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的月亮挂在天空上,朦胧的微光照耀着白色的沙滩,不远处的肯托斯山顶上,棕榈树在海风中摇曳。
一路爬到树下那块柔软的泥地上,勒托精疲力尽,靠坐在树干上,从她两腿之间流出温暖的液体,阵阵宫缩的抽痛让她痛苦呻吟起来。
阿波罗!醒醒!羊水已经破了,空气越来越少,阿尔逐渐感到窒息,一阵比一阵更加强烈的宫缩在压迫着她,可阿波罗那个大个子堵在她前面,她不管怎么拍打、掐他都没有反应。
阿尔艰难地挪动阿波罗,将他肩膀向后推,抓住他的双腿,调整他成顺产的姿势,配合着母亲的呼吸,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出去的同时,分出一线力量护住母体。
她的哥哥前世是掌管医疗的神祗,而他所具有的神力,从来都与自己分享,因此她也拥有一定的治愈之力。
在勒托的尖叫中,婴孩的头出来了。
鲜血染红了她的下体,滴落到泥土地上,自暗褐色的血泥中,生出了淡黄色的太阳花。
顺着已经变得宽松的产道,阿尔爬了出去。
夜色之下,勒托背靠着棕榈树,瘫倒在柔软的泥土地上。
凌乱的额发黏在她汗湿的额头上,长长的黑色卷发一直蜿蜒到树下,她冲着身旁刚降世的两个孩子,虚弱不堪地微笑着。
前世的银弓还在,幸而本命武器存放在意识海中,即使换了身体仍然跟随着她。
阿尔将一根银箭化作小刀,割断了兄长与自己身上的脐带,将宝贵的脐带血送去母亲嘴边看着她喝下之后,阿尔再也支撑不住地一头倒在地上,体力和精神力无不透支了。
微凉的夜风里带着海水的咸腥味,阿波罗醒了过来。
神祗们的外观与神力与心境有很大关系,身体年龄是可以通过力量来改变的,光明之神落地就成为了五岁孩童的模样。
回头看到躺在地上的妹妹,他迈动小短腿向她跑过去。
阿尔躺在地上喘息,身体明明疲惫到极限了,神经却格外亢奋,想睡都睡不着。
真的回来了?她怔怔地看着头顶上空无比清澈的夜空,繁星点点缀在深沉的夜幕之中,她举起手臂,小手握紧再放开,感受到久违的实感,肩膀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头顶上空出现一张俊俏的小脸,无比熟悉的轮廓烫得她眼睛一热。
他的眉眼与自己非常相像,卷曲的金发贴在额头上,光滑而略宽的前额显示出智慧的先兆,白嫩的脸庞圆润可爱,淡金色的眉毛之下,眼睛又圆又亮,瞳仁是清澈的天青色,里面仿佛收纳着无尽天空的光芒。
阿尔,我的妹妹!我一直在想,你会生成什么样子,会不会与我一模一样?现在我总算见到你了!激动地说着,阿波罗弯下腰,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想把她拽起来。
阿尔没有理会他的手,撑地坐起来。
这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
他孑然一身降生,前世的神剑、神盾,都没有跟过来。
在他的眉心中央,有着一个太阳形状的标记,此时的颜色还颇为浅淡。
她清晰地记得,当他的哥哥神力最为鼎盛的时候,他额头上的胎记光芒四射,宛如一尊小太阳,伴随他驾驶太阳神车,巡回天际,普照大地。
那才是她所亏欠的那个阿波罗。
无条件的保护、纵容自己,却也花心滥情,声名狼藉,杀害了自己的情人,与她数百年中形同陌路,却又在最后时刻牺牲自己,以保全她的那个哥哥。
而眼前这个白嫩嫩的小包子,看上去一脸天真无邪,他没有经历过她记忆中的那一切,就仿佛是一个别的什么同名同姓的人。
阿尔觉得别扭,甚至产生了:眼前这个人不是我哥哥的古怪感受。
小女孩朝他走来,阿波罗一脸笑眯眯地舒展双臂,想要给她一个胜利会师的拥抱,可不料她无视般地与他错身而过。
他的脸瞬间垮下来,张开的双手仍然僵硬地打开着。
阿尔?是错觉吗?妹妹怎么一点也不想见到自己?阿波罗拧紧眉头。
从他孕育出意识的那一刻,就感觉到双胞胎妹妹的存在。
