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2025-03-25 21:45:49

庄桐花颜展笑,友好的同她指掌交握:你好,庄桐。

转而又问:两边工作不辛苦吗?自然不辛苦,秦家有大把的下人,她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眼见酒店的工作也是里里外外的透着闲。

说出来只客客气气的道:不辛苦,秦律师的家人待我们都很好。

而且楚少也很照顾。

楚信风散慢的哼哼:算你有点儿良心。

若有所思的瞥视她,显然这个言诗诗也不傻!言诗诗白他一眼,又去看秦夜,表情可谓正直,操起手臂正泠泠的瞧她。

庄桐笑吟吟的直接拉上言诗诗的手,说是有一个小小的宴请,倒十分乐意请她一起。

被言诗诗几句客套的话淡然推拒。

几人没有过多执着,坐上秦夜的车一溜烟开走了。

到达秦家时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若大的餐桌也就她一人,忽然没了胃口,草草吃了几下撂下筷子。

张叔见状,问一句:就吃这么少?言诗诗起身:嗯,不饿。

以后只我一个人的时候别做这么多菜了,吃不完也是浪费。

张叔点点头,吩咐下人们把桌子撤了。

这位老管家就是这样,整日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实则里里外外充满了矛盾的喜感。

心地也很善良,这些花样百出的菜都是他让下人做的,就是考虑到她在乡下长大,可能营养上有所亏欠。

言诗诗好笑,明明就很喜欢她,却非得有模有样的板着脸!离睡觉时间还早,如常去书房玩一会儿电脑。

补充一下对F城了解的信息量。

高科技是好东西,坐在这样一方小天地里只要动一动手指,像秦夜,楚信风这种大人物的生身过往便全都了如指掌了。

也不对,关乎秦夜的多少是有瑕疵的,随意扯出一篇报导都是对他近两年实况的描述,两年前的却很少提,很多处即便提到了也是一笔带过。

前两天她有意无意的问过楚信风,楚信风那厮跟她扯惯了,一句话吐出来往往难辩真假。

只说秦夜这两年才成长起来的,以前混世魔王的小人物,不知在哪个山头上当大王呢,哪个记者会吃饱撑得没事干去追踪报道他啊。

言诗诗想想也对,哪个男人还没个荒唐血热的青春年少。

咬着饼干又问:他当山大王那会儿你们两个就勾搭上了么?楚信风拿拳头招待她,敲得她眼花缭乱。

却听他一本正经的说:那会儿谁认得他谁啊,我当时是执着女人的,对他那种小白脸有着惊人的抵抗力。

后来一腔独对被辜负,情感观就开始错乱扭曲了。

双臂膛在巴台上看她一眼,接着一昂首闷掉一杯烈酒,微微眯眼:你们女人啊,多矫情,绝情起来竟可以那样不管不顾的。

岂不知男人热血的时候是不能伤的,一但伤了,就会冷却至冰点,再热不起来了。

他的手伸过来,轻轻捏上她的下巴,神色有几分不易觉察的呆滞,仿似微微伤情。

许是喝了酒的原故,声音淡淡的哑,嘴角一散就笑了:傻丫头,真信?言诗诗忽闪着长睫,气愤的打落他力道收紧的爪子,就知道他说起话来没个准,信他还不如信这世上有鬼。

于是一字一句回给他:楚信风,你怎么不去死!楚信风将人揽过来夹到腋窝下,酒气混着薄香,乐呵呵的说:瞧瞧,这就是女人的心肠,忒狠!言诗诗托着腮,想起那一日的场景,莫非两年前的秦夜就连楚信风也是不曾深交过的?不过有一点她敢肯定,秦夜和楚信风此刻一定在同流合污。

