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信风急得在厅内打转,时不时仰起头往楼上看一回。
之前只差被人重兵撵下来,现在实在没有面子再上去,转身唤来秦家的下人:去催一催你们少爷,让人这么个等法怎么回事啊?可不是睡着了。
小丫头左右瞧了瞧,看似也没多少勇气。
张管家一进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过来打圆场:楚少,您吃了吗?要是没吃让厨房给您做点儿吃的。
以往也常有这样的事,来秦家看老太太,一般不会太早,每每吵着饿得前心贴后背了,秦老太太就会吩咐厨房给做些可口的食物。
养成了习惯,便时不时跑来蹭夜宵。
楚信风愣了下,眸色一刹深灰。
自打秦老太太去世,别说有段日子没吃秦家的夜宵了,晚饭都再很少吃。
以前秦老太太时不时还会打电话督促,提点他再忙也不能忘记吃饭。
先不答他,转身坐到沙上掏烟抽。
那一天楚向阳叫人去吃饭,到最后是喝醉了,就是不知酒醉的人说出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张管家立在一旁温温的提醒:秦少,我看您一定是忙着忘记吃了。
等一等,我让厨房去准备你爱吃的。
这烟就别抽了,对身体没什么好。
楚信风修指一弯,攥碎手放到烟灰缸里。
抬起头:随便吃点儿就行。
张管家转身去厨房。
没多时,秦夜跟言诗诗从楼上下来。
男子一侧手臂僵垂着,穿着衬衣全看不出半点瑕疵,另一只牵着身后人的手,不知是不是灯光的效应,眼里有脉脉暖光缓缓流动。
言诗诗跟在身后,上去前一双大眼水灵清亮,这一刻微微的红,眨眼间不甚明显。
楚信风翘着二郎腿眯眸打量,一直到两人走过来,抿压茶水冷静问:怎么个戏码,不打算说来听听?言诗诗从秦夜掌间抽出手,指了指餐厅:让秦夜给你讲讲吧,我饿了,得去找点儿东西吃。
楚信风闻言蓦然抬眸:别吃张叔给我准备的那份啊,否则真跟你急。
言诗诗走出一半,回过头讪讪的笑着:你急啊,还怕你不成。
秦夜瞪她一眼:别贫嘴,快去。
贴着楚信风坐过去,拿胳膊肘儿怼他:抽不抽?楚信风侧首推回去,中间插上一句:什么时候打算专门去医治你这条胳膊,不会真想就这么废了吧?秦夜眯着眸子将烟点上,吐了两口烟圈轻描淡写:治不治有什么区别,请的也都是最好的医生,别人就能有什么不同了吗?楚信风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半倚到沙发上挑眉:怎么把人找回来的?那俱残骸怎么回事?秦夜轻微笑着:哪里是找回来的,要知道在哪儿一早就去找人了,何必等到现在。
这个鬼丫头,自己找回来的。
还记得那个MIGA的董事会成员景风么?是他将人救走的,假象也由他一手制造。
话已至此,楚信风也就明白个七七八八了,如果不是跟秦夜有铁打的交情,能有这样将人偷龙转凤的机会,他也干。
打算怎么处理这事?你不是个会善罢甘休的人吧?秦夜飘飘的转头看他:你是?楚信风起身向餐厅走,边走边道:我不是,所以乐于助人,有帮忙的地方倒可以说一声。
秦夜掐灭手里的烟,抬了抬下巴:别说,还真有用得到的地方。
这两天估计太平不了,诗诗我怕顾及不上,你先帮着照看两天。
楚信风回过头,俊眉耸得老高:帮人家拖家带口的事我不干,天生就不是当后勤的料,想冲锋陷阵是吧?我们两个换一换。
