝶依低低呢喃,她本不在意这些,也不会因为一场鱼水之欢就锁在仁心阁。

可是此刻,脑中忽然闪过皇甫余一、云鹤群、北辰、花想容那一张张妖孽的脸,她要是和一个陌生男人欢爱,他们会怎么想?见蝶依眉宇纠结,男子眼中闪过一抹失落。

她,不愿意。

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的脸?男子不说话,黑眸一闪,有些犹豫。

她要是看了他的脸,会不会对他很失望?会不会更加不愿意?算了,我还是先吃饱再说。

中了媚药的话,就算见了,也不会记住的。

有一点还希望你记住,我们这么做,是为了出去。

往后,今日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我会忘了你,你也不要惦记我,咱们再也不见。

蝶依话音一落,也不看男子的反应,端起饭碗就吃了起来,她是真的饿了。

一顿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她只是想吃多一点,一点也不要剩下。

这样药效发挥的时候,她会完全没了理智,就当做了一个不雅的梦:这样当她出去,再见他们,也可以理直气壮的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现!慢慢吃,我不会和你抢。

男子看着她的吃相,眼中一阵迷离。

萧小蝶,你还是和往常一样,处处留情,却毫不负责。

吃干抹净了就想走么?总归有你逃不脱的人呢!蝶依丝毫不管他,接着狼吞虎咽,不多时已经将盘子清了个干净。

一个饱嗝过后,美美的摸了摸肚子,笑道:唉,人生得意需尽欢哪!睡觉是这样,吃饭也是这样。

男子嘴角勾出一抹笑容来,坐在他对面,定定的看着她,却没有开口。

蝶依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是如此的熟悉,莫名之间,脱口而出道:要是路寻欢在这里,肯定宁愿饿死,也不会吃这些饭。

为什么?破规矩超多呗。

天天念叨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

你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药效渐渐发作,迷糊着蝶依的脑子。

此时的她竟然没有觉得男子话语忽然多了,言语之中还带了急切。

他那个人哪,整个就一闷骚,畏首畏尾的。

暗恋人家又不开口,我主动表白,他也拒绝。

可是没回我想出去玩出去乐的时候,他就像门神一样守着,自己的生活犹如枯木,也不许别人的春天百草盛开。

说罢,还蹙眉,撇了撇嘴,真讨厌。

你表白?是认真的吗?后面这句话,男子没问出来。

说了你也不懂,就是勾搭他呗,我勾搭了很多人,一个个带回家,都玩一段时间就甩了。

言语之中,体内的燥热越来越重,蝶依自顾自的扯着自己的衣服,没有注意到对面同样脸色纠结的男子。

你要勾搭他,然后甩了他?男子脸色苍白,体内两股力量在急剧的斗争着,他咬着牙,只想听到一个结果。

不,我爱他。

噗——男子一口鲜血沿着嘴角流下,眼中却是浓浓的笑意。

她说,她爱他!因为这句话,他又赢了一次,即使付出的是鲜血的代价!萧小蝶……路寻欢看着眼前媚眼迷蒙的女子,心中涟漪阵阵。

上辈子,他已经错过一次了,这辈子,他不想再失去她,绝不。

蝶依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眼皮越发沉重,身体越来越绵软。

她感觉有一双手在她身上游离,所过之处,身体传来阵阵酥麻,犹如被温泉撩拨着,每一寸肌肤都暧昧不明。

路寻欢看着此时的蝶依,辗转之间发髻松乱,如瀑的青丝散在后背,妖娆之中更添了风情万种。

身上的衣带半褪,如玉的脖颈在昏黄的灯光之下泛着古朴浓郁的诱惑。

她红唇微微喘息着,晕眩般迷蒙的双眸,几经纠缠,却依然没能睁开。

怎么看都是一副春睡不起的暧昧情味。

脸上的面具已不知几时被解开,丢在一边零落的搭着。

搂着怀中的美人儿玲珑纤细的腰身,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路寻欢温暖的手掌顺着她的秀发柔柔抚过,眼眸不断转深转沉,终于一声低吼,雨点般细碎的吻随之而下。

他循着她的红唇温柔缠绵,细碎的亲吻犹如蝴蝶飞舞的羽翼,低低呢喃着,他冷硬的心如春水一般荡漾着化开,很快陷入迷幻一般的晕眩里。

蝶依感觉得到他的每一个动作,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微凉的唇紧贴着肌肤,红霞爬上她的脸颊,更添几丝旖旎的风情。

微闭着双眼,这欢愉的甜美,似梦非梦。

她想伸出双手攀上他的脖颈,想开口说点什么,可手上总是一丝力气也无,只能任君采撷的随着他的动作起舞。

而出口的声音都化作了秋夜的低吟,给身上的人儿更添了一把火。

衣裳像展翅的蝴蝶,在这寂静的秋夜,翩翩起舞。

女子完美的玉体在他眼前一览无余,男子一个翻身,将自己垫在了地下,生怕这坚硬的地面,划破了她如水的肌肤。

情欲在体内流转,血液之中都是沸腾的讯息。

一阵欢愉过后,蝶依忽然蹙了眉,手腕之处传来的剧痛更甚从前!噗——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迷离的眼有了短暂的清明,那个镯子到底是什么?然而不等她反应过来,铺天盖地的热浪又卷得她晕了头,转了向!萧小蝶,你怎么了?嘴角的鲜血是那么分明,那因为吐血而苍白的脸,又因为情欲转的通红,然而体内的情欲越重,手镯之上游离出的红光更甚。

那妖冶的红色,顺着她的手干攀爬、蔓延,瞬间布满全身,闪烁着嗜血的狂野。

一边因为药效而渴望着慰藉,一边又因为情欲而被血凤镯镇压,蝶依的身体承受着冰火两重天的煎熬。

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流下,脸色愈发苍白!噗一一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血凤镯有灵,对它的男主子是绝对的忠贞。

墨心邪用自己的鲜血浇灌了它十八年,它容忍了蝶依前两次的不轨,而这第三次,却势要将前面的仁慈都补回来,狠狠地惩罚这个不忠的女人。

萧小蝶,萧小蝶,你不要吓我,你怎么了?此刻路寻欢眼中哪里还有情欲的种子,满满盛着的都是焦急,他拼命的去拔下那个罪魁祸首,可不论如何努力,那镯子却像长在她手上一样纹丝不动,反而那红光却因他的触碰越来越盛。

萧小蝶,萧小蝶!路寻欢搂着她,像搂着一个易碎的梦。

此刻他完全没有了主意,平日里的冷淡一去不返,他焦急着,恐慌着,不知如何是好。

师傅,师傅,救命啊师傅!不得已之下,他抛开了所谓的破规矩,一阵大喊。

如果是他自己受伤,他大可以忍着不与人说,可是是蝶依就不行,他不能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焦急之中把衣服狂乱的卷在了蝶依身上,抱起她冲到了石门边,凝起内力对着石壁就是一阵攻击,师傅下的到底是什么药,为什么这样的疼痛她都没有清醒过来,到底是什么药!因着他不要命的攻击,石室一阵震动,有些地方竟落下几个巨石来,好在石室够大,没有压到他们。

路寻欢紧紧地将蝶依搂在怀里,用自己广阔的胸膛挡住了外部一切的危险。

就算石头砸下来,也有他顶着!另一边,朝着外面大叫的同时,也不断攻击着石室,他知道,他的师傅肯定没有走远,如果引起的响动够大,他会听见,会赶来的。

果然,当路寻欢筋疲力尽,这石室也几乎坍塌到毁于一旦之际,门开了。

臭小子,你找死呢,知不知道一直打下去石室会塌呀?师傅,师傅救她,师傅救她!路寻欢没有理会老头的怒骂,抱着蝶依便跪在了老头面前,他是现代人,现代人不兴下跪,可是为了蝶依,他毫不犹豫地屈膝了。

呃……老头一阵诧异,这个慌慌张张冒冒失失的人是他徒弟?此时他的面具早已不知丢在了何方。

自从占年前他将他从井里捞起来,养在身边,他从来也没见他把面具摘下来过,他曾经说过,大仇不报,无颜见父老!可如今,他却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那与他母亲如出一辙的脸上写着满满的全是焦急。

这个女子在他心中的分量竟如此之重!他一早就听到了这边的响动,却以为是他们使得计策,所以一直旁观着,直到这洞快塌了,他才过来。

如今看来,萧蝶依真的出事了?怎么回事?此时蝶依的脸色苍白之中带着潮红,十分诡异。

师傅,蝶依把饭菜吃了,我们,我们……可是还没到最后一步,她手上的镯子忽然发出红光,她吐了几口血了,师傅,你在饭菜里下了什么药?还有这个镯子怎么取都取不下来。

师傅你救救她,求你救救她!顺着路寻欢的描述,老头把目光调转到蝶依手腕之上,接着心下一咯噔:遭了!师傅?路寻欢一听,心都凉了半截,老头虽然不靠谱,但这时候表情很严肃,不似作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墨小子的女人!什么?路寻欢一阵不解,什么叫她是墨心邪的女人,她的手上还有守宫砂,她的灵魂刚刚还在说爱他,什么叫她是墨心邪的女人?这个镯子是血凤镯,与墨小子手上的血龙镯是一对。

墨小子从出生开始,每年都用鲜血浇灌它们。

镯子有灵性,认主之后,会为墨小子守住他的女人。

你是说,除了墨心邪,没有人可以靠近蝶依?路寻欢脸色已是煞白。

是。

如果强行与人交欢,必死无疑!老头的话,没有丝毫的回旋余地。

那,那解药呢?你快把解药拿出来。

虽然他很想知道蝶依为什么会收了墨心邪的镯子,但他更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蝶依的生命,其他的事情,可以晚点再问。

没有解药!四个字,让路寻欢如坠地狱!没有解药?没有解药的意思就是只能与人交欢,否则会暴体而亡。

然而除了墨心邪,任何的男人碰她,她一样会死!先不说他愿不愿意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送上别的男人的床,就算他愿意,现在墨心邪在哪里!这是我研制的新药,叫任君采做。

你刚刚应该发现了,她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我看你很喜欢她,才用了这种药,没想到竟然被墨小子捷足先登了。

老头的言语有些黯然。

怎么才能救她?路寻欢望着老头,一脸严肃与焦急。

老头丝毫不怀疑,他这时候要是说句没救,自家徒弟大概会起来和他拼命。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他从怀中掏出一瓶清心玉露丸,道:我去联系墨小子,这颗药丸你每日给她吃三颗,将她泡在冷水之中,弹点清心寡欲的曲子给她安神。

挺不挺得过去就看她的造化了。

说到这里,老头也是一阵严肃,这是他好不容易看上的接班人,要是就这样陨落了,他会很心疼的。

但愿墨小子来得及救她!有人来了!老头忽然蹙眉,竖起了耳朵,大队的人马。

看来是来找萧蝶依的。

咱们先躲起来。

老头话音刚落,就去抓路寻欢。

然而路寻欢却避了开去:师傅,不管谁找到她,看见她这个样子,都会害死她的!她身边的那些男人,每一个都对她虎视眈眈,如今见她媚眼迷离,柔若春水,不明就里的人怎会不乘虚而入?一旦他们做出点什么,蝶依就是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他绝不把蝶依交给任何人!老头怎会不知他的想法,捡起一根树枝,刷刷几笔便在石壁之上写下了救蝶依的方法,尔后,不等路寻欢反应过来,一个手刀将他打晕,提着他在暗夜中隐去。

他固然欣赏蝶依,但他更疼徒弟。

以他对路寻欢的观察,要是蝶依没熬过这关,他大概也会崩溃。

已经毁了一个继承人,他绝不能失去第二个。

京城风云 54 金屋藏娇蝶依,蝶依……墨心邪几声喊叫,从梦中惊醒。

月光从高高的铁窗中探进来,照在他苍白的脸上,额头细密的汗珠,在白月光中发着幽幽的冷光。

低头抚上左手上的血龙镯,镯子在暗夜之中发着莹莹的绿光,第三次了,这是血凤镯第三次传来讯息。

而这一次的光芒,比以往更甚!蝶依,你不等墨哥哥了么?你爱上别人了?不可以,怎么可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你却怎么可以忘了我出现的痕迹!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爹,你放我出去!对着高高的栅栏一阵拳打脚踢,他不懂,他满心欢喜的回家,告诉爹爹他找到了血凤镯的主人,爹爹明面上高兴,却在当晚就给他下药,将他丢在了地牢之中。

这幽暗的地牢空无一人,四周全是铁栅栏,两个月了,他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呆了两个月,墙上的每一个比划都是他用指甲划出来的,在这地牢中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蝶依还在等他,蝶依说想要自由无拘束的生活,她不想和三皇子成亲,他要去带她走。

可是他这一走,却在这里困了两个月,两个月,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到底是谁,一而再再二三的让她动了情欲!爹,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这空落落的地牢,连只偷食的老鼠都没有,每日除了来送饭的人,他就只能和自己的影子作伴。

不,不对,影子都没有,在这阴暗的地牢里,根本没有光,就那点小窗里溜进来的光线,还不足以让他留下影子!呵,连影子都抛弃自己了!他不知道自己的手已经伤到什么程度,只是一个劲的疯狂的捶打着铁栅栏,任鲜血直流也不停歇。

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疼痛都已经麻木了。

墨哥哥……什么人?墨心邪锐利的眸子直视声音的发源地,却因门口传来的亮光,眼睛一阵刺痛,不得不偏过头,避开了那亮光。

墨哥哥……被这么一吼,小女孩顿在原地,泪眼汪汪,再也不敢上拼了。

半晌之后,墨心邪适应了那光芒,抬眸看向门口处。

只见女子着一身淡紫色衣裙,身上绣有小朵的淡粉色栀子花。

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簪花,几缕青丝洒在胸前,带着几分随意却不失典雅。

女子粉黛未施,却眉目如画,那朱唇不点自红,颇有几分清水出芙蓉的韵味。

美则美矣,却不及某人。

看到她,墨心邪对蝶依的渴望又近了一分。

几月不见,如今也不知她是何光景了。

定走出落得越发美丽了吧。

墨哥哥……女子见墨心邪双眼迷蒙,壮着胆子又向地牢靠近了几分。

墨哥哥也是你能叫的?墨心邪眸光一聚,对着女子就是一个利眼扫去,只有蝶依才能叫这个称呼,其余的人,不配!我……对不起,我……女子闻言,眼中的泪水蓄势而出,双手不安的搅动着手中的帕子,紧张溢于言表。

你来干嘛?墨心邪没有半分的怜香惜玉,反而十分嫌恶的别开了眼,回来的那天,他们一家人吃饭,这个女子也在场。

当时他太过高兴,根本没有想太多,后来被关进了地牢才想起来,能够和爹娘一起用餐的,只有他们选定的继承人!他们一开始,就想让自己娶这个女人,只不过自己被欣喜冲昏了头,竟然没有发现,还就和她一起吃了。

第二天醒来,自己便在这地牢之中,爹爹二话不说,让自己忘了蝶依,娶她,自己不答应,他便毫不犹豫的转身而去。

他七日过来一次,每一次问的都是同一句话,得不到答案也不恼,却一直把自己关在这鬼地方!不用说墨心邪也知道,他只是想把他关在这里,等他关得久了,外面的变数就大了,也许蝶依会成亲,到时候自己就没有不放手的理由。

可是他们错了,血凤镯会代替他守护着蝶依,任何人也别想碰她,蝶依永远是他的,哼!墨哥哥,你喜欢的那个女子,出事了。

见墨心邪眼中明明灭灭,意味不明,女子还是弱弱的开口了。

你说什么?说清楚!被墨心邪一声吼,女子委屈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也不想嫁给墨哥哥啊,他这么凶,好难相处啊,唔……别哭了,再哭毒死你!不懂温柔为何物的墨心邪,直接用上了威胁。

果然,某女一听,生生止住了眼泪,脚步却不着痕迹的往外移了几分,偷偷看着墨心邪,眼中怕怕的。

墨心邪见状,抬了抬眉,看样子这女人怕他?这倒是一件好事啊!你说蝶依出了什么事?女子听见那冷冽的语气,又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两步,弱弱道:我从墨伯伯那里,听到了他们对她的批语。

这是墨家家主独有的能力,他们可以预知天命,也可以看到一个人的命格。

所以可以根据命格,给人写下批语。

说。

墨心邪的眉头越发紧蹙,爹看过蝶依的命格,难道他之所以反对他和蝶依在一起,就是因为蝶依的命格与他不符?这怎么可能,墨家族谱上明明有记载,男女双方的适合度可以从血凤镯的颜色上辨别出来。

血色是一般,淡黄是缘深,鹅黄是几世之恋,金黄是命中注定生生不休的爱恋。

他清楚的记得,蝶依带上镯子认主之后,镯子的颜色便是金黄的!这说明,他们之间是生生不休的纠缠,摆不掉,甩不脱,这是命中注定的。

这样的缘分,不可能命格不合!天降贵女,命括九君,十人齐心,弥天永定。

什么?墨心邪眼眸急剧收缩,还在淌着血的双手,急急的抓上了那铁栅栏,力气之大,让手上的伤口鲜血直流。

女子见状,又生生后退了几步,她也不知道会这样啊,她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墨哥哥看她的眼神那么恐怖呢。

她不过是族内一个平凡的女子,却忽然被选为未来的主母,原本还带着些窃喜,毕竟尊贵的身份谁不喜欢呢?可是见了墨心邪之后,这份窃喜就转化成哀怨了,她不想嫁给这样恐怖的男子啊!她只是个小女人,只想要一份平淡的爱情,要一个男人好好的爱她,那便足够。

可墨心邪的心里是不会有她的,他爱着的女子那么出色,他怎会看上她?所以趁着今日家主和夫人与众长老开会,她才会来了地牢。

她要把墨心邪放走,只要他走了,她也就自由了!墨……少主,我放你出去,你去找她吧?女子声音弱弱的,眼中却是浓浓的期盼。

墨心邪眉眼一挑,她放他走?有这种好事?你为什么这么做?我……我……女子绞着手中的帕子,不知该如何作答,要是她说她不想嫁给他,他一气之下会不会毒死自己呢?想到这里,心中一慌,眼泪又蓄势而出了。

墨心邪看着一阵恼怒,该死的,怎么这么麻烦,泪变的么?当下也不再纠结原因,只要他能出去,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开门?啊?哦,是是,兰心这就开门。

女子见墨心邪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心情大好,拿着钥匙就走了过来,也顾不上害怕了。

为了得到这串钥匙,她可是大胆的迷晕了门口的两人呢。

她每日都往这里站站,起初两个守门的人都相当警惕,后来见她每天只是站站,并不靠近,也就不说什么了。

今日她带了些酒水过来,求他们让她看一眼墨心邪,他们也只当她是想念少主了,毕竟在他们眼里,她就是未来的主母,让她看一眼也没什么。

于是两人大胆的接下酒水,在一旁吃喝。

看她在一旁绞帕子,也没觉不妥,只当她是害羞。

谁知吃着吃着,头越发沉重,最后就那么睡过去了,唉,可怜的娃子!门一打开,墨心邪便二话不说冲了出去。

临近出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女子,紧蹙了眉头,沉思片刻,终于开口道:你放了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趁他们还没发现,你也赶紧走吧。

女子不答话,眼中水雾弥漫,她何尝不知自己的处境?她是个胆小的女子,本不敢做这种事情,可她也确实不想让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就这样葬送。

少主,你一定要逃出去!两个人,只要有一个人逃走了,那就是值得的。

墨心邪一怔,确实没想到这时候女子会说出这种话来。

看来是自己一直误会了她,她也是个可怜人。

你叫什么名字?女子抬眉,有些不解,却依然顺从的回答道:沈兰心。

墨心邪点点头,道:我从东边逃走,你从西边,我会用毒把门口两人的记忆抹去,你做些准备再逃,暂时他们不会把注意力打在你身上。

他日有缘再见,我墨心邪必还你这个人情。

墨心邪语毕,不管沈兰心,径直出了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比谁都知道目前局势的窘迫。

华国京城外。

皇甫铭志抱着蝶依,解下身上的衣服将她遮了个严严实实。

同刚他虽然在最前面,但难免身后的人将怀中之人千娇百媚的模样看去了几分,想到这里,皇甫铭志心中一阵恼怒,恶狠狠的环顾了一圈。

行云、流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煞气波及到,生生低下了头,默默数着自己的脚趾头。

皇甫铭志犹不解气,冷哼一声,几个站在前面的侍卫已是冷汗淋漓。

他们的二皇子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气势?难道真的因为这个女人,就忽然长大了?对啊,二皇子只是单纯,但并不傻呀!看来日后的日子难过了,刚刚怎么就那么积极,跑那么快呢,唉……皇甫铭志瞪够了,又回头看了看那墙上的字,握着那清心玉露丸的手一紧,眼中扑不灭的怒火蔓延。

到底是什么人,竟敢给蝶依下药,企图占了她的清白?一个掌风过去,那写着字的石壁片片零落,满地飞灰!今夜的事情谁都不许泄露出去,否则……后面的话皇甫铭志没有说出口,那阴狠的气息,却让在场的每个人都狠狠的打了个抖!皇甫铭志不管他们,抱起蝶依便踩着云步在林间穿梭,向着宫中而去。

冷水浴,清心曲,玉露丸,一切的一切都按着老头的吩咐进行着。

然而蝶依的脸色依旧苍白,那唇角时不时的露出丝丝血迹,手腕之上,妖冶的红色袭向她全身,一刻未停。

萧蝶依,萧蝶依你醒醒!皇甫铭志看着浴桶之中的蝶依,忍不住的眉头紧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镯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嗯……蝶依蹙着眉,药效的作用,让她觉得身上每一个触碰都带着涟漪,她不知道是谁在说话,却觉得那个声音出奇的好听。

唇角露出一丝笑容,半眯着的眼睛里全是旖旎的风情,眼前的男子是谁?如玉的容颜恍若天然雕成,精致的没有一丝瑕疵。

连皱眉都那么深入人心呢。

这么想着,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体内的血液更上一层楼的沸腾,那因为冷水和曲子稍稍压下去的欲望再度席卷!轻咬着嘴唇,望着皇甫铭志的眼睛旖旎魅惑,那春水一般的眸子里带着幽深,仿佛在责怪着皇甫铭志的不解风情。

不安分的手,在浴桶之中迷乱的摆动,只想寻一个出口,攀上边沿,落进男子的怀抱里,被好好的怜惜一番。

然而任君采撷,要的就是她毫无抵抗之力的任人予给予求,无法反抗的同时,主动也是被剥夺了的。

每一次想要站起来,却依然跌回原地。

反反复复之后,她放弃了,休内的热血叫嚣着需要抚慰,口中呢喃之声越来越大,最后,干脆闭了眼,往后一靠,任后背贴在浴桶之上,如玉的脖颈欣长,柔美。

皇甫铭志只觉口干舌燥,狠狠的咽了咽口水,身体僵硬,呼吸急促,紧握着双拳,生生忍着冲过去一亲芳泽的冲动,脚下却像灌了铅,移不开一步。

这个磨人的妖精,看得见,吃不着,实在是把人逼疯了!与此同时,皇后寝宫之内,听了堂下男子的回禀,女子展颜一笑,道:他终于开窍了。

本宫一直在想,就他之前那般绵软的性子,这两男夺妻的戏,大概不会太好看,如今看来,却是本宫想错了。

堂下男子唇角一勾,恭敬道:娘娘料事如神,岂有猜错的道理。

二皇子不管怎么反应,总是在娘娘的意料之中的。

皇后唇角微勾,心情颇好:你倒是会说话。

那你可知本宫现在在想什么?二皇子金屋藏娇,这消息自然是要有人传出去的。

没有旁的了?皇后的话语之中,竟带了些小女人的娇态。

男子一听,脸上开出绚烂的花来,抬起头,一扫之前的奴态,身姿挺拔,朝着内室迈步而去。

皇后见状,笑容之中又多了份真切,起身迎了过去,不多时,内室之中传来女子声声低吟与男子压抑的嘶吼。

行云,行云……女子因着情动,指甲深深嵌入男子肌肤,划出条条血迹。

男子恍若未觉,身下的动作越发快了起来,让女子一次次攀上云端,潮红久久不退……京城风云 55 替代品京城之外的破庙之内,路寻欢忽然从梦中惊醒,瞬间弹跳而起。

后劲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师傅打晕了他?那蝶依呢?老头下手太重,还以为一掌把你劈死了,好在,你总算醒了。

怔忪之际,躺在另一边草堆之中的老头开口了。

蝶依呢?路寻欢现在没有心情和他抬杠,没有兴趣追究他打晕自己,只想知道蝶依的下落和安危。

被二皇子带回去了,放心。

皇甫铭志他之前并没有听说过,所以比别的人少了点先入为主的观念。

他看到的就是他认为的皇甫铭志,武功好,气质佳,会疼人。

进退有度,实在是个不错的娃娃。

我给墨小子传信了,那个药虽然猛烈,但七天之内解了就没事。

如今还有四天时间,墨小子应该能赶回来的。

若是真没赶得及,四天之后,也就只能看蝶依的造化了。

我已经睡了三天了?路寻欢一愣,眉头又蹙了起来。

嗯。

老头鼻孔中哼出一声,接着道,接着睡吧,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担忧不如睡觉。

担忧不如睡觉?要他在这里焦急的等待?不可能!看了看那眯着眼假寐的老头一眼,路寻欢一个闪身,瞬间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下一刻,老头睁开了一只眼睛,摇摇头道:唉,何必呢?过去了又如何,眼睁睁地看着她受煎熬,还不如不看呢!再者说了,以现在的情况,二皇子会让你见到人?淡定的躺回去,翻个身,继续睡觉。

他虽然担忧,但是他对自己另一个徒弟是很有信心的。

就不信收到讯息之后他还不用轻功飘过来!就算真飘不过来,只要他取下手上的镯子……哎呀,不好,他要是取下了手上的镯子,血凤镯就对蝶依没有作用了,那时候二皇子不是就荆虚而入了?那到时候自己两个徒弟不是都成了伤心人?想到这里,老头脸色一黑,不淡定了。

丫的,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要是想到了,肯定不会嫌那点麻烦,果断就带着人走了呀!还是追上去,给徒弟提个醒的好,但愿他能把蝶依抢回来!所谓肥水不留外人田,这个徒弟得不到,另一个徒弟得到也是一样的。

但若是便宜了别人,那就亏大发了!下一刻,老头一个闪身,破庙之中已空无一人。

秋风瑟瑟,扑面而来,扑不灭心中的焦急;夜凉如水,包裹全身,裹不平燥热的心情。

寂静的街道上,皇甫余一挺身而立,望着身边一路的灯火迷蒙,俊朗星眉之中,不安蓄势而出。

已经第六天了,打从蝶依失踪,已经第六天。

他们把这京城翻了个遍,甚至城外方圆百里之内都没有放过,可依然没有蝶依的影子!到底在哪里,到底在哪里!忽然,身后传来一股破风之势,皇甫余一眉头一拧,一转身,却见一白衣男子急急而来,又忽然顿住,下一刻,更是脚下不稳,直接摔倒,单膝跪地,一口血瞬时就喷了出来!玉神医?待看清男子的面容,皇甫余一短暂的惊讶过后,立即迎了上去。

神医怎么了?玉无情是他请到京城给太后看病的,可惜最近一直在忙着,竟然忘了招呼他了。

玉无情一口血吐出,面色苍白,尚未反应过来自己为何在这大街之上,便又对上了皇甫余一关切的眼。

贤王?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吐血,脉象为什么会这么乱呢?手扶上心口,玉无情眉头一蹙,自己刚刚好像很着急,急着去哪里,却是去哪里呢?皇甫余一看着玉无情的神色,见一向冰冷的他,眼眸之中诸多纠结,刚刚回头之时,他脸上明明写满焦急与担忧,但忽然一顿,一口血吐出之后,却全剩了苍白与迷茫,与之前判若两人。

对,就是判若两人!贤王为何这么晚还在外面?虽然疑惑,但玉无情还是压下了心头种种的涟漪,若无其事的擦干了嘴角的血迹,从容站起身,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皇甫余一虽然疑惑,却也没多说,听到玉无情的问题,倒是眉间更蹙了一分,眼中担忧更甚。

蝶依失踪了。

什么?玉无情心下一咯噔,失踪?怎么可能?皇甫余一原本只是试探,可如今却更确定了玉无情的不正常。

六天的时间,皇城上下早已搅得不安宁,百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那些稍稍知道点内幕的人都猜得到是蝶依出事了。

除了蝶依,有谁能让将军府、左相府、二皇子、三皇子同时出去找人!纵使玉无情再足不出户,也没理由不知道这件事。

更何况,花想容和北辰也派人出去寻找了,他们两人可一直和玉无情住在一起的!花公子和北公子没有和神医说么?虽然已经很确定了,但皇甫余一还是再问了一个问题。

北辰醒了?玉无情又是一阵不解,确实,六天前,他去见老头的时候,北辰是还在昏睡的。

醒了五天了!皇甫余一答着话,看向玉无情的眼光之中多了丝审视和锐利。

今夜的玉无情太过反常!神医?说起来,神医和蝶依一样,也失踪六天了呢!灯火阑珊之处,花想容一声冷语,渐渐飘忽了出来。

玉无情的眉头蹙得更深,他也失踪了六天?为何他对这六天的记忆一丝也无?倒是后颈处,传来阵阵疼痛,难道他被人暗算?皇甫余一听了花想容的话,看向玉无情的目光更加不解,然而玉无情深蹙得眉头,却也说明,他确实一无所知!不知神医这几日去了何处?玉无情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花想容说话的时候还是压下了性子,不然就凭着他和蝶依一起失踪,他也不会这么客气。

玉无情眼中闪过一抹幽深,开口的话却让他们更蹙了眉:不知!不知!看他的神情,丝毫不是作假,尤其是皇甫余一,玉无情吐血之后看到他的第一眼,眼中有的是迷茫,是震惊。

他相信,他所说的不知,绝对不是敷衍。

可这样一来,事情就复杂了。

失去了六天的记忆,除了用毒,还有什么能做到?可是如果是毒药,谁能暗算得了玉无情?他武功不低,医术一流,怕是少有人能够近身的。

树上的老头听了这一声不知,华丽丽的跌了下来,靠啊,竟然说不知?这死小子,撒谎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的,果然是有水准哪!老头的出现,让皇甫余一、花想容和身侧的侍卫浑身进入了戒备,玉无情却一眼认出了眼前的人,随即想起了自己被老头用药迷晕的事情。

老头说要给自己找个媳妇,自己不干,他便用药迷晕了自己。

难道这几天,他还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是师傅暗算我?玉无情想着自己的后颈,又想着这六天缺失的记忆,没错,如果不是师傅,还有谁能做到,可是如果是他,却是为的哪般?听着玉无情满含冷气的话,老头眉眼一挑,靠啊死小子,要不要这么逼真哪,要不是老头一路跟过来,还以为你假冒我徒弟呢,装得那么无辜做什么,吓人很好玩啊?花想容和皇甫余一倒是松了一口气,如果是玉无情的师傅,那便不是敌人了。

老头清了清嗓子,朝玉无情摆了摆手,道:臭小子快过来,师傅有话和你说。

是你暗算我?玉无情非但没有过去,言语反而更加犀利,似从地底传出。

该死的,他暗算自己,到底为的什么?难道自己已经和他看中的女子若是那样,我玉无情一定,恨死你!听到这里,老头终于也觉得不对了,徒弟这不像在演戏啊,莫非他是真忘了这几天的事情?对啊,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吐血呢?不羁的脸庞之上,笑容顿时隐去,老头站了起来,盯着玉无情上下打量,目光全是严肃!玉无情虽然不解,却没有打断老头,他知道,每当老头用这种表情的时候,事情肯定很严重。

那到底是什么事情呢?难道自己误会了他,不是他害自己失忆?只见老头眉头越蹙越深,最后掐指一算,看着玉无情已是满眼震惊!师傅……玉无情被他严肃的表情震在原地,愣愣开口,满心的疑惑。

老头是墨家人,有知天命的本领,刚网他掐指在算,算的便是天命!可是天机不可泄露,每窥探一次,必有一次灾劫,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动用了这个能力!身边的花想容和皇甫余一也是聪明人,打从老头毫无声息地隐在他们身边,他们便知道,这个人的武功深不可测。

后又见他是玉无情的师傅,如今更是会掐指算天命,看来,他真正的身份,应该是墨家人,并且还是旁系!因为玉无情在普渡山学艺,而那里,是墨家旁系的据点!老头对自己算出的结果也是一百个惊奇。

当年女儿给他修书一封,说玉、无情的身体尤其羸弱,希望他能将他养在身边,教他医术、武艺,强身健体。

他从普渡山赶去,见到的却是玉家被灭门,玉无情被丢在井中扑腾的情景。

好在自己到得及时,加上玉无情心中有恨,含着一口气不愿咽下,自己才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而后,教他习武、医术,倒也把身体调养得还可以,却忘了注意偶尔的那些小病小痛。

如今这一算,却终于找到了根源,他身体羸弱的根源!因为,他魂魄不齐!魂魄不齐之人,要么痴傻一生,要么病痛缠身,而玉无情便是后者。

他在这个世间的身体因为练武的关系,倒是强化不少,而在另一个世界的身体,却是而如今,玉无情这般反常,却也是因为两个残魂合到了一起。

只不过,另一个灵魂比较强大,或者说执念更深,所以那个魂可以窥探玉无情的一切,而玉无情却无法窥探到他半分!而玉无情失忆的这六天,是那个魂在控制他的身体!两个残缺的魂争一具身体,每三天会有一场争夺。

所以刚刚玉无情醒的时候,知道自己睡了三天,才会那么惊讶,因为他知道今夜会有一场争夺,他怕自己失败,失去为蝶依做点什么的机会。

而他今晚确实失败了,真正的玉无情出现了。

而他也确实忘记了一切的事情。

若非在这里遇见皇甫余一,想必他虽然惊奇,却会若无其事的回使馆,重回他原本的轨道生活。

然后,他们会在三天后继续争夺,不管谁胜谁负,伤得却都是他自己的身体!他们必须尽快合魂,否则九九八十一天之后,两个残魄将同时灰飞烟灭!而如今,已经是他到这个世界的第八十天了!因为这个认知,老头生生打了个寒颤。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失去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了!这不仅是他的徒弟,更是他的外孙哪!你身体中有两个残魂,两魂合体,才是真正的你,如今两魂不合,各自争夺,所以你才会莫名其妙的受伤,莫名其妙的失忆。

老头的话一字一句,敲打在玉无情心尖上,将他顿在了原地。

两个残魂?他的身体中有两个灵魂?难怪,难怪他总觉得身体之中像多出了些什么;难怪他总觉得看着萧蝶依有一种致命的熟悉,极致的心疼;难怪他总想喊她萧小蝶;难怪她知道自己的生日,知道自己不吃葱花……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另外的灵魂。

原来自己对萧蝶依的熟悉,是因为那个魂对她的熟悉;原来萧蝶依对自己的关心,是因为对那个魂的关心!他们彼此依赖,相亲相爱,却是通过自己这个媒介!心,倏的疼了。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算什么?我玉无情,到底是爱她,还是不爱她?而她萧蝶依看玉无情呢?她看着他的时候,是在看玉无情,还是透过玉、无情,在看着她想看的那个人?原来路寻欢,并不是杜撰,原来自己,只是一个替代品!京城风云 56 我的女人累坏了皇宫之中,皇甫铭志站在浴桶之前,看着春眸迷离,媚态横生的蝶依,身子又是一紧,暗咒一声,再次咬牙,背过身去自我慰藉。

这个该死的萧蝶依,半梦半醒之间,举手投足还风情无限,要不是看着那个镯子一直在闪着红光,他还真想将她就地正法了!殿下!门外忽然传来行云的声音,皇甫铭志心中一凛,手上动作顿了顿,随即又继续了起来,还时不时发出一两声闷哼。

门外的行云先是一愣,尔后也反映过来,不再说话,倒是在门前守着,生怕有人过来,打扰了殿下的性致!许久之后,房内终于传来解脱的声音,皇甫铭志呼出一口气,浑身轻松,慵懒道:什么事?殿下,神医回来了。

行云在门外淡淡答话,假装刚刚什么都没听见,倒是一点不觉得尴尬。

哦?那就好,快去请他进宫。

皇甫铭志听罢,心情大好,玉无情回来了,也许蝶依的药就有解了,看着在浴桶之中不断消瘦的人儿,他是打心眼里疼的。

行云应了一声,就要退下,却又听皇甫铭志补充了一句:记住,不要让任何人发现端倪。

行云先是一愣,随即点头称是,转身之后,却立即露出冷笑,不要让任何人发现端倪么?此前是没有机会,如今这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要不抓住,岂不是对不起娘娘的一片信任?使馆之内,玉无情躺在床榻之上思维一片混乱。

师傅说,他和另一个他最在乎的人都是萧蝶依,所以必须取蝶依一碗血帮助他合魂;师傅说,蝶依在二皇子那里,只要自己回来,二皇子肯定会找上门;师傅说,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蝶依带回来,要保证得到蝶依的不是自己便是墨心邪;师傅说,什么都不用纠结,不管自己对蝶依什么看法,蝶依对自己什么看法,两个魂有一个爱她便是爱她,两个魂她爱一个,便也是爱他,因为两个都是他,自己和自己吃醋是不理智的。

都是他吗?真的都是他吗?玉无情闭上眼,陷入深深的纠结中。

此刻,使馆外,花想容和皇甫余一均蹙了眉,久久不肯离开。

老头的表情很奇怪,感觉像是知道些什么,却刻意避开了他们。

私下里,他们都觉得,只要跟着玉无情,就能找到蝶依!殿下!见月忽然走了过来。

皇甫余一回头,示意他开口回禀。

见月恭敬道:殿下,属下在搜寻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皇甫余一眼眸幽深,见月心思细腻,很多事情都可以自己做主,能够拿来回禀的,定是重要的消息。

往日搜索,总是遇到二皇子殿下的人,可这三天却几乎没遇到。

属下着人打探,发现二殿下已经三天没出过门。

属下怀疑,二殿下已经找到了萧小姐。

按二皇子的性子,实在不像是闷在房中不出门的人,再者,他本来派人去二皇子宫中打探,却发现那里戒备森严,根本无法进入,进一步确定了他的怀疑。

皇甫余一和花想容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赞同。

确实有这个可能,他们一味的找人,却忽略了这个最不该忽略的问题,他若是找到人了,也确实不会告诉他们!属下还发现,二皇子贴身侍卫行云,朝着这里来了。

见月话音一落,皇甫余一心中一紧,玉无情才刚回来,行云便过来了,莫非是蝶依受伤了?花想容眼中与他有着一样的担忧,淡淡开口道:咱们先躲起来,在暗中看看。

皇甫余一点头,两人随即隐在了夜色之中。

片刻后,行云轻车熟路到了使馆,一声通报之后,朝玉无情卧房而去。

神医,我家殿下身体不适,还请神医过去看看。

玉无情在软榻之上双眉紧蹙,半晌之后,起身,直直披了件外套,清冷道:走吧。

呃……别说暗处的皇甫余一和花想容,连堂下的行云也有些诧异。

这就走了?原本以为以他神医自尊会摆摆架子,会说要御医治疗之类之类,却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怎么感觉他好像就是在准备着进宫一样呢?难道不是自己在算计别人,而是中了别人的计?行云一阵迷茫,待到反应过来,却见玉无情已经走得不见了踪迹,心下一凛,连连跟了上去。

你二哥病了!暗处,花想容的话语之中,带着浓浓的怒火。

皇甫铭志病了?这样的借口,猪都不信!他果然是个人物,看他们一个两个找人找的人仰马翻,却自己金屋藏娇,实在可恶!是该去探望探望了。

皇甫余一接下这话,瞬时与披云消失在夜色之中。

永乐宫,玉无情随着行云一路无阻。

跟着行云的步伐,玉无情眉头越蹙越深。

他虽然不曾来过这永乐宫,可是宫殿的格局大抵却是一样的,中间是主子在房间,四周是护卫下榻之处。

越中间,评级便越高。

随着行云的脚步,他们走进了中间,这说明,蝶依被他们安排在皇甫铭志旁边。

越走越走,却越走到中间,站在房门口,玉无情黑着一张脸,他确定,这间房绝对是皇甫铭志自己的房!该死的,他竟然把蝶依安排在他的房间里!行云仿佛没看见玉无情的脸色,敲门得到准许之后,便推开了门,玉无情黑着一张脸进去,随即却更加黑了几分。

这迎面扑来的,是魔香的味道!难道他?你对蝶依做了什么?不等皇甫铭志开口,看着朝他迎上来的人,玉无情已经一脸冰冷,咬牙切齿出声了。

皇甫铭志先是一愣,随即笑靥如花。

看样子,神医知道蝶依在这里,还很在乎她?这真是太有趣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神医以为能发生些什么呢?皇甫铭志笑靥浅浅,让玉无情有一种冲上去揍死他的冲动。

而事实上,他也确实冲上去了。

你该死!你知不知道……我不需要知道什么,但是你却需要知道,蝶依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瞟见不远处急急赶来的那一抹白衣,皇甫铭志看似随意的打断了玉无情的话。

随即一把甩开玉无情扯住他衣领的手,示意行云关上房门,脸上再次笑靥如花。

神医,我的女人累坏了,身子有些虚,还请神医给她看看呢。

门外的皇甫余一听到这句话,瞬时僵在了原地!他的女人,累坏了,身子虚!他的女人!强忍着冲过去砸门的冲动,皇甫余一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暗自调息良久,待到那胡乱翻滚的血液终于平息了几分,皇甫余一开口道:行云,听说二哥病了,本王来探望他,通报一声吧。

本殿是什么人都见的?不等行云开口,皇甫铭志满含怒气的声音随之而起,行云,把这丑八怪给本殿轰出去!皇甫余一一听,身形一颤,隐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丑八怪?他竟然这样侮辱自己!就因为自己不如他得宠,他便敢这样开口侮辱自己!就因为他没有权力,他才让一个下人轰走自己!殿下……行云满脸为难,三皇子再不受宠,岂是他能赶的!二哥,本王的王妃已经给本王恢复了容貌,断不会冲撞了你,三弟一片好意来探病,二哥却要把三弟拒之门外吗?压抑着心中的怒气,皇甫余一强迫自己平静的开口,说出的话,却让人一听便觉带着咬牙切齿的韵味。

哦?皇甫铭志眉眼一挑,顿时换了种语气,其实本殿也没什么不舒服,就是这几日床上太过卖命,叫神医过来,也不过是给我开些固本培元强身健体的药,你知道,母后可是急着抱孙子的,本殿怎能不努力呢。

三弟要是没事,就回了吧,你这心意,本殿领了。

长夜漫漫,本殿很忙,就不和三弟多话了。

皇甫余一身子又是一僵,指甲深深掐进肉中,带出丝丝血迹。

里面躺着的,也许是他的蝶依,他的王妃,可是他却毫不顾忌的说,要和她生个孩子!殿下,请吧!行云看着皇甫余一,虽然不甚恭敬,但至少动作走到位的。

不知二哥宠幸的是哪家女子,虽说皇家有规定可以在婚前行周公之礼,但那也需要在祈福之后,二哥可千万别坏了规矩,惹恼了父皇和朝臣。

不确定房内的是不是蝶依,他的心不安。

本殿的事情,不劳三弟费心。

行云,送客!皇甫铭志在听了那句话后,语气又不善起来。

皇甫余一不甘,抬脚就要上去,却被身边的见月拉住了衣袖。

殿下,二皇子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断不会对萧小姐做这种事。

否则如何更萧将军交代?咱们还是先回去,找机会再探!皇甫余一心有不甘,却也知道见月说的在理。

皇甫铭志若有心要挡,他是绝对进不去的。

可是,他却有种强烈的感觉,觉得里面的就是蝶依!殿下,神医也在里面,等他出来,一切自有定论,咱们在外面等等吧。

见月见皇甫余一还是不肯走,又劝了开来,虽然他也觉得房里的是萧蝶依,但是他却不觉得二皇子会对萧蝶依下手,尤其在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时候。

而且,他总觉得二皇子并非表现出来的那般厌弃三皇子。

三皇子作为局内人看不真切,而他是旁观者,却看得分明。

几日前,三皇子心灰意冷,便是二皇子一番打击之后,才重新振作的。

有些话,虽然说得难听,但出发点和效果却是好的。

皇甫余一听后,眼眸几番变化,最终点了点头,随看见月向外而去。

二皇子让我很意外。

门外无声息之后,玉无情话语淡淡,看向皇甫铭志的眼光中却多了丝探究。

此刻,他已经见了蝶依,探上了她的脉,自然知道皇甫铭志的言论,都是无稽之谈。

可是为什么呢?之前有人暗中给三皇子疗伤,那个人也是二皇子吧。

此前,玉无情一直想不明白,能够在他身边悄无声息进进出出的人还真不多,他一直没有发现,是谁在给皇甫余一疗伤,如今却是明了了,是二皇子,他借着探望蝶依的名义,每日接近的,却是二皇子!皇甫铭志也不再掩饰,他只要瞒住想瞒的人便可以了。

