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303章 猜忌

2025-03-25 21:45:45

江世霖与夏堇说话间,就听屋内传来了争执声。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朝房门看去。

直至里面的声音渐渐低了,夏堇才问:如果没人纵火,你真的会命人把院子烧了?黄氏已经钻入牛角尖,不用非常手段,她根本不会说出事实。

待会儿若是仍旧没有结果,果真要把她们毒哑,然后派人追杀她们吗?不是追杀,只是吓唬她们而已。

江世霖说着,捏了捏她的下巴,问道:怎么,你又心软了?你不要总是动手动脚的。

夏堇拍开他的手掌,回头看去。

她不是心软了,只是不知道如何处置紫鸢。

经历了那么多事,她越来越不懂人心,同时也越来越不相信眼睛所见。

不多会儿,屋内彻底没了声息。

江世霖命人打开房门,就见紫鸢从地上站起身,擦了擦眼泪,上前对着他们说:三爷,三奶奶。

她仍旧一心求死……既是如此,你也算尽了为人子女的责任。

夏堇给丁香使了一个眼色。

丁香拿了一个小纸包交给紫鸢。

夏堇接着说道:你吃了药就出城吧,往后都不要回涿州了。

至于她——她叹了一口气,你不用管了。

紫鸢跪在夏堇脚边,哀声说:三奶奶,奴婢与她做了很多错事,没有资格求您的原谅,但她对老爷是一心一意……你一句一心一意,就可以抵消她杀了那么多人的罪孽吗?总之,不必说了,我会让丁香送你出城。

夏堇说罢,转身而去。

上了马车,江世霖见她低头不语,劝道:你也听到了。

不要说黄氏,就连紫鸢也没有真正意识到,她到底错在哪里,你又何必同情她们。

是我想太多了。

夏堇勉强对着江世霖笑了笑,。

江世霖本想与她在外面吃饭,见她精神不佳,为了哄她高兴,决定带她去见冯氏。

可惜,对夏堇而言,此刻最不想见的便是自己的母亲。

黄氏变成今日的模样,固然有她本身的原因。

但她的母亲,祖父,还有她的父亲。

都在其中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冯氏得知很快就能回夏家,又见江世霖对女儿体贴有加,笑得眼睛弯成一条线,拉着女婿说长道短。

李医婆趁着夏堇备茶的空隙,跟着她的脚步入了厨房。

低声询问:三奶奶,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这小产和生孩子差不多,可大意不得。

门外,钱妈妈一听这话,吓得脸色微变,愣在原地。

不知如何反应。

片刻,她恍然醒悟,侧耳倾听。

就听夏堇说:婆婆,我只是精神不太好,身子已经没事了。

趁着这会儿没人,我还是替您把一把脉吧。

另外,我准备了几份食疗的单子。

本想交给丁香,但没有见到她。

夏堇谢过李医婆。

收了单子,又让她把过脉,这才起身泡茶。

门外,钱妈妈吓得不轻。

听到李医婆出门,急忙躲了起来。

她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妥,很想弄清楚原委。

可夏堇带来的丫鬟只有春红一个,她不敢冒然开口,唯有趁着江世霖出屋,把此事告之冯氏。

夏堇端了热茶进屋,就见母亲一个人倚靠在软垫上,脸色有些不好看。

她担心江世霖说了什么,惹得母亲不快,急忙问道:母亲,相公呢?您不是说,要他陪您说话吗?堇儿,你过来。

冯氏冲着夏堇招手,又示意她把房门关上。

夏堇心中疑惑,但只能依言行事,关了房门坐在冯氏床边,说道:母亲,相公说话一向直接,其实他对我真的很好……既然他对你很好,你怎么会小产的?这事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夏堇一听这话,松开了冯氏的手腕,垂眸看着地板。

你老实告诉我,是你们不小心,还是——她想起夏堇曾吩咐钱妈妈准备避子药,诧异地看她,不可置信地说:不要告诉我,是你不想要孩子。

见夏堇没有否认,她痛心疾首地说:我对你说过多少次,对女人来说,什么都是假的,儿子才是最重要的,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母亲,请你不要再说了。

