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陌径自拿过衣裳,发现……满屋都是人看着,皱了皱眉,很不习惯道,你们都先去忙吧,有事情我会找你们。
侍女人看了看仍是保持着一脸笑意的慕容逝,没人敢动。
你们这……沈陌找到了罪魁祸首,咬了咬下唇,半拉起慕容逝的衣角,你也出去……啊!人被他顺势拖回怀里,天旋地转落定之后发现又回到了昨天那羞煞的姿势,抬头一看,本来站着她赶也赶不走的众人已不知何时消失干净,竟都是深藏的高手!我要是出去了,这衣裳谁给你穿?慕容逝解着裙裳上的锦扣,还不忘在她耳边吹气调侃,沈陌甚至能听见他的轻笑声。
我自己能穿。
沈陌猛地跳起,像逃离炸药包般地逃离他的怀抱,直到听见他满意离开的脚步声之后,才发觉,自己有些晕眩。
仿佛内心有一股声音,在努力地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词叫移情别恋。
—————————————————————————————————仍然是那个半月殿,玉妃好像特别喜欢这个地方,尽管在这里曾遭刺客暗杀,尽管此地有过流血惊慌,当走在慕容逝身侧进入殿中太监通报的时候,沈陌抿住双唇。
听见九殿下到!郡主到!有些人的想法,他丝毫不必掩饰,就像她今日穿的这身衣裳,甚至挡住了玉妃的光芒。
妹妹!玉妃甫一进殿在众人行完礼后便丢下皇上直冲沈陌,这让两人直接来了个曝光对比。
这郡主以前是哪家的小姐,这般星月气质怎从未见过?后来……有人在这样不住地讨论这个话题。
与我们九殿下当真是金玉良缘。
后来……有人在这样不断地回答这个问题。
赐夜明珠一颗,赐玉如意一对,赐蜀锦三匹,赐……沈陌瞥见头顶闪烁的星光,脑袋里不断回旋着这个赐字,直到……众卿是否还有异议?慕容意满足地看着玉妃柔美的脸,公式化地询问着。
有!没想到真会有人应答。
……何事?见识慕容逝,尚未从白天的愤怒中解脱出来,眼神很不安全。
若是可以,怕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想拉住他,有事明日说。
今日这般喜庆,儿臣也想凑番热闹,不知上次儿臣的赐婚请求……父皇可还记得?慕容逝语出惊人,在座冷气抽了不少。
白天让他跟来谈话的眼神能动怒么?不能,可理解为他一时眼拙没看到。
未婚先上塌,两人堂而皇之在宫中发生的荒唐之事能动怒么?现在请求赐婚这是何等的真爱,亦不能!碍于玉妃的情面,慕容意强忍下拍桌的冲动,但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憋得青黑的脸预兆着什么。
人人自危而慕容意……等待请赐结果宛若痴情汉无疑。
报!这个时候迎来的不是暴风雨,却是边疆战报,拥有任何时候汇报的战报员直窜殿中央,转移了不少注意力。
北方攘夷如何?重视外战的慕容意咻地站起身来询问。
秉吾皇,战报员中气十足,四殿下用兵如神,带领五千精兵一路扫荡敌军,追至关西河口,北夷头目甚至抛家弃子,独自逃散,我军一举抓获其官员首领数百人,乃以少胜多旷世奇胜!好!好!好!慕容意越听越激动,此时更是连叫了三声好,对于慕容越的战斗能力由衷欣慰。
只是……战报员话锋一转,据报四殿下手中一员大将折损,甚是心痛,以至杀了对方之子以报大仇。
是何人让他如此失控?属下不知。
是龙鳞。
乐昌接过战报员的话,若不是这一句,沈陌永远也不知道,原来……乐昌现在还是在的,只是,又何必说出这句话把自己卷入慕容越的牵扯当中。
谁知慕容意竟是没听见乐昌的话一般,朝着传令兵挥了挥手,你下去吧,好省休息。
多谢皇上。
……此后,殿内陷入良久的沉默,甚至连一向话多的玉妃也在专心品她的玫瑰酿,半点不关心政事的模样。
接下来的环节该从赐婚九殿下开始,还是从表彰四殿下开始,亦或者从缅怀龙鳞将士开始。
你可还要朕赐婚?一种问话,两种基调,若九殿下答是,则以醉卧美人怀的小家形象与四殿下的战场雄姿相差甚远。