至于玉无情,依他那么冷心冷情的性子,想来也不会插手这些事。

蝶依中的药可有解?玉无情见他毫不反驳,倒是讶异的抬了抬眉,随即也接过了。

他确实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我要带她回去治疗。

皇甫铭志蹙眉,一抬头,清晰的看到了玉无情注视蝶依时眼里的柔情。

他爱蝶依!破小孩的话,又响在了耳边,看着蝶依招惹了这么一个两个的人,他由原本的不信,到后来的怀疑,到现在,都几乎真的要接受了。

破小孩说,蝶依是天降贵女,命定一女九夫!不行!皇甫铭志想也不想的拒绝,纵然一女九夫,纵然眼前的人也许是那九个中的一个,他也绝不会这时候将蝶依交出去。

能护得了一时是一时,他本就喜欢她,怎么可能将她拱手相让。

何况,蝶依一看就是中了某种媚药,那墙上写着不能与她交合,否则会害死她。

若是玉无情将她带了回去,难保不会乘虚而入。

可不是谁人都有自己这种定力的,哼!你就在这里治疗吧,本殿与你同吃同住。

你若是解不了她中的药,想办法取下她手上的镯子也是一样的。

剩下的事情,本殿可以自己解决。

玉无情冰冷的脸上,嘴角一阵狠抽。

他从师傅那里已经听了这些事情的大概。

自然知道那个镯子是干嘛的,可是皇甫铭志却让自己取了镯子,剩下的事情交给他?哼,小人!想得倒美!要么我带她回去治疗,要么你自己想办法,你选吧。

玉无情在睹,睹皇甫铭志对蝶依的在乎,她还有4天时间,4天之后,是生是死全凭天意。

说到这个,玉无情眼中,也闪过焦急,墨心邪会来的吧!你也无法解这个药是不是?皇甫铭志何其聪明,看到他眼中的黯然,便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玉无情没有答话,却是最好的默认。

皇甫铭志眼中又是一暗,问道:那个镯子,是什么东西?我师弟的东西,除了他,谁也无法碰她。

说到这里,玉无情心中一痛,随之是更深的苦涩。

他们几个在这边争夺着有什么意思,终究除了墨心邪,谁也无法近她的身!皇甫铭志也是一愣,随之脑中几番变化,眼眸幽暗:墨家的东西?他曾听说过,墨家的人都以血养镯,往后,那个凤镯便可以为他的男主子守护着他的女人,此前他只是听说,却不想今日会在蝶依手上看到!玉无情点点头,依旧没有开口。

你走吧,她在我这比在你那安全。

墨家看中的人,连父皇都阻止不了,如果四天之内,他来了,那蝶依便毫无疑问是他的。

如果来不了……如果来不了呢?皇甫铭志呼出一口气,眼神幽暗。

他不能让蝶依死,绝不能。

蝶依是他爱上的女子,若是她死了,他便也活不了。

抚了抚心口,那是情蛊寄宿的地方。

迫不得已之际,他一定会救她的。

不择手段!为她,为自己,也为皇甫余一!玉无情没有强求,他很清楚,自己救不了蝶依,若是带了她回去,便是日日看着她心疼而已。

而且,隐约中,他觉得,也许皇甫铭志会有办法救她。

他虽然对皇甫铭志不大了解,但根据他用在皇甫余一身上的药,他便断定,他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简单的人物。

若是墨心邪来了,他会名正言顺的带蝶依走,若是墨心邪没来,蝶依交给皇甫铭志也不错。

总好过在自己手中,生死由命的强。

按照老头的吩咐,借着为蝶依研究解药的借口,他取了一小瓶蝶依的血离开。

明天是合魂的最后一天,大仇未报,他不能死。

老头说合魂之后,由于他的魂魄因蝶依而生,往后与她会是生生世世的牵扯。

他听过之后,眼神微闪,却没有反驳。

对这样的结果,他并不排斥,生生世世的牵扯,不管是相知、相恋还是相思又相守,他都是不排斥的。

只是老头又说,从她手上镯子的颜色看,墨心邪与她也是有着宿世之缘的,这样的认知,让他很不爽!然而不爽归不爽,他还是别无选择的要继续。

因为他大仇未报,也因为路寻欢对蝶依的执念,不许他就此死去。

出了皇宫,玉无情并未回自己的住处,而是足尖轻点,在夜色中穿梭,向着和老头约定的地方而去。

京城风云 57 因为爱你皇甫余一、北辰、花想容在玉无情房中坐了一夜,然而他没有回来!收到消息的云鹤群和萧招弟纷纷进宫给二皇子探病,却都被挡了回来。

派出的人还在寻找,重点却放在了二皇子曾经找过的地方。

第四日,花冰终于在一个丛林之中发现了一间石室,而石室内外一片狼藉,在那残垣断壁之中,几个细心的人发现了石头上的字迹,零零散散的拼凑起来,竟成了一句不成文的话!他们推测,蝶依中了药,而那个药——无解。

皇甫余一心下一慌,想起那日在宫中皇甫铭志所说的种种,喉中一股腥甜涌上,血迹顺着嘴角直下。

同时脚下一个踉跄几欲摔倒,亏的披云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皇甫余一紧紧抓住披云的手腕,力气越抓越大,披云手腕一片生疼,却只能咬牙忍着。

他没见过这般愤怒的殿下,这般满眼狠厉,全身杀气的殿下!皇甫铭志,皇甫铭志!我这就进宫探个究竟!相比于皇甫余一,其余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皇甫余一虽不曾和他们说过什么,但石头上这些残缺的字,已经足够他们想入非非了。

北辰此刻揪着一颗心,闭上眼却是蝶依往日的神情。

他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好不容易等到她说愿意,决不能就这样被分开!北辰,你冷静一点。

你现在的情况,不能动武。

花想容紧张蝶依,也紧张北辰,毕竟是十几年的兄弟,北辰的性子他懂,若是真看见蝶依在皇甫铭志床上,指不定一生气就灭了他,那时候问题就大了。

冷静,我要怎么冷静?明知道她在宫里被皇甫铭志囚禁,你让我怎么冷静?难道不能动武,就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么?北辰觉得从未有过的憋屈。

他是谁?他是江湖第一剑!他的尊严何时能让别人践踏,他的女人,什么时候能让别人碰!皇甫铭志,聪明的,你没乘人之危就罢了,否则,我北辰山穷碧落下黄泉,与你不死不休!是啊,作为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皇甫余一想到这里,眼中划过一抹狠厉,甩开披云的手,转身而去。

这一次,他一定要见到蝶依,若有人拦着,他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永乐宫中,皇甫铭志看着浴桶之中脸色苍白如纸的女子,心中一阵不安。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玉无情说,这是最后一天。

而墨心邪,没有来。

手上的镯子依然莹莹的闪着红光,皇甫铭志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终于将蝶依从水中捞了起来。

殿下,三皇子来了。

门并没有关闭,行云直接走了进来,便看见皇甫铭志揽着蝶依在怀中,向床榻而去。

他心中一咯噔,难道这么多天以后,殿下终于忍不住,要向萧小姐下手?轰出去,不准放任何人进来。

皇甫铭志头也不回,抱着蝶依,便进了内室。

在门外守着,谁扰了本殿的好事,本殿灭他九族!冷冽的声音令行云打了个寒颤,他真的从中听到了杀气。

他当时并没有看见石壁上的字,并不明白为什么殿下每日把萧小姐泡在水中两个时辰,并亲自照料,一步不离。

但看殿下现在的样子,是终于不再扭捏,要进一步了?如此,他到底是该拦下三皇子,还是拦着拦着,又放他进来,让他亲眼目睹这二皇子与萧小姐缠绵的一幕呢?行云一阵纠结之后,暗自退了出去。

千里之外,一个小乞丐警惕的看着周围,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清澈明亮。

城里的人发现,最近这街上新出现了许多的陌生人,他们大多带刀带剑,一副武林人士的样子,走在街上,警惕的东找找西看看,看样子是在搜查什么人。

老百姓们见到这种情况,都是心慌意乱。

不太平的日子,做点生意也不容易,刀剑无眼,谁知道会不会什么时候就被劈了呢!于是许多的百姓都足不出户,生意人见生意不好,也低调许多。

百姓们不大出来活动,街上便空旷了不少,街上一空旷,乞丐们便犯愁了,没有人上街,自然没有人施舍他们。

唉,这年头,讨东西简直比抢还难哪!于是,小乞丐摸了摸空落落的肚皮,又看了看不远处那唯一一家的馒头店,顿时决定,还是抢吧!看着那刚出炉滚烫的馒头,闻着那空中飘来的香味,咽着口水的同时,小乞丐一个百米冲刺的速度奔了过去,脏兮兮的手抓了两个馒头,擞腿就跑。

抓小偷,抓小偷啊!店家见状,惊叫一声,连连追了过去,他们只是小本生意,混口饭吃而已,这被偷了还了得!小乞丐一见后面有人追,短腿跑得更勤了,边跑还不忘咬了口馒头,却又被烫的直喘气。

然而纵使这样,他也不愿把包子吐出来,而是直直咽了下去,一张脸,瞬时涨得通红。

旁边两个带刀的男子见此情景,深深蹙了眉,这小乞丐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光着脚丫,灰头土脸的模样。

破旧的衣裳之下,带着深深浅浅的瘀青,抓着包子的手被烫的通红,伤口上还蹦出了血迹,顺着手指,流进了馒头里。

小乞丐恍若未觉,边跑边啃着馒头,吃得兴致洋洋。

若非长期在这样的境况下生活,还真难有这般的淡定。

这样一个人,和他们要找到人,实在是天壤之别!咱们走吧,不要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了。

一男子别开了眼,不愿多看小乞丐一眼。

另一个男子舒出一口气,也收回了视线,也许是自己草木皆兵了。

少主已经17岁,身形、长相都和那个小乞丐有天壤之别。

再者,少主那么高高在上的人,怎么可能去做一个乞丐呢?就算是逃跑,少主也绝对逃得华丽,逃得绚烂!走吧。

想通这一层,男子松了一口气,带着下属一起,转战下一个城市。

而这小乞丐却因为身后之人的追逐,一路向前,甚至不知后面的人什么时候停下的,这一跑就跑了一个多时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已经出了城!夜幕逐渐降临,小乞丐躺在一片草地之上,看着头顶的星空,心,空落落的。

手,不由自主的探向了怀里,拿出那张他三天之前收到的飞鸽传书。

上面的每一个字历历在目!按照师傅的说法,今晚是最后的期限了。

蝶依中了他的药,今夜再不解,便是生死一线。

他想过去,想现在就到她身边,这种念想让他恨不得插上翅膀冲到京城。

可是,他却不能!四周都是爹爹的眼线,一旦自己露出一点点马脚,便会被抓回去。

为了见她,只是只能徒步向前,甚至是扮演乞丐,一步一步沿街乞讨。

看着自己肮脏的身体,看着自己身上的片片青紫,墨心邪一阵抑郁,17年来,他从不曾像如今这般狼狈!在哪里,他都是高高在上的强者。

都受着众人的崇拜和吹捧,可是为了蝶依,他化了自己的武功,将自己易容成一个小孩,沿街乞讨。

只有弱势的群体,才不会被爹爹的人注意。

就像这个小乞丐,讨不到东西的时候,就饿肚子,讨到了又要被打乞丐欺压,殴打。

讨不到东西,去抢的时候,更面临着被揍的危险,这一路走来,他已经不知挨多少打了。

爹爹以为,以他的骄傲,断不会自降身份,去扮演这些卑微的角色,却不知道,以他对蝶依的爱,别说扮乞丐,就算毁天灭地,下地狱又有何妨?紧握着手中师傅的信,墨心邪心中一片纠结,自己已经过不去了。

现在怎么办?真的取下血龙镯么?取下血龙镯,蝶依就不是自己的蝶依了,别的男人就可以和她颠鸾倒凤,想到这里,他的心就不可抑制的疼痛。

可是不取怎么办呢?要是不取,没有人可以救她,她说不定会因此死去!他不想她死,不想啊。

他那么爱她,怎么忍心,让她就这样死去!天降贵女,命括九君,十人齐心,弥天永定。

蝶依,难道注定,墨哥哥只能成为你众多男人的其中之一么?蝶依,想到这一点,墨哥哥心好痛,真的好痛!可是蝶依,墨哥哥不能看着你去死,哪怕再不情愿,墨哥哥也绝对不能看着你去死!所以,蝶依,墨哥哥取下血龙镯,不是不爱你,恰恰是因为太爱你!不管今夜你将成为谁的女人,在墨哥哥心里,你永远是最美的女神!蝶依,我爱你。

蝶依,等我,一定要等我。

闭上眼,眼角泪水零落。

墨心邪一用力,左手上的血龙镯随之而落。

夜风静静吹拂,带着丝丝寒气,茫茫的野外,那杂草堆里,一个小乞丐蜷缩着身子,双手紧紧握住一个镯子,视若珍宝的捧在胸前,泪水泛滥,忧伤逆流成河。

风依然在吹,时光继续茌荐。

小乞丐隐忍的呜咽声,成了这暗夜之中唯一的响动。

京城风云 58 做都做了躲什么让开!皇甫余一看着眼前挡路的人,仿佛地域修罗,今夜,谁敢拦他,他就杀开一条血路冲进去!殿下,二皇子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如此良辰美景,三殿下还是不要扫了二皇子性致的好!行云言语之中带着挑衅,他就是要激怒他,只有这样,他才会不要命的冲进去,才会看到让他生不如死的一幕,才会与二皇子彻底决裂,兄弟相残!滚开!性致,又是性致,皇甫铭志你当真是好样的!皇甫余一果然是怒了,一双眼涨得通红,握着剑的手生生颤抖着,再不让开,这些人便都将成为死人!殿下还是……杀!不等行云说完,皇甫余一从牙缝中蹦出一个字,拔了剑便抹了离他最近的人。

滔天的怒火席卷着,他已经顾不得这是在宫里,顾不得他是个不受宠的皇子,顾不得此举背后可能要受的惩罚,他要做的,就是找到蝶依!披云、见月见状自然也是带人杀了进去,此前不确定蝶依是否在永乐宫,所以不能轻举妄动,可如今确定了,再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自己!他们纵然再没权力,也是有骨气的,什么时候能够容忍别人这样爬到头上欺负!双方瞬时便打成了一团,一方为的是气节,一方为的是命令,谁也不让谁,瞬间便杀红了眼。

喊杀声响彻整个皇宫,不多时便惊动了宫里其他的主子,一时间,几方势力,迅速向永乐宫而来。

皇甫余一心急蝶依,蝶依多在这永乐宫待一秒钟,便多了一秒钟的危险,他不能让皇甫铭志染指她,不能!想到这里,浑身的杀气更是不要命的往外冒,卸下了全身的防御,他一味的朝前攻击着。

侍卫顶多拦他,却不敢伤他,而他,却是狠厉的杀了一个又一个挡在他面前的人!皇甫铭志在房中,听见外面的响动越来越大,不安的蹙了眉,手上的动作更快。

他就要成功了,决不能让皇甫余一这时候冲进来,功亏一篑!蝶依手上的镯子不知何时已经不泛光了,皇甫铭志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是蝶依的生命到了尽头,抑或这个镯子已经没了作用?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不敢去赌的,因为一个不小心赌输了,失去的就是两条人命。

没有了镯子的束缚,痛与快乐自己仅剩的就是快乐。

蝶依体内残存的药效都发挥了出来。

虽是迷蒙,却更添风情。

此刻,她眸光半启,斜倚在床上,看着身前的皇甫铭志,眼中秋波微闪,呼吸之间带着令人迷醉的芳香。

两腮若红霞,配上那倾城的容颜,美得不可方物。

皇甫铭志不期然的抬眸,撞进了那如水的双眸中,那满含柔情的眼,似娇嗔,似讨好,似迷醉。

皇甫铭志身子一僵,低咒一声该死,手上一个用力,便将蝶依揽进了怀里。

眼不见为净,看不到她那般魅惑婉转的样子,也就不会生出旁的心思,能够专心下来了。

谁知,女子一扑进他怀着,接着便是一声娇喘,她不安的在他怀里扭动着身子,女子的馨香扶摇直上,皇甫铭志一个呼吸,脸已涨得爆红,几乎要滴出水来。

握着她右手的手,瞬时也变得滚烫起来。

而这温度显然取悦了怀中的人,她闲着的左手抱住了他精壮的腰杆,脸埋在他颈间,贴着他的肌肤,热情如火。

皇甫铭志身子一僵,鼻下两条血迹,蜿蜒成河!男子的僵硬,让女子又皱了眉,轻启贝齿,对着那如玉的脖颈就是一口下去。

皇甫铭志倒吸一口凉气,一月烁麻随着那撕咬的地方,传遍全身。

每一个细胞都叫嚣起来,他想要她!皇甫铭志,滚出来!外面一声厉喝,让皇甫铭志一个颤抖,回了神,看着怀中的人儿满脸黑线。

该死的小妖精,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哼!看了看手上的东西,又看了看女子迷蒙的眼,一个诡异的念头在皇甫铭志脑中形成,下一刻,他嘴角一勾,笑得春花烂漫。

门外,皇甫余一越打越急,已经靠近房门,身后,皇上、皇后、太后都已经赶来,看着这满院的打斗,皇上气得一个劲颤抖:成何体统,成何体统!都给我住手!皇上一声厉喝,所有人停下了争斗,齐齐下跪。

皇甫余一却头也不回,趁着大家不再拦他,一个闪身,一脚踹开了皇甫铭志的房门。

只见白色牡丹烟罗软纱帐中,女子倚床而坐,粉黛未施,如瀑的发丝散在脑后,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飘渺仙气。

听见脚步声,女子转过头,迷茫的看着门外,眸含春水脸如凝脂,药物作用下,脸颊旁淡淡红霞未退,怎么看都是一昏春睡未醒的娇俏模样。

待看清来人,蝶依眼中的泪水蓄势而出,立即掀开了身上的被子,朝着皇甫余一而去。

然而,晕迷几日,每日都是皇甫铭志嘴对嘴的给她喂点稀粥,又加上被药物折磨,手镯控制,蝶依整个人瘦了一圈,已是羸弱不堪,才刚一下床,脚下一软,便要倒下。

皇甫余一见状,飞也似的过去,将她揽进了怀里。

那熟悉的温暖,让蝶依一阵眼瑟,泪水夺眶而出。

唔……你怎么才来,唔……泪水中夹杂着指责,蝶依抬起粉嫩的拳头,打在皇甫余一身上,一边哭,一边止不住的颤抖。

蝶依,对不起,蝶依……皇甫余一揽着她瘦弱的腰杆,听着她的哭声,瞬时也红了眼眶。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是他没有保护好她!他没有保护好她,才会让她受委屈,才会让她陷入这种境地,才会让她伤心绝望,哭泣到颤抖,芳心碎一地。

蝶依,对不起,对不起。

皇甫余一拼命的仰着头,却仍旧止不住泪水的滑落,心,好痛,好痛。

门外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人,看着这一幕,心中各有思量。

看来,萧小姐喜欢的还真是三皇子,可惜,已经被二皇子占了身子了!咳咳……就在两人各自哀伤的昏天暗地,皇甫铭志从床的另一侧爬了起来,捂着下体之处,满脸苍白。

该死的萧蝶依,竟然下手这么狠!众人见他以这种方式爬了起来,更是思绪万千了。

莫非,萧小姐一脚把二皇子从床上踹了下去,还踹了二皇子的宝贝?真是有够凶猛啊!该死的,他一来,你就这样对我么?前几天不是好好的!就在众人猜测满天飞之际,皇甫铭志恶狠狠的盯着皇甫余一怀中的蝶依,又加了句令人想入非非的话。

皇后嘴角微不可查的一勾,真是有趣,太有趣了,哈哈!蝶依看着皇甫铭志,越发的往皇甫余一怀里缩,不断的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压抑不住的身形颤抖。

做都做了,还能躲到哪里去!蝶依闻言,身形一僵,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颤抖得更是厉害了。

皇甫余一拦着蝶依,看不到边的眸子却对上了皇甫铭志,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杀气!皇甫铭志却不管他,径自绕过他,走到了皇上、皇后又太后身边,喜悦道:父皇,母后,皇祖母,今日的事情你们都看见了,为了蝶依的名声,还请父皇给儿臣赐婚。

他揪着蝶依不放,一来是真的喜欢;二来,也可以刺激刺激皇甫余一,让他快点强大起来,在他和皇甫余一之间,怎么都要保住一个!混帐东西!不等皇帝开口,太后一个巴掌朝着皇甫铭志脸上打去,力气之大,让他生生跌坐在地,喉中一股腥甜涌上,他却不动声色压了回去,这时候,他不能让皇后发现异样!皇祖母何必这么偏心呢。

抚了抚肿起的左脸,皇甫铭志扬起苍白的脸,笑得一如从前,三弟是皇祖母的孙子,铭儿就不是么?三弟喜欢的,皇祖母不择手段的为他抢来,铭儿喜欢的,皇祖母就非要剥夺吗?皇甫铭志一双眼直直看进太后眼里,这番话半真半假,说出来,却真让皇甫铭志伤心了。

他和三弟是双胞胎,是真正的双胞胎。

皇后的儿子死了,便抓了他去充数。

皇甫余一虽然没有得到皇上和皇后的疼爱,却在太后和右相的羽翼之下活得无忧无虑,最多的便也是一点小打小闹的委屈罢了。

而他呢?同样是一个娘胎出来的,他自小被恶毒的皇后带在身边,一出生便在身体里种下情蛊。

而后,虽然表面上千般宠、万般爱,为的却是将他培养成一个傻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皇后会每日里教太子学治国平天下,从小便给他讲很多家国大事。

而但凡他表现出一点点的兴趣,便会遭到冷待。

小孩子是敏感的,所以他自小便让自己只对吃喝玩乐感兴趣。

一开始,他以为事实真的像皇后说的那样,以为她只是心疼他,想让他做一个快快乐乐的王爷。

可是五岁的时候,他忽然偷听到皇后和别人的讲话,才恍然,原来,他不是他的儿子,原来,她放他在身边,只是为了用另一种方式,毁了他。

她对三弟冷漠,让父皇也对他冷漠,三弟从小便在没有亲情的环境中生长;她对自己溺爱,让父皇也对自己溺爱,在这样的溺爱中,自己便会忘乎所以,最终一事无成。

而后,忽然某一天,当尘埃落定,她再告诉自己,一切的宠爱都是假的,所有的荣华不过一场虚幻。

让自己体会着从云端跌落泥地的失落,让自己在这种绝望中伤心难过!对三弟,她虐的是身,而对自己,她虐身更虐心!自小自己身体中便种下了情蛊,情蛊分雌雄两只,原本只要雌蛊不被种下,雄蛊便不会被触发。

她将雄蛊种在自己体内,雌蛊则藏了起来,想等自己长大逃脱控制的时候,再找个女子种下,控制自己。

可是知道了真相,自己岂会让她如愿。

从那一年开始,自己的脾气越发不好,动不动便离家出走,甩开身后的尾巴,为的就是寻找名医,解了这蛊。

却不知四处奔波之下,竟无一人能解,甚至,还在8岁那年,触发了它,从此每个月圆之夜都受着蛊毒发作的煎熬。

蛊毒发作的结果,却是让自己身心衰弱,最终化为一滩血水。

十年过去了,这蛊毒发作了十年,自己,竟不知到底还有几今年头好活‘比起自己身边没有一个真心相待的人,三弟,活得何其幸福!太后对上皇甫铭志的眼睛,从那深不可测的眸子中竟看到了漫无边际的哀伤。

太后心里一怔,想起之前皇甫铭志的反常,这个孩子的眼神,竟让她莫名的感到愧疚!铭儿,你怎么可以如此糊涂!萧小姐是你三弟的王妃……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皇甫铭志口气不善的打断皇后的劝说,她在我房里呆了7天,与我共处一室你侬我侬,如此,三弟也不会要这个王妃了吧!父皇……还请父皇给儿臣赐婚!皇甫铭志没有说出的话,皇甫余一接上了。

不管蝶依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他爱的人,他绝不放手。

父皇,这会儿宫里都该传遍了,蝶依从我这里出去,浑身上下都带着我的气息,却去嫁给三弟,这不是笑话吗?皇甫铭志态度强硬,看着皇甫余一眼中全是挑衅。

皇帝看看皇甫铭志,又看看地上的皇甫余一和他怀中的颤抖的蝶依,也是一阵心焦。

一个是他打心眼里疼的儿子,一个是他亲自指婚的儿子,如今这抉择,真有些两难!宝儿,既然萧小姐和铭儿……蝶依身体不适,本王先带她回去休息,至于赐婚的旨意,父皇想清楚再下吧!听到皇上话外的意思,皇甫余一脸色一沉,抱起蝶依便向外而去。

他相信,只要他离开,以皇上对他的愧疚,也不会立即下旨让蝶依嫁给皇甫铭志。

毕竟,此前他不喜欢蝶依,是他硬将蝶依塞给他;如今,他喜欢上蝶依,蝶依却被他心尖上的皇子侮辱!因着这份愧疚,他也不该继续剥夺自己心中所爱!蝶依很老实的缩进了皇甫余一怀里,走过皇甫铭志身边的时候,听到皇甫铭志一声冷哼,她又生生打了个抖,将自己的脸埋得更深了。

京城风云 59 私奔吧蝶依……呕……到了合欢殿,不等皇甫余一说什么,蝶依一把挣脱他的怀抱,跑到一棵树下就呕吐起来,此刻,她觉得浑身都在发麻,一种由内而外的不自在感,让她不住的想要呕吐。

然而不管她多努力,却始终吐不出什么东西,也对,根本没吃什么,能吐出什么呢!于是,她又一把冲进了房内,皇甫余一随之而去,看见的却是浴池内溅起的水花。

我淹死你,我淹死你,我淹死你……蝶依碎碎念着,一把沉入了池底,太恶心了,真是太恶心了,一定要淹死它,淹死它!皇甫余一眼光一暗,难道她真的怀了二哥的孩子?想到这里,皇甫余一颜色一白,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他可以不介意二哥占了她的身子,可若是,若是她怀了二哥的孩子,父皇绝不会让他们在一起。

那时候不管蝶依又多不愿,自己有多不愿,她也一定会成为二哥的妃子!想到这里,皇甫余一已是面如死灰。

难道注定,他就胜不过二哥,注定他就得不到所爱么?半晌之后,看着波澜不惊的水面,皇甫余一忽然心下一咯噔,糟了,蝶依下去很久了!二话不说,皇甫余一终身便跃了下去,潜到池底,拉起蝶依便往上游。

蝶依,你怎么样?看着怀中柔若无骨的人儿,皇甫余一一阵心疼,她到底受到怎样的待遇,为什么才几天不见,便瘦得全剩下骨头,让他的心,一阵阵的疼。

闭着眼的蝶依,听到这话,微微一睁开,眼泪却再次汹涌而出。

洗不掉了,根本洗不掉,淹不死,怎么办呢?唔……蝶依说着,又蹭进了皇甫余一怀里,贴着他的皮肤,她会觉得好一点,有安全感一点,那个皇甫铭志太变态,太变态了!蝶依……甫余一声音一阵哽咽,他觉得蝶依想洗掉的是皇甫铭志在她身上残留的痕迹,蝶依想淹死的是他们那个孩子。

蝶依,洗不掉就不要洗了,蝶依……每叫一个字,他心中的疼痛便多一分。

这是他的王妃,他的女人,他却没有保护好她,让她承受这样的委屈,他实在,该死!蝶依没有开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想起那个蛊虫在自己面前蠕动的样子,就一阵恶心。

天哪,那样一个虫子竟然顺着自己的手臂钻进了身体里,天哪!想到这里,蝶依又是一阵恶寒,推开皇甫余一,拼命的搓着右手,却一不小心将手上的血凤镯给搓了下来!怎么会这样?蝶依一愣,看着那往池子中的镯子,心下一慌,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自己而去,下一刻,急忙忙扎进了水里。

那是墨心邪的镯子,是自己在这个异世收到的第一份礼物,那个取不下的霸道镯子陪自己度过多少的日日夜夜,如今,她早已习惯了它,觉得那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可它却忽然掉下去了!蝶依慌慌张张在池底摸索着那个镯子,此前没有发现,刚刚却忽然扫到那个镯子成了原本的血红色,不是金色的么,怎么会忽然变了呢,难道墨心邪出事了?不,不会,他那么厉害,人见人怕的毒公子,有谁能奈何他,不会出事的,绝不会出事!可是,这好端端的镯子为什么会掉呢?他明明说好要来找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有来?一些纷杂的记忆涌入脑海,关于她自己的,关于萧蝶依的。

自己进入这身体之前,如果说这世上除了萧月娥还有另一个人对萧蝶依好,那这个人绝对是墨心邪。

但凡有人欺负她,传到墨心邪耳里,下药毁容、毒哑是家常便饭,即便是杀人也在所不惜。

在墨心邪的观念里,没有谁对谁错,只有永远维护蝶依!虽然她和墨心邪接触的时间不长,可是却也深深感受到墨心邪对她的好。

若不是真心相待,有谁会不顾自己的生死,从夺命仙子手里抢人:若不是真心相待,岂会在自己不发一言离开之后,直直追了那许多日子;若不是真心相待,怎么会轻易拿出家族的秘术、镯子!蝶依,蝶依你在找什么?看见那么慌张的蝶依,皇甫余一一阵不解,是什么东西,值得她那般挂心?蝶依没有回话,依然在池底摸索着,那个镯子不能丢,决不能丢!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半晌之后,蝶依破水而出,扬起手上的镯子,笑得一脸幸福。

那是失而复得的喜悦,是打心里流露的微笑。

然而,笑意未达眼里,忽然又顿了下来,她没有看错,这个镯子真的变色了,成了原本的血红色!难道是因为没戴在手上的关系?这么想着,蝶依一把将镯子套进了手腕上,然而,还是血红色!难道是要重新认主?一咬牙,咬破自己的左手指,嫣红的血液顺势而出,滴在了镯子上,却依然,还是血红色!糟了,难道墨哥哥出事了?看着面前自言自语,眼中担忧无限的女子,皇甫余一心中一阵抽痛。

墨哥哥?是谁,谁是墨哥哥?蝶依,你究竟有几个好哥哥!蝶依……颤抖着嘴唇,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的心里全是她,一直在后悔在指责,他在担忧着她,担忧她受了委屈,担忧她心里留下阴影,担忧她过得不好,担忧她不快乐……可是她呢?他以为她会懂,自己的女人被兄弟侮辱,对她来说是痛,对自己又何尝不是?可他不想她因此自责又难过,因此抬不起头,觉得亏欠什么,所以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心里的那点痛那点纠缠藏起来,藏在卑微得看不见的角落,可是心却不是不疼的,不仅疼,还是刀搅般的疼!可是现在,蝶依在干什么?她难过,她哭泣,为的什么?她担忧,她思念,又为的谁?他也是一个男人,在兄弟这般的对待之下,却还要面对女人如此的打击,这叫他,情何以堪?他也有辛酸苦楚、执念不放;他也有千回百转、疼痛痴缠。

他不是装傻卖乖,不是看不见,不是想不到,不是不懂得,只是不说罢了!为了蝶依,为了她能开心一点,这一切的苦痛他自己承担。

可是他不说,不代表不懂,更不代表蝶依可以假装不懂!蝶依,难道在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点因为这个而觉得歉疚么?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想要解释的?为何会失踪?为何会在二哥那里?为何呆了那么久,为何不传出一点点的消息?这些日子,大家疯狂的四处找你,日不下咽夜不成眠;这些日子,你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你真的没有一点想解释的?你就这么心安理得的把自己摆在受害人的角度,接受我们对你的好么?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们,也是受害人?眼不知不觉一酸,泪水打着旋在眼眸中痴缠。

心头的思绪千千万,却终究化成了一声叹息,闭上眼,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让所有的怨恨随之而散,终究,他还是不舍得指责她。

终究是他动了心。

终究在感情的世界里,还是真心,伤得特别重!然而爱了就爱了,还有什么好埋怨呢?殿下,花公子、北公子、萧小将军和云公子求见。

若水的声音忽然响起。

这殿里本来只有上善和若水两个女子,但上回上善惹了蝶依不快,皇甫余一已经下令,但凡蝶依过来,上善尽可能不要出现,免得惹怒了她。

所以如今出来传话的是若水。

蝶依因着这一声,忽然回过神来,却瞥见皇甫余一轻蹙的眉头,微闭的双眸,一副心伤难耐的样子,蝶依心下一咯噔,想起自己刚刚的举动,不禁抚额,头疼不已,看来,某人误会些什么了!余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着皇甫余一越发清瘦的脸,蝶依的心倏的疼了,这个男子,这几日定是急疯了。

目光之中带着心疼,手不自觉抚上他的脸,却被皇甫余一一把抓住,他宽厚大掌将她微凉的手包住,一个温润的吻落在了手背上。

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我们出去吧,这几日大家都在找你。

不知不觉间,皇甫余一觉得,他好像把自己和花想容他们几人容为一类了。

这种默契,有时候会忽然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丛林搏斗时的祸福相依?茫茫寻找中的互相慰藉?抑或命悬一线时的死别生离?还是彼此失眠时的惺惺相惜?其实,什么时候开始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觉得那些男人都和他一样爱着蝶依,好像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甚至,他觉得要是让他们分开,是一种残忍!如此,他还能独占着蝶依么?压下心头的念想,揽着蝶依上岸,轻呼出一口气,两人各自回房换下湿衣,又一同向着客厅而去。

厅中北辰、花想容、云鹤群和萧招弟早已等得心焦。

这一路走来,宫里四处传播着蝶依与二皇子同吃同住的流言,甚至宫外都有不少人对此议论纷纷。

四人起初是不信,后面却是不得不信。

流言肆意,绝不是空穴来风。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失踪了十天,她是什么时候到了宫里?为什么不想办法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每个人都有千言万语想问,手中的茶一杯杯下肚,全当降火。

终于在他们要暴走之际,蝶依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只见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

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碧玉龙凤钗斜插入发髻,盈盈浅笑,款款而来。

那笑容如春风拂过原野,如流水漫过心田,瞬间抚平了几人的焦躁与不安,转而注意到她消瘦的面容,却又将思绪转为了担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才十天不见,就瘦了一大圈呢?你们,怎么瘦了这么多?不等他们开口,却是蝶依看着几人,不禁脱口而出。

这一个个平日里风华绝代的人儿,此刻却都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花想容雌雄莫辩的脸上,胡渣一片,倒是明显是个男儿了;北辰黑眼圈深重,像瞌睡了几辈子;云鹤群脸色苍白,显然是伤势没好,她记得,他当时手脚都被狼咬下了许多肉,是生生撕下来的,又加上这几日的担忧,脸上已经毫无血色;连萧招弟也疲惫了不少,那冰蓝的眼眸之中一片暗沉。

心不可抑制的疼痛着,想不到她失踪,连带着这么多人陪着她受罪。

这样的深情,她该怎样去偿还呢?脸色不自觉一暗,她好像越来越抓不住自己的心了,看着这个,为他心疼;看着那个,为他忧虑;不知不觉中,这心思已经分了几半,竟找不到自己了。

为伊消的人憔悴呢,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蝶依不懂么?花想容言笑晏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他刚刚可是看见蝶依眼里对他的心疼来着,这样的开始,不错,真不错。

蝶依眼色一暗,她懂,她当然是懂的。

可是这样的深情,却成了她生命中无法承受的厚重!蝶依,我很担心。

北辰的眸光一片赤诚,看着蝶依消瘦的脸,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他是伤得最重,醒得最晚的,醒过来的时候不但没有看见她,反而听到她失踪的消息,那一刻,他的心情,复杂难明!担心、自责一股脑的缠到了一起,他怕失去她,怕她出事,又责怪自己的无能。

空有一生武艺,却在最重要的时候,没能护住她!蝶依嘴唇颤抖,看着北辰,几次欲言又止。

这个男人为她付出太多,失去太多。

先是拿出了轩辕剑,接着又为自己吐血,如今更是不能轻易动武。

一个江湖人,若是不能动武,那他还有什么乐趣?她也在自责,在纠结着。

是她招惹了他,若没有她一而再再二三的撩拨,他根本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原本高高在上纤尘不染的人儿,却因为自己,变得如此狼狈。

而在他付出一颗真心之后,自己却再也无法回应他的爱!北辰,北辰……心里默默的念着他的名字,刻进骨血里。

若人可以分身,我绝对分出一个自己给你,用我的爱,回报你半世痴缠;若人还有来生,我一定先爱上你,用我全部的心,许你一生不变的情。

而今生……心底轻轻叹一口气,蝶依还是别开了眼,今生许是无缘了吧。

眸光不自觉瞟到一旁的云鹤群,他没有开口,甚至没有抬头,垂着眼眸,看不清思绪。

一只手却紧握着茶杯,有些颤抖,他神情专注,像是在认真听着每个人的每句话,这样卑微到虚无的爱情,让蝶依眼中一瑟,几乎落下泪来!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义父和月娥都急疯了。

怔忪之际,萧招弟一脸平静,打破了沉寂。

他已经恢复往常的面目,冰蓝的眼眸幽深到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能吞噬万物,却让人探视不到一分。

我……蝶依启齿,却是欲言又止。

她该说出仁心阁的事情么?怕是不能,仁心阁本就是个神秘的门派,哪里是人人能够知晓的。

若是告诉了他们,一来,怕他们生了心思,去打它的主意;二来,也怕仁心阁那边防止秘密外泄对他们不利。

更何况,若是这个事情不小心传了出去,被其他人知晓了,怕是自己会卷进几国的斗争之中,成了各国争相拉拢或杀戮的对象,那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不小心得罪了一个前辈,被关在一个石室里,还被下了药,后来二皇子恰巧路过,救了我。

蝶依说得轻巧,只想把事情接过。

然而听在几个人耳中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下了什么药?花想容眸光微闪,危险的气息满满的溢了出来,蝶依说的话,他连标点符号都不信,丫的,失踪了十天,竟用这种借口隐瞒!呃……蝶依满脸黑线,嘴角抽了抽,还是老实道,媚药。

二皇子救了你?眉眼一挑,丫的,还知道说了句实话。

嗯。

蝶依点头,嘴角更是狠抽,随即又想起皇甫铭志救她的方法,浑身一阵恶寒,生生打了个抖,一身的鸡皮疙瘩不断。

皇甫余一看出了她的不安,用自己宽厚的大掌包住她的手,大拇指在她掌心轻轻摩挲着,柔柔道:不要怕,都过去了,不要怕。

皇甫余一话音刚落,四个男子的脸立马黑了下来,难道传言是真的?厅内的气氛瞬时变得诡异而危险,蝶依抖了抖,不自觉朝皇甫余一靠近了两步。

她知道他们误会皇甫铭志了,但是她更知道,她不能把真相说出来。

皇甫铭志用的情蛊救她,若是被别人知道,尤其是被皇后知道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皇甫铭志体内有雄蛊,他早前趁皇后不注意,将雌蛊也偷了出来。

雌蛊种到女子体内,可以驻颜解毒又强身健体,几乎是百益而无一害。

而同时,男子却会受到重创,可以说是替女子承担了病痛。

如今,皇甫铭志就被雄蛊折腾得很惨。

雌蛊进入蝶依体内,保住了她的命,解了她的毒,而这却是用皇甫铭志的命换来的。

此刻,皇甫铭志承受着雄盅的煎熬,蝶依不知那是怎样的疼痛,可是从他苍白的脸色和嘴角吐出的血迹上就可以看出,他并不轻松。

皇甫铭志说只能用这个方法救她,来不及解释过多的其他,却听见了外面皇上的声音。

只能让自己假装被他侮辱,因为他要瞒过皇后的眼睛,要让他有更多的时间,找到证据,一举消灭她!当时,他第一次承认,他是皇甫余一的哥哥,亲哥哥!所以你该死的在他宫里呆了七天?你在那夜夜笙歌,却让我们像傻子一样全京城满大街满山野的寻找?花想容愤怒起身,欺身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蝶依,眼中是浓浓的怒火。

这个该死的女人,这个该死的女人!想容,我们回去吧。

北辰走出奇的平静,站起身,并不多看蝶依,也不强求花想容,径直向外而去。

花想容回头,看着北辰的背影,却看见了他步履之中的僵硬,与那身形里的落寞!他忽然想起来,当时在丛林里,蝶依说过,要接受他的,可如今……呵呵,真像一个笑话!一甩袖子,花想容回头,随北辰而去。

萧招弟见状,也起了身,微微蹙眉,看着蝶依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淡淡道:早点回家,别让他们担心。

尔后,又转向云鹤群道:表哥,咱们一起吧。

云鹤群放下手中的杯子,因着手上的颤抖,那茶水撒了出来,溅在手上,肌肤瞬时一片通红。

然而他却没有察觉,僵硬的起身,像个人偶般,随着萧招弟出门而去。

看着这一个两个离去的人,蝶依眼中一片哀伤,虽然不想,可她,终究还是伤害了他们。

垂下眼帘,挡住心灵的这扇窗,其间,悲伤逆流成河。

蝶依,你可以和我说实话吗?曲终人散,陪在身边的皇甫余一痴痴开口。

他知道蝶依说的不是真的,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说实话,却还是想知道真相,想走进她的内心。

蝶依抬头,望进皇甫余一眼眸深处,里面满满承载的都是对她的爱和期待。

心弦微微一动,朱唇轻启,却终化成了无声。

她不能说,不想他卷进这是非之中!然而,左手却慢慢拉上了右手上的衣袖,有些话虽然不能说,有些事情却还是可以讲明的,没有原因,知道结果也是好的。

那撒花烟罗衫被撩开,如玉的胳膊一览无余,淡淡的灯火下,那红色朱砂如火妖冶,瞬间乱了皇甫余一的眼,击中了他的心。

她没有失身!蝶依……看着那一点妖红,皇甫余一有千言万语要询问。

却被蝶依两个青葱指头轻轻堵住了嘴。

不要问,什么都不要问,好不好?蝶依看着他,眼中是祈求。

皇甫余一一把揽了蝶依入怀,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太复杂,他竟然已经手足无措到不知如何表达。

不问,蝶依不想说,他便不问,只要她还在身边便好,只要她还是自己的,就好!至于其他,他会知道的,早晚都会知道的。

余一,我们私奔好不好?京城风云 60 遇刺私奔?甫一听到这两个字,皇甫余一身形一僵,顿在了原地。

私奔?私奔么?离开这里,抛开这里的一切,去蝶依向往的江湖闯荡?她渴望自由,在江湖,可以得到她想要的自由,而自己呢,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和她在一起,甚至不用背负这里的许多。

皇甫余一肯定,如果他和蝶依就这么走了,皇上绝对会成全他们,会当作从来没生过他这个孩子,当蝶依死了。

可是,他能走么?这里有将华国的将来寄托在他身上的太后,有拳拳期盼他出人头地的右相,有母亲的公道要讨,自己的身世要追究,甚至,如今,还有二哥!此前他一直没有注意,可如今看着蝶依那妖冶的朱砂,他忽然醒悟过来。

二哥说那些话,是故意要说给他听的。

从小到大,他借着各种理由打击自己,压迫自己,却从来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而总是让自己在逆境之中崛起。

而今,他明面上欺压自己,实际却依然在保护蝶依,二哥的背后究竟有怎样的故事?难道这些年一直是他在护着自己么?余一,好不好?见他思绪飘远,蝶依抬头,望进他无边的眼睛里,揪着他衣服的手,不知不觉使上了力气。

点头吧,点头吧余一,只要你答应,以后我就是你一个人的蝶依,我会好好爱你,只爱你,不管这里的纷纷扰扰,我们快意江湖,笑泯恩仇。

皇甫余一看着蝶依,她眸光澄澈,点点滴滴的灯火映在其中,耀成如水柔情,圈圈点点的在眼中晕开,直击他的心灵。

这是第一次,蝶依用这般关注的眼神看着他,第一次,她觉得她的眼里,满满装着的,全是他。

轻启贝齿,无声的纠结着。

好吗?如果说好,得到的便是她毫无保留的爱;如果说不好呢?如果拒绝,是不是她也会离自己而去?蝶依,蝶依……我不能,蝶依,我不能。

他不可以离开,他不能让自己的母亲永生永世生活在暗夜之中,成为皇家避而不谈的密辛;他不能让太后半世的心血半途而废,临老不得安宁:他不能抛下这里的一切,毫无责任的离开,不管这里的亲人,这里的百姓!他不能离开,离开了就变成平民,离开了就一无所有,他不怕自己一无所有,却担心一无所有的自己赢不过北辰、花想容,担心一无所有的自己委屈了蝶依!没有后盾,我要拿什么来爱你?抓紧他衣物的手,渐渐松开,眼眸中星星点点的亮光黯淡了下来,不能啊,他说不能。