夏堇只觉得胸口疼得厉害。

她好不容易才平复心情,却被母亲一下子撕开了伤口。

堇儿!冯氏抓住夏堇的手腕,语重心长地说: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和你父亲一样!我是你的母亲,怎么会害你!如今,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生下儿子。

只要你有了长子,不管将来有再多的女人,你都是他的妻子,江家的女主人……母亲,当年你是不是十分希望我是男孩?夏堇抬头朝冯氏看去,见她转头避开了自己的视线,片刻才回眸看她,更觉伤心。

冯氏的确曾希望第一胎能生下男孩。

世上的女人,哪个不希望自己一举得男?堇儿,不管你是儿是女,都是我和你父亲的骨肉……母亲,您后悔过吗?堇儿,你先回答我,你为什么不想要孩子?你为什么就是听不进去我的话?冯氏的眼泪哗哗而下,我这全都是为了你……你有了儿子,我才能放心……会有孩子的。

夏堇从牙齿缝挤出这五个字。

见母亲不停抹眼泪,她深吸一口气劝道:母亲,不要哭了,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会有儿子的。

你说以后,所以这次果真是你不想要?你怎么这么糊涂!冯氏的眼泪掉得更凶了,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我看你们一直好端端的,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你瞒着他……母亲,求您不要再说了。

夏堇只能用拇指掐着食指,才能不让眼泪落下。

在她心中,流产一直是她的错,是她太糊涂,才会失去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也的确是她向江世霖隐瞒了真相。

冯氏被女儿的表情吓到了。

许久才回过神,再次拉着她的手问:堇儿,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母亲,真的没事。

我上次就对您说了,我已经想通了,我也想要孩子。

求您以后都不要再提及这事,更不能让相公知道。

所以你小产是在那之前?夏堇敷衍着点头。

冯氏见状,再次哭了起来,连连埋怨夏堇不该瞒着她。

应该早些听她的劝,不该总是像她父亲那般固执。

夏堇越听越难受,又觉得母亲说的是事实。

一切都是她的错,她说不出一句反驳与解释的话。

冯氏说了好半响才发现女儿的不对劲,慢慢止了埋怨。

她素知女儿的脾气,女儿不愿意说的事,她怎么问都不会有答案。

女儿认定的想法。

就算她说破嘴皮子,她都不会改变立场。

想着丈夫已死,自己又是一个药罐子,不禁悲从心生。

母女俩在沉默的气氛中不欢而散。

马车上,江世霖看到夏堇明显哭过,无奈地说:我带你去见岳母。

是为了哄你高兴,你怎么每回都要哭一场?不是我想哭,只是——她低头不敢看他。

每次想到失去的孩子。

她就觉得对不起他。

怎么又要哭了!江世霖摇头,伸手揽住她,你再这样,下次我不敢带你去见岳母了。

我不是为了这个。

那是为了什么?江世霖使劲想,都找不到原因。

你和岳母说起岳父了?不是。

夏堇把头靠在江世霖的肩膀。

若是我做了什么事,让你很生气。

你在生过气之后,一定要原谅我。

怎么这么说?江世霖不解,难道我们还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他轻笑,你就是太喜欢胡思乱想了,才会这么多愁善感。

我是说认真的。

好,我也认真地说,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江世霖轻声哄着她。

她软软的身子依偎在他怀中,他只觉得整颗心都快化了。

他怎么会这么喜欢一个女人?一定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他叹息,伸手替她擦拭眼泪。

夏堇抓住他的手掌,抬头看着他说:我的意思,如果我做错了事……我知道,无论你做错了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这样总行了吧?江世霖看着她眼眸中的泪花,情不自禁低头亲吻她的眼睑。

他终于理解,为什么说女人是水做的。

夏堇随着他低头的动作,慢慢闭上眼睛,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下。

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小产的事,此刻她终于知道,这辈子她都不可能放下。

她伸手环住他的要,试图从他身上撷取温暖。

江世霖见她直往自己怀里钻,有些受宠若惊。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知道,你和岳母都挂念岳父,但是你可不能把我当成岳父……你又在胡说!夏堇气恼地擦了擦眼泪。

江世霖笑了笑,捧住她的脸颊,认真地说:你可以尊敬缅怀岳父,但是一定要记住,我们才是即将生活一辈子的人。

即便将来我们有了孩子,我们还是应该把彼此放在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