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诗诗情绪好转了些她才继续道,阎姐姐,你不要恨白灵,更不要伤害他,不然正好遂了那个人的心愿?阎连翩皱眉,那个人?你所指何人?李诗诗满噙泪水,他就是强暴我的人。
阎连翩心都抽紧在一块,义愤填膺道,那个人到底是谁?她突然这样动气不仅因为被人利用,更因为李诗诗所遭受的屈辱。
李诗诗一边失声慟哭一边断续着说,阎姐姐,你可要为我报仇雪恨呐,不然我死不瞑目!阎连翩紧蹙黛眉,你只要说他到底是谁是谁,我岂能轻易绕过他?所以你不要说什么死不死的,知道了吗?李诗诗苍白的面上泛起苦笑,阎连翩不会知道,其实她已经活不过今天了,在因为在她掐死自己的孩子后她也服下了断肠散,是她从默言那拿到的,她本是与默言说她要毒害白灵的,默言以为她由爱生恨,没有多想就将断肠散交予到她手上,却不想她其实一开始就想着用断肠散自尽,还亲手掐死了自己出生不足月的孩子。
李诗诗看见那襁褓中熟睡的无知小脸,泪水像决堤的洪水关都关不住,但想着是默言的孩子她又是蕴怒至极又伤心至极,那种掺杂的心情无人能懂,她恨不得自己被凌迟处死,所以为了给孩子一个交代,她选择付诸自己的性命,但是在她死去之前,她必须要将一些事情说出来。
阎姐姐,我说的那个人正是默言!阎连翩惊骇,是他?她不由怒火攻心,双手紧紧握拳咯咯的响,她从牙缝间挤出一句话。
你如何知道是他?李诗诗哭得红肿的眸子依旧是止不住的流泪,她轻迈莲步在雪地上,泪眼模糊的看着远处那朦胧一片的云海与雪山,娓娓道,虽说我一开始就知道不是白灵毁了我的清白,可是我的心里真的是害怕极了,如果不是因为白灵,我想我现在不是疯了就是早死了。
他一直都很小心的维护我的自尊心,生怕我看出些个什么端倪来,所以对我也是尽心尽力。
多少次我想告诉他我知道真相,可是话到了嘴边,我却又不知该如何叙说。
我承认,其中多少有些私心,想就这样赖在他身边,也一直这样陪伴在他身边,但直到我将孩子生下他才与我说。
先让我与孩子回长安,他虽然说,只要找到你就会回来接我和孩子,可是我知道啊。
李诗诗泪如雨下,声音也一片嘶哑,可是我知道。
我真的知道,至此他便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一定觉得随着时间的流逝。
我终究会忘记他的。
可是他却不懂。
她流泪的眸子凄楚哀哀的与阎连翩对视着,他不能忘记你不正如我也不可能忘记他吗?阎连翩咬唇,不知该说些什么,其实李诗诗的处境她以前何尝没有过?那时候的白灵也深爱着依绕,她也明知白灵是身在心不在。
她也隐忍,也曾心痛过。
但她却又比李诗诗幸运。
因为最终她得到了白灵的爱,可与此同时她也无可能再与白灵相守,有些人并非还爱着就能再在一起的,白灵杀了自己的父王是不争的事实,她就算不怨恨白灵,她又如何能跟自己的杀父仇人相守呢?这是让被白灵夺去性命的父王,死不瞑目啊!李诗诗抹去脸上的泪水,强颜欢笑道,还请阎姐姐不要见怪,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姐姐你,白灵对姐姐可谓一片痴心痴情,姐姐若是辜负了,实在是可惜!她表情一下又变得十分沮丧,自怨自艾道,哪里像我,没有这个福气。
阎连翩看见她难过也很难受,想出言安慰她几句可是又不知能说些什么,阎连翩懦了懦双唇终是没有开口。
等李诗诗缓过情绪,眼神凝重,叹口气,你看我,说着说着又跑题了。
说话间,她不由露出尴尬的笑容,浅浅的酒窝依旧明显可见。
阎连翩却笑不出来,她的心情很沉重,也很难受。
之前我本是一直不知道毁我清白的人是谁,是有一次。
那晚我辗转反侧,便又起了来,当时孩子我放给乳娘照顾的,我便想着去看看孩子如何了,结果,来到房间时不见乳娘却看见默言抱着我的孩子。
李诗诗的脸色忽明忽暗,那张嘴脸说不出来的殷勤。
他突然瞧见我来了也是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看着我,我质问他为何要抱我的孩子,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想起他看孩子的那种温柔眼神,我脚底泛起寒意,我多么不想去证实心里的想法,可是我又忍不住去证实。