终究,他放不下这里的一切,终究,还是一个世界背道而驰的两颗心。

可是余一,我不能留在这里,不想卷进朝堂,不想卷进争斗。

看着你的步步为营,看着皇甫铭志的隐忍小心,看着自己因一时冲动带来的杀身之祸,我怕了,怕这个吃人的地方,我只想走得远远的,安安静静的活着,无忧无虑的活着。

而你,你的出身,决定了你不会随我而去……走出合欢殿,举头仰望,浩淼的夜空,群星璀璨。

亿万年前的星光,自宇宙的深处传来,照耀着无以计数的灵魂浑浑噩噩的生,浑浑噩噩的死,那些快乐和忧伤重重叠叠遗忘,摒弃在此恨绵绵的地层。

星光逐渐黯淡,人从消散的烟幕中苏醒,夜空中不再有叹息,这斑驳多彩的梦境也就此揭去。

有人说,这地上的人与人,好像天上的星与星,虽然彼此眨着眼睛,却谁也看不透谁的心。

我不知这话有几分真假,却终究没能看懂你的心。

余一,余一……回望着身后合欢殿的大门,里面苍凉也好,宁静也罢,往后,都与自己无关了。

终究,到最后,我还是一个人。

接下来的两日,如死水平静。

往常喧闹的梨雪园生机不再,吊床之上,蝶依没日没夜的晃荡,不知不觉,竟迎来了萧月娥出嫁的日子。

这一日,太子皇甫浩琪以十里红妆、百里锦铺之礼迎娶萧家大小姐,萧月娥。

阴霾许久的心绪,因着这满目的红色增色不少。

起了个大早,赶到萧月娥房中,见下人忙忙碌碌进进出出,杂乱之中却分寸不失。

蝶依唇角微勾,暗自点头,进了房门。

只见佳人着大红太子妃宫衣,宽大领口,广袖飘飘,头绾简雅偻堕髻,青丝垂肩,玉菩斜插,玉带绕臂,暗香萦际,面若夹桃又似瑞雪出晴,目如明珠又似春水荡漾,袅娜纤腰不禁风,略施粉黛貌倾城,分花拂柳来,舞带盈盈去,怎一个美字了得!许是蝶依失踪的事情,让她担忧良久,萧月娥脸颊削尖,面容之中还带着些疲惫,对着铜镜,不期然的晃了神,竟丝毫没有注意到蝶依进门。

大姐。

蝶依轻唤一声,走了过去,接过了丫鬟手中的梳子。

蝶依来了?萧月娥眼光一顿,转身就要起来,却被蝶依一把按了下去。

大姐,今日姐姐就要出嫁了,太子殿下早早的等在门外呢,姐姐往后一定会幸福的。

蝶依是由衷为她感到高兴,自古皇家的婚礼,亲自迎亲的就不多,何况是一大早来门口等的,足以见得太子对她是真心的疼爱。

萧月娥淡笑不语,笑容之中却带着些凄楚。

蝶依自然是知道,萧月娥真正喜欢的人,是皇甫余一,却因为皇命,不得不嫁罢了。

然而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她却只能当作不知,她相信,萧月娥早晚会爱上太子的,皇甫浩琪是一个值得爱的男人。

大姐,蝶依在江湖游荡的时候,听到过一些婚庆的风俗,本来应该是母亲帮姐姐梳头的,如今母亲不在,就由蝶依代劳可好?见蝶依眼眸之中泪光闪闪,萧月娥点点头,这丫头,还不曾如此温润过呢,也许她自己都不曾发现,她却看出来了,她脸上流露着的,是慈母般的温和。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丝丝秀发在手,蝶依念念有词,拿着梳子从上而下,专注的神情,让萧月娥嘴角也露出几丝笑意,蝶依长大了,真的长大了呢!大小姐、三小姐,吉时快到了,咱们出去吧。

喜娘满脸堆笑,站在旁边低声催促。

萧月娥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要嫁人了。

喜娘见状,将喜帕盖在了萧月娥头上,舒了一口气,看着萧蝶依,眼中竟是祈求。

别人看不出来,她一个经验丰富的老人岂会不知,这太子妃对这亲事,怕是不满意呢,唉!蝶依接到她的求助,微微一笑,低头道:大姐,走吧。

萧月娥轻轻颔首,就算再怎么拖延,终究改变不了自己要嫁人的事实,如此,拖延着,又有什么意义呢?任由蝶依轻扶着她,萧月娥将手搭在她胳膊之上,纤纤微步,向外而去。

萧家一干人等早已在将军府门外,太子殿下亲自在门口等着,萧月娥可以托大磨蹭,他们却是怠慢不得,一早已经在门口吹了阵阵冷风了。

此时,大夫人等人都有些脸色不善,看见萧月娥前呼后拥的走过来,更是无法掩饰的臭脸。

要不是她一直磨磨蹭蹭,他们何至于在门口吹了这么久的冷风,实在走过分!看见她身旁的蝶依,萧月凤和萧初柔更是眼神恶毒,她们一干姐妹都在这里吹风受罪,偏生她就可以睡到自然醒,再慢悠悠晃过来。

她怎么就没在这一次次的刺杀中死无全尸呢!对众人的目光,蝶依恍若未觉,这大喜的日子,她可不想被无畏的人影响了心情。

径直带着萧月娥到了萧老爹面前,淡淡道:姐,和爹爹告个别吧,太子殿下怕是等得急了。

月娥!萧仁贵已是老泪纵横,看着女儿,就像二十年前的妻子,让他怀念的同时又感慨万千。

妻子不在了,女儿大了,而他也垂垂老矣……月娥,爹爹希望你嫁过去能够幸福快乐!最纯朴的言语,却夹杂着他作为父亲,最深的感情。

萧月娥眼中一瑟,几乎落下泪来,轻点着头,想要开口,却是无语凝噎。

只能双手托起霞彼缓缓跪了下去,双手扣地,重重的给萧仁贵磕了三个响头。

父亲此前虽然待蝶依不好,对她却是没话说的,虽然自幼丧母,可她从不曾被谁欺负了去,就因为他对自己的照拂。

大小姐往后就是皇家的人了,可别忘了根,对咱们将军府也要多多提携才是。

大夫人此刻笑靥如花,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怨气,看着太子朝她们过来,还不忘朝两个女儿示意,若是太子看上她们其中任何一个,往后也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

萧月凤和萧初柔自然懂得其中的意思,一扫刚刚的怨恨,换上如花笑靥,自动朝着太子的方向移了几步,可惜太子丝毫没把视线放在二人身上,径直越过他们,拉住了月娥的手,欢笑道:月娥,你今天真美。

蝶依唇角一勾,禁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真是,盖着盖头呢,哪里知道美是不美,这恋爱中的男人哪……暗自摇了摇头,脸上却是笑容一片,这样也好,这样就说明,大姐会过得很幸福!皇甫浩琪自然知道蝶依笑什么,脸上一红,暗自白了蝶依一眼,径直牵着蝶依,向花轿而去。

吉时到,清新娘上轿——喜娘的声音随之而起,鞭炮声声,祝福不断,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真的假的,总归是笑语一片。

太子府内此刻已是喜气洋洋,贺喜的官员们早早到了,一片张灯结彩。

热闹的同时,四处巡逻的队伍也紧锣密鼓。

今日是太子大婚的日子,也是太子第一日出宫开府另住,安全是首先要保证的。

临近午时,皇上又皇后都亲临府中主持婚礼,表现了对太子的极大恩宠。

各国使者也先后莅临,随着新人进门,吉时到来,一对新人拜了天地,在大家的恭贺声中,送入洞房。

恭喜太子殿下抱得美人归呀。

恭喜萧将军成了国舅呀。

太子殿下与萧小姐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院内一片恭维之声,皇上又皇后容光焕发,频频点头,萧仁贵也是一杯杯酒下肚,女儿的幸福,是他最大的知足。

此刻,蝶依一人在一个角落,看着这里的欢欣祝福,默默小酌着。

北辰、花想容与各国太子、使臣们坐在客位最上首,不同于以往每个人都眼神都在她身上,今日,他们谁都没有把目光看向她。

皇甫余一、皇甫铭志帮着皇甫浩琪不停的招呼着客人,目光在人群们搜索,也不知是不是在寻找自己。

云鹤群跟在左相身边,脸上朝气全无,全然不似初见时的风情万种,机械着喝酒、应酬,却丝毫没有笑容。

玉无情没有来,好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有刺客,保护皇上——忽然,院内惊呼之声顿起,十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明晃晃的剑在烈日之下泛着冷光,直逼每个人的眼。

喜气腾腾的院子瞬间乱成一团,惊叫声、奔跑声,砸盘摔碗声,声声不息。

黑衣人一落地,就与侍卫交上了手,他们出手狠辣,显然是专业的杀手。

手起刀落,见人就杀,根本分不清他们的目标是谁。

各位主子都由自家护卫护着退到安全的地方,中央却成了修罗的战场。

蝶依在人群之中,随着他们急急后退,此刻,她没有功夫自保,只能尽快到安全的地方。

蝶依,小心!见一个黑衣人朝着蝶依的方向而去,另一边对敌的萧招弟急急开口,蝶依暗自心惊,再回头,却见三、四个人朝她涌了过来。

难道这场刺杀针对的还是自己?顾不得想这许多,周围的人已经作鸟兽散,此刻她完全暴露在黑衣人眼下,侍卫根本挡不住刺客的步伐,仓惶的后退着,不知不觉却已到了墙角——退无可退!滋——剑入肉体的声音。

温润的鲜血顺着剑尖而下,滴在蝶依脸上,血腥味弥漫,蝶依仓惶的睁开双眼,看见的却是萧仁贵高大的身躯挡在眼前!爹,爹,你怎么样?她害怕了,她是真的害怕了,若这剑刺在自己身上,她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它刺中的偏偏是萧仁贵!自己已经占了他女儿的身子,却还要他来为自己挡剑么?空中忽然传来嗖嗖几声凌厉之声,一白衣男子从天而降,手中银针例无虚发,瞬间刺中了几个人。

走!为首之人一见情况不对,急急撤退,又如来之时那般,悄无声息。

爹,爹……拿着剑的黑衣人已经被玉无情杀了,可同时那剑也被拔了出去,这样的情况之下,鲜血更是滔滔的往外涌。

玉无情,玉无情你救救他。

右手抱住萧仁贵的头,左手按压在伤口之上,蝶依仰头看着从天而降的男子,满眼殷切。

爹,你撑住,一定要撑住,玉无情在,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泪水顺着脸庞而下,其他人已不在她眼中,此刻,她只想救活他,一定要救活他。

玉无情眼神一闪,一种或心酸或甜蜜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知道,这感觉这一半走路寻欢的,一半是自己的。

因着刚刚合魂的关系,两个灵魂还未契合默契,竟还存着两种思绪。

其他的男子此刻也到了跟前,此前因为相隔太远,又被刺客缠着,赶过来已经不及,看着那剑向蝶依而去的霎那,几个人都是面色惨白。

急急解决了身边的累赘,便赶了过来,却又都因为这句话黯然下来。

她说有玉无情在,一定不会有事。

她对玉无情,竟是这般的信任!是啊,若非玉无情来的及时,也许,这世上便再没有萧蝶依了!一时间心头百感交集,有嫉妒、有后怕、有自责,更多的却是庆幸,还好,还好她没事。

萧……蝶依,你不要担心,先让我给他止血。

玉无情压下心头的思绪,接过萧仁贵,让他平坦在地上,几根银针顺势而下。

见血被止住,皇甫余一上前,抱了萧仁贵进房间,蝶依眉眼一扫,却不见了萧招弟的身影。

萧招弟呢?出了房门,蝶依便问了出来,隐隐的,她越来越觉得萧招弟透着诡异,对敌的当头,他竟然有心思喊自己小心!没准,他不喊那一声还没人注意到自己,可他一嗓子喊出来,却生生将自己暴露了。

去追刺客了。

蝶依,你没事吧?皇甫余一望着蝶依,满目的担忧和后怕。

追刺客?她倒是忘了,今日太子府的安危是交在他手里的,出了这样的事情,他难辞其咎,自然是要去追刺客的。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诡异,若非他没有理由杀自己,她绝对会觉得他和那些刺客就是一伙的!皇上、皇后想必是受了惊吓,你不用去跟前伺候么?打从他拒绝了私奔,蝶依便只想和他保持距离。

等这件事过去,她便用孙子兵法,去换自己的自由。

皇甫余一脸色一僵,自然听出了蝶依的冷漠,却随即恢复了过来,佯装不知道:他们跟前有太子伺候,二哥去调禁卫军过来护驾了,不差一个我。

调禁卫军护驾?蝶依眉头一蹙,一个快速的念头闪过脑海,却终于因为太过迅速,没有抓得住,只深深蹙了眉。

外面,云鹤群随着左相在处理着受伤官员,一双眼却不住的往里面瞟,不知道蝶依现在如何了,不知道萧将军的伤严不严重,蝶依不过一个小女子,却连连遇到这种事情,该是十分害怕吧。

越这么想着,越力不从心,不管怎样,蝶依始终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儿,纵然她心里没有他,她也是想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一个肩膀,给她安全感的。

可是……抬眸看了看身旁的左相,他处理这些事情,都要将自己绑在身边,是不希望自己过去的吧!尤其今天,百官都在,不为别的,也要为蝶依的名声想想!另一边,北辰和花想容也同样坐立不安。

北辰黑着一张脸,不发一言,寒气却以他为中心凸凸的往外冒。

花想容更是憋屈,丛林里没能保护好她,失踪了没有最先找到她,如今还差点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死在眼前,实在是……一掌拍在坐椅之上,明明没有使几分力,却将那椅子砸了个粉碎,连带着自己都差点坐到地上。

靠!一脚狠狠地踹了过去,又是一声咚咚响。

厅内众人噤若寒蝉,借着各种理由,一个个往外溜,这样的花想容,惹不起呀!想容……北辰想开口安慰,却也不知该怎么安慰,确实,连他都觉得憋屈了,何况更加急躁的他呢。

该死的,没事离那么远做什么,难道我花想容会吃了她不成?打从蝶依一进院子,他就看到了她,可她不但不上前,反而躲得远远的,一个人窝在一个角落里,难道那里有宝么?北辰看着盛怒的花想容,蹙了蹙眉,道:定是我们那天的态度伤了她了。

原本他看出来蝶依有难言之隐,不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于是他成全她,喊花想容离开。

却不想他懂她,而她终究不懂他。

心底悠悠叹了一口气,北辰眼中闪过一抹伤痛,随即而逝。

哼!花想容冷哼一声,面容却转暖了几分,他和北辰多年的兄弟,不说心有灵犀,却还是不难推断北辰指的是什么。

那日他也是看出蝶依有难言之隐,才顺着北辰走了。

后面两天还一直在使馆内等她上门解释,可是她呢,却当作什么事没有,该吃吃,该喝喝,他们的态度伤了她,她的态度还伤了他们呢!甚至,她许是觉得我们那般离开,后面又不闻不问,是嫌弃她失身吧。

北辰不想这样想,却终究觉得就是这个理。

他懂蝶依,从她的一言一行中就明白她的意思,可是蝶依却不懂他。

这样的认识,让他心口一疼,蹙了蹙眉,心情越发沉重。

哼,我们是这么肤浅的人么?花想容显然已被说动,却还是黑着一张脸,就算他有错,那也不及蝶依。

想因为失身把自己摆脱了?门都没有!京城风云 61 声东击西半个时辰后,玉无情从房内出来,保住了萧仁贵的性命,却言明他此后再不能动武!一个不能动武的将军,便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将军,萧仁贵戎马一生,到最后,万万想不到,从他手中夺走兵权的,不是皇上,不是其他的将领,却是几个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刺客!皇帝听话也是沉默半晌,却终究无言,这次的事件闹这么大,各国使臣都在场,是想压也压不下的,华国唯一可用的将领倒了,为了保卫江山,他必须选出新的将领取而代之。

而在年轻一辈中,符合这个资格的,只有两人:萧招弟和云鹤群!皇帝的思绪百转千回,见皇甫铭志回来,便知禁卫军到了,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还是回宫再议。

然而,刚起身走到门口,不等他说摆驾,却见皓月轩守将策马疾驰而来,见了他,一个翻身跪在了地上:启禀皇上,皓月轩兵法被盗!轰——皇上脚下一个踉跄,几欲摔倒!前脚禁卫军刚到,后脚兵法就被盗,怪不得这刺杀来的忽然,走得莫名,却原来,是这般的声东击西!一开始,他们的目标便是皇宫之中的兵法!摆驾回宫!皇上盛怒,越过跪在地上的将领,径直向外而去。

萧将军一倒,华国怕是不会太平了。

看着离去的皇上和各国使臣,北辰面含担忧,他从来都不怕打仗,甚至可以说是喜欢,无忧宫在江湖独大,在各国也身份显著,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们打造的兵器,所向披靡。

一旦战争爆发,兵器的需求量就大,而需求越大,他们从中谋的利润也就越大。

可如今,他却担心蝶依会被卷进去。

当今三国本就是面和心不和,这打仗也是迟早的。

我非但不担心,还觉得这是一个机遇。

花想容唇角一勾,打仗就会要粮要钱,他们花家穷的也只剩下钱粮了,呵呵。

若是华国向他求助,他倒很乐意顺势把蝶依要过来,那时候蝶依就是他一个人的蝶依了。

看了看身侧的北辰,他知道,北辰也有威胁华国的资本,不过以北辰的骄傲,断然不会做这种逼人下嫁的事情,而他就不一样了,为了抱得美人归,无耻一点又何妨?唇角一勾,扯出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笑,花想容向外而去。

这个时候,他不能去看蝶依,因为明面上蝶依还是皇甫余一的王妃,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不能给她的名声,再造成什么不良影响。

他不让任何人抹黑蝶依,这任何人,包括他自己!至于皇甫铭志,哼,以后有他好受的!北辰看着花想容志得意满的离去,自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然而确实他不会做这种逼迫人的事情。

尤其这个被逼的人是蝶依,被逼迫的事是接受他的感情。

他此刻,只想给蝶依一个空间,让她有个清醒的认知,知道到底谁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

为此,他可以一直等,等到她终于定下心。

至于花想容……他不能让花想容影响了蝶依的决定!想到这里,北辰眼光一暗,也出门而去。

当日,各国使者纷纷请辞,皇帝深知他们的意图,再三劝阻无效,却碍于不能撕破了脸皮,只得看着他们一个二个离去。

萧招弟在黄昏时分终于将逃跑的刺客都抓了回来,为了防止他们逃跑,他废了他们的武功,将他们交给刑部审理,却不料他们一言不发,在刑部的毒打之下,竟一个二个咬碎了牙关之中的毒药,服毒自杀。

刺杀的线索就此中断。

然而刺杀的后果,却没有因此了解。

皓月轩在太后的寝宫旁边,那些偷兵法的刺客在逃跑过程中慌不择路,闯入了太后寝宫,虽然没对她老人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还是让她受了惊吓,已经重病垂危,昏迷不醒。

太子大婚遇刺、皇宫兵法被盗、太后重病垂危、将军重伤昏迷……这一系列的事件,压得皇城喘不过气来,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低迷之中,人心惶惶不安。

将军府,蝶依守在萧仁贵床前,一步不离。

他是为了她才会躺在这里,若不是他忽然冲出来给自己挡了一剑,那把剑刺进的会是自己的胸膛!她本不曾珍惜过这份父女情,得到了萧蝶依的记忆,知道他对她也是淡漠的可以。

甚至自己进了这副身子之后,自己狩猎遇刺,失踪,他也没多说过一句话,没在跟前安慰过一句。

她原以为,他不过就是有个父亲的名分,是给了这个身体一半生命的人而已,却不料,会有今天的一幕。

要有多深的感情,才会毫不犹豫的上来挡剑?要知道那剑对准的是胸膛啊,稍稍再偏一点点,便是穿心而过,回天乏术了!哼,现在有心思在这里装样子扮孝顺了?早干嘛去了?父亲生你养你,却还给你挡剑,这就是你做女儿的本分?萧月凤望着床上毫无生气的父亲,满心的不平。

父亲不能动武,便保不住将军之位,保不住将军之位,又如何保住他们的荣华富贵?都是这个贱人,打从这个扫把星一回来,这府中的事情就没断过。

以往有个萧月娥压在自己头上也就罢了,如今她却是更甚。

回来第一天就训了自己一个哑口无言,而后的计谋非但没让她身败名裂,反而给自己给母亲带来了无尽的羞辱。

更可气的是那个北辰,自己哪里不如她了,可在千水湖畔,打从她的身影出现,北辰的视线就没收回来过!她就想不通了,她萧蝶依有什么值得神气的地方,凭什么她一出现,所有男子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北辰是这样,三皇子是这样,二皇子、花想容、玉无情甚至萧招弟都是这样!出去!蝶依没有回头,皱着眉头冰冷的说出两个字,满含杀气!病人最是需要休息,她若是再在这里唧唧歪歪,她不保证不会动手。

萧月娥被这气势一震,欲出口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转而一想,她都是个废人了,还拿什么吓唬自己,气势又足了起来。

叫我出去?我看该滚出去的人是你!要不是你父亲就不会受伤,不会丢了官职,不会躺在床上人事不知。

我要是你,早就悬梁自尽了,哪有脸活在这世上……啊!不等萧月凤说完,蝶依一个过肩摔将她压倒在地,双手按住她的手,膝盖直直顶上了她的脖子,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萧月凤一张脸因缺氧渐渐变成绎紫色,看着蝶依的眼神充满恐惧。

不断挣扎着后退。

然而蝶依岂会给她机会,手下的力道更重,压下身子,狠狠道:你以为没了武功就治不了你?我萧蝶依杀人凭借的从来不是那一身内力!我警告你,你再废话一句,我不介意让你永远闭嘴!啊!刚一进门的大夫人见此情景,惊叫出声,蝶依眼色一沉,拔下头上的誓子就飞了过去,擦过她脖子,正中身后的门板。

大夫人见状,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那管子就擦到她喉管之中了,太恐怖,太恐怖了!哼!蝶依冷哼一声,放开萧月凤,一脚将她踹到了门边,当年本小姐耍飞刀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呢!就算我成了废人,这个家也轮不到你们嚣张,我萧蝶依也轮不到你们指指点点。

萧月凤忍着腰间的疼痛不住的咳嗽,听着蝶依的话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大夫人何尝不是,想不到萧蝶依变得如此恐怖,实在是太吓人了!想必刚才她若是要了自己的命,也是轻而易举吧。

识相的就给我滚回去,好好在自己院子里抄经念佛为父亲祈福,不然,乱葬岗上有的是地方让你们躺,滚!两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出了房间,一路的奔跑,狼狈不堪。

蝶依关上房门,再次做到了萧仁贵床前。

而在门外另一个角落,萧初柔看着这一幕,唇角微勾。

她只是一个没人疼的庶女,在两方的夹缝之中生存,啊,不,是三方。

萧招弟、萧月凤、萧蝶依,呵呵,她最喜欢看到的,自然就是他们三人的斗争了,斗得越欢,她便越高兴呢!你在这里做什么?身后忽然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萧初柔先是一顿,而后换上如花的笑靥,静静转身,行礼,问安。

那边的事情解决了?萧招弟眉头一皱,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些怀疑自己的选择,这个女人看起来很不怀好意呢!怎么了,不顺利么?女子对男子的审视佯装未知,接着问询。

萧招弟长臂一览拉了女子入怀,在她耳边低低道:柔儿是在怪招弟没有好好疼你?女子身子一僵,随即眼中划过一抹黯然,萧招弟的眼里有自己么?以前没有,现在更不会有!早时父亲问他有没有相中的人,他是家里的养子,要想在家里站住脚,势必是要娶一个家里的女儿的。

而父亲最宠爱的是大夫人,大夫人手里只有萧月凤一个女儿,自己倒是她一手带大了,也算有些情分。

当时萧招弟选择了自己!那时候的自己受宠若惊,以为他选择自己,是真的爱上了自己。

后来却发现,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发现了他的不同!为了表现对自己的爱,他甚至毫不保留的将一切和盘托出,让自己参与进他的每一个计划之中。

起初,她傻傻的以为那是信任,后来却惊觉,他只是要拉自己下水!让自己为他保密,让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全身而退!大哥说笑了,柔儿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垂眸,压下眼中的黯然,心中不爱,便不会受伤。

她自认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

准备一下吧,义父受伤,皇上定会用我,在此之前,会给我们赐婚的。

萧招弟说罢,转身而去。

萧初柔却生生顿在了原地。

赐婚?赐婚!看着萧招弟朝房内而去,萧初柔在心底轻叹一口气,接下来定是一个不眠夜。

推开房门,见蝶依坐在床边睡着,那背影孤独寂寥。

萧招弟眼中划过一抹心疼,脱下身上的大衣,便盖在了她肩上。

蝶依,若是有选择,我定不会伤害你。

不,我确定不会伤害到你的,喊出那一声,是因为我看见义父在你旁边不远处,我知道他可以救下你。

其实这样也好不是吗?不能动武,就能安享晚年,比一把年纪还在战场之上奔波好多了!无功也不会有过,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

萧家毕竟养育我多年,我不会害萧家,绝不会!你是故意的!蝶依清冷的声音忽然想起。

萧招弟一愣,收回了打量萧仁贵的视线,对上蝶依,满眼迷茫:蝶依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故意让我暴露,故意引父亲来救我,故意让他受伤不能上战场,你为什么这么做?蝶依的视线咄咄逼人,直直看进萧招弟眼里。

她刚刚根本没有睡着,一直在默默的观察他,她发现,他的眼神太过复杂,有心疼,有愧疚,却最终都化为了安慰!蝶依,你变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萧招弟眼中划过一抹黯然,言语之中竟带了伤痛。

蝶依一愣,莫非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不,他实在太可疑!变聪明了,一眼看穿了你是不是?蝶依嘴角挂上冷笑,看着他是毫不掩饰的打量。

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就因为我不是萧家人,就因为我来历不明,就因为我的家人全死了连渣都不剩?萧招弟忽然大吼出声,眼眶也红了起来,外人带着鄙夷看我,我忍;朝廷不信任我,我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也不信任我?11年的朝夕相处,11年的感情,就值了你对我一次又一次的怀疑么?蝶依心中一怔,对着他的指责,不知如何应对。

下一刻,萧招弟却是直接摔门而去。

莫非,真的是自己想错了?这一场戏,声东击西,却是堪称完美的。

偷走兵法,让华国失去一员良将,为的就是侵略。

这样的事情,应该是别国人做的,为的就是让华国成为别人砧板上的肉,任其鱼肉,无还击之力。

而上一次的见死不救,加这一次的意外,这些夹杂在一起,却让她不得不去怀疑萧招弟,她甚至怀疑,他会不会是别国插在华国的细作!转念一想,却又否决了,从五岁开始便培养细作,这般放长线钓大鱼的事情,应该很难成功才是。

何况,小孩子都不易掌控,心智不熟,容易露马脚,而这些,萧招弟该是不存在的。

莫非,真的是自己多疑么?京城风云 62 换我自由三日后,萧仁贵终于从昏迷中醒来,看着床前守了三日的女儿,和已经回门的女儿,满眼欣慰。

还好,还好来得及,他护住了她们!太子带月娥回门,老夫却躺在床上无法下床,招待不周,还请太子恕罪。

如今已是换了身份,那个末将的称呼,自然也换了,打从那一剑刺入胸膛,他便知道,这个将军的位置,是该让贤了。

父亲不必多礼,安心静养便是,将军府是月娥的家,哪里需要什么招待,我们会自找乐子的。

太子牵着月娥的手,满眼柔情,他是太子,是华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如此温和有礼的低姿态,任谁都知道,是因为他爱极了这个太子妃。

萧仁贵见状,满意的点头,大女儿的幸福已然可以预见,接下来,便是蝶依了。

萧月娥见萧仁贵盯着蝶依看,也猜到他们有话要说,拉了拉太子,便出门而去,将空间留给了他二人。

蝶依啊,父亲早前对不住你,你怨不怨爹爹?萧仁贵语气之中满是悔恨,蝶依抬头,见这个四十出头的人已是两鬓白发,不由生出一股心酸。

这几日,蜻蜓与她一同在他膝前尽孝,连带着,将她昏迷之中的事情也说了些。

虽是袅袅几语,可蝶依却听得出来,他不是不关心自己,只是自责罢了。

他把自己的遇刺和失踪都归在自己头上,以为他没保护好自己,没尽到父亲的责任,才觉得没脸见自己。

爹爹,蝶依不曾怪过爹爹。

以前的萧蝶依有没有怨过她不知道,但是她确实是没有怨恨的。

她只是占了这个身子,捡了属于她的亲情,她从来就不奢求什么,从不。

可是为了她,萧仁贵却在自己最壮志酬筹的年华里,损了自己,如此,她还有什么好怨恨的。

非但不能怨,往后,她还要代替萧蝶依,好好护着这个家,护着这里的人。

萧仁贵点点头,似安慰似宽心,接着道:蝶依可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都去做了吧,爹不想你留下遗憾。

萧仁贵一开始就知道,蝶依并不想嫁给三皇子。

当时皇上和自己提起,自己二话没说便答应了,在自己的印象里,这个女儿有和没有都是一样的。

可如今,见了四年之后的蝶依,感受到这个孩子的变化,他对她生出的不只是怜惜,更多的是愧疚。

他欠了她太多。

第一次踏进她百草园的时候,看见她给自己拔剑上药的时候,听到她说没有期许,不奢望关怀的时候……他欠的,有生之年,也许也还不完了。

把妻子的死归结在她身上,本来就是一场荒谬。

是自己为自己的错误找的借口而已。

当年妻子之所以难产,是因为怀着孩子的时候心情不顺,而之所以不顺,却是因为自己纳了妾。

出门左转。

当年和妻子和如今的女儿是多么的相似。

她之所以会难产,之所以失去了求生的意志,不过是为了惩罚自己的不忠罢了。

然而当年年轻气盛,自己却把她的死归因在了刚刚出生的孩子身上,给了她一个不详的名头,让她背着这样的名声活了这么多年!不仅如此,还因为大夫人的一句话,将一个12岁的小女孩丢在千里之外的普渡山,不闻不问,连赐婚都只去了一纸家书!萧仁贵,你何其残忍!蝶依如果喜欢自由,就想办法退了和三皇子的婚事吧,往后咱们一家人去隐居,到江南找个宅子住下,远离朝堂,可好?蝶依闻言一颤,看着萧仁贵,久久未能言语。

是日,蝶依进宫,以天机老人弟子的身份,求见天颜。

皇上召她在御书房见驾。

臣女萧蝶依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天机老人的弟子,不知急看见联有何要事?这个时候蝶依以这个身份进宫,皇上自然是能猜到一些的,肯定和兵法有关,却不知她要提什么条件而已。

皇上,臣女想用整部孙子兵法,换一生自由!蝶依对上皇上的眼睛,无惧无畏,臣女保证,此生,这部兵法再不会落到任何人手里。

皇上眉头紧蹙,眸光锁定着蝶依,十分不解。

他想过他会用这部兵法换萧家永世荣宠,想过她会换自己一世平安,换三皇子得蒙圣恩,却独独没想过,她会想换自己的自由!换自由做什么?嫁给老二?萧蝶依,你用什么保证?换她的自由,也不过是取消了她和三皇子的婚约而已,如今她已经是铭儿的女人,取消这婚约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如此,也不算自己对不起老三了。

天机老人是杜撰的,路寻欢是我假扮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划,为的就是换自己的自由而已。

大胆!皇帝一手拍在龙案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蝶依,眼中阴桀一片。

这个女人竟然大胆到从回京之前就在策划着解除婚约。

难道她想解除婚约不是因为失身于铭儿,却是因为根本看不上他们皇甫家的男儿?不瞒皇上,蝶依从一听到这个婚事的时候,就没打算过遵守。

蝶依眼中毫无惧色,看着满脸阴沉的皇上,直迎而上。

你最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皇上眼中怒火不灭,强压着火气坐了下来。

蝶依在江湖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不遵礼法、不守规矩,自知粗鄙,配不上皇家,唯恐冲撞天颜,只能求远离这权利的中心。

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皇帝冷哼一声,却显然脸色缓和了不少。

那么如果皇上同意,还请写下圣旨,许蝶依一生自由,不干涉蝶依的婚事。

圣旨到手,孙子兵法同时奉上。

蝶依说得干净利落,她所求不过一个自由,如今萧仁贵遇刺,她更能带着萧仁贵同时离开,到时候萧家找一个地方居住,做一方霸主,却也是怡然自得的。

比在这权利的中心步步为营,不知好多少倍。

你已经是铭儿的女人,却想走到哪里去?这是皇上最大的疑问,他认为,一个女人若是失了身子,该是祈求着嫁给那个男人的,却怎么会是这般巴不得离开?莫非将军家的女儿便是如此不知廉耻,还想着日后能嫁给别人?哼,皇家用过的女人,即便是弃之不要,也不是其他人要得起的,何况,铭儿还对她存了几丝情分!你若是交出兵法,朕许你一个恩典,赐你做铭儿的侧妃,如何?婚前失贞,这样的女子已经不可能为正妃,加上她曾许过三皇子,做侧妃已是最大的恩典。

皇上怕是没懂蝶依的意思,蝶依不想和皇家沾边,甚至不想和权力沾边,蝶依要的是自己掌控自己的生活,请皇上恩准!不识抬举!皇上一把将龙案之上的奏折砸了下来,蝶依站在原地不闪不避,生生受了。

如果他发泄一番可以换自己的自由,那承受一下又何妨!皇上见她眼中毫无惧色,更是大怒,这个该死的女人,真当自己不会杀她不成?果然是不遵礼法,不守规矩,粗鄙不堪!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皇甫家的男儿!给朕滚回去待旨!臣女告退!蝶依小心翼翼,完全没有任何的不耐和怨言。

她相信,以皇上对她的厌恶,一定会答应她的要求的。

出了御书房,蝶依唇角一勾,向外而去。

传太子太傅见驾!御书房内,沉沉的声音响起,随即有人领命而去,蝶依听到这声,蹙了蹙眉,太子太傅,就是当时在蝶城看见的那个老头吧,也是君弄月的师傅呢!不知道那个小孩来京城了没有,当时被云鹤群看着,根本没心思去注意他,如今忽然想起,却不免勾了唇角,那是个很有趣的孩子呢!在宫里一路无阻,不期然看见了太后的宫殿,据说那日刺客冲撞了她,如今旧疾复发呢,那个老人待自己一向不错,可此时,她却不能去看她,她终究是要离开的人,若是在这个时候让太后知道了,她该是更加生气,会病上加病的吧!太后,蝶依只能在这里默默祝福你了,好人有好福,祝你早日康复才是!转身,毫不犹豫的,蝶依出宫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太子太傅听罢皇上的说辞,激动得连手都颤抖起来。

自己收的那个小徒弟,一开始被自己惊为天人,只因那一首诗。

而后,他竟然坦白,那首诗走路哥哥做的,此前他只是更加惊讶于路寻欢的才情,如今却是全明白了。

当初云鹤群和萧将军找到蝶城,他十分不解,云鹤群只解释说是因为那两句诗。

当初自己沉浸在对兵法的热情之中,没有反应过来,如今一连系,却是明白了。

因为那是萧蝶依做的诗,她给云鹤群念过,而云鹤群就是循着这个,到了蝶城!她把大家引到蝶城,是因为在逃婚的路上,发现了自己的局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逃不出皇家的掌心,所以只能光明正大的解除婚约。

为此,她引大家来蝶城寻她时,又女扮男装,参加兵法大赛,扬名天下。

还只写了半部兵法。

有如此筹码在手,回京之后,再等待时机,献上兵法,换自己的自由。

如此环环相扣,步步算计,不可谓不聪慧!皇上,此等人才,万不可放她离去呀!皇上眉头一挑,等待后话。

皇上,她本身就是一部活的兵书,有她在,可不是比那一本死的兵法管用多了么?如今萧将军遇刺,华国真是用人之际,决不能放任她离去。

就算她真的不将兵法交给别人,对华国也是一大损失呀。

列太傅跪在地上,苦口婆心。

皇上眸光几回变化,这个问题,他自然也是想到了,不然,他早就答应她了,何必要她回去待旨。

别说兵法,就凭她在中秋宴上的表现,就足以证明她的才情智慧。

可要他华国用一个女将,这等丢人现眼的事情,他做不出来!列太傅自是明白皇上的担忧,再度开口道:皇上,咱们可以让她给咱们训练出一批将领,并非要她亲自上战场的。

并且,为了保证她与咱们完全同心,还是让她与三皇子尽快完婚得好!如果她成了皇家的人,那皇家的利益就是她的利益,大家荣辱与共,她就定会尽心。

不然就算拿了兵法,学习却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华国如今的局势,等不到我们再养一个名将了!皇上蹙眉深思,太傅说得没错,一家人才能同心,死的兵法怎抵得上活的人!萧蝶依啊萧蝶依,看来,联还真是不能放你走了!太傅认为,如今该把她许给二皇子还是三皇子?列太傅身形一顿,急急下跪:皇上,此乃皇上家事,臣……恕你无罪,说!太傅眉头一紧,却依旧颤颤巍巍,不知如何开口。

父皇,父皇,蝶依已经是铭儿的女人了,铭儿求父皇,给铭儿赐婚吧。

皇甫铭志的声音如同天簌,打破了太傅的尴尬。

不可以,父皇,父皇已经为儿臣指婚,还请给儿臣定下婚期,君无戏言哪父皇!皇甫余一听到蝶依进宫的消息也随即赶了来,却不想赶上了这一幕。

二哥,你从小什么都和弟弟抢,弟弟不曾有过怨言,可是如今,连弟弟爱上的女人,你也要抢么?虽然已经对二皇子有所改观,可如今看见他又一次和自己争蝶依,他却是真的又怨上他了,不管是什么样的难言之隐,他都不许他和自己抢蝶依!三弟,你没了蝶依会痛苦,我没了蝶依却会死。

如此,你还是不能再让一次么?皇甫铭志看着皇甫余一,眼眸之中全是坦诚,他说的不错,没有了蝶依,他会死的。

情蛊已经种下,若是蝶依嫁给了别人,他还怎么活?雌、雄蛊本是一对,单独种下,只要不触发便对人无害。

如今雌蛊也被种下,却决定他体内的蛊虫不会再平静。

它会一直叫嚣着与雌蛊见面,不然便会让自己夜夜处在煎熬之中,直到与蝶依圆房。

此后,也是一个月至少两次的交欢,不然那钻心之痛,会比以往更烈!所以他不能没有蝶依,就算不为爱情,为了生命,他也不能没有她!中了蛊的男子,只能爱中了雌蛊的女子,他爱她,却不是故意用雌蛊锁住她,不然也不会什么都不说。

只是在情急之下,为了救她而已,若非如此,那个媚药早就要了她的命了。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男子,眉头紧蹙,再次将绣球抛向了太傅:太傅认为如何?京城风云 63 两纸婚书皇上……列太傅此时低眉顺目,几乎要卑微到尘埃里。

三个皇子之中,无疑他最喜欢的三皇子,大皇子虽然聪慧,心思却不在家国大事上,二皇子又只知吃喝玩乐,相比之下,唯有三皇子身上,透着上位者的气息,让他觉得华国可托。

可如今,到这时候,如果要他说话,他却真不知向着谁。

若走向着三皇子吧,萧小姐又已经和二皇子传出不少流言,且这个事情弄得满城风雨又沸沸扬扬,如今更是连二皇子都亲自证实了。

一个皇子,岂能娶一个不洁的女人?可若走向着二皇子,三皇子却是真真喜欢萧小姐的,并有婚约在身,此番出尔反尔,确实是寒了三皇子的心,也寒了太后的心!太傅!皇上眉头一蹙,语气也重了几分,扫向太傅的目光之中,带上了阴沉。

回皇上,老臣觉得,可以给萧小姐验身。

若萧小姐果真是二皇子的人了,便许配给二皇子;不然则许给三皇子,一来,皇上原本就给三皇子指婚了;二来,也可以借着婚事,给太后娘娘冲冲喜,愿她老人家早日清醒。

太傅这一番话,可谓说得滴水不漏。

明面上,是在为皇甫余一说话,还列了那么几条理由支持,可实际上又像在为皇甫铭志说话,毕竟,宫中人人都在传,二皇子已经占了蝶依的清白!列太傅,你这是瞧不起本殿?二皇子一脸阴沉,顾不得上座的皇上,直直起了身,逼近太傅。

老臣不敢!太傅连连磕头,这个皇子的脾气他是清楚的,一个不顺心,绝对会把拳头砸向自己,他可不会管是不是在皇上面前。

你,你……老匹夫,本殿踹死你!果然,气急的皇甫铭志抬脚就往太傅身上招呼。

铭儿!皇上疾言厉色喝止,太傅是朝中老臣了,岂容他如此胡闹。

父皇!皇甫铭志满脸不甘,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蝶依本就是完璧,本殿以人头担保!皇甫余一忽然开口,一句话却令殿内三人都变了脸色。

随即,皇上的目光扫向了皇甫铭志,太傅想看却没这个胆,只得竖起了耳朵。

他实在想不到,原来那些真的只是流言?萧小姐在二皇子宫中七天,却还是完璧之身?真是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哪!哼!自知理亏,皇甫铭志避过皇帝的打量,甩袖而去,皇上一眼便看出来,他去的方向,是皇后的寝宫,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唉,既如此,这萧蝶依还是要许给老三了!母后,母后……如往常一样,皇甫铭志依然是急急的奔向皇后寝宫,毫无形象可言。

一个太监躲闪不急,被皇甫铭志撞倒在脚下,皇甫铭志一个不爽,抬脚就往他身上招呼了去:狗奴才,给本殿滚,都滚!下人们许久不见皇甫铭志这般怒气滔天,个个噤若寒蝉,慌慌张张退出了院子。

铭儿,谁惹你生这么大的气了?皇后听到外面的响动,一脸担忧迎了出来,看着皇甫铭志,满脸的心疼。

皇甫铭志满脸的怒火瞬时化作委屈,急急扑了过去,搂着皇后就是一阵大哭。

唔……母后他们欺负我……唔……父皇不疼儿臣了……呃……铭儿,铭儿……皇后一手揽着他,一手不停的在他背上轻拍着以示安抚,都多少年不曾这么哭过了,这孩子,究竟是受了什么委屈?铭儿,好好和母后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待哭得累了,皇后拉着他在院中的小凳上坐下,一阵安抚之后,又是柔柔的询问。

一提到这个,皇甫铭志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溢出了眼眶。

母后,列太傅那个老匹夫,太过分了,他瞧不起儿臣,他瞧不起儿臣……唔……还有父皇,父皇那样看儿臣,唔……铭儿,父皇怎么会瞧不起你?快跟父皇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男子汉大丈夫,哭成个花猫似的,丢不丢人?皇后来不及答话,却见皇上出现在门口,话语之中还带着微喘,显然是急急赶来的。

皇上坐在了皇甫铭志和皇后中间,对着皇后温柔一笑,轻拍了拍她手背,又转而看向皇甫铭志,将袖中的帕子递了过去。

皇甫铭志非但不接,反而扭过了头,不理他。

铭儿,你父皇这是好意,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皇后眉头微蹙,却终不舍得责怪他,接过皇上的帕子,便起身给皇甫铭志擦起脸来。

这回皇甫铭志倒是不躲了,任由她擦,却是撇着嘴,满脸的辛酸和委屈。

皇后看着一阵心疼,转向皇上,言语之中带着责备:皇上,您究竟是怎么惹了我儿了?额……皇上满脸黑线,看了看皇甫铭志,却不知如何开口了。

天知道他有多想成全儿子,他一直逼太傅开口,不就是笃定太傅是个迂腐的人,会让萧蝶依许给占了她身子的人么,谁知铭儿竟然没有真占了她身子,这个,这个……皇后见皇上欲言又止,便又转向了皇甫铭志:铭儿,你说,你和母后说说,母后帮你出气。

皇甫铭志看了看皇后,又瞟了瞟皇上,最后竟对着院墙外就是一声吼:行云,给本殿滚进来!呃……行云心中一惊,糟了,这又有他的事?貌似他没干嘛啊……殿……殿下。

行云仓惶的走进来,跪在了地上,眼睛都不敢抬起来,本来嘛,和皇后有一腿就很心虚了,结果皇上还在场,这不折腾人么?皇后看着地上卑微的行云,眉头一蹙,斜睨了皇甫铭志一眼,暗芒随之而过,很快又掩了过去,仿佛从没出现过那般。

