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血红色偿命二字,夏堇注意到,唯有竹青下意识朝自己看了一眼。
竹青在怀疑她,这也就证明,她觉得这两个字不是厉鬼留下的。
去请太太过来。
夏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带着颤抖。
竹青和李大嫂同时转身想离开。
李大嫂吓得腿软,转身的时候打了一个趔趄。
竹青急忙伸手扶住她,劝道:李大嫂,您在这里陪着三奶奶,奴婢年纪轻,比您跑得快。
你快去快回!夏堇抢先回答。
她留下李大嫂,有话问她。
待到竹青离开,夏堇命紫鸢把吓呆了的春桃和秋桐带走,留下李大嫂在自己的卧室,压着声音说:李大嫂,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我也就不点破了。
这些日子你都看到了,如今的我只盼着相公能够早日醒来,别无他念。
眼下你我一同住在娄兰阁,也算坐在一条船上,你是不是应该对我说句实话?三奶奶,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
李大嫂僵着脸回答。
夏堇注意到,她把手中的佛珠捏得紧紧的,面上虽一派镇定,但眼神却难掩紧张慌乱。
李妈妈,难道你觉得墙上的字是院里的哪个人写的?我?紫鸢?竹青?还是连字都不认识的春桃或秋桐?三奶奶,一切还是等太太来了再做定夺。
李大嫂的声音更加干涩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算了,反正我从来没做过亏心事,不怕不干净的东西找上我。
夏堇凉凉地回了一句。
她知道李妈妈绝不敢说这话。
李妈妈看着夏堇转过身,拿起桌上的佛经。
这几天,她早已看出来了,夏堇和小潘氏一样,并不把鬼神之说当一回事。
其实她一点都不明白,江光辉为何会同意小潘氏的建议,让她们住在娄兰阁。
这里从来都是江家的禁地。
难道是为了用江家三奶奶的性命,平息厉鬼的怨气?想到这,李妈妈脸色铁青。
她不想成为夏堇的陪葬,可是她早已领了日夜监视夏堇的差事,就必须陪着她住在娄兰阁。
夏堇虽手持经书,但注意力一直在李妈妈身上。
见她脸带犹豫,她放下佛经,叹了一口气,轻声说:昨日是十五吧?这才二月,若是到了清明……或者鬼月……偏偏母亲又说,那些只是风声,我也不好拂逆了母亲的意思,请道士回来做法……我若是知道厉鬼有什么冤情,或许还能偷偷在庙里为她超度一番,以后我们才能睡一个囫囵觉。
三奶奶,老爷早就吩咐过的,谁也不能提当年的事。
李大嫂说着就跪下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所以果真是有冤鬼的?夏堇紧张地询问,埋怨道:你为何不早说?三奶奶,奴婢不能违抗老爷的命令,奴婢什么都不能说。
李妈妈连连摇头,又抬起头,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夏堇,哀求道:奴婢愿意偷偷把她的名讳告诉三奶奶,只求三奶奶行行好,想办法替他们超度一番,也好让他们早日投胎。
在她看来,超度这种事若是夏堇出面,就算被江光辉发现了,也和她没有关系。
退一步说,就是夏堇供出她,只要她抵死不认,江光辉只会相信她,绝不会相信夏堇。
夏堇没料到事情这么顺利。
她想了想又摇头道:你一会儿说‘她’,一会儿又说‘他们’,难不成你根本就是故意吓唬我?不是的,三奶奶,就算奴婢再大胆,也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
那时候奴婢可是亲眼看到的,他们母子就死在大门口,她临死前咬着牙说,他们一家人,做鬼都不会放过老爷,那神情,别提多可怕了……还有,那男婴本来是活着的,是她亲手把刚出生的儿子掐死的。
之后她就抱着儿子的尸体痛哭,流出来的眼泪都是红的!那天夜里,本来天上还挂着月亮,可她才咽气,外面就电闪雷雨的。
说到这,李大嫂脸上青灰一片,就连嘴唇也没有半点血色。
她一连咽了几口唾沫,身子仍旧抖得厉害,右手不断捻转着手中的佛珠。
忽然,只听轻轻的一声啪,佛珠的绳索断了,珠子滴滴答答滚了一地。
李大嫂骇然地张大嘴巴,续而对着江家大门的方向又是跪拜又是磕头,嘴里念念有词。
夏堇也被李大嫂描绘的景象吓得不轻。
她强自镇定,摇头道:李大嫂,你不要欺辱我年轻不懂事。
这世上哪有母亲亲手掐死刚出生的儿子这种事。
就算她有再大的仇恨,临盆在即,她定然是找个地方把孩子生下,好好养大他,以后再图谋报仇。
三奶奶,老奴若是有半句谎话,就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李大嫂举起右手,指天发誓。
李大嫂,我不是不相信你。
夏堇弯腰扶起李大嫂。
李大嫂谢过夏堇,半跪在地上捡起散落一地的佛珠。
短暂的沉默后,她又道:三奶奶,难道您没有发现,晚上的哭声是两个声音,一大一小,分明就是那对母子。
可他们怎么会在娄兰阁呢?而且他们为什么会死在大门口?夏堇继续追问。
前世,她只知道娄兰阁闹鬼,若从未听闻过这些事情。
李大嫂把佛珠收妥,摇头道:老爷早已下了严令,若是有人提起这事,就乱棍打死。
老奴只能告诉三奶奶,此妇人姓姚,夫家姓江,涿州人士。
你好歹得告诉我,她是什么时候过世的,不然我如何为他们超度?夏堇相信,只要是本地人,有名有姓,有死亡时间,她就能查知整件事的经过。
李大嫂想了想,答道:说起来,到今年的五月初五,他们死了有九年了,先前的太太是在他们死后才开始信佛的。
三爷身边的那本《妙莲法华经》,太太临终的时候还拿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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