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朝二十一年,正值内忧外患,四皇子慕容越在出征北夷连战连捷的情况下突然失踪不见,导致北夷军队突袭反击,当夜齐天军成功击退了反击,但此后军民自信力大衰,即使以后几次战役虽取小胜,终究没法在承诺时期内灭亡北夷。
皇帝慕容意在军队苦战一月之后突然下令遣回慕容越,但却对北夷誓不放弃,派另支大部军队前往支援,其军力占全国大半,大有惹怒困兽,不灭不归的架势。
只是这次的征夷大将军竟出人意料的不是众望所归的九皇子慕容逝,而是战旗争夺中占第三位的郑东河。
皇上,可否容臣觐言一二?慕容意遣回慕容越的旨意刚下,开国老臣便议论纷纷,极力劝谏。
说吧。
慕容意瞥了眼朝堂一角,摸了摸袖扣道。
皇上,臣等认为此事有待商议,其一北夷军报刚刚来言,北夷军已被消磨殆尽,以我军现在驻扎实力,不肖半月,必将达成目标。
其二,杀鸡焉用牛刀,我国西方含沙国武力不容小觑,我国大部军力还应驻扎天都才是。
况且,况且……他看了看一脸豪气的郑东河,终是直言道:况且郑大人过于年轻,从未有战场经验,这……你说什么!脑直的郑东河竟然一下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若是身边有刀剑,只怕是在鄙视自己的老家伙前连御前拔刀的禁忌也要忘了。
哎……慕容意长长的一个尾音,领会者连忙阻止郑东河的莽撞。
爱卿这话……莫不是要让朕反复无常不成?一个完美无缺的自信微笑下,微一扬手,太监便宣布了退朝。
迈出朝殿的最后一步,何逝抚了抚绣袍上的锦纹,眼前只出现三个字——老狐狸。
不过是想要找个攻打含沙国的借口而已,只是如何对齐天的兵力这般自信,亦或者说,对含沙国的行动这般自信?抿唇一笑,手指早已勾成了握笔的姿势。
有人说,思我所想,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便可以洞悉出下一步动作。
你怎么来了?何逝下意识覆上眼前白纸,虽然尚未写下任何文字。
来还你上次给我的书。
沈陌放下手里的几本书,看了看紧闭的窗扉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通通风,也不至于脸色时常那样苍白。
何逝只觉眼前明晃晃地,看不真切,隐约有个女子,在为自己整理书房,而后奉上一杯暖茶,而后,研墨……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并不出手阻拦,享受着几许妻子的义务。
直到……前日看着几首词,甚是喜欢呢,可否帮我抄录下来?她猛然抬头,一时说得过于专注,没留意到手指上的沁凉。
要小心,握着她的手缓缓为她擦着墨迹,温柔似水的脸上只写着四个字:当然可以。
晓陌,从没见过你的书法,也来试试,何逝放下竹笔,笑道:听说……我不会!差点将墨砚打翻,才看到何逝愕然的神情,方正色道:我……我从小在容府为婢,并无机会练习书法。
如此。
阳光从打开的窗扉处散落开来,将他照得有些透明。
皇子妃最近每日都来书房打扫收拾,上次殿下您有交代,奴才并无阻拦。
小太监站在何逝跟前搓着衣服唯唯诺诺的回答,在与主子九皇子为数不多的接触经历中,被这种问话弄得有些受宠若惊。
何逝不动沉默,直到良久后在在小太监长舒一口气的同时转身离开。
犹记得第一次见她是的时候,她的身份并不止是容府的一个普通丫鬟,还有那凭借着一技之长当上的贴身书童一职。
齐天军队到底还是在慕容意的预计中如期整队出发,殊不知,郑东河那雄赳赳的气势后面,隐藏着一片大臣的无限忧虑,然而这却不包括何逝,他抬头看了看龙椅上的九五之尊,这个皇帝……显得如此孤独。
七日后,慕容越军队启程返都,然而第八日的早朝,从探子中传来消息,含沙国的军队竟是比慕容越更早抵达。
这可如何是好!现今形式,天都的军队的大部分在慕容越和郑东河手里,且均已外派或尚未归为,这含沙国此刻派兵,我国危矣!早知如此,陛下当听臣一言。
