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诗诗怒起嘴巴:你以为就你多才多艺啊。
秦夜推门进来,一眼看到言诗诗回身对楚信风那倾城一笑,连带嘴角弯起的弧度都惟妙惟肖,让周围的景致也失了颜色。
回眸时半倚到楚信风怀里,眉眼间旁骛无他的嗔怪。
眸子骤然迷紧,室内光色低靡,而他仍像被强光刺到微微睁不开眼,神色一转,不适起来。
楚信风一抬头,看到秦夜跟庄桐前后走进来。
抬起一只手自若地招呼:哎,夜,好久不见。
退离言诗诗,坐到中间最宽敞的一组沙发上。
侧首瞧了眼,轻笑:原来跟庄桐在一起,之前打电话那会儿在哪儿呢?秦夜身姿高大,站着时整张脸扎在那片灰暗里,像暗夜的修罗人物,也不知被哪位衰神冲撞。
直到坐下也没能缓和,接过楚信风递过来的烟,语调冷平:你出入的场合不适合她。
抬腕看了眼时间,垂眸点燃:这个点儿她也该睡了,以后别带她跟着一起胡闹。
秦夜咂咂舌,笑得很有几分玩世不恭:夜,说你护犊子,还真是啊。
就算诗诗比我们小上一大截,可也算成年人了吧,还讲什么儿童不宜就过了点儿吧?言诗诗本来吓了一跳,不知这两人怎会出现在这里。
这一刻正与庄桐眼神交汇,不尴不尬的招呼。
秦夜这似是而非的一句话飘散过来了,稍微激怒了她,起身坐过去一些:秦夜,你什么意思啊,你们能通宵达旦,甚至夜不归宿的,我晚回去一会儿怎么了。
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庄桐,心里燃起一把无名火。
标准的哈巴狗人物,之前美人面前人模狗样的,好像腰板比谁都直,转眼就去企及讨好了。
庄桐已经挨着秦夜坐下,状似亲密的替他掸掉肩头上不知何时粘上的一点儿灰尘,假情假意:诗诗,夜也是担心你,毕竟你还小。
而且城里不比你们乡下,看似太平盛世的,其实乱得很,你太晚回去不安全。
言诗诗心中讪笑,听听这调调,庄桐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脾气永远改不了,不没落一次打磨下性情真是可惜了。
心里如是想着,面上真的笑起来:这个你还真别说,城市的危险因素就是比乡下多,果然是人心隔肚皮,个个难测。
看来你们城里人的智商要高上许多,心理战术打习惯了都忘记什么叫真诚以待。
她这番话没贬低谁的意思,只觉得庄桐就完全是这个雏形。
楚信风跟着轻笑,手臂搭到她肩膀上,冲着庄桐挑眉:这一点我赞同诗诗的,仔细想想真就是这个理儿。
你是觉得她跟我在一起不安会么?你觉得我这个哥哥能对妹妹有什么叵测之心?庄桐笑得有些敷衍,明显看出楚信风的袒护。
这个男人时常玩笑打闹,不似秦夜尖锐也很少正经过,可是这三番两次都表明言诗诗在他眼中何其看重。
信风,你说什么呢?诗诗跟你在一起我们有什么不放心的。
只是提醒她以后不要一个人太晚出来,你大忙人还能一直跟在身后保护么。
楚信风抽回手,意味不明的笑过,接着转了话题:听说庄家出了点儿事情,怎么样?事情解决了吗?庄桐满脸都见喜色,就像天降详瑞,看了一边至始沉默的秦夜,轻轻道:还没解决呢,不过夜要帮我,你觉得还会有什么问题么?言诗诗捏着杯子的手突然一滑,几滴水洒出来,裤子上湿了一小片。
没什么多余表情,只说:你们先聊着,我去趟洗手间。
抬眸间对上秦夜一双细微打量的眼,定定的眼神锋利进骨子里,好像她身上藏着他极为兴致的宝藏。
在她起身时也跟着起来,神色比什么都泰然:去趟洗手间。
楚信风饶富兴味的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出去,才将烟点燃,跟庄桐说话:你的本事真不小啊,秦夜去哪里了连我都联系不上,没几天的工夫就被你给招回来了。
什么法子啊?庄桐两腿自然交叠,颌首反问:诗诗没跟你说吗?我们只是一起吃个晚饭,还聊不到那么多。
庄桐点点头:这次还是奶奶帮忙了,否则也找不回秦夜。
楚信风满腹狐疑,秦老太太状似活跃,但绝对是个刁钻人物,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在眼里的,包括这个庄桐。
吐了口烟圈眯起眸子:跟奶奶相处得不错啊。
庄桐只笑不语。
言诗诗步伐迈得飞快,秦夜跟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鞋子踩踏地面声声闷响。
直到她进了洗手间,这声音才被门板隔绝。
对着镜子连连苦笑,莫非庄桐真是天生的富贵命?!就连楚信风也说了,秦夜出手把握占八层以上,她倒觉得他会大获全胜。
自己有多少本事不知道么,他已经举世优雅的时候她还在学校里啃书本呢,无幸见过,只能把他当神话来听。
听校园里将他们那段故事一重重的讲出花样。
绝对算块老姜了!实际上庄家到底怎么她也不是很在乎,更好奇秦夜对庄桐的包容有多大,现在看来不说照单全收也差不多了。
出来时秦夜竖在走廊上抽烟,还是之前的那半段,分明就没去过洗手间。
言诗诗低着头把指上的水一点点擦开,过去时淡淡的看他一眼。
秦夜也在看他,嘴角若有似无的噙着钩子,很有几分怀邪模样。
跟上一次不同,这次没将人拦下只跟着回来。