反而是转向行云,呵斥道:狗奴才,怎么着恼二皇子了,从实招来!行云听着这话,低着头,眼中一片阴狠。

奴才,他到底也就是一个奴才!大好的年华伺候她一个半老徐娘不说,还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动辄得咎,非打即骂!果然就是个贱奴!见行云不说话,皇甫铭志冷哼一声,开口道:哼,都是他,若不是他,本殿怎么可能不会!呃……不会?皇上两眼一眯,眼中暗芒闪动,不会是什么意思?铭儿啊……你那是什么表情,不会就是不会啊!怎么,你怀疑你儿子不行?皇甫铭志一见皇帝那般,顿时又炸了毛。

黑线,皇帝满脸黑线!皇后总算也听出了点端倪,俊眉顿时蹙成了一团,望着皇上,只盼他给她答疑解惑。

呃,皇后啊,其实是这样的……无奈之下,皇帝只好将蝶依依然完璧的事情给抖了出来。

他每讲一句,旁边的皇甫铭志脸色便黑一分,到最后简直堪比锅盖了。

皇后却是听得哭笑不得,丫的,见过废的,没见过这么废的,这种事情还要人教么,不都是无师自通,是本能么?这历朝历代也没见谁叫行房的呀!在他宫里呆了七天,都没下手,原因竟然是不会?见皇后也那般审视怪物般看着他,皇甫铭志再度黑线了:母后,这怎么能怪我呢?吃喝玩乐我会,打架斗殴我会,美肤健身我也会,可这,这事情可是头一遭,我怎么会?见二老不信的样子,皇甫铭志又转向了行云,恨恨道:都是他的错,本殿每次出去玩,都想去那花街柳巷看看,可是这个家伙,却偏说那不是好男人去的地方。

还说什么他喜欢一个高高在上美艳大方的女人,要为她守身如玉。

若非如此,本殿岂会不懂!因着尴尬,虽说是推卸责任,皇甫铭志一张脸却依然涨得爆红。

地上的行云由起初听到花街柳巷时的颤抖,到最后也是松了一口气,额头却是忍不住的冷汗直下。

若皇甫铭志在皇后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他的小命……皇后听罢却是心情极好,看着地上的行云,眼中也带了几分柔和,知道说这种话,也不枉她一番疼爱了。

可皇上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是让她脸色一僵,再也笑不出来了。

那青楼妓院本就是肮脏的地方,你堂堂皇子之尊怎去得了哪里。

行云这事办得好,当赏!皇上威严的声音一落,皇甫铭志狠狠跺了脚,却是无可反驳。

行云正准备谢恩,却被皇帝接下来的言语顿在了原地。

不过,堂堂皇子,十八岁高龄还不懂男女之事也确实是个笑话。

行云作为你的贴身护卫,不但要保护你的安全,还要教你生活琐事。

我看,不如让行云找些清馆行房,你在旁边观摩学习着,你看如何?好,这个好。

若不是他阻止本殿,本殿岂会这么丢人,此时那流言蜚语都传到齐燕去了。

本殿咽不下这口气,行云也别想守身如玉,哼!皇帝话音一落,皇后黑色黑了,行云身体僵了,皇甫铭志得意的同时,眼中却是冰冷一片。

皇上,殿下,行云心系佳人,无心与其他女子纠缠,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啊。

行云此刻是叫苦不迭,若没有皇后在场,他再三推辞着便也受了,可此时当着皇后的面,他要是接下这差事,怕也不用见明天的太阳了。

皇上,既然行云如此说话,咱们也不好强人所难,这棒打鸳鸯的事情,咱们怎么好做呢!皇后适时的善解人意了一把。

若是他不介意,本殿倒也可以退一步,就观摩他和他心尖上那女子行房。

皇甫铭志双手交在胸前,一脸的‘我很善良’。

嗯,这个也可以。

皇上思虑一番,竟是点了头。

皇后一口气噎在胸口进不得出不得,落了最后的哑口无言。

该死的,要不是她知道皇上就在自己掌握之中,她简直怀疑老二和皇上和起来挤兑她呢!说起来,这个老二莫非也是知道些什么?阴桀在眼中一闪而过,看来,有些事情要查查了!行云,你看上的是哪家的女子,和父皇说了吧,没准父皇心情好,还能给你赐婚呢!目的达成,皇甫铭志一脸的志得意满。

我……皇上……殿下,奴才,奴才只是在街上匆匆一瞥,并不知是哪家女子,奴才惶恐,奴才……行云词不达意,竟不知如何解释清楚。

那就去找。

京城之大,本殿就不信找不到,哼,本殿非得把这个人给挖出来不可,若不是她,本殿岂会丢这个人,走,咱们这就走!倔脾气一上来,皇甫铭志拖起行云,也不告退,直直向外而去。

萧家,一天时间,接到两封赐婚圣旨。

一则,萧蝶依与三皇子完婚。

因太后病重,此婚礼带冲喜之意,良辰吉日在十日后,免祈福之礼。

二则,萧家四小姐萧初柔赐婚与萧家养子萧招弟,与嫡三小姐一日操办,双喜临门。

同时,封萧招弟为振威将军,两月后代父入军上任。

公公走后,蝶依握着圣旨s中一片惊涛骇浪。

那个该死的皇帝,那个贪得无厌的皇帝!她自然知道,他不放自己走,是因为把握住自己便把握住了兵法,可他就那么笃定自己一定帮他吗?我萧蝶依得不到的东西,便是玉石俱焚,也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眼中阴狠一闪而过,蝶依将圣旨往地上一丢,脸色不善,进了后院。

萧招弟看着那被随意丢弃的圣旨,心情出奇的好,唇角微不可查的一勾。

随即看向一旁的萧初柔,眼神之中也带上了温柔。

萧初柔被他看得一怔,死水般的心中顿时涟漪片片。

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不是做梦么?真的有赐婚的一天,真的有嫁给他的一天?那黄灿灿的圣旨在眼前,萧初柔颤抖的伸出手,眼中一片明朗。

柔儿,这下你放心了吧。

萧招弟言语是少有的柔和,将那圣旨交到萧初柔手上,宽厚的大掌握住她未落的手,眼中笑意一片。

柔儿,以后你就是这将军府的女主人,再没有人会为难你了。

招哥哥……萧初柔抬眸,这样的场景她在梦中幻想了无数次,最后却终于在一次次的碰壁之中放弃了,死心了。

可如今它却这么真实的呈现在眼前,她简直觉得自己幸福得一飞冲天了!萧招弟因着这称呼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不知为何,这个称呼自她讲出来,竟是说不出的讨厌。

反倒是那个人,虽然是一脸算计的叫着,却让自己莫名的觉得心情舒畅。

然而沉浸在自己喜悦之中的萧初柔并没有注意到萧招弟的变化,只一遍遍揉搓着那圣旨,贴在胸前,视若珍宝。

萧招弟忽然就觉得一口闷气袭了上来,在眼中的厌恶未来得及渲泄之前,转身向外。

招哥哥,你去哪里?萧初柔却是忽然被惊动了,从自己的意识中缓了出来。

压下心头的不满,萧招弟回头,唇角一勾,低声道:柔儿可知为何皇上要我两月后才代父出征?萧初柔一愣,却着实没想这么远。

萧招弟邪魅一笑,冰蓝的眼眸风情无限既然我来路不明,皇上自然要握着我的筹码,一个女人不足以让他安心,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耳边细碎的呢喃让萧初柔身形一抖,那最后的孩子两字更是令她满脸通红。

孩子,皇上是想等她怀孕之后再让萧招弟离开,是让自己留在京城好拿捏他?他凭什么以为萧招弟会因为一个孩子,一个还在肚子里的孩子便受制于人?柔儿可曾听过一种宫廷秘药?看穿了她的心思,萧招弟很耐烦地和她答疑解惑。

有一种药,可以让人得子的同时,绝育!萧招弟一字一句,将萧初柔震在了原地!有这样的心思,萧招弟不可谓不恐怖。

他把皇帝的每一分心思都猜得清清楚楚,这样的人,怎会没有野心!五年前,她路过他的院子,刚巧起风,将他桌边的字画吹了出来,她拾起一看,上面竟然写着称帝!当时的她虽然才十岁,却也明白这张纸的分量之重,一把揉碎扔进了池塘,若无其事的走开。

却还是被追出来的他看到了。

此后,他便缠上了自己。

他说他本不是难民,他来自阳城,那个被遗忘被诅咒的都城。

他说他混进将军府,就是为了接着将军府的势力一步步往上爬,最终走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他说华国积弱,阳城的人都看不下去,新君发于阳城的预言将在他的身上实现!他说要她帮他,在萧家站住脚,在军中稳住根,然后爬上那个高位,一起俯瞰天下。

她信了,爱了,沦陷了。

这些年她以他的爱好为爱好,以他的追求为追求,默默在他身后支持着,看他策划一场场意外,结识不同的人,二皇子、北辰、花想容;也看他未雨绸缪,将棕狼养在皇家园林,只为致命一击;看他双管齐下,策划刺杀同时盗走兵书……他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这样的人,究竟有多深沉的心思?这样的人,怎会甘于平凡?将人心谋划到一定程度,便是掌握了所有人。

如果说此前萧初柔还有些战战兢兢,那么从此以往,她却是坚定了拥护萧招弟的心。

她相信,跟着这样的男人,纵使无爱,自己也不会被亏待。

她却忘了,在萧招弟的棋盘之上,充其量,她也不过一颗棋子!京城风云 64 雨夜相斗两日后,一匹快马,八百里加急,带来了一个让华国朝野上下震惊的消息。

燕国和塔娜小国同时进犯,军中缺了主心骨,城门紧逼不敢迎战,八百里加急求支援!朝野上下一片惶恐,华国历来重文轻武,萧仁贵一倒,竟无将可用!此时,百官皆将视线放在两个人身上,一是萧家养子萧招弟,然而他不知底细,未拿捏好之前,不敢擅自使用;另一个则是武公子云鹤群了。

然而云家九代单传,到云鹤群这一代,也只他一根独苗。

如今也是无家无室,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一个不小心若是闪着了,左相临老再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未免太过残忍。

是以大家明示暗示,却终究无一人敢当面提出。

皇帝对此也颇为无奈,表示了自己的意思,却终究没有下旨,算是给左相一个考虑的机会。

是夜,左相府中一片灯火通明。

云鹤群坐在房内,想着左相的话,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萧将军不能动武,华国无将可用。

各国使者匆匆离去,又火速调兵攻城,其心可鉴。

作为华国第一武公子,此时的他,责无旁贷!可是,上战场,去了,就是十万八千里的遥遥相隔,往后,连追随她影子的权力都没有了!两天前,听说她入宫用孙子兵法换自由的时候,他心中还是悸动难明。

她没有违背当初的诺言,依然想着她的江湖。

当初说好,如果退婚不了便一起去逃婚的,此刻却是…叩叩叩……敲门声顿起,云鹤群呼出一口气,应了声,奶奶推门而入。

群儿还没睡?奶奶。

云鹤群起身相迎,对这个奶奶是真正的亲近,不单是血乳交融,更觉得她的身上有着蝶依的影子。

群儿可是在烦出征的事情?奶奶顺势坐在凳子上,看着云鹤群眼中一片柔和。

在蝶依面前,她们都是另一个世界来的人,有共同语言,彼此亲近,多的是惺惺相惜。

而在云鹤群面前,这个孩子,确实是她一手带大的,就像她自己的儿子一样,更多的是打心眼里的疼惜。

奶奶……云鹤群垂下眼眸,眼中一片苦涩。

奶奶叹了一口气,将他揽进怀里,温柔的拍着他的背,一如小时候那般,默默的安慰着他。

云鹤群鼻子一酸,几乎就落泪的冲动。

母亲死的早,在他印象里,早就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反而是奶奶,一直疼他,爱他,让他感受着家的温暖。

奶奶,我爱她,我舍不得她。

心事一戳穿,泪水就像一个胀大的泡泡,在一个触点之下,甭的一声,蓄势而出。

奶奶知道,奶奶都知道。

她看着怀中无声哭泣的孙子,打心眼里的肉疼。

这是她的孙子呀,十几年没掉过泪,却因为一个女人,在她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群儿,出征去吧。

半晌之后,奶奶哽咽着开口。

她不想把自己的丽。

子送上战场,古代的战争虽不如现代的那般恐怖,却也是刀剑无眼,任谁都不会让自己的亲人去那地方。

可是她却别无他法。

华国无将可用,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何况他作为华国第一武公子,名声在外,此时皇上不下旨,是给他自荐出征的机会,但若他们一直不会意,大战在即,皇上早晚会下旨的。

与其如此,还不如自己掌握主动。

更何况,蝶依的婚期在即,若是他留在京城,看着心爱的人嫁给别人,那是怎样的残忍!奶奶……云鹤群抬起迷蒙的眼,似是意外她会说这样的话。

奶奶叹了一口气,幽幽道:群儿,听说二皇子占了她身子的时候,你厌弃她了吗?毫不犹豫,云鹤群摇头,厌弃,怎么会厌弃,那时候除了心疼还是心疼,他只是在想她定是受了委屈,受了屈辱,她不是自己愿意的!她嫁了三皇子,你会因此厌弃她吗?云鹤群蹙眉,虽然不解奶奶为何这般问,却还是摇头了,奶奶,群儿不会厌弃她,不管她在哪里,嫁给谁,她都是群儿放在心里的人,无论如何群儿都不会厌弃她。

若是日后她与三皇子和离,你可愿娶她?奶奶……奶奶为何这样问?云鹤群十分的不解,但隐约的,他觉得奶奶是有什么事情想和他说。

如果她日后不与三皇子和离,心中却记挂着你,你会不会愿意和她在一起?愿不愿意与人共侍一妻?奶奶不答,反而又问了一个问题。

奶奶!云鹤群一惊之下,直直站了起来,共侍一妻?几个男人共侍一妻?这是多么惊世骇俗的念头,奶奶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群儿,你不要冲动,奶奶只是假设而已。

她心中暗叹一口气,作为一个小说家,她没少写过文,也没什么觉得不能接受的,但放在古代,放在生活中,毕竟还是惊世骇俗了。

群儿,蝶依的心太广,注定不会只为一个人停留。

你可以选择爱她,或者不爱她,如果目前无法抉择,就分开一段时间,让自己的心有一个清醒的认知,到时候再选定是放下还是接受。

云鹤群一怔,看着奶奶,半晌才憋出一句:奶奶的意思是,蝶依注定不会只有一个男人么?奶奶摇头,拉了他坐下,缓缓道:奶奶不知。

但奶奶知道,有些人就是会同时爱上许多人,而蝶依就是这种人。

上回在梨雪园,听蝶依讲爱情故事,她说得那般苦恼,那般不知所措,其实就是因为,故事里的每一个男人都入了她的心。

若是无心,她大可以不去理会,好好的爱着自己心里的那个就走了。

其他人便都是浮云,其他人做的一切也是无法入眼的。

可是她偏偏认为自己无心,却把每个人为她做的事情都记入了心底。

这不是无心,而是太多心。

群儿,在爱情里没有公不公平,只有愿不愿意。

如果你对她的爱超越世俗生死,你大可以不顾旁人的眼光,大胆的去爱。

彼时,你历经生死洗礼,出落成成熟勇敢的男人。

站在那个高度,你有足够的筹码去逐爱。

不管到时候,她是什么身份,你都可以放手一搏。

而如果分开之后,你觉得自己爱她没有你想的那么深,你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淡化成你记忆之中的一抹残影,那你便忘了她。

从头开始。

奶奶……云鹤群愣在这一番话里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他明白,在这个时候他的出征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可是走了,分开久了,感情真的还能回来么?物是人非的时候,即使站在了高位,还能抓住想抓的人么?群儿,我们别无选择!奶奶微眯着眼,漫无边际的眸中一片暗沉。

转身开门,夜风迎面而来,吹起她的华发,那一声无奈的叹息,随风而去。

我们,别无选择!第二日早朝,云鹤群随左相上朝,自请出征,皇上龙颜大悦,赐下珍宝无数,任云鹤群为镇远将军,翌日出征。

阴迷一时的朝堂终于拨开云雾。

左相也因此被推上政治生涯的最高峰。

左相府内,圣旨一下,便忙碌开来。

此去凶险几何不必言说。

外人看到了左相府的一时荣宠,却不会懂他们为云鹤群提心吊胆的心思。

一向不出门的老夫人,头一次上了国寺,一日青斋,为小少爷祈福。

左相站在院中看着少爷亲自种下的常青树,一日无言。

小少爷自打回府,看着府内低迷的气氛,不多时便又翻墙出了院外。

酒肆之中,云鹤群一坐便是一天。

昨日传来战报,今日自请出征,明日赶赴边疆,这一切,快速的像一场莫名的梦!一杯杯浊酒下肚,他只想来一次宿醉未醒。

此刻,在离开之前,他竟没有勇气去将军府,竟不敢再去看她一眼。

蝶依,若是那个婚约无法解除,你怎么办呢?接着逃呗。

要不,你陪我一起,咱们俩去闯荡江湖,你武功那么高,正好给我当靠山啊!嗯……好!往日音容犹在眼前,可是蝶依,我竟不能给你当靠山,不能陪你闯荡江湖了。

等我打仗回来,还能见到你么?你会乖乖嫁给三皇子,会留在京城么?奶奶说身居高位,才能放手一搏,可她却不懂,也许等我回来,你早已不知在天涯何处!客官,对不起,我们酒肆打样了。

小二低低的声音自隔壁传来,云鹤群冷笑一声,接着灌酒。

不料隔壁传来的声音却有些熟悉。

滚,滚出去,本殿难道付不起钱么?皇甫铭志一锭金子甩了出来,抱着坛子继续喝酒。

呵呵,二皇子,哈哈……云鹤群脚步凌乱,抱着个坛子,斜靠在门上,看着皇甫铭志一脸不爽。

不管流言怎么传,不管二皇子到底有没有侵犯蝶依,但他将蝶依囚禁在宫中七天,就冲这一点,他也看他不顺眼!何况,他还绞尽心思挑拨他和蝶依的关系,当着他的面把蝶依揽在怀里。

当时清醒着,不敢揍他,现在醉了,明天要出征了,不打他一顿简直对不起自己!哈,云公子,啊,不,镇远将军?呵呵……纵然醉了,他也不会忽略云鹤群眼中的敌意,都是男人,大家的心思清楚得很。

云鹤群看他不顺眼,他看云鹤群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凡是蝶依身边的男人,他都想掐死一个算一个!砰——两个酒坛在空中碰撞,砸了个粉碎,小二早在听到两人身份的时候就躲得远远的不见了踪迹。

此刻诺大的酒肆,只剩了两人互相撕咬。

都是酒醉的人,都是为了出气才打架,谁也不让谁,使出自己全身的力气,砸酒瓶,砸凳子,伦拳头,怎么解气怎么打。

最后在一片稀巴烂中,两人闹成一团,抱在一起从二楼直直坠了下去。

楼并不高,有着内力的人,也不会因为这点高度伤着,反而云鹤群见皇甫铭志被自己压在身下,坐起身一抬手便朝他脸上砸去。

打爆你的猪头,让你占蝶依便宜,让你坏蝶依名声,让你坏我们好事,打死你,打死你!皇甫铭志一阵闪躲,却终没躲过,脸上火辣辣的疼,一个发狠翻身,又将云鹤群压了下去,下手同样毫不留情。

从来没人敢打本殿的脸,萧蝶依打了,何时轮到你?让你手贱,打死你!本殿看上的人,你也敢碰,你哪里碰了她,本殿废了你哪里!不知何时,闪电划过天空,瓢泼的大雨随之而下,雨中角逐的人儿丝毫不知,你争我打着朝前而去。

打着打着,两人忽然停了下来,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痛哭。

他们在这里争夺什么,他们争夺有什么意义呢?终究那个人不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就算他们死了,也不过是不相干的人而已!只是不相干的……雨水湿透衣裳,现实淋湿了心。

一些人遇见了,一些人失去了,也许生活就是这样,四季流转着,最后又会留下谁,陪伴在身旁。

大雨之中,醉意朦胧的两人一改刚刚的敌对,变得惺惺相惜起来,最终,他们都是失意的人呀!相互搀扶着,漫无目的的,在这空旷的大街之上行走。

无孔不入的雨水,将两个哀伤的身子冰透,然而,这寒冷,却远不及他们怀中的心殇!天涯何处无芳草啊!大丈夫何患无妻!本公子风流绸傥,俊美无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爱慕者站成排……本殿少男膜拜,少女澎湃,小孩钟爱,老人青睐,放眼大华堪比模楷……得跌撞撞的相濡以沫,两人踽踽向前。

忽然,朱红色的大门前,两人募然怔住。

望着那红色大门之上的三个字,忧伤逆流!将军府,将军府!哈哈哈哈,皇甫铭志,你这个虚伪的人,你竟然走到了这里,哈哈哈哈……心中的悲痛顺着笑容从眼角滑下,和着雨水,却分不清是冷的,还是热了。

哈哈哈哈……皇甫铭志坐在雨中大笑,那不远处的府门,仿佛一个笑话。

这里的喧闹很快惊动了巡夜的人,一队军卫将两人提了起来。

此时两人衣裳尽湿,又因为打架面目全非,自然没被人认出来。

军卫提着两人就往刑部走,此时早已是宵禁时刻,不守礼法的人是要蹲大牢的。

两人一开始均忘了反抗,直到走出一阵,忽然看不见那朱红的大门了,皇甫铭志一个扭身,便甩开了拖着他的人。

狗奴才,本殿也是你们能拿捏的!狗奴才,放开本公子!见皇甫铭志发飙,云鹤群才从自己的晕乎之中清醒了几分,想他风流倜傥,怎么会有被人提着的时候,实在欺人太甚!二皇子,云公子?属下参见二皇子,参见镇远将军!一帮侍卫急急下跪,这两位都是京中的贵人,任何一个,都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哼!皇甫铭志冷哼一声,抬脚就往他们身上招呼,他不爽,就要打人,憋得慌了,会更加不爽。

一帮饭桶,竟敢提着本殿的脖子,不想活了?侍卫诚惶诚恐,不断磕头告饶,识人不明,有眼不识金镶玉,和萧蝶依那死女人一个货色!本殿有什么不好,本殿英明神武能文能武,哪里比不上那些小白脸?她就那么急着要逃?……侍卫阵阵黑线,这挨骂就挨骂吧,可这内容,怎么这么诡异呢?这是在骂他们?哼,你哪里好了,成天问人美不美,离家出走,打架斗殴,无恶不作,看上你才有鬼!云鹤群歪在一边,一个不爽就顶起了嘴。

啊呸!本殿那是童心未泯,小可装嫩,大可老成,你能吗?一把扇子在手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你也就一笨蛋!本殿要是你,早在八百年前就拐人跑了,还送回京城为他人做嫁衣,蠢钝如猪!你该死的嫌刚刚打得不够是不是?提到这个,云鹤群立马炸了毛,该死的,天知道他为这件事后悔了多久,当时明明有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却猪一样带着她回京了。

多少个午夜梦回,想到这里,他都觉得肝疼!打就打,你当本殿怕你?战火一点即燃,酒醉的人本就没有意识可言,一番刺激之下,再次抱作一团,你来我往的打了开去。

一帮侍卫跪在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如何是好。

这两位都是他们不敢得罪的,可如今在大雨中打了起来,若有个好歹,他们也不好交待啊!更何况云公子明日就要出征,若是打出点什么,耽误了行程,或者在雨中久了染了风寒,他们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呀,这可怎么是好!咚——咚——忽然传来两声响,侍卫一抬头,却见两人各自倒了下来。

急急伸手接住,其他侍卫挺身而起,将他们围在中间,打着打着忽然晕了,定是被暗算了!侍卫们浑身戒备,环顾四周,却见转角处,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子抬步向这里走来,眼底一片疼痛。

京城风云 65 出征将他们都送回去吧,记住吩咐他们的家人好好照料着。

蝶依低低开口,看着浑身湿透的两人,眼中苦涩一片。

侍卫听罢,松了一口气,和蝶依告退之后,带着二人,消失在雨夜之中。

蝶依在雨中久久的凝望,良久,终于舒出一口气,转身向将军府内而去。

出征,原以为战争离自己很远,只在那生硬的兵法之中,在说书人的嘴里,却不知竟如此的贴近自身。

云鹤群,真的要去打仗了么?如此,两人便是要天涯海角的相隔,再见也是遥遥无期了吧!想到这里,蝶依回房的脚步一顿,若是如此,她怎么可以给自己留下遗憾!转身,走到萧仁贵房内,在他行李之中一阵摸索之后,蝶依再度出门而去。

左相府院墙外,蝶依仔细听着院内的声音,确定没有响动之后,一个攀爬,跃上墙头,又顺势隐在黑暗之中。

大雨很快洗去了墙上的泥泞,也洗去了她来过的痕迹,院墙转角处,小高撑着伞和左相立在风雨之中,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大人……小高不知道大人想要怎么处理这事,按理说萧小姐已经是准三皇子妃,深夜进入小少爷的院子是于理不合的。

更何况,大人也不同意他们二人往来,可如今,怎么就没有动静呢?左相幽深的眼眸之中一片波澜,转而沉沉叹了一口气,道:叫下人们长长眼,不要去打扰他们。

说罢,也不等小高反映,径直走进了雨幕之中。

幸好,幸好她能来。

若是她不来,云鹤群觉得全然无望,会不会真的就一去不返?能来也是好的,不管将来如何,好歹心中有份念想在,有了这份念想,心绪不灭,也就不会把命丢在那千里之外了。

蝶依,蝶依……蝶依潜入房中满室的酒气扑面而来,眉头一蹙,却又听到那声声哀伤的呼喊。

心倏的一疼,顾不得身上已然湿透,蝶依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每走一步,都漫长的像一个世纪。

床榻之上,云鹤群一脸苍白,显然是胸中郁结久积造成的羸弱,而那苍白之中,又因着酒气染上几分潮红,更惹怜惜。

睡梦之中,他极为不安,一双手不断在铺盖之上舞者,嘴里喃喃喊着的,是那句永恒的言语:蝶依!眼角的泪水莹润、微凉,顺着眼迹而下,已经湿了枕边一片。

看着那一趟水渍,蝶依鼻头一酸,泪水直流而下。

急急握住他不断舞动的手,云鹤群仿佛抓住救命的稻草,一下便安份下来,手上的力气却不松懈,紧紧将她的手攥在手中,嘴角竟也微微有些上扬。

蝶依……口中呼喊的声音不再凄楚,而是带着些小心翼翼地甜蜜。

蝶依心中一酸,热泪滚滚而下。

他需要的,其实很少不是么?一个温润的吻落在他手背上,床上的人儿似受惊一般,手上的力气松懈了几分。

蝶依趁机抽出左手,细细的在他脸上描摹。

那脸已分不出原本的样子,也不知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会将好好的一张脸打得这般青紫片片!蝶依叹了一口气,拿起旁边的药膏,小心翼翼在他脸上涂了起来。

他瘦了,下巴都削尖了,还有胡渣唏嘘着,颓废莫名,那微弱的触感顺着指尖而上,直击心灵心倏的疼了。

表哥,直到这一刻,看着你安静的睡颜,我才发觉,你不是我猜不透的不知所措,也不是我想不到的无关痛痒。

我逃避,只是因为爱你,只是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只是想着让你在悠悠的岁月里,遇见对的人,忘了错的我。

可是天不遂人意,如今出征在即,我却怎么装作心里没有你!如果错过这一次,是不是根本不会有以后?表哥,其实我爱你,表哥,我爱你!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而下,滴在他手背上,云鹤群蹙着眉头,不安的扭动着。

蝶依见状吸了吸鼻子,无声的哽咽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惊扰了他的梦。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绪,蝶依擦干泪水,将他的手放进了被子中,温柔的拢了拢他身上的被子,转身准备离去。

蝶依,不要走!感觉到熟悉的气息飘远,云鹤群再度不安起来,伸出手死死拽住蝶依的衣角,力度之大,让指节之间生生泛白。

蝶依见状,俊眉微蹙,几乎又要落下泪来。

一把握住他的手,放回了被窝之中,手抚上他的脸,柔柔道:表哥,我在,我就在旁边看着你,我一直都在。

许是这声音安抚了他,云鹤群的表情恢复了过来,再次陷入沉寂。

蝶依一直在旁边看着,确定他真的睡着了,才再次起身,向桌边而去。

孙子兵法已经被盗,然而里面她写的其实只是一些文字叙述,其中精髓的三十六计却是未提。

那些文字固然是学兵法的必备,然而云鹤群此去便是上阵杀敌,根本没时间从头学起,反而是一些战场实例,更适合给他做借鉴。

拿起毛笔,虽然极为不适,然而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字迹写好,免得他最后认不出来。

每一笔都倾注着她对云鹤群的感情,专注而慎重。

白纸之上,很快出现六行字,胜战计,敌战计,攻战计,混战计,并战计,败战计……每一个大类后面又跟着不同的小类。

小类的后面,却是一个小故事,来解释这个计谋。

因为担心字迹太差他认不出来,蝶依速度极慢,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眼眸泛花,却也没有停下,依然在坚持着。

她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天一亮,他便要远离京城,去到那千里之外的地方!水,水……身后忽然传来云鹤群虚弱沙哑的声音,蝶依手下一怔,一滴墨在笔尖浓浓的化开。

蝶依一慌,连忙用手去擦,却不料一擦更是将纸染黑了大半。

蝶依看着这纸张,垂下眼眸,暗骂自己没用,写几个字竟然也写成了这个样子!然而她意想不到的是,正是这份又脏又乱的兵书,日后一直珍藏在华夏藏宝阁之中,作为最重要的珍宝被收藏,非历代太子,不得见其真容。

而云鹤群,更是因为这份兵法,被其他的男人羡慕嫉妒到毒打,怎一个惨字了得!放下笔墨,蝶依到桌边倒了一杯水,走到床边,轻轻抬起云鹤群的头,将水杯递到他唇边。

云鹤群开口喝了一些,却也有不少顺着唇角而下。

蝶依见状,连连放了被子,擦干他脸上的水,免得打湿他的衣服。

不料云鹤群却忽然抓住她的手,迷蒙的抬眸望着她,痴痴道:蝶依,是你吗?云鹤群眼中有期盼,有喜悦,但更多的却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蝶依被这眼神弄得心中一瑟,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云鹤群却忽然笑了开来,随即又躺了下去,自语道:是啊,怎么会是你呢,定是我又做梦了。

每次蝶依入梦的时候,都是不说话的,看着我的眼神却很温柔。

我要躺下来,接着睡,我若是醒太久了,你肯定要走了。

云鹤群闭着眼睛,半晌又道:蝶依,别人都希望清醒着,因为清醒的时候可以把心上的人儿看清楚一点。

可是我却想醉着,因为只有醉了,才可以看到你。

酒真是个好东西,呵呵……嘴角的苦涩一闪而过,云鹤群闭上眼睛,随即转了个身,抱着被子,强迫自己入睡。

看着那蜷缩成一团的身影,蝶依再次泪流满面。

静静的起身,站在桌边,继续刚刚未完的活计,泪水时不时滴落,溅在纸上,泛起片片涟漪。

三更时分,写好一切,蝶依将兵法和从萧仁贵那拿来的护心镜放在桌上。

再次走到床前。

他脸上线条柔和,唇角带着淡淡笑意,蝶依看着唇角一勾,眉眼也带上笑意。

表哥,你一定要开开心心的,一定要保重自己,一定要,活着回来。

窗外忽然卷进一阵凉风,蝶依打了个寒颤,看着漆黑的天色,忽然贪恋起云鹤群怀中的温度。

鬼使神差的,她褪去鞋袜,一把钻进了云鹤群被窝之中。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她打了个颤,鼻翼之间都是云鹤群淡淡的体香,蝶依面色一红,带着点偷香的心虚,看着身侧熟睡的人儿,恶劣的如八爪鱼般挂在了他身上。

好暖和。

蝶依唇角一勾,还未来得及为自己的恶劣喝彩,身侧的男子却感觉到身旁的异动,扭了扭身子,带着些不安。

蝶依一愣,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惊醒了他。

到时候可就说不清楚了,投怀送抱,还送到了床上,后果很严重的!好在,云鹤群并未从睡梦之中醒来,反而是觉得身旁的气息分外熟悉,体温却走出奇的低,一个心疼,翻身将身侧的人儿牢牢禁锢在自己怀中,被子也源源不断朝她盖去,生怕冻着了她。

而那蹙了一个晚上的眉头,也终于在此时完全舒展开来,甚至脸上还带着些志得意满的得意,甜甜的,再度进入梦乡。

夜风善解人意,从窗棂之中溜进来,灭了那最后一盏灯。

夜带着微甜,悠然入梦。

五更时分,云鹤群挂着浅笑,收紧自己的怀抱,却忽然空落落的。

心中一惊,瞬时之间弹坐而起。

忽而,脸上的神情再度转为落寞。

云鹤群,你真不争气,怎么会这么早醒来呢?如果多睡一会儿,就可以多抱着她睡一会儿,可你偏偏这么早清醒。

现实中得不到的,难道在睡梦中都不知道争取吗?手不知不觉抚上边上的被窝,刚刚,他感觉她就躺在旁边,就在这里……是热的?心不知不觉跳得快了起来,扑腾扑腾,每一声都分外清晰,难道,难道她真的来过?一想到这个可能,云鹤群掀开被子就追了出去,顾不得披外衣,顾不得穿鞋子,着薄薄的单衣,赤着脚丫,在这初冬的晨风之中,他发疯般冲了出去。

蝶依,蝶依,你不要走,蝶依……偶尔几个早起的下人听到响动打开窗门,只见门外人影如风一闪而过,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打着哈欠,又陷入混沌之中。

云鹤群直直奔向大门,见那大门还紧闭着,连忙上去打开,打着打着,忽然想起来蝶依一向不走门的,她都是翻墙不是么?对,翻墙,肯定是自己院子外的那片墙!如风一般,一如来时,他又消失在大门前,赶到了自己院中。

正欲一跃而起,忽然想起来,她已经没有功夫了!心,倏的凉了。

没了功夫,怎么可能爬得上这么高的墙呢!终究,还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自己想太多了么?蝶依,蝶依!低垂着头,敛下眼中的苦涩,失了魂一般,云鹤群定定转身而去。

院墙外,蝶依靠着墙壁,听着院内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闭上眼,呼出一口气,表哥,保重!天渐渐亮了起来,雨后的空气,清新如洗。

因为云鹤群今日出征,左相府上下一干人等都起了个大早。

丫鬟端着水盆走到云鹤群房前,正欲敲门,却见门虚掩着,狐疑的推开,探了个头进来,却见云鹤群抱着被子蜷缩在床头一角,眼神空洞莫名。

丫鬟迟疑一番,终是推了门进来,毕竟再有两个时辰就要出征了,那可是耽误不得的大事。

少爷,奴婢伺候您梳洗吧,该准备准备出征了。

丫鬟将盆子放在房中架子上,拧了帕子便要过来给云鹤群洗脸。

云鹤群眼神空洞,任由她折腾着,不发一言,仿佛牵线的人偶。

咦,少爷,您脸上怎么有墨汁呢?小丫头看着云鹤群嘴角的墨汁,好奇之际已经问出了声。

墨汁?云鹤群忽然抬眸,双眉一蹙,开口道:拿镜子来。

啊?哦!小丫头一阵不解,这有什么好看的么?然而云鹤群接过镜子,看着唇角的墨汁,手却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连嘴角也露出许似笑非笑的神情,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他貌似有点印象,自己半夜的时候要水喝,蝶依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而这墨汁,是在给自己擦嘴角的时候染上的么?快,快找找房中有没有多出什么东西?啊,不,我自己去找,对,我自己找!云鹤群自顾自的说着,翻身下床,就在房子里摸索起来。

忽然,桌子上的纸张将他视线吸引了过去,他三两步走到桌边,一把拿起桌上的东西。

护心镜,护心镜是萧将军的东西,肯定是蝶依送来的。

还有这个纸,字这么丑,肯定是蝶依写的,是蝶依写的,她来过,她来过了,她昨夜就在自己身边,那不是梦,是真实的!蝶依,蝶依!云鹤群激动莫名,将那一叠纸紧紧攥在手里,抱在胸前,仿佛手中是什么不可获得的珍宝。

他甚至没有去看纸上写了什么,只要是蝶依拿来的就够了,是她拿来的定是好东西。

昨夜她在自己屋子里,昨夜她温柔的吻着自己的手背,昨夜她睡在自己怀里,昨夜……啊,糟了,脸上的伤会不会很丑,会不会把她吓跑了?不,不会的,她还给自己擦药了,她肯定是心疼自己的。

怎么就没打重一点呢,也许打重一点,她就不会走得那么早了!丫鬟看着云鹤群一会开心,一会儿苦恼,一张脸像调色板般千般变化万般转机,百思不得其解,倒是她手中那纸,再那么大力气,可是要撕坏了!云鹤群一听,愣了半晌,低头看着怀中,果然,那纸张在自己手中已经皱成一团了。

连忙又摊在了桌子上,一张张舒展开。

是兵法,竟然是兵法!同时,那斜长的墨汁和滴滴水渍却也映入眼帘。

云鹤群身子一僵,想着当时蝶依的动作,眼中幽暗一片。

在自己出征的前夜,她急急赶出这东西,定是怕自己出征有个三长两短。

她是关心自己,在乎自己的!蝶依,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一定会回来的,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宣明二十三年九月,年仅十八岁的华国武公子云鹤群率五万大军西去抗燕。

京城百姓夹道送别,对这位于国难之际挺身而出的年轻公子给予了最大的热情。

彼时,云鹤群带银色面具,坐于黑马之上,英姿挺拔。

目光在人群之中搜索,直至出城,依然频频回望。

百姓不解他看的是什么,同来送别的几人却了然于心。

然而,他最终没能看到想见的那个影子,垂下眼眸,摸了摸胸前的三十六计,终于策马疾驰而去。

而此时,城墙转角处,女子的身影渐渐明晰,看着消失在天边的人儿,眼中也是担忧无限。

表哥,如果可以,我多想像从前说的那般,和你闯荡江湖。

可是我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身为左相嫡孙,身为华国第一武公子,你身上背负着太多的家国重任。

与你一起离开,会让你一辈子良心不安!但是表哥,京城这个地方,蝶依是不会留的,所以最终,我还是要选择其他人!今朝金戈铁马,你抗燕而去,他日笑看风云,我们,江湖再见!京城风云 66 蝶依被打回去的路上,蝶依思绪万干。

要离开,究竟是该光明正大的走还是逃走?若要光明正大的走,便只有借助北辰或者花想容的力量。

华国国库空虚,大战在即,缺钱缺粮缺兵器,而这些,他们有。

若他们以此为骋求娶自己,想必皇上是会答应的吧!毕竟,他们本就不属于任何国家,不会卷进任何纷争,还会因为自己的关系对华国多有照拂,这是百利无一害的。

皇家之所以不打这个主意,不是因为不想,也不是因为没想到,只是因为自己早已被指给皇甫余一。

在这天下人的眼里,一个已经指婚的女子,已然失了价值!他们认为,自己已经不值那个筹码了。

而蝶依却知道,不管是北辰还是花想容,都不会介意的。

可是,如果是这样,不就是从一个坟墓跳进另一个坟墓吗?她想走,但不想以这个身份走!如此,便只能逃走了。

若是逃,在以前或许还有可能,但在发生这么多事情之后,尤其是在皇上知道孙子兵法是自己写的之后,还能轻易逃掉么?靠自己是不可能的,但借助他人的力量,却还是可以放手一搏。

如今的问题是,该借助谁的帮助呢?脑中闪过各种人物,各种可能,再抬头,却发现自己已到了房门口。

随意的推开房门,向内而去,却不期然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

昨夜,你去了哪里?蝶依眉头一蹙,一回头,却见萧招弟坐在房间的角落里,满脸冰霜。

你怎么在这里?蝶依语气也有几分不善,本来她对萧招弟就有诸多怀疑,虽然经过那一夜削弱了几分,但有些芥蒂却不是一朝一夕能放下的。

如今更发现他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房里,还真是不意外都不行了。

昨夜,你去了哪里?萧招弟不答反问,眼中已有浓浓的怒火。

蝶依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怔住,却也反弹出满腔怒火。

我去哪里,与你何干?这是我的房间,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快出去吧!萧蝶依!萧招弟咬牙切齿喊着,一把站了起来,眼中怒火更甚,萧蝶依你该死的为什么移情别恋?呃……移情别恋?见她不回答,萧招弟脸上的表情越发狰狞,步步逼近她,双手扣住她双肩,狠狠地质问:以前的你哪去了?为什么你会忘了我,为什么你眼里容得下云鹤群,容得下北辰、花想容,容得下皇甫余一、玉无情,却偏偏容不下我?蝶依一双眼因着这话瞪得老大,天,萧招弟的意思是看上了自己?你不仅心里没有我,还处处针对我怀疑我,为什么,为什么你变成这样?冰蓝的眸子因着怒火转红,死死的盯着蝶依,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震惊之余,蝶依慢慢平复下自己的心绪。

以前萧招弟待萧蝶依如何,她不知道,因为属于萧招弟的那份记忆,已经完完全全缺失了。

但如今的她,却绝不想与萧招弟有任何牵扯的。

只想远离这看着就危险的人,她不想引火自焚!以前的萧蝶依已经死了。

现在在你面前的是打从普渡山上下来,就对你避而远之,从未招惹的我。

过去的事情,早已经在我离开将军府的那一刻随风而去,我忘记了,你也别再抓住不放了。

避而远之,从未招惹?好一个避而远之,从未招惹!萧招弟气急,一拳打在身后的墙壁上,一个深深的凹洞随即而出。

拳头之上已鲜血淋漓,然而他恍若未觉,只狠狠地咬着牙,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怒气。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让他如此挫败过,从来没有!萧蝶依。

良久之后,深呼出一口气,他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口吻,看着蝶依,换上了柔和的脸,萧蝶依,跟我走吧,我不在意你招惹了多少男人,不在意你心里有谁,只要你点头,只要你往后的生命中只有我。

我带你离开,江南也好,漠北也罢,只要你愿意。

如此深情的话语,如此柔和的表情,蝶依非但没有感动,反而觉得说不出的怪异,眉头一蹙,疑问脱口而出:你凭什么认为能带我走?如今蝶依已经成了皇家志在必得的人,若没有一定的势力,如何带自己走?正因为这样,她才会想着找北辰或者花想容,连玉无情都排除了,因为玉无情孤家寡人,没有能力与一个朝廷抗争!可是萧招弟,凭什么这么自信?自己满腔柔情,满腹低姿态,换来的竟是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怀疑,压下去的火气蹭蹭的上涨,一个控制不住,挥手之间,蝶依已经被他摔了出去!啊!一声凄厉的惨叫随之而来,她如今已是没有内力的人,怎经得起这一摔。

躺在一片碎屑之中,眉头几乎要打起结来。

萧招弟看着她万般难耐的样子,眼中划过心疼,他也是气急了,才会出手。

在蝶依面前,他已经频频失控了。

想要走过去扶起她,却终究拉不下面子,只远远看着,别开眼冷冷道:你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滚!你他娘的不得好死!火气一上来,蝶依又岂是好相与的,骂人尤且不够,操起一个凳子腿就砸了过去。

好在萧招弟眼疾手快的避过,但眼中的怒火却是更甚,他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走,萧蝶依的命都该保不住了。

狠狠地转身,摔门而去!大街之上,皇甫铭志带着行云、流水四处打望。

打从昨日宿醉的消息传到皇上耳里,皇上深感萧蝶依的事情对皇甫铭志刺激过大,为转移他的心思,下旨行云、流水陪着他尽快物色一个王妃。

同时,也让行云赶紧找到心上人,好对皇甫铭志进行教育。

此时行云一脸苦瓜,这寻欢作乐本是好事,可他尴尬的身份不许他出轨啊,要是真的找到了,后宫的那位还不活录了他?殿下,您还是让流水教你吧!行云弱弱提议。

门儿都没有。

要不是你,本殿岂会失恋?你害了本殿,本殿也不会放过你,要么上青楼,要么找出那女子,让本殿看看,否则本殿亏大了!皇甫铭志不讲理,说什么也没戏。

他是笃定非要看着行云和别的女人翻云覆雨了,唉!你要是害羞,本殿可以让流水先回去,往后只带你出来找。

皇甫铭志说着还深以为然的点了点,满脸的我很大度。

行云愁眉不展,支开流水有屁用啊,流水是自家人啊!俟,不对,就因为流水是自家人,若是流水不在,身边岂不是没有眼线?到时候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皇后就是怀疑也没办法,这男人寻欢作乐,有的是法子不留证据!但是他这话不能说出来啊,若是说了,流水在皇后面前告上一状,自己也是百口莫辩的。

