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江世霖与夏堇先行,前往夏家参加夏知瑜等人的葬礼。
马车上,江世霖的目光紧紧黏着夏堇。
昨晚,她的热情几乎把他燃烧殆尽。
都怪他把她教得太好了,她又十分好学。
他也算万花丛中过,居然会被她诱惑,难以自持。
你……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夏堇不敢抬头看他。
江世霖倾身在她耳边说:今晚我一定会报仇雪耻的。
你别胡说。
夏堇脸颊发烫,就连耳根都红了。
现在害羞,是不是太迟了?江世霖低头凝视她,我最喜欢看你脸红的模样。
他的心都快被她融化。
他从未料到,自己居然会如此迷恋一个女人。
夏堇垂下眼睑,躲避他的视线,低声问:你会不会觉得。
我太不庄重?笨蛋,端庄什么的,是做给外人看的。
我最喜欢你的不庄重。
江世霖语气暧昧,其实我希望你能够更加不庄重,让我一辈子都离不开你。
江世霖这话不过是调戏夏堇,可她的心却因此狠狠一抽。
这些日子,她从各方得悉,池清居的那些女人,真正得他特别偏爱的时间都不长。
他通常都是新鲜过一阵子,就把人晾一旁。
偶尔想起了,再把人叫过去。
至于外面那些女人,据说他经常连她们的名字都记不住。
就算是他特别喜欢的,也没人能够跟着他超过一个月。
他只爱新鲜,她如何能奢望一辈子?她明知道他并非良人,为什么还会爱上他?怎么了?对她的沉默,江世霖心中奇怪。
他以为她一定会面红耳赤地呵斥他。
不要胡说。
没什么。
夏堇摇头,伸手环住他的腰。
她不想利用他们的孩子羁绊他,可是她希望自己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自寻死路的飞蛾,明知道会被火焰吞噬,还是义无返顾地冲过去。
她是不是应该为自己找一条退路?她爱他,但是他注定不会是她人生的全部。
江世霖一味沉浸在两情相悦的幸福感中。
他紧紧搂着她。
为她缓冲马车的颠簸。
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会尽全力保护她不受伤害。
她是他唯一的,最爱的女人。
在两人的静静相偎中。
马车抵达了夏家。
江世霖扶着夏堇下车,夏知贤和王氏等人已经在马车旁等候。
一行人行至灵堂,夏知瑜的儿女们在管事的搀扶下向他们回礼。
他们略略待了一会儿,与族里的人打过招呼,便借口担心夏佥白发人送黑发人。
伤心过度,前往他的院子探望他。
一路上。
江世霖见夏堇异常沉默,小声安慰:你不用担心,若他们知道了真相,仍然选择憎恨我们,那也没办法,以后防着他们就是了。
我们又不是银子,哪能希望每个人都喜欢我们。
我不是担心这个。
夏堇摇头,你刚才都看到了,三叔父、三婶娘那么高兴……他们只是还不知道明辉的存在罢了。
江世霖不甚在意地回答,又问:你先前说的事儿,打算什么时候准备?江家可以在十多年前闹鬼,夏家也可以。
夏堇打算用这个方法诈夏知贤说出事实。
她回答:等他们入了土吧,怎么说都是死者为大。
我想,吕嬷嬷这两天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
不管结果如何,我们见机行事就是。
恩。
夏堇点头,走了两步突然问:相公,你记得自己半年前见过什么人吗?你的意思,柴记车行的伙计说,租车的人脸上有个大痦子什么的,是个圈套?江世霖一边问,一边思量。
他没有告诉夏堇,按照江福茂早上所言,伙计之所以记得租车的人,不止因为那颗痦子太显眼,更重要的,那人挑三拣四,还差点与其他客人起了冲突。
夏知翰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偷偷去见黄氏,这才在车行租马车。
按理,租车的人应该低调行事,不是吗?事情果然有些蹊跷。
他低语,等回去之后,我会找人再查一查细节。
现在这种时候,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夏堇点头附和,又问:其实明辉的存在,很多人都已经知道。
你说,三叔父、三婶娘的高兴会不会是假的?她总觉得夏知贤和王氏的表情很僵硬。
若针对他们的人已经知道夏明辉,说不定会加以利用。
若他们果真是假装的,就一定在谋划什么。
江世霖叹息,他借着衣袖的阻挡,悄然握住夏堇的手。
他们四面环敌,只能步步为营。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行至夏佥的院子前。
吕嬷嬷看到他们,上前行礼,对着夏堇说:三奶奶,这几天老太爷一直不太高兴。
