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2025-03-25 21:45:20

临近年底,楚凌旭更加的忙。

薛幽染也没有空闲,开始为楚梦雯和楚石保驾护航。

幽染,你说梦雯这丫头过不过分。

奶奶和你们娘辛辛苦苦为她打探回来的人家,她一个也看不上。

眼界怎么就这么高,也不知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她满意。

楚奶奶唉声叹气,楚夫人也是愁眉苦脸。

这也不能怪梦雯。

自家三位兄长在前面站着,外面的那些男子哪比得上。

薛幽染拿好话哄楚奶奶和楚夫人。

你这孩子,哪有这么比的?听完薛幽染的话,楚奶奶和楚夫人失笑出声。

这不是不由自主的拿来比了吗?谁让奶奶和娘都这么会教养。

跟楚家人在一起久了,薛幽染说起恭维话一点也不脸红。

好了好了,幽染再说下去老婆子都要脸红了。

小王爷才是不可多得的俊杰人才,那可不是随便谁都比得上的。

楚奶奶笑呵呵的回道。

娘,现在可不能叫小王爷了,要称大将军。

楚夫人轻笑着纠正道。

是是。

不是小王爷,是薛大将军。

楚奶奶连连称是。

奶奶,娘,幽染也承认家兄还算不错。

可惜家中已有知书达礼的长公主嫂嫂,梦雯只能另谋良人了。

薛幽染眨眨眼,满脸的惋惜。

你这孩子打趣奶奶和娘是不是?别说大将军已然成亲,就是没有成亲,咱家梦雯也是攀不上的。

就梦雯那单纯性子,哪能管好一大家子的下人?提及自家孙女的性子,楚奶奶的话里没有半分不满。

奶奶和娘想为梦雯挑个怎样的夫君?薛幽染探起了楚奶奶和楚夫人的口风。

哪有那么多的要求?不过是想着家境殷实,知道疼人就好。

楚夫人接过话,轻叹道。

若是上无公婆需要服侍,下无弟妹需要照拂,却又如何?想到楚石孤身一人,薛幽染问道。

孤身一人吗?倒也不错,可以入赘。

这样梦雯就不用离开楚家了,楚夫人点点头。

幽染已有人选?楚奶奶眼睛微眯,认真的询问道。

入赘不是不可,只是楚家产业众多,不能落入外人的手中。

奶奶,不是入赘。

那人手中尚有不少存银,就想着讨房媳妇安安稳稳的过小日子。

忆及长公主嫂嫂曾经提过的入赘诸多麻烦,薛幽染解释道。

入赘这事梦雯也是极不赞同的。

楚石毕竟是楚家下人,突然一跃成为楚家的女婿,总归会有太多的尴尬。

楚奶奶顿时吃了定心丸,放下心来继续问:人品如何?最好还是先见上一面。

楚夫人跟着提要求。

没见到人,怎么也不放心。

薛幽染一笑,卖起了关子:听说那人已在宣城买了一处宅子。

虽说不大,却也够梦雯养养花,赏赏鱼,散散步。

届时咱们楚家再陪嫁几个丫头和婆子,梦雯的日子定然不会比在家里差。

应该的应该的。

家里的下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外面再找人怕是没那般称心。

顺着薛幽染的话,楚夫人已经开始认真考虑起来。

幽染,这人听上去确实不错,但也不能直接应下。

梦雯那丫头平时倒还好,遇上这一辈子的事,执拗的很。

要她应下,难。

楚奶奶则没有楚夫人那般乐观。

挑了那么多家都被梦雯否决了,此次哪会这般顺利?奶奶,娘,梦雯也不小了,这亲事也不能全凭她的小心思不是?女儿家,时而的口是心非也不是没有的。

薛幽染自然不会说这门亲事是楚梦雯自己求来的。

未出嫁的姑娘,闺誉最为重要。

就是自家长辈,不能说的仍是需要瞒住。

那倒是。

有好的人家自然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

想到前几次梦雯的抗拒,楚奶奶有些头疼。

若真是好人家,就是梦雯不同意也得嫁。

哪能回回都顺她的意,由着她胡闹?楚夫人也是满腹的不满。

这亲事说了好几个月,也拖了好几个月。

哪家闺女像她家梦雯一般拖来拖去,挑来挑去的?本也不怕她挑,可挑多了是非也多。

整个宣城都知道楚家四小姐不好处,哪家好人家还敢要?想着梦雯次次的大义凛然,誓死不嫁,薛幽染不厚道的在心中偷笑片刻,随即一本正经的说道:其实这人选是夫君提的,不过斟酌还是需要奶奶和娘多多考虑。

旭小子提的?那人品定是没有问题,就是不知道是哪家公子?楚奶奶向来十分信任自家孙子的看人眼光。

听说是楚凌旭挑的,连忙打探起那人的家世背景。

旭儿会提,想必那人是不会差的。

幽染,究竟是哪家公子?楚夫人也是一脸的赞同。

就知道搬出楚呆子来一定会事半功倍,薛幽染语有荣焉:就是咱们楚家的公子。

什么?楚奶奶和楚夫人大惊失色,满脸震惊。

除了楚凌旭三兄弟,楚家哪来的公子?心知不该打住,薛幽染不好意思的伸伸舌头,安抚道:夫君说的是楚石。

楚奶奶和楚夫人同时长舒一口气,受惊的拿手拍拍胸:幽染,以后不许在关键话头打住。

着实吓着奶奶和娘了。

幽染知错。

薛幽染连忙表情诚恳,低头认错。

这个惊吓确实有些吓人。

被薛幽染这一吓,那人是楚石的震惊反倒不再那么大。

楚奶奶和楚夫人沉思许久,斟酌道:楚石和梦雯?楚石和梦雯认识多年,关系甚密,梦雯嫁过去不会陌生。

楚石也算知根知底,倒也不需太过担心他会欺负梦雯。

夫君说楚石来楚家以前也曾是一位大家公子,家境殷实。

只是后来家逢巨变,机缘巧合遇上了夫君,这才来到楚家的。

薛幽染拿出和楚凌旭商量好的说辞。

其实他们并没有说谎,楚石确实曾是大家公子,也确实是家逢巨变,不过这个机缘巧合是在楚石入寒星阁之后。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楚石不如楚白那般待人处事,倒是冷漠的紧。

想想楚石的性子,楚奶奶恍悟。

是。

楚石也不会讨好人,陪笑脸。

旭儿也是,怎能让楚石做下人?楚家还养不起一个楚石?第一次听闻楚石的来历,楚夫人感叹道。

要一个杀手讨好人,陪笑脸?薛幽染不置一词,开口为自家夫君说话:是楚石自己不想白吃不住。

过往种种皆已过去,自食其力才是男子所为不是?想着楚石家逢巨变,还沦落到楚家做下人,楚奶奶和楚夫人也没有过多的追究往事。

既然选择改名换姓,怕是很大的劫难吧!想到这,两人心中因楚石下人身份的芥蒂随之消散。

又想起之前幽染的话,问道:楚石买宅子了?恩。

夫君说楚石之前没有成家的打算,家中留下来的银子一直没动。

前段日子离开正是回老家取银子去了。

楚石确实是去取银子,不过这个老家指的是寒星阁。

楚奶奶和楚夫人便不再多问,开始小声嘀咕,计较起得失来。

薛幽染也不着急,静静的听两人商量,时不时的插上一两句。

楚石和楚梦雯之事就这样摊开在了楚家众人面前。

恰逢过年,或许是喜气洋洋的气氛感染了楚奶奶和楚夫人。

在得知楚梦雯不如之前那般抗拒时,两人的心趋近默许。

楚老爷选择了听之任之。

儿女亲事,他一向不如楚奶奶和楚夫人细心,还是不要搀和的好。

楚叶展和楚惊哲则是直接去找了楚石。

一番交涉之下,两兄弟满意离去,不再插手此事。

楚凌旭和薛幽染这对隐形大媒人不发表任何意见,持观望态度。

当事人楚梦雯倒是一改之前的愁容,再度欢悦了起来。

至于楚石嘛,依旧一张冷脸,不过细看之下却是柔和了少许。

楚家就这样其乐融融的度过了宣元十一年的除夕夜,迎来了宣元十二年的大年初一。

薛王爷倒下的消息传来时,薛幽染正抱着楚君忆含笑望着楚奶奶和楚夫人为她准备第二日回娘家时需要准备的礼品。

身子一颤,整个人僵住。

怎么可能?父王正值壮年,身子硬朗,怎么会突然出事?见幽幽慌了神,楚凌旭连忙将楚君忆接过来交给楚夫人抱着,拉着幽幽就直奔薛王府。

抵达薛王府时,薛王府内以往的平静不复存在,徒留压抑的紧张。

等在大门口的是长公主身边的孙嬷嬷,薛幽染心中犹存的侥幸轰然崩塌,转为深深的冰冷。

孙嬷嬷向薛幽染和楚凌旭行完礼,领着他们走向薛王妃的院子。

路上,孙嬷嬷将事情的经过细说了一遍。

薛王府内除夕夜的年夜饭是王爷、王妃、小王爷和长公主四人吃的。

二夫人本就没有资格上桌,自是没有出现。

原本和乐融融的温馨却在守夜时的甜汤出现了裂痕。

长公主身子重,小王爷早早就陪长公主回了房。

甜汤送过来时只有两碗,二夫人亲手端过来的。

毕竟是除夕夜,王妃虽说不满,却也没有赶二夫人走,径直将甜汤放在桌上便不再理会。

薛王爷不喜甜食,自然也没有马上喝。

唯独二夫人不识趣,也不退下,站了良久才离去。

两碗汤已经搁凉,王妃便让人撤了下去。

夜已深,王爷和王妃起身回房时,二夫人再度出现,更是端来了宵夜。

王妃眼不见为净,一言不发。

王爷则是直接开口赶人。

谁料二夫人哭哭啼啼,折腾不已。

王爷想着打发走了了事,便接过其中一碗宵夜吃了。

二夫人不肯罢休,嚷着王妃也要吃。

王妃彻底烦了,甩手走人。

王爷见此情况,也不理会继续哭闹的二夫人,追了上去。

然后呢?父王为何会倒下?难道是宵夜?薛幽染面色惊恐,手脚发凉。

若是二夫人下毒,她毒的不只是父王,还有母妃。

只是母妃不曾理会于她罢了。

王爷昨夜歇独自一人在王妃院子里的偏房。

清早没见王爷起身,王妃便打发人前去侍候洗漱。

谁知房门紧闭,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感觉事情不对劲,王妃就让人破门而入。

然后就看到王爷面色青黑的躺在床上,不知何时已经昏迷。

见宁安公主脸色苍白,孙嬷嬷宽慰道,宫里今日当值的太医都赶了过来,正在为王爷诊治。

作者有话要说:王爷到底是死还是不死咧?纠结中...☆、第一百章薛幽染紧紧的抓住楚凌旭的手,眼前发黑,身子发颤。

若是父王有个三长两短,母妃该怎么办?薛王府又该怎么办?幽幽不怕。

父王不会有事的。

不再顾及孙嬷嬷在场,楚凌旭搂住薛幽染,柔声哄道。

楚呆子,我要见父王。

强撑着意志,薛幽染神色哀伤,浑身发软。

楚凌旭点点头,抱起薛幽染,当着孙嬷嬷的面飞至空中,直奔薛王妃的院子。

孙嬷嬷面色微变,随即恢复正常,跟着跑了过去。

薛王妃的院子里,偏房内几位太医神色凝重,不容旁人打扰。

薛王妃正端直镇定的坐在客厅上位,眼中却难掩焦急和担忧。

长公主秦芊玉挺着九个月的大肚子坐在下首,依靠在薛奇文的身上,清冷的面色此刻也染上忧色。

薛奇文面色坚毅,腰杆挺直,如一根支柱立在那,撑着薛王府内所有人的意志。

薛幽染和楚凌旭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

深吸一口气,薛幽染信步上前,走近薛王妃身边:母妃。

放心,你父王不会有事的。

薛王妃伸手拉过薛幽染,轻声说道。

感受到薛王妃手心的湿意,薛幽染回握住那只很凉的手,重重的点头。

到底怎么回事?楚凌旭走至薛奇文身旁,低声问道。

昨夜的那两碗甜汤已经交给太医了。

因为太晚,下人将甜汤撤下后没有立即倒掉。

至于二夫人后来送过来的另一碗宵夜暂时没有找到下落。

楚凌旭未再说话,静待太医的诊断结果出来。

一刻钟后,太医踏出薛王爷的房内,证实薛王爷身中剧毒。

剧毒?薛王府内哪来的毒?薛王妃的镇定再也维持不下去。

启禀王妃,经查实,两碗甜汤里一碗无毒,一碗有毒。

而有毒的那碗里面所下之毒正是王爷身上的毒。

太医额头冷汗直流。

此毒甚是霸道,他们素手无策。

甜汤?来人,立刻把二夫人带过来。

听到甜汤二字,薛奇文心下的猜测得到证实。

太医,此毒可有解法?发觉太医的不对劲,秦芊玉问道。

太医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口中高呼:长公主饶命。

微臣才疏学浅…本宫不想听到这些无用托辞。

直接说,为何不能解?不待秦芊玉说话,薛幽染已经十分恼怒。

此毒源于凌国,乃一位毒手所制,解药甚是难求。

太医甚至不敢拿袖子擦擦冷汗,只是磕头。

凌国?薛幽染眼前一亮,看向楚凌旭。

依太医所言,解药也并非不可求是吗?示意幽幽稍安勿躁,楚凌旭问道。

是。

据说那位毒手的弟子曾经私自偷出少许解药进贡皇室,也是至今唯有的解药存在。

不过也只是谣传,不可尽信。

太医说的有些心虚,有些战战兢兢。

薛王妃闻言愣住,抓着薛幽染的手下意识的用力。

母妃不用紧张,有好过无。

只要这个世上有解药,咱们就一定能拿到手。

任由薛王妃紧紧的握着,薛幽染轻声安抚。

楚凌旭拍拍薛奇文的肩膀,悄然离去。

事关凌国皇上,必须由他家三弟出马。

可是凌国…薛王妃有些迟疑。

凌国又如何?事在人为。

见楚呆子离去,薛幽染一脸的自信,坚定的望着薛王妃。

看到幽染和楚凌旭的互动,薛奇文说不上所以然,仍是感觉其中必有隐情,也就跟着劝道:幽染说的是。

只要有解药,咱们就一定拿得到。

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几人正说着话,口中喃喃自语的薛二夫人被带了进来。

不是你干的?那是谁干的?见到二夫人,薛幽染很想走过去踹她一脚。

薛二夫人的表情忽然就凶狠了起来,指着薛王妃喊道:该死的人是你,是你…此话一出,众人心中的猜测也都得到证实。

薛二夫人想害的是王妃,所以才会一碗有毒,一碗无毒。

王爷,算是误中招的。

这样一来,那碗不知所踪的宵夜也无需再查,必是无毒。

这毒从何而来?薛奇文满脸阴沉,气势慑人。

感觉到小王爷隐含的杀意,薛二夫人的眼中布满惊恐,哆嗦着不肯回答。

说!薛奇文一声冷喝,震撼人心。

小王爷看她的眼神如看死人般的寂寥,又想到小王爷上过战场杀过人,薛二夫人吓得死命的往后退,生怕下一刻就会死在小王爷的手上。

不说?那就请二夫人移步刑部如何?相信刑部大牢里的手段绝对会让二夫人毕生难忘,立刻交待。

不要,我不去,我不去…刑部的酷刑薛二夫人有所耳闻,自是不敢亲身尝试。

这可由不得二夫人所想。

二夫人放心,刑部尚书家的公子是熟人,会好好招待二夫人的。

薛奇文缓和了口气,笑道。

不要,我说,我什么都说。

薛二夫人已经面如死灰,再无任何念想。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递给王爷的竟是有毒的宵夜。