殿下,人多力量大,流水跟着我们不就多了一个人一起找人么?嗯?皇甫铭志眼睛转了转,暗自嘀咕:流水跟着就多了个人一起找,就减少了行云的负担,他就不那么累了。

如此自己报仇不是不给力?流水啊,你先回去吧,本殿身边不用你候着了。

皇甫铭志话音一落,行云便勾起一丝志得意满的笑,他就知道,皇甫铭志最是喜欢唱反调的。

行云,说起这美艳大方,高高在上,本殿心中倒是有个人选哪!流水走后,皇甫铭志状似无意,和行云海谈起来。

也不等行云回答,便又接着道,萧招弟你知道吧,父皇不是给他赐婚了么,他那个妻子萧初柔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呢。

行云眉头一蹙,不确定的开口:殿下的意思是?咱们不如去看看吧,没准那萧初柔就是你的梦中情人呢。

皇甫铭志一双眼贼兮兮的闪着亮光,行云胸口一怔,忽然觉得二皇子越发不好猜测了起来。

殿下,那是萧小将军的妻子,岂会是行云能看上的,咱们还是不去了吧!本殿说去就去,以本殿和萧招弟的交情,他还能把自己的小妻子雪藏了不成,看看又不会少块肉,走吧。

其实皇甫铭志也很奇怪,他隐约觉得萧招弟近些日子对自己的心思好像有些变化。

这种变化,该是从他出去找自己回来参加父皇的寿宴开始的。

当初他无意中闯入自己的房间,看见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待愣了很久。

有时候他甚至想,莫非萧招弟是个断袖?皇甫铭志被自己的想法恶心了一阵,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可却无法不这么怀疑,他清楚的感觉到,以前萧招弟和自己套近乎,那眼中全是算计,若非自己也是个演戏的高手,断不会发现这些。

可自从那次之后,再相见,他眼中却全是真意了。

而且,他还那么直白的和自己说不想娶萧初柔,让自己想办法帮忙。

到底是什么让他有此转变呢?算了,管他什么想法,反正自己刚好缺个女人,既然他送上门,那就卖个人情给他。

再者说,就算自己不这么做,以他的能力,也断可以找到其他的方法脱身。

与其让他去找其他途径,还不如就让他在自己掌握之中。

只是,父皇此举,完全是因为不清楚他的底细,成个家留今后代好拿捏他。

若是让自己这般毁了,也要寻个其他的法子才是。

毕竟他是去抗敌,握的是军权,一个不慎,若反咬自己一口,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萧家。

蝶依躺在床上,任由蜻蜓给她擦着药,疼得龇牙咧嘴。

蜻蜓见状,泪水不住的往外冒:小姐,少爷太过分了,还没掌权呢,怎么就敢对小姐下手?老爷还在呢,这家里倒什么时候轮到他说话了!蝶依本就生气,一听蜻蜓的抱怨更是火上浇油,该死的萧招弟,不报此仇,我就不是萧蝶依!明明和萧初柔有婚约,还装情圣勾引自己。

勾引也就罢了,狗还经常发春呢,可也没见公狗被拒了就咬人哪,简直比狗还不如!一早就说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也有些蠢的偏生就是傻二愣。

既然你惹了本小姐,本小姐就算要走,也得先教训教训你!哼!蜻蜓,别哭了,你家小姐不会被人白白欺负的。

蝶依说的咬牙切齿,手上一使劲,枕头直接变了形。

去传午膳吧,本小姐吃了要补觉。

昨夜几乎没睡,今天又折腾了一上午,自然是疲惫不堪的。

嗯,小姐,你等等,蜻蜓这就去。

蜻蜓匆匆而去,蝶依正准备小憩一会儿,谁知还没眯着呢,她却又匆匆而回了。

小姐,四小姐在厨房忙活,说是二皇子来府中用饭,让咱们先等等呢!什么?靠,该死的,封个将军就以为自己是萧家之主了,赐个婚就骑到本小姐头上了?爹那边呢,也让等着么?蝶依一听就炸毛了,丫的,还没这么委屈过,刚刚被死男人欺负,现在被死女人欺负,真当我萧蝶依好拿捏的?将军受伤,口味清淡,都是另一个厨房单独开火。

四小姐说小姐若是等不及,可是先去那边传饭。

蜻蜓神情委屈,同时却也是不解,这个四小姐一向在府中谨言慎行,唯二小姐马首是瞻,可自从那赐婚的旨意下来,就像是换了个人,颐指气使,比当初的二小姐还嚣张几分,实在过分!扶本小姐起来!蝶依眼中扑不灭的怒火蔓延,该死的,还真是人善被人欺,本小姐不发威,当我是病猫了不成?客厅之中,皇甫铭志、萧招弟侃侃而谈,时不时传出阵阵笑语。

行云安静的立在一边,低头暗自思量着。

他实在越发琢磨不透皇甫铭志的心思了,说走到这里来看美人,可半天也没见个人影出来,被皇甫铭志吊起的胃口就那么悬着,不上不下,令他十分难受。

咦,这位是行云吧。

萧招弟好像忽然注意到他,左手端着茶杯,右手拿茶盖,轻轻拨开面上的茶叶,像是随意一问,又向直冲他而来。

是,属下行云,见过振威将军。

既然被提及了,他也不好躲在人后,自然是该出来见礼的。

嗯,二皇子,我看你这护卫不错,外观美如冠玉,品性温文尔雅,行走如风足见武艺高强,低调寡言更显男儿本色。

不错,确实不错。

萧招弟说着,还看着行云满是赞赏的点头,行云被那满目的笑容噎住,瞬间就昏了头。

自己真的有他说的这般好?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他是谁的人。

他不仅有这些优点,更是个痴情的种子,此前还一直推说要为心上的人儿守身如玉呢!自己的人被表扬了,皇甫铭志自然也是一脸臭屁,平时咬牙切齿讲出的话,此时倒说得一脸得意了。

难得,太难得了。

若非如此,招弟还真想许个妹妹给行云呢!行云一听,心中一喜,面上却是不露惶恐道:将军说笑了,行云一介下人,怎敢高攀将军的妹妹。

诶,此言差矣,王侯将相也不是天生的。

我看行云的面相,就是有福的,日后定会前途无量。

等行云立了大功被提拔,没准招弟的妹妹,还配不上你呢!萧招弟说的有声有色,连一旁的皇甫铭志也忍不住惊叹,在心底为他鼓掌。

丫的,要不是自己一早就知道,没准还真就被忽悠了。

而面前这个,显然就是已经被忽悠了的。

将军过奖了,行云惶恐。

嘴里说着惶恐,面上的神色倒是越发得意,几乎到掩饰不住的地步。

少爷,四小姐传大家去偏房用膳呢。

一个丫头进来,打断了这段谈话。

萧招弟满意的勾起唇角,看向皇甫铭志道:二皇子,咱们一同用膳去吧。

今日是四妹妹亲自下厨,她的手艺可是顶好的。

如此,本殿倒是有口福了。

皇甫铭志说着,满意的起身,向外而去萧招弟又开口道:行云也一起吧,本将军可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还请你不要见外才是。

呃?行云一愣,他真的有这么好,值得他一个将军如此低声下气?既然招弟看得起你,那你就一起吧,本殿也不是迂腐的人。

走到门口的皇甫铭志唇角一勾,很合时宜的添了一把火。

是!行云波澜不惊的应着,却真有种受宠若惊了,莫非萧将军是真想许个妹妹给他?三人一行,走到隔壁,却见蝶依已经坐在了主位之上,见他们进来,抬了抬眼,又旁若无人吃了起来。

一旁的蜻蜓也老老实实布菜,完全没有上来请安问好的意思。

见此情景,萧招弟和煦的脸,立即阴沉了下来。

皇甫铭志感到身侧之人散发的阵阵寒气,又看了看主位之上蝶依那一瞟之中满含的仇视,眼眸一转,唇角不期然勾了起来。

京城风云 67 报仇蜻蜓,天气好像有点凉了,给小姐我披件披风吧。

蝶依拢了拢衣领,打了个寒颤,轻轻吩咐,仿佛没有看到面前的几人。

是,小姐。

蜻蜓应着,便放下筷子,去拿衣服。

而蝶依也终于从满桌菜肴上移开了眼睛,看向门口,见皇甫铭志、萧招弟并肩而战,先是一愣,而后微微一笑道:铭哥哥和招哥哥来了?快坐吧。

蝶依身子不好,饿得慌了,就先吃了,你们不介意吧?皇甫铭志见蝶依言语之中均是小心翼翼地试探,唇角一勾,笑得如沐春风,这死丫头,若不是确定她的性子,还真会以为进门时看到的仇视是错觉呢!倒是萧招弟,见她柔和的解释,黑着的脸,缓了几分。

淡淡道:二皇子也不是外人,定不会介意的。

蝶依闻言,朝着他会心一笑,霎那间萧招弟只觉春天百花齐放般的舒心,冷冽的唇角一勾,脸色竟是从未有过的柔和。

铭哥哥、招哥哥,来蝶依身边坐啊!主位本是两个位置,蝶依一进门就已经让蜻蜓撤去一个,如今她坐在上面,而招呼萧招弟和皇甫铭志坐的,是一左一右两个侧位。

按道理,萧仁贵不在,萧月娥出嫁,她确实是萧家身份最高的人,那位置给她坐,也无可厚非。

皇甫铭志、萧招弟没有多想,一右一左,便走了过去,顺着她的意思坐下。

倒是行云,本来作为护卫是不可以进餐厅的,可是他受萧招弟的邀请来了,而如今萧蝶依显然忽略了他,他站在那里,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竟走进退两难!咦,这位公子怎么站在这里?随便坐啊!萧初柔带着最后一碗汤款款进来,这声音在行云听来便如黄莺出谷。

也许平时还不觉得,但此时却正好解了他的尴尬,顿时对这个声音的主人也十分好奇起来。

转头,看向来人,只见女子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不安分的心忽然剧烈的跳动着,只一眼,这个女子便入了他的心。

见到行云灼热的目光,萧初柔眼中闪过不悦,但想着终究是招弟的客人,也不能太落了他面子,便抿唇回之一笑,再低头,从他身侧而过了。

女子行走时带起一阵清风,和着淡淡的女子香,直冲行云鼻尖。

行云只觉体内一股燥热涌出,一张脸顿时憋得通红。

若是这个女子可以许给他,若是……若是这样,该多好!萧初柔自然不知,自己的无心之举会给自己带来这样一朵烂桃花,她只是觉得,一般的护卫,走进不了内室的,既然他进来了,想必就是萧招弟的意思,便是客人,断没有站着的道理。

刚刚的一幕早已被她抛在脑后,此时她越过行云,抬眸一看,正准备和萧招弟及二皇子见礼,却见蝶依颇有兴致地望着她,脸上的笑容却顿时僵在了原地!三姐姐怎么在这里?她亲自动手做饭,完全是因为萧招弟说今日二皇子来了,希望她小露一手,给他长长脸,可她还没到,萧招弟还没吃,她怎么就吃了起来,还坐在主位上,还吃得那般旁若无人,津津有味!哦?本小姐在哪里吃饭,难道还要向四妹妹报备?我记得萧家以前不曾有这样的规矩啊,或者是最新立的?可是立规矩通常都要经过女主子,咱们家如今是我在做主吧?蝶依眉头拧成一节,状似万分不解。

萧初柔胸口一怔,却找不到话来反驳,只得咬牙道:是四妹妹逾矩了,还请姐姐责罚。

蝶依不以为意一笑,淡淡道:岂敢?四妹妹是将军府未来的女主人,这将军府总有一天是你说了算的,到时候姐姐还要仰仗妹妹你呢。

萧初柔眼中闪过得色,她就知道如今萧蝶依再嚣张也不敢拿她如何!谁知,蝶依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又让她变了脸色。

如今姐姐好歹还是将军府嫡出的三小姐,想要吃午膳,却被四妹妹拦着,说让姐姐等。

不知到了那时候,四妹妹成了将军夫人,会不会能赏姐姐一口残羹冷炙呢!轻飘飘的话语,让皇甫铭志和萧招弟均是脸色一变,四道锐利的视线瞬时射向了萧初柔。

萧初柔看到萧招弟的黑脸,心中一惊,连连跪地,赔罪道:姐姐息怒,二皇子来了,妹妹实在不敢怠慢,这才冲撞了姐姐,还请姐姐莫怪。

厨房好像有四个灶吧,妹妹如何一人下厨便不让下人给姐姐做饭了呢?蝶依依旧言语轻轻,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刻比一刻冷冽。

这……妹妹是怕下人粗手粗脚,把厨房扰乱了才出此下策,断没有刁难姐姐的念头呀。

萧初柔一脸委屈,解释得小心翼翼。

蝶依却丝毫不为所动,往常被她表象迷糊也就罢了,如今哪里会被她骗了去。

冷笑一声,缓缓道:如此说来,倒是下人没有规矩了,竟让妹妹这般不放心。

既如此,那般没用的下人还是辞退了算了。

蜻蜓,让管家把厨房的下人全辞退了,就说四小姐嫌弃她们粗手粗脚,府中不留无用之人!姐姐,姐姐不可呀!萧初柔急急阻止,厨房那么能捞油水的地方,能进得去的都是府中的老人,在府里都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

这若是因为她一句话辞退了,往后,谁还支持她,她还怎么管理将军府?妹妹就是太心善,对这种人不用心善的。

蜻蜓,还不快去?蝶依声音渐冷,扫了蜻蜓一眼,蜻蜓便会意出去了。

萧初柔跪在地上,一双手紧握成拳,满目的恨意,却终究不敢抬头与她争辩。

厨房的人手,一日两日的也占不齐全,接下来的日子,还要劳烦妹妹才是。

妹妹的手艺,刚刚姐姐都尝过,果真是极好的,不比原来那些婆子们差多少呢!蝶依云淡风轻,又丢出一个天雷。

萧初柔惊得立马抬头瞪大了眼,什么?叫她往后一直在府中给人做膳食?还把她和那些婆子们相比?啊,对了妹妹,往后你也是将军夫人了,身份尊贵,姐姐定是不敢使唤。

趁现在你我未嫁,不如你给姐姐布布菜吧?萧初柔隐在袖中的手急剧的一缩,眼中恶毒的光芒一闪而过。

萧蝶依,今日你加在我身上的耻辱,他日我必十倍百倍奉还于你!萧初柔恨恨起身,脸上的表情却瞬间转为了楚楚可怜。

端起身旁丫头手上的汤,一步一步向着蝶依的主位靠近,真叫一个娇花照水,弱柳扶风。

一旁的行云看着心疼不已,却也知道这里没自己说话的份,心中对蝶依的恨却又深了一层,这个该死的萧蝶依,阴险狡诈,仗势欺人,实在可恶!收到行云恶毒的视线,蝶依眉眼一挑,旋即勾出一抹冷笑,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猩猩相惜?啊!忽然萧初柔脚下一个不稳,向前摔去,而手中滚烫的汤直直朝蝶依洒去。

皇甫铭志心中大急,他坐在蝶依右边,根本来不及挡下那汤水,可若是那汤淋到脸上,蝶依整个的脸怕是也要被毁掉了。

蝶依自己也是眉头一蹙,万没想到这萧初柔竟狠心至此。

看来这个人不除,早晚是心腹大患!然而正当她准备迎接汤水洗礼之时,却被人揽入怀中,被包了个严严实实!招哥哥!地上的萧初柔见萧招弟竟起身帮她挡住汤水,不由得失声尖叫,那是刚刚做好的汤,是滚烫的汤呀,他就那般不要命么?然而担心犹未褪去,怒火便又涌了上来,只因蝶依!招哥哥,吓死蝶依了,还好有你,吓死我了!蝶依佯装受惊,搂着萧招弟哭得梨花带雨。

不要怕,没事了。

萧招弟不知是真没看出来,还是假装不知,言语温柔的抚了抚她的头发,安慰着她受惊的心。

与此同时,皇甫铭志也终于反应过来,绕过桌子,对着萧初柔就是一脚踹了过去:狗奴才,笨手笨脚!萧初柔被他踢出去老远,嘴角都淌出血迹来,皇甫铭志犹不解气,刚刚若非萧招弟挡着,蝶依以后还如何做人。

走上前去,就准备再补一脚。

殿下,殿下饶了她吧,四小姐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摔倒了,殿下饶了她吧!行云拖住皇甫铭志不让他上前,他相信若是任皇甫铭志踹下去,萧初柔不死也绝对残废。

滚,带着这个死女人,消失在本殿面前!皇甫铭志眼中暗芒闪过,他从来都不是怜香惜玉的人!是,谢殿下,谢殿下!行云谢恩,拖起还在迷茫之中的萧初柔便出了偏厅。

蝶依,蝶依你怎么了?这边刚解决完,身后便又传来萧招弟焦急的呼声,皇甫铭志心中一凛,急急上前而去。

却见蝶依晕倒在萧招弟怀中,已然人事不知。

怎么回事?皇甫铭志锐利的视线直扫萧招弟,她不是好好在家待嫁么,难道还被人欺负了不成?她额头很烫,貌似受了风寒!萧招弟看着蝶依眼中一片痛色。

定是昨晚染上的,那般大雨之下冲出去两次,还一夜不归,定是在风雨中受寒了。

这该死的女人,受寒了也不说一声,还装作若无其事,被自己那一扔,肯定病上加病了!皇甫铭志闻言蹙了眉,却终没有反驳,看着他还在冒着气的后背,沉沉道:我送她回梨雪园,你去换身衣服,请个大夫吧,如今你们两人都要医治。

看着皇甫铭志伸出的手,萧招弟本能的带着蝶依往后一缩,随即又想到什么,还是将蝶依交给了他,道:我去去就来。

皇甫铭志在梨雪园住过,走起来自然也是轻车熟路,不多时便到了蝶依房中,正欲把她放床上,却见蝶依忽然死死吊住了他脖子,就是不肯沾床。

你装晕?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随即,皇甫铭志唇角一勾,坏笑道,怎么,吊得这么紧,这会儿不觉得我恶心了?皇甫铭志话音一落,蝶依随即想起那日蠕动的虫子,一阵恶寒,手臂不知不觉中松开,掉在了床上。

啊!凄厉的叫声!怎么了?见蝶依额头都冒出汗来,皇甫铭志心中一惊,连连上前查看。

谁知他不提还好,一提蝶依又想起了那个情蛊,只想离他远远的,忍着疼痛也往里滚了滚,更走出了一身冷汗!皇甫铭志见状嘴角狠抽,靠啊,至于么?一个虫子而已,哪有那么恶心!你到底怎么了?被萧招弟打了,帮我报仇!回答归回答,蝶依对他的防备却是一点不少,缩在床的最里面,一双警惕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他打你?皇甫铭志的眼神随即阴桀起来,看蝶依刚刚不肯躺着,铁定是伤在背上,痛得冷汗淋漓,定是伤势不轻。

该死的萧招弟,对着一个弱女子也下得去手?后背一片青紫。

为何?皇甫铭志一双手已经紧握成拳。

我不肯和他私奔。

蝶依倒是说得直接,其实打从皇甫铭志不要命的用情蛊救她,她私下里就把皇甫铭志纳为了自己人。

她知道他的秘密,她自然也会和他分享自己的秘密。

什么?皇甫铭志无边的眸子中怒火蔓延,转身就要出去找萧招弟算账。

皇甫铭志!蝶依急急喊住他,你不要冲动,我的仇我要自己报。

如何报?皇甫铭志回过头来,眼中的怒火却依旧不灭。

锦绣园内,萧招弟脱下衣服,后背已经一片通红。

隔着这几层的衣服尚且烫成这样,若是直接烫到脸上……萧招弟眉头一蹙,眼中一片杀机。

什么人?忽然听到门外的响动,萧招弟蹙着眉如刀如电的视线便扫了过去。

萧初柔胸口一怔,看着他后背的那一片通红,深吸一口气,泪水浊然欲下。

你为什么这么做?她实在不理解,平时就没有多少交流的人,怎么会在那个时候去为她挡,而且当时他眼中的焦急,她看得分明。

难道他喜欢上萧蝶依了?还有那个萧蝶依,竟然在他怀里那么柔弱的勾引他,不要脸的女人!萧招弟回头,压下眼中的不耐,冷冷道:她是萧家嫡出的三小姐,是义父如今最宠的人!那又如何?嫡出又怎样,她几天之后就要嫁人了。

爹爹宠她又怎样,这将军府都要换主人了,她还怕她不成?你信不信因为今天你的闹剧,义父明天就让咱们搬到外面去成亲?萧招弟心下暗恨,原以为她是几个女子中最有心思的,却不想一尝到点甜头便忘了自己是谁,这种人,比那一无所知的还不如!萧初柔被噎了一口气,久久没回味过来。

搬到外面成亲?出去单住?若不继承这将军府,单萧招弟一个光杆的将军要混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何况,若是搬了出去,自己在这里十五年的隐忍岂不是永远也收不回来?你出去吧,好好招呼着行云。

压下心头的怒火,萧招弟转身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若非他还需要她掩人耳目,单凭今日她对蝶依的心思,他就想杀了她!二皇子的护卫?萧初柔蹙眉,眼中是浓浓的嫌弃。

他不只是个护卫。

日后还会是你的男人你的天。

后面这句话,萧招弟没有说出口。

却异常残忍的勾了嘴角,如今你有多嫌弃他,日后便会有多痛苦。

好吧。

虽有些不情不愿,但萧初柔还是去了。

半个时辰后,梨雪园。

大夫探着蝶依的迈,一脸的纠结,神情颇为严肃。

萧招弟见状,面色极为不好。

他万想到自己随手一丢,竟把她伤成这样,如今她趴在床上睡得极不安稳,偶尔转身碰到身后的伤口,眉心还揪成一团。

让他的心也随着纠结起来。

大夫,怎么样了?萧招弟眼中是浓浓的关切。

小姐受了风寒,有些发热,加上外伤在身,又受了刺激急火攻心,情况不容乐观哪。

大夫摸着山羊胡,不住的摇头。

那要如何?皇甫铭志也是心中焦急,虽然他知道蝶依是装晕,可这发热和外伤却不是装的。

若非太后一直昏迷,玉无情在宫里走不开,他早进宫把他请来了。

如今这大夫却诊出这么个结果,更让他的担忧添了一层。

先开点药方调理着,也要注意保暖,另外不可思虑过重哪!大夫说着,摇头晃脑的便到外间开药去了。

萧招弟也随着出去,询问一些具体事项。

皇甫铭志看着床上蹙着眉的人儿,心疼不已。

萧蝶依,你怎么就这么不知道保护自己?思虑过重?你那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逃婚么?萧蝶依,别傻了,逃不掉的。

这个时候,父皇绝不会让你逃!殿下!蜻蜓忽然走到身侧,打断了他的注视,殿下,您的护卫在门外,好像有急事。

皇甫铭志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转身出去,几步之后,忽又顿住脚步,道:蝶依睡了,你不要吵她,随我出去吧。

蜻蜓有些讶异,但想到二皇子也不会害小姐,帮蝶依拢了拢被子,随之而去。

招弟,你好好照顾她。

走到外间,看着尚在桌边的萧招弟,皇甫铭志淡淡提醒,拍了拍他的肩,带着蜻蜓出门而去。

萧招弟有些讶异,蹙了蹙眉,却没想到什么异常。

送走大夫之后,还是朝内室而去。

唔,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不要走……床榻之上,蝶依眉头蹙成一团,嘴里喃喃呓语,小脸苍白,额头冒着汗珠,手不断的挥着,像是想抓住救命的稻草。

萧招弟从不曾见过这般无助这般柔弱的蝶依,在他眼中,自打蝶依回来,就一直是精灵古怪,强势霸道的,而今忽然看见她毫无生机的模样,心倏的一疼,走到床边,急急握住了她的手。

床上的人儿似乎平静了些,紧紧地抓着那只手,像是生怕他走掉。

睡梦之中,都是一种僵硬的状态。

萧招弟目光一柔,手轻轻抚过她的发丝,低低道:对不起。

和着空气中悠悠的香气,男子的话语成了这午后闺房之中,最动人的乐曲。

京城风云 68 斗皇后皇甫铭志走出房门,便见流水站在那里一脸焦急。

压抑下心中的厌恶,他走了过去,问道:何事?行云、流水、驻雨、听风都是皇后给他选的人,他对他们没有任何好感。

却还要时时刻刻的装亲近,十几年下来,实在是有些厌倦了。

殿下,太后醒了,召皇上、皇后和各位皇子清思殿一聚呢。

流水没有觉察到皇甫铭志的不同,还是如往常一般态度。

太后醒了?快走!皇甫铭志虽然不得太后喜欢,但那好歹是他的奶奶,他也是会关心,会在乎的。

清思殿,众人围在太后床前,都是一脸关切。

哀家没死,你很失望吧?太后锐利的视线射向皇后,几乎要把她洞穿。

皇后一怔,像是没听明白,与皇上对视一眼,迷茫道:臣妾惶恐,不知太后的意思。

皇上也是蹙了眉,道:母后,皇后一直担忧您的病情,每日里抄经念佛为您祈求平安,您可别误会了她。

太后一直看皇后不顺心,皇上是知道的。

可往常也就不理会而已,如今却怎么说出这种话来,让他十分不解,这中间定是又生误会了。

皇祖母醒了?人未到,声先至,不用看也知道来的是皇甫铭志。

太后眉头一蹙,压下心头的不快,冷冽道:既然人都到了,那不相干的都退下,今日咱们来谈谈家事,清理清理门户。

皇上、皇后均是不解,连皇甫余一也不知太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虽然一直在跟前伺候,可刚刚太后一醒,却将他支开了去,他并不知她要做什么。

但隐约的,他觉得,太后似乎不想他参与进去。

春风代太后挥退了众人,退至她身旁,静待吩咐。

贼人入宫,兵分两路,一则刺杀本宫,一则偷盗兵法,双管齐下之事,你们可知?太后锐利的视线直扫众人。

皇祖母,不是说是贼人逃跑的时候慌不择路才闯进清思殿的么?皇甫铭志扬起脸,问的茫然。

哼!太后冷哼一声,这倒是个好借口,若真误杀了本宫,也好将事情推的干干净净!春风,你说。

回各位主子,那日太后本在院中赏花,刺客忽然来袭,春风拼命阻挡,同时夏雷听到皓月轩的打斗,赶过去支援,两方人马确实是同时袭击。

而后宫中侍卫赶来,刺客不敌逃走,春风一路追击,却见他们进了皇后寝宫,同时,夏雷也追到那里,偷兵书的贼人同样进了皇后娘娘宫殿。

我们本欲进去搜查,娘娘宫中的人却不让我们进,说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擅闯皇后寝宫。

无奈,我们只得派人在外监视,等太后娘娘指示。

那贼人现在如何?春风话音一落,皇上便随即问出。

不曾出过皇后娘娘寝宫。

春风说着也是眉头一蹙,那么多人不可能躲在皇后宫里,她仔细观察过,那宫中并无异常,所以她才不敢打草惊蛇,到太后醒了才把这事说出来。

放肆!你认为是娘娘指使贼人偷书,还窝藏了他们不成?皇帝龙颜大怒,看着春风的眼神,恨不得把她五马分尸。

奴婢不敢!春风低头,没有证据,她不能说什么。

是与不是,搜一搜皇后的宫殿不就走了。

也许皇后宫里有什么秘道也说不定呢!太后却是摆明要将事情追查到底。

母后,堂堂一国之母,被下人如此侮辱……皇上,既然母后要查,就让她查好了,不然老人家心中有郁结,难以抒怀,不利身心。

皇后倒是坦然,打断了皇上的话,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皇儿,身正不怕影子歪,皇后都觉得没什么,你也无需介意了,下旨吧。

太后眼中暗光闪过,无论如何,她都要在临死之前拼一拼,这皇后都已经动到她头上了,她再不做点什么,等自己两眼一闭,宝儿就危险了。

皇上看着隐忍的皇后,又看了看咄咄逼人的太后,终究下了令。

说起来,萧招弟抓回来的刺客也全死无对证了吧?是,那些人牙关太紧,刑部在审理时用刑,他们不堪责罚,咬毒自尽了。

皇上对这件事也颇有微词,好不容易抓回来几个人,竟然就这么死了,实在让他很失望。

哼,也只有皇上才会相信这种谎言!太后看着皇上满心无奈,牙关之中藏毒这么基本的事情,刑部岂会不知?这种错误也太过低级。

我看是有人指使刑部杀人灭口才是!皇上听到这里脸色一黑,已然明白了太后的意思。

刑部侍郎是皇后的哥哥,太后这意思,竟是说皇后指使他杀人灭口?先是说皇后窝藏罪犯,再是说皇后杀人灭口,这条条罪状都是罪无可赦,太后竟是如此针对皇后,如此容不下她了么?母后,这事儿子已经责罚过他们了。

萧招弟废了他们的武功,原以为毒药什么的也会一并收缴,却不知双方没有协调好,才出了这个篓子。

皇后一直在朕身边,每日里形影不离。

那日可是也去琪儿府上了的,还受了惊,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母后还是莫要乱想了。

太后毕竟是他的母亲,华国以孝治国,皇上对太后也是极为孝顺的。

所以此时虽然为皇后不平,却终究是好言好语的规劝。

太后噎了一口气却发作不得,这样的借口还真是猪都不信,偏偏皇帝就信了。

都是因为他对皇后的宠,宠得没边了,才顺带将那唯一的哥哥也宠上了天!而她却没有任何证据,毕竟人死如灯灭,皇上信还可以查查,若是不信,她还能说些什么呢!一计不成,太后二计又起,压下心头的不快,平静道:哀家不久前十分迷恋御膳房的燕窝粥,不知这事皇后可知道?皇后柔和一笑,仿佛刚刚太后针对的不是她。

此时她依然是个贤妻良媳的模样,柔柔道:臣妾自是知道,自打太后生病,身体羸弱,臣妾虽没来请安问好,但心里也是惦记的。

听说之后,特意让身边的庆毋嫉去宫外买了一批上等燕窝,给太后服用。

太后见她那笑里藏刀的样子,心中忍不住的厌恶,却不得不自顾自压着。

那燕窝果真是皇后让人去买的,不曾转交他人?太后的声音平稳,平稳之中却让人心惊。

皇甫余一看着对话的两人,不安在心中渐渐扩大。

是,不曾转交他人!皇后慈悲善目,像是没听到她话语中的不快。

哼!太后冷哼一声,你可知那燕窝有毒?什么?几人均是一愣,皇甫浩琪更是惊得站了起来。

有毒?糟了!琪儿何故慌张?太子一向稳重,如今忽然这么慌乱,定是有大事。

母后,当初那燕窝买回来,臣妾一部分给了御膳房,还留了些在宫里,前些日子赐给琪儿了。

皇后看起来分外忧心,停顿片刻,又道,此前,臣妾也吃了些,却觉得十分美味,并未察觉其中有毒啊!皇后表面忧心,眼底却一片寒芒。

老妖婆,你当本宫那么好算计?打从萧蝶依认出那粥里有毒,本宫就做好了准备,岂会让你抓了把柄!本来只打算自己吃吃,却不料中秋宴上太子那般下本宫的脸,本宫赐他点燕窝,也算一个教训!如此不长进的儿子,不刺激刺激,他还真不知什么叫生活!皇后虽是这个心思,皇上和其他人却不会这么想,皇后对太子和皇甫铭志都是疼到了骨子里,如何会用毒去害他?何况她自己还在吃,试问这天底下,哪有用毒去毒别人还顺带上自己的?皇祖母,不知那燕窝之中是何毒药?月娥近日一直在吃,可会有什么差池啊?皇甫浩琪仿佛没看见这里硝烟弥漫的战争,他眼中的,不过萧月娥一人而已。

太后蹙了蹙眉,对这个太子更多了一层失望,却依然开口道:停了就无事,吃多了会神智不清!大胆庆嬷嬷,竟敢买此等毒物进宫谋害太后,嫁祸皇后。

来人,去把她拖去斩了!皇上龙颜大怒,竟有人在他眼皮底下毒害太后、皇后还捎带上了太子?实在是岂有此理,难怪太后越发针对皇后了!太后蹙眉,越发觉得皇后恐怖。

虎毒尚且不食子,她却将那有毒的燕窝赐给太子,就不怕太子真吃出个好歹来么?此等妖妇不除,她心难安哪!皇甫余一看到这里,也算明白了。

太后是想除掉皇后,可皇后如此狡诈,竟这么轻松的把责任推到了一个下人身上。

太子都不觉得皇后会害他,何况其他人,他们可是嫡嫡亲亲的母子呀!当然,皇甫余一完全相信,太后的毒就是皇后下的。

因为这宫里,唯一想太后死的人就是她!可是这毒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又是怎么被发现的?太后不久前病情越发恶化,莫非也就是那毒药的原因么?皇甫铭志眉头微蹙,看着太后颇有些担忧。

皇后是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看她那边不慌不忙的样子,定是做好了一切准备,太后今日的一切怕是枉费了,也许还会赔上自己,闹得晚年不宁!可是他无法出声提醒,因为他不能打草惊蛇。

若是太后今日扳倒了皇后固然最好,若是没有,那来日他的计划就一定要成功,容不得一点点差池!第一件事尚未有结果,第二件事皇后推给一个下人,还残忍的搭上一个儿子,那这第三件事,本宫倒想看看皇后怎么推托!太后眼神如冰,射向皇后。

皇后一脸无辜,皇上满心无奈,皱眉道:母后,您为何一直针对皇后?她在这宫中默默无闻,谨小慎微,为何您就是揪着她不放?不是我揪着她不放,是她揪着你不放。

皇儿可曾想过,为何你如今的样貌不像她的丈夫,倒像她爹?轰——太后话音一落,整个大殿噤若寒蝉!皇上隐在柚中的手紧握成拳,这是他最在意的事情,是他最无法接受的事情,因为这张脸,他甚至都不敢照镜子,他觉得自己配不上皇后,觉得自己糟蹋了她。

可是这样残忍的事情,别人不敢说,却是从他最敬爱的母后口中讲出!皇上衰老的脸上青筋暴露,许久,他都不曾如此生气过了!皇上也很介意是不是?忽略掉皇上满身的寒气,太后依旧说出了心中的话,那是因为这个妖妇,她对你下蛊!胡说八道!皇上一掌拍在身旁的桌椅之上,胸膛急剧起伏,若是别的人敢这样诋毁皇后,他一定让他五马分尸不得好死,可偏偏,这个人是太后,是他的母亲!皇上,皇上……皇后忽然脸色苍白,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不安的搅动着帕子,神色惶恐。

太后嫌恶的看了她一眼,接着道:塔纳国人善蛊毒,据打探,其中有一种就是情蛊,可以让女子采阳补阴,维持容颜不老,而男子被吸尽阳气,却会垂垂老去。

甚至,女子可以将自己身上的伤转移到男子身上!皇甫余一听到这里,手一顿,看向皇甫铭志,想起当初蝶依中药的事情,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脑中形成!皇上,皇上……皇后脚下一软,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皇后!皇上心中一急,捞起她便抱进了怀里,目光之中一片心疼。

皇上若是不信,月圆之夜不要与她交欢,定会感受到万虫钻心之痛,届时便会知道,本宫所言不虚。

月圆之夜……皇甫余一眉头一蹙,月圆之夜,回头想想这十多年,他的确不曾在月圆之夜见过皇甫铭志。

甚至每年的中秋节,他不是缺席就是早退,难道……皇上……皇后紧紧攥着皇上的衣服,失声痛哭,皇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皇后,皇后,铭儿,快过来!皇上一脸焦急,一边安抚着皇后,一边喊着皇甫铭志,如霜如冰的眼神却射向太后,那里面满满的,是恨!母后,母后你怎么了?皇甫铭志也被这场景吓到,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铭儿,铭儿,我的孩子,我的铭儿!皇后看到他,仿佛看到救命的稻草,一把将他揽进了怀里,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像在哄一个孩子。

啦啦啦……泪水直直而下,抱着皇甫铭志的同时,皇后竟唱起了摇篮曲!皇甫浩琪、皇甫余一和太后均被这一幕怔住,实在不懂皇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参见皇上!禁卫军头领走进了殿内,直直跪下,目不斜视。

说!皇上本就在气头上,此时倒是多了几分帝王之气。

属下带人搜遍皇后寝宫,无任何发现。

男子如实禀告。

铭儿,送你母后回宫,其他人都给朕退下!皇上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太后心中一寒,心知大势已去,却实在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好在,好在她没有将宝儿扯进来!父皇,皇奶奶身子不好……滚出去!皇甫余一话未说完,已被皇上狠狠打断。

都出去吧!太后闭上眼,沉沉开口,言语之中是无法掩饰的沧桑。

皇甫余一眼露担忧,却依然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殿中只剩下皇上和太后,一站一躺,一强一弱。

宣明五年,朕在赛场坠马,危在旦夕,群医束手无策,皇后见了朕,第二日朕便能下床走路,母后可知是为何?沉默半晌,在无边的压抑之中,皇上终于开口,讲出了十八年前的一件事。

太后闭着的双眼忽然睁开,眼中精光一闪,却又古井无波了。

不管是为何,她说什么,皇上都是不会信的!是因为皇后给朕下了情蛊!皇上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将这话讲了出来!什么?太后大惊,万万想不到她追查这么久的事情,却是皇上一早就知道的。

是,她给朕下了情蛊,用她肚子里的孩子,换了朕一条命!情蛊不是母后说的那般将女子的伤转移到男子身上,却是将为的伤转移到了她身上!太后满目震惊,已不知该如何接话。

铭儿不是她的儿子,他和宝儿是双胞胎,是我从月儿那里抱过来的。

当时皇后给我下蛊,将我身上的伤转到她身上,以致伤了身子,整日浑浑噩噩,连流产尚不自知。

还一日日抚着肚子,说她将有第二个儿子。

联不忍她伤心,才抱了铭儿骗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后忽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泪水却从眼中滑落,一片浑浊。

她倒是为何皇后会那般对自己的儿子,为何将自己儿子养得一无所知,原来,原来那根本不是她儿子!她怕是一早就知道吧,所以,她才这样对铭儿!那个妖妇,究竟有什么魔力,让皇上死心塌地至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妖妇,妖妇啊,哈哈哈哈哈哈……皇上听到妖妇二字,脸色再度一黑,不再多话,转身而去!当日,皇上以雷霆之势下了几条旨意。

首先,太后受惊,神智不清,于清思殿养病,任何人不得探视!第二,春风、夏雷护主不利,各打五十大板,逐出皇宫。

清思殿其余人一律贬入浣衣局,永世不得提用。

第三,三皇子即日出宫,入住王府,未经传召,不得入宫。

京城风云 69 用我自己为证将军府,萧招弟在蝶依房中呆了一个下午,临近傍晚,见蝶依睡得安稳了,也放开了他的手,才终于起身离去。

蜻蜓见他离开,赶紧往房里走,却见蝶依已经起了身。

小姐,你终于醒了!吓死蜻蜓了!蝶依看着那已经燃尽的香,心情大好,淡笑道:有什么好吓人的。

把那香灰扫了倒远一点,小姐我出去一趟。

哼,该死的萧招弟,敢打我,就让你尝尝被暗算的滋味!他日毒发,看你怎么来求我!避过府中下人的耳目,蝶依心情颇好,一路吹着口哨向使馆而去。

许久不见北辰,也不知他最近如何了。

话说这么久没见,她不会是嫌弃自己名声不好吧?不对,不对,要是嫌弃,那日在丛林中就不会回头。

既然回来了,就不会在意的,他肯定是等着自己去找他呢,就是这样!北辰!使馆之中,一男子身穿黑衣,背对她而立。

看着那娇媚的夕阳,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呼唤,男子静静转身,夕阳柔和的光晕,把那张如画的脸衬托的越发完美无瑕。

蝶依只觉他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美丽,黑色的衣物在空中飘舞,犹如一只黑色邪恶的蝴蝶,振翅欲飞。

你终于来了!看见她,北辰心中的抑郁一扫而光,只觉心口压抑良久的石头,终于在这一刻落了地。

他所有的等待和作为,都在看见她的这一刻,值了!你在等我?蝶依挑眉,他刚刚可是看见了北辰眼中闪过的亮光呢。

没有。

话虽如此,嘴角却不可抑制的上扬起来。

夕阳之下,两人相视而立,眼中全是浓浓的笑意。

口是心非!蝶依打趣一声,率先别开了眼。

忽然觉得,其实真的嫁给北辰也不错的,起码他是个有趣的人,也生在江湖,无拘无束。

我这就进宫。

北辰言语柔和,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人,伸手抚了抚她的秀发,温柔的似乎能滴出水来。

他想,既然蝶依来找他,想必就是愿意跟他走了,而在林子里,她说的愿意接受他的话,也是要兑现了。

往后三年,无忧宫提供华国军队一切的兵器,不取分文。

这样的聘礼,你说可好?啊?见到蝶依忽然别开眼,不敢对上他的目光,北辰眼神一暗,却终究没说什么,安静的等着她的答案。

我……我不想以这个身份,离开。

蝶依低着头,言语极轻,可是北辰还是听到了。

她说,不想以这个身份离开。

她想走,想和他一起走,却不想嫁给他!心口忽然一痛,萧蝶依啊萧蝶依,你非得把我对你的宽容,当成你伤害我的理由么?既如此,我凭什么帮你?语气忽然就冷了下来,他爱她,可是不想一次又一次被耍。

感受着忽然就变得诡异的气氛,蝶依心中也是一痛,却还是不得不开口:北辰,我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有谁?我觉得自己和太多的人有太多的牵扯,我需要时间,需要时间好好的理清这一切,你再包容我一次,好不好?好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理清楚了这一切,万一最后的结果,在你心里的却不是我,那我算什么?我允许你走进我心里,但绝不许你在我心里走来走去!我可以带你走,你也有两个选择,要么现在嫁给我,要么日后嫁给我。

在北辰的生命里,没有意外。

不管你现在和谁有牵扯,随我走了,我都会让你生命里只有我。

好,你先带我走,等我确定爱上你的那天,我就嫁给你。

蝶依算是豁出去了,反正这些人里,最先看对眼的也是北辰,若是真能爱上他,嫁给他又何妨!我如何能信你?北辰挑着眉,眼中闪着为不可查的算计。

蝶依心中一怔,想起自己之前屡次骗他,上次跟说好要接受他,如今却依然拒绝,也被噎了个无语。

隐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思量半晌,终是开口道:我,用我自己当保证!北辰挑了挑眉,压抑下心中的悸动,定定的看着她。

蝶依一把捞起袖子,那妖冶的红色朱砂在夕阳的余辉之中越发耀眼。

北辰看着眼眸一缩,关于蝶依的流言已经满天飞,根本分不清真假,他也不确定皇甫铭志究竟有没有碰她,他也不在意,可此刻看到那朱砂,却是心情极好的。

毕竟哪个男人不想自己爱的女人完美无瑕呢!把我自己给你做保证,你能信了吧?这般话语,一如洗尘宴的晚上,大胆的问他是否娶妻,是否有心上人,是否有过女人,直接而露骨。

北辰仿佛看到了那时候的蝶依,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原点,眼中星星点点的全是亮光。

怎么,还不……够字尚未说出口,蝶依只觉一阵风迎面而来,还来不及惊讶,已落入一个暖暖的怀中,再下一刻,却是直直被压到了床上。

唔……后背的疼痛让她眉头一蹙,出口的惊呼却被北辰吐入腹中。

许是没注意到蝶依皱到一起的脸,许是认为那是蝶依的慌张或紧张,总之,北辰没有停下来,温润的唇贴上蝶依,彼此呼吸交缠。

他细碎的吻掠过她唇边的每一寸肌肤,如蜻蜓点水流连到耳际,沉重的喘息之声传到蝶依耳中,令她同样口干舌燥起来。

蝶依,你想好了吗?北辰的声音染上情欲的嘶哑,他真的会要了她,觊觎了那么久的人,好不容易等到她点头,只要她愿意,他绝对会要了她。

这不是讲风度的时候,风度讲着讲着,她就是别人的了。

温热的气息响在耳边,像一场策划良久的蛊惑,被他精实的身体压着,彼此相依贴近,后背的疼痛在这一刻都仿佛化成了柔和的按摩,痛并快乐。

蝶依……见她不回答,北辰低低的唤着她,小舌头在她耳垂掠过,满意的看着她浑身一颤,抓着自己的手更用了几分力气,呼吸也如自己般粗重起来。

他没有过女人,但床上这些事,是无师自通的。

他稍稍支起自己的身体,免得压坏了她,捧起她美得夺魄的脸,细碎的吻便直直而下。

他不想再等下去了,不要再固执的等她点头,只要她不拒绝,那便是默认!一件件的衣裳从暖帐之中被抛了出去,女子在男子极力的撩拨之下,由一开始的僵硬渐渐柔软,最后配合着男子的主导,任他予给予求。

红霞攀爬上女子绝美的脸,更添了几许如诗的情意。

那娇花照水的柔弱模样显然更加刺激着男子,布满情欲的双眸深深的绞着她,像盯着猎物的兽一般,恨不能将她狠狠压在帐下,尽情蹂躏,拆骨入腹。

手上的动作急切起来,此刻他已不再是声名远播的天下第一剑,不再是那个冷静自持的北辰,如今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一个等爱的人。