秦夜轻微的一声笑,起身过来同他勾肩搭背,唤着一起去喝两杯。
转而才道:我能干的你可以么?清清白白的世家公子,还是别被拖下水的好。
放心吧,我媳妇现在安份的很,半分鬼灵精的主意不会出,只要你的人手能远远的看着,就相安无事。
楚信风点了点头,也是一本正经:既然你这样说了,那好吧。
明天把她调过去继任前职。
你觉得把人交给我,放在哪里最安全?自然是他楚信风的左右,这个男人看似风流魔力,实则血腥得很。
但凡他出口敢说担保安危,便也是肯拿命去护的。
从秦家出来,已快接近十二点了,几日来跟秦夜都是难得高兴,推杯交盏喝了不少,出来时醉意微然。
秦夜胃不舒服,这几天糟蹋得够劲,言诗诗夺下杯子,让张管家将人扶上去吃药休息。
不放心楚信风一个人开车,派了秦家的司机跟出去,楚信风立在车前吹风回神时,人就从身后冒出来了:楚少,少奶奶让我送您回去。
少奶奶?楚信风喃喃细念这一字句,忽然说不出的滋味,就连语气也随之飘忽不明。
司机哪里懂他们这些人的风花雪月,肯诚的点了点头,补上一句:是啊,我们的少奶奶吩咐的。
秦夜坐在位置上闭目小瞌,喝得太猛了,头疼。
朝车窗上撞了两下,大有以毒攻毒之感,然后漫不经心地转过头问那司机:你们少爷跟少奶奶平时很好?司机心直口快:是啊,好得很呢。
从没见过少爷这么服帖一个人的,少爷看着面冷,对少奶奶也很严厉,可是那股纵容的劲头一眼就能看出来。
而且,少爷听过谁的话啊,老太太在世的时候也时常拿少爷没办法,少奶奶脾气一上来,就敢直呼着少爷的名字大呼小叫,想干什么还不都是随心所欲……他说得兴致勃勃,楚信风转首望向窗外,奈何地钩动唇角。
尤记得当时两人一起去靠山屯,那时的秦夜有冲天的魔性,就像没个万儿八千年的,谁也降不住。
如今呢,不过回眸一瞬的时间,世事都变了,唯他秦夜变得最彻底。
情动这一说,果然魔力非凡,也不是哪个人都有遇见的命。
一回到别墅就给人事部打电话,实在不是谈工作的正点,可是顶头上司交代下,谁敢说半个不悦,再累再烦也得笑意迎合。
就连言诗诗都没反应过来,两人这是唱得哪一出,之前秦夜当着多少人的面信誓旦旦,楚信风的这个秘书咱不干了。
不过喝了一顿酒,睁眼就成职业女性了。
楚信风那副管事婆的嘴脸又回来了,时至今日还是喜欢跟她过不去,一早就打电话催:言诗诗,夜跟你说了吧?你现在归我管,上班就得有个上班样,别把你秦家的阔太太风范带到工作中来,快点来上班,多少工作等着呢。
言诗诗不过刚睁开眼,电话铃声就鬼哭狼嚎的叫起来。
被他一喊也有些蒙,愣愣的看了眼时间,彻底咆哮:楚信风,你精神分裂是不是?也不看看几点,想死么?啪一声挂断,跟着又躺下了。
五点半都不到,就算秦夜提了一嗓,今天再过去帮楚信风打理下业务,也没必要搞得跟催命似的,按点上班,不迟就是了。
秦夜翻了个身,将人揽进怀里,仍旧闭着眼睡得朦朦胧胧,懒懒安抚:乖,再睡一会儿。
言诗诗往他怀里挪了挪,寻一个舒服的姿势,还是不满的嚷嚷:楚信风有病,全家都有病。
秦夜散慢地抬起眸子,似笑非笑地钩动嘴角,凑过去吻她睁大的眉眼:嗯,他是有病,没正常过。
上班就乖乖的上班,别学他那一身毛病知不知道?言诗诗表情亢奋:秦夜,你这么说我就不愿意听了。
我是那种人么,我的意志有多坚定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么?秦夜神色郑重:你说你的意志?言诗诗顺理成章的啊了声:是啊,我的意志。
