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2025-03-25 21:45:49

言诗诗如坐针毡,这一次‘打劫’打得太顺畅,反倒觉得心里不舒坦了。

只是心里饿得发慌,没心思思考太多事情,上菜的速度又很快,味蕾被饭香一充斥,就什么事情都忘记想了。

景风早将经理打发,挑着筷子至始也没吃上几口。

把好吃的好看的都推到她面前,哪道对伤口管用,哪道口味绝佳,顺带做了简要说明。

言诗诗在秦氏产业干了这么久,也没沾过秦家的丁点油星味。

之前只知道门庭若市,又都是上层人士的消费场所,看来手艺的精湛程度真不是盖的。

今天晚上高兴,吃得也格外多。

没想到景风竟然这样好说话,当然,细算起来她求的事跟他没什么利益上的冲突。

再能以此消灾,何乐不为呢。

吃到七八成饱时景风电话响起,说了句:出去接个电话。

起身推门,门板打开的一瞬间言诗诗以为自己眼花了,好像楚信风拉着一个女子飞一般的略过去。

她尾随着夺框出来,远远望向走廊一端,那样出挑的背影除了楚信风还能是谁,被他拉扯着就要带飞的女人看着也有些眼熟。

言诗诗想了想,跟着过去。

两人一直走到尽头进到一个包间里,刚一进入楚信风一把将人甩开。

女子知道他喝多了,软软的喊他:哥。

楚信风烦躁的杷了把乱发,倜傥形象都敛去,腥红着眸光冲着她吼:你别叫我哥,我是不是你哥你心里不清楚么?楚可心轻叹口气,还是执着的唤他:哥。

手腕缠上来,意欲再说其他。

却见楚信风脾气飕到最高,躲过她纤臂的桎梏,一把将室内的摆设推翻在地,哗啦啦一阵乱响,转眼满地狼藉。

楚可心被吓到,抱着脑袋惊叫出声:啊!接着就哭起来,一遍遍的求他:哥,我求你,求你别这样……是我不好,是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呜呜……哥,我求你。