朝堂上听罢噩耗的大臣无数遍地在向慕容意陈述着看似火烧眉毛的事实。
既是如此,我天都迎击便是。
慕容意仍旧保持着十足的耐性,这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情景短短数天便在齐天的朝堂上上演第二遍。
接下来的几日,何逝接收皇帝命令整合天都剩余兵力并进行演习操练,在含沙军迫近的这两日内竟是忙得连九凰殿都不曾进。
大胆,这是军事重地,何来的女子,竟敢擅闯!军队的值班守卫,整日混在男人堆里,大老粗一条,方从眼前女子淡雅美丽的气质中回过神来便恢复到执行如山军令的状态,并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觉悟。
你才大胆,竟然公然呵斥皇子妃,不要命了你!身边的小太监见主子受欺负也不消停了。
小丁子,不必说了,这位小哥也是执行军令,并无过错。
沈陌制止住身边的人,转向守卫的时候满身散发着一股贤良,这几日殿下和大家也忙坏了,我做了些小菜给大家,不知可否通融一二?守卫一张大黑脸有些不自然,若是凭方才的小太监那一声吼,他必定不放行的,只是现在跟前的女人,让人不由自主地就信了。
是。
他低下头送她进门,听说现今九殿下最为在乎的便是这位皇子妃,不管怎样,不敢对这种可能性有任何造次。
竟是忙得连家都忘了回了。
似乎早有人通报过了,沈陌是迎着何逝的眼光进来的。
家?沈陌从碗碟中抬头,不算?疲惫的眼眸瞬间弯出柔情,何逝拉起她的手,怎么敢,现在外人可都在传说我离妻奴不远了。
沈陌用竹筷替换出自己的手,少贫了,赶紧吃吧,看你憔悴的。
三步两步便朝着屏风里侧走去。
早知道何逝是爱干净的,平日的衣物更是一尘不染,只是没想到,一个男人会自立到不需要女人的地步。
沈陌在里间走了一圈,上下左右打量良久,就在几不可见的灰尘要被她盯出精的时候,沈陌摊摊手走了出来。
喂,你们军营是不是……是不是也有那个,那个?自上次尝过她的手艺之后便念念不忘,此刻整个食盒已是被他风卷残云了一大半,勉强抽出空来抬头看她,哪个?你先别急着吃。
沈陌一时激动从后面抓住他伸向碗碟的手,待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这是拥住了坐在桌案前的他,一时无言。
何逝缓缓往后来她怀里靠,嘴角抿起一丝弧度,没有那个。
我……我还没说是哪个……床榻是我自己收拾的,衣物也是我自己叠的,他们都知道我恋妻呢,怎么可能那种女人往我这里送,你说是不是?这么丢脸的问题他怎能一猜就中,沈陌有些不自然,想把他掰开走远却发现早被禁锢住了,天旋地转之下猛地被他抱在怀里。
筷子碗碟什么的全都抛之脑后,三步两步便往屏风里间走去。
喂你要干嘛?我还要去给士兵们送吃食呢,快放我下来。
并不是新妇,回想起来,以前他这样抱自己上床往往……她有些慌了。
他们早拿走分了,不用你亲自去。
何逝竟是连宽衣解带都省了,直接上塌,盖被。
那我……无意中被他的唇碰了下眼睛,沈陌呆着动也不敢动。
晓陌。
嗯。
你知道我多少个时辰没睡觉了么?多少?……等了良久没有回应,沈陌顺着他的力道往他怀里缩了缩,抱着他轻声道:嗯知道了。
听人说过,男人不洗澡之后有股臭味,因此才叫臭男人。
沈陌用力闻了闻,何逝不臭,是不是一个好丈夫?从来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会在这种何逝独有的苍白味中迷失,真想永远找不到那个罪恶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拖太久了,开始更文吼吼,不过目测这文要进入完结倒计时了第五十零章 公主嫁我齐天还有额外的兵力?这个不需要殿下担心,殿下只需整顿好现有的军士保卫好天都的安定便可,其余的我们来解决。
……谈话声越来越清晰,沈陌揉了揉眼睛,渐渐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凝神一听才发现外面谈话的两人有一人是何逝。