当时她一心想着让王妃吃下宵夜,太过心急才会一时大意。

之前的甜汤忍到最后还是没有被喝下,她不得不另辟蹊径,送去了宵夜。

王妃没喝,无人中毒,她也就没去理会被下人撤下去的甜汤,没曾想正是那碗有毒的甜汤暴露了她。

清早却传来王爷中毒的消息,她顿时慌了。

若是王爷出事,她难逃一死。

她真的不想死…接着,在众人的愤怒仇视目光中,薛二夫人讲起了毒药的来处。

原来一切不过是纯属巧合。

薛二夫人想要毒害王妃却不敢上药铺买药,于是就去找了大街上四下行走的江湖郎中。

想着这些人行踪不定,居无定所,自是找不到她的身上来。

谁能想到江湖郎中见钱眼开,高价卖出了这绝密毒药。

薛二夫人不知道这药的厉害,只想着若是王妃有个好歹,她就是不能上位也能解气。

所以就狠了狠心,花了大价钱将药给买了回来…你可还记得那人的样貌?秦芊玉开口问道。

凌国山高路远,若是能就近找到解药再好不过。

薛二夫人猛摇头。

她是去买药的,哪会认真看那人。

花了大笔银子很是肉痛,拿到药后她便立刻离开了。

就是记得也找不着人。

薛幽染对此不抱希望。

那人摆明了是想趁机捞上一把,肯定早已逃之夭夭。

就是找着人也不一定有解药。

薛奇文说出了问题的关键。

太医说解药难寻,那人身上是否有解药还是未知数。

不管怎样,先找。

薛王妃坚持道。

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

薛奇文点点头,转身出了门。

母妃说的是,必须去找。

母妃,她呢?薛幽染指着瘫坐在地上的薛二夫人问道。

望了望秦芊玉的肚子,薛王妃摆摆手:先关起来,待你父王醒后再做定夺。

侍卫们立刻将薛二夫人拖了出去,关进了柴房。

让孙嬷嬷将秦芊玉送回房休息,薛幽染陪着薛王妃进了偏房。

几位太医正退至一旁,焦急而又无奈的讨论着对策。

床上的薛王爷面色青黑,毫无生气,未曾清醒。

感觉母妃在见到父王的那一刻,浑身的力气如抽干一般无力的倒下,薛幽染连忙上前一步搀住薛王妃:母妃,没事的。

置若罔闻薛幽染苍白的劝慰,薛王妃借着薛幽染的搀扶走至床边坐下。

那些曾经的过往渐渐在眼前浮现,好的,坏的,无一遗漏。

纵有再多的怨恨,在此时此刻似乎都已不再那般重要。

薛王爷一直没有醒过来。

太医们整日提心吊胆,试着各种解毒法子,均是一无所获。

薛奇文在十日后找到了那个江湖郎中,细问之下才知那人不过是个江湖术士。

毒药是他意外得到的,不过拿来骗骗银子。

他连此药究竟为何药都全然不知,更别说解药了。

楚凌旭和楚惊哲已经起身赶往凌国,暂时还未得到消息。

母妃不必担心。

楚家三公子和凌国皇上交情匪浅,解药很快就会拿回来的。

薛幽染安慰着薛王妃,同时也安慰着自己。

只是据说,谁也不知道凌国皇宫是否真的有解药。

可这,却是目前唯一的希望了。

太医说再拿不到解药,你父王活不过半月。

此毒霸道却并不马上致命,却是最最折磨人的。

不会的。

皇上不是也下令太医拿最好的药救治父王吗?父王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虽然这个理由完全没有说服力,薛幽染却反反复复的说着。

薛王妃已经无心去辩解这其中的可能性,只是整日整日的守在薛王爷的床榻前。

太医说薛王爷情势凶险不能移动,于是薛王爷依旧躺在薛王妃院子的偏房内。

仅是一墙之隔,仍是耗尽了薛王妃所有的心力。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一不小心虐到王妃了,偶是罪人...对了,明天又是新的一个月了。

亲们别忘了101章以后评论过25字送积分啊☆、第一百零一章这一月,薛王府内沉寂一片,前来探望的人却是不少。

秦泽逸和洛沁儿、莫辰远和郑倩、郑凯和赵瑞…楚家则是全体出动,上至楚奶奶,下至楚君忆,来来回回探望了好几次。

楚石将寒星阁的独门解毒丹送过来的时候,薛幽染有些意外。

主子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服用此丹。

若是相冲,怕会危及性命。

楚石转告楚凌旭离去前的交待。

点点头,薛幽染伸手接过解毒丹,紧紧的抓在手里。

若是相冲,会危及性命。

可若是不服用,连不相冲的丁点机会都没有。

薛王府没有处置薛二夫人。

一是因为王爷生死未卜,众人无暇理会。

二是因为长公主临盆在即,薛王府内不宜‘见血。

正如洛沁儿所说,要念着为尚未出世的孩子积德。

于是,薛二夫人暂且逃过一死。

只是,死罪已免,活罪难逃。

在每顿一碗清水,半个窝窝头的煎熬中,薛二夫人终于抓狂了。

宁愿饿死,也不愿再苟延残喘。

孙嬷嬷将此事禀告薛王妃之时,薛幽染正为了解毒丹之事头疼,当下十分之不耐烦的回了一句:死也不能死在薛王府,丢出去。

说是丢出去,丢在哪就成了一个问题。

不管怎么说,薛二夫人是薛王府的人乃事实。

任她在继续留在宣城,实在有损薛王府的颜面。

于是,孙嬷嬷自作主张,将薛二夫人丢回了薛二夫人的老家。

被丢在村口的薛二夫人身无分文,只得前去投靠两个哥哥。

薛二夫人不比于嬷嬷,于嬷嬷至少还带回了一些银子,薛二夫人则是纯粹来吃白食的。

摊上这样落魄的妹妹,老家的两个哥哥自是不会理会。

直接将其拒之门外。

薛二夫人苦苦哀求无用,又无处可去,只得守在门外。

无奈哥哥嫂嫂都是势力之人,嫌她碍眼将她赶出了村子。

薛二夫人不敢回宣城,不敢回薛王府,只得徘徊在村外不敢离去。

然后,她看到一位眼熟的老妇人衣衫褴褛,弓腰驼背的惦着脚,躲在村外翘首以盼。

于嬷嬷?薛二夫人当场傻住。

为何于嬷嬷会在此地?而且还是如此的…凄惨?显然也没想到薛二夫人会这般模样出现在此地,于嬷嬷也有些发愣。

我还以为你跑到哪享福去了,没想到竟变成了一个遭人厌弃的脏老婆子。

对于嬷嬷的偷偷离开,薛二夫人一直耿耿于怀。

若是于嬷嬷还在薛王府,她不会孤立无援的铤而走险,也不会落到这个田地。

你也没好到哪去不是吗?竹篮打水一场空,时隔这么多年,再次会被打回原形的滋味怎么样?说到恨,于嬷嬷对薛二夫人的怨恨尤其更甚。

如果她没有背叛薛王妃转而帮薛二夫人,她又岂会落得如此下场?拖着一把老骨头四处受人白眼,忍冻挨饿的祈求别人的施舍。

就是过年也不得不一个人东躲西藏在村外,唯一渴盼的不过是那两家杀千刀的人给点吃的。

我会回去的。

不想认输,薛二夫人昂着头宣告。

只要王爷平安无事,她总能找到机会回去继续做她的王府二夫人。

回去?真是愚蠢。

看着披头散发状如疯子般的薛二夫人,于嬷嬷讽刺不已。

这个女人的愚蠢越来越到极致了,事到如今还做着不可能实现的梦。

愚蠢?你真的以为我会就此完了?别忘了,我还有女儿。

我女儿嫁进太子府,还生下了小皇子,对皇家功不可没。

薛二夫人笑的得意洋洋。

心蓝已经很久没有传信给她了。

想着必是因为小皇子记在太子妃名下而心有郁结,她也就没去太子府烦心蓝,只待心蓝自己想通便是。

若是心蓝知道她的境况后一定会帮她的。

只要太子殿下出面,何愁回不了薛王府?于嬷嬷怜悯的看了薛二夫人一眼,叹口气,拄着手中的棍子,挪动颤巍巍的步子向远处走去。

如此没有自知之明,她的下场又会好到哪去?见于嬷嬷离开,薛二夫人想了想,跺跺脚,跟了上去。

王爷没醒过来之前,她必须好好活下去。

这一夜,薛二夫人跟着于嬷嬷睡在了废弃的破庙里。

肚子饿的咕咕叫,夜里的寒气冻的两人紧紧的抱着怀里的稻草。

浑身颤抖,嘴唇发乌,薛二夫人实在忍不住抱住了身边早已枯瘦如柴的于嬷嬷。

心里极度害怕,薛二夫人丝毫不敢放开抱住于嬷嬷的手。

漆黑而又阴森的破庙里,时不时的异响自黑暗中传来。

一扇摇摇欲坠的门哐当哐当的响了大半夜后,终是抵不住寒风的蹂躏倒在了薛二夫人的面前。

树枝刷刷作响,摇晃中道道黑影印在不甚明亮的月光下,忽近忽远,飘来荡去。

风中似乎传来哽咽的啼哭声,时而尖锐,时而凄厉,虚无缥缈,不绝于耳。

饱含惊吓的心上上下下,完全没有章法的乱跳。

薛二夫人紧闭眼睛,死死的压下急欲脱口的惊叫。

再忍忍,再忍忍,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到了后半夜,冷冽的寒风呼啸着席卷而来,薛二夫人只觉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手中紧抱着的于嬷嬷的身子则是越来越冰,越来越冰...迷迷糊糊中,薛二夫人终是挡不住困意,不甚踏实的睡了过去。

意识陷入黑暗的那一瞬间,薛二夫人怀抱于嬷嬷的手紧了紧,生怕于嬷嬷趁她睡着了偷偷溜走,弃她于不顾。

薛二夫人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时隔数日,冬日的暖阳再度悬挂空中,带着暖意的阳光洒在身上,薛二夫人冻僵的身子渐渐回暖。

用力推开怀中的于嬷嬷,薛二夫人嫌恶的骂道:起来找死的去,睡死去啊?被薛二夫人推开,于嬷嬷没有回应,只是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

喂,装什么死?快起来。

见于嬷嬷不动,薛二夫人拿脚踢了过去。

被薛二夫人一踢,于嬷嬷的身子动了动,仰面倒在薛二夫人的面前。

面色乌青,双眼紧闭,僵硬的趟在那,似乎已经…薛二夫人心下一寒,猛地的扑了过去。

手指哆嗦着探到于嬷嬷的鼻下,竟是毫无声息。

刹那间被雷击中,薛二夫人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双手。

于嬷嬷什么时候死的?她抱着一个死人过了一夜?薛二夫人再也受不了,抱着头惊恐的大喊着冲了出去。

楚凌旭离开宣城的第二十五日,太医所有的诊治均已无劳。

薛幽染捏着手中的解毒丸,犹豫再三还是去找了薛奇文。

经过一番无奈的沉默,薛奇文接过了解毒丸。

站在薛王爷的床前,望着薛王妃疑惑不解的眼神,薛奇文的拳头松了紧,紧了松:母妃,只能博一次了。

博吗?薛王妃的嘴角泛起绝望的苦笑。

是啊,只能博了,再不博,就再也没有希望了。

太医说王爷熬不过今夜,就算贤婿拿到解药赶回来,也已回天乏力。

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终于还是走到尽头了…深吸一口气,薛奇文走上前,掰开薛王爷的嘴,将手中的解毒丸递了过去。

慢着!青影闪过,满脸疲惫的楚凌旭掠进了偏房,拦下了薛奇文的手。

楚呆子妹夫贤婿…众人惊呼出声,惊喜的望着仿若从天而降的楚凌旭。

疲惫并未掩盖楚凌旭的坚毅面色,自怀中拿出一个青瓷小瓶递给薛王妃:母妃,这是解药。

满怀激动的接过小瓶,薛王妃差点没拿稳。

薛幽染连忙上前帮忙握住,笑道:母妃,父王没事了。

薛王妃没有说话,低下头的眼中泛起泪光。

不待感伤完,又慌忙抬起头,将解药倒出来喂给薛王爷服下。

解药已经服下,薛幽染走至楚凌旭面前哽咽道:累不累?楚凌旭摇摇头,眼神温柔:没事。

妹夫辛苦了,马上休息去。

幽染,陪妹夫一起去。

薛奇文回过头,叮嘱道。

对对,马上休息去。

这儿有母妃和你们哥哥看着,不需担心。

薛王妃也跟着劝道。

楚凌旭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薛幽染抢先了:好,那我先带夫君回郡主阁休息。

对着薛王妃和薛奇文点点头,楚凌旭任幽幽拉着离开。

回到郡主阁,薛幽染二话不说,扒掉楚凌旭的外衣后,直接将楚凌旭按在床上:不许说话,睡觉。

幽幽,还没洗澡,也没换衣服。

来回奔波在宣国和凌国之间,两个月的路程生生压至不到一个月,强悍如楚凌旭也着实累着了。

楚惊哲更是直接留在凌国,说是要多休息几日再慢慢赶回宣国。

先睡觉,醒了再洗。

心疼的望着楚凌旭眼中的血丝,薛幽染坚持道。

好。

没有再争辩,楚凌旭实在没有过多的精力再去争辩。

摸摸薛幽染的头,沉沉的睡了过去。

拨开散乱在楚凌旭额头上的发丝,爱怜的抚着楚凌旭那依旧俊逸却消瘦不少的憔悴脸庞,薛幽染在楚凌旭的额上轻轻的印下一吻,然后是紧闭的双眼,俊挺的鼻梁,最后落在有些苍白的薄唇上。

慢慢的啃咬,细细的舔舐,直至楚凌旭的唇变回红色才离开。

悄悄爬上床,侧躺在楚凌旭的身侧,紧抱住楚凌旭的胳膊,薛幽染心满意足的笑了。

楚凌旭这一觉睡的很沉,直至傍晚才醒过来。

感觉胳膊被人抱住,侧过脸一看,幽幽正酣睡在他的身侧。

嘴角勾起宠溺的微笑,轻轻抽出手,将幽幽挪至怀中。

似乎不满手中紧抱的胳膊被抽走,薛幽染皱了皱眉头,扭了扭身子,在楚凌旭的怀中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

看着幽幽撅着嘴在他的怀里扭动,楚凌旭低低的笑出声来。

搂着幽幽的手臂紧了紧,低头含住了幽幽的唇。

感觉到幽幽不满的挣扎,楚凌旭幽深的眼神中情、欲更盛,低喃道:幽幽,暂且放你一马。

该补偿给为夫的,为夫会加倍讨回来。

睡梦中的薛幽染仿佛感受到危险的逼近,小脸在楚凌旭的胸膛上蹭了蹭,随即嘟嚷道:楚呆子,打。

打?楚凌旭凝视着薛幽染的睡颜,轻哼道:幽幽,本来只是加倍,现在可要翻倍了。

完全不知不经意的一句梦话得罪了楚凌旭,薛幽染正睡得香甜。

梦里有她,亦有他…作者有话要说:于嬷嬷算是彻底解决了。

薛二夫人嘛,还有后续滴!幽幽和楚呆子,哎呦,这两人咋都喜欢偷亲咧?哈哈哈哈这一章开始,有积分送的哦!☆、第一百零二章薛王爷醒来的时候,薛王妃正低声吩咐王嬷嬷多备些吃的送到长公主的院子。

看着那熟悉的温婉面容微带笑意的轻声说着小话,薛王爷忽然就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薛王妃。

薛王妃发觉床上躺了一个多月的人已经醒了之时,并未太大的惊讶。

太医来瞧过,说是王爷身上的余毒已经清完,只待转醒便是。

当下站起身,走至门边吩咐道:去厨房端碗小米粥过来。

下人领命而去,薛王妃则是转过头对薛王爷说道:王爷既已醒来,妾身先行离开。

长公主那儿得有人看着才行。

薛王爷看着原本还微带笑意的薛王妃转瞬间便一脸冷淡,也不待他开口便出了门。

心下恻然,却也说不出什么。

醒来的那一刻,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她,已经够了。

得知父王已醒,薛幽染拉着楚凌旭就往薛王妃的院子疾奔:父王…哭什么呢?父王老当益壮,没事的。

说到疼爱薛幽染,薛王爷的纵容绝对是无人可比的。

此刻见薛幽染哭的跟个泪人似的,笑着安慰道。

父王,我郑重警告你,以后再敢闹出这等事,我就呆在楚家再也不回来了。

薛幽染红着眼怒道。

一个多月的担心在看到薛王爷脸上熟悉的慈爱笑容后化作刁蛮的任性警告。

那可不行。

你要是不回来,你母妃可就再也不理父王了。

薛王爷躺在床上和薛幽染拌嘴。

反正母妃本来就不怎么理父王。

薛幽染不甘示弱的顶嘴。

幽幽,不许胡说。

拉住薛幽染,楚凌旭温声斥责。

长辈的事长辈自会解决,晚辈不可插嘴。

薛幽染嘟嘟嘴,不再说话。

父王这次着实把母妃吓的不轻,赔礼道歉怕是少不了的。

随后赶来的薛奇文一边走进来一边说道。

父王知道。

被自家儿女说教,薛王爷有些不好意思,却没有恼怒。

要认错就要拿出诚意。

薛奇文继续道。

为人子不该这般对父王不敬,实在是太过心疼母妃这一个多月受的苦。

薛王爷没有回答,只是坚定的点点头。

薛王妃没有再出现在薛王爷的面前,薛王爷仍是住在薛王妃院子的偏房。

太医说王爷经此大劫,元气大伤,需静心修养一年半载方可完全康复。

薛王妃没有赶人,薛王爷也没有提出离开。

还是那两个人,还是那一墙之隔,原本担忧的人安下了心,原本沉睡的人恍惚了心。

一个人每日进进出出,忙活着照顾长公主的事宜。

另一个人每日躺在床上静养,默默的听着墙另一边的动静。

仿佛没有任何交集,又仿佛有一根忽明忽暗的线牵扯着两人。

人说祸福相依,天意似乎永远难测。

薛王府在遭遇了一个多月的劫难后,大喜临门。

宣元十二年二月,固伦长公主秦芊玉顺利产下一对小公子。

望着并肩躺在摇篮里的两个小人儿,薛王妃笑的分外的灿烂。

一举得孙不说,还是两个男孙,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前去宫里报喜的人回来说,龙颜大悦,重重有赏。