今天她在楚信风的办公室看到一份收购张明名下一套房产的协议。

她记得张明就是那天宴请的正主,在席上还曾气焰嚣张的对秦夜放过狠话。

过后秦夜和楚信风双双的云淡风轻,就在今天局子里来人调查此事时,楚信风眼角也是含着笑的。

莫非……那张明真是莽夫?!睡前最首要的任务就是清洗面部,做一系列的保养工序。

这方面她很有心德,数种法子顺手捻来,正因如此,短短时间里才有这样斐然的成果效应。

等到真正可以上床睡觉时不知不觉已经十一点多了。

夜半时分去楼下喝水,见秦夜还没有回来。

客厅内灯光通明,橙黄色的光晕映得厅内盆栽像开起了层层繁花,如锦连绵。

张叔听到声响,从沙发上站起身:怎么还没睡?言诗诗举了举手里的杯子:口渴,下来找水喝。

您也没睡啊。

张叔几步过来,平白叹了口气:我在等少爷。

又忽然语重心肠:诗诗,年轻人的事按理说我们老人不好说,由其我一个当下人的。

可是,我是真的觉着老太太不容易,一把年纪了对少爷和你可谓费尽心思……余话到了嘴边,却又蓦然停下,静静的看了她两秒,只道:既然老太太有心,你们也不防多用点儿心,凭心而论,少爷那样的人真是世上难寻。

言诗诗就是咀嚼着这么一句话入睡的,心智朦胧的也没太思及明白。

早上一下楼就被扑面而来的香水味涨满鼻腔,虽然浓烈,却并不显得俗气难耐。

反倒有几分烈酒的味道,别有韵味。

然后响起一句温婉女音:早,你起来了。

言诗诗看清沙发上的庄桐后下楼的一只脚险些踏空,不着痕迹的站稳,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回以一笑:庄小姐,原来你在这里。

难怪,难怪!不似昨晚,庄桐此刻只着一件白色衬衣,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一头波浪长发也是随意挽卷,就是这种慵懒的随意安然很有点儿当家女主的感觉。

