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025-03-25 21:45:49

言诗诗转身去餐厅,心里真羡慕秦夜。

以往的她也是这般,下班时不喜欢带沉重的文件回家,第二天早上便无论要不要出庭,都得先折回所里一趟。

那些闲散也忙碌的日子没有了才觉出留恋。

门外响起吵闹声,刚才还在厅中打扫的小丫头闻声立刻跑到门边站好。

管家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三两个下人一起像得了什么真谛一样齐齐簇拥到厅门前列阵。

言诗诗怔住,好奇的望出去。

光鲜男子秦夜走进来,腿长步子也大,下人们刚唤一嗓:少爷。

他就已经晃到茶几前。

面色看似风平浪静,瞳光却壮阔如夜幕下沉寂的海,显然是不高兴的。

哗啦一声响,车钥匙丢到茶几上,扯着领带快速上楼去。

有年纪小的下人抿着嘴角偷偷的乐,被管家瞪了一眼后湮灭笑意,张叔一马当前向厅外迎了出去。

转眼一个满头银发斑白,两眼炯光的老太太就被掺了进来。

那神色尤是不满,对着张叔叨念:你看看,看看秦夜那个臭小子,就这么对待我一个生了病的老太太。

张叔波澜不惊,问她:老太太,您是不是去少爷的事务所闹了?这老太太什么惊人之举做不出?少爷再指手摭天,呼风唤雨,遇到老太太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老太太拿虎虎生风的眼球白他:瞧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怎么能去闹他呢。

我只是给他们同事送点吃的,你瞧瞧他……啧啧一声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活生生把我给拖回来了。

有下人好奇:老太太,您给少爷的同事送的什么东西啊?老太太刚才还怒容不休,转眼就能美滋滋的笑开怀:送的喜糖。

几个下人扑哧笑了,张叔将人个个的瞪下去,只说:老太太,您刚从医院偷跑回来,先上楼去休息一会儿吧。

老太太不急,一双眼睛贼溜溜的向楼上瞄:我准孙媳妇起来了吗?抬腿要走:我去看看那小家伙。

言诗诗看过一出,觉得自己出场的时候到了。

经张叔一指点,老太太将目光投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抬步靠过去,摆出一个诚肯温婉的笑:老太太,您好,我是言诗诗。