因为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毁了我的清白?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阎连翩目光落在地上,所以你还是问他了?他承认了?李诗诗合上眼,泪水倾泻,点了点头,又立即倒吸口凉气,转过身去不让阎连翩看见。
其实自听李诗诗述说开始阎连翩的心情一直很沉重,现下更比千斤巨石压在胸口一样,闷闷的,躁躁的,而且还很痛。
阎连翩想详细问一些话的,但看见李诗诗弱肩不断颤动,她不得不将那些话吞进肚子,上前将李诗诗揽入怀里,白皙的手从李诗诗的脑袋一路轻拂至腰,温柔而慈祥。
此刻,她不禁更想念魏清水了,好几次看见魏清水哭泣时她都有这种冲动,可是她都生生的将这种冲动压制下去了。
等到她永远失去魏清水时,一切都已来不及了。
李诗诗头埋进她怀里哭得更厉害了,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夹着如水般廉价的眼泪,真是令闻者肝肠寸断啊。
哭着哭着也不知是不是李诗诗哭累了,嚎啕大哭渐渐转为了低低抽泣声,阎连翩颔首看她,不看不知道,一看吓得她三魂丢了七魄。
不知何时阎连翩胸前早已是血红如海,鲜血还在不断的从李诗诗嘴里呕吐而出,李诗诗也顺势倒了下去,阎连翩一只手抱住她坐到地上,一只手轻拍她脸颊,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李诗诗无力的抬眼看她,挤出一抹微笑,阎姐姐,我没事。
我只是太累了,所以想休息了。
我对不起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可是我却亲手。
说着她的眼泪又不受控制的猛流。
阎连翩也终于忍不住了,一边流泪一边道,不要说这些,我一定会救你的。
说话间她已将道道真气向李诗诗输送。
阎姐姐不必了。
是我自己服下了断肠散。
阎连翩大骇,你为何要这样呢?李诗诗发出几声凄惨的哭喊,满口鲜血的看着阎连翩,姐姐啊,除了这样做,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洗去所受的耻辱啊。
她目光微微转动,死灰的看着纷纷飘雪的天空,我被默言糟蹋了。
还生下了他的孩子。
姐姐,除了死我别无选择。
阎连翩抱紧她,妹妹。
妹妹。
阎连翩一时忘情,也不由顺着唤她为妹妹了。
李诗诗嘴角微扬,眸子微带星光斜睨阎连翩,临死之前能听见姐姐唤我一声妹妹,真是好极了。
她眼角的泪水一下滑落,落在了阎连翩的手臂上和衣服上。
她目光又微微转动,半合的看着前方,白灵说,他和我是不会有结果的,他是有家室的人。
我说,如果姐姐同意的话,那么我做小,姐姐做大便是。
若然不同意,那便就算了吧。
阎连翩已停下为李诗诗输送真气,因为李诗诗只是凡人,她若要强行救李诗诗的话也非难事,只是,活着对李诗诗而言,只有无尽的自责和屈辱,也许只有让奈何桥的一杯忘情水,才能令她忘却前尘往事,也是种解脱。
李诗诗微微抬手,缓缓地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纸,微微含笑道,还劳烦姐姐将这封信转给白灵,这是我二哥在灌醉他时,让他写下的聘书,现在我将它还给他了,他再也不担心我会缠着他,要他娶我了。
阎连翩连连摇头,妹妹。
李诗诗眼睛忽然睁开,熠熠生辉,姐姐,我不会让默言得逞的,他玷污了我,我就要杀了他的孩子。
他恨白灵,因为是白灵将他心爱的人打死的,他爱。
他爱的是。
孟。
流玉。
说完,李诗诗眼睛猛地一瞪,拿着信纸的手忽然垂落地面,眼睑也缓缓合上了。
妹妹!妹妹!阎连翩虽知李诗诗这会不定就被牛头马面带到了冥府,但她还是好生难过,好生心痛,泪水止不住的流。
她忽然朝天嘶吼一声,风雪顷刻间变得迅猛。
白灵冲破云层向地面而落,却是全身血迹,伤痕累累,阎连翩心收紧,眉宇紧拧,刚才云层之巅发生什么事了?难怪迟迟未见白灵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