当日,她迫于无奈才跟着夏堇离开夏家。
可惜。
她虽一心忠于夏佥,但夏佥却不再信任她。
夏堇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示意吕嬷嬷引路。
进了屋子,江世霖和夏堇依次向夏佥行礼。
三人说了几句闲话,夏佥遣退下人,对着夏堇说:我一直想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无论怎样,你是不是应该向我交待一下?他并不相信衙门的结案陈词,更不相信夏知瑜夫妻是被逼自杀的。
在夏堇派人询问他,是不是他派人杀了他们之前。
他一直在怀疑他们。
这两日,他细细琢磨,又觉得夏堇派人问他。
根本就是故弄玄虚。
对她和江世霖而言,只有夏知瑜夫妻死了,才是一了百了。
夏堇不及回答,江世霖抢先说道:祖父,上次我们问过你。
黄氏是否活着,如今人已经抓到了,她也向朱大人供认不讳,是她毒死二叔父等人。
甚至,我们怀疑岳父的死也与她有关。
至于朱大人为何没有在公堂上提起她,我想。
祖父应该能够明白我们的苦心。
我们为了求得朱大人和冯大人的同意,着实花了不少力气。
难道祖父觉得,我们是多管闲事?夏佥被江世霖的话噎了一下。
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夏堇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江世霖说这番话,并不在他们的计划中。
她知道,他一定是看到了祖父对他们的怀疑,这才说得如此直白。
虽说子女不言长辈的过错。
可黄氏的存在,的的确确是她的父母。
她的祖父一手造成的。
短暂的沉默过后,夏佥询问江世霖:她人在何处?祖父,我和木槿不想隐瞒你。
二叔父他们虽是被黄氏毒死的,但他们背后还有其他人。
您知不知道,他们以前都和什么人有过往来?江世霖询问,脸上勉强挂着礼貌性的微笑,心中对夏佥的不满更甚。
若不是顾着夏堇,他很想直接问问他,如果他和夏堇对夏家不管不顾,他又能怎么样?他有什么资格对夏堇摆脸色?夏家落得今日的窘境,难道不是他的责任?夏佥自是知道,江世霖这是在维护夏堇。
他在庆幸之余,更多的是胸闷。
他已经六十多了,又是他们的祖父,居然要看着他的脸色,他不过十七八岁而已。
他咽下不悦,只说夏知瑜等人与什么往来,得问问二房的人才能知道。
江世霖见夏佥根本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正色陈述:祖父,衙门的大牢不比其他地方,黄氏一早抱着必死的决心,可真正想要毒死二叔父他们的幕后主使呢?我和木槿至今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是男是女,他却能控制黄氏,唆使二叔父他们把女儿送出府外送死。
他们可是她的亲生父母。
据木槿说,二叔父他们一向十分疼爱女儿。
另外,黄氏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流之辈,还是见不得光的,若是没有人协助她,她根本没能力做那么多事。
夏佥听着江世霖的分析,表情慢慢变得严肃了。
待他说完,他问道:你的意思,有人针对我?江世霖很想反问夏佥一句,他还有什么值得别人觊觎的?他摇头回答:暂时什么可能性都有,一时不好说。
夏堇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
夏家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会不会她父亲等人的遭遇,仅仅只是附带伤害。
黄氏自以为和对方交换着对付仇人,其实她根本被利用了。
仔细想想,前世的她犹如一把刀,她父母的死就是磨刀石,而紫鸢是监视、控制她的工具。
夏家如何不是重点,重点是江光辉一家。
可反过来想,为什么是她?那人就那么肯定,她会乖乖受紫鸢摆布?夏堇细细思量前世的种种。
那时候,除了紫鸢,王婆子也在暗中推波助澜。
王婆子对江家的恨,她可以理解。
除了她,还有谁在暗中帮着她毁灭江家?夏堇思量间,就见夏知贤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他告诉他们,江光耀、大潘氏、小潘氏,还有江世澈、江世熙等人马上就要到了。
按理,江光辉和小潘氏应该参加葬礼,但江光耀一家,派个代表就是了,结果江光辉不愿出席,来的却是江光耀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