而且言诗诗能一眼认出,那是秦夜的衬衣,包裹着庄桐骨感的身体反倒说不出的魔力好看。

有下人唤言诗诗去吃早餐。

走前问她:庄小姐不一起吃吗?庄桐已经低头继续先前看文件的动作,声音温平:你先吃吧,我等夜一起。

他昨晚喝多了,文件也要我帮着看,还有好多没看完,郁闷死了。

言诗诗独自去用早餐,出来时秦夜也已经醒了。

眯着狭长的眸子,看来真是喝高了,困奄不清的样子,对厅内的光还有几分不适。

没了昔日清冷一笑,桃花怀邪的样子,安安稳稳的劲头像一个邻家男孩儿。

庄桐见他下来欣喜的扑过去,一抬手挽他胳膊宽松的衬衣有暴光的嫌疑。

怎么样?头还疼么?我让厨房给你熬了醒酒汤。

言诗诗愣了一秒,想着要不要礼貌的插话进去打声招呼说她要上班去了。

想想还是作罢,转身去换鞋子。

却反倒秦夜先出音问她:现在就去上班?十二章言诗诗停下穿鞋的动作,回头看他:啊,是去上班。

秦夜不着痕迹地抽出被庄桐揽上的胳膊,返身上楼去。

这会儿酒意是彻底醒了,语气淡淡:等我一会儿,一起过去。

言诗诗木讷,他不是去所里上班么,如何一起?!庄桐自若的笑笑:夜去找信风有事,你正好也可以搭他的便车。

哦,对了,把这些资料给他拿着。

说着去整理茶几上铺散的纸笺。

只那称呼言诗诗就料定庄桐跟秦夜和楚信风定然关系非浅。

庄桐将文件递给她:一会儿他下来给他。

见言诗诗好奇的盯上去看,转而不放心的交待:这些都是他出庭要用的材料,很重要,别翻乱了。

言诗诗心里仰天好笑,有什么大不了的么?这种文件最是她烂熟于心的东西,草草看过一眼即便是丢了,她也能短时间内复制出无二的样品。

跟一个常跟卷宗辩词打交道的人大惊小怪,未免兴师动众!见庄桐实在不放心她的粗手粗脚,平整且小心的放到包里,示意:庄小姐这回放心了吧,不会弄乱弄破。

庄桐此刻反道:其实也没什么。

还有,昨天夜把什么事都跟我说了,其实你昨天直说也没事,奶奶她就是那样,常搞怪倒是真的,你也别放在心上。

搬出秦家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跟我说就好。

毕竟一个乡下姑娘出来乍到的,出去住一定会有许多不便的地方。

言诗诗被这样雨露均撒的润泽着,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和感动。

只有那只被她握住的手,火烧火燎的难受。

张叔安静的走过来,立在两人身边唤:庄小姐,去用餐吧,太久都凉了。

正是上班高峰期,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车子几步一停。

秦夜再温文尔雅,还是受不了堵车的烦躁,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几度收紧,猝不及防的砸了下方向盘用方言说了句粗话。

言诗诗没有听懂,猜测该是种粗话。

哪里的口音辨别不出,只是从他口中说出来温软婉转,反倒不似普通话这样冷硬。

她觉得好笑,微微偏了头看他:你是南方人吗?嗯。

长龙一般的车队终于开始松动,缓缓动起来。

他将车窗打开,又说:老家是D城的,在南方长大。

言诗诗盯着他熟悉入骨的侧脸颜线,心里一种希冀几经沉浮在听到他这句话之后便有种归于消亡的预兆。

他会说地道的方言,而那个林宿却是正宗的北方人,即便现学也是学不出这个味道的。

秦夜斜眸睨她:怎么?去过?言诗诗摇摇头:没有,我哪里都没去过。

后来怎么来F城的?秦夜眯眸看了一眼窗外,缓缓道:秦老太太精力旺盛,喜欢辗转各大城市,四处游历。

我是她唯一的亲人,就只能奉陪到底。

言诗诗早就觉得秦夜孝顺,跟秦老太太虽像无时无刻都在较着劲且针锋相对,可是她能看出来,秦夜对这个无风起浪的秦老太太不仅纵容,简直温顺得紧。

你明知道老太太次次都是在骗你,为什么还相信她,自投罗网呢?有什么事是他一个专玩语言游戏的大律师看不出来的。

窗外斑驳的晨阳照进来,袅袅的像布了层薄烟,秦夜坐在那片明光里楚楚有致,眉眼和轮廓都似被绚丽的未知成谜绕紧,嘴角微微上翘:知道《狼来了》那个故事吧,老太太就是那个孩子,而我跟那些百姓正好相反。

这与他谨慎的性情有极大关系。

他无时无刻相信她的话,无论真假!不为其他,只为她在他的生命里不出一点差子,即便是无理取闹,也能永远安心的闹下去,不用担心他这个孙子转而哪一时会将她抛弃。

诚然秦老太太之所以玩得这样不乐乎,实则里面还有微微的炫耀和满足,他的孙子举世优雅,傲世无双又如何?仍会将她这个奶奶摆在高高的位置上。

言诗诗心里涨满了一种不知名的感动,觉得天下大抵每个女人都希望生命里有这么一个男人,可以任你使劲的折腾,却仍有安心从容的感觉,他总能嘴角勾笑的就只是放纵。

没事的时候离楚信风那小子远点儿。

言诗诗已经转身要走了,秦夜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楚总对我很好啊。

言诗诗张大眼睛不解。

秦夜无声的叹,小丫头,还是入世太浅。

有些话他也不好直说,抚了下眉骨,只道:他转性,有狼的本质。

不怕被吃,可以凑到嘴边试试看。

言诗诗一琢磨,通了,当即执了八卦的颜色笑嘻嘻问:你也知道他不正经,在办公室里跟女秘书干不正常的勾当对不对?秦夜俊颜倏变:挺大个姑娘怎么什么都敢说?莫非一天就被带跑偏了?言诗诗没心没肺的笑起来:呀呀,楚信风口味一看就极重,不会看上我的啦。