由于两人的精神领域相连,他能得知她的一切喜怒哀乐。
在她进入沉睡时,他感觉到她的脑中有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这令他惊奇万分,又十分不满她独自沉浸在美梦里,而不住地呼唤她,硬是把她吵醒了。
醒来之后的妹妹,给予他诸多震撼。
她指点母亲逃亡的路线,教她怎样躲避追杀,与不同的人周旋,还源源不断地提供力量给母亲。
她教自己简单的冥想之法,使得自己一出生下来已有较好的基础。
最后也是她,才使得两人能平安降世。
在他的胸中,自豪之情澎湃激荡。
看看,这是我孪生的妹妹!他简直想向着全世界喊叫,宣告她的降生,让自己的声音被天上地下海里的每一个生灵听到。
她多么可爱!睁眼的那一霎那,他就看清了他的小妹妹。
她手里握着银弓,额前带着弯月印记,小脸冷若冰霜,气息清澈无比。
他觉得她可爱得让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满心里全是亲近她的欲望。
金发少年紧紧跟在妹妹背后,眼巴巴地说道:你不高兴吗?因为我们长得不太像的缘故,你不喜欢我的样子?两人其实极为相似,只是他的剑眉更粗,眼窝更深,下巴的曲线更为硬朗。
他十分期待她的反驳,只是阿尔没有回头,装作没听到似的埋下身子查看母亲的情况。
勒托的下身在流血,身上满是汗水与污垢,小姑娘为她脱下湿漉漉的黑袍子,因为手头没有毛巾布匹,她抬手剪裁下一段清辉的月光,将它化为软布,细心地擦拭母亲的身体。
阿尔重生之后,与月亮的联系仍然维系着,一身神力仍然清辉如月。
前世的各种法术也能信手拈来,只是新生的身体极为柔弱,法力低微,但她的神格仍然是上辈子的上位神阶层。
阿波罗想去帮她,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仿佛在地上打过滚似的满手满脸的泥灰,身上脏兮兮的,一靠近就被阿尔嫌弃了。
他只好百无聊赖地走来走去,可他身上未着寸缕,下身的某物大喇喇地耷拉着,随着他的走动一晃一晃,即使阿尔背对着他,仍然感到脑壳烫得发烧。
阿波罗!阿尔终于忍不住怒喝道。
我在!我可爱的小女士,有什么我能为你效劳?金发少年眼巴巴地凑过来,圆睁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活像只金毛大狗。
别靠近我,先把你的下半身遮起来!阿波罗低头瞥了一眼,随即叉着腰大笑起来。
眼下是远古时代,人们通常是袒胸露乳的,一点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偏偏她极为矜持,从出生时就开始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红脸的样子倒是叫他觉得极为可爱。
妹妹,在母亲腹中时我们就赤裸相对,你怎么没有习惯?小少年挑眉揶揄,隐藏在浓密金色毛发背后的小光明之神更昭显出其存在感,甚至冲她一翘一翘的耀武扬威。
这不科学!阿尔的心底在咆哮:以五岁男孩的生理构造,它不该能立起来!带着烧红的脸颊,阿尔愤愤地侧过头,抛出一块银色的布料,扔去他脑袋上。
阿波罗喜滋滋地接住它,用力嗅了嗅:好香,谢谢!夜晚枕着它入眠,我一定能做一个香甜的美梦。
太过于不要脸的话让阿尔浑身打了个哆嗦。
真不愧是从出生到死,无时无刻不在发情的禽兽!这不是给你用来做枕巾的!她低低地喝道。
咦,那么,你让我用它来做面巾吗?阿波罗状似无辜的问道。
如果你更愿意让我来动手,我一定会把你下面那个东西绑起来,然后拴在树上,把你整个人吊起来!阿尔小脸涨得通红,沉沉的语声透露出濒临爆发的情绪,把小少年吓得两腿一夹,老老实实地把银色的布料围在自己腰间,总算结束了遛鸟的可耻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