英雄,总是难过美人关的。

蝶依……情到深处,他一遍遍呼唤着她的名字,只觉得这样的呼喊能让这香艳的场景多几分真实。

嗯……像回应,又像迷醉的呢喃,女子出口的话语柔若春风,细细拂过男子心田。

蝶依……嗯……砰——一声巨响,打破两人的甜蜜,北辰眼中杀机一闪而过,用床单卷起蝶依,危险的视线如霜如电,射向门边。

哈,真是,来得太不及时了,往后我亲爱的北辰兄弟不会不举了吧!花想容风尘仆仆,从那夕阳中走来,脸上的表情虽不真切,言语之中却全是狠厉的挑衅。

该死的北辰!原本还在想自己的生意好好的,怎么会出了问题,而且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这时候出,逼得他不得已之下离开了京城。

去了之后才发现,竟是北辰暗中使的绊子!认识到这个,他就马不停蹄赶回来了,果然,这个好兄弟此刻就在床上和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打成一片,缱绻缠绵!想容,你先出去!北辰知道自己这件事做得有些卑鄙了,但他只是想让蝶依自己选择而已,这些日子他并没有去打扰蝶依的生活。

出去?我为什么要出去?在兄弟背后捅刀子,和兄弟喜欢的女人上床,这就是你北辰的江湖道义?花想容怒不可遏,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北辰会用这种方法和他抢女人。

这是蝶依的选择!北辰言语之中威严尽显。

杀了你她就会重新选择!花想容盛怒之下脱口而出。

北辰眼光一暗,若是现在花想容想杀他,他根本没有还击之力。

可是愿赌服输不是么?一早就说好要尊重她的选择,他此时怎可冲动如厮,还轻言生死?花想容,你走吧,北辰说的没错,这是我的选择。

是我主动来找他让他带我走的!听到花想容那个杀字,蝶依也惊了一跳,不得不开口为北辰解围。

为何?你第一次选择的是我,是我!透过帐幔,花想容的目光紧紧的锁在蝶依身上,只求一个回答。

我第一个看对眼的是他!呵,第一个看对眼的是他?好一个第一个看对眼的是他!那他算什么,在那楼里,他第一次搂着一个女人,第一次让一个女人近身,第一次容忍一个女人脱了他的衣服,这些,都算什么?难道在你眼里,我花想容仅仅是好骗而已?!好,好一个两情相悦心有灵犀。

既然如此,就珍惜你们不多的时间好好欢爱吧!花想容转身,脸上一片阴沉。

临出门时,他忽然站定,狠狠道:北辰,从今往后,咱们的兄弟情分就此了断!北辰呼吸一紧,却终究没说出话来。

他只是在气头上,过了就好了,一定会好的!还有,本公子看上的,不管是人是物,不死不休!轰——看着花想容决绝离去,北辰心中不可抑制的疼痛着。

这是他相交十几年的兄弟啊!北辰,对不起。

蝶依看着北辰的低落,忍不住伸手,想要抚平他轻蹙的眉头。

都是因为她啊,要不是她,他们何至于兄弟反目,北辰何至于进退两难。

北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抓住她的手,放在旁边轻轻一吻。

他自然是在意的,可是他更珍惜蝶依,只要蝶依还在,就算真的失去想容那个兄弟,也是,值得的!好事被忽然打断,自然无法继续。

北辰毫不掩饰的起身,在蝶依面前穿起自己的衣服来。

那线条流畅,体态优美,令蝶依看着咽了咽口水,刚刚的愧疚瞬时一扫而空。

北辰看着她那毫不避讳盯着自己看的小色样,好气又好笑,还真没哪个女子像她这么大胆呢!看够了么?看不够。

呃……对上北辰狎蹙的目光,蝶依瞬时爆了个大红脸,竟有些无地自容了。

丫的,说得自己好像多色一样,明明是你先勾引我的,有我什么事啊!看着那一脸通红躲进被子缩成一团的人儿,北辰只觉说不出的可爱,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刚刚散去的冲动,竟也有了卷土重来的念头。

然而,他自然知道此时不是时候,若是两人真在这里发生什么,没准花想容还真能杀进来。

带着无限宠溺,捡起地上的衣服,他决定,亲自给蝶依穿衣,从现在开始,做个温柔的好男人。

蝶依,起来了,不躲了,我给你穿衣服。

不要。

闷闷的声音传来,她反而往里缩了几分。

北辰看着又是一阵闷笑,这丫头,越发的可爱了呢。

蝶依,不出来我可掀被子了哦。

也许北辰都没发现,有一天,他竟然会用这般宠溺的语气和别人讲话,连哄带骗。

蝶依还是不动,脸上火辣辣的热,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哪还有脸出来见人。

北辰见她小猪一般在被子里直拱,还真就伸手过去掀她被子,下一刻,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寒气,滔滔席卷。

蝶依仿佛也感受到他的变化,讶异的伸出个小脑袋,满是不解:怎么了?谁干的?杀气,一闪而过。

呃?蝶依一愣,随即想到背上的青紫,连抓了衣服过来就要挡住。

她已经害得他和花想容闹翻了,可不能再让他和萧招弟也闹翻,尽管,她不喜欢萧招弟。

北辰却不给她机会,直直看着她,颤巍巍的手抚上那一片青紫的后背,说不出的心疼。

难怪刚刚被压到床上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却原来是因为这些伤!是谁干的?我已经报过仇了,没事的,不疼了,真的不疼。

蝶依不想他为自己难过,不想他为自己心疼。

到底是谁?北辰再次发问,他无法容忍,无法容忍她受这样的伤害,这样的委屈!是……萧,招弟。

什么?北辰大惊,完全没想到萧招弟会做这种事,在他们面前,他一向都是冷静、温和的,怎么会对蝶依下手?北辰,他不是故意的。

咱们不说这个,计划一下怎么逃走吧?怕他追究下去无法解释,蝶依只好急急地转移话题。

北辰岂能不知她的想法,但既然她不想说,想必他问也没用,不如还是下次直接问招弟算了。

两人一阵筹谋,定下最终方案竟是晚上。

两人的肚子都有些饿,蝶依想到自己府中厨房的下人已经被辞退,自然知道府中也没什么好吃的。

拉了北辰就上街吃东西去。

北辰自然乐意,他巴不得蝶依一日三餐都和她混在一起,只要有她在,哪里吃都是一样的。

玩玩闹闹一番下来,等北辰将蝶依送回将军府,竟已临近子时!萧招弟看着门口依依惜别相谈甚欢的两人,心中憋着一口气,便在暗夜中隐去。

该死的,亏得他那般担心她,在房中陪她坐了一下午,她却睡醒之后便转向了别人的怀抱!萧蝶依,你个该死的女人,你到底有没有心?蝶依自然不会知道这一插曲,倒是对于府上的大门没关,表示了十二分的满意。

笑眯眯的和门房说要给他加薪,便转身向府内而去。

后天一早她就可以离开这地方了,她就自由了!呼吸着这空气,忽然觉得空中多了丝芳香沁人心脾。

心情好,什么都好啊!哈哈……小心翼翼地开门,免得惊动了蜻蜓和其他人,蝶依迈入自己房中,也不点灯,直直就往床上扑去。

呃?床上有人?进错房间了?嗯……蝶依……男子被压着闷哼一声,在蝶依惊叫下手之前,已经叫出了她的名字。

皇甫余一?你怎么在这里?抬在半空的手缓缓落下,语气却冷了不止一分。

既然他不和自己私奔,那他们就不会有未来,她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牵扯了。

蝶依……黑暗之中看不清皇甫余一的神情,但从语气之上看,该是失落的,蝶依,我想你了。

皇甫余一说着便伸手想要将她抱住,蝶依一个翻身,一脚将他从床上踹了下去。

三皇子殿下,男女授受不亲,纵使我们有婚约,毕竟还没成亲,还请三皇子不要逾矩才是!京城风云 70 你睡了吗蝶依……皇甫铭志摔在地上,又是一声闷哼。

身形狼狈,挣扎了一下,却没能爬起来。

身上很痛,但更痛的是心!父皇把太后幽禁了,任他怎么求情也不让他见太后,甚至把他也打了三十大板,丢出宫外。

他知道,太后之所以那么急着对皇后下手全是为了他。

玉无情说,太后的病情加重,只怕是没有多少日子了。

所以太后才会迫不及待,想要在有生之年为他做点什么,却不料给自己招来这种祸事。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被责罚了,他不知向谁去倾诉,与何人诉说心里的苦。

他只能来这里,只能找蝶依,可是蝶依的态度……蝶依,不要不理我,不要这么冷漠,我的心很疼,真的很疼。

蝶依,你是我唯一剩下的慰藉了,如果连你都不要我,那谁还会要我。

蝶依,抱抱我好不好,让我靠靠好不好,我需要你,真的,离不开你。

泪,顺着眼角滑下,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也会这般脆弱,会在这无人看见的角落偷偷哭泣,可是他却觉得,能够流泪也是幸福的,他需要发泄,需要温暖。

久久听不到声音,也不见有响动,蝶依终于也发现了不对,看着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儿,她轻蹙了眉头,皇甫余一不像这么无赖的人,难道出什么事了?皇甫余一,你怎么了?试探之中,带着几许关切,让皇甫余一鼻头一酸,更加泪水泛滥。

而这一回,蝶依终于听到他隐忍的哭声,心中一慌,急急下床朝他而去。

你怎么了?手抚上他的脸,却摸到一片冰凉,他哭了,他为什么会哭呢?出什么事了?蝶依的声音柔和下来,搀着皇甫余一,想让他到一旁去坐下。

皇甫余一紧紧握住她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汲取着她身上关于生命的力量。

然而要站起来却极为困难,三十大板,若非有内力护着,后背早已皮开肉绽。

就是此时,情况也不容乐观,他能感觉到,连衣服擦过,都带来的生疼。

蝶依也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他从地上扶起来,见他走得艰难,便又扶回了床上。

坐下的瞬间,又听到他隐忍的抽气之声,隐隐的,蝶依已经知道他伤了哪里了。

我去点灯,你先坐一会儿。

虽然不明白皇甫余一到底发生什么事,但让他一个谪仙般的人儿羸弱至此,想必是大事。

两人就算不成夫妻,终究情谊还是在的,她不能置之不理。

不,不要去!皇甫余一却一把拉住了她,他不想她点灯,不想她看见他此时的狼狈。

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发泄,一下下就好,明天就好了。

蝶依,让我抱抱你好不好?言语之中带着浓烈的祈求,就像溺水的人儿握紧的救命稻草。

这样的弱势没来由的让蝶依心中一酸,静静走过去,抱住了他的头。

没事的,什么都会过去,没事的!她轻拍着他的后背,问声细语的安慰着,只想他能好过一点,自己也能走得安心一点。

蝶依,皇奶奶出事了……皇甫余一急剧的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一股脑的将宫中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恨自己没用,在太后十几年的保护之下,竟然还没能强大,最后还落到看着她老人家受罪却无计可施的地步。

他那些暗卫根本无法找到皇后任何的把柄,不,应该说他们根本靠近不了皇后的寝宫,父皇爱她至此,竟调了华国最精锐的暗卫去保护她,片刻不离。

他们稍一靠近就被发现,根本无用武之地。

而护着皇后的毕竟是皇上,是他的父亲,他不能像对付外人那样威胁甚至打杀,于是落得今天的地步!蝶依听了这一席话,也是眉头紧蹙,万想不到皇后竟受宠至此。

爱一个人真的可以盲目无边没天理,把其余的一切都抛之脑后么?清思殿里的,可是他的母亲,是生他养他的人哪,竟然就因为说了几句皇后的不好被幽禁,弄得晚年凄惨?这就是人性!皇甫余一此刻怕是万分着急的吧,那个老人是这世上最疼他的人,从小把他拉扯大,如今出这样的事情,也是为了他的将来。

这样的情况之下,他怎能不忧伤?余一,你不要难过,一切都会好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只用避其锋芒发展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就好。

至于她,有人比你更恨!皇甫铭志被她虐待了十年,每一个月圆之夜都是锥心的疼痛,那种恨意早就深入骨髓,相信他十几年来,没有一天不是想着要除掉她!而且,他是可以亲近皇后的,皇后在算计他的同时,也给了他近距离接触她的机会,要扳倒她,皇甫铭志比皇甫余一更有胜算。

是二哥?皇甫余一敏锐的听出了蝶依话语之中的意思。

他一早就在怀疑了,当太后说出情蛊的时候,更是将这种怀疑加重了一分。

那石块之上写蝶依中了无解的媚药,可蝶依依然是处子之身,药却解了。

此前他百思不得其解,而后终于想到,也许,是二哥给她下了情蛊!见皇甫余一猜到,蝶依也不再隐瞒,她总觉得皇甫铭志背负太多,若两兄弟能够携手,很多的事情也会轻松很多。

有些时候,伤害固然能刺激人成长,但刺激的同时却会留下伤口,即使愈合了,也会有疤。

而若是以爱的名义,这一切就会轻松许多。

是他,他是你嫡亲的哥哥。

被皇后抢过去,自小在体内种下情蛊。

余一,其实他过得也不好。

轰——二哥是他嫡亲的哥哥?余一,他为你做过很多事情,你昏迷的时候,他帮你疗伤;你低迷的时候,他用各种方式刺激你崛起;甚至你脸上的面具,也是他教我做的。

他一直在护着你,是个称职的好哥哥呢什么?皇甫余一陷入震惊之中,久久回不过神,他想过许多的可能,却唯独没想过皇甫铭志是他的亲哥哥,没想过他会默默为他做了这么多事。

忽然,他心中再次一惊,想起求皇上赐婚那天皇甫铭志说过的那句话,他说自己没了蝶依会痛苦,他没了蝶依却会死!难道,二哥给蝶依下了情蛊,而每个月圆之夜不交欢,他便会死?皇甫余一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跳,手心都冒出汗水来。

若是这样,若是这样,他怎么可以看着他死?可是,他又怎么可以把蝶依拱手让人?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蝶依,不要离开我好不好?紧紧的揽着蝶依纤细的腰肢,他越发没有安全感起来。

之前北辰、花想容和他争,他还有信心能赢,可如今是皇甫铭志,是他的哥哥,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如果真是自己想的那般,他该如何抉择?余一……蝶依自然不知他是想到这些,事实上,蝶依也根本不知月圆之夜要交欢这种事。

所以,只当皇甫余一一时之间不能接受,想到太后带给他的刺激,她没有回答,却是更加温柔的轻抚着他后背。

蝶依,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得不到回应,皇甫余一心中的不安越发扩大,他隐约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失去她了。

不,不可以的,已经这么辛苦了,已经快要失去皇奶奶了,不能连蝶依也失去了呀!蝶依,我爱你,我需要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他把自己的脸埋在蝶依胸前,在暗夜之中看不清表情,声音却一次比一次凄楚,带着浓浓的祈求,让蝶依心中生疼。

她不是木头,她知道他对她的爱,打从彼此不相识的时候,他便对她诸多照拂,在千里外的蝶城他还给她置了一个房子,那里还有一个叫滴水的小丫头,在等着她回归。

京城的相遇,先是从歹人手中救下自己,有了那旖旎的一夜:再是宫门口的相遇,彼此的身份明晰;然后是见红时的尴尬;中秋宴上的相依;丛林里的维护……往事历历在目,无一不显示着他对自己的爱!他甚至为救自己,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容貌。

为了得到自己,不再掩饰自己的锋芒,而受到各方打压。

是自己的出现,扰乱了他原本平静的生活,让他每日活在算计、阴谋之中。

是自己的撩拨,一次次乱了他的心,让他越陷越深,直至迷失了自己。

而这一切之后,自己却想毫不留情的抽身离开,把他一人独留在这吃人的地方。

萧蝶依,你何其残忍!然而,他是不会和自己走的。

这里有他母亲的仇恨,有他最亲的太后。

他更是华国的三皇子,大战在即,肩负着保家卫国的重任,他如何能走!余一,我该怎么办呢?我自私的想要离开,却又害怕留你一人在这无边的苦海徘徊。

我想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却怕你的不幸会成为我的噩梦,让我忧心牵挂。

余一,我发现我是一个坏女人,和云鹤群在一起的时候说爱他,和北辰在一起的时候心甘情愿的跟他走,如今和你在一起,却也对你放不下!罢了,终究自己只是一个人,只有一颗心,一辈子只能不负一个人。

等我走了,我会在背后默默支持你的,而你也会遇到一个愿意和你并肩的人。

彼时,你在你的朝堂,而我,在我的江湖。

蝶依……皇甫铭志忽然就明白过来,往常纵使蝶依不主动承诺什么,但只要是他开口的,她就算看着自己心疼,也会愿意用谎言骗骗自己的,可今天,却一直一直没有回应。

她,是准备离开了吧!她要自己和她一起私奔,自己拒绝以后,她便生出这念头了吧。

所以,她才会用孙子兵法去换她的自由。

失败之后,却会想着逃跑!如果她要走,自己该用什么方式挽留?余一,你不要想太多了,回去睡吧,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蝶依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她不想再骗北辰了。

我可不可以抱着你睡?皇甫余一的声音带着颤巍巍的小心翼翼,见蝶依不回答,又连忙补上一句,你不要误会,我什么都不会做的,我只是想在你身边,闻着你的气息,这样会比较安心。

蝶依眼光一暗,如果爱,便深爱,如果拒绝,便彻底。

她不想再给皇甫余一留下任何的涟漪了。

然而拒绝的话还没出口,皇甫余一立马放开了她,脱了鞋袜便上了床,睡到了里面,甚至小心翼翼敛着身子,似乎怕自己占了太大的地方。

余一……蝶依眼光一暗,这个男子啊……皇甫余一侧身向里,将自己包进被子里,更加小心翼翼地向里靠了几分,却不回答。

余一……他身形又是一抖,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半弓着身子,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余一,你脱了外衣再睡吧。

蝶依看着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觉得自己若是再赶人,似乎也太过残忍!你,不赶我走了?此时他才转过身,面对着蝶依,黑暗之中仿佛看见那眸子中多了几分明亮。

话语欣喜却带着几丝不确定。

不赶了。

只在一起睡一晚上而已,应该没有关系的,也不算对不起北辰吧。

蝶依如此安慰自己。

皇甫余一终于勾出一抹笑来,不赶他走就好,只要他留在这里,今晚蝶依就不会走。

今晚不走,明天再缠着她,天天缠着她,直到大婚!蝶依……并排躺着,起初是楚河汉界的界限分明,皇甫余一丝毫不越雷池。

可心心念念的人就在旁边,她如兰的呼吸,她朦胧的容颜。

皇甫余一躺着躺着,越发口干舌燥起来,想起那水边旖旎的一晚,更是觉得置身在火海之中般煎熬。

蝶依……嗯?他止睡不着,蝶依又何尝睡得着。

与人同床共枕的事情虽不是没有,但第一次,玉无情是昏迷的,第二次云鹤群是醉酒的,那都是一个人的独角戏,如今却是两个人都醒着。

不能怪她太多心,要怪也怪气氛太暧昧不明。

蝶依……嗯?你睡了么?……蝶依你睡了吗?睡了。

……京城风云 71 两男争锋因着皇甫余一死皮赖脸的不肯离去,生生把一个人的失眠熬成了两个人的黑眼圈。

蝶依不知自己是何时入睡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睡着的时候,她已经身心疲惫了。

第二日,当某女懒懒的睁开双眼,在床上一个哈欠之后,对上的是某男如花的笑靥。

很美,如果没有黑眼圈的话……蝶依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忽然想起第一次看见云鹤群的情景,当时他也是一把折扇在手,故作风流的扇着,却不知顶着的黑眼圈实在很影响水平。

唉……这厮铁定也是昨晚没睡着,今天又怕比自己醒得晚,所以才硬撑着不睡的吧,结果却……哎哟喂……安心了?不得不说,看见他卖弄风骚,蝶依心情还是很好的,这就说明他恢复过来了不是?嗯。

皇甫余一笑着,就起身给蝶依拿外衣。

昨夜,蝶依睡着睡着便滚进了他怀中,紧紧地贴着他,在他胸前蹭来蹭去的寻找温暖,那样的感觉,美不可言。

蝶依,我们去逛街吧。

一边般她穿衣服,皇甫余一兴致洋洋的提议。

逛街?蝶依讶异的挑了挑眉,皇甫余一是这么闲的人么?嗯,咱们还有几天就完婚了。

以后也有自己的家了,有什么想置办的,喜欢的,看得顺眼的,都带回去摆着,那长期生活的地方,可非要顺了自己的心思才好的。

呃……蝶依有些不知如何作答,今晚她就会来个金蝉脱壳离开这里了,京城不会有她的家的。

可是这话,她却不能说出来。

昨晚没睡好,都没有精神,你看你黑眼圈一圈接着一圈,哪里适合逛街,还是吃过午饭就在这补补觉好了。

那你呢?他是困,可是不敢睡,他怕自己一阖上眼,醒过来便再看不到她了。

我去陪陪我爹,晚上喊你一起吃饭?蝶依眉开眼笑,眼中是满满的诱惑。

真的?皇甫余一有着几丝不确定,如果蝶依这么说,是不是代表她今天不会走,至少白天不会走?当然!得到肯定的回答,皇甫余一也笑了开来,点头应了她的话。

蜻蜓进门看见皇甫余一在,虽然吃惊却并未多说什么,这是主子的事情,不是她能管的,更何况,她一直觉得自家小姐风采无限,别说一个男人在她房里,就是三个、四个在,她也是不会觉得有什么的。

听了蝶依的吩咐,午饭蝶依端进了房里,这算是皇甫余一和蝶依两人第一次单独吃饭吧,蝶依对皇甫余一百般照顾,又是夹菜又是盛汤的,让皇甫余一感动之余,不安却愈发加大。

待蝶依出了梨雪园,皇甫余一一声暗哨,扳云随之出现。

殿下!今日宫中可曾出现过什么异常?北辰向皇上请辞,明日一早离京,其他一切照旧。

皇甫余一被逐出宫,披云、见月和上善、若水却没有强求。

皇甫余一见王府修耸尚未完善,将他们留在宫中,一来可以住的舒适些,二来,打听宫里的事情也更加方便。

皇甫余一点头,眉头微蹙,眸光幽深。

北辰,难道蝶依要和他一起离开?他们定是准备偷偷的走,可若是自己惹急了他,没准他进宫求了蝶依,到时候……殿下?披云见皇甫余一脸色几番变化,有些担忧。

无事,你下去吧。

皇甫余一并不想让披云知道他的心思,这件事,他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要留下蝶依,也不激怒北辰。

对了,注意着二哥的行踪!见披云转身,皇甫余一又加了这句,今日就是月圆之夜,若是……万般无奈之下,就算用二哥,他也一定要留住蝶依!萧仁贵房中,蝶依端着汤药,一口一口喂萧仁贵。

萧仁贵眼中幽深,却终究没舍得打破这份和谐,静静的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一碗药见底,蝶依用帕子,轻轻擦去他嘴角的药汁,又亲自扶了他躺下,般他拢了拢被子。

爹,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萧仁贵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内心成殇。

我还能见到你么?临出门,萧仁贵忽然开口,将蝶依震在了原地。

爹?我的女儿我清楚,你定是要走的,定是不准备回来了。

萧仁贵言语淡淡,却透着无限沧桑。

爹,蝶依不孝。

蝶依有些哽咽,回头轻轻跪在地上,对这个父亲,她已然生出感情了。

和谁一起走?萧仁贵不准备阻止她,但他想知道她以后会不会幸福,知道他在谁身边,至少以后打听起来,也有方向。

北辰。

蝶依低着头,眼中是满满的愧疚。

萧仁贵一生繁华,临老落得如此下场,身边却没有一个知心的人。

萧月凤只惦记着她的荣华富贵,萧初柔更是个阴险狠毒的,其他的姐妹要么年幼要么懦弱,往后萧仁贵成天对着这样一群人,可怎么过活!爹,不如你和我一起走吧?蝶依是真的生了这个念头,上辈子那个无情无义的父亲抛弃了她,这辈子她不能抛弃一个有情有意的父亲。

北辰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你以后也会过得很好的,这样爹就放心了。

萧仁贵的言外之意,他不会随着离开。

爹这辈子没对你好过,如今你要出嫁,嫁妆却是要备足的,也算弥补爹爹对你的亏欠。

萧仁贵说着,从自己贴身的衣服中掏出了一个兵符,递到了蝶依面前。

萧家的财产不在于将军府,不在于这里有多少银子,而在这个兵符上。

这是爹爹自己招募训练的军队,一直隐在边关祁门山中。

这两万军队,足以敌过华国十万军。

爹!萧蝶依有些意外,萧仁贵一心向着皇帝,怎么会暗自招兵买马呢?若是被人发现,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萧仁贵像是看穿了她的意图,解释道:爹爹没有儿子,自然不会做这些谋反的蠢事。

这是爹爹为华国布的一招暗棋,有朝一日,若是敌国来袭,爹爹也好尽自己的每一份心力!蝶依又是一阵抽气,萧仁贵对华国的忠诚竟到了这种地步!蝶依,爹爹知道你有能力带好这支军队,爹爹如今已是废人,无法上阵杀敌,但这拳拳的爱国之心却不会灭。

你是女子,爹爹不求你助皇上开疆扩土,但至少,你答应爹爹,一定要保住华国不灭!爹……蝶依此时已不知是什么心境,不知萧仁贵待她究竟是爱多于利用还是利用多于爱。

这支军队交到她手上,固然是一笔很大的财富,但同时却也让她背上了保护华国的重任!蝶依,你不要怪爹爹,若是爹爹有儿子,是断不会这般为难与你的。

可是爹爹只有女儿,而众多的女儿之中,也只有你,才情不输于男子。

萧仁贵看着她,却也是诸多无奈。

本来他想,如果可以成功解除婚约,他们可以一起去他乡隐居,到那边再找个继承人慢慢培养。

可如今,皇上不同意解除婚约,而蝶依要逃走,天子脚下,他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训练个将军出来,那太引人耳目。

爹爹可以交给招弟!他?萧仁贵叹了一口气,不知蝶依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萧招弟是养子也就罢了,还是个查不清楚来历的养子,这样的人,如何能全心信任!昨日你受伤了?萧仁贵忽然问出了这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蝶依一愣,还是点了点头。

这将军府永远是你的,你想交给谁,便交给谁。

任何时候你回来了,它就属于你。

至于招弟和四丫头,安排他们住进京郊别院吧,以后不要回来了。

什么?蝶依万分讶异,断断想不到萧仁贵会在这时候有此一举。

此前他一直不提,如今却借着自己受伤的由头提了,是想以伤害嫡系的名头将他们分出去吧?如此,萧初柔就算出去了心有不甘,也只会把怨恨算到她头上。

而不会埋怨将军府的任何人。

同时,他们一旦搬过去,也算分出了萧家,成了独立的存在。

往后,若是萧招弟立功,功劳自然有萧家一份,可若是他闯祸,却祸不及萧家了!萧仁贵竟将一切算得如此透彻!蝶依忽然很想问一句,若是昨天萧招弟没有对她动手,她没有受伤,萧仁贵又该寻什么由头?总是一个算计一颗甜枣,蝶依都不知自己该喜还是该忧了。

莫非这情感之中就非得夹杂这些利益么?出了房门,蝶依忽然想起那个小女孩,那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她记得一干姐妹之中,唯有那个孩子有一双纯粹的眼睛。

蜻蜓,府里是不是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姐?是萧月影小姐吧,她是府中最小的小姐,母亲早逝,也没过继在哪个姨娘名下,一直由奶娘带着的。

蜻蜓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她的情况。

原来如此!难怪她会那般纯净,纤尘不染,走吧,咱们去看看她。

哦。

蜻蜓虽是不解,还是带她去了。

走进芳香园,蝶依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半晌之后才回想起来,这还真像曾经的百草园!看来她在府中的地位,也和自己当初一般呢!三小姐?老奴见过三小姐。

一位嬷嬷看见蝶依进来,有些惊讶,连连行礼。

面上却带着惶恐。

小影儿呢?呃?小影儿?老嬷嬷愣了半晌,忽然反应过来,蝶依指的是萧月影,连忙答道:七小姐病了,在里屋躺着呢。

病了?蝶依蹙眉不解,一阵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后院那些夫人们欺负萧月影没有娘亲庇护,平日里就对她多加苛责。

上回在百草园被她一顿责罚,却独独放过了萧月影,更让她们变本加厉。

无法找她算帐,便把矛头指向了小小的她。

每日里逼着她做这个那个,竟将一个好好的孩子累病了!看着床上高烧昏迷的孩子,蝶依一阵心疼,病成这样,竟也没人找个大夫来看看,实在是可恶!亲自上前抱起她,喊了蜻蜓去请大夫,抱着她便往梨雪园而去。

三小姐?老嬷嬷有些不解蝶依的行为。

去将各房姨娘小姐们叫到梨雪园来。

蝶依并不打算解释,抱着萧月影的手,却是极为温柔。

老嬷嬷看她对萧月影小心呵护的样子,又看萧月影缩进了她怀中,也算松了一口气,好在三小姐对七小姐并不恶意!行了个礼,她向外而去。

半个时辰后,梨雪园。

蝶依坐在主位,一干女眷在下首站着,都有些颤颤巍巍。

刚刚是萧月影的嬷瑭去请的她们,所以对于来意已经有了几分明了。

偏偏她们在不久之前又收到将军的消息,这将军府永远的萧蝶依的!大夫人和萧月凤尤为拘谨,几日之前的教训来历历在目,此刻萧月凤看见蝶依还觉得脖子紧得难受。

大夫人更觉得全身嗖嗖的凉。

萧初柔没有来。

许是刚刚收到那消息打击过大,许是依旧不把蝶依放在眼里,总之她没有来。

蝶依看着一帮人颤颤巍巍的样子,嘴角划过冷笑,若非她没有时间在这耗,她还真想慢慢折腾死她们。

可惜,她早晚是要走的,而将军府,不能被毁,也算还萧仁贵为她挡剑的情。

小影儿病了。

不轻不重的一声,众人心下都是一咯噔,想起她上次将人杖毙还让她们观看的残忍,胆小的已经打起哆嗦来。

都说有娘的孩子像个宝,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小影儿还真是可怜。

蝶依摇着头,神情飘远,面露凄色。

呃?貌似她不是想追究她们?众人心下忽然打起鼓来,纷纷猜测着蝶依的意思。

三小姐,不如将小……影儿养在我名下吧?大夫人毕竟持家多年,脑子转的是极快的。

蝶依锐利的视线随即而去,她脚下一软便跪了下去。

冷汗直直而下。

是,以往就是她当家,她默认大家欺负她,若非有她首肯,谁敢在后院胡来!如今说出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也难怪蝶依这般反应了。

姨娘这是怎么了?二姐姐,扶姨娘起来说话吧。

萧月凤不敢不从,内心里的那些阴狠,早在见识蝶依的恐怖之后消失殆尽了,比能力,她比不过蝶依,比阴狠,她一样比不过,所以注定,只能屈居她之下。

将七小姐寄养在母亲名下吧。

蝶依轻飘飘一句话,如平地惊雷,在这大厅之中炸开了锅。

她说的母亲,就是已逝的将军夫人,如此一来,那七小姐便由一个低贱的庶女,成了府中第三个嫡女!众小姐均在感慨这种事情怎么就轮不到她们头上,却终究无一人敢言。

母亲已经逝去,本小姐也终会离开萧家,所以虽是在母亲名下,却还是由姨娘带在身边教导着。

蝶依再次将目光放在了大夫人身上。

大夫人一愣,万没想到由此殊荣,养着府中唯一剩下的嫡女,这不就意味着将军府的大权还是要教到她手中?是,奴婢不会让三小姐夫望的。

大夫人此刻是拨云见日,对蝶依竟生出了感激之情。

蝶依唇角一勾,这样的反应是在她意料之中的。

萧家不同于其他的家族,咱们家没有男子,所以女子便要担起责任来。

往后府中的权利还是有姨娘管着,给各位姐妹们请些老师,针对各自的喜好,多学学历史谋略或兵法武艺,萧家的人,纵然不能上战场,也要有自保的本领。

她是有私心的,萧仁贵的烫手山芋她不想接,所以想在眼前这一干人中寻一个出来代替她。

往后但凡有勇有谋的,本小姐许她荣华富贵一生。

姨娘若是将萧家打理得够好,本小姐向爹爹提议,许你平妻之位。

什么?大夫人、萧月娥,乃至在场的每一个人眼中都有了亮光。

大夫人激动的是那句平妻,这是她想了一辈子的东西。

而其他人激动的,却是那一生荣华!萧蝶依回京的时间不长,但做的事引起的轰动却不少。

也许她如今名声不好,但一个名声不好的人,却引得两个皇子争执不下,这足以说明她的魅力。

别人的保证她们或许不信,但萧蝶依说的,她们却深信!谢三小姐。

这一句谢,每个人都是真心。

嗯,一个家族的繁荣,不在于它有多少子嗣,而在于这些子嗣是否团结。

萧家无子,一向是爹爹最大的遗憾。

但谁说女子不如男?本小姐相信,若是众位姐妹齐心,将来也定能将萧家发扬光大。

男人什么的,都是浮云。

若是自己有能力,男人自然会来找你。

所以你们不要把一门心思放在成亲上。

多多充实自己,你有能力了,声名远播了,别人不是瞎子,自然会来找你的。

萧蝶依此时不知道,她这番随意说说的话,给萧家带来了巨大的影响。

萧家七位小姐,在日后出了两个文臣,两个武将,都是响彻华夏的人物。

可以说除了已嫁的萧月娥,心思不正的萧初柔,萧家无一人被历史淹没,个个名扬青史。

黄昏,北辰来访。

因为明日要出京,离开之前,他来将军府,与萧招弟一聚。

萧招弟此时已然收到搬出将军府的消息,却并没有多大的在意。

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而他也着实没想连累萧家,就算萧仁贵不提,他也会自己找理由出去的。

令他意外的是,他曾在萧仁贵身上看见过一个兵符,而如今萧仁贵没有把那个兵符给他!看来,萧仁贵对他也是诸多防范的,而那个兵符,该是给了蝶依的吧!北辰忽然来访,他有些意外,随即一想,也许北辰是为了蝶依而来吧。

便也没有在意。

萧初柔因为搬出去的事情耿耿于怀,躲在房中不愿出来,他也乐得清静。

好在大夫人重新持家,厨房的空缺很快被填补上,据蝶依提点,还是把之前那些人招了回来,他们知道后,对萧蝶依更是深深感激。

余一,今日北辰来了,你们也曾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咱们去前厅和他们一起用饭吧。

皇甫余一一觉醒来,果然看到蝶依坐在床前,心中是十二分的美满,而蝶依这句话却让他脸色一沉,越发坚定自己的念头。

蝶依果然是想和北辰离开么?好,你先去着,我从大门进来。

皇甫余一脸上笑容不变,说出的话也合情合理,若是让人知道他待在蝶依房中总归是不好的。

原本他是不在意,甚至可以故意借此去打击北辰,可如今他需要独处的机会,去准备一些事情。

蝶依想想,点了点头,率先出了房门。

路过偏房,顺势将萧月影带在了身边。

一会儿梨雪园就要付之一炬了,她不能把她留在这里。

三姐姐,你对我真好。

萧月影想必是听嬷嬷讲了白天的事情,一双眼中全是感激。

蝶依勾唇一笑,轻点了她鼻尖,嗔道:小丫头就是嘴甜。

往后要跟着师傅们好好学习知道吗?嗯。

三姐姐会经常回来看我吗?蜻蜓姐姐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她在就是三姐姐在,知道么?蝶依已经将蜻蜓给了萧月影,她要走,却不能将蜻蜓也带走,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危险。

更何况,蜻蜓需要自己的生活。

哦。

小孩有些失望,却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一路无话。

大厅之中,萧招弟和北辰相谈甚欢,见蝶依进来,北辰眼睛一亮,嘴角的笑容更加深刻。

皇甫余一随后进来,刚好看见这一幕,顿时沉了脸。

而北辰看见皇甫余一进来,也是轻蹙了眉头,目光看向蝶依,却见她依然如故,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本王刚好过来看看蝶依,不打扰你们话别吧?皇甫余一脸上带笑,却不答眼底。

贤王哪里话,大家都是朋友。

因为走得着急才没能登门拜访,还请贤王莫怪才是。

北辰也是淡淡颔首,同时在猜测着皇甫余一的来意。

一番寒暄,相互见礼之下,大家依次坐了下来。

蝶依,多喝点红枣汤,你手脚冰凉,晚上睡觉也不安稳,喝这个对身体有益。

皇甫谈笑之间,伸手给蝶依舀了一碗红枣汤,对桌上另外两人乌黑的神色恍若未觉。

蝶依感受到来自北辰处的眸光,筷子一顿,几乎要掉下来,斜睨了一眼,却见皇甫余一笑得春风荡漾,顿时满脸黑线。

蝶依,你该多吃些木耳才是,你看你昨日才受了伤,后背一片青紫,吃些木耳有利于活血化瘀。

北辰忽然就改变了战术,夹了一筷子木耳就往蝶依碗中递,还顺带意味不明的看了皇甫余一一眼,惹得他咬牙切齿。

后背一片青紫?为何他昨夜与蝶依睡在一起都不知道,他却知道?莫非他?不会,绝对不会的!皇甫余一努力平复着自己心头的悸动,与北辰的视线却在空中交汇,残杀,你争我夺。

蝶依嘴角微抽,看着这争锋的两人,和另一边虽没动作,却明显越发寒冷的萧招弟,抚额擦汗,恨不得立马远离这是非之地。

此时,正好一丫头端了个冷盘进来,蝶依暗舒一口气,拿起事先备好的石子就朝她脚下打去。

小丫头被打了个正着,一盘菜直直上前,朝着小影儿打来,蝶依眼疾手快接下那盘子,却不料里面的油水洒了她一身。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小丫头脚下一软就跪了下去,直直告饶。

无事,下去再端一盘来。

蝶依挥挥手,还有丝阴谋得逞的喜悦。

蝶依衣服脏了,先去换身衣服,你们先吃。

小影儿,顺便吃,不要害羞哦。

蝶依心情颇好,暗自朝北辰打了个手势,得到回应之后,嘴角一扬,向外而去。

密切注视着二人的皇甫余一怎会没看到他们的互动,脸色一黑,也寻了个借口出门而去。

梨雪园,水月洞天般,在这月夜之下,别有一番风味。

住了这么久的地方,忽然要离开了,竟生出许不舍来。

据说,这里曾是她母亲住的地方,院子里种满了梨树,春天的时候满院的梨花如雪,和着春风拂过草间,仿佛误入红尘的精灵。

她住进来的时候已经是秋天了,但却不难想象满树梨花开的情景。

春日里,若是坐在梨树下焚香煮琴,该是极美的。

她想,她的母亲该是个很美的人吧,住进这园子的时候,定也是对她的爱情充满幻想的。

梨花冰身玉肤,凝脂欲滴,妩媚多姿,是柔的化身,象征安慰及浪漫的爱情。

定是爱极了父亲,才会有了这梨雪园。

而父亲之前不让任何人住进这里,想必也是为了保存一份美好的回忆吧。

毕竟那般静好的女子,在如花的年龄离他而去,他该是伤感的。

而如今,这里,即将化为灰烬。

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将无迹可寻。

不管是母亲的,抑或她自己的。

京城风云 72 天命贵女月上中天,皇甫铭志只觉体内气血翻涌,四肢百骸的疼痛席卷。

这种痛楚比以往更浓烈,比以往来得更早,刚刚他几乎没来得及甩掉行云!此时,靠在假山之上,一口血顿时喷了出来,乌黑可怖!冷汗淋漓直下,湿透他全身,他极力的压抑着痛楚,一步步朝着那密室而去。

熬过去吧,一晚上就好,一晚上就好!殿下!什么人?皇甫铭志心中一怔,身体的痛楚已经无法让他分辨出来人,但他却知道,自己的事情不能泄露出去,手中的飞刀在质问的同时已经朝声源处飞去。

然而此刻的他根本没有平常一半的实力,见月虽闪得吃力,终是躲过了这一刀,急急道:殿下,是见月。

三殿下让属下带您去将军府!见月?皇甫铭志有些疑惑,莫非蝶依和皇甫余一说了什么么?殿下,您看起来不好,还是快随见月走吧。

见月说着,一步步靠近皇甫铭志,没感觉到他的强烈反抗,终于在碰到他的瞬间,打晕了他。

他亲眼看见皇甫铭志的痛苦,生生的知道,醒着不如晕着。

将军府,蝶依换下一身衣裳,再次环顾着这个院子。

这里有她熟悉的一切,石凳,梨树,吊床,假山……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幕,默默的怀念,记在心里,蝶依轻叹一口气,取下灯罩,端着那烛火,一步步向床榻靠近。

帷幔是最容易着火的地方。

关上房门,这里的烟火也不易被发现。

更何况她平时喜静,主楼根本没人进来。

她一点火,便从窗户出去,发出北辰给的信号,他的人会过来接应,安排好尸体。

等到将军府的下人发现的时候,这屋子火势过大,定是无法进来,再看到那烧黑的尸体,便也当自己死了。

往后,等风波平静了,再和将军府联系。

北辰的势力不低于任何皇族,相信萧家每一个人对自己的金蝉脱壳之计,都只会避而不谈。

而只要他们知道自己还活着,便也不会把萧家弄得一团糟。

走到床边,看着这帷幔,蝶依深吸一口气,手心一松,烛火随之而落。

砰——身后忽然传来砰的开门声,蝶依一惊,连忙一脚踩灭那烛火,看向门口。

却见皇甫余一带了皇甫铭志过来,而皇甫铭志竟是晕着的。

今天是月圆之夜!你怎么带他来这里?她不觉得皇甫铭志会主动要求来这里,毕竟几天之后就是自己和皇甫余一的婚期。

他此前可以放手争取,在婚期定下之后却绝不会,毕竟皇甫余一是他的亲弟弟。

蝶依,你救救他!皇甫余一满脸的焦急,一半因为蝶依真的要走,一半也是担心皇甫铭志。

他虽没看见他是怎样的痛苦,但从他湿透的衣裳,和身上乌黑的血迹之上可见一斑。

他是中蛊,我没办法。

蝶依虽然忧心,却也无可奈何,帮着皇甫余一将他放到了床上,看着他胸前的血迹,满是担忧。

蝶依……皇甫余一隐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眉心蹙成一团,要不要告诉她呢,要不要说呢?蝶依看着他的样子却有些不解,问道:莫非你有办法?皇甫余一抬眸,眼光幽深,那无边的眼眸之中有挣扎有痛楚有犹豫,他确实不知该怎么办了!如果说了,蝶依会不会用自己去救他?如果不说,蝶依是不是一会儿就会离开,而二哥呢?二哥会不会死?这样的痛楚,他可以承受几次?毕竟每个月都有一次月圆哪!到底是什么办法?蝶依看着他的样子着急了,皇甫铭志救过她,如果她可以有办法就他,她自然会去做的。

皇奶奶说,中了情盅,月圆之夜必须交欢!皇甫余一极为纠结,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转身而去。

如果这样可以留住她,如果这样也可以救二哥,他不介意,不介意往后的每个月圆之夜……不介意吗?真的不介意吗?心口好痛,真的好痛!然而,他别无选择!蝶依看着她踉跄的背影,被他那两个字怔在了原地,交欢!是了,皇甫铭志说过,他中的蛊,是情蛊!原来这解法,竟是和体内种着雌蛊的女子交欢!这就是所谓的一报还一报么?前些日子你才救了我,而今我却要用自己来救你!可是,可是我都已经决定要走了啊,北辰怎么办,他怎么办?北辰,北辰……蝶依想到这里,忽然就决定不管不顾的冲出去,和北辰走吧,不能偷偷的走,光明正大的走也可以啊,走吧,不能留在这里了,真的不能!噗——皇甫铭志一口鲜血直下,地面之上一片乌黑。

他扶着床沿,忽然觉得这个地方很是熟悉,脑子里转了半晌才想起来,这是他一个月前呆过的房间,是蝶依的房间!门边的蝶依已经被这吐血之声顿在原地。

此刻皇甫铭志也发现了她,试探性的开口:蝶依,是你吗?蝶依身子一颤,竟不知如何作答!他醒了。

他醒了若自己还不管不顾的离开,这疼痛会更厉害吧。

上次发作,他忽然吐血,是因为听见自己和云鹤群在隔壁的响动吧。

情蛊,心中有情才更苦。

而他爱上自己了。

该怎么办?北辰还在等自己,该怎么办?蝶依……噗……又是一口鲜血直下。

是我,是我,皇甫铭志,是我!泪水夺眶而出,蝶依回头了,向着床榻而去,扶住皇甫铭志,忍不住的泪如雨下。

蝶依,你在为我流泪吗?皇甫铭志眼中满是心疼,忍着身体的疼痛,抚上她的脸,想为她擦去脸上的泪,却不料越擦,泪水越发汹涌。

呜……蝶依忽然抱住了皇甫铭志,将头埋在他胸前,失声痛哭。

她不是在为皇甫铭志流泪,是在为她自己流泪,为北辰流泪。

那个一心为自己的男子,那个还望眼欲穿的男子,那个终究还是被自己辜负的男子!打从回头的那一刻,她就再次背弃他了。

我们说好的幸福呢?北辰,北辰……蝶依,不要哭了,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皇甫铭志只当蝶依是为他难过,这是第一次蝶依为他流泪,蝶依主动的在他怀里,他忽然觉得身体的疼痛都缓和许多,他的爱,得到回应了。