他要真敢呲牙咬人,还不一定谁吃了谁呢。

当她言诗诗是吃素的么。

她这样豪言壮语的放狠话,秦夜反倒一刻傻怔着不动了,这个言诗诗时而都是闪着光的,怎么瞧着也不像个死板呆怔的放猪女啊。

衣服才刚一换好,对讲机里就传来楚信风的招唤声:言诗诗,过来。

言诗诗几乎不假思索的叫出来:不会吧,这么早你就在办公室里做运动?忒不是东西了吧。

另一端静寂两秒,死一般的无音之后楚信风撕心裂肺的咆哮起来:言诗诗,你个臭丫头马上给我死过来。

言诗诗手一抖,昂贵的对讲机险些摔到地上。

直觉他这次是不知谐,难免扫了一天的兴致。

就差连滚带爬的推门进入,出乎想象的,室内整洁无尘,楚信风也是西装革履,静冷无边的坐在椅子上,眼里喷射出一股杀伤力极强的光晕来,似要将她拆骨入腹,瞬息摧毁。

言诗诗瞧他黑着脸,想来是没得逞,所以积郁成伤了。

嘟起嘴说两句宽心的话:不一定每次都很和谐的,再说这么早,她可能没什么性趣的……你也别……太较真了。

楚信风咬得牙齿咯咯作响,整死她的想法都有了。

一拍桌面,震得她蓦然话止,就听他阴沉着嗓子喊:言诗诗,你找死!起身后几步踱过,靠得她这样近,山一样压下来,眯了眯眼:不是,你是不是养猪养傻了?言诗诗抬起头看他,小脸巴掌大小,这样细瞧五官真是精湛,弯月皎洁的眸子,眉型也细若柳叶,直挺的鼻梁,朱红俏丽的小嘴……他看得正痴,却听她无辜的说:平时猪交配也不会那么频繁的,听说马会勤快一点。

她骂他种马?!楚信风头脑发蒙,血液发热,一股脑的涌到脑门上。

自打遇到她那天起,他的人生就开始没完没了的波澜壮阔,屡为受挫。

狠狠捏上她的脸蛋,心里不合时宜的叹了一句,真光滑,手感好极了。

转而却越发懊恼,直听她声声的喊疼也不放手,指了指办公室的墙壁说:去,到那里面壁去。

敢多说一句狡辩的话,我立刻就开除你。

言诗诗委屈,奈何在这个富贵必要淫,威武就得屈的年代里,她冲撞了老板淫荡的彩头,就不得不受其没章法的压迫。

乖乖去一边站好,心里也有几分认命的,她就是在骂他种马!这种死男人!楚信风看着她表面乖顺,实则眼中不屈乖张的小样子,微微弯了唇角。

再回椅子上坐好,抽出其中一份文件扫视一眼。

忽然想到叫她来是为什么来着?今天早上看到之前杂乱的文件被妥当归类,并暗暗明示了区分的最好方法。

以为下手做事得利,想着表杨几句。

一问方知没人干过这事,最后一想也就言诗诗昨天染指过了。

本意问个明白,被她不知死活的一冲撞,全忘了这事啊。

言诗诗身体一倾,奄奄的用额头顶着墙面叹,真有够丢脸了,小学生才会被罚站,楚信风怎么什么损法子都想得出来啊。

楚信风托着腮悠悠的盯着她瞧,越钻研越觉得有几分趣味啊。

忽然问她:这些文件你是归整的?言诗诗头脑中嗡一响,完了,秦夜上午要出庭的,而那些文件还在她的包里!猛然转过身:楚总,我先请一会儿假。

扔下句话就跑了。

楚信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个事,人就已经跑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