秦夜挑了挑眉,要笑不笑:还真不敢恭维。
言诗诗抡起拳头要打人,电话又神出鬼没唱起来。
言诗诗疯掉的心思都有了,猛然从他怀里坐起身,对着电话一通嚷嚷:楚信风,你怎么不去死?有点公德心么?嗯?……声音一下低靡,就连嗓音也微弱下去,转折太过突兀,以至于困意斐然的秦夜也跟着来了兴致,撑起头笑咪咪的看着,料定她撞到了哪尊大神。
还真是尊大的,言母对于言诗诗清晨就气息火爆的事免不了一顿教训:不是我说你啊诗诗,你还小么,能跟人这样说话?言诗诗苦着脸歪身枕到秦夜身上,小脸紧紧的皱到一处,对着他无声的抱怨撒娇。
启音软软的认命:妈,我不是不知道是你么,否则……还有理了是不是?跟谁也不能这么说话啊。
你刚才是吼信风呢吧?我在秦家时,楚信对我没少照顾,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言母难得有机会说教,听到女儿的声音就格外上劲。
妈,你知道错了,但你不知道那个楚信风有多烦人……嘟嘟囔囔的不敢多说,快速岔开话题:妈,你这么早打电话过来有事吗?言母本就高昂的声音更加响亮,像蓦然遭受电击:诗诗,你没什么事吧?我听……怎么听人说……你出事了啊?言诗诗神色一震,笑着跟她打哈哈:你又听谁说的啊?我好好的呢,正想着找个时间回去看看你。
别信别人说什么,这年头的人就是见不得别人有一点儿好。
再说,我若真有什么事,秦夜能不第一时间通知你么?言母想想也是那么回事,无疑安心许多。
她只将话说了一半,实则听到的消息是说她出了事故,死了。
电话一接通就听到自己女儿的声音,莫说多生龙活虎,一刹间心也就安下大半。
秦夜俊眉一蹙,从她手里拿过电话,浅笑迷离的劲头退去,礼貌和绚:妈,谁跟您说什么了?言母一听秦夜的声音,态度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跟着笑起来:没有,没有……妈才不信那些人胡乱说的话……秦夜温和接上话:妈,您要是不放心,今天我把事情都推了,带着诗诗回去看看您。
言母一颗心算彻底着地儿了:不用,不用,你们工作重要。
妈又不是两三岁小孩儿了,耳根子不软。
诗诗说得不错,你们有什么事,还不先跟我说啊。
都别来看我,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再去。
秦夜跟她周转着唠闲话,精神头十足的说些逗弄的事,转眼隔着听筒的两人就已笑得一团和绚。
挂了电话,言诗诗夺来过,胡乱的谬赞:秦夜,你真是中老年妇女的偶像,我妈这样的人物都能被你三言两语的拿下。
小女子敬佩不已!拱手作揖的时候被他一把扯进怀里,翻身压住,贴着脸吹气:跟我唱曲是不是?言诗诗痒得受不住,不安份的来回翻滚:老公……老公,我错了……我错了……秦夜停下动作不跟她胡闹,安安份份的抱在怀里,说事:今天让张叔安排印喜帖的事,这两天就送过去,让妈放心。
他这样做可谓有心,没人比他说相安无事更让言母觉得可信,婚礼的日期再一敲定,言母的心想不尘埃落定都难。
可是,不觉得太仓促了么?你这边的事都处理完了?他跟景风的事短时间内一定会张罗出个说法,时间又怎能说得准。
这个时候谈这个事,不太适合。
反正她也已经信了,不用这样也没事。