有一种人就是有眼缘,让人一看便觉出喜欢。

眼前这位老人就是,透着一股精灵古怪,却让人有想要亲近的**。

老太太明显有些激动,盯着言诗诗细细打量几秒,不知哪一点让她觉出满意,言诗诗眼尖,捕捉到她眼中一丝心安的光闪滑过接着归于静寂。

双手握起她的手,老目含光,默默道:果然是你,诗诗,我等你这个孙媳妇可是有些年头了。

按理说面对这么大的热情,言诗诗此刻冷情的话显得有些不礼貌,可是……她们真的只是初见。

辗转了一下,想要像许多脚本一样撒谎敷衍:那个,老太太……老太太当即阻断她的话,慈色道:不用说了,我什么都理解。

她这样一说,言诗诗反倒不理解了。

她本来想诌她摔傻了,记不得几年前更记不得她是谁了。

她理解什么啊?老太太打发张叔上楼去将秦夜叫下来,拉着她口中的孙媳妇心满意足的到沙发上说话:都是自己家人了,以后就叫我奶奶。

言诗诗干干的笑:奶奶,我这次跟秦先生过来,主要是为了探望您。

可是,也不打算打扰太久,如果你恢复健康了……老太太再纠正她:说什么呢?这傻孩子,都快成我们秦家的人了,什么秦先生秦先生的,直接喊他秦夜。

拍着她的手背,忽然语重心长:诗诗,别挣扎,你跟夜是注定要在一起的人,太过抗拒,只会平端增加负累。

言诗诗瞠目看她,越发觉得邪门。

秦夜正从楼上下来,板着脸,表情竟有几分孩子的天真,深邃眼眸万般无奈的看了老太太一眼。

偏着头啧长的一声叹:老太太,玩够没有?我今天有官司。

老太太拉着言诗诗的手看他:有拿命玩的么?天下哪有你这样的孙子啊,这样说你亲奶奶。

下人端上茶水又下去。

秦夜指间夹上一根烟没有点燃,面色平静:天下大抵也没有你这样的奶奶。

你想见的人我帮你接来了,怎么相处是你们的事。

至于我跟言诗诗怎样,都说好了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抓起车钥匙要闪。

只听哎哟一声,老太太当即抚着太阳穴半靠到了言诗诗身上:完了,完了,我的病又发作了。

言诗诗还没弄明白怎么个情况,张叔已经极配合的跟上来接段子:少爷,您还是别气老太太的好。

秦夜叹了一口气,果然安生的坐回去。

划动几下火柴将烟点燃,烟雾缭绕里愁肠终断:老太太,你到底想怎样?当着言诗诗,说起话来也不避忌:我跟什么样的女人过日子,还不到需要人包办的时候。

老太太这病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秦夜一安生,她立马就能恢复精神。

安抚了一下言诗诗,凑过去坐:不需要包办你自己也得找个算啊,二十九岁的人了,你待怎地?伸手去捏他,疼得秦夜一声闷哼,这会儿她也不管什么心尖肉了,接着教训:你的交际圈里那些花蝴蝶们我不喜欢,你要敢娶回来,我就敢离家出走。

转而一想太亏了,又道:不对,是把她打出去。

你看看诗诗,多好的姑娘,白嫩嫩的……一语进出,气氛陡然陷入僵局。

凭心而论,这个言诗诗真是黑!老太太自圆其说的本事强:当然,本质是白的,假以十日必然白嫩嫩的。

这一点言诗诗不怀疑,这张面皮她钻研过,风吹日晒的必然结果。

可是皮肤细腻光滑,想蜕变成另外一副模样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秦夜按灭手中的烟,倾身过来挑起言诗诗的下巴,两人贴得极近,长睫煽动时似乎都能碰到。

薄烟的干燥气息混合香水的味道扑面袭来,只听他漫条斯理:老太太倒对你很有信心,好吧,不如我们就来个附条件的约定。

如果这张脸能变成白雪公主,我就娶了。

薄唇钩动,一点笑意。

尾间缭绕,言诗诗仿佛由幻术中惊醒。

身体向后一仰,拉开距离时下意识打落他的手,冷冷回:如果这张脸变得跟白雪公主一样白了,我自会去找我的王子。

谁说非你不可?秦夜笑着微偏了偏首,收起轻佻模样,散散应了声:好,那一切就等你变白了再说。

整了整西装前襟回头看向怔愣当处的老太太,恢复不动如山的模样:老太太,听明白了么,双方自愿达成的,这事完满前别再找我说事。

老太太眨巴两下眼:完了?你不是要亲她?言诗诗神形俱变,感情老太太是个无风也起浪的主。

秦夜想来是习惯了,谈笑风声的潇洒退场。

走前扔下一句:你要觉得身体还不适,就让张叔送医院去再住两日。

不过,我会让人去守着,总私自出来放风,实在让我没法放心。

老太太不傻,装病不过为了将人接过来。

现在初步计划达到了,她也再没必要回去受那份闲罪。

秦夜一走,老太太就活跃了。

过来拉上言诗诗的手臂,仿似青春年少:看到我孙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吗?他就是这副鬼样子,按理说F城没人比上我们小夜长得帅的,都是这性格把他毁了,哪家姑娘能看上?言诗诗不敢苟同,诸多事态表明,好似粘着她宝贝孙子的人不少,倒似没一个是她能看得上的。

奶奶,您为什么非得帮着秦夜找老婆呢,他那样的人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强扭的瓜不甜。

老太太不以为然:人还是直奔那个命中注定好,走弯路太累,他已经受不起。

言诗诗听着这话蹊跷,想问,老太太却已慌慌张张起身:你瞧我这记性,不是变白么,快走,跟奶奶去选购点儿化妆品去。

言诗诗被拉着上街,挨家专柜的走。

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不太了解,但是肯为孙媳妇花钱啊,专捡贵的买。

言诗诗失笑,觉得倒没这个必要。

这方面她不是愣头青,有些造诣,并不一定贵的就是最适合她的。

分析了一下言诗诗的皮质,择样选了几件。

日用晚霜都选得齐全,已经时至中午了。

老太太拉着她去吃F城的名吃,很是兴致勃勃的样子。

八十多岁的人了,可是身子骨和精神头皆硬朗十足。

比小孩子还能疯能闹,跟人又是自来熟。

以往言诗诗跟人打的交道也不少,两人熟络极快,生疏感转眼烟云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