虽说圣旨还未下,却也是珍贵的殊荣。

洛家和太子府更是当日便送来了隆重的贺礼,叮嘱满月酒必须大办。

秦芊玉成了薛王府的大功臣,尊贵瘦弱的身子却也因此变得有些孱弱。

薛奇文又是心疼又是懊悔,直接将两个儿子送至薛王妃的院子以便自家娘子好好休息。

秦芊玉的不满被强势镇压,难得的生起了闷气。

娘子,母妃会照顾好那两个小子的。

薛奇文凑过来陪笑脸。

秦芊玉不说话,翻个身子背对着薛奇文。

看娘子受苦,为夫着实心疼啊!薛奇文附在秦芊玉的耳边,柔声说道。

那是我们的孩子。

秦芊玉闷闷的开了口。

没错,是我们两人的孩子。

可也不能为了那两个臭小子累着娘子不是?薛奇文继续讨好的说道。

什么臭小子?那是我儿子。

我想看他们。

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在身边没呆上一日就被送走了,秦芊玉想想就觉得委屈。

对对,不是臭小子。

娘子若是想看他们,让孙嬷嬷抱回来看看便是。

薛奇文故作没听懂秦芊玉的话。

我想自己带孩子。

见薛奇文曲解她的意思,秦芊玉直接坦言。

等娘子身子好了,什么时候想带都可以。

薛奇文顺答如流。

我的身子没事。

秦芊玉翻过身,瞪着薛奇文。

薛奇文俯□抵上秦芊玉的额头,深情的注视着秦芊玉眼中的怒意:娘子,为夫还想要一个女儿。

你...秦芊玉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娘子乖,好好养身子。

那两个臭小子母妃每日都会抱过来给娘子看的,但是不能养在咱们房里。

太医说他家娘子的身子娇贵,又在皇陵那种极寒之地呆了三年,底子较弱,不能大意。

可是...毕竟是第一胎,初为人母的秦芊玉就是舍不得。

至少这个月不行。

等娘子出了月子,再依太医的吩咐来。

见不得他家娘子半点不开心,薛奇文松了口。

知道薛奇文是为了她好,秦芊玉也不再坚持,轻点了一下头。

洗三这一日,薛王府迎来了赐封圣旨。

固伦长公主之子深得圣心,赐名薛亦骞和薛亦霁,特封骞王和霁王。

秦芊玉不能出屋,圣旨由薛奇文接了下来。

望着手中的圣旨,再看看父王和母妃怀里的两个臭小子,薛奇文不得不承认,他家儿子的封号尊贵过了他。

秦芊玉听完圣旨内容倒是笑了。

父皇这是故意的吧?故意给小外孙加封,却略过女婿,摆明了是为难自家夫君。

娘子,你怎么可以笑话为夫?为夫现在还顶着小王爷的称号,两个臭小子居然都成了骞王和霁王。

父皇这般不按常理出牌,也不怕引起众怒。

刚出生就这般大的风头,难免遭人妒嫉。

宣国国法可有规定子之封号不能大过父?历代状元之父可不一定大过状元不是?骞儿和霁儿是父皇的亲外孙,他人抓不得这个把柄。

两个孩子身上留着皇室一半的血,长眼的人都不敢拿此来说事。

好吧!他家娘子说的没错。

单凭两个臭小子是皇上的亲外孙这一点,就没人敢生事。

罢了罢了,敢当面笑话他的都是熟人,自是不会有恶意。

至于那些不相熟的人有何看法,与他何干?此圣旨一下,确实引来众多不同的反应。

太子府内,秦泽逸挑挑眉,不置一词。

父皇向来疼爱长公主,有此圣旨也是意料之中。

薛王府本应只有一个王爷,现在变成两个王爷,无甚大事。

洛沁儿喝口茶,嫣然一笑。

皇上对表妹的恩典,也是对洛家的恩典。

即使洛家没有了兵权,依然有着强势的靠山。

季茹雅虎着脸,七窍生烟。

皇上未免也太过偏心了。

外孙都能如此看重,长孙和长孙女却视若无睹,无形中又助长了洛沁儿的气焰。

听闻此圣旨,楚家则是完全不同的反应。

抓住楚君忆挥舞的小手捏捏,薛幽染叹道:这下我家小君忆可要被骞王和霁王比下去咯!嗯?楚凌旭有些不解。

薛幽染轻笑一声:有了骞王和霁王,儿女亲家的事就轮不到咱家小君忆了。

楚凌旭眼中闪过莫名的情绪,想了想终是开口:小君忆的儿女亲家已经定下来了。

什么?猛然回过头,薛幽染惊呼。

那个...似乎正忙着斟酌话语,楚凌旭顿住。

楚呆子,我家小君忆想娶谁就娶谁。

你要是胆敢自作主张定下什么儿女亲家,我跟你没完!楚呆子竟然敢背着她给小君忆定亲,绝不允许。

父王的解药是小君忆的亲事换回来的。

思量良久,楚凌旭用了最直接明了的说法。

什么?换?不是说三弟和凌国皇上...那个...兄弟...薛幽染大惊,吞吞吐吐。

恩,是兄弟。

凌国皇上说,亲兄弟明算账。

解药乃皇室瑰宝,要想拿走必须拿更重要的瑰宝来换。

想到凌国皇上说此话时的狐狸笑容,楚凌旭有些无语。

更重要的瑰宝指的是咱们小君忆?薛幽染顿感不可思议。

她儿子什么时候成瑰宝了?是三弟给凌国皇上的信中极力炫耀咱家小君忆才貌双全,独一无二,乃绝世珍宝。

提到这事,楚凌旭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薛幽染愣愣的看着正睁大眼睛对着她笑的楚君忆,脑子一片混沌。

才貌双全?独一无二?绝世珍宝?不管事实如何,反正凌国皇上是信以为真了。

明了幽幽的震撼,楚凌旭说道。

再次确定楚惊哲就是一个闯祸精的事实,薛幽染茫然的看着楚凌旭:也就是说,小君忆已经被凌国公主定下来了?凌国皇上有没有说是哪位公主?正是那位凤女。

望着小君忆脖子上的那块玉佩,楚凌旭道出定亲对象。

薛幽染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扯扯小君忆脖子上的玉佩,心中暗暗道歉。

拿你的亲事换外公的性命,是爹娘对不住你。

就知道幽幽会胡思乱想,楚凌旭再次爆出惊天内幕:那位凤女五年后会来咱们家小住。

小住?楚呆子,你到底和凌国皇上达成了什么协议?全部说完。

薛幽染恼了。

先是亲事,再是小住,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这是凌国皇后的意思。

凤女五岁时来楚家小住一年,然后小君忆陪凤女回凌国小住一年。

以此类推,直到十七岁成亲,凤女随小君忆长住楚家。

见幽幽怒了,楚凌旭不再隐瞒。

这样未免也太折腾了吧?宣国和凌国一来一回少说都有两个月。

两个孩子年纪那么小,来回奔波太过辛苦不说,路上万一再出个什么事...培养感情薛幽染不反对,这个主意却不甚好。

皇后说这样叫患难与共。

楚凌旭如实转告。

若是小君忆不去凌国,会如何?反正是凤女先过来,大不了将凤女扣在楚家。

这个皇后也考虑到了。

据说皇后会亲自带人攻打宣国,誓死要将小君忆抢去凌国。

想起那位彪悍皇后大手一挥跃跃欲试的情景,楚凌旭毫不怀疑她说的只是笑话。

薛幽染蔫了。

不能引起两国交战,更不能让小君忆成为众人唾弃的蓝颜祸水。

话说到这个份上,威逼也好,强诱也罢,这门亲事是不应也得应。

楚君忆站起身,走过来环住薛幽染,安抚道:不用担心。

凤女会不会喜欢咱家小君忆还不一定。

薛幽染无奈的点点头。

但愿凤女和小君忆互相看不对眼,但愿凌国皇后只是一时兴起,但愿没有这门亲事...骞王和霁王满月酒这一日,皇上亲命贴身大总管送来贺礼。

一时间,又是羡慕嫉妒声迭起。

秦泽逸和洛沁儿前来恭贺之时,依旧没有带上秦子玄。

发生了薛二夫人毒害薛王妃不成反而毒害了薛王爷之事后,薛心蓝于薛王府更是极其厌恶的存在。

大喜之日,还是不要惹来不快为好。

围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宝宝,薛幽染和洛沁儿艳羡不已,郑倩则更为眼红。

小倩,喜欢就自己生一个。

洛沁儿坏笑着说道。

郑倩脸一红,低声道:这种事哪是想来就来的。

郑姐姐,这事应该找小侯爷。

薛幽染对着郑倩挤眉弄眼。

不许瞎说。

郑倩娇嗔一声后道,怎么没看到小君忆?作者有话要说:每年都要来回奔波,楚君忆是注定做不了寒星阁阁主啦!哎哟,说不定真的会成为亲们说的小纨绔,哈哈哈哈☆、第一百零三章被赵大哥抢了去。

他们一进门就被赵瑞堵了个正着,薛幽染便直接将怀中的楚君忆丢给了巴巴望着她的赵瑞。

反正有楚呆子在旁边看着,小君忆不会出什么事。

小君忆真受大家喜爱。

听到薛幽染的回答,郑倩有感而发。

太多的喜爱也不见得是好事。

薛幽染脸上的笑容有些淡了。

先是秦泽逸,再是凌国皇室,都是麻烦中的麻烦。

恩?讨人喜欢不好吗?郑倩没听明白薛幽染话中的意味。

当然好。

回过神,薛幽染点点头。

总归还是个驸马不是?说不定那位凤女真的看不上她家小君忆,自行解除这门亲事。

虽然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可也比就此定下小君忆的一生来的好不是?想到此事,薛幽染的心中喜忧参半。

凌国凤女身份高贵,秦泽逸心中的盘算只能作罢。

可也正是因为凌国凤女的身份,小君忆若是不喜欢,就很难拒绝。

怎么?小倩还想着儿女亲家的事?洛沁儿笑道。

哪有?我只是觉得小君忆很讨人喜欢。

郑倩红着脸,小小声的辩白毫无力度。

现在又多了骞王和霁王,小倩可要努力才是。

洛沁儿继续开着玩笑。

儿女亲家不过是个说法,这几个孩子以后定是要一起玩大的,感情的事还真是说不准。

小侯爷看中的是小君忆。

听到洛沁儿的打趣,郑倩一句话脱口而出。

看来我家小君忆还真是香饽饽。

思绪被拉回,薛幽染跟着笑道。

转眼再看到摇篮中的两个小娃娃,薛幽染忽然灵机一动。

离凤女来宣国还有五年,三个男娃娃,还不定谁挑谁呢?怎么?小侯爷这是看不上咱家骞王和霁王?长公主悠悠出声,面色清冷。

不是不是。

郑倩连连摆手,为莫辰远解释道,小侯爷还没看过骞王和霁王,这才...看过了也不许肖想。

长公主冷冷的语调听不出任何玩笑之意。

太医说她的身子还需调养,不宜太累。

薛奇文只答应每月把两个孩子放在她房里十日,她可不想再有人惦记两个孩子。

郑倩疑惑的望向洛沁儿,洛沁儿和薛幽染则是相视一笑。

四人随意的闲聊着,直到王妃过来抱两个孩子出去见客。

这一日的薛王府热闹异常,比以往多了众位战场归来的将领们。

一群豪爽的大老爷们凑在一起逗弄两个小娃娃,玩的不亦乐乎。

最后还是洛将军不干了,将孩子抢过来,一手托着一个,哈哈大笑。

薛王妃见此情景惊吓不已,就怕洛将军一个松手把两个娃娃摔了。

实在放心不下的薛王妃狠推了薛王爷一把。

被推的薛王爷摸摸鼻子,会意的走了过去:将军威猛。

洛将军笑笑,客套道:哪里哪里。

薛王爷正准备继续说话,洛将军双手一湿,目瞪口呆的看着手中的两个娃娃:尿了。

看着面色僵硬的洛将军,众人想笑却不敢笑。

薛王爷连忙伸手抱过骞王交给跟过来的薛王妃,再抱过霁王交给一旁的薛幽染,一本正经的开口:该换尿布了。

洛将军却是第一个笑出声的:好小子,不错不错。

洛将军笑了,其他众人自是无需再忍,狂笑出声。

两个孩子被抱了下去,洛将军被请去净手。

众位宾客则是畅声高谈,兴致高昂。

薛王府这顿满月酒可谓人声鼎沸,宾客尽欢。

就在众人尽情吃喝之时,一个下人悄悄来到薛王爷的身边:王爷,外面有个讨饭的疯婆子嚷着她是二夫人,怎么赶也赶不走。

薛王爷神色凝住:出去看看。

听孙嬷嬷说已经将二夫人送回老家,此刻又怎会在薛王府外发疯?回来的正好,他倒要看看这个恶毒的女人还想耍什么手段。

薛王府外,巍峨雄壮的两只石狮子上绑着两朵大红花。

薛二夫人披头散发的扒在石狮上,揪着大红花不放,口中不停的高呼:我是薛王府的二夫人,我是薛王府的二夫人...守门侍卫想要扯开薛二夫人却被她突然之间的凄厉叫喊吓住。

一时间竟束手无策,无奈至极。

围观路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停驻不前。

薛王爷一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般滑稽却也丢人的场面,当下大喝一声:哪来的疯婆子在我薛王府外撒泼?赶走!听到薛王爷的声音,薛二夫人放开石狮,扑了过来:王爷,妾身回来了。

粗哑的嗓子一起,薛王爷的身子差点没站稳。

嘴角抽搐了一下,面上勉强维持镇定。

二夫人是这般模样?打死他也不承认。

身旁的侍卫刀剑出鞘,拦在了薛二夫人的面前,止住了她继续往前扑的意图。

王爷...看不清面容的薛二夫人凄厉的哭喊一声,诉说着薛王爷的无情。

闭嘴!薛王爷实在受不了这女人的声音,转身离去前交待身边的侍卫,给些银子打发了。

再多的仇恨在见到这个女人的凄惨模样后化作深深的叹息。

离了薛王府,这个女人竟是只能发疯卖傻了。

王爷!不敢置信的声音带着痛诉的嗓调,薛二夫人双手抓住拦在身前的刀刃,不顾鲜血直流,执意向前。

被疯婆子的不要命惊住,薛王爷不想在王府门外闹出人命,更何况今日是两个小孙子的满月酒大喜,只得停下脚步怒声喊道:你究竟是何许人也?此刻方觉薛王爷尚未认出自己,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仪容,薛二夫人连忙胡乱的扒开遮住脸的油腻头发,两只手在满是污垢的脸上抹上一番后,露出自以为最美的笑容:王爷,妾身回来了。

红色的血稠稠的粘在黑色的污垢上,红中泛黑,黑中泛红。

骇人的面容抖上几抖,做作的扭曲着,着实令人作呕。

大病初愈的薛王爷贵体欠安,直接捂住嘴巴跑至一旁的大树下干呕了起来。

薛王府外众侍卫直感胃里翻腾,全部偏过了头。

王爷...犹不知自己的面容非但没让薛王爷认出来,反而令其作呕,薛二夫人茫然的转过头,吓住一大片路人。

把她给我丢出宣城。

薛王爷一边吐一边挥手。

一个新来的侍卫在众人的威逼之下,百感无奈的领命上前,拿出绳子捆住令人作呕的疯婆子,嫌弃的扯过另一端飞快的上马狂奔。

行至城门口,手一扬,疯婆子连人带绳飞至城门外。

完成任务的侍卫大呼一口气,策马离去前不忘对着守城门的小兵们吆喝一声:薛王爷有命,这个疯婆子不得再入宣城。

遵命!小兵们昂头挺胸,气势恢弘,虎视眈眈的瞪向城门外倒地不起的疯婆子。

薛二夫人真的很委屈。

那一日于嬷嬷死在她的怀里,她吓得再也睡不着觉。

每次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就是黑暗阴森的破庙里,于嬷嬷冰冷的身子被她紧紧的抱在怀里的画面。

她去找过两位哥哥,却怎么也进不得家门,还被乱棒打了一顿。

她也回过破庙,等着她的是倒在地上无人理会的于嬷嬷冰冷的尸体。

她再也不敢呆在破庙里,只得担惊受怕的夜宿野外。

没得吃,她就去偷。

可是每次都被狗追着咬,还被人撵着打。

最后,遍体鳞伤的她离开了村子。

回宣城是无奈之举,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这个世上,除了薛心蓝这个女儿,她再也找不到其他出路。

村子离宣城很远,没银子找马车,就是牛车也不给她搭,她只能一步一步的走回来。

脚下全是水泡,一动就疼,可她还是很庆幸饥寒交迫的她居然有命走回了宣城。

进入宣城,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太子府。

可太子府门卫太过森严,她还未走近就被赶走。

守在后门想托人传个口信,却被当成小偷打了一顿。

这段日子她经常被打,她知道护住头就不会死,所以她活了下来。

躲在太子府后门的脏桶旁,她能找到厨房的剩饭剩菜。

馊水泡过的不好吃,却也能饱肚子。

蹲在太子府后墙的狗洞旁,每日看着狗钻进钻出。

她也想钻,可身子太大卡在了中间,还被愤怒的狗咬了好几口。

她一直不敢打探薛王府的消息,却无意间听说太子和太子妃要去薛王府恭贺。

然后她知道了长公主生了两个儿子,她知道了王爷已经醒了过来。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去了薛王府。