秦夜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再预期不定的事,只要他把时间拿捏好了,就不会轻易改变。
张口啃她的脸颊,像饿得就快发疯的狼,直引得她花枝乱颤的没骨气求饶,才摆正神色说正事:时间上没有问题,这一点你就不用操心了,好好到楚信风那里盯两天的班。
为什么非得让我去他那里上班啊?楚信风昨天就差抹着眼泪求我给他找个得利干将,听说手头工作一团糟了。
我就想啊,若提到干净谁比得上我老婆,好歹朋友一场,就去帮帮他,全当打发时间了。
帮帮楚信风倒没有什么,左右言诗诗也并不想闲着。
可是,转而又是踌躇:秦夜,我想带你去找找医生再看一下手臂,说不定就有奇迹出现呢。
现在放弃希望,岂不就真的耽误了。
嫌我?秦夜几乎一刹就一脸严肃。
言诗诗以为碰到他的痛触,残缺对秦夜这样的男人恐怕是团巨大的阴霾,就算旁人不会用异样眼光看他,他自己也会永远介怀这事。
往怀里一滚一蹭,转眼乖得猫一样,贴合着他的心坎,软软的说话:乱说是不是?你见我哪只眼睛嫌弃你了?倒是你秦夜,要敢半路跑了,看我不天涯海角的追杀你。
冷冷的举着眸子,一时间无比的像模像样:真想把你的腿也打断,就把你锁在家里,谁也不见,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秦夜定定的看着她,半晌没有情绪。
你怎么了?我说错话?言诗诗皱眉作思考状,真有些慌神。
秦夜将人收紧怀里,不心动是假,不感动也假,听到她这话比吃了蜜还甜,倒情愿断胳膊断腿沦为她的禁裔,见不见人于他秦夜而言并不多么重要。
言诗诗,你是个妖精,收了我的骨头可知道有什么后果?什么后果?秦夜含住她一双明亮眼,声音轻恬:要么爱,要么死,想离开独立我秦夜存在,是想也不要想的事了。
言诗诗伸手环住他的腰,意态坚定:这一点你放心,找个长期饭票多么不易,跟养猪是没得比的,我死都不会放手。
楚信风太久没见她,不找点事情就觉得手痒痒。
事实上手边又真的无事可做,思来想去把杯子推出去:再泡一杯咖啡。
言诗诗从沙发上抬头,忠言提醒:楚总,这已经是您喝得第五杯咖啡了,确定不换点儿别的什么?楚信风脸面一下黑了,眯着眸子义正词严:言诗诗,你理由很多是不是?让你做点儿事能不能痛快点?言诗诗讷讷想,她这还不够痛快么。
哪一次不是依言照做。
可是,眼见他跑了两次洗手间,就不忍不说他这个喝法有些脑残了,简直闲到没事找事。
再者,咖啡不能当饭吃,想撑死也不能用这一招啊。
奈何楚信风要脸面,做出的决定不喜欢更改。
修指叩动两下桌面:快去。
言诗诗虔诚地将第六杯奉上,笑吟吟:反正快到中午了,喝饱了算。
不知昨晚是哪个人喝大了,说错了话还是传错了话,说楚信风忙得脚打后脑勺鬼才信呢。
楚信风明摆着跟她较劲,优雅端起杯子,一昂首灌下去了。
一脸挑衅地看着她,起身拉着人就走。
言诗诗不明所以,哇哇的叫:你干嘛啊楚信风?想去洗手间对不对?拉着我做什么?楚信风不回头,轻笑了声:不是中午到了么,去吃饭。
很久没跟楚信风一起吃饭了,细想起来两个人单独吃饭的时候也不多,做他秘书的那段时间大部分是他去应酬,就捎带着她一起去蹭。
知道她不热中那样的场合,时不时盯着她看一眼,见人吃饱了,找个借口又顺带把人捎回来。
整场下来,蹭饭的意图实在明显。
言诗诗缓慢咀嚼,随意说:前几天看到可心了。
楚信风没抬头,意兴阑珊地:嗯了声。