摸了摸身侧尚有余温的被褥,看来刚起不久,不由得脸上一红,自己竟是睡得比他还沉。
只是这另外一人的声音……怎也觉得有些耳熟?沈陌缓缓下榻,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朝着外间一点点靠去。
砰!甫一探出头去,便被那人额上的银色物什闪了眼睛,甚至闪快了整颗心,情急之下碰到墙上挂着的一把剑,发出的巨响已来不及处理。
什么人!听到拔刀的声音,而后是何逝阻止的声音,而后……何逝看着眼前笑着跟自己道歉说不小心碰到墙上东西的女人有些诧异,摸了摸她的脑袋,有没有被吓着?沈陌摇摇头,倒是十分恐怖的人呢,你手下?睁大的眼睛有些无辜。
何逝接过她手里的剑,那样的手下,不是我能支配动的。
嗯?晓陌,你在这里歇息片刻,等我部署完这里,与你一同回寝宫。
何逝突然若无其事地在转移话题。
他……是皇上的人?待何逝转身出去的时候沈陌脱口而出,这话问得万分不确定。
嗯。
何逝却回答地万分确定。
沈陌如经雷劈,那个曾经给何觞噩梦的男人,名动一时的容府大少爷的暗卫,竟是当今皇上的亲信,是躲在幕后的齐天国的杀手锏。
这事实直到回到九凰殿还未缓过神来。
红烛帐下,沈陌在替何逝更衣,脑中想着事情,手里的动作便停不下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把手伸向他最后一件寝衣。
手被微凉的手指拉过,何逝的气息渐渐靠近,想把我扒光是不是?沈陌已是顾不上脸红了,抬头定定地看着他,何逝,你被人背叛过么,他从来没有,一辈子顺利如斯,他从来没被人这样狠狠玩弄过。
抓着他衣料的手有些用力。
你知道些什么?良久的沉默后,何逝脸色恢复到以往的苍白。
军营里与你谈话退敌的那个人,是跟在容越身边多年的暗卫,他有个名字叫龙鳞。
沈陌低下头咬紧自己的下唇,并不打算瞒着他。
哦,是么,这么说你那清高自傲的容少爷这么多年都是在当今皇上的掌控下度过的。
何逝转身离她几步。
何逝!你在说什么?他吃醋的意味太过明显。
这不就是你心中所想?只是换了种表述方式而已。
何逝抬头看向窗外清冷的月光。
身上被浸满黑水,沾满毒液的日子,那个所谓的亲人却散发的丑陋的眼神……何逝的神情瞬间恢复到初识时冷漠,真正的玩弄,是你不曾想到过的痛苦。
在起步打算离开房间的时候被沈陌拉住,何逝额上的汗珠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滑落下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是萧寅?何逝眼里的孤寂再笨拙她也能看出来。
不是。
决绝两字。
那是谁?你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你和何觞都能够做到百毒不侵,为什么你会为萧寅所用?不要再让我去一个个寻找答案了,也许时间不够了你知不知道?!沈陌紧紧地拉着他,贝齿咬得极紧。
一阵暖风突然从窗外吹来,吹散了剑拔弩张,吹乱了虚假防伪,剩下的只有坦诚。
晓陌,你有过父亲么?何逝的神情释然开来。
自出生起便从未见过父母。
不曾一见,其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何逝冷笑着似是在讲述别人的事情,我曾经有那样一个把自己的孩子当做毒药试验品的父亲呢呵呵,从小毒至剧毒,或骗着尝试,或逼着尝试,最后竟然成功地试炼出两个百毒不侵的妖怪,真是丧心病狂,可惜,死了,呵被萧寅杀了。
何逝的身体渐渐发冷,沈陌收紧抱着他的手臂,我知道了,知道了,何觞她……是我妹妹。
啊嗯,沈陌从头上拔下银钗便刺入自己的手臂,将满是鲜血的手腕伸向已然虚脱倒下的何逝,在这个时候毒发,她愿意用自己的身体负起责任。
最近是毒发越发频繁了!沈陌抓着他的手有些颤抖,是他么?这都是你父亲害得么?越来越发现,自己的血所起到的抑制作用越来越薄弱。
不,是萧寅,我人生中第二个给我上演背叛和玩弄的人,何逝用最后一丝力气拒绝她的血,晓陌,我的地狱,不向你开放。