可是,她没想到王爷会这样对她。

被马拖在地上,全身都很疼,可怎么也比不上她心中的绝望。

瘫软的趴在城门外,听着侍卫的命令,薛二夫人再也无力挣扎。

大大的睁着眼睛,空洞无神的痴望着宣城的城门。

至此一生,她还有何念?作者有话要说:偶承认,偶是故意想要恶心薛王爷滴!吐死你,哼哼☆、第一百零四章骞王和霁王的满月酒那日之后,薛王爷开始食不下咽,寝不能寐。

看见吃的东西眼前浮现的是那令人作呕的面容,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还是那令人作呕的面容。

太医说是受了惊吓,需要喝些养神汤定定心。

不过养神汤对薛王爷根本无用。

他只是每日坐在薛王妃房门前的石凳上,死死的盯着薛王妃的房门。

一旦看到薛王妃的身影马上精神抖擞,一旦房门关上立刻眼神黯淡。

薛幽染和薛奇文静观其变,只做不知此事。

薛王妃则是完全不管不顾,径自哄着薛亦骞和薛亦霁。

薛二夫人在城门外躺了三日,闭上眼睛看着于嬷嬷的死容静待死亡的那一刻,终于有人来接她了。

心中再起波澜,双眼发亮的被人抬上了简陋的马车。

本以为会看到期待中的王爷,没想到竟是长久不见的薛心蓝。

心蓝,是你吗?薛心蓝那娇艳的姣好面容失去了早日的光彩,眼神阴沉,带着死一般的寂静。

一眼望过去,薛二夫人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薛心蓝。

薛心蓝没有说话,嫌弃的望着被丢上车的疯婆子,身子向后退了退。

心蓝,你不认识娘了?是娘啊!以为薛心蓝如薛王爷那般没有认出她,薛二夫人急声说道。

本已生无可念,哪想到老天眷顾竟能让她再见到心蓝。

薛心蓝依旧没有说话,抬起头死死的盯着薛二夫人良久后吐出一个字:脏!心蓝,娘是因为…薛二夫人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来解释目前的境况。

随着马车的行进,浑身的疼痛愈发的明显,无法忍耐的叫了起来。

闭嘴!薛心蓝阴冷的声音吓住了薛二夫人的喊叫。

心蓝,你?薛二夫人觉得眼前的薛心蓝似乎变了一个人,想要问却又无从问起。

心中浓浓的疑惑在发觉薛心蓝身上的衣衫不再是绫罗绸缎,而是随处可见的粗衣布衫之后化为深深的恐惧,心蓝,我们这是去哪?不是回太子府吗?太子府?呵…薛心蓝阴沉的脸终于出现了别的表情,转为蔑视和讽刺,薛王府你都进不去,还想进太子府?那…薛二夫人心中的不详感越来越盛。

不是回太子府,那是去哪?还有,心蓝为何会出现在此?直直的看了薛二夫人良久,薛心蓝猛然抬起脚,冲着薛二夫人踹了过去:都是你害的…没提防薛心蓝会这样对她,薛二夫人挡也没挡,被踹了个正着。

胸口闷闷的生疼,后背重重的撞在了马车厢上。

你为什么要毒害薛王爷?毒害了为什么不躲远点?你以为你是谁?还敢闹上薛王府?若不是你愚蠢至极,我会被太子殿下抓住把柄赶出太子府?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越说越愤怒,薛心蓝不再避讳薛二夫人身上的肮脏,直接扑过去拳打脚踢。

第一次被薛心蓝踹中是因为毫无防备,此刻薛二夫人又怎会坐以待毙?这段日子以来所受的委屈和痛苦,加上全身撕裂般的疼痛,皆化为满腔无法发泄的愤怒。

毫不留情的还手抓向薛心蓝的脸,死命的扯住薛心蓝的头发。

同样虚弱的身子同时爆发出强大的火焰,薛心蓝和薛二夫人如疯狗般互相撕咬,无所不用其极。

充耳不闻马车内的打斗,马夫面无表情的甩着手中的鞭子,马车继续向前行进。

三日后,穿过蜿蜒崎岖的小道直上山顶。

抵达目的地的马夫转过身,伸出手将车内不知何时再次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拖出马车丢至地上,头也不回的扬鞭离去。

摔在地上的两人此刻方发觉不对劲,想要开口叫住马车早已来不及。

跌跌撞撞的爬起身来,一扭头就看见牌匾上的尼姑庵三个大字。

当然,薛二夫人是不识字的。

于是她大力推攘了一下满脸不可思议的薛心蓝,怒骂道:不孝女,看什么看?这是什么地方?什么地方什么地方…薛心蓝脑子都要炸了,掐住薛二夫人的脖子,阴阴的回道:尼姑庵,这里是尼姑庵。

薛心蓝的头发早已被薛二夫人抓的乱七八糟,脸上也挂着长长的指甲抓痕。

狰狞的面容,阴森的声音,薛二夫人被吓得心惊肉跳,同样伸出手掐住薛心蓝的脖子不肯撒手。

两人已不知多少次扭打在一起,谁也不肯先放手,谁也不肯先让步。

谁也没有注意到尼姑庵的牌匾早已褪色,角落处甚至挂上了密密的蜘蛛网,木门因为常年失修也已岌岌可危。

即使吵嚷了半天,尼姑庵内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

此处为何处,此山为何山,薛心蓝和薛二夫人并不知晓。

她们也并不知晓?二人即将在这个空落已久的尼姑庵内相依为命,共度余生。

夕阳斜照,纠缠的身影被拉长。

或许她们并不会寂寞,也或许某一日会有人找过来,谁知道呢…玄元十三年春,宣国皇上甍,太子秦泽逸即位,尊先后为太后,封太子妃为皇后。

洛沁儿入主中宫第二日,一岁多的大皇子秦子玄被太后抱走。

洛沁儿不动声色,摸着已有三月身孕的肚子默然叹息。

母后,您这是干什么?得到消息后,秦泽逸直接赶往太后寝宫。

干什么?哀家亲自抚养大皇子不行吗?太后声音拔高,面上难看了起来。

大皇子一直交由皇后抚养,并未生任何岔子。

您这般举动有些冒进了。

面前的女人是他的亲娘,秦泽逸试着与其讲道理。

冒进?皇后抢别人的儿子就不冒进?太后沉着脸讽刺道。

母后,大皇子是儿臣禀明父皇后才记在皇后名下的,当时您也是极力赞同的。

听到太后的指鹿为马,秦泽逸不得不提起以往。

此一时彼一时。

薛心蓝早已不在。

大皇子交给皇后,哀家不放心。

太后并不打算松口,强辩道。

母后,此事不合礼仪。

一直放在皇后身边抚养的大皇子无缘无故被太后抱走,皇后如何立威?合不合礼仪,哀家说了算。

苦熬多年终于成为尊贵无比的太后,皇后却是洛家人,她是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的。

秦泽逸语塞,头疼不已。

早就想到母后会为难皇后,却没料到母后动作这么快,还直插重心。

他刚刚登基,尚有一大堆国事等着他去处理,实在无暇顾及后宫争斗。

只是他没想到,第一个扯他后腿的人竟会是他的亲娘。

皇上这般维护皇后,该不会是对皇后生情了吧?太后的声音低了下来,郁积的怒火几欲呼啸而出。

他的儿子绝对不能喜欢上洛家的女儿,她不答应,绝对不答应!不想再和太后继续无谓的争执,秦泽逸转身去找洛沁儿。

凝神望着皱着眉头的秦泽逸,洛沁儿并未就秦子玄之事多做计较。

原本就不是她的儿子,她无权和太后争。

母后这事做的太过了,朕代她向你道歉。

面对洛沁儿,低头之于秦泽逸似乎不是那般困难。

皇上言重。

大皇子养在太后身边,确实比养在臣妾身边好。

眼下的情况她不欲告诉秦泽逸,反正太医早晚会禀报。

秦泽逸想再说些什么,却有些词穷。

他和洛沁儿之间总是隔着一层纱,很淡很薄,却怎么也戳不破。

沉默的气氛再次压上心头,秦泽逸选择了离开。

洛沁儿没有拦,也不会拦。

秦泽逸的想法抑或举动都不是她所能掌控的,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相比皇宫内的压抑,楚家的其乐融融愈加的明显。

妹妹。

楚君忆迈着蹒跚的步子跑到摇篮旁,对着摇篮里的小娃娃喊道。

听到楚君忆的声音,摇篮里的楚念想啊啊的给予回应。

小君忆,你慢点。

妹妹又不会跑,摔着了可怎么办?楚梦雯跟在身后不放心的念叨着。

梦雯,小君忆已经走的很稳当了。

楚石一贯木着的脸柔和了少许。

那也要小心点。

楚梦雯想也没想的回道。

恩。

楚石不再辩解,轻声应道。

幽染,你家小君忆什么时候变成瓷娃娃了?听着楚梦雯和楚石的对话,薛奇文打趣道。

比不上你家骞王和霁王。

薛幽染和长公主一人怀抱一娃娃,口中不忘回薛奇文一句。

薛奇文的脸色黑了黑,望向秦芊玉:娘子,臭小子都满一岁了,不需要抱着了。

让他自己走就好。

不要,母妃抱。

薛亦骞紧搂住秦芊玉的脖子,小脑袋埋在秦芊玉的肩上。

抱什么抱?累着你母妃了怎么办?给父王下来自己走。

臭小子一撒娇,薛奇文一声吼。

母妃…薛亦骞吧嗒吧嗒,眼泪直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哭什么哭?不许哭!薛奇文再接再厉,继续吼。

夫君。

秦芊玉扬起头,清冷的脸上浮现丝丝怒意。

跟自家儿子置气,他这个父王还真够称职的。

为夫什么也没说。

薛奇文讨好的笑笑,俊朗的脸上阳光明媚。

秦芊玉不再理会薛奇文,拍拍薛亦骞的背,走在了前面。

薛奇文一抬眼就对上薛亦骞得意的炫耀笑脸,气得挥起拳头。

薛亦骞立刻害怕的紧了紧手,口中直嚷着怕。

秦芊玉脚下一顿,明了一切的愤怒眼神回视过来,薛奇文狗腿的再次附上笑脸。

然后,耳边传来不屑的稚嫩声音:笨蛋。

薛亦霁!不敢大声引来秦芊玉的注意力,薛奇文低声恐吓薛幽染怀中的臭小子。

薛亦霁清冷的脸上无甚表情,眼中却是显而易见的不屑。

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俨然曾经的长公主。

薛奇文顿时败下阵来,让开路:霁王殿下,您请先走。

薛亦霁没有理会薛奇文,靠在薛幽染的怀里闭目养神。

薛奇文差点抓狂。

这两个臭小子,一个狡诈的日日和他作对,一个清冷的时时鄙视他,简直是他的克星!扑哧薛幽染很是不厚道的笑了。

自从两位小王爷能说话以来,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和自家兄长作对。

抢嫂嫂的注意力是一大两小乐此不疲的事情。

显然,两位小王爷又一次占了上风。

对此境况,薛幽染一点也不同情自家兄长。

谁让他之前老是将两位小王爷丢至母妃的屋里,一人霸占长公主的?这下好了,两位小王爷生气了…作者有话要说:个人觉得,薛心蓝和薛二夫人还是互相折磨彼此去吧!王爷就老老实实的盼着王妃心软吧!秦泽逸开始头疼自家老娘和自己皇后之间的斗争了。

这个貌似最难解决,嘿嘿两位小王爷加油!哈哈哈哈☆、第一百零五章幽染,不带你这样笑话自家哥哥的。

薛奇文哀怨道。

还不是你把两个孩子丢在母妃那惹的祸?可能是因为没有时时养在长公主身边,薛亦骞最会说的一句话就是母妃抱,不要二字还是近几日不断和薛奇文抗战中学会的。

薛亦骞很粘长公主。

无奈薛奇文这个无良爹爹老是爱吓他,久了薛亦骞就更粘长公主了。

走哪都要抱,偏偏还最爱在薛奇文的面前撒娇。

而薛亦霁,就笨蛋二字说的最顺溜。

其原因不言而喻,薛王妃念叨起薛王爷时就只有这两个字。

听的多了,小霁王也就会了。

母妃骂父王笨蛋又没骂错。

倒是这臭小子,好的不学就只学会了这两个字。

薛奇文不满的又瞪了一眼薛亦霁。

哥,你就别白费功夫了。

没看到小霁王困了吗?整日拿你那一套大人的想法想孩子,委实冤枉了两个孩子。

实在看不下去的薛幽染维护起两位小王爷。

明明是粉嫩的两个小娃娃,自家哥哥却老爱说小骞王奸诈,小霁王冷清。

薛奇文摸摸鼻子,讪讪一笑。

他就是看这两个小子不顺眼,不自觉的将他们当成小敌人了。

一直旁观的楚凌旭笑着开口:小霁王说笨蛋二字时,倒还真像位小王爷。

跟他母妃学的。

薛奇文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薛亦骞喜欢嚷着他母妃抱,几乎寸步不离。

薛亦霁则更喜欢学他母妃的表情,还一学一个准。

学长公主不好吗?做个尊贵的小王爷。

薛幽染一边说一边抱着薛亦霁走进里屋。

楚凌旭拍拍薛奇文的肩,无声的安慰一下,跟着走了进去。

落在最后的薛奇文耸耸肩,有些懊恼却没有生气。

只要两个小子不抢他家娘子,他还是很喜欢他们的。

屋内,楚君忆的手正伸向楚念想的脸蛋。

已有四个月大的楚念想不哭不闹,睁大眼睛望着楚君忆,不时的胡乱挥挥小手。

楚梦雯和楚石颇感有趣的站在一旁看着兄妹俩的互动。

见着楚念想,薛亦骞眼珠滴溜滴溜转,紧搂秦芊玉的手松开,小身子倾向摇篮。

秦芊玉眼中闪过笑意,将薛亦骞放在楚君忆的身旁靠着摇篮站好。

脱离秦芊玉的怀抱,薛亦骞破天荒的没哭。

整个人趴在摇篮上,好奇的看着摇篮里的楚念想。

薛幽染走进来的时候,怀里的薛亦霁已经昏昏欲睡。

正准备将其放至一旁的床上,却被薛亦骞的叫声唤醒了薛亦霁。

薛亦霁怏怏的睁开眼睛,扫视一周后定格在摇篮里的小娃娃身上。

薛幽染也不多话,直接将薛亦霁也放在了摇篮旁边站好。

暗笑一声自家女儿还真受欢迎。

妹…看了一会,薛亦骞学着楚君忆的喊声冲楚念想喊道。

什么妹?臭小子,这是你表妹。

走近的薛奇文趁机轻拍薛亦骞的小脑袋。

妹…没理会父王,薛亦骞坚持自己的称呼。

薛奇文也不纠正,转过头望向薛幽染:幽染,你家闺女一天一个样,越来越好看了。

那是。

薛幽染得意的仰起头,一点也不谦虚的应道。

以后怕是要引来众家公子的争相追逐。

薛奇文跟着又加了一句,指不定和小君忆一样,再定个儿女亲家。

提到儿女亲家,薛幽染自然而然想起了凌国皇后和小凤女。

这一年,凌国皇后时有来信,指名道姓写于她的。

两人虽未见面,却大有惺惺相惜之意。

凌国皇后更是扬言,待小凤女五岁时,她将亲自来楚家走上一遭。

薛幽染啼笑皆非的看完信,哀怨的对楚凌旭道:楚呆子,我有预感,咱家小君忆跑不掉了。

见识过凌国皇后彪悍之风的楚凌旭一点也不意外的点点头:确实难缠。

薛幽染哀叹完,收敛情绪,转身告诫楚君忆一定要坚持住,遇强更要强。

彼时,楚君忆含住手指,茫然的看着薛幽染,没有回应。

想也知道小君忆听不懂,薛幽染叹口气,求助的看向楚凌旭。

楚凌旭一脸正色,给了四个字:顺其自然。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憋着这样的心态至今,再次听到儿女亲家之事,薛幽染冷哼一声:甭想!薛奇文对于小君忆和凌国凤女之事也有所耳闻,好笑道:凌国小凤女身份高贵,哪配不上你家小君忆了?行啊!让你家小骞王和小霁王代劳,如何?薛幽染脸上是诡异的笑。

那也要人家看得上咱家臭小子不是?就是他家两个臭小子看上人家小凤女,凌国还不定答应呢!幽幽,此事不如就交给小君忆和小凤女自己决定。

眼见薛幽染乱点鸳鸯谱,楚凌旭开口说道。

薛幽染嘟嘟嘴,不再说话。

就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楚梦雯和楚石彼此对望一眼,流露出同样的笑意。

这件事楚家人都知道,不过都不是很在意。

小凤女虽然离的远了点,可没见到人之前,大家都不予置评。

所有人都知道薛幽染并非针对小凤女,只是不喜欢这么早就为小君忆定下亲事而已。

毕竟世事多变,意外太多。

小凤女和楚君忆的事就此打住,谁也没再开口。

几人一致望着三个男娃娃围着摇篮里的女娃娃,目光不经意间便柔和了下来。

还有四年,何必过早的担忧太多呢?也许小凤女正是小君忆的命定之人也说不定不是?洛沁儿有孕的消息终是没有瞒住。

不过半日,便已传遍皇宫。

御书房内,秦泽逸惊讶万分,手中的奏折落下亦未发觉。

万般滋味涌上心头,愣是没忍住嘴角的笑意。

猛的站起身,奔向皇后寝宫。

太后寝宫内,太后难得好心情的捏着手中的点心喂大皇子。

脸上霎那间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大皇子秦子玄疑惑的望着皇祖母手中的点心被捏碎,瘪瘪嘴,哇的大哭起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