快到包间门口时一步越过她,手臂抬起面无表情的揽上她的脖颈,抿着唇角不说话。
言诗诗瞠着眸子白他,包间的门半掩着,声音放低:你犯什么病?秦夜身体一转,一侧身子闲适的靠到墙面上。
言诗诗顺势倚上身,嗅到他身上有微薄的酒气。
一抬手,将她额上的发捋顺,仍旧一语不发。
言诗诗动弹不得,侧过头恶狠狠吐气:秦夜!你到底想干什么?秦夜堪堪的瞧着她,终于有了点儿表情,似笑非笑:你心情不好?废话!言诗诗心里啐骂,心情好也得有个理由吧,就算没有理由也要眼不见为净,本来跟楚信风玩得一团和气的。
板着脸干脆答:没有。
心情好得很。
秦夜笑得刻意:睁眼说瞎话!言诗诗大恼:秦夜,你有完没完,故意找茬是不是?秦夜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以后别跟谁都靠得那么近,姑娘家的像什么样子。
言诗诗怔了下,很多次都想不清他这样是否算作在意。
抬腿狠狠的踢上他,秦夜一下吃痛骤然放开手臂。
就见言诗诗跳到几步之外的安全地带,就着掐着腰名志:真是受够你了,自己都管不好,还来管别人,好意思么。
眼睛瞪得老大,不悦的看他良久。
见这一下子真是踢疼了,秦夜弯下身好半天没说话。
心下一软,转身回包间。
走到门边时听他缓缓的说:达法定婚龄了吧?反正已经许给我了,择日把证领了吧。
此刻门板已经被她一把推开,秦夜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保证里里外外的人都能听得清楚。
而她离得最近却反倒失聪了,耳畔轰轰的响,似有万千雷霆滚过,就像做梦一样。
这个梦仿似做了太多年,太长太久到以为真的只能是场梦了。
如今梦想成真了,却反倒觉得不真实起来。
愣愣的回过头,一副看怪物的表情。
秦夜有些受挫,她那表情就像他是满大街疯癫乱跑的精神病患者。
扯了扯嘴角,直起身:不是,言诗诗,你那是什么表情?傻了啊?言诗诗直直地看他几秒,足尖轻点后猛然靠近揽上他的脖颈。
秦夜有一刻欣喜,从内而外。
她温软的唇已经落在他耳后的那片肌肤上,以为软侬耳语的时候,却狠狠的被她咬了一口。
然后抬起头,大义凛然的训斥:出来的时候忘吃药了吧?她言诗诗长这么大就没见哪个男人求婚都这么拽的,真以为自己风华绝代人见人爱么?秦夜这回真是恼了,早知道这家伙属狗的,动不动就爱咬人。
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以这么个前奏中招,简直必死无疑啊。
一脸怨念的开口,人已经直奔到走廊尽头,转眼消失不见。
进来时庄桐神色难看,握着杯子的动作从听到秦夜的话开始就一直僵持着,这一刻有了反应,却像微微颤抖起来。
楚信风之前也是惊,秦夜内里安不安份暂不去探究,却从没跟哪个女人说过这种轻浮的话,他是个连遐想都不愿给人的人。
所以有那么一刻觉得是真心的,但转念一想就否决了,他秦夜熬到这个年头又岂是一般女人能驾驭的,如今这个言诗诗不过出现几个月,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人物,怎么可能虏获秦夜这么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手。
掐灭手上的烟,笑着调侃:今晚喝高了吧,怎么想起调戏诗诗了。
那么个小丫头怎么经得起你逗啊。
看看,吓跑了吧?秦夜眼汪里含着一潭深如墨色的笑,翘起一侧跟角,邪眸睨他:怎么就觉得我是在调戏她?楚信风愣了下:不是么?捻了一地的烟丝,状似漫不经心:你才认识她多久?你秦夜会是那么容易感化且立地成佛的么?秦夜作了然状,接着颌首点了点头:果然是没多长时间,怎么我觉得很久了呢。
船过水无痕的带过这句,侧首淡淡问:我以前在这种事上开过玩笑么?这一回楚信风跟庄桐便彻底有几分云里雾里了。
庄桐真的坐不住了,姿态曼妙想故作无他,突兀的笑了声,声音崎岖的抖动:夜,你什么意思?可笑了,你这样的也信什么媒妁之言么?秦夜若有所思:我是什么样的人?庄桐被他一句话堵在当场,抿着嘴半晌没说话。
之后突然不高兴了,难得在秦夜面前使一回性子,站起身不悦:秦夜,你今晚什么意思?我不过随便问问而已。
你对言诗诗又是什么感觉?秦夜把玩杯子的动作稍停,缓缓直起身子沉静地看她。
唇角漾出一丝冰冷无温的笑,眸色一刹冷淡到极至,冰冷的眸子中映出她的影子。
秦夜平日也不见多热,可是在女人面前总还有个堪称绅士优雅的度,不会像现在一样。
半晌,微微抿了唇:我对一个女人什么感觉还轮不到你庄桐来问,女人有时愚笨一点儿也没什么不好,最忌讳的就是自作聪明的笨。
上次在医院我说得很明白,别在我眼皮子底下玩弄心思,知道什么是度么?有些东西能动,有些东西就不能动,那些在你眼中不打紧的人或事,在我眼中可能就贵重到无法比拟,别把一个男人的忍让当纵容!我这次坐帮庄家,不是看我们以前有多少情份,仅是为了还清你那些人情。
之后无论你还是庄家,生意是生意,其他的就别再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