你在说什么笨蛋!不会有第三个的,我发誓我不会成为第三个,何逝你别睡,你看着我,不然我什么也保证不了。
何逝被他摇得有些皱眉,半挣开眼睛笑道:你方才说也许时间不够吧紧紧抓住自己痛得抽搐的心脏,放心,我至少会撑到那个时候。
眼前似是闪过一道闪电,沈陌随着他瘫软在地上,原来,他什么都知道……—————————————————————————————————齐天朝二十一年八月二十日,西部含沙领兵来齐天,却在城外突换着装,转而以和亲名义请求与齐天交好,此乃和亲门事件,认为即将受敌、濒临防患一线的齐天国俨然被玩弄,受到莫大的侮辱,乾坤殿内的慕容意更是几近于火山喷发。
然而传统的每月末一次的皇嗣集体晚膳,却在这个时候进行。
好些了么?怎么这种天气手还是凉的?前往膳厅的路上,何逝将沈陌的手包住,最近在宫人们眼里,这段姻缘显得越来越良配。
没事,昨日便跟他说吃杂了些东西,有些反胃,但他直到今日还是不时盯着自己。
你确定不是……有了?轰~沈陌脸顿时烧红了,扫了眼后面有些石化的侍从,没有!昨夜便跟他解释地很清楚,现在当众又要来问是要闹哪样。
晓陌,我……沈陌抬头看他,猛然被他那无辜的表情给吓着了,这要是哪个下人看到了,定会以为认错人了吧。
想什么呢!就着他的手拉着径直往前走,自从上次提了要孩子以后,似乎激起了他做爹的极度渴望。
背后的手猛地用力拖住她,愣生生地让她停了下来。
沈陌还没从方才的窘境中回过神来,方要问他怎么了,才发现眼前的桃夭公主,与自己只差一个人身的距离,若不是何逝那一把力道,怕是自己的横冲直撞今日定要冲撞了这位脸色极为不佳的公主。
公主,对……对不起。
到现在,她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在为什么向她道歉,只是看到这可怕的眼神,仿佛到达了悬崖的边缘,让人不忍旁观。
是啊,含沙国的闹剧便是冲她而来,如今任谁,脸色也不会好看。
九……哥哥。
桃夭竟是直接走过沈陌来到何逝身边,最初从侍从口中听到那个消失时的绝望在见到何逝的时候却染上一层可怜的雾水,还有……一丝希望。
桃夭,何逝紧紧抓着沈陌从看见桃夭时便要挣脱的手,父皇不会让你只身外嫁的,安心。
那你呢?几近哭咽,桃夭拦住起步离开的何逝,她不信以前对她的那些好都是假的,曾经对他那么温柔的男人不是假的。
当然,兄长也不希望你远嫁和亲受苦。
一句看似有感情却毫无温度的话语,就这样从桃夭的心肠直穿而过。
而沈陌却从他接触的手中感受到一丝颤动,跟着他先桃夭一步走向膳厅,看着他的侧脸有些不忍,何必说那么话。
早晚必受的伤,倒不如早一步了却。
那何觞呢?她还想问他,何觞怎么办,那个拥有同样可怜经历的妹妹,毫不掩饰对他的感情,女人对男人的感情,她确信她不止一次看在眼里。
可惜已经没有了给她问话的余地,随着众人安静入座,而后恭迎慕容意,而后谈及桃夭和亲,慕容意如愿露出父亲的慈爱和坚定。
我齐天朝桃夭公主岂是他西部夷蛮能够高攀的!我们大胆拒绝便可,若他们有不满攻打我国,我国迎击便是。
慕容意的这句话虽是对桃夭说的安慰之词,但却让旁人听出了浓烈的好战欲望。
皇后的眼泪便涌了出来,毕竟桃夭时她终身唯一的依靠。
可是,这个受宠的公主既不明白慕容意作为父亲的保护立场,也不明白他作为皇帝的主战侵略立场,意外的一句话让整个膳厅陷入长久的沉默。
她道:不必了父皇,我自愿接受和亲。
突然朝着慕容意露出了微笑,听说含沙的民风尚可,径自站起来便往外走,另外,父皇一生都在为齐天扩张,可否在这个时候为桃夭暂歇一次。
慕容意皇嗣稀少,如今慕容越尚未回归,除却不受宠的三皇子和几个余留的妃子和皇子妃之外,便只有慕容逝,可皇后几次望着他也不见他要发言制止。
慕容意的意图被桃夭用自己的幸福换来的诠释,让他很是不满,更是暴露在妻儿的沉默中,俨然有种游街的错觉,再理智的人经历这样的尴尬也会变得不理智。
那便随她去!作者有话要说:推荐我的古穿今搞怪文,更新归来,绝对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