愤愤的瞪着秦子玄,太后的怒火全部发在了尚不懂事的秦子玄身上。

娇生惯养受人宠的秦子玄哪曾被人吼过?当场吓得更加卖力的大哭了起来,撕裂般的稚嫩嗓音着实有些惹人疼。

洛沁儿还没走进太后寝宫就听到秦子玄的哭声,脚下一顿,还是踏了进来。

终究是在她身边养了一年多的孩子,哪可能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

臣妾给太后请安。

洛沁儿恭敬有礼的福身。

锋利的眼神直射洛沁儿的肚子,太后没有应答,任洛沁儿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半蹲着。

母后…太后不动,哭闹中的秦子玄却是委屈不已的扑了过去。

他不要跟皇祖母住在一起,他要跟母后一起住。

洛沁儿抱住秦子玄,顺势站起了身,轻声询问怎么回事。

吃…指指太后手中被捏碎的点心,秦子玄埋在洛沁儿的颈脖里。

顺着秦子玄的视线望见太后手中的点心,洛沁儿大致能猜到发生了何事。

轻轻拍拍秦子玄的背,静默不语。

皇后这是何意?大皇子在哀家这受了委屈?太后最看不惯的就是洛沁儿这不冷不淡的样子,仿若谁也不放在眼里一般。

臣妾不敢。

怀里抱着秦子玄,行礼自是不可能,洛沁儿微微低下头。

不敢?依哀家看,皇后的胆子倒是蛮大。

拿起手帕擦拭掉手中的点心,太后讽刺道。

洛沁儿没有回话,顾自拍着秦子玄的小身子以示安抚。

被洛沁儿淡定的举动激怒,太后大力一拍桌子,怒吼道:皇后可有将哀家放在眼里?洛沁儿轻拍秦子玄的手快速的移至秦子玄的耳朵上,秦子玄却仍是受了惊吓。

小小的身子大力颤抖一下,两只手紧紧的抓着洛沁儿的衣服,再次扯开了嗓子。

面前是厌恶的憎恨嘴脸,耳边是不断的扰人哭声,洛沁儿心下烦躁,依然挺直着脊背迎接太后的怒火。

在皇后寝宫扑了空的秦泽逸远远就听见太后寝宫传来的哭声,虽然头疼却免不得前来一探究竟。

一进门就看见背对自己站着的洛沁儿正抱着秦子玄和太后对视,剑拔弩张也不过如此。

此种情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若是秦泽逸以往还做做表面功夫,稍稍偏向太后的话,在得知洛沁儿有喜之后心中早已倾斜的天平更是一面倒。

步伐矫健的走至洛沁儿身旁站定:怎么回事?大皇子怎么哭的这么厉害?洛沁儿偏过头,扫了一眼秦泽逸,低声道:臣妾也不知。

臣妾来时,大皇子已经哭了。

皇后是说哀家欺负了大皇子?太后当即火了。

洛家没一个好东西,最会的就是虚伪做作。

以前是洛紫妍,现在是洛沁儿,简直是成心和她作对。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偶今天又晚了。

白天出去了,加紧码出来的三千字啊!嫡女都更不了了,哎☆、第一百零六章母后,皇后不是这个意思。

太后这种欲加之罪连秦泽逸都看不下去了。

皇上这是想要偏袒皇后?太后震惊的看着秦泽逸。

她可是他的亲娘!他居然偏帮洛沁儿?母后,儿臣没有偏袒皇后,只是就事论事。

皇后没有其他意思,不过是陈述事实而已。

最受不了太后的无理取闹,秦泽逸有些烦躁。

什么事实?事实是身为亲子,皇上为了皇后指责哀家的不是。

从未想过倾力培养的亲生儿子会站在她的对立面,太后的理智临近崩溃的边缘。

似乎已经百口莫辩,秦泽逸不欲再和太后争执,转向洛沁儿:有了身子就呆在寝宫好好歇着,先回去吧!洛沁儿刚准备点头,太后又插了进来:皇上这是擅自免了皇后向哀家的请安?秦泽逸真的很不想和自己的亲娘起冲突,只是眼下似乎无法避免。

暗叹一口气,秦泽逸上前挡住洛沁儿:母后,儿臣并无此意。

皇后现在有了身子,不得太过辛劳。

有了身子就能公然蔑视哀家?皇后的面子倒是大的哀家都不得不折服。

秦泽逸越是维护洛沁儿,太后越是愤怒。

之前,为了洛家的兵权,皇上又有此意,她不得不答应洛沁儿做太子妃。

将季茹雅封为侧妃同时嫁到太子府是她的坚持,本以为季茹雅能拖住秦泽逸的心,没想到还是被洛沁儿给挤了下去。

还有薛心蓝,肚子争气生了个儿子有何用?根本无法把握住秦泽逸的心,简直是无用之极。

臣妾不敢。

抱着秦子玄站在秦泽逸的身后,洛沁儿一如既往的冷静。

太后的发难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她却从未想过要去忍让。

瞧瞧,这都是什么态度?还把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太后怎么看洛沁儿怎么觉得不顺眼。

就算是低头,洛沁儿的态度依然是淡淡的惹人厌。

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傲气,让太后极度的不舒服。

记忆中,洛紫妍也是这般的态度。

明明是侧妃,却总是端着高高的架子,无时无刻不挑衅着她这个太子正妃的权威。

母后,皇后是诚心跟您认错的。

秦泽逸想,如若眼前站着的不是他的生母,他一定会马上带洛沁儿离开此地。

太后的找茬太过明显,自皇后入主中宫之后就一直没有消停过。

从一开始的争夺大皇子,到后来的请安,再到今日的争执,秦泽逸很想置身事外的。

可是一边是亲娘,一边是皇后,他不得不深陷其中,两面为难。

皇上!眼前的面容和记忆中的面容混合在一起,太后失声尖叫。

曾经,那个傲气冲天的太子殿下挡在洛紫妍的身前,眼神冷漠的对她说,太子妃,侧妃是诚心跟你认错的。

那时的她无从辩解,只得退让。

如今的她权势压人,却只得面对。

母后,皇后怀有龙种,站不得。

沉默片刻,秦泽逸这么说了一句。

太后浑身的气力一瞬间全部被抽走,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的亲生儿子坚定的维护洛家的女人。

秦泽逸没再开口,转身接过秦子玄放在地上,拉着洛沁儿就走。

母后…见洛沁儿离开,秦子玄哭喊道。

洛沁儿的身子顿了一下,眼中有犹豫,有复杂,最终化为寂静无波。

不再停留,继续向外走去。

秦泽逸则是忽然停下了脚步,看了看洛沁儿纤弱的背影,又回头望了望秦子玄哭泣的小脸。

阴着脸走了回来,抱起秦子玄就走。

皇上这是想要和哀家抢大皇子吗?实在无法容忍秦泽逸的一再对战,太后的面色阴鸷万分。

母后,大皇子还小,想皇后乃人之常情。

母后仁慈,姑且让她们母子俩处上几日。

稍后儿臣会亲自将大皇子送过来。

秦泽逸的话没有征询,不过是告知。

眼睁睁的看着秦泽逸和洛沁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太后退后两步,跌坐在凳子上。

洛紫妍,你抢去我的夫君还不够吗?为何还要让洛沁儿来争夺我的儿子?空旷的宫殿里,宫女太监低头静站,宣国最为尊贵的太后娘娘失魂落魄的注视着远方。

威严的面容倦意横生,一霎那间仿佛平白老了数十岁。

这就是后宫女子的悲哀,就算尊为太后又如何?新旧交替,她终是败了,败给了皇后,败给了她的儿媳,败给了…洛紫妍。

第一次被父皇抱着走,秦子玄的身子有些僵硬。

两只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望向与父皇并肩而走的母妃,寄望母妃能抱抱他。

母后那,以后还是不要去了。

斟酌良久,秦泽逸下了决定。

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秦泽逸,洛沁儿回道:宫中规矩,每日清早需去给太后请安。

请安也无不可,只怕会累着皇后。

秦泽逸的眼神趋向柔和。

没有再去看秦泽逸,洛沁儿只是轻微摇头:宫中规矩还是要谨守的。

不能让太后抓着把柄,也不能让季茹雅借题发挥。

说到季茹雅,下月的后宫选妃也该开始了。

太后早有此意,她亦不曾反对。

眼下她怀有身孕,挑选的事情就交由季茹雅协同太后去做吧!想必季茹雅也会很高兴这份差事。

秦泽逸有些挫败,随即叮嘱道:皇后有了身子,不宜动怒,小心为妙。

洛沁儿自顾自的向前走,轻应了一声。

秦泽逸该不会是想打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主意吧?想起小君忆,想起那句儿女亲家,洛沁儿忽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秦泽逸将洛沁儿和秦子玄送到皇后寝宫,本想进屋小坐,想起太后,还是绕道回了御书房继续批阅奏折。

太后和洛家,太多的恩怨也说不清道不明。

斯人已逝,留下来的人记挂着那些过去,困住了自己,也困住了身边的人。

他没有立场去评判他的生母做的不对,却也不得不被同时困住。

自楚石和楚梦雯的事摊开在楚家众人面前,时隔一年,楚家四小姐带着所有人的祝福嫁了出去。

正如薛幽染所说,楚石新买的宅子不算大,胜在怡静。

适逢楚家二公子楚叶展科举高中,楚家双喜临门,各得其所。

对于楚叶展的仕途,薛幽染拉着楚凌旭低语:要不要跟莫宰相说说?秦泽逸登基后,洛家正式退出权力之争。

洛宰相告了老,洛将军卸了权。

两父子整日闲在家中,下棋怡情,耍棒练身,颇为悠闲。

当然,少不得上薛王府探探小骞王和小霁王。

两人都极其喜爱两位小王爷,逗乐开怀。

正如前世一般,莫辰远封了宰相,如若楚叶展入朝为官,理应与莫辰远打好关系。

楚凌旭挑起眉,淡笑道:把小君忆送过去,此事定成。

薛幽染一愣,撇撇嘴:要不,把小骞王和小霁王送一位过去?那你可要先去郑尚书家解释一番。

楚凌旭提醒道。

薛幽染大窘,居然把郑凯给忘了。

正如莫辰远家的闺女相中了她家小君忆,郑凯家五个月大的闺女也早早就定下了小骞王和小霁王中的一位,郑凯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他家闺女一位,还有一位留给赵瑞家的闺女。

赵瑞闻言大怒,扬言必须他家闺女先挑。

此话换来众人的一致白眼,你家连闺女都没有,挑什么挑?说起赵瑞的亲事,倒也乐呵。

郑凯大婚之后,周征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娶回了美娇娘。

不满众兄弟弃他而去,赵瑞憋在家中半月,足不出户。

见自家儿子收了心,赵夫人忙活着为赵瑞定下了一位芳名在外的世家小姐。

起先赵瑞十分之不乐意,唯恐躲之而不及。

其后某一日,正欲躲开的赵瑞被清新脱俗的世家小姐温柔的堵在了房门口。

世家小姐也不多话,开门见山的质问赵瑞对其有何不满。

赵瑞东瞅瞅,西望望,眼神飞来飞去,飘远飘进,最终落在了世家小姐的俏脸上:那个,我们不熟。

世家小姐闻言倒是淡定了:不熟?那我今日才认识?我…赵瑞语塞。

他和此女子确实早已认识,此女子还是他情窦初开时喜欢的第一人。

当时赵瑞都打算让他娘去提亲了,却意外听到那女子和其丫鬟抱怨纨绔子弟也敢痴心妄想。

年少的赵瑞伤心了,发了狠再也不去探听那女子的任何事。

这么多年过去,当时的悲伤早已化为淡淡的痕迹,不曾提起,仿似忘记。

哪知今时今日,阴差阳错的重遇,心中隐埋的情绪再次被勾起,赵瑞慌了手脚。

赵瑞,有话就直说。

这几年,你躲我躲的还不够?女子一脸的坦然,话中隐约带着丝丝怒气。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亲们需要实体书么?肉肉神马的,还是放在定制书里面吧!要是有需要,偶就开定制哈!☆、第一百零七章赵瑞憋了半天,最终吐出一句无头里的话:反正我就是纨绔子弟。

女子显然愣住,不明就里的问道:你不是吗?是是,我就是。

所以我不敢痴心妄想,也请您千万别屈就。

赵瑞火的连敬称都用上了。

赵瑞,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痴心妄想?什么屈就?女子的脸上现出薄怒,锲而不舍的追问。

赵瑞闭上了嘴巴,打算绕过女子离去。

他的自尊容不得他的尊严再次被践踏。

赵瑞,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不要只说一半。

吞吞吐吐的丢不丢人?伸出手拦住赵瑞,女子不准备就此任赵瑞走人。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我这个纨绔子弟不敢痴心妄想您这样的世家小姐。

赵瑞愤愤然,甩袖而去。

拦住赵瑞的手僵在半空,女子默然。

小姐,赵公子说的是不是大姑爷啊?小丫鬟想来想去都觉得这句话甚是耳熟,琢磨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她家小姐曾经批判过大姑爷是纨绔子弟。

女子闻言沉思一会,翩然转身,直奔赵夫人的院子。

赵瑞得知婚期已定的时候,一切已经没有挽回余地。

气愤难当之下,约上薛奇文借酒消愁。

都说酒后吐真言,听完赵瑞絮絮叨叨的述说,薛奇文无奈的翻翻白眼。

仅凭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赵瑞便自动带入,避而远之。

这个误会似乎太大了点。

想想那位世家小姐的举动,薛奇文坏心眼的不点明,只作旁观。

两月后,赵瑞成了亲。

洞房花烛夜,挑开盖头,新娘子的涟涟美目对上赵瑞的喜忧参半:赵瑞,本小姐愿意屈就。

时至今日,赵瑞提及他家娘子总是欲言又止,看的众人忍俊不禁。

尽管如此,提及儿女亲家之时,赵瑞仍是力求争先。

想到这,薛幽染偷笑不已:楚呆子,你说赵大哥的娘子万一生个儿子怎么办?这样小骞王和小霁王,他就一个也捞不着了。

楚凌旭怒其不争的敲了一下薛幽染的头:你想咱家念想也被人惦记吗?薛幽染顿悟,连忙摇头,心中默默祈祷赵瑞的娘子一定要生个女儿。

望着摇篮中熟睡的楚念想及一旁自顾自玩的不亦乐乎的楚君忆,薛幽染和楚凌旭悠哉的闲聊。

楚呆子,嫂嫂说皇后有喜了。

薛幽染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那又如何?楚凌旭不以为意。

对于有关秦泽逸的任何事,他都不感兴趣。

太后似乎不喜欢皇后,连大皇子都被抢了去。

薛心蓝被送走的事暗一早已禀报,楚凌旭和薛幽染心照不宣,今日方第一次提及。

秦泽逸喜欢不就行了?楚凌旭扭过身子去逗楚君忆。

啊?你说秦泽逸喜欢洛沁儿?薛幽染大感惊讶。

长公主嫂嫂前几日说起皇后有喜之时,还透露大选在即,不少新人即将入宫。

楚凌旭便不再说话了。

暗一来报,秦泽逸对洛沁儿似乎有所不同。

但是秦泽逸的御书房的暗格内放着的美人画像上的女子却并非洛沁儿。

想起此事,楚凌旭的眼神冷如寒冰,怒火中烧。

不过也不奇怪。

洛沁儿不但貌美,气势更甚,和秦泽逸倒也相配。

在薛幽染的心中,秦泽逸早已是路人。

此刻提起他和洛沁儿,毫不避讳。

大皇子不可能继承大统。

皇后若是生下皇子,定会是太子。

秦泽逸对洛沁儿的重视是在得知洛沁儿有喜之后,另眼相待也不无可能只是因为洛沁儿肚中的皇子。

薛幽染一愣。

仅是为了皇子?转念一想,秦泽逸似乎也确实是这种人。

不再多想,凑上前去和楚凌旭一起逗楚君忆玩。

秦泽逸的心思外人不会得知,洛沁儿的尊贵却是如今皇宫中的头一份。

大皇子在皇后寝宫住了小半月后,太后亲自前来接人。

彼时秦泽逸并不在场,洛沁儿没有与太后起争执,任太后抱走了哭闹不休的秦子玄。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抱竟是洛沁儿和秦子玄的最后一次相见。

几日后,秦子玄在太后寝宫出了水痘。

秦泽逸得知此事后大惊,想着洛沁儿有身子,第一时间选择了隐瞒。

于是,太后和秦泽逸都未张扬,只是将秦子玄送去了偏殿。

水痘会传染,旁人不敢接近,小小的人儿身边只剩下两个不情不愿随身伺候的小丫头。

无休止的哭闹换来的是一室的沉默。

空寂的偏殿,黯淡的烛光,秦子玄死死的睁大眼睛,期待的望着紧闭的门窗,心中默念着皇祖母,父皇,母后…太后亲自开口免了皇后的请安,洛沁儿并未在意,依言不再踏出皇后寝宫。