言诗诗索性停下动作看着他:可心对你很上心啊,而且那个人也不错,你怎么想?楚信风跟着停下,眯起眸子微微笑着:你觉得我该怎么想?没等她答,恢复吃饭的动作,慢不经心:我跟你说,我跟这个女人没戏。
妹妹,哥哥今年快三十岁的人了,早过了躁动的年纪,当年见着漂亮女人荷尔蒙都会分秘增多的时候看到她一颗心都如老僧入定,你觉得时至今日,我会怎样?言诗诗咂咂舌,乖乖地低头吃饭。
果然是没戏。
看来可心这一条路走下去,唯有伤情了。
你搞砸了她的婚礼,再引给她一条到头都是黑的路,也真够折磨她。
楚信风昂首饮酒,唇畔噙着不为所动的笑:不是我折磨她,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信不信,如果没有我,她也会走上这条路,而且一直到黑。
言诗诗撇撇嘴:楚信风,你是想说你魅力无边,女人注定逃不过你的魔力蛊惑么?像煮饺子一样,但凡见到你的女人都会哗啦啦地往你的温柔乡里跳?楚信风挑了挑眉,装得一本正经:别说,见到你之前我还真这样认为。
言诗诗呵呵的笑起来,学他挑眉的样子:也别说,你装得还真有那么回事。
很有那么回事吧?晃了晃手里的杯子,垂下眸子惆怅:其实我一直在等。
言诗诗好奇:等什么?楚信风抬起头环视四周,再落回到她身上,煞有介事:不是说到处都有星探隐匿么,怎么就没人发我是个演计派,当年的道明寺如果换成我,准保比言承旭要红。
到时候我就钦点你当杉菜。
那个字是念shan吧?言诗诗彻底被他逗笑:小学没毕业吧,文盲?你土不土啊,现在谁还道明寺啊,都是具俊表。
楚信风蹙眉:什么表?言诗诗一字一句缓慢吐音:具俊表,李民浩。
楚信风,你到底哪里毕业啊?楚信风钩起唇角轻笑:一直在美国念书,你觉得他们的中文会比我强?言诗诗认了:那你能发展成这个样子,也真是不易,算自学成材了吧?楚信风俊眉拎得老高,一脸得意。
用完餐出来,言诗诗走前面,楚信风伸手过来勾上她的肩膀。
你男人,过去打个招呼。
言诗诗被他拔弄着转过身,顺着指示的方向望过去,有那么一刹,像血液倒流而行,在他迈动步伐的时候,一把将人拉住,摇了摇头,一个简单的动作,脑子就已一片空白:看来是在谈正事,别去打搅他了,我们走吧。
楚信风点了点头:那我们走吧。
坐上车时楚信风还在一旁悠悠地说:没想到秦夜还跟风华有业务往来,那个女人不简单啊,风华集团的前任总裁,别看是个女人,真真的轰动一时。
长得也漂亮,现任老公更是一顶一的绝色人物……言诗诗撑着头,侧首靠在车窗上,深秋的日光嵌进眼眸中,尖锐地睁不开眼,生疼干涩。
紧紧闭上,头也开始疼了,转眼就十分严重,有流泪的冲动。
楚信风一侧首,看到她眼角一滴清泪,立马慌了神:哎,怎么了?秦夜不过跟人吃顿饭就伤心欲绝了?言诗诗不睁眼,眼泪反倒流得更加汹涌,一睁眸像打开的闸门。
楚信风一打拐,将车子开到路边停下。
怎么了?我哪一时惹着你了?姑奶奶,说句话啊。
楚信风手忙脚乱,捧着她一张小脸细细地瞧。
言诗诗抬手去抹,抽抽搭搭:头疼,疼得快炸开了。
楚信风愣了下,忽然哭笑不得,有一种冲动,直想倾身上去吻干她的泪。
放在腿上的一只手紧了紧,强烈抑制这种想法。
坐回到主驾驶上,目视前方:头疼至于哭成这样么?多好的医生咱找不来。
快速发动引擎送去医院。
他楚信风不是一般人,面子也大,一来就进加护病房。
顶级医师带头来查,翻来复去也没看出什么毛病。
不打一针不安心,索性打些营养针当作保养。