楚信风站在原处吁吁喘息,像一头极怒的狮子。

听到楚可心惶恐的哭泣声,侧过头看她,眼中有不意觉察的柔软疼惜。

薄唇抿得死死的,凌厉如刀刃。

缓缓闭眼的一瞬间像是绝望了,怒气不缓,沉沉的吐出:走,你走吧。

楚可心蹲下身哭得越发猛烈,娇小的身型抽搐,能看出也是真的伤心。

楚信风偏过头冷笑,笑意尤到眼梢就被冽气湮灭殆尽。

狠绝的重复咆哮:我让你走,还不快走!楚可心猛然抖动一下,站起身哭着推门离开。

言诗诗避闪不及,硬生生被撞到半侧手臂,钻心的一阵疼。

此刻门板大开,廊灯照进包间内,楚信风落寞的立在那道光影中,看不出是疼是痛,仿似哭出来会好受一些,却偏偏不合适宜的笑着,笑得冰冷而伤情。

手掌被划破,血液顺着掌线滴滴答答的淌下来,很快就汇集成一圈涟漪。

言诗诗从没想过楚信风还有这样至情至真的一面,从来笑意吟吟的像个永远都玩世不恭的混世少爷。

原来他不是轻佻,也不是浮华,只是整日面对的通通不是他心底在意的人,方才可以肆无忌惮的调笑。

唯他自己的妹妹……楚可心,不能视做旁人。

想推门进去,脚步刚一抬起又顿住。

转身就离开了。

他们这样一段见不得光的情感,纵使被灼伤灼烂到体无完肤,想来也不喜欢被人拿出来安慰或者品评。

毕竟楚信风是个如此骄傲的男人。

景风一见人进来,立刻就问:去哪儿了?怎么都找不到。

脸上滑闪一丝急迫,转而又是平静。

言诗诗没心情吃下去了,随意找了个借口说:去洗手间了。

咱们走吧,我从医院里出来没跟家里人说。

景风点点头,拿上外套离开。

帐单都是记到年底刷卡结算,无事一身轻的出来后车子已经稳妥的开到门口,经理亲自为言诗诗打开车门,笑脸相迎的:欢迎两位再来,慢走。

言诗诗一路上想着酒店看到的场景心神不宁,记得楚信风曾半认真半玩笑的口吻说男人热血的时候是不能伤的,一但伤了就会冷至冰点,再热不起来。

当时瞧着他脸上的情动像真,不轻不缓的口气却难辩真假,没想到是这样的感情。

难怪秦夜会说他转性,这样不叫转性还叫什么?车内静得没边,景风侧首看她:怎么了?吃得不舒服?言诗诗正了下神色,盈盈的笑:吃得很好,谢谢你请客。

景风抿着唇角似信非信的点点头,转而又问:病房里那见到的那些人都是你家人?言诗诗一愣,思及起哪些人来,若真是那就太奢华了。

摇了摇头否定:不是,只是我寄住在奶奶家里,我是乡下来的。

景风听到这一句多看了一眼,仍旧宠辱不惊的样子。

车子很快开到医院,景风意欲将人送到病房,言诗诗执意在医院大门口下来,飞快的回去。

病房内没开灯,看来医生没来查过房。

她在心里庆幸,摸索着去开室内的灯。

手指刚一触及,借着月光的影子看到沙发上极尽朦胧的一点轮廓,突兀的一个人形。

唇齿一僵,啊……一嗓猛然叫起来。

手指一抖,啪一声室内顿时灯火通明。

见鬼了?怕什么?!沙发上的男子保持原有姿态,没有转身看她。

语气慢散闲适,周身却像弥漫着淡淡的冷光。

明丽的灯光俏皮的爬满他的额前发线,整个人显贵独尊得像个雕像。

茶几上放着资料,手上同样拿了一部分,只是先前没有开灯,鬼信他是在翻阅文件。

言诗诗手掌上出了一层汗,松口气:原来是你啊,怎么不开灯,吓死人了。

靠过去想要坐下,见他扔下手里的东西,抬起头挑眉:这么晚去哪儿了?言诗诗温温的笑着,下意识站好后背着手说:待得没意思,出去走走。

秦夜空色缓下来,嘴角抿动:去附近转了?嗯,去附近转了一会儿。

秦夜是奸诈的,所有表情转换都是用来缓和人心,用意只为了让人歇下防备措手不及。

言诗诗叹,职业病害死人!眼见那点温色湮灭,靠到沙发上抬腕给她看:是么,我五点半过来,到如今时间可不短,是你时间概念笼统,还是迷路了?九点四十!时间是不短了。

言诗诗改变了一下站姿,就要坐过去。

没想到这么晚了,走一走又吃点东西,时间迷迷糊糊的就过去了。

秦夜飘飘的扫了她一眼,随意抽起一本书打开,懒懒的问:学到哪儿了?言诗诗不明所以:什么?看了一眼皮面了然,原来是她辅导班的教材。

这次的课真是选杂了,当时就冲着便宜去了,听了一节才知道竟是上学时代都不待见的政治。

温吞的想了一下,随意说:前面的都学了。

秦夜执着折页的一张:做标记这里?言诗诗紧着点头:是啊,是啊。

事实上谁知道呢。

秦夜难得会做一件好事,这一点他自己都不否认。

嗓音一沉倒像是含了笑的,等她偏过头看时仍旧一脸正义:替你们老师考考你的学习成果。

三个代表什么意思?社会主义发展观呢?言诗诗蹙眉,凭心而论这个不太难,考研政治死去掰咧的就研究这个来着。

抑扬顿挫的扼要阐述过,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

秦夜合上书,放到茶几上后双手交叉托上下颌,要笑不笑的看着她,一派倜傥风流。

前面的学了是么?我问的是倒数后几页的!言诗诗面色一黑,感情他是戏耍着她玩了。

那书她自己也没看过,哪知道什么内容在哪一页,如何想到他这么不是人!自若一笑,转而又改了证词:啊,是后面的,我知道自己笨,怕跟不上就先预习了。

秦夜嘴角的钩子曼妙的拉大,白皙的手指再度将书翻开,眼里翻飞着莫名深邃的光色,真是锦绣繁花一片。

声音淡淡的:确定是后面的?言诗诗瞠着眼,不是你说的么。

秦夜看着她怀邪一笑:看清楚了,这两个问题都是在前三页上,弄明白了再诌。

看来这些东西没什么用,人也越学越傻了,出了院就别去了。

呃?这样不好吧,钱都交了。

我补给你。

此时门板被人敲响,没等唤进,自动被人推开,走进两名身着警服的公职人员。

公式化的量出证件和逮捕证,对秦夜说:秦律师,张明被害,有人控告你,跟我们回去做个调查吧。

言诗诗猛然站起身,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莫非事情没做干净?秦夜情绪稳健,不见一丝波澜。

点了点头,转身对言诗诗说:晚上秦家会有人过来陪床,没事就别出去乱跑。

对于自己的事却只字不提。

言诗诗看着人被带走,忽然有说不出的感觉。

是恐惶,是担忧,是焦灼,还是什么,总之内心那些小心潜藏起来的原始性情仿又肆无忌惮的翻滚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