皇宫内一片宁静,忽然之间仿佛再也没有了剑拔弩张的硝烟。

每日清早,太后就会急匆匆的带着宫女嬷嬷们前去主持秀女大选。

随行的季茹雅受宠若惊,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借机讨得太后欢心的大事上。

秦泽逸日日都会召来太医询问大皇子的病势,却是越来越糟糕,直到太医跪在地上磕头求罪。

秦泽逸掀了御书房的书桌,砸了上好的青瓷大瓶,奔至太后寝宫的偏殿,最终止步于紧闭的门窗。

屋内传来小孩子嘶哑的哭音,不如以往的响亮,反而微弱的彷若幻觉。

依靠在门外的柱子上,秦泽逸的心如针扎般的疼。

其实他并不喜欢这个孩子,因为他的亲娘是薛心蓝,更因为他的姨母是幽染。

这个孩子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曾经犯下的错误。

弃幽染而去,选择心肠毒辣的薛心蓝,是他一辈子的污点。

将薛心蓝送走不过是为了彻底绝了薛心蓝的念头。

他从未想过去关怀这个孩子,只想着以后给他一个闲散王爷做已经仁至义尽。

然而,就在今时今日,隔着一扇门,这个孩子随时都可能消失在这个世上…皇上,你怎么可以站在这里?打发走阿谀奉承的季茹雅,太后刚踏进寝宫大门就看见秦泽逸站在秦子玄的门外。

父皇?太后的声音过大,屋内的秦子玄被吵醒,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哑的继续大哭了起来。

秦泽逸迈出的脚顿住,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来人,送皇上回宫。

太后一声冷喝,唤回了秦泽逸的理智。

艰难的转过身,伴随着嘶哑的哭声,秦泽逸再也没有回头。

听着皇祖母的声音,听着父皇离去的脚步声,听着外面的嘈杂转为宁静,秦子玄的眼中积满斗大的泪珠,压抑着再也不肯出声。

暗一传来消息时,楚凌旭手中的笔一划,桌上的账簿立刻被画花。

之所以再派暗一潜入皇宫,不过是为了监视刚刚登基的秦泽逸有何动向,未料想会得到这么一个秘辛。

思忖再三,楚凌旭还是将此事告知了薛幽染。

秦子玄不是薛心蓝,就算他有那么一个不靠谱的娘,却也罪不至死,更不应小小年纪便承受如此多的人情淡薄。

听完楚凌旭的话,薛幽染有那么一霎那的恍惚,迷茫的眼神对上楚凌旭眼中的坚定,张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弟弟。

一旁玩闹的楚君忆忽然抬起头对着楚凌旭和薛幽染喊了一声。

小君忆想要弟弟?薛幽染蹲□,温和的看着楚君忆。

弟弟,大马。

楚君忆扬着灿烂的笑脸,两只小手毫无章法的挥舞。

小君忆想要弟弟陪你骑大马?薛幽染还未听明白,楚凌旭已帮忙解释。

爹爹,骑大马。

楚君忆向楚凌旭伸出手,咯咯的笑。

薛幽染的心没来由的一酸,眼中泛起湿意。

秦子玄比小君忆还小上两个多月,一个人被关在宫殿里该是多么的害怕。

秦泽逸,就是你的亲生子,你也能这般狠心吗?幽幽,我小时候也出过水痘,是师父救了我。

师父说过,出过水痘的人不会被传染。

抱起楚君忆,楚凌旭很小声的说道。

真的吗?水痘的厉害薛幽染不会不知,不确定的问道。

千真万确。

楚凌旭一字一顿,势必让薛幽染放下心来。

那…薛幽染本以为说出这句话会很难,事实却是轻而易举的脱口而出,救那孩子。

不管她和薛心蓝曾经有多大的恩怨都不能见死不救。

她希望有朝一日,如若小君忆和小念想遇到危险,也有人可以伸出援助之手。

不管这个人是有友,还是敌…似乎早已料到薛幽染的决定,楚凌旭没有任何的意外之色,轻轻点点头,道:我今晚进宫看看。

是夜,寂静的夜空下,一道黑影飞速的穿梭在戒备森严的皇宫内苑。

不一会儿,又一道黑影自宫内蹿出,引着前一人顺利的来到太后寝宫。

作者有话要说:定制的封面效果图已经出来了,偶的文还没完结。

哦,天啊,偶要加油码字,加油码字!封面挂在文案上,亲们可以去瞅瞅哦!☆、第一百零八章楚凌旭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暗一则守在了门外。

屋内,腐败的恶臭味扑鼻而来,床上的被褥早已发黄,一走近便能闻到尿骚味。

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秦子玄,楚凌旭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暗火。

只要秦子玄还没死,他就是宣国的大皇子。

太后不重视,秦泽逸漠视,就是那两个势利眼的小丫头都敢不用心照顾。

为何她们就不想想若是秦子玄痊愈,她们也可鸡犬升天?趁着没人欺上瞒下的躲出去有何用?以她们现在的身份,一旦被别人瞧见,除了死还是死。

皇宫,全是些心肠硬如磐石的人。

似乎感觉到有人接近,秦子玄睁开了那对原本灵动此刻却无神的眼睛。

脸上的水痘因为小手的乱抓已经破了不少,怕是会留下痕迹。

红润的脸蛋因为长时间的不见天日显得分外的惨白,更因这些日子的甚少进食消瘦不已。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从未见过的楚凌旭,不哭不闹,不喊不叫。

太多的病痛和无助让这个孩子过早的放弃了生机,楚凌旭眼前浮现出小君忆胖乎乎的可爱模样。

自认强硬的心就这样崩塌在秦子玄身上负载的沉重之下:叔叔叫楚凌旭,小子玄愿意让叔叔救你吗?秦子玄不为所动,缓缓的闭上眼睛。

不是父皇,也不是母后...看着秦子玄此般模样,楚凌旭不再试图与其沟通。

走上前搭上秦子玄的脉搏,发现他的情况竟是出人意外的糟糕,连忙伸手探上他的额头。

秦子玄的身子缩了缩,头动了动却没躲开。

清凉的感觉自额头传来,丝丝沁入他的心底,舒服而安心。

你发热了,必须马上医治。

触手的额头令人不敢想象的烫,这孩子不能再不管不顾下去了。

否则,早晚会死在这黑暗的宫殿里。

或许是楚凌旭的语气太过温和,或许是沁凉的感觉让他感到安心,秦子玄张张小嘴,嘶哑的嗓音破碎的叫道:门...出...想...小子玄想出这道门?整日和楚君忆相处的楚凌旭不费心思便猜到了秦子玄的意思,拿出对待楚君忆的宽容望着秦子玄。

点点头,秦子玄的眼中出现了向往之色。

一瞬间,灰败的脸色恢复了些许光彩。

小子玄要出这道门简单,可这里是皇宫,你的身子...楚凌旭有些不忍心告诉秦子玄,他的皇祖母和父皇是不会允许得病的他在皇宫内肆意行走。

出宫。

这两个字秦子玄咬的特别的清晰,听的楚凌旭为之一颤。

小子玄想要离开皇宫?可是这样你就再也回不来了,再也见不到皇祖母、父皇,还有母后。

楚凌旭自是有能力带秦子玄离开。

可是这样的话,大皇子秦子玄怕是再也不能回宫了。

嗯。

秦子玄其实也不懂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他只是想离开,迫切的想离开这张床,这个屋子,这个宫殿。

楚凌旭沉默了一会,叹道:叔叔也不知道带你出去是对是错。

可是现今的叔叔无法兼顾你的身子继续呆在这里无人照顾。

既然如此,那就离开吧!希望你日后不会后悔。

秦子玄的水痘已经十分之凶险,再也拖不得了。

离开,或许能让他更好的活下去。

被楚凌旭抱起来的那一刻,秦子玄没有挣扎,只是身子僵硬,尽量不靠在楚凌旭的身上。

照顾他的两个小丫头说,谁碰他谁就会死。

摸摸秦子玄的小脑袋,楚凌旭声音温和:乖,没事的。

叔叔小时候也得过水痘,现在不是照样长的高高的?温和的安抚让秦子玄的身子渐渐的软化,小心翼翼的搂住楚凌旭的脖子,小脑袋试探性的靠在楚凌旭的肩上。

小子玄真懂事,叔叔这就带你离开。

你要是觉得累,可以闭上眼睛睡一会。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叔叔已经把你带出去了。

楚凌旭边说边向外走去。

房门开启,暗一没有质疑阁主的举动。

站在外面的他也听到了里面的对话,这个孩子不应该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

楚凌旭身子一点,快的大内侍卫只以为晃花了眼。

秦子玄没有闭上眼睛,他只是默默的将黑暗中的巍峨皇宫记在脑子里,刻在心上。

小孩子都是敏感的。

或许他分不清善恶,却能凭心去感受旁人对他的好坏。

这段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让无助的他感受到了皇宫的冷漠,也感受到了这位陌生叔叔的善意。

楚凌旭没有将秦子玄带回楚家,而是直接送去了寒星阁分舵。

秦子玄的身份不适宜出现在楚家,否则会麻烦不断。

将秦子玄带进独属于寒星阁阁主的屋子,让人准备热水亲自为其洗澡,再轻手轻脚的为其涂好药。

他的房间里自然没有小孩子的衣衫,只能找来他未穿过的内衣先将秦子玄包裹住。

好在他的衣衫都是楚衣阁的上好丝绸,连秦诗依都不舍得弃之不穿的楚衣阁出品定然不会太差。

如没有知觉般任楚凌旭折腾,秦子玄瘦的巴掌般大的脸衬托出一对大大的眼睛,没有害怕,唯有信任和依赖。

涂了药就不会痒了,小子玄的身子需要好好诊治,不能胡闹知道吗?衣衫就先穿叔叔的,明日叔叔就找人为小子玄赶制新衣。

不过穿叔叔的也好,够大,不会碰到水痘。

小子玄暂时就先住在这里好不好?这儿是叔叔的地盘,这个屋子也是叔叔的屋子。

外面还有几位功夫厉害的叔叔守着,小子玄不必害怕被人欺负。

若是夜里怕黑,就直接喊一声。

外面的叔叔会进来陪你...楚凌旭的耐性甚好,一点一点化去秦子玄初到陌生地方的不安。

叔叔?秦子玄似乎感觉到楚凌旭即将离开,有些瑟瑟发抖的望着楚凌旭。

小子玄想让叔叔在这陪你?楚凌旭柔声问道。

秦子玄低下头,不再说话。

好。

只要小子玄乖乖的睡觉,叔叔就在这陪你,好不好?摸摸秦子玄的头,楚凌旭是真的起了怜惜之心。

无关乎他的爹娘,只因这个小小的孩子值得更多的疼爱。

秦子玄猛的抬起头,欢喜的用力点头。

好好,叔叔知道小子玄听到了。

不用这么用力,乖乖睡觉。

将秦子玄按倒在床上,楚凌旭和衣躺在他的身侧。

小手怯怯的抓住楚凌旭的衣角,疲惫的秦子玄很快就沉睡了过去。

不同以往的是,今夜的秦子玄再也没有皱着眉头,再也没有独自流泪。

一炷香后,悄悄点了秦子玄的睡穴,楚凌旭起身出了门。

倒不是不守承诺,只是幽幽还在家等着他。

你是说你把那孩子带出来了?薛幽染不敢置信的望着楚凌旭。

怎么说秦子玄也是大皇子,这偷皇子之罪,非同小可。

不带出来,他就只能等死了。

听出幽幽的话里没有怒意,楚凌旭如实说道,我已经飞鸽传书给师父,令他老人家尽快赶来宣城。

小子玄的身子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皇宫,真的会死人。

薛幽染呐呐的点点头。

皇宫的黑暗和丑陋,皇室的冷酷和无情,前世的她早已看得比谁都透彻,只是没想到秦子玄竟然也成了牺牲品。

幽幽,就让小子玄呆在寒星阁怎么样?楚凌旭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寒星阁是秦子玄最好的去处。

有了寒星阁的庇佑,就是秦泽逸也拿他没辙。

寒星阁的人能照顾好一个小孩子吗?想到暗一和楚石,薛幽染很不看好楚凌旭的这个决定。

寒星阁内还有比小子玄更小的孩子,只是不在宣城而已。

楚凌旭淡笑道。

寒星阁内不乏刚出生的婴儿,寒星阁内不乏擅长照顾孩子的杀手,只是这些人比较隐蔽罢了。

那就好。

薛幽染叹息一声,放下心来。

看着这样的幽幽,楚凌旭一夜的愤怒被绕指柔情化散。

他的幽幽无论何时都是最善解人意的女子,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善良是怎么掩也盖不掉的。

这个世上贪生怕死的人从来都不会少。

随身照顾秦子玄的两个小丫头愣是将秦子玄神秘失踪的事给瞒了下来。

好在现今的皇宫内,太医的磕头谢罪致使秦子玄不再受人关注,两个小丫头愣是将这件事瞒了两个月。

都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没有踏出寝宫,洛沁儿终是得知了秦子玄出水痘的事。

出水痘有多么的凶险洛沁儿不想理会,她只想知道太后和秦泽逸为何那般狠心的将秦子玄关在偏殿。

皇后娘娘,臣妾也是无意间听说了大皇子的事,这才紧赶慢赶的给您送信来了。

那么小的年纪,真是可怜见的。

季茹雅装模作样的拿起手帕擦着完全不存在的眼泪。

无暇顾及季茹雅的做戏,心中明了季茹雅的盘算,洛沁儿却再也顾不得是否中计,拖着六个多月的肚子赶往了太后寝宫。

早已得到消息的秦泽逸则是先一步堵在了太后寝宫的门口:皇后,你不能进去。

不能?皇上难道忘了里面的大皇子记在臣妾的名下?洛沁儿冷冷的看着秦泽逸。

大皇子的水痘连太医都素手无策,皇后怀着身孕怎可以身犯险?失去一个大皇子,不能再失去二皇子。

臣妾可以不进屋,但是必须亲眼看到大皇子安然无恙的躺在偏殿的床上。

偏殿是何种地方洛沁儿不愿深想,她只想知道没了太后和皇上的庇护,孤苦无依的大皇子是否依然安好。

这...安然无恙自是不可能,秦泽逸可以想象屋内的秦子玄必然不是很好。

皇上,臣妾是大皇子的母后。

洛沁儿上前一步,怒瞪秦泽逸。

听者外面的动静,屋内的两个小丫头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皇后娘娘坚持要见大皇子,是不是已经发现了大皇子已经失踪?两个小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下了决定。

被洛沁儿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镇住,秦泽逸正打算让步,却被随后出来的太后制止:皇后是大皇子的母后,哀家何尝不是大皇子的皇祖母?皇后一幅兴师问罪的模样找上门来,是想问谁的罪?皇上的,还是哀家的?臣妾不敢。

臣妾不过是担心大皇子,想要亲眼看看而已。

洛沁儿丝毫没有退让。

今日,她必须见到秦子玄。

来人,送皇后回宫。

效仿之前对皇上的驱赶,太后故伎重施。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以洛沁儿的架势,太后和皇上都不能好过了,哈哈☆、第一百零九章臣妾不过想看看大皇子,这样也不行吗?大皇子是我宣国皇子,这样被关在偏殿不见天日,臣民怕是也不会同意。

洛沁儿的脸上带上了淡淡的讽刺。

大皇子不仅是太后的孙子,更是宣国的皇子,皇家子孙也不是这般容易说圈禁就圈禁的。

更何况大皇子不过两岁,无过无失。

皇后这是在威胁哀家?太后的眼睛眯了眯,脸色沉了下来。

拿臣民压人,皇后未免太过放肆。

臣妾只是据理以争。

太后以为臣妾整日呆在寝宫是何以知道此事的?悠悠众口,太后关的了大皇子,却堵不住所有人的嘴。

洛沁儿将话挑明,直视着恼怒的太后。

哀家只是不想为了一个大皇子闹得人心惶惶,宫中再无宁日。

太后的心里忽然就惊慌了起来。

皇后未出宫就能知道此事,可见此事已经藏不住了。

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人,各路探子层出不穷,指不定众位老臣已经得到消息。

就算是水痘,将大皇子秘密关起来实为不妥。

人心惶惶不是为了水痘,而是为了太后的刻意隐瞒。

若是大皇子已得水痘数月仍然处在宫中的消息传开,宫人的恐惧只会更甚。

若是太后担心大皇子的病传染给他人,可直接将大皇子送去宫外的园子。

洛家不介意代为照看。

洛沁儿已然不相信太后的人,第一次当众搬出了洛家。

听到洛家二字,太后的脸色青了黑,黑了青。

胸口气愤难平,身子几近倒下。

离得最近的秦泽逸眼明手快的扶住太后的身子,斥责的眼神望向洛沁儿。

提什么不好,偏偏提洛家。

明知道太后最不喜的就是洛家,这不是故意惹太后生气吗?太后若是不想洛家照顾大皇子,薛王府也不无不可。

臣妾可与固伦长公主说说,此事必不成问题。

挑衅的看了一眼秦泽逸,洛沁儿转了对象。

太后不喜洛家众所周知,固伦长公主却是太后绝对不能公然反对的。

你...靠在秦泽逸的身上,太后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对秦芊玉的厌恶绝对不亚于对洛紫妍的仇恨。