这当回答……是。
毫不犹豫地,慕容逝答是。
直到回到寝殿,沈陌仍然不明白这慕容逝为何在一日之中做出如此多丢失皇上信任的举动,满腹心事透着一股疑惑,抬头望了望月色,那里,也许会有离人的影子,还有……美人的影子。
擦了擦眼睛,抛却幻觉,沈陌背对窗口,你鬼鬼祟祟这是做什么?慕容逝那靠在窗台上的姿态她还是眼不见为净比较好。
在想什么?神情不若方才赐婚时的轻松,反正严肃起来,慕容逝看了一眼她方才看过的月色。
你可以不用在我面前显露你的真是神色,不然……很危险。
就算是配角,也想找个有挑战性的人物来战斗。
慕容逝突然回头,盯着她的背影良久,直到她以为他走了回头才开口,,也许几天后,北夷会传来消息,我们齐天国的主帅四殿下无故失踪,慕容逝逼她直视自己,你说可不可能?他不会回来的,更不会单纯为了我回来。
沈陌复又转身,打着赤脚一步一步行至床榻,裹了被褥便径直闭上眼睛。
就算七日后我们成亲也不会?听到不远出传来的慕容逝的声音,沈陌悠悠摇头,老嬷嬷说了,大婚之前新郎和新娘是不可以见太多面的,早日休息夫君。
窗柩颤了两颤,窗外的桃花也跟着颤了两颤。
慕容逝再次失眠,是因为那两个字,还是……到底是那两个字,当天朦朦亮的时候,推开门见太监送来的大红喜字,慕容逝嘴角一弯,也许昨夜失眠的不止他一个人。
加油!加油!赛道观众席上的观众今天格外沸腾,一声声打满激血般的加油声震撼人心,挠得赛道上的赛跑者全部都用尽全力,奋力冲刺中!齐头并进的有两人,是慕容逝和慕容越,形势在前,没有任何人能看到结果。
啊!沈陌突然被自己的鞋带绊倒摔了一跤,顿时膝盖鲜血淋漓,第一时间,痛得脑门闪过一道白光,但还是看到了前方不远处奔跑的慕容越,他亦是回头看了一眼,可是脚下了速度也没有改变地快,终点就在他的眼前。
少爷……沈陌伸出手疼出了眼泪,可是把他拉起的确实慕容逝。
慕容逝额发上的汗珠,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光亮,指了指早已冲到终点的慕容越,没有丝毫丢失冠军的遗憾,敲了敲她的脑袋,美人计吧?美人计吧……郡主您醒醒,郡主您怎么了?沈陌再一次地被侍女从这个梦中拉回现实,额头上满是汗水,身子无一丝力气,下意识地要去找膝盖上的伤口,却在侍女讶异的眼神下发现什么也没有。
没事。
沈陌对她笑了笑,多日来,在这个梦里循环,早已成了习惯,问道:还有几日?郡主当真糊涂,侍女亦跟着她笑了笑,大婚可不就在今日,你看。
指了指桌案上摆放的嫁衣首饰以及地上的一箱箱珠宝。
被好几个侍女摆弄妆容的时候恍然发现窗外的天还没大亮,原来大婚,果真是件很辛苦的事情。
在嬷嬷的牵引下把手放进慕容逝手心里的时候,赛场上跌倒被牵起的那一幕再次闪现在眼前,没有以往冰冷气息的手,和梦中一模一样,定了定,反手亦将他握紧。
没意识到前面的新郎官是猛地停顿一步,后面的嬷嬷一个不留神,差点撞了上去,忙拍胸脯表示好险。
送入洞房!甚至还没听清楚前面的仪式,快到令人窒息的节奏,沈陌浑浑噩噩地被人送入了洞房,对于她来说陌生又熟悉的九凰殿。
毕竟是皇家重地,没人敢喧闹,不一会儿,房内便安静异常,沈陌甚至听不见慕容逝的呼吸。
你怎么了?沈陌盖着红盖头,什么也看不见。
别动,慕容逝这才出声,拿起称柄一点一点地……露出沈陌精心装扮过的精致容颜,谁知他却转身便走。
你去哪里?下定决心不想逃避,沈陌腾地站起来。
你……醉了?若没看错,方才他转身的脚步,有一丝丝的不稳。
大婚规定,新郎陪酒,晓陌你先歇着。
迈出门槛融入夜色的一刹那,假装沉重的脚步蹦然而塌,该死的毒发,偏偏要选在这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可是再次回来九凰殿时,殿中已空无一人。
谁说他不会来?又是谁说她不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