哭得累了,祭奠的麻木了,蝶依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看着皇甫铭志一脸幽深。

你看,眼睛都哭肿了,好丑!皇甫铭志勾唇笑着,觉得从未有过的幸福。

蝶依吸了吸鼻子,并不理会他,脱了鞋袜,也爬上了床。

蝶依?皇甫铭志咽了咽口水,感觉全身一僵,却还是想知道蝶依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要了我就不痛了?蝶依坐在他旁边,定定的望着他,刚刚哭过的眼睛纯净如洗。

皇甫铭志忍不住暗自抽气,莫非,蝶依是想和他?不回答,在蝶依眼里,已经是最好的默认。

这条命本就是他救回来的,现在便把这身子给他吧。

说爱他,或许没有,但喜欢,却肯定是有的。

玉手纤纤,覆上头上的发管,固定良好的青丝随着发菩的离去而散落,在女子的肩头丝丝纠缠,带着无尽的魅惑。

忽如其来的一阵夜风,卷起女子身上的馨香,抚鼻而过,皇甫铭志一个哆嗦,全身僵硬起来。

再看女子手抚上腰间,一个拉扯,腰带随之而落。

衣服顿时松松散散披在了身上,将玲珑的曲线衬托无疑。

皇甫铭志只觉脸上一红,如坠火海。

女子犹未停歇,素手一挥,件件衣服如展翅的蝴蝶纷飞。

不多时,那些多余的障碍全在床外,眼前女子竟只剩了贴身的亵衣!香肩如玉,脖颈欣长,面如春水,唇似朱丹。

蝶依……皇甫铭志口干舌燥,不住的咽着口水,声音之中满是情欲的沙哑。

铭哥哥,蝶依不想看着你痛,不想看着你死。

泪水再度滑落,她用最柔情的言语蛊惑着他。

如果,如果他要了她,就不会这般发作了。

明天她是不是依然可以离去,而后去找墨心邪,帮他解蛊。

蝶依,蝶依……任何男人都无法拒绝自己喜欢的女人的邀请,皇甫铭志也不例外,当下便朝她的红唇吻去,一个转身,将她压在身下。

此时的他带着如火的热情,炙热的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上下游离。

呼吸越发粗重起来,那原始的欲望驱使着他,让他每一寸肌肤都透着渴望。

皇甫铭志漆黑如缎的长发从优美的曲颈两侧垂下,柔软的发丝撩拨着蝶依的柔软。

迷人的睫毛又密又长,而他炙热的身体灼着蝶依陷入深深的迷茫。

忽然,一滴汗水落在她的面颊,酥酥麻麻般在她心田晕开,恍若雨点滴入湖面,泛起涟漪片片。

她仿佛被他深深吸引,深深蛊惑,竟有点想忍不住伸手抚摸他的冲动。

然而尚未触到她,脑中便闪现出昨日与北辰缠绵的情景,手顿时僵在了原地。

皇甫铭志仿佛感受到她的异样,在她唇内流连的舌尖一勾。

退出了那芳香柔软的秘密花园。

转而在唇上缱绻,游离到耳际。

蝶依,你爱我吗?皇甫铭志压抑着体内不安的躁动,痴痴看着她那漆黑的眼眸仿佛无底的深渊,又似遥远天际的星辰,让蝶依一阵头晕目眩,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你爱我吗?他又问了一声,这一次,蝶依听了进去,瞬时胸口一怔,几乎无法呼吸爱?不爱?铭哥哥,在床上非要问这种问题吗?蝶依避而不答,双手攀上他脖颈,稍稍抬头,如璎的红唇便朝他而去。

该死的妖精!皇甫铭志暗咒一声,再次化被动为主动!蝶依也放开许多,趁着皇甫铭志再次沉沦,手抚上他腰间,想去脱下他的衣服。

皇甫铭志不着痕迹的避开,抓住她的手,却是越发动情的挑逗。

嗯!欢愉之中的蝶依,忽然眼前一黑,陷入沉寂。

于此同时,皇甫铭志却松了一口气,下一刻,一口鲜血却又喷了出来!抬起袖子,随意的擦着唇边的鲜血,看了看身旁的人,皇甫铭志眼中一片暗沉。

温柔的替她拢了拢被子,遮住外泄的春光,皇甫铭志靠在了床沿上,淡淡道:进来吧!外间的皇甫余一一愣,却也知道皇甫铭志这是在叫他,可是,他不是和蝶依在……难道已经结束了?三弟,进来吧。

皇甫铭志再叫了一声。

皇甫余一呼出一口气,推开了房门,缓缓向里。

却没有闻到他意料之中的气息,反而,地上多了一滩乌黑的血迹。

而皇甫铭志的脸色,依旧苍白。

哥?皇甫余一有些着急的朝皇甫铭志走了过去,他这是在干什么,竟然没有碰蝶依么?你知道了。

皇甫铭志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他喊他的时候不再是二哥,而是哥!哥,你不该忍着。

皇甫余一看着地上的鲜血,眸光担忧。

你很心痛。

在欢愉之中,我都能听到你隐忍的抽气之声。

皇甫铭志话语淡淡,算是解释,其实她不爱我。

这是最主要的原因,因此他才黯然神伤。

至少现在不爱。

皇甫铭志补充了这一句,看着蝶依,目露忧伤。

我不想在她不爱我的时候要她,不想,伤害了她。

哥……皇甫余一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说起。

劝他放弃她,太狠;劝他要她,又太假。

余一,你知道吗,她是天命贵女。

皇甫铭志抬起手,抚上蝶依静好的睡颜,出口的话语也如雪淡淡。

什么?皇甫余一不是没听清,而是不明白,不明白这四个字后面的意义。

破小孩说的,天命贵女,命定一女九夫。

你要做好准备。

轰——皇甫铭志的话如同晴天霹雳,炸了皇甫余一一个措手不及。

他想过,如果只有月圆之夜交欢解蛊这一个办法,那他忍着痛,在每月的这一天把蝶依让给他,可如今,为什么会是一女九夫?京城风云 73 一女九夫前厅,北辰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蝶依已经离开有大半个时辰,他却一直未收到信息,莫非是皇甫余一随着离开,拦住了她,或者她改变主意了?想到这里,他脸色一变,寻了个理由,也出门而去。

萧招弟看着这桌上吃着吃着便剩下他和萧月影大眼瞪小眼,眼中闪过疑惑,随即,吩咐下人好好照顾着萧月影,也跟了出去。

萧小姐那有什么情况?月色之下,北辰唤来了北极询问。

公子……北极眉头一蹙,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口。

此前北辰担心蝶依放火伤到自己,让他们早一步在梨雪园内潜伏着,好第一时间将蝶依救出来,却也正好让他看见了许多不该看见的事情。

说!北辰眉头一蹙,眼中隐隐有怒火攒动。

这么久没个信息,他几乎可以猜测到结果,然而他还是想听到,亲耳听到。

三皇子带着二皇子去了萧小姐的房间,说二皇子中了蛊毒,需要在月圆之夜交欢!轰——北辰脚下一个踉跄,几欲摔倒。

交欢!难怪上次蝶依中了无解的毒,却忽然好了,原来不是上天垂怜,更不是奇迹,而是皇甫铭志对她下了蛊!若不这样,会如何?北辰眼眸幽深,隐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他想知道答案,想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可能带得走她,但又害怕知道答案,害怕知道后,永远的失去了她。

二皇子进去的时候是晕着的。

属下远远看见他身上全是乌黑的血!沉默,在这花园之中,弥漫成狂。

北辰,你怎么在这儿?萧招弟随后出来,却不见了人影,打听了一下,得知府中并没有什么异常,便也放心了,这才过来寻他。

然而北辰陷入忧伤,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北辰?萧将军,我家公子身体不适,北极先带他回去休息了。

明早离去,将军不必相送,后会有期!北极毕竟是机灵的,很快便替北辰回话了。

萧招弟看着一脸忧伤的北辰,虽是不解,却还是随着应承了下来。

这一夜,是北辰、皇甫余一、皇甫铭志三人的不眠夜。

而蝶依,被点住睡穴,睡得深沉,倒摆脱了纠结。

夜未眠,北辰策马,一路急驶,匆匆向外。

公子,公子你冷静一点,公子……北极在后面急急追赶,蒙蒙亮的晨曦中,水雾缭绕,前方北辰的一袭白衣,仿佛要随着这雾羽化而去,让他莫名的觉得心慌。

北辰对北极的呼唤恍若未觉,此刻,他只想远远的逃离这里,不想再听到她的任何消息!公子,萧小姐也许会来找你的,公子,萧小姐昨天就想冲出来的……本不想说这些让北辰越陷越深,却发现不说,他更是失了魂。

嘶——尖锐的马嘶声响起,北辰急急刹住,北极的那句话,他是听进去了。

你说什么?北辰的目光犹如万箭穿心,射了北极一个透心凉。

北极本不大喜欢蝶依,觉得她那般的女子招惹了太多男人,而哪一个女子如她下作?偏偏公子却一直对她念念不忘!昨日为了看清楚屋内发生的事情,他还是潜伏得很近的,所以自然知道蝶依在皇甫铭志清醒之前,是想过一走了之的,甚至他还听见了蝶依在屋内歇斯底里的哭声。

他想,蝶依也许对公子也是有几分情意吧,不然那个时候也不会想抛下她的救命恩人去找公子。

但是这又如何呢,她毕竟还是留下来了,毕竟还是会和二皇子发生那不齿的事情。

名声本就坏了,加上身子也不干净了,这样的女人如何配得上他家公子!她就算爱公子,也定不如公子爱她那般深,那般好。

否则,一开始她为何不答应和公子光明正大的离开,还要想出那般炸死的计谋?此前,她也一次次利用公子,这样的女子,不值得他家公子的全心对待!噗……北极话音一落,北辰毫不犹豫挥手朝他打了一掌,若非他现在不能乱用内力,只使出了一成的功力,这一掌足足能要了他的命!北极一口血吐出,眼中苦涩更甚,公子为了那个女人,竟然会对他下杀手!北辰冷哼一声,随即便要策马回去,北极一见,顾不得气血的翻腾,随即又拦在了他马前。

让开!北辰眉间一蹙,话语之中满满的全是怒火。

公子,北极不让。

公子,萧小姐若是真的爱你,她自会追上来,前面就是先知亭,历来都是送别的地方,公子在那里等着可好?北辰蹙着的眉头并未松开,望着北极,不发一言。

公子,您把花公子引开京城,为的就是让萧小姐自己理清思绪,选择她要的选择,可如今,你却要去干涉她的选择么?她本就是要和您一起离开,昨日失约,定是对公子存了愧疚,此时公子再去,她若和您走了,就不知是因为爱还是愧疚,这样的感情,公子也要吗?若是萧小姐真的一心和公子走,就算公子出了京,她也会追来的。

那时候公子才能看清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经不起一点考验的感情,就不是真情。

难道公子希望往后伴您一生的,就是一份虚情假意吗?公子为她做的何其多,她就不能主动一次,回报公子一次吗?再说公子不让花公子干涉她的决定,自己却去干涉,对得起花公子,对得起你们之前十几年的兄弟情吗?北辰身子一僵,顿在原地,沉默半晌,才低低开口:就依你所言。

梨雪园,蝶依一夜好眠。

人说春困秋乏夏无力,睡不醒的冬三月。

一年四季,都是睡觉的好时节。

蝶依更是其中翘楚。

早晨短暂的迷蒙,睡得软塌塌的人儿一个翻身,抱着被子露出个满足的笑容,继续补觉。

下一刻,却忽然弹跳而起。

手掌之下,是柔柔的触感,她没有感觉错,那是男子的胸膛,而此时对上的,却是男子如花的笑靥,和昨日不同的是,换了一张脸!昨日的一切如潮水在脑中汹涌而来,瞬间击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身上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手上那颗红色的朱砂还在,笑靥之下,男子的面容之上,有着明显的苍白!皇甫铭志……二哥昨日没有碰你。

一个淡淡的带着些沉闷的话语自帘外传来,蝶依猛一抬头,更是心惊动魄,竟是皇甫余一!你们……蝶依瞪大了眼,这实在是,实在是太夸张了。

饶是她上辈子男伴无数,也从来不带这样玩的。

两个男人同时在一个女人房里过夜?天哪,天哪!蝶依,你要习惯,往后这样的日子会很多!皇甫铭志言笑晏晏,他似乎心情颇好,许是蝶依受惊的神情取悦了他。

蝶依嘴角一抽,这两兄弟是想共妻?丫的,你们乐意,大爷我还没这么开放呢!倒是皇甫余一也是脸色一沉,面上带着明显的伤痛。

他不像皇甫铭志,已经接受了这么久,这个消息对他来说,还是一个晴天霹雳。

原本是他的王妃,他一个人的王妃,却忽然多出那么多兄弟来,他有些难以接受。

然而他也知道,墨家的消息,是没有假的,就算再不甘,也只能接受。

去你大爷的,让开!蝶依想一脚把她踹下去,又碍于他苍白的脸色终是没有动手。

反而自己站了起来,翻过皇甫铭志就下地去。

这两个男人都和她够亲密了,她也没什么好扭捏的,再说身上也穿着亵衣呢。

下了床,捡起衣服就在两人面前穿了起来。

两男均是嘴角一抽,也就她那大胆的性子,能一女九夫。

搁着别的女人,一早起来在房里看到两个男人,早都尖叫着投井去了!蝶依却没这么多的思量,此刻她心中是有着窃喜的,皇甫铭志没破了她的身,那北辰应该不会太生气吧,自己去和他解释解释,然后跟着他走,一起去找墨心邪,回来解了他的蛊,也算报了他的救命之恩了。

然而她走到门边,却被皇甫余一拦下了。

蝶依,你去哪里?问话的当口,心中倏的一痛,恍如刀害,这个时候,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她竟然还是想着离去么?余一,我也不瞒你了,我要走了,我不会留在这里,不会留在皇家。

我一直向往着江湖,既然你不能陪我一起,那我和别人一起。

皇甫余一眼中一痛,眸中的忧伤如潮水席卷。

她说出来了,竟然如此直白的说出来了!我去找北辰,光明正大的离开。

至于皇甫铭志的蛊,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去找墨哥哥的,他那么强,一定会找到救治他的办法。

那我们的感情呢?你就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吗?看着蝶依毫不犹豫的离去,皇甫余一终于咆哮出声。

蝶依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喜欢,她喜欢的人很多,可是最终陪到最后的只能有一个,所以她会选择一个最合自己胃口的,而这个人,不是皇甫余一!对不起,你就当……当我死了吧。

出口的话语,如同这秋日的晨风一般,刺骨的寒冷。

皇甫余一一个寒颤之下,只觉透心的冰凉。

就当,她死了,呵,可能么?余一……皇甫铭志看着这样的皇甫余一,有些担忧,他自己也是接受了良久,才承认这样的事实,不对,应该说,在君弄月没有坦白他墨家人的身份之前,他都是没有接受的。

而皇甫余一应该更难接受才是,更何况,她本该是他的王妃!而如今,他的王妃却当着他的面,说要和另一个男人离开,这样的事情……她会回来吗?皇甫余一没有多话,却只短短的问出了这五个字,哀伤而落寞。

他没有能力,无法留住她,别说他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就算如今他的华国的皇上,他也是留不住她的。

北辰的实力太过强大,强大到覆手之间,可以轻易动摇一个国家。

他拿什么去爱她?拿什么去争抢呢?所以他此刻竟然也庆幸着,庆幸着那一女九夫的传言,如此,她还会回来吧,他还有机会吧!先知亭内,北辰遥望看来时的那条路,几乎把自己站成望妻石。

午时临近,而她没有来!公子,萧小姐不会来了,我们走吧。

这样的结果其实是北极喜欢的,他相信,在这里站了一上午之后,北辰定然也是清醒了,看清蝶依了。

北辰没有说话,身形也不曾动一分,倒是眼中的苦涩,更深了几分。

她若真的要来,不可能一个上午都赶不过来吧!蝶依,这一次依然是心血来潮,依然是玩玩而已么?公子,行行好,赏老太婆一点饭钱吧,公子行行好吧!不知何时,先知亭外忽然冒出一个老太婆,拄着拐杖,一步步朝亭内而去,嘴里还念念有词。

北辰素来孝顺,而今看到这个老婆婆,自然心生怜悯。

示意之下,北极随手掏出两锭银子,放进了老婆婆碗里。

好人哪,两位公子都是好人哪,谢两位公子,谢两位公子!老婆婆拿着钱一个劲的鞠躬致谢。

老婆婆,举手之劳而已,快去买些吃食吧。

这两锭银子不多却也不少,若是省着点花,该是够她往后生活了。

老婆婆见北辰说话,目光看向他,更是满含感激。

开口道:年轻人真是心善,老人家知道你是好人,日后你的妻子也是不凡之人哪。

妻子……这两个字深深刺痛了北辰,他眸光一暗,胸中止不住的疼痛排山倒海而来。

北极见状,自然知道是老人家的话刺激了他,看向老婆婆道:老人家,你快别说了,去买些吃食吧。

老婆婆诡秘一笑,拄着拐杖转身,嘴里却念念有词道:情路坎坷终有头,他朝得道波上舟。

贵女临世弥天抖,九君环绕勿需愁。

年轻人需要努力哦!老人家的话并没有激起多大波澜,北极根本不信这些,而北辰已被那妻子两字刺激得无所适从,自然也没有去领会其中深意。

北极,走吧!深呼出一口气,再度回望着那来时的路,路的尽头没有扬尘,平静得不见一丝涟漪。

她不会来了,真的不会来了!翻身上马,这一次,北辰没有疯狂前行,只如无事人一般,策马而去。

两人走后,先知亭的另一边,出来两个身影。

花想容一双桃花眼望着北辰离去的方向,幽暗,不知所想。

公子,我们要不要把北辰不能使用内力的消息散到江湖上?花冰不同于北极,对蝶依他是由衷喜欢的。

在他眼里,和花想容一样,没有什么世俗羁绊,花想容喜欢的就是他喜欢的,花想容维护的就是他维护的。

更何况,萧蝶依还在狼嘴之下救了花想容。

这让他对蝶依的好感更是一路飙升。

而北辰就不一样了,原本那么好的兄弟,竟然为了蝶依暗中给花家的生意使绊子,好自己先下手为强,实在过分。

对于算计公子,背叛公子的人,不管往常有多喜欢,如今都是一样的讨厌!花想容闻言却是眉头一蹙,锐利的视线急急扫向了他,冷哼一声道:狗咬了你一口,你还咬回来不成?说罢,一甩袖子,消失在原地。

他不是没这么想过,却终究不会这么做。

因为北辰受伤的消息一旦传了出去,他将有无尽的麻烦,甚至会带来杀身之祸。

在江湖上行走,谁没有几个仇家,那些人要是知道北辰的状况……何况,北辰家的兵器,历来在几国独大,不是其他人不会打造兵器,而是那些好的矿山碍于无忧宫的势力,都将最好的矿藏给了无忧宫。

若是北辰出事,这样的局面被打破,很难保证那些矿主不会生出旁的心思。

所以这一个消息,足以毁了北辰,就算没能毁掉他,也会让无忧宫元气大伤。

北辰对他无情,而他,终究不忍无义!一刻钟之后,茶馆包房之中,烟雾缭绕,满室茶香。

花想容端着一杯香茗静静品评,他对面坐着的,赫然是许久未见的玉无情。

花想容不开口,玉无情便也不出声,后发制人,是他一向的风格。

花想容见他如此能沉住气,眼中的赏识更甚,而对自己的猜测也越发深信不疑,他不仅仅是个神医。

放下杯子,一张纸,从桌面上朝玉无情递了过去。

玉无情一挑眉,倒也不扭捏,拿起纸张便摊了开来,看到那三个字的瞬间,却惊异的瞪大了眼,虽然只是一瞬,但对花想容而言,足以!那上面写着三个字:玉情欢!这是他原本的名字,玉家灭门之前,他用的就是这个名字!双眸紧盯着花想容,他不知道花想容究竟想要做什么,更不知道为何这样的事情,他也能查得出来。

神医和令尊长得有七八分像,原本想容只是怀疑,却不知玉伯伯家,果然还有后人在。

花想容言笑晏晏,仿佛在话家常,却让玉无情的眸光更是紧缩。

家父与令尊乃至交好友,玉家出事之前,家父还收到过令尊的书信,让他前往玉家带走你和令堂,可惜花家人到的时候,玉家已是一片废墟。

家父因此觉得有负好友所拖,此后一直在打听你们的下落,却到临死还是一无所获,含恨而去。

玉无情眉头紧蹙,他并不记得这些事情,那时候他本就还小,何况还一直身子不好,在病中,基本不出院门,父亲的朋友,他从未见过。

然而花想容既然知道的这么详细,想来也没有假的。

你为何和我说这些?直觉里,他笃定花想容不是为了和他叙旧的。

花想容抿唇一笑,玉无情的聪明,让他甚为开怀。

找你合作。

合作?玉无情眉眼一挑,看着他,等待下文。

你知道了吧,灭玉家满门的是齐皇。

花家一直在追查这件事,虽然没有找到玉无情,却找到了玉家灭门的原因。

玉无情深吸一口气,看着花想容的眸光晦涩莫名。

这是他找了15年才找出的答案,不想花想容也知道,看来当年父亲和花想容的父亲确实是很有交情的。

当下,他对花想容的防备,也卸去了几分。

你母亲还活着,成了他的妃子,就是这十几年一直荣宠不断的君贵妃!花想容的话犹如晴天霹雳,顿时炸了玉无情一个措手不及,他从不曾这么想过,是以没去打听过母亲的消息,他认为,就算母亲当时没死,以她和父亲之间的深情,定然也会随之而去,却不料,她竟然成了仇人的妃子!然而毕竟他体内有着路寻欢的灵魂,这样的事情如今也不难接受。

对于现代人而言,就如歌词里唱的,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你想要我做什么?玉无情阴沉着脸,越发怀疑起花想容的用心。

我们是朋友,你无需这样防备。

我确实想和你合作,而告诉你这些,全当了了家父一个心愿,此后,他老人家也能瞑目了。

花想容这话发自肺腑。

玉无情听罢,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了几分,静待着后文。

我爱蝶依,非她不娶,今生不死不休。

花想容忽然转移了话题。

玉无情抬眸,花想容对蝶依的感情,他自然知道。

可是他从师傅那里,同样知道了蝶依不会属于某一个人,而这样的话,要和花想容说么?她不会只属于一个人。

玉无情还是开口了,就冲他父亲为玉家做的一切,他也应该提醒。

花想容有些讶异,刚刚在先知亭,他已经听到了那个老婆婆的话,那个老婆婆来得突然,走得莫名,留下的话语之中似乎也有一女多夫的意思。

此刻再次听到玉无情这么说,不免心中有些好奇。

然而转念一想,事在人为,如今北辰已经伤心离去,这天下间还有谁能与他争抢?我会让她只属于我一人!花想容说的斩钉截铁。

燕国和华国开战,如今云鹤群已经远赴边关,双方对垒,胜负不分。

我若是这时候在后面推一把,事情就会换一个局面了。

花想容眼中阴霾一扫而过。

你待如何?从即日起,我将华国所有的生意都减半,并抬高单价。

多出的货物去燕国买卖。

花想容嘴角的笑,意味不明。

玉无情抽了一口气,暗叹花想容不愧是商人!也许之前的玉无情不懂经商,可如今的他岂会看不分明。

大战在即,商家的态度,就代表着商家对战争的看法。

花想容将华国的货物运到燕国买卖,华国百姓见状,会生出恐慌来,而燕国百姓却会士气大振!有花想容在后面支持他们,他们还有什么好害怕的?他们不但会士气大振,还会感激花想容,大战之中内耗巨大,花想容的货物也会被抢购一空。

纵使花想容在燕国也抬价,他们一样会买。

这样一来,花想容不但成功的挤兑了华国,更趁机大捞了一笔,其心思,不可谓不深沉。

花想容见玉无情的神色倒是有些讶异,莫非玉无情也知道这后面的含义?看来以往,他真是低估他了。

你如此挤兑华国,不怕蝶依恨你?玉无情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花想容淡淡一笑:恨总比毫无印象强。

再说,她会恨我么?她若是真关心华国,哪里会在这时候还想着她的江湖!花想容一语中的,是,蝶依不在乎,因为她根本不是原来的萧蝶依。

就算是原来的萧蝶依,想必也是不在乎的,家国大事与女子,本就不大相干。

她没有关系,却不代表别人没有关系。

这样下来,华国皇室定然寝食难安。

本公子先晾着他们,等他们上门来求我。

届时,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想蝶依送到我怀中!花想容一向风情万种的脸上,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阴狠。

强扭的瓜不甜。

玉无情知道,北辰已然离去,花想容若真出手,还真没人挡得住他,但他不认为这样一来,花想容就能得到蝶依的心。

本公子如今不在乎那瓜甜不甜,只在乎那瓜是不是我的!那瓜只要是我的,本公子用糖腌,也会把它腌甜!玉无情暗自摇头,只希望他不要走了错路才好。

心底轻轻叹一口气,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做?刚刚讲的是他的做法,而他叫自己过来,想必是计划之中还有自己的一部分。

随我去燕国,给燕国的伤员治疗,另外,不要破坏我的计划。

花想容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玉无情不解:为何?要报仇,难道你想杀进齐国皇宫不成?你只能跟着另外国家皇室的成员混进去。

取得了燕国皇室的信任,这样的机会也就多了。

我可以选择和华国皇室一起去。

玉无情淡淡反驳。

那你就会失去我的帮助。

花想容接的也干脆。

若玉无情和他统一战线,他就算为了父亲的遗愿,也一定为他报仇,可若他不愿和自己合作,那只能一拍两散。

玉无情眉头微蹙,他自然懂花想容话语之中的意思,可他实在不懂,花想容为何在他身上费这么多功夫。

因为你的另一个身份,仁心阁阁主!花想容话音一落,玉无情又是一惊:你从何得知?因为你是路寻欢。

把他们几人从林子里救出来,然后消失得无形无迹,任花冰百般打探都没有一点消息,这样的藏匿功夫,只有仁心阁做得到。

当蝶依失踪,那日夜晚突然碰到玉无情,听说他一体两魄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原来玉无情就走路寻欢,更是仁心阁下任的阁主。

因为这样的身份,玉无情有足够的能力破坏他的计划,所以,他才不得不先一步来拉拢他。

玉无情此刻心间也是干头万绪,他从不曾想,看起来最是无害的人,竟然还将他的底细知道了个完全!也罢,就照他说的做吧,与他合作!合魂之后,两个人的执念都成了他如今的执念,他要报仇,也要和蝶依厮守。

而在这两者之间,他选择先进行前者。

然而报仇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尤其仇家是如今最强大的国家!他不能让蝶依知道他走路寻欢,不能让蝶依为他忧心牵挂。

有爱才有牵绊,若无爱,蝶依便也不会为他忧心。

如此,他也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尽情去报仇。

等到他日事成,再回她身边,坦白一切。

好,我随你去。

一句话,已经将两人的命运紧紧相连。

花想容暗舒一口气,如此,他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逼华国将蝶依给他,帮玉无情杀齐王,而后这三国之间如何争斗,却不是他所想了。

天下谁是主,他都是一样开门做生意,于他,无碍!哥哥,许久不见弄弄,你不高兴吗?哥哥,弄弄被老师禁足了几个月,都想死你了。

哥哥,为什么你脸上的表情像吃了大粪一样别扭?哥哥……君弄月!某女忍无可忍,大吼出声,望着身边的蚊子,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哥哥……某男立马站定,弱弱开口,泪眼汪汪,一副小受受惊样,某女看后更是七窍生烟,丫的,打不得骂不得吼不得,真是,他奶奶的气死老娘了!深呼吸,深呼吸,平心静气……弄弄,你不要吵好不好,姐姐赶路,很忙的。

温柔大姐的模样,诱哄良家小孩的嘴脸。

哦。

哥哥,你为什么不飞过去?某男弱弱开口。

你会轻功?某女眼眸贼亮,看着某娃的眼神瞬时犹如老鼠看大米。

君弄月生生打了个寒颤,摇头道:不,不会。

那飞个屁啊!某女很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继续向前。

京城风云 74 墨墨归来蝶依望着眼前这错综复杂满地狼藉的树干,就差仰天长啸了!出城的路就这一条,可路上却被堆满树干,以前的她还好说,飞过去就是嘛,可如今的她,却只能一步步往前爬。

可怜的马儿被丢在后面用不上了,而自己纵使体力再好,又怎么及得上马的速度。

眼看午时已过,北辰,该是走了吧!哥哥,你不走了?见蝶依停了下来,君弄月再次糯糯开口。

君弄月,老子是女人,不是哥哥!心情不爽,看什么都像圆,一个个欠扁!呃……君弄月嘴角抽了抽,随即自语起来,叫姐姐多别扭啊,太显老了,虽然你本来就比我老,但这么着也是不大好的,不准叫哥哥,不如改叫依依?嗯,不错,这个亲切!依依……某女听了他的自言自语,已经黑色黑成一片,该死的,竟敢嫌自己老?君弄月一仰头看见的就是某女乌黑的脸色,顿时一哆嗦,连连向远处爬。

蝶依一阵磨牙,直追而去,该死的,说女人老是不可原谅的,哪怕这是事实!你追我赶,不知不觉时间在流逝,距离在缩短,两人竟直直追到了先知亭。

然而,亭中早已空无一人!他走了,还是走了!为什么不多等一会儿呢,如果再等一会儿,我就来了,我们就可以一起离开了,可为什么偏偏你等我的时候我在赶路,我赶来的时候,你却已经走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未够?蝶依忽然觉得心口一疼,抬手抓在胸前,泪水零落成殇!当她想和皇甫余一私奔的时候,皇甫余一拒绝了她;当她想和云鹤群浪迹江湖的时候,云鹤群被迫出征;当她下定决心嫁给北辰的时候,北辰终究没等她!一个人,一辈子究竟要错过多少人,才是真的过错?一个人一辈子,究竟要伤多少次心,才会伤透了心?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故事里被困在瓶子中等待救赎的妖怪,等待了一干年又一千年,错过了一个又一个机会逃出生天。

而今,我萧蝶依发誓,若再有下一次机会,再遇见一个可以救赎我的人,带我远离这是非喧嚣,我定许他一世真情!依依,你怎么了?君弄月见蝶依流泪,顿时有些心慌,在他眼里,蝶依总是有点迷糊有点可爱还带着些腹黑小算计的,基本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可如今她却哭了,望着那空无一人的古道,神情落寞而哀伤。

他上回撒谎说要为母亲守孝三年,后来被云鹤群提到了师傅面前,刚巧蝶依又要回京,自己便也实话实说。

师傅一生气,禁足了他两个月,也就个天才可以出来。

而他一可以出门,便立马往将军府去,不想在路上碰到了她。

他并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她也没有解释,只是看样子很着急,起初是策马狂奔,而他也尾随其后,不料这路上却被人堆满了灌木,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如今看她的样子,莫不是她约了什么人在这里见面,而那个人弃她而去了么?这些日子,他被禁足,对外面的事情确实一无所知,看来他有必要去打听打听,也省得对她的生活毫不知情。

没事,我回去了。

蝶依收回目光,站起身便往回走,既然北辰走了那就另想他法吧,还有三天就是婚期了,不论用什么方法,她一定要逃走,坚决不留在这尔虞我诈阴谋不断的地方!依依,你心情不好?君弄月见蝶依起身,连忙也跟了上去,她在哪里,他便在哪里。

打从十年前他便掌握了识天命的使用方法,几个月前他更运用那个法子算出了自己的妻子是谁,所以打看见的蝶依的那刻,他便知道她会是他的妻子,便不择手段的粘上了她。

蝶依没有说话,虽然在这件事情里她也有错,但北辰没有等她,还是让她颇为介意的。

因为上心了,所以才会介意。

但这却是最悲哀的地方,因为你终于发现自己爱上了,而你爱的那个人,却已然远去……依依,你看我吧。

君弄月一脸臭屁,依旧是喜滋滋的模样。

蝶依挑了挑眉,扫了他一眼,看他?看他干什么?怎么样,依依,心情好些没有?君弄月见蝶依真看了他,更是高兴起来,忙狗腿般凑了上来。

呃……为什么看了他心情就好好?君弄月见蝶依蹙眉不解的模样,顿时有些泄气,随即又乐了起来:依依,是不是你比较喜欢看美女?既然我这样的美男都不能让你开心的话,那我带你去看美女好了!呃……蝶依嘴角抽了抽,这是什么理论?谁说看了美男美女心情就会好的?还有,什么叫他那样的美男?莫非他觉得自己美得天下无敌?靠,见过自恋的,没见这么自恋的,小屁孩一个,风骚倒是不减其余那几个!依依,我听说南街上有许多的美男美女的,不如咱们就去那边看看吧。

在阳城的时候你不是老走出去打望么?这京城的美人们,铁定比阳城的出色,你一看见保准眼花缭乱,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忘了……小屁孩依然在喋喋不休,蝶依却是越发的眼角抽搐了,丫的,南街,那不是京城的花街柳巷么?瞧这破小孩,都学了些什么,其他的事情屁都不知道,这个倒是灵通得紧,实在是……然而去就去吧,反正心情不好,全当娱乐了,更何况,自己本来也就视觉动物,偶尔看看美人,转移下注意力,没准心情真就好了。

此时蝶依尚且不知道,那条街上正有着怎样的惊喜在等着她!古道之上,男子喋喋不休,女子缄口不言,极度的反差,却并不让人觉得怪异,反而是无尽的和谐。

男子天南海北的慨谈,用各种言语吸引着女子的注意,女子虽一路无话,却偶尔勾勾嘴角,显然刚刚的失落已被冲散许多。

回来的路上,那些大木头已被清理掉,蝶依不知是放这些木头的人做的,抑或是官府发现这边的问题派人清理的,但她也不在意,现在再追究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一切已是定局!京城一如往日的繁华。

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

让蝶依没来由的感到几分悲哀,这世界少了谁都是一样的运转,没有谁离不开谁,同样,也没有谁能不离开谁,难道最终相伴一生的,永远都只是自己么?穿梭在来往的人群之中,她忽然就失去了打望的兴头,倒是有些自责起来。

原来自己所谓的伤感也只是在他离开的那一瞬而已,他转身走了,自己便也回自己的轨道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为自己付出的何其多,而自己呢,却到最后因为他没有等待而转身。

是不是太自私了?难道在感情里,自己就不能主动一点么?他都靠近了99步,那剩下的一步,自己就不能迈出去么?脚步一顿,她忽然就不再向拼了,不行,她不能就这样放弃,她要去找他,以她无忧宫的势力,若是自己出了京城去找他,他一定会知道的,他知道了,必定就会来找自己的。

不能这样被动了,再也不能这样被动了!甚至没来得及叫住前边的君弄月,蝶依忽然转身,向来时的路狂奔而去。

她决定了,去找北辰,去挽回自己的幸福!站住,你给我站住!另一边,一个小男孩在街上狂奔着,生活跟着十来个操着棍子的打手,小男孩面容清秀,身上的衣裳却是露骨性感,那凉薄的衣服之下,淡淡的血色从后背渗了出来,膝盖处衣服破了个洞,血色之上沾上了不少尘土。

然而小男孩恍若未觉,只拼命向前跑着,一瘸一拐的样子,惹得旁人不断摇头叹息。

这好像是花满楼新来的妾童哪!是啊,据说这个小家伙倔得很,之前本在蝶城花满楼,却嫌弃那里的人出手不够阔绰,硬让那的老板将他送往了京城呢!长得这画模样,倔强一点也是难免的,这样也才够味儿啊!可不是,这小家伙一来,立马成了花满楼的头牌,在他房里出来的客人,无一不对他念念不忘的。

那他有好日子不过,如今这是干嘛啊?听说某家的公子想将小家伙赎了带回去养着,小家伙不愿意,但对方开得价高,那管事儿的便就应了。

这么一来这家伙就闹腾起来,一个不爽,逃跑了!哎呀呀,这还了得,瞧他那短胳膊小腿的,跑得过那十来个大汉么,被抓回去没准怎么折腾呢,真是可惜了。

可惜哦……路人对他们议论纷纷,然而小男孩没有注意,而另一边,着急的蝶依也没留意,就这么不经意的,在一个转角之处,急急奔跑的两人不期然竟撞了个满怀,蝶依身娇体弱,瞬时被撞倒在地,而小男孩则好巧不巧的摔在了她身上。

巨大的冲力让蝶依的手擦地上而过,生生擦破了皮,渗出血来,而小男孩原本就是鲜血淋漓的,这么一撞,身上的血也沾到了蝶依镯子上,瞬时间,金色的光芒大盛!两人在慌乱之中都没有看到对方的脸,此时却被这镯子的亮光吸引,小男孩转眼看向蝶依,眼中的亮光一闪而过,蝶依,竟是蝶依!而蝶依以为自己会看到墨心邪,一时间也是紧张得心绪难名,不想一抬眸却对上一个小男孩的脸,和脑中的人千差万别,重逢的欣喜瞬时化作飞灰,竟不是他!也对,墨哥哥这么久都没来京城,想必早就忘记她了吧!垂下眼眸,却忽然又想到那个镯子,镯子又成了金色!墨哥哥,你认识墨哥哥?暗垂的眼眸之中顿时又神采奕奕,小男孩看着她的反应,嘴角微不可查的一勾,臭丫头,算你还有良心,哼~见小男孩眼中亮光满满却不开口,蝶依更加着急了:墨哥哥在哪里,他在哪里?你找他做什么?男子问得随意,想起那一夜的事情,眼中竟染上哀伤,蝶依……该是和别的男人共度春宵了吧。

臭小子,看你往哪儿逃!蝶依还未回答,那十几个大汉已追了上来,将二人围成一团,同时君弄月也急急而来,看着圈中的人儿急得团团转。

他不会武功,保护不了她!你们是什么人?蝶依脸色一沉,看向来人,神情十分不悦,刚刚她还没注意,这会儿眼睛一扫,上下打量了小男孩一番,见他身上全是伤痕,不知为何,满心满眼的全是心疼与愤恨。

十几个大汉被蝶依冰冷的语气一怔,均呆愣了半晌,随即想到她气势再强也不过一个小汝子,能奈他们何?然而在青楼这种地方混的人,都是会察言观色的,见蝶依的衣着便也知道她是个出身不凡的,他们也不想惹上这种人,所以决定先礼后兵。

见蝶依被撞倒在地,为首的男人眼眸一转,心中便有了主意:这位小姐,我们无意冲撞你,这小子打扰了小姐的性致,还请小姐容我们将他带回去,届时定能给小姐出了这口恶气!小男孩听到这话,身形明显的一抖,蝶依眉头一蹙,看着他瘦弱的双肩,眼中更是一疼。

她撑着身子站了起来,顺势将小男孩护在了怀里,环顾着他们,冷冷道:这个孩子,你们不能带走!什么?莫不是她也看上了这小子的美色?众人想入非非,看戏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将他们围了个严严实实。

蝶依自然知道他们的想法,然而她不在意,这么小的孩子浑身是伤,本就可怜,更何况这十几个人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没准带他去什么地方呢!再者说,她的镯子一碰到这孩子的血便恢复了颜色,就冲这一点,她也绝不会让他陷入险境。

小姐,他可是我们花满楼的头牌,是个小绾,小姐还是莫要维护的好,免得坏了自己的名声。

见蝶依不配合,男人倒也放出了狠话,要知道这个时代,女子对于自己名声是非常看重的,名声不好,这辈子也算走到头了,自然,她萧蝶依是个例外。

小绾?蝶依眉头一蹙,看向小男孩,而小男孩更是身形一抖,急急往蝶依身后缩,并不与她对视。

丫的,看来他们是逼良为娼?还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这么小的孩子你们也下得去手?简直丧尽天良!蝶依望着他们,眼中杀机一闪而过。

这么说,小姐是不打算配合了?男人也算是忍到头了,这辈子也没这么憋屈过,被一个女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指着鼻子骂,这样的感觉,实在很不爽!是又如何?蝶依毫不畏惧,迎上他的目光,她就不信了,以她将军府嫡三小姐,贤王准王妃的身份,有谁敢动她!身份这东西,她虽然不在意,但合适的时候,却是很有用的。

那些人见蝶依不惊不怕不闪不躲倒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这京城不比其他地方,多的人达官贵人,若是一不小心惹上了,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不瞒小姐,本来我们也有成人之美的心思,可这凡是有先来后到,这为小公子已经被另外的公子定下了,小姐就高抬贵手,不要让我们难做了吧!另一个大汉开口,言语之中已多了些畏惧和委屈求全。

哦,不知哪家的公子,敢和本小姐抢人?蝶依冷笑一声,不待他们回答,随即接道,不知那公子有没有皇甫浩琪尊贵,有没有花想容有钱,有没有北辰有势?若是没有,众位还是不要说了,免得本小姐一不高兴,想弄死他!有没有皇甫浩琪尊贵?皇甫浩琪,是华国太子的名讳啊,这华国除了皇上,谁能比他尊贵?而一国之君怎么会玩小绾?有没有花想容有钱?花想容不就是他们的老板么?他们老板可是天下第一富啊!有没有北辰有势?靠啊,江湖第一剑,你当白菜啊!十几个大汉郁闷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是无语了,任蝶依拉了小男孩,大摇大摆的走出了他们的包围圈,终究无一人敢拦。

话说,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啊?直呼太子名讳,和老板及北公子有旧,究竟是谁啊……十几个人顶着个苦瓜脸回楼禀告,连对方的身份都没摸到,而另一边,花满楼的掌柜嘴角一抽,也赶紧向花想容禀告去了,话说定下这小公子的人也是真有来头的,若是那女人夸大其词,他们可担当不起啊!花想容静静听完他的禀告,拿着茶的手一顿,脸上似笑非笑,看得掌柜汗涔涔的凉,老板这模样,究竟是认识那女人呢还是不认识啊?抚额擦汗,他表示,亚历山大啊!花想容岂会不知这人是谁,丫的,天下敢这么嚣张的除了她萧蝶依还真就没有别人!前一刻拒绝、疏远、无视加打击,后一刻装亲密又攀关系,利用起来不遗余力!该死的女人,该死的女人!掌柜偷偷瞄到花想容暗黑的脸,心下一阵叫苦连天,这事他怎么就自己来禀告了呢,好歹他让老二来啊,这老板一发火……光想到这假设,某男已经浑身哆嗦,两眼发白,就差倒地不起了。

将那个死男人的资料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提上来!花想容不信蝶依是那么热心肠的人,若不是那个孩子有问题,怎么会引起她的注意,甚至不惜再次利用他!掌柜虽然不解老板为何要那个孩子的资料,但也明白那女人与他确实是旧识,只是看这情况,貌似不太乐观哪!应声便要退下,忽然想起了另一桩事,便又多说了一句:公子,行云公子那边,我们怎么说?皇甫铭志都是她的相好,行云算个什么东西!花想容冷哼一声,随即想起那夜皇甫铭志在她房中过夜的事情,气得一把将茶杯摔在地上,萧蝶依,你个招蜂引蝶的死女人,早晚有一天,你会是我的,是我的!掌柜见状,又是心下一咯噔,连连告退。

心下却暗叹,原来那个女子果真不凡哪,二皇子的相好?二皇子可是这华国最受宠的皇子,难怪她那么嚣张呢!不过看自家公子这个样子,怎么像为情所伤呢?梨雪园,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蝶依忽然压下了要走的念头,此刻,她万分想知道,到底在墨心邪身上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找了个大夫帮他看伤,因为他是孩子的关系,蝶依也没有回避,可那衣服一脱下来,却深深震伤了她的眼。

身上青青紫紫的全是各种大小伤,有的还在淌血,有的已经结痴,错综复杂在身上交织着,看得她生疼。

连君弄月也破天荒的安静下来,看着床上的孩子,一脸同情,不忍开口,就怕扰了他休息。

墨心邪却是极度郁闷,这一男一女看他是什么眼神,同情?该死的,我墨心邪什么时候需要同情了?哼!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大夫走后,蝶依坐到床沿上,看他包得严严实实的身体,眼中阵阵心疼。