经年累月不得发泄的怨恨早已全部转移到先皇疼之若宝的秦芊玉身上。

得知秦芊玉嫁到薛王府,她气得差点砸了她的寝宫。

薛奇文去边关时,她甚至在心中暗咒他再也回不来。

知道秦芊玉一举产下两子,她恨的一日未进食。

现在洛沁儿居然还敢拿秦芊玉来刺激她,简直是罪不可赦。

固伦长公主乃先帝亲赐封号,又深得人心,定不会亏待大皇子,不是吗?更何况,就算记在臣妾的名下,大皇子和薛王府仍然有着切不断的血缘关系,不是吗?先不说薛大将军,薛王爷也绝对不会乐见大皇子受到如此待遇,不是吗?大皇子的身份如此之尊贵,太后却全然不顾,如何服人心?一想到大皇子被无声无息的关在偏殿三个多月,洛沁儿心中对太后的最后一丝尊敬全然消失。

洛沁儿的反问砸的太后满脸铁青,头晕眼花。

狠狠的抓住秦泽逸的手,太后只得寄望她的亲生儿子为她出头。

母后做的再不对,也容不得皇后指着鼻子骂。

秦泽逸眼中早已阴霾一片,低声警告道:皇后,别忘了你的身份,也别忘了你正在和谁说话。

皇上,臣妾真的很不想说这句话的,但是臣妾实在是忍不住了。

归根到底,大皇子并不是臣妾的孩子,可也是皇上的亲生子不是吗?说道这时,洛沁儿顿了一下,冷凝道,如若皇上小时候也如大皇子这般命运躲舛,如若先帝和太后也如对待大皇子这般冷漠对待皇上,倒不知皇上会做何感想?伤心流泪,还是感激涕零?放肆!秦泽逸的怒火一起,气势立刻压倒已备受打击的太后。

洛沁儿显然没被镇住,冷笑一声:皇上若是觉得臣妾说错了,大可让刑部拿出宣国条例,逐一对上臣妾的举动。

但凡皇上能挑出让臣妾心服口服的罪责,臣妾自当领罪。

秦泽逸被洛沁儿堵的一口气憋在胸口,发也不是,咽也不是。

洛沁儿的嚣张让他无所适从,更拿不出合理的借口去继续斥责洛沁儿的放肆。

反了反了,就凭皇后对哀家和皇上不敬,哀家和皇上就可以废了你。

太后似乎终于抓到洛沁儿的把柄,挺直着身子走到洛沁儿面前嚷道。

太后似乎忘了,宣国条例后宫第一条,生了皇子的皇后不可废。

也就是说,在臣妾肚中的孩子尚未出世之前,臣妾这个皇后废不得。

洛沁儿面不改色的讥讽着太后的威胁,随后更是补上几句,如若臣妾生下的是位公主,大皇子就是宣国唯一的皇子。

也就是说,在下一位皇子出世之前,大皇子不得出任何意外。

否则,太后如何对我宣国臣民交待?又该如何对皇家列祖列宗交待?太后面色青的发紫,指向洛沁儿的手抖啊抖,终是颓然落下:皇上,这就是你一心维护的好皇后。

还真是好,好的哀家无话可说。

看着瞬间就苍老了十几二十年年的母后,秦泽逸心中百般滋味齐上心头,复杂的眼神对上洛沁儿的坚定,一时无言。

皇上,大皇子养在臣妾身边一年多,太后说抱走就抱走,臣妾说过一句不是吗?臣妾的要求并不过分,不过是想打开房门让臣妾看看大皇子。

这样也不可以吗?身怀六甲,洛沁儿的身子经不起她继续抗战下去。

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洛沁儿低下了头。

太后的态度,秦泽逸的纵容,大皇子的下场是否也将是她肚中孩儿的先兆?开门。

看着洛沁儿低下头望着肚子,秦泽逸妥协了。

无论如何他都不想皇后的位置换人坐,洛沁儿绝对会是最合适的人选。

宫中的老嬷嬷立即找来丝帕给众人遮住口鼻,偏殿的房门终于再次打开。

伴随着缓缓开启的大门,屋梁上悬挂的两具女尸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太后的惊骇,秦泽逸的变色,洛沁儿的不安,似乎都已不再重要。

再也顾不得其他,洛沁儿急走几步,意欲进屋一探究竟。

秦泽逸长手一伸,牢牢的抱住了洛沁儿:你不能进去。

皇上,这就是你不敢让臣妾看大皇子的原因吗?洛沁儿从不知道她的声音也可以这么的尖锐,此刻的她竟生出了暴虐的情绪。

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情急之下,秦泽逸连自称朕都忘了。

不知道?不知道大皇子屋里为何会出现两个寻死之人?还是不知道大皇子和两具女尸同处一个屋子已有几日?洛沁儿再也冷静不下来,开始拼命的挣扎。

她第一次恨一个人恨的这么的通彻,恨的这么的纯粹。

洛沁儿,你镇定点,别忘了你的肚里还有孩子。

发觉洛沁儿的不对劲,秦泽逸想要制止洛沁儿的过激举动,又怕不小心伤了洛沁儿。

孩子?呵...你还会在乎孩子吗?你可以这样对待大皇子,难道不会这样对待我的孩子?秦泽逸,你真的好可怕。

不再挣扎的洛沁儿平静的有些异常。

这个男人不值得她失去理智,她只要马上见到大皇子就好。

秦泽逸有些愣神,洛沁儿的最后一句话就这样深深的插进了他的心。

趁着秦泽逸的愣神,洛沁儿挣开了秦泽逸的怀抱,冷冷的看了一眼震惊不动的太后,冷笑着建议道:太后,大皇子可是您的长孙。

不如让臣妾扶着太后一起进去,亲眼看看您的长孙在您的寝宫过着何种好日子?太后动也不敢动,不想进去却被洛沁儿紧紧的拽住了。

手臂被挽住的那一霎那,下意识的想要推开洛沁儿,视线忽然就落到了洛沁儿的肚子上。

太后终是被动的随着洛沁儿踏进了被封三个多月的偏殿。

一直刻意的遗忘在此时此刻变得那般的真实,里面住的不是别人,是她的孙子,亲孙子。

洛沁儿没有再说话,憋着火拉着太后踏进了门。

腐败恶臭的气味夹杂着不知名的香囊香气,异常的难闻。

洛沁儿只觉恶心,胃里翻腾。

强撑着走到床边,看着鼓起的被子,洛沁儿试着将声音放至最柔:大皇子,母后来看你了。

床上一片寂静,被子下的鼓起没有任何的动静,洛沁儿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猛的伸出手掀开了发黄的被子。

然后,几个枕头夹着小孩子的衣服出现在洛沁儿的眼前。

怎么会这样?太后失声尖叫。

大皇子呢?大皇子为何不在床上?怎么会这样?太后不觉得这句话最不该问出口的就是您老人家吗?抓着被子的手无法遏制的颤抖了起来,洛沁儿的怒火倾泻而出。

大皇子是您的亲孙子,是皇上的亲儿子,您怎么就可以这么的狠心?您真的是太后吗?是曾经的一国之母吗?您的宽容呢?你的大度呢?您的仁慈呢?就因为大皇子挂在臣妾的名下,就因为臣妾是洛家的人,您就可以这样的毒辣吗?洛沁儿,住口!秦泽逸阴沉的语气仿若山雨欲来。

住口?皇上可曾忘了这个屋里本来应该关着您唯一的儿子?人呢?您能告诉我,大皇子人去哪了吗?是死是活,皇上不该给臣妾一个解释吗?就是翻了天,洛沁儿也定要得到一个交待。

太后已经整个身子呆住,直愣愣的望着床上的枕头和衣服。

是啊,大皇子呢?大皇子在她的寝宫丢了,她却毫不知情。

完了,彻底完了,她该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她该如何面对宣国上上下下的朝臣百姓?由心底生出的寒冷慢慢延至四肢,所向披靡的太后此刻如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大皇子失踪之事,朕会立刻派人调查。

皇后现在需要做的是走出这个屋子,回寝宫好好歇着。

朕一定会给皇后一个满意的答复。

事情一团糟,秦泽逸只得先把洛沁儿稳住。

满意的答复?三日还是五日?洛沁儿微扬起头,冷若寒霜。

洛沁儿的步步逼近让秦泽逸不得不给出答案:七日!七日后,朕定会给皇后一个交待。

皇上似乎忘了,大皇子不只是记在臣妾名下的孩子。

要说交待,皇上和太后都更应该向列祖列宗交待,向朝臣百姓交待!一个皇子或许算不得什么,唯一的皇子可就不一样了不是吗?七日后,臣妾等着皇上的交待。

洛沁儿说完便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码字码字,加油码字。

还没存完稿,还需努力☆、第一百一十章洛沁儿离去,偏殿静的让人心慌。

秦泽逸面色难看的将偏殿所有的角落都寻了一遍过来,不得不面对秦子玄真的不在偏殿的事实。

深吸一口气,秦泽逸看向呆立的太后:母后,大皇子呢?皇上这是在质问哀家?被秦泽逸的声音唤醒,太后绷着脸问道。

母后,大皇子到底在哪?您应该知道,这事闹大了不仅是您和皇后的矛盾,也不仅是儿臣和皇后的矛盾,是必须向列祖列宗交待,更甚者向朝中大臣还有黎民百姓交待的大事。

宫中无子嗣可以再生,可是宫中唯一的子嗣秘密的被处理掉,这种事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之所以没有反驳洛沁儿,正是因为秦泽逸比谁都清楚,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唯一的一个皇子都可以被处理掉,朝臣和百姓怎能相信他这个皇上是明君?怎敢相信他这个皇上是明君?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洛沁儿这般说她可以装作没有听见,皇上也这般说,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惹下了弥天大祸。

您怎么能说您不知道?大皇子在您的寝宫,在您的偏殿,您居然说您不知道?一直以为太后是故意针对洛沁儿才不肯说,秦泽逸不相信太后会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要问了。

太后气急败坏的走出偏殿,正对上宫人将两个上吊自尽的丫头抬出去。

心下一惊,脚步顿住,脸色极差。

母后,您不能只是一句不知道就置身事外。

大皇子究竟身在何处,您必须给儿臣一个交代。

就是死,也必须让儿臣看到尸身。

跟在太后身后的秦泽逸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听着秦泽逸提死,看着眼前实实在在的尸身,太后再也忍不住,急步走进自己的房间,用力的拍上了门。

秦泽逸无法,只好立即着手查探起此事。

真正查起来他才知道秦子玄这段时间过得是何种日子。

他憎恨自己的漠视,再多的愧疚也只能埋在心底。

他必须尽快找到秦子玄。

七日之期,折磨的不仅是焦虑的洛沁儿,抑或愧疚的秦泽逸,更是恐惧的太后。

一想到大皇子在她的偏殿消失,一想到两个小丫头在她的偏殿上吊,她简直坐立难安。

尽管她已下令封掉偏殿,仍是无法抹杀既存的事实。

大皇子的事情不胫而走,已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朝臣也开始颇有微词。

若不是碍于皇上的七日之期,怕是早已闹起来了。

太后真的后悔了,原本只是一个水痘,哪怕大皇子死在偏殿,她也是理直气壮的。

可是大皇子竟然失踪了?这简直是荒谬之极。

七日后,洛沁儿再度来到太后寝宫。

她始终坚信大皇子是在太后寝宫丢的,太后不可能不知道大皇子的去向。

要找到大皇子,就必须找太后。

秦泽逸还没有来,太后依然高高在上,坐在主位。

洛沁儿怀着身子,不再理会太后的横眉冷眼,自行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皇后想要交代可去找皇上,来哀家这却是为何?太后的面色再镇定,仍是遮不去她眼中的慌乱。

为何?难道太后忘了大皇子是在您的寝宫丢的?洛沁儿的语气带着嘲弄,带着讽刺。

太后被堵的一口气卡在喉咙,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太后可要多多保重才是。

大皇子还等着他的皇祖母找回他后精心呵护呢!洛沁儿身子未动,状若关怀道。

洛沁儿,你给哀家闭嘴!太后心中认定大皇子已死,否则那两个小丫头不可能上吊。

至于大皇子的尸身在哪,却是一个难解的谜。

而洛沁儿这般说,摆明了就是咒她死臣妾可以不说,朝臣是否也可不说?百姓是否也可不议论?大皇子出水痘被关偏殿却生死不明的消失,太后以为单凭您一句闭嘴就能了事?这几日宫中人心惶惶,朝中怕是也已处处隐患,太后还是尽早说出大皇子下落为好。

否则,众朝臣弹劾太后,这将是宣国开国以来最大的讽刺不是?不得不说洛沁儿的心中并没有她表面上的淡定。

正是因为担心,所以才会失礼,甚至连做出威胁太后此等大逆不道的事也在所不惜。

他们敢!太后的色厉内荏让她的声音偏高中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祖母害亲孙,就是寻常百姓家也容不得的祸事。

太后身为曾经的一国之母,如今的一国之太后,竟能如此罔顾伦常,心狠手辣。

做得说不得吗?那就要看太后有无能耐堵住全天下人的抱打不平!这七日,洛沁儿压抑着不安、压抑着狂躁、压抑着怒火。

所有的压抑在见到太后的不知悔改和毫无愧疚后全部迸发。

皇后!秦泽逸一进门就听到洛沁儿的指责,再看到太后脸上的恐惧,出声呵斥道。

皇上,七日之期已到,臣妾要的交代呢?没有在意秦泽逸的呵斥,洛沁儿挺直脊背问道。

秦泽逸沉默了。

这几日,皇宫被翻了一个遍,大皇子却行踪全无。

皇上,大皇子到底在哪?见秦泽逸不说话,洛沁儿心中的不安达到极致。

那个小小的孩子,真的死了吗?秦泽逸又是沉默良久,终于开口:皇后节哀。

一个不过两岁的孩子消失在戒备森严的皇宫内院,除了死他想不出其他可能。

心中的不安得到证实,洛沁儿惨然一笑。

怪不得两个小丫头选择了上吊,怪不得太后怎么也不肯说出大皇子的下落。

就是太后,在听到秦泽逸这句话时也为之一震。

真的死了?因为死了,所以两个小丫头不敢上报,私下处理了?谁给她们的胆子?简直是胆大妄为,该灭九族!没有放过太后的震惊,秦泽逸却是苦笑不已。

大皇子出水痘而死本不是大事,母后选择隐瞒怕是为了遮掩这段日子对大皇子的不管不顾。

可是母后此举真的错了。

大皇子可以死,但绝不能失踪。

否则,皇后不会同意,朝臣不会同意,黎民百姓同样不会同意。

大皇子可已入皇陵?洛沁儿的声音轻轻的,好像怕惊扰到什么一样。

秦泽逸的手紧紧的握成拳,深吸一口气,道:是,已入皇陵。

真的吗?若是已入皇陵,太后为何隐瞒?听到秦泽逸的话,洛沁儿质疑道。

水痘会传染。

太后只是不想大皇子死后还被人厌弃。

不管怎样必须先稳住洛沁儿。

大皇子是决计回不来了,洛沁儿肚中的孩子绝不能再出事。

大皇子,是何时去的?摸着肚子,洛沁儿继续问道。

一个谎言必须用更多的谎言来遮掩。

秦泽逸琢磨着洛沁儿的心思,低声道:不过几日。

洛沁儿没有再追问,恍惚的眼神在对上太后的失神后变为清明:都说人死了不会马上离开,不知大皇子是否正站在太后的背后看着太后呢?若真是这样,烦请太后代臣妾跟大皇子问个好。

太后整个身子吓得一哆嗦,背后开始阴风阵阵:皇后,你危言耸听,胡说八道。

大皇子最后呆的地方正是太后的寝宫,留恋人世的他定然还未离去。

太后可有听到大皇子正在喊您?若是听到了,太后可一定要应一声。

大皇子生前就没受到太后的喜爱,生后断断不能再被太后厌弃才好。

洛沁儿的眼中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狠厉。

大皇子真的入皇陵了,还是已经被太后处理掉了,大家心知肚明。

秦泽逸以为他的几句话就能将大皇子之死遮掩掉?昭告天下又如何?公道自在人心。

似乎真的听到背后有个男孩的凄厉嗓音哭着在喊皇祖母,太后吓得面容失色,嘴唇发抖,惊骇的看着秦泽逸:皇上,让她出去,让她出去。

臣妾可以出去,只要太后的良心得安,后半生会很太平的。

不等秦泽逸开口,洛沁儿起身走人。

母后。

没有阻止洛沁儿的离去,秦泽逸走近太后,伸出手想要安抚一下她。

太后如受惊般的尖叫:不是我害死他的,真的不是我。

秦泽逸愣住。

看着太后如此受惊的模样,他甚至开始怀疑大皇子真的是死于水痘吗?完全查不到大皇子离宫的任何蛛丝马迹,太后是否另有心腹势力?而这个心腹势力已经大到连他也无法触及的地步?人一旦起了疑心就会越来越觉得内有蹊跷。

