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如注,连成一线,仿佛水帘一般。
石头砌成的街上立刻流起潺潺水流来,向着五年前才建成的下水道涌去。
雨下的极大,街边的店铺不约而同的关了店门,路边躲闪不及的行人也抱着头跑着,片刻之后路上便空无一人。
路灯随即亮了起来,但是闪了几下后就暗了下去,整个世界仿佛都只能听到雨的声音,连鸟鸣都听闻不到。
不慎淋到雨的人回到家里,骂骂咧咧的脱下湿透了的衣服,或是冲澡或是拿着媳妇端上的姜茶一饮而尽,然后和家人看着窗外的大雨,聊起天来。
一片安逸。
而原本空无一人的路上却是出现了一队队人马,马蹄上绑着布包,步兵将枪牢牢的护在胸中,沉默着朝着京城的中心,整个帝国的心脏行去。
京城的城门此时已经关闭,每个城门处都有三队来自不同部门的人在巡逻把守,主要的街道上更是设下了路障,面对一些躲闪不及的行人和乞丐,那些个兵丁丝毫没有手软,手起刀落,血迹瞬间被大雨冲的没了个痕迹。
死去的人连惨叫都被淹没在雨声中,朝着皇城进发的路上就这样被血色染红。
一道闪电劈下,照的那些兵士的脸色苍白,在将领的带领下无声无息的朝着那屹立在中央的辉煌皇城而去。
仿佛哑剧一般,无声却压抑。
真是好大的手笔,就为了对付我这一个寡妇!刘琳看着李莲英递上的线报,联合九城兵马司,步兵衙门以及御林军,先是封锁城门,控制街道设置路障,宫内又有钮钴禄氏与其里应外合,真是好手笔好计策!刘琳冷笑着说。
将载淳送走后,她便没有了后顾之忧。
接下来的以身犯险,便是就死也是无悔。
面对这一天,刘琳早有准备,毕竟,这十年间,她用温水煮青蛙的方法一点一点的剥夺满洲宗室在朝中的影响力,封疆大吏上更多的使用心腹或是直接顶上汉人,将整个宗室的手牢牢束缚在京城之中。
不仅如此,刘琳直接在宗室官员任职上开辟出了与科举完全不同的考察之路,只要不是心腹,那么此人的任职绝对不会超过三年,且会在三年之中不断的变换职位。
于是,就造成了如今宗室造反竟无朝中重臣文官在旁摇旗呐喊的局面,只有那些个早已被撬动的武官叛变为之拼命的情况。
这些叛变的武官大多都为宗室中人,步兵衙门本就不在刘琳的渗透范围内,而九门提督那里,则是被宗室压着,五年间不断的换上宗室的人,至于御林军这里,传统中本就是宗室大族子弟历练的地方。
京城中的军备,除了顺天府的衙役外,基本上就由这三府组成。
如今,城门紧锁,密云丰台大营便是从此刻出发,也许得两个时辰才能赶到,鹰鹫之军早就被支出了京城,瞧着似乎刘琳毫无还手之力了。
查出来反水之人是谁了吗?刘琳站着问,伸手让碧螺等人给她换上军装,然后将碧宁呈上来的新研发出的小型手枪别在腰中。
是贺兰。
李莲英跪了下去垂下眼说,脸上带着悲哀和愤怒。
贺兰虽未透漏自己的探子身份,但是在之前的一旬中三番两次将情报透漏给钮钴禄氏,使得他们下定决心提前行事。
刘琳扭过头来看了李莲英一眼,然后取了黑皮长靴自己给自己套上了。
刘琳如今穿的军装正是鹰鹫军于前年换上的,模仿现代的军装制式,干净利落。
贺兰是你的发小吧。
刘琳低头说,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任由碧螺等人将她的两把头拆下来,变成更易活动的辫子,然后盘起来。
是!李莲英回答,手紧紧的握成了个拳头。
刘琳身后,碧螺碧宁等人也迅速的换成了军装,将枪械等物佩戴齐全。
那么你边去处理了他吧。
刘琳说,她看着窗外的天色,大雨笼罩,朦朦胧胧的连不远处的城墙是何颜色都看不出。
谢主子恩典!李莲英说。
此时,门打开了,穿着一身湿透了的黑色军装的白毫带着一小队人出现在刘琳面前,然后举手行了个军礼。
玄武分队向您报到!很好,行动开始!刘琳点头说,然后带着人一马当先的走了出去。
雷声轰然,震得人心一惊。
钮钴禄氏看着窗外的大雨,雷声乍起时有些受惊的抖了抖。
贺兰连忙上前将一个丝绸披肩披在她身上。
主子,我们快走吧,若是再待下去,保不齐就有会有所变动!贺兰说着,扭头看了看门外,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躁不安。
再等等,松溪她们还没把东西收拾好吗?钮钴禄氏脸色有些白的问,她刚刚接到电话,紫禁城外那些宗室已经起事了,这跟她们原先的议定是不一样的!原先定的时间可是明天,因为明日她会找个理由将载淳喊来,到时候只需对付叶赫那拉氏就好。
贺兰,阿玛他们给的消息太急了,你派出去的人可要尽快将淳儿给领过来啊!竟然提前发动,将自己搅得个措手不及,什么都来不及准备。
奴才知道,只是现在要紧的不是这个,是主子您的安全!西边儿那位可不是什么善茬儿,早就防备着宗室们这一手呢,虽然有自己在传递着假消息,但是也错不开多少时间。
而且京城中的兵马终究是太少了,步兵衙门和御林军的那些人根本不用指望,只是充人数而已。
那些都是八旗子弟,拿着银饷,于吃喝玩乐上最是精通,要说杀人起事,凭的不过是一时的贪欲冲劲儿,若是被西边儿那位一上来打懵了,胆气没了,那就跟待宰的猪没什么区别了。
九门兵马才是起事的核心,其中的绿营人马都是接受过鹰鹫军队训练的,而且配的也有火枪等物。
只可惜九门提督是个摇摆不定的墙头草,若不是他临时反悔,端亲王也不会于昨日愤而将其斩于剑下,而后于今日匆促起事。
松溪终于带着两个人出了来,人人怀里都鼓鼓的,钮钴禄氏看了眼钟表,又看了眼外边的天色说:我们快走吧,阿玛在西华门派了人接应!车准备好了吗?我们必须要快!钮钴禄氏也知道此时必须要快些走了,她深知自己再耽误下去,说不定就要让被外人称颂为测算无遗的刘琳给抓了马脚,若是被其抓住,自己的下场……钮钴禄氏想着打了个寒颤,然后被荷兰搀扶着,朝着储秀宫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恩,后天滚去成都。
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