为了来京城,先是沿街乞讨,再是卖身进青楼。

乞讨的时候有一顿没一顿的过活,诗不着就或偷或抢,被逮着了就是一顿毒打,自然是满身伤痕了。

后来,嫌乞讨速度慢,也不知猴年马月的能到京城,为了加快步伐,干脆把自己卖了。

卖身之后更凄惨,玩小绾的都是变态,干事之前总免不了要用竹编抽一顿,于是就这样了。

墨心邪说得浑身轻松,像在讲一个无伤大雅的故事,仿佛故事里那可怜的孩子不是他。

蝶依和君弄月却是听得万分动容,该是受了多少苦,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啊!小弟弟,那你在京城有亲人吗,为什么非要来这里呢?君弄月低低开口。

亲人没有,没良心的女人倒是有一个。

墨心邪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蝶依,虽然他在那里遇到蝶依很是欣喜,但这该死的女人,没事竟然去那种地方晃荡,实在是,不知死活!蝶依被他看得一阵心虚,丫的,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我不认识你好不好?随即眉头揪成一团,清了清嗓子,还是面带犹豫,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墨心邪看着一阵郁闷,蹙了眉头,沉声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这什么表情?呃……蝶依汗,丫的,有这么对自己救命恩人说话的么?还是一个小男孩对一个大女人这么说话?这么一郁闷,刚刚问不出口的问题,现在问起来倒是顺溜了:你让人给上了?咳咳咳咳……君弄月一阵猛咳,看着蝶依满脸通红,伤不起啊,这女人太胆大了吧,什么问题都问?你觉得有可能?墨心邪双眼微眯,看着蝶依,眼中尽是危险的光芒,这个死女人,果然是敢问!蝶依却是心下一咯噔,这个表情,这个语气好像很熟悉啊?遭了,他怎么觉得这小孩和墨心邪那么像呢!倒是君弄月,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那你是怎么避过的?旁边两人看着他,均是满脸黑线,丫的,刚刚是谁受不了在那咳嗽的,现在这问题倒是问得顺溜,感情带坏一个人真容易到这地步?君弄月被他两人盯着也是一阵尴尬,然而尴尬归尴尬,却依然被好奇心驱使着没有低头,他就是想知道答案怎么了?真是的!自然是用药了,本公子一下药,神佛也挡不了。

见他那么有骨气,墨心邪很给面子的解释了,这也是他缩骨之后仅剩的技能了。

那你怎么还会被打?君弄月随即脱口而出。

墨心邪脸色一黑,狠狠的抽了抽嘴角,丫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死小子!下药也得有途径吧,别人一进门就喝水自然就不用挨打,偏偏有些变态不打得口干舌燥不罢休,我能如何,哼!君弄月见墨心邪脸色不善,自动闭口不再言说。

倒是蝶依心下又狠狠的抽了抽,用药?这小家伙和墨心邪真是很像啊……你,和墨心邪是什么关系?蝶依开口有些犹豫,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你和墨心邪是什么关系?墨心邪不答反问,看着蝶依的眼中水光激滟。

呃……蝶依心下一咯噔,这个家伙,真的很难缠哪!手不知不觉抚上血凤镯,他们是什么关系,师兄妹?朋友?情人?都不恰当吧!墨心邪见蝶依陷入沉思,手却无意识的抚上镯子,嘴角又是一勾,笑得唯恐天下不乱,对于蝶依的这个小动作,他喜欢!看来在自己消失的这几个月里,她也没全然忘了自己嘛,好歹,这镯子,她是上心了。

这是他留给妻子的镯子,血凤镯!墨心邪不怀好意一笑,说出的话也不怀好意起来。

妻子?蝶依眉头一蹙,看向他,带着疑惑。

其实她不是没这么想过,她记得这个镯子是金色的时候,一旦男人靠近她,而她也动情,这个镯子就会发出血红色的光芒。

而自从它褪去那金色,自己与北辰一番缠绵,几近到最后,镯子也没半点反应!她隐约的觉得,这个镯子,该是可以替她守贞的。

想起墨心邪将镯子给她,她戴上之后,他的欢乐,她更是如此怀疑,那一个突如其来的吻,她记忆犹新!可是,他却为何迟迟不出现?我还有三天就要大婚了!蝶依陈述事实的同时,紧盯着男孩的眼睛,她越发觉得,床上的人便就是墨心邪!所以我来了。

墨心邪一笑,勾魂夺魄。

京城风云 75 护国郡主所以我来了。

墨心邪一笑,勾魂夺魄。

你就是墨心邪?这个惊奇、惊讶甚至带了些惊喜的声音,竟然是君弄月发出的!蝶依眉头一蹙,连墨心邪也有些不解,他好像不认识他吧?君弄月被两人看得又是一阵尴尬,然而墨心邪却是一个大人物,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人物,于是他盯着床上的人儿上下打量,最终还是撇了撇嘴道:你肯定不是墨心邪,他永远穿一身红衣,勾魂夺魄,是天底下最帅的男子!而你……前一句话他讲得满脸臭屁,仿佛夸奖的人是他自己,而这最后两个字却带着浓浓的审视和怀疑。

你怎么知道?你们认识?不等墨心邪开口,蝶依倒是接话了。

墨心邪因着君弄月鄙视的眼神冒出的怒火,在这一句话后熄灭了个干干净净!他记得君弄月第一句话说的是他一袭红衣勾魂夺魄吧,而蝶依这问句的意思,是承认?嘿嘿嘿嘿……不认识,但是我知道,他会是你的正夫!蝶依黑线了,被雷的。

正夫?那是啥子东东,你当这里女尊啊,还三夫四侍?墨心邪沉默了,惊喜的。

他已经知道了蝶依的天命,身为墨家人,他不会愚蠢到和天命作对,所以他才会取下那镯子,可如今,他说自己会是她正夫?下一刻,趁着蝶依还在迷茫,墨心邪一把拉过她,掳起她右手的衣袖,那妖冶的红色朱砂瞬间入了两个男人的眼!此时,墨心邪忽然有些想哭。

不,不是想哭,是他的眼泪,就那么蓄势而出了。

手,带着丝丝的颤抖,轻轻抚上那妖冶的朱砂,温润的泪,从眼中划过,落在那莹润如玉的肌肤上,在几人的心底顿时泛起那涟漪片片。

她没有和别人在一起,纵然没有了镯子的束缚她还是没有和别人在一起。

她还是他的蝶依,是他的蝶依!蝶依看着手上那温润的泪滴,瞬时惊了个哑口无言,难道他真的是墨心邪?他那样看着自己的守宫砂?他……以那眼泪为中心,那酥酥麻麻的感觉向四周漾了开去,蝶依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绪,只忽然手一缩便要往回抽,岂知墨心邪人小力气大,眼疾手快便将她一拉,拥进了怀里。

蝶依一个不稳朝他倒去,撞进他怀里,力道自不会轻,加上他遍体鳞伤,这一撞,也撞得他生生物了一口气,然而他却笑了,开心的笑了,几个月来,第一次,他再展欢颜!你,你真的是墨心邪?君弄月看着这眼前的一幕黑线了,怎么会这样呢,这个墨心邪和自己算出来的那个一点也不像啊!当初他掐指一算算出了自己的妻子,连带着也知道了自己会有8个兄弟,一时激愤,便将其中的正夫墨心邪也给算了一遍,他看到的结果,墨心邪是墨家主系的少主,明明比自己大的啊!我是!你是谁?放开了已经傻掉的蝶依,墨心邪看着君弄月,眼中打量不断。

明明墨家的批命没有传出来,他却知道自己的蝶依的正夫,要么他从别处听说了,要么,他也是墨家人!怎么会,怎么会,墨心邪明明大我两岁,怎么会这么小?君弄月抓狂了,莫非他频繁算天命所以出了差错?不会啊,明明算完之后自己历劫了,算一次便小一岁,要不如今怎么会是这13岁的身子。

可是历劫了,算出的卦却不准,怎么会有这种事情?你是墨家的人!墨心邪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了。

除了墨家主系,旁人根本不知自己,可他不但知道自己穿红衣,还知道自己的年龄,这只能说明,他是自己算出来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被晾在一旁的蝶依终于忍不住插话了,此刻,她迫切的需要知道墨心邪为什么现在才来,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也迫切想知道,什么叫正夫!两人这才反应过来,不该将正主晾在一边。

相对一眼,各自找了凳子坐下,讲起了自己知道的故事。

君弄月明了自己和墨心邪将共侍一妻,自然而然的将他当成自己人,讲起话来便也随意多了。

真相也就之前说的那样,他在几个月前,忽然春心荡漾,于是心血来潮掐指一算,算出了自己的妻子是蝶依,他们的相遇会在阳城。

而同时,他也看到,蝶依竟然有9个丈夫!当下他顿感无语,自己怎么可以和人共侍一妻呢,而且自己还不是正夫,这不是笑话么?从古至今还没出现过这情况呢!可是,身为墨家的人,他却也知道什么叫天命不可违,于是对那个正夫便又生出渴望来,他倒想看看,什么样的男子,将他都比了下去!于是再次掐指一算,这一算,君弄月立马歇菜了。

丫的,对方竟然是墨家主系的少主?果然是天命贵女啊!当时他虽还带着些不情不愿,却终究挪步向阳城而去。

那途中,他也打听了些关于蝶依的消息,据说她目前的身份是准三皇子妃,在普渡山学艺,如今正在回京途中。

而走着走着,他忽然看见布告栏中贴着通缉她的画像,当下,君弄月更是郁闷起来,这女人,真的很能惹事啊,瞧瞧,这通缉令,是二皇子下的!三皇子妃被二皇子通缉,这实在是件有趣的事情。

而更有趣的是,几天之后这通缉又让人给撕了,言明画上的人是三皇子的朋友,让二皇子帮忙寻常,如今已寻到!若非他明确的知道蝶依将在阳城和他相遇,他没准还真信,可知道了之后,就只觉得这女人不简单了。

走到阳城的时候,因为算天命的关系,他已经成了13岁模样。

见那大街之上,很多人围城一团,神情激动,他便也凑了过去。

十五年来,他处处漂泊,四海为家,便就养成一副哪里热闹往哪里飘的性子,那人多的地方,自然少不得他的踪影。

走近了才知道,原来是太傅在哪里和阳城的文人们吟诗,准备在这里收一个关门弟子。

对这些荣华富贵、虚名浮利他是不在意的,混在人群之中也完全没有向前的意思,只是在那里看看而已。

却不知忽然一男子出现了,问自己想不想当太傅的关门弟子。

君弄月一回头便认出了蝶依,竟然还女扮男装?果然是够有趣的。

想。

他当时这么回答,想看看蝶依卖的什么关子。

当时,文人们正在对画题诗,蝶依眼眸转了转,又看了看他,想必是在搜寻符合他年龄的诗句,一阵打量之后,便在他耳边吟出了四句诗。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

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一诗压全场。

不是最惊才放滟,却是最朗朗上口的。

连街边摆摊的小贩也能明白诗中意境。

太傅说,这样的诗,才是最能流传甚广的诗!太傅激动的目光看向君弄月,而君弄月意味不明的眼光却看向了蝶依,这个妻子,看来还是很有本事的!咏月、叹雪,舒春,写秋,一系列的比试下来,她总能在最短的时间说出最合适的诗。

最终一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彻底赢得了大家的青睐,被太傅当场收为弟子。

而同时,他的心里,也认定了蝶依!认定之后,自然就是痴缠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妻子,自然要多培养感情不是,否则以自己这本就小了两岁的身子,往后要修成正果,那不是源远流长么?好在蝶依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装装乖卖卖萌的,她便也就举手投降了,这样的妻子,越来越得他心了。

可好景不长,两个人相处才没多久,云鹤群竟然就带着大家找来了。

这时候君弄月才知道,原来所谓的缘分不过是自己认为的罢了,她让自己吟那些诗,大出风头,竟然就是为了引人来接她回京!连质问和郁闷的时间都没有,云鹤群见自己貌似侵犯了她,二话不说将自己提到了师傅面前,让师傅好好管教,丫的,死云鹤群,这个梁子,咱结大了!听完君弄月的讲述,蝶依更是黑线了。

丫的,自己竟然是一女九夫?还在人群中随便一提就提出了自己的小丈夫?天哪,这世界玄幻了吧?随即想起早上出门时皇甫铭志的话,莫非这个事情他也知道?虽然我算天命的时候,没算其他几个男人,但但凡有缘分的人都会有夫妻面相,只要见到了人,我从面相上也可以分出哪个是你丈夫,而二皇子,他是。

所以你把那一女九夫的谣言告诉了他?蝶依顿时气得牙痒痒,丫的,难怪皇甫铭志那么看得开,说喜欢自己,却让皇甫余一娶自己,而皇甫余一竟然将自己的王妃送上哥哥的床,敢情他们都是知道真相的?君弄月点头称是,原因却没讲出来。

话说这一个二个的男人都是权大势大,自己若是不机灵点主动向他们靠近,拉拢人心,以后这家有自己地位么,哼!蝶依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天哪,原本想摆脱了他们去逍遥,这怎么就越摆越多了呢?墨哥哥呢,又有着怎样的故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决定接受现实算了。

墨心邪深深看了她一眼,也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从回家的喜悦,到被暗算的迷茫,关在地牢的无奈,逃亡路上的小心翼翼,一字一句,听得蝶依打心里颤抖。

这个男子啊,竟然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这么多。

墨家的势力过于庞大,有干万种方法,可以困住他。

当日他从家里逃出来,刚走不久便被父亲抓住了。

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父亲放他自由,父亲历来疼他,心中动容,却不直接答应,只说给他一个机会。

他让墨家的人停下一天不追捕他,一天之后再全面追击,若是他被抓回来,便再也不能出墨家。

若是他真的到了蝶依身边,他便也再不约束他。

为了表示诚意,他甚至将他的毒药、令牌等都还给了他。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弃。

为了躲避家人的逮捕,他只得易容、缩骨,将自己弄成如今这副样子,而后更是怕自己无意间显露的武功暴露了自己,毫不犹豫的吃下化功散,散去了一身内力,到京城的路,是他用脚,一步步走着出发的。

收到老头的飞鸽传书,知道蝶依身陷险境,他在千里外的地方选择了暗自哭泣,取下那血龙镯,成全蝶依。

明知一取下来便再没有束缚,他却还是这么做了,无怨无悔。

所以他听到君弄月说他是正夫的时候才会那么吃惊,他以为蝶依早已是别的男人的人,他便是抱着这样的心态过来的,可她却还是完整的自己,令他欣喜若狂。

几天前,忽然看到蝶依要嫁给三皇子的消息。

一向乞讨的他不再乞讨了,若是让自己这般走下去,没准等自己到京城,蝶依都是孩子他妈了。

索性他天生爱美,易容也易了个美男子,平日里脏兮兮的看不清楚,洗净之后却是晃了老鸨的眼,他去了青楼妓院,把自己卖了。

用手中的毒药,他给那些客人们制造了一个又一个幻想,让他们满意离去,给老鸨创造了大笔大笔的财富。

而后,终于,他说的上话了,他知道,花满楼是天下第一富花想容的店,这样的店在各国分布着,京城那种地方更是少不了,于是,他提出,要去京城!而老鸨为了立功,答应了。

他一来,便成了这里的头牌,他依然用之前的方法应付着那些前来寻欢作乐的人,顺便也打听着蝶依的消息。

不想竟然有人想要买下他。

若是他被人买走,以后逃跑不易不说,连清白都真可能失去,不在自己地盘,如何能保证下药成功?所以,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逃跑,而很庆幸的是,他选对了,从而在路上遇到了蝶依!墨哥哥……语未毕,泪先流。

蝶依隐忍着内心的疼痛,抚上他千疮百孔的身子,悲伤逆流成河。

这是第一个爱上她的人啊。

在她还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在她还是块石头的时候,他便爱上了她,守护着她。

而今,这个男人为了自己,更是违背家族的意愿,离家出走,历尽千辛。

看着那裹身的白纱,想着纱布下那纵横的伤口:看着那狰狞的双脚,想着那脚下万里的迷途:看着那炙热的双眸,感受眸子里满含的温暖:看着那上下起伏的胸膛,听着那胸腔之中心的跳动……墨哥哥,我的墨哥哥!蝶依……看到这般的蝶依,这般紧紧盯着他,视线与他胶着的蝶依,墨心邪心中狂喜,激动之余,却不知用什么言语来表达了,只动情的拉过她,用自己如今并不宽大的胸膛狠狠的包围着她。

此后,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了,他到了他身边,爹不会食言,他成功了!这次,蝶依没有闪躲,没有不情愿,她说过,下一个出现带她远离苦海的人,她许他一世真情。

而墨心邪,原本给她的感动就太多太多。

枕在他怀里,用自己的双手,环住他纤细的腰肢,蝶依轻轻啜泣,为这份爱情,这份感动。

有人说,在爱情里没有合不合适,只有珍不珍惜,蝶依相信。

而蝶依更相信,若是这样一个为自己付出的人都不珍惜,那真的该天打雷劈。

墨哥哥,我会好好爱你的!说不出我爱你,因为这感情还没有做好准备,但将来,她知道,她会爱上他,会好好爱他。

墨心邪没有说话,搂着他的手却更紧了几分,嘴角轻轻上扬,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了她如玉的脖颈之上,看着蝶依一阵轻颤,更是满意的唇角一勾,心花怒放。

一旁的君弄月看着这一幕,垂下眼眸,眼中一闪而过的苦涩,虽然早有准备,但真的看见,又怎能不伤心,爱总是自私的呀!墨哥哥,你这身体什么时候能恢复?一阵拥抱之后,蝶依实在觉得磕得慌,如今这小孩,身子还不如自己硬朗呢,没一点安全感了。

怎么?蝶儿迫不及待?墨心邪眼眸轮转,笑靥如狐。

蝶依看他那样也知道他指的什么,连一旁的君弄月也忍不住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丫丫的,这人开放起来,还真是伤不起啊,竟然当着第三个人的面就开始调情?这两人尴尬,墨心邪却是丝毫不觉,自家人面前,有什么好遮掩的,反正自己就是这么想的,等恢复过来,就把蝶依拆骨入腹,据为己有,谁抢谁遭殃!美美的憧憬了一下未来的幸福生活,某人开口道:化功散的功效是八十一天,九九归一之后,我恢复功力,便可以变回来。

那天也就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蝶依满脸黑线,这个死色胚,满脑子就想这事,哼!弄弄,你刚刚说你也是我的丈夫?蝶依不理墨心邪,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君弄月身上。

君弄月见自己被忽略怎么久,终于被记起,心中狂喜,连连点头,可那高兴还没到眼底,便被蝶依杀了个措手不及。

可是姐姐没有恋童癖啊……蝶依颇为苦恼,要她接受个比自己小一大截的男生,还真是感觉……有点辣手摧花有木有啊?我不是童,我是男人,十五岁的男人!事情总是这样,女人怕人说老,男人怕人说小……十五岁也比我小。

蝶依弱弱辩驳,自己可走出高龄,十五岁才初中生而已啊,受不了,这样的天命肯定是假的!好了,你们别闹了。

蝶儿,这都是天命,天命不可违,你这辈子是不用嫁人了,明日我就进宫,和华国皇上说出你的批命,你和三皇子的婚事自然解除,到时候便是青山绿水,任我们游了!是夜,太傅府。

君弄月自打来了京城,便一直住在太傅家中。

皇甫铭志也是偶然有一次来偷书,才发现了他,而当时他一看见皇甫铭志便脱口而出兄弟二字。

彼时,皇甫铭志也是无聊,他对这个太傅的关门弟子也是听说了一二的,便问了他缘由,却不想问出了个一女九夫的批命。

当时他还有些不信,但他说的笃定,而后在慢慢的接触观察之中,蝶依越来越有那趋势,他便也一步步接受了那样的事实。

今日,蝶依离开之后,和他一起回府他不奇怪,君弄月说过,他也是那九夫之一,并且他们在阳城是有交情的。

可他们带回来的那个人,就有些令他不理解了,那个人是个青楼小绾。

他不能直接去问蝶依,便只能等了晚上来找君弄月探个究竟了。

二皇子?二皇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君弄月看着桌前的人,倒是有几分诧异,他很久不来了。

今日你们带回的那个人是谁?和君弄月很熟悉了,问起话来也是简洁直接,毫不拖泥带水。

墨家少主,墨心邪。

他问得干脆,君弄月也答得干脆,自然这里面也是存了点小私心的。

他知道,婚约一解除,蝶依铁定离开京城去闯荡江湖,可他却在这里学艺,走不了。

虽然结果是注定的,但通往结果的路却是千万变化,他不希望自己将来的追妻之路源远流长,所以希望二皇子能阻止他们。

什么?果然,皇甫铭志大惊,从座位之上一跳而起,墨心邪来了,这意味着什么?三弟的婚事吹了,连蝶依也束缚不住了,这一回,她是真的要走得光明正大了。

若是平日里太平时期,他倒也没顾及,大不了就是一起走,一起闯荡,可如今兵灾四起,不仅他不能走,连蝶依也不能,否则,萧将军倒了,华国无依,何以为抗?更何况,皇后的背景还没查清,华国内忧外患,丝毫不容有错,在这个时候,身为一个皇子,不能走,身为一个有才华的将军之后,蝶依也不能走!蛊毒,云鹤群说过墨心邪擅长蛊毒,如今,若是他们解了自己的蛊,该就真的会走得毫不犹豫了吧?生平第一次,皇甫铭志希望自己中的是无解的蛊,希望这蛊毒永远不要被解开,这样,他便多了一个束缚蝶依的础码,可以让她留在身边。

不然这么多的人觊觎着她,他该怎样去抓住她的步伐?不行,他必须想出一个办法,一个能留住她的办法!第二日,蝶依再次入宫面圣,却不是走的后宫,入的御书房,而是带着墨心邪一起,上了那早朝的升龙殿!各国均有规定,凡墨家人临朝,不需通传,不需朝拜,所以墨心邪凭着自己墨家少主的令牌,一路无阻,上了大殿,顿时百官诧异!来者何人?皇上双眉紧蹙,看着堂下直直而站的孩子,说不出的愤怒,竟有人敢这么堂而皇之的上他的大殿?锐利的眼光扫向旁边同样岿然不动的蝶依,他眼中怒火更甚,萧蝶依,谁人给你这般狂妄的胆子!来人哪,把萧蝶依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我墨家的下任主母,也是小小的华王能动的?墨心邪如火如电的眼神直射而上,穿透华王,声音不大,却让殿上的每一个人都敢到寒冷。

今日的墨心邪又恢复了那一声红衣,张扬而邪魅,虽然个头小了一圈,但凌厉的势头,分毫不减。

墨家的主母?百官都被这几个字怔在原地,尔后隔着近的人看到了他们相握的手,那一龙一凤两个镯子在墨心邪咒语的控制之下,金光大胜,瞬间满室辉煌!看着那高高在上的人白了脸,墨心邪一阵解气,勾起唇角就是冷笑,该死的,竟敢把他的蝶依许给别人,实在罪大恶极!而蝶依呢,看着墨心邪臭屁显摆的样子,竟也说不出的开怀。

看了看旁边的小家伙,满目的柔情,看来,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能给自己安全感呢!感受到她的目光,墨心邪扭头,和她相视一笑,手在她手上揉搓着,传递着他的柔情,任何时候,他都会是她的保护伞。

华王此刻却是万分懊悔,到这时候再不知道墨心邪的身份,他也是枉为一国之君了。

往常各国出事,墨家都是派个下属来通知,如今却是墨家少主亲临,一来却被自己给得罪了,这实在是……要说他也确实糊涂了,原以为是萧蝶依带了他进来,却忘了能上这大殿而不需通报的,怎么会是萧蝶依呢?是他啊,是那个墨家的少主啊!他把墨家少主看上的人赐给了儿子不说,刚刚还要打她,这他若是一个不高兴,不再眷顾华国,华国岂不是要毁在自己手里?当下他是毁得一个肠子都青了,连连下了阶梯,亲自走到二人面前,深深鞠了一躬,道:不知少主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冲撞之处,还请少主多多包涵才是!皇上都如此了,群臣岂能没有表示,当下大殿之上一片跪地之声,全是恭迎少主大驾光临之词。

墨心邪见状,丝毫不为所动,在他心中这些都是浮云,蝶依才是最主要的,凡是对蝶依不敬的,都该死!于是他们的热情非但没挽回点什么,反而惹来墨心邪的不快,只听他冷哼一声,恨恨道:刚刚是谁说要打本少主的女人来着?群臣擦汗,低头装鸵鸟。

华王也是尴尬不已,这辈子他还不曾如此低声下气,可这墨家少主竟丝毫不给面子?墨哥哥,算了,皇上只是开玩笑,我们不要忘了正事啊!蝶依虽然暗喜墨心邪为她出气,但墨心邪如今的实力毕竟不比当初,狗急了还跳墙呢,何况一国之君。

墨心邪也知道这个理,不再为难,只是冷哼一声,转过了头。

来人,给墨家少主……和萧小姐赐座!华王顺着喊出这声,算是解了自己的尴尬,同时扬手让群臣平身,自己则回到了那高位之上。

墨心邪丝毫不迟疑,凳子一上来便拉着蝶依坐了下去,那些下人也是有眼力劲的,搬上来的是个双人的软凳,这一点让墨心邪颇为满意,黑着脸也缓和了几分。

不知墨家少主大家光临有何指教?原本的早朝早已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打乱,本来嘛,墨家人从不轻易出现,若是他们出现了,这天下,必有异动。

所以什么样的大事,都及不上墨心邪。

自然是为解救华国而来。

墨心邪淡淡的一句话,瞬时让大殿炸开了锅。

解救华国?莫非他指的是目前的大战?若是战争之中有了墨家的支持,那华国自然不战而胜。

可是墨家似乎从不卷入各国斗争啊……莫非是华国要出现天灾?这就糟了,如今外敌入侵,他们已是应接不暇,若还是内乱,就算他提醒,怕也难力挽狂澜,莫非真是天要亡华国?还请少主明示。

就在大家猜测纷纷之际,华王开口了,他也很紧张!各位若是知道萧蝶依小姐的批命,便也懂了。

墨心邪还是话语淡淡,对蝶依他有用不完的柔情百转,但在外人面前,却永远是那么的高高在上。

朱唇轻启,他接着道,天降贵女,命括九君,十人齐心,弥天永定。

什么?华王惊讶之余,竟是拍案而起。

弥天永定,竟是弥天永定!这弥天大陆终于要统一了,而统一这个大陆的人,竟然是萧蝶依?若违此举,灾笼天地。

所以华王该庆幸,还好本少主来得及时,否则若蝶依嫁给了你的三皇子,违了那命括九君的批命,华国便也到尽头了!华王被墨心邪的话深深怔在原地,命括九君指的是蝶依有九个丈夫吧?一女九夫本就荒诞,而更匪夷所思的,这九人之中竟有一人是他墨心邪?莫非真是天意?天意所归,萧蝶依要统一了这弥天大陆?不,不会,若是她统一,岂不是女王?该是那九个之中的一个吧!启禀皇上,萧家三女萧蝶依明事理知谋略,天降贵女命伴福贵,请皇上封萧小姐为正一品护国郡主,佑我大华!太子太傅一心为国,在这种时刻也不忘将蝶依拉拢在身边。

其余大臣见状,纷纷请命。

这可是未来统一弥天的主啊,不管看起来有多荒诞,墨家的批命从不会有错,这样的人若走向着华国,这未来便是华国的,有墨家支持,何惧齐燕?皇上……蝶依起身,缓缓向中央而去。

京城风云 76 套牢皇上……蝶依起身,缓缓向中央而去。

皇后娘娘驾到……不等蝶依开口多说什么,殿外细长的一声通传传来,随之而来的是前呼后拥的皇后。

这个时候,早朝之时,皇后上殿?蝶依微微蹙眉,心中有着不安,却还是恭敬的站在一旁,先看看皇后来做什么吧,后发制人才是她的原则。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共场合之下,皇后倒也是礼数十足。

爱妃平身,爱妃怎到了这大殿之上?皇上毫无不愉之色,自然的朝皇后而来,与刚刚的表情天差地别。

刚刚是迫于墨心邪的身份,而如今却是由心而生的柔情。

皇上,皇上一定要为我儿做主啊!见皇上朝她而来,她急急上前,已是梨花带雨之姿,步履空蒙之态。

皇上见她这个模样,眼中闪过怜惜,顾不得一旁的墨心邪,更忘了两边的朝臣,柔声道:皇后莫急,可是铭儿出了什么事?不是铭儿,是琪儿,皇上,不将萧家满门抄斩,难消我心头之恨哪!皇后说着,看向一旁的蝶依,眼中狠光立现。

皇上却是心下咯噔,如果是皇甫铭志出事,他自然不会多在意,皇甫铭志本就顽劣,哄得皇后上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如今却是皇甫浩琪,太子一向知事明里,就算有什么事,也是自己压着,如今却闹得这般严重,定不是小事!退朝!有事明日再议。

皇上一声令下,领着皇后就向外而去。

倒是蝶依,心中的不安越发扩大,拉着墨心邪,随着二人而去,有墨心邪在,她可不怕他们责罚。

朝臣们虽然疑惑,却没谁有蝶依那个大胆,也没谁有她那样的靠山,一个个怀着好奇离去。

倒是左相,手中的奏折没有递出,有些焦躁不安。

花想容特意扰乱商业,华国危矣!但愿墨家少主的到来能让这一切化险为夷,不然……皇后寝宫偏房之内,皇甫浩琪被迫在床上休息,两个武士门神一般守在左右,令他颇有些焦躁不安。

望着门口,一向冷静的他再也冷静不起来,想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一掀被子便下了地。

太子,请上床休息。

想穿鞋离去,两个侍卫立马双手交住,不让他上前。

皇甫浩琪恨得牙痒痒却是无可奈何,一拳打在床榻之上,用力之猛,更让伤口迸裂,鲜血再次流出。

然而他却不想管这许多,如今他担心的只有萧月娥。

太子妃呢?既然自己出不去,那打听打听消息总可以吧?属下不知!两人异口同声。

饭桶,一帮饭桶!温文尔雅的皇甫浩琪从未有这么愤怒的时候,一早她就被皇后召进宫来,随后自己还没请安,她却请了太医给自己验伤,同时将月娥带了下去,自己受伤的消息明明只有二弟知道,二弟说了不会告密,却为何还要告诉母后?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母后,母后你把月娥怎么了?见两人进来,趁着侍卫下跪行礼,皇甫浩琪鞋子也顾不得穿,一把冲到皇后面前,抓住了她的手。

而此时,皇上也看见太子手臂之上隐隐的血色,甚至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空中弥漫,顿时沉了脸:琪儿,怎么回事?父皇,没事,父皇,您和母后说说,让母后把月娥还给儿臣吧。

琪儿!皇后拉下脸,恨铁不成钢,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你娶了她大半个月,竟然还未圆房,有这念头她非但不从还用匕首刺杀你,这样的女人就该拉出去浸猪笼!母后,母后……皇甫浩琪听到最后三个字,吓得直直跪在了皇后脚边,母后不要,儿臣求您,不要伤害月娥,儿臣爱她,她不是故意伤害儿臣的,她不是故意的!哼,一个太子妃,在自己枕头底下藏着匕首,不是用来杀你的难道还是用来自杀的?她根本就是和老三余情未了,不甘心做你的太子妃,这一刀她必然蓄谋已久!此等不识好歹的恶妇,罪该万死!皇后满脸怒容,义愤填膺,这是她唯一的儿子,萧月娥竟敢用匕首刺他,不毁了整个萧家,难消她心头之恨!母后……听到和皇甫余一余情未了几个字,皇甫浩琪背影一僵,眼中的苦涩一闪而过,月娥不爱他,不就是因为三弟么!可是,他爱她呀,他已经不顾她意愿娶了她,怎么能不让她过好日子呢!母后,求母后宽恕她吧,是儿臣莽撞不解风情,不怪月娥啊!萧月娥当真该死,可怜琪儿一片真心,竟换她如此相待!来人,将萧月娥打入天牢……慢!皇上话音未落,蝶依急急打断,方才她在犹豫着要不要进来,却在宫门口碰到皇甫铭志,皇甫铭志将事情一讲她便知道不妙,不想一走进门,就听到皇上盛怒之声!大胆,皇上的话也是你能打断的!如此粗鄙之人,简直丢了华国的颜面!皇上,萧月娥以下犯上,伤害琪儿,罪该万死,其家人也同样不可饶恕。

皇上还是直接下令,灭了萧氏满门的好!皇后疾言厉色,打从知道孙子兵法是萧蝶依写的,她就笃定这人留不得,正愁没有把柄,却不想萧月娥撞了上来。

如今不管僧面佛面,萧蝶依必死!至于萧招弟,无需她着急,用人之际,皇上必不会杀他,反而会留他一条命戴罪立功,届时,萧家亡了,在华国的牵绊便也没有了,于公于私他都该为己所用了。

若是皇上再给他指婚,便指个自己人给他,倒也省了后院的猜忌。

然而事实证明,她想的太美好了。

萧月娥以下犯上刺伤太子,此等大罪,萧三小姐想如何揭过?皇上双眼微眯,看着蝶依,眼中算计的光芒一闪而过。

蝶依恨得咬牙切齿,却也知道若非自己有利用价值,今日萧家也就算完了。

只得不情不愿道:蝶依愿接受正一品护国郡主封号,守护华国,还请皇上免去萧家罪责!好,既如此,看在郡主的面子上,就饶了萧家一并罪责。

只是,萧月娥以下犯上,德行有缺……父皇,不要,求父皇饶恕月娥!不等皇上说完,太子急急打断,他不可以失去她,绝不可以!皇上看着地上的太子,怒容一闪而过,却也知道太子对萧月娥的深情,无奈之下,只得改口道:在太子府闭门思过,若有再犯,五马分尸!谢父皇,谢父皇!母后,把月娥放出来吧母后……太子转向皇后,急急拉着她的裙摆,皇后这才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

刚刚她听到了什么?皇上非但不惩罚萧家,还升萧蝶依做了一品护国郡主?锐利的目光射向萧蝶依,却见她身旁还站着另一个男子,而这个男子的目光正定定的看着她,似笑非笑,汗涔涔的让她觉得凉。

皇后只觉后背阴风四起,这个少年究竟是何来头,怎会让她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有这种感觉?这位是?皇后不像皇上,迷茫一阵她便反应过来,萧蝶依能大摇大摆的走进这里,绝对不是因为她是准三皇子妃,而是这个这个男子!墨家少主,墨心邪!墨心邪看着她,答得一字一句,这个女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甚至一再针对蝶依,这样的人,该死!皇后却是深深抽了一口气,看着他和蝶依交握的手,看着他们手上的龙凤镯,她什么都明白了。

这镯子她认识,萧招弟都认识的东西,她岂会不认识,那是墨家少主和主母的东西,萧蝶依的身份,竟然一跃成了墨家的当家主母!难怪皇上会看在她的份上饶恕萧家,萧蝶依成了墨家的人,那谁还能惹?非但不能惹,她还会成为华国最荣宠不断的人!若是华国有了墨家的支持,那后果将不堪设想!皇后越想脸色越是难看,联系一下前因后果,她总觉得自己被耍了。

可仔细想想,好像这一切又都是因自己而起,目光转向皇甫铭志,却见他只是盯着蝶依,庆幸加后怕,无可挑剔!昨夜,皇甫铭志来到他宫殿,像是有话要说,可犹豫半天终是没有开口。

若非在他离去之时,她看见他衣袖上的血迹,估计这事情也就揭过了。

如今想来,他当时定是想告诉自己太子受伤的事情,又怕因此连累了萧蝶依,才隐忍不说,却不知后来还是被自己发现,避无可避。

当时说完之后,皇甫铭志便求她不要伸张,不要伤害蝶依,不要伤害萧家,可她哪里愿意放过这么好的打压萧家的机会,这才有了今日上殿的一幕,本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却不知忽然冒出了个墨家少主!皇后隐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肉中,此刻,她是万分的不甘,这个萧蝶依怎就如此命大,如此难缠?一个时辰后,太子府。

萧月娥愁容满面,脸上毫无生机,靠在床沿之上,眼神空洞无一物。

蝶依叹了一口气,万想不到才半个月不见,新婚的姐姐便就成了这副样子。

看着那越发瘦弱的脸,蝶依转向皇甫浩琪,歉疚道:还请太子回避一二,我们姐妹有些体己话要说。

太子看着萧月娥满目的心疼,他原以为嫁鸡随鸡,只要月娥嫁给他,便会慢慢忘了三弟,爱上他,却不知月娥如此贞烈,竟连他近身都不让。

大半个月里,自己守着爱人,却像守着空气,一怒之下,便昏了头,想要生米煮成熟饭,却不知她竟会对着自己挥匕首!心底暗叹一口气,皇甫浩琪转向蝶依,若非蝶依,今日只怕月娥性命难保。

虽然他有些暗恨蝶依之前对萧月娥说的那些话,但此时对她却是感激的。

他甚至觉得,这个时候,只有蝶依才能拯救月娥。

行了个礼,暗含拜托之意,皇甫浩琪出门而去,墨心邪也被蝶依赶到了外面,屋子里的空间,留给了姐妹二人。

大姐。

坐在床沿之上,蝶依看着萧月娥,眸含担忧。

蝶依……语未毕,泪先流,此刻,萧月娥是担忧又害怕席卷着,无语凝噎。

她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她本不是故意伤他,只是吓吓他而已,却不知真的伤到了他,更不知会被皇后发现,差点连累了蝶依,连累了萧家!她从来都不是莽撞的人,从来都不是,可她竟做出这种事情,差一点便是万劫不复!蝶依,对不起,大姐害了你,对不起。

虽然她不知道蝶依有什么值得皇上利用的,但萧家的女子从来不是笨人,蝶依以护国郡主之职,挡下了萧家的责罚,定然是因为她身上有利用价值。

而蝶依向往的从来都是江湖,却因为她,因为萧家,被羁绊在了这朝堂,终其一生!大姐,我不会因为这个怪你,萧家也不会因为怕连累怪你,可是我还是很生气,你知道为什么吗?大姐,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自己?你忘记出嫁那天爹爹是怎么和你说的吗?他要的是你的幸福!如今你却让自己苍白如纸憔悴如斯,你让我们怎么不心痛?蝶依说的是实话,她虽然不想留在这朝堂之上,但打从那道批命出来,她就知道自己无法逃开命运的捉弄。

既然天意如此,留就留吧,她只是懒而已,但从来都不残,她不想见到人心险恶,不代表她害怕,她不敢斗,只是不想染黑了自己。

但既然注定无法逃脱,那留下又何妨,她从来都是一颗顽强的种子,落地便生根,花开遍地!但是她介意,介意萧月娥这样虐待自己!她是她一母说出的姐姐,是和她身体中留着同样血液的人,她怎么忍心,看着她如此伤害自己!蝶依……萧月娥没想到蝶依会这么说话,泪水更是如泉汹涌,她真是该死啊,这是自己的妹妹啊,她竟然这般任性,任性到要自己的妹妹来保护她!姐,你爱皇甫余一我知道,可是他不爱你,你何必这样执着呢?每每你为他心痛难过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个人待你,也如你待他一般,有一个也像你思念着他一般在思念着你?皇甫浩琪的深情感动了蝶依,他从不曾知道有一个男人会这样为一个女人守候。

纵然萧月娥不爱他,嫁给他却依然想着心里的人,甚至伤了他,但他还是不怪她。

看着皇甫浩琪赤着脚跪在地上为萧月娥求情,蝶依承认,她震撼了!姐,太子对你的感情,不比你待皇甫余一差,若是你真的不爱他,没有可能爱上他,便彻底绝了他的念头吧,我带你走,送你去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以另外的身份,重新生活。

这样,也算成全了他,成全了你自己。

如果世上没有萧月娥了,也许皇甫浩琪会在低迷之后,爱上其他人。

而萧月娥离开了,也可以开始新的生活,离开皇城,离开有皇甫浩琪、皇甫余一的世界,去其他的地方重新开始。

蝶依……萧月娥忽然止住眼泪,抬起迷蒙的眼看着蝶依,她不止一次的想过离开,想过死,可终究没能下得去手。

如今,蝶依却说要自己离开?她能送自己离开?蝶依,我走,我现在就走!心里的伤需要治疗,她不能呆在这里,和皇甫余一呆在一片天空之下,在这里,她做不到,不想他!姐,我回去准备,七天之后带你离开。

这七天,你和他好好相处,七天以后,就是永远不见了!为了这个,你也莫要再憔悴了,留给他一个最美的自己,让他好歹在将来有一份记忆吧!蝶依叹了一口气,不想萧月娥会回答得如此干脆。

皇甫浩琪在她心里,难道真的没有一丝地位么?不,不可能。

若真没有一丝地位,她如何敢对他挥匕首,萧月娥那般谨慎的人,如何不知那是杀头的大罪。

她敢这样,不过笃定皇甫浩琪不会怪她罢了。

她仰仗的是皇甫浩琪对她的爱,挥霍的也是皇甫浩琪的爱。

若是真的离开,她一定会后悔的。

所以这七天,就让你们认清楚彼此吧。

回去之后,将军府一片喜庆。

皇上的圣旨已经传来,解了她和皇甫余一的婚约,同时封她为护国郡主,赐府邸一座,黄金万两,丝绸器具无数。

而萧月娥的事情,皇帝很守信的半个字没提。

握着那明皇的圣旨,蝶依苦笑,终究,还是没能逃离这权利的中心。

罢了,既然如此,就在这里高飞吧,无法做到躲得远远的,那便就做到站得高高的!墨心邪对蝶依的批命并没有流传开来,想必是皇上下的封口令。

这件事若是传到其他国人的耳里,蝶依的处境将十分尴尬,要么拉拢那么刺杀,而任何一种都是华国不希望的,所以在完全掌控她以前,华王绝不会让这个消息泄露出去。

然而天不遂人意,第二日早朝之上,左相的折子,令百官惶恐。

花想容刻意扰乱商业,将出售米粮等生活用品的店铺销售量统统减半,并抬高价格,一时间,人心惶惶,一些居住在边疆地区的百姓甚至举家搬迁,向京城涌来,就怕战败!花想容想要什么?花想容要什么稍稍调查一下便知道。

华王看着那折子,气不打一处来,实在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萧蝶依,究竟是福是灾?想不到名声坏成这样的女子,竟然还让几个出色的男人竞相争夺,更威胁到家国大事!传护国郡主进宫议事!既然挡着护国的名头,就不能不解救国难,更何况这事情本就因她而起。

一个时辰后,蝶依匆匆进宫,直奔御书房。

参见皇上。

哼。

皇上冷哼一声算是回答,一个折子随即丢了过去。

蝶依险险接住,入目的内容却让她气得牙痒痒,该死的花蝴蝶,果然够狠,竟然用这招!若不是昨天墨心邪说出自己的批命,没准今天就该准备换个人嫁了!果然是不死不休!你看如何?皇上见她脸色不好,心头更是干姿百态,这死丫头到底有什么魔力,凭什么就抓住了那么多男人的心呢?蝶依暗自叹气,兵战不如商战,花想容有这种本事轻易一个商业调动就扼住了一个国家的咽喉,这样的能力不可谓不恐怖,他若是想谋三国,岂不是轻而易举?要怪就怪皇上自己不知道握住商业圈,将这么大的市场交给了外人!然而这话她自然是不敢说的。

目前最主要的是想到应对之策。

皇上,花想容既然是冲着我来,就不会真的对华国下狠手,所以不用担心。

既然他是想以此威胁皇上,让自己嫁过去,那他就绝不会做绝了,否则华国要真灭了,哪里还有萧家,萧家没了,萧蝶依不恨死他?花想容是什么想法,她清清楚楚,他肯定是想,纵使现在的手段卑鄙了些,但嫁过去之后成了他的人,他可以有的是方法弥补,冲这个,他也不会让华国灭了,至少不能因他而灭!哼,你倒是清楚,可百姓不会这么想!华王自然知道蝶依说的道理,所以此刻他着急,却也没那么急,因为他知道花想容的目的,不是灭了华国。

但百姓的恐慌却是在的,百姓恐慌,将士也会恐慌,如此一来,边疆的战役就会失利。

所以,现在最迫切的是安抚百姓!皇上只要把墨家对蝶依的批命放出去,再将护国郡主之事诏令天下,百姓自然安定了!这个时代,墨家的话就是神语,比任何的舆论都管用。

要是这个批命放出去,华国的人心自然就安定了,同时,齐燕却会不安!你确定?皇上蹙眉,颇有些不解,这个消息若是放出去了,别说萧蝶依的生命受到威胁,萧家每一个人都将受到威胁。

因为那道批命意味着得萧蝶依者得天下!如此,野心勃勃的人都会行动,先是用尽各种方法将她占为己有,实在拉拢不成便是杀!确定!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她若是不牺牲一点,难道还嫁给花想容不成?萧蝶依向来最恨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