秦泽逸没有再安抚太后,他必须尽快查到太后的隐藏势力。

皇宫内可以有心怀叵测的后妃,但不能有不知名却足以威胁皇上的势力。

从这一日开始,秦泽逸和太后母子之间的隔阂突然就生成了,并且越来越大。

越是查不出越是生疑,越是生疑越是不安,越是不安越是煎熬,越是煎熬越是...憎恨。

秦泽逸忙着调查潜藏的神秘势力之时,太后却每日都处在担惊受怕,惴惴不安之中。

洛沁儿再度开始每日前来请安,从不提及大皇子之事,只是以淡漠的眼神和恭敬的态度提醒着她的存在。

太后完全招架不住,连下几道懿旨免去皇后的请安。

洛沁儿却依然故我的继续前往太后寝宫。

每一日,她都会在偏殿外小站一会。

不说话,只是静站,仿若追忆,仿若告别。

洛沁儿的这般举动更加刺激太后的心。

明明都已经封了偏殿,皇后为何还要苦苦相逼?洛沁儿并未想过对谁苦苦相逼,她只是心中无法忘怀她忽视大皇子的芥蒂。

记在她的名下,她就应该对这个孩子负责。

可她一直想着这个孩子不是她亲生的,她选择了置身事外,选择了冷眼旁观。

明知道这孩子不喜欢太后,却没有阻拦太后将他抱走。

明明撞上了他在太后寝宫哭的嘶哑,却在抱走他之后再次任他回到了这里。

因为心中无法介怀,她才会那般强硬的要求太后和秦泽逸给她一个交代。

其实就算真的有个交代又能如何?若不是她这段日子窝在皇后寝宫悠哉的过着养胎的日子,忽视了大皇子的存在。

大皇子何以落到今日这个下场?哪怕她多问一句,哪怕她派人过来探望一眼,大皇子至少不会被私下处理掉,大皇子至少可以风风光光的入皇陵。

是她欠下了这个孩子...洛沁儿的愧疚太后自然不会得知。

在她眼里,洛沁儿就是摆明了不想让她好过。

她去找过皇上,皇上却一脸无奈的请她多多忍让,说是皇后怀有皇子,不能冒犯。

提起皇子就想到大皇子,太后战战兢兢的不敢再动作,只得任由洛沁儿在太后寝宫嚣张放肆。

几日后,秦泽逸下了圣旨:大皇子病逝,入皇陵。

朝臣们终究还是不满了。

大皇子出水痘的消息他们全然不知,突然告知他们大皇子已死,太过突然的消息让他们感觉恐惧。

前几日明明听说大皇子是失踪,为何突然就死了?就是死,为何没见到尸身?皇上这是想要偏袒太后,纵容太后谋害皇家子嗣吗?众怒之下,果真如洛沁儿所说,朝臣们联名弹劾了太后。

莫辰远想要制止却被薛奇文拖住了,薛奇文只说了一句话:大皇子只是一个孩子,不该经受这般命运。

莫辰远妥协了。

如若大皇子是自家孩子,这般悄无声息不明不白的死去,任谁都无法接受。

秦泽逸焦头烂额的将几个心腹兄弟召进了御书房:你们几个怎么回事?是兄弟就被给兄弟添乱!皇上,大皇子的生母是薛王府的人不是吗?就算再不想承认,大皇子还是要叫微臣一声舅舅的。

亲外甥就这样被处理掉了,你让我怎么心服?第一个开口的是薛奇文。

那你们几个呢?薛奇文的话秦泽逸反驳不了,只好转向其他人。

望了一眼秦泽逸,莫辰远的面色很是为难:表哥,都是做爹的人,你真的无法体会咱们几个的感受吗?赵瑞、郑凯和周征同时点点头。

他们并不想和秦泽逸做对,却怎么也忽视不了内心对一个孩子的悲悯。

哪怕是权位相争,哪怕是宫妃后斗,他们都能接受。

唯独接受不了的是,大皇子死在太后寝宫。

太后此种行为,已经超过了他们能接受的底线。

所以,他们可以不联名,却不能阻止其他朝臣联名。

那你们要我怎么办?太后是我的母后,难道你们要我办了她?已经精疲力竭的秦泽逸无奈的喊道。

太后手中不知名的势力他根本查不到,一旦惹怒太后,后宫是否依旧安生?太后是皇上的生母,皇上自然不能处置太后。

天理伦常,众臣只是希望太后以后不要再插手任何后宫之事。

宣国再也容不得下一位皇子出事。

此次大皇子之事,皇后功不可没,皇上也应赏罚分明。

说完这些话,薛奇文看向秦泽逸。

秦泽逸面色难辨,淡淡的问道:这是固伦长公主的意思?薛奇文没有回答,答案不言而喻。

秦泽逸苦笑道:我是不是应该庆幸固伦长公主没有拿出先皇御赐金牌来鞭策我的无能?长公主并不想干涉皇上的任何作为。

只是太后这一次,真的太过了。

长公主说,如若她再不站出来,将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薛奇文也不想将秦泽逸逼到这个地步。

先帝的御赐金牌,他本以为长公主永远也不会有机会拿出来。

谁能想到太后竟会做出这等没有人性之事,入皇陵?说的好听,入皇陵的只是一个牌位,连尸身都找不到。

皇上想要护住太后无可厚非,但绝对不能继续纵容太后危害皇家子嗣。

作者有话要说:用来两章才勉强解决掉太后,下一章最后的一击。

然后就是小包子们啦!☆、第一百一十一章秦泽逸没有再说话,手指不由自主的敲起了桌子。

失去权力的母后将会怎样他不敢过多的想象,眼下却由不得他和母后抉择。

朝臣相逼,情势所迫,母后不得不退居寝宫,安度余生。

自此,宣国后宫的大权全部交予皇后洛沁儿手上,太后不得再干预后宫之事。

这道圣旨平息了众臣的不满,却激起了太后的怒火。

没有了权势,她何以在后宫立足?皇上是她的亲子,怎么可以这样对她?那一日傍晚,太后大闹御书房,誓要秦泽逸收回成命。

母后,众怒难犯。

秦泽逸不想和太后决裂,于是他给出理由。

大皇子不是哀家害死的。

太后尤自挣扎。

即使心虚,她也绝不承认。

是与不是,自在人心。

见太后至今仍不认错,秦泽逸语气加重,来人,送母后回宫。

太后如遭雷击。

皇上竟敢如此对她?她是太后,是皇上的生母,是宣国最为尊贵的女人。

母后,放手吧!您这一生想要争的东西太多,可是真正得到的又有多少?父皇对洛贵妃的情,您无法接受,所以您仇恨洛家,仇恨长公主,仇恨皇后。

如今父皇已经追随洛贵妃而去,您的仇恨难道还不该终止?长公主手拿父皇御赐金牌,即便是朕,也不能奈她何。

皇后身怀龙子,深受朝臣爱戴,又手握后宫大权,您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伤人害己?母后,你输了,真的输了。

这些话秦泽逸原本不想说,事实总是太过伤人。

一旦说出,太后定会被击垮。

只是时至今日,不想说也必须说。

太后手中的势力是隐患,就是拿不到手也必须彻底压住太后的野心。

太后猛的拿双手捂住耳朵,拼命的喊叫:你胡说,胡说。

哀家没有输,哀家也绝不会输。

你和你父皇一样被洛家的女人迷了心智,你们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来人,送太后回宫。

秦泽逸不欲多说,再次重复道。

哀家不走,不走。

皇上,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伴随着太后的语无伦次,几位嬷嬷将其送回了寝宫。

一阵无用的狂喊怒骂,太后精疲力竭的坐在凳子上吼出了最后一句话:皇后怎么还没来向哀家请安?望了望外面的夜色,想着太后已经气糊涂了,身旁的嬷嬷终究还是小心翼翼的回禀:启禀太后,皇上说皇后娘娘这几日忧思甚重,需要好好修养,以后就不来向您请安了。

即使早已精疲力竭,听到这句话后,太后仍是再度跳了起来,随手抓过桌上的茶杯就向回话的嬷嬷砸了过去。

嬷嬷大惊,下意识的躲开了。

见嬷嬷竟然敢躲,太后更是恼怒,拿起花瓶就丢了过来。

这回嬷嬷倒是反应过来了,不敢再躲。

好在太后把头没准,居然没砸中。

见又一次没砸中,太后彻底发狂了。

只要是看得到的东西,全部拿起来往嬷嬷身上砸。

心中的怒火不得平息,她根本无法度日。

再不要命也不敢继续呆下去,嬷嬷身子一闪,快步跑出了寝宫。

其他嬷嬷、宫女和太监见此,咬咬牙都跟着跑了出去。

大门闭上的那一霎那,太后被关在了一室冷寂中。

空荡荡的宫殿里,太后毫无知觉的将所有的东西砸了一遍过来。

待发觉宫殿只剩她一人时,耳边却不断响起了洛沁儿的话。

大皇子是不是正站在她的身后望着她?大皇子是不是正在喊她?太后不敢回头,踉跄着想要跑出寝宫却脚下一绊,扑倒在一地的碎瓷片上。

头狠狠的磕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

瓷片刺进身子的疼痛却让她万般清醒,昏迷不得。

张口想要喊人,却再也无力狂喊,细碎的低喃声根本传不到门外。

想要移动身子爬起来,全身的疼痛却刻骨般的经不起任何动弹。

红烛蜡泪越来越多,烛火的亮光越来越小。

一片黑暗中,疼痛和晕沉交织的太后在冰凉的地上度过了有生以来最煎熬的一夜。

就在皇宫为了秦子玄闹的天翻地覆之时,寒星阁分舵内,秦子玄正和楚君忆玩的不可开交。

或许真的是天命,秦子玄出皇宫第二日,楚君忆竟然也得了水痘。

薛幽染一度怀疑是楚凌旭抱完秦子玄后传染给小君忆的。

楚凌旭大呼冤枉,一再声明他也是两岁多出的水痘,这一点楚家上下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薛幽染可不管作不作证,楚君忆得了水痘是事实。

正值担忧之际,楚凌旭那位擅长坑蒙拐骗的师父寒离终于赶来楚家。

看到出水痘的楚君忆,寒离二话不说,抱着楚君忆就飞走了。

薛幽染听楚凌旭讲过这位师父的丰功伟绩,连忙命楚凌旭追了出去。

寒离此次还算靠谱,将楚君忆带至寒星阁的分舵,顺便诊治了秦子玄。

水痘不好治,静养更是麻烦。

好在楚家不缺银子,寒星阁不缺可以照料两个孩子的人。

一番疗养下来,楚君忆很快好转,而秦子玄却因拖得太久需要大费功夫。

有了玩伴,秦子玄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

寒离说这对于秦子玄的康复极为重要,这个孩子心上受的伤害显然比身体上的伤害更加严重。

楚凌旭闻言默默点头,回去和薛幽染商量了一夜,举手发誓绝不让楚君忆加入寒星阁,最终说服了薛幽染答应将楚君忆暂时放在寒星阁分舵。

有寒离在,秦子玄性命无忧。

可惜这人太过无良,偷偷给两个孩子吃下了不少灵丹妙药,愣是将两个孩子的身体调成了练武奇骨。

楚凌旭发现此事时已为时已晚,第一次起了欺师灭祖的念头。

面对楚凌旭的滔天怒火,寒离痛哭流涕。

彼时,他是这般解释的:乖徒弟啊,小君忆明明是你的儿子,能和你一样两岁多出水痘,为何就不如你一般是个练武奇才?你知不知道花这么多药材为师也很心疼的啊!最重要的是,奇骨不是奇才,这两孩子还是比不上当年的你啊!乖徒弟啊,你说师父怎么办啊?你都不收徒弟的,师父现在不帮你看着点,寒星阁阁主后继无人啊!你让师父怎么向师父的师父交待啊?这哪是解释?分明是借口!楚凌旭手起剑落,差点削下寒离的脑袋。

双手护着脖子,寒离哭丧着脸大骂道:楚凌旭,你欺师灭祖!我不会放过你的!楚凌旭冷然一笑:师父,不如我们来算算当日您骗我入寒星阁的账?寒离立刻没了底气,狗腿的跑过来准备搭上楚凌旭的肩膀:那啥,乖徒弟啊,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你知道的,师父最疼的人就是你。

身子一震,弹开寒离的手,楚凌旭冷声道:小君忆不能入寒星阁。

什么嘛!师父好不容易才把两个小子的身体调好,你居然不让小君忆入...好好,你别瞪我。

各退一步,小君忆还给你,小子玄送给我。

怎么样?寒离忍痛割爱,做出最大让步。

小子玄的事以后再说,你我都不能为他做决定。

楚凌旭反对道。

怎么这样?那我不是一个都没落上?徒弟,你不能这样对师父啊!师父无颜面对师父的师父...寒离又开始鬼哭狼嚎。

师父,人各有命,强求不得。

楚凌旭打断寒离的喊叫。

谁说强求不得?你的命不就是师父我强...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

我去看看小君忆和小子玄的药好没好...一时口快说溜了嘴,寒离飞快的转身,拔腿就跑。

乖乖啊,徒弟脸上的表情好恐怖。

楚凌旭没有把此事告知薛幽染,倒是带薛幽染来寒星阁分舵见过几次小君忆和小子玄。

每回来,薛幽染都被裹的严严实实以防传染。

似乎和秦子玄相处久了,楚君忆也知道得病不是好事。

薛幽染来时,也不哭闹,就巴巴的望着薛幽染特地让楚梦雯做好的点心。

楚梦雯嫁人后,开始伙着楚石在自家做点心。

她现在的手艺虽然没有好过客悦楼的厨子,却也开始自己学着研制新的品种送到客悦楼。

没想到新点心一出,大受客人欢迎。

楚凌旭便将客悦楼的盈利分了一半给楚梦雯,让楚梦雯接手客悦楼最为重要的点心品种。

楚君忆最喜欢楚梦雯做的一种香香软软的糕点,薛幽染带过来不少。

楚君忆倒是挺大方,分出一半给秦子玄。

薛幽染见状,笑着夸小君忆爱护弟弟。

谁知楚君忆板着小脸回了一句:带弟弟打战。

薛幽染愣愣的看着秦子玄摇晃着小脑袋拼命的点头,实在想不明白呆在寒星阁这种地方,两个孩子怎么就念上打战了。

对于这个问题,楚凌旭笑而不谈。

虽然这些日子大将军的故事收效颇大,却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师父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的,指不定会使出什么阴招。

洛沁儿真的再也没去向太后请安,这段日子的心力交瘁让她开始体力不支。

在众太医的全副精力之下,宣国第二位公主出生,母女平安。

听闻皇后生女,秦泽逸呆住。

不是皇子?灭顶的失望涌上心头,失去了大皇子,又没了二皇子,这就是报应?听闻皇后生女,太后吓住。

不是皇子?深深的绝望浮在眼中,已死的大皇子真的成了皇室唯一的皇子,她的苦难何时才能到头?听闻皇后生女,季茹雅狂笑。

不是皇子?洛沁儿就是掌权又如何?早晚有一日她能生下皇子,荣宠后宫。

听闻皇后生女,朝臣惊住。

不是皇子?宣国失去了唯一的皇子,何时才能迎来第二位皇子?洛沁儿本人却是很满意生了一位公主。

大皇子刚走,她不想立刻出现一位二皇子来遮盖住那些丑陋的黑暗。

正是因为是公主,大皇子的弥足珍贵才能更深的刻在所有人的心中。

皇上的失望,太后的绝望,那都是他们应得的。

正如朝臣们会更加记住大皇子死在太后寝宫的事实,大皇子不该这么轻易的被遗忘。

彼时,秦子玄的身子已经大好。

薛幽染温柔的看着和楚君忆玩闹的秦子玄:楚呆子,就这样让小子玄离开皇宫?他记得皇宫,也记得他是大皇子。

关于大皇子入皇陵的圣旨楚凌旭没有告诉秦子玄。

他总觉得这个孩子隐隐记得曾经的遭遇,过多的伤害对这个孩子以后的成长不好。

总有一日,他会知道,其实他的母后从不曾放弃他。

对于洛沁儿在宫中的举动,薛幽染亦有所耳闻。

秦子玄,并不是被所有人都遗弃的孩子。

放弃抑或没放弃,至于现在的小子玄而言,已经不再重要。

亲眼见证秦子玄在皇宫的遭遇,楚凌旭对于皇宫的那些人不予置评。

明了楚呆子的想法,薛幽染笑笑,转移话题:小子玄似乎更喜欢有个哥哥。

他也会喜欢有个妹妹。

挑眉一笑,楚凌旭揽住薛幽染的肩。

倚靠在楚凌旭的身上,薛幽染望着眼前奋力交战的楚君忆和秦子玄,点点头:那下回咱们把小念想也带过来。

好啊!楚凌旭轻笑出声,顺着幽幽的视线望过去。

那两个小人正一人手拿一把小木剑,你来我往,打的难解难分。

和煦的阳光洒下来,相携而站的伉俪身影,逗趣玩闹的兄弟二人,温馨而又美好。

此时此刻,就是那正张扬舞爪奔过来的老头身影也显得可爱了许多:乖乖徒弟啊,分一个娃给师父吧?师父必须要跟师父的师父交待啊!--------------------------------------------------------------------------------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底就结束啦!明天开始番外。

预计先是幽幽番外,然后是小君忆和凤女番外...---------------------------------------------------------------------------------------------------------------------------------*-*-*-*-*-*-*-*-*-*-*-*-*-*-*-*-*-*-*-*-*-*-*-*-*-*-*-↖(^ω^)↗-*-*-*-*-*-*-*-*-*-*-*-*-*-*-*-*-*-*-https://flycncn.taobao.com/要看小说可以来我的店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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