其中几人跟楚信风也熟,走之前一个中年医生像可算抓到了他人。
叹着气碎碎念:楚少,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再住进来观察观察啊?前两天声也不出就跑了,看护的几个人员都急坏了。
楚信风笑着将人推出去:咱先出去说,让她休息休息,这丫头谁家的,你们可能不清楚,金贵着呢。
护士进来给言诗诗打针,看了看,一眼认出来:你是秦少的太太,言小姐吧?言诗诗眼眶的泪才干,吸着鼻子:你怎么认得我?护士转而一脸崇拜,手上的动作停下,说起话来也开始激情:F城谁不认识你啊,我们科里的人都很崇拜你的,不仅漂亮,还知性,看着你反击那些上流贵妇我们都觉得痛快。
那个庄桐才真是罪有应得,一心想拆散你跟秦少,最后落得那么个下场。
言诗诗现在不想听这些,她做这些事无非就是想证明什么,这一刻忽然害怕,或许证不证明都只能是华丽的泡沫,谁知会升到多高就碎裂了。
疲惫的闭上眼,沉沉道:麻烦你先把针给我打上吧。
护士才反应,不好意思的处理完,见她要睡了,轻手轻脚的出去。
楚信风进来时也以为人睡了,伸手触弄她的侧脸发线,指尖刚一滑上皮肤,言诗诗睁开大眼瞧上他。
千百年来,第一次有种无所遁形之感,就像他楚信风做了什么龌龊且见不得人的事,老脸也不合适宜地红了一把。
言诗诗倒无所谓,眨了眨眼,问他:楚信风,你有什么病?楚信风愣了下,不慌不忙的问回去:这个你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又不是医生。
楚信风拧着眉,一脸亢奋,貌似,跟我装是不是?大大方方将那缕散发捋顺:不是神精病么,还不是你给封的。
时不时就拿出来说事,就连医生也这么怀疑了。
言诗诗白眼球抛给他,整日就会瞎扯,没一句正经话。
楚信风轻微的笑起来,语气归于正经跟着放软:好点儿没有?要不要给秦夜打个电话?言诗诗身体动了动,寻个舒服的姿态,闷闷地:不用,我现在只想睡一会儿。
楚信风替她盖好被子:那就好好睡。
这一觉时间不短,睁开眼不知道几点了,金黄的余辉漫过窗棱洒进来,将窗前的楚信风表成金边画框。
斜身倚上看报纸,听到她唤,扔下报纸冲过来。
好点儿没有?还疼不疼?言诗诗伸了一个懒腰,针早就拔掉了,坐起身问:几点了?怎么不叫醒我?楚信风回答得理所当然:那也得忍心算啊。
言诗诗咂咂舌看他,嘟囔:哥们,我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你这里会是女人的万年坑。
这张嘴多会说啊,都是抹了蜜的。
楚信风拎着嘴角似笑非笑:尝尝?保不准真的很甜。
见她偏过首一脸不待见,爽朗的笑起来:不逗你了,我去拿药,准备一下闪人。
言诗诗见她关上门出去,掏出电话给秦夜打过去,那边像正忙着,语气端正急迫:乖,有事?没有,问一问你在哪儿呢?言诗诗放轻口吻。
秦夜嗓音轻淡:在外面办点儿事,下班先回家吧,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言诗诗哦了声:今天见客户了?慢不经心地拧着被角,就像拧进心里。
秦夜答得干脆,惯常的坦荡口吻:没有,跟宋谨在一起来着。
先挂了,早点儿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