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路上,大家都不吭声,敏芝也没问牧仁刚才跑去了哪里,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句护送她回府。
于是,牧仁默默地坐在车夫边上。
车厢里,晗音紧挨着敏芝坐着,完全没有刚出门时掀开帘子往外张望的活泼劲儿,手一直抓着敏芝的袖子,仿佛是怕她一声令下也把自己给卖了。
车厢里气氛沉重,空气里似乎还飘散着那股子咸鱼味儿。
敏芝吐了一口气,今儿自己是抽风了,怎么就想到带他们看这么残酷的事实。
其实她知道,菜人这种商品不是清朝的专利,是一直流传下来人性里最懦弱的一面,自己不忍心,就把孩子卖了,而且顽固的封建啊,真的只有卖儿子的,女孩连做菜人的资格都没有。
在皇城边上出现这种事儿,康熙,你的盛世繁华在哪里啊,看你怎么扯这块遮羞布了。
回到府里,敏芝前脚回府,后脚胤禩也回来了,眉心打结的他二话不说,钻进书房纠结去了。
敏芝也不搭理他,自己吃了点东西,抱了一会儿儿子,上床睡觉。
如此一连三日。
第四天,敏芝正教孩子说话呢,秋菊匆匆进来:福晋,贝勒爷请您去书房呢……敏芝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理了理衣服,亲了亲两个儿子。
然后才拖拖然出房门。
秋菊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福晋,贝勒爷似乎在生气……他这两天要是脸上能开出朵花儿来,我倒会觉得是撞邪了敏芝半开玩笑地说着。
把秋菊吓坏了:啊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吓死奴婢了正说着,到了书房门口,陆九尴尬着一张脸:福晋来了,爷正在里头等着呢……敏芝笑笑,示意两人不要紧张,抬脚踏进书房。
穿过外间,打起帘子,敏芝才发现胤禩和胤禟都在。
胤禟见敏芝进来,连忙苦着一张脸起身行礼:八嫂安。
敏芝侧身:九弟也在啊……胤禩原本背对着她,听见她开口才转身,一脸的怒容:谁让你自作主张的这话可玄妙,她自作主张的事情可多了,可不能贸贸然接茬,于是她选择低头认错。
默然不语。
半响之后,胤禟忍不住了:八嫂,您究竟是唱的哪一出啊,我这儿卖家都联系好了的,您这么突然一下子……敏芝顿悟,小九急了。
自己这儿屯着粮食,他就着急上火了。
她勾唇一笑:爷说的,可是我让庄子上把粮食屯着的事儿?胤禩盯着她:还有其他事儿?敏芝叹气:我以为是我去集市上买了个孩子回来的事……胤禩挑眉:你去集市上买孩子?这不是前几日,晗音嚷着无聊,缠着我说要到庄子上玩儿,正好路过集市,见着有卖孩子的,我瞧着可怜,正想着柯安少一个侍从,于是就买了他……两个男人顿时表情凝重:城外有集市卖孩子?不是人牙子?敏芝叹了一口气,装作很无辜的样子:我知道皇家规矩大,奴才都要经过内务府核准的,可这些孩子实在可怜。
晗音见了眼泪哗哗的掉,我也是一时心软,就买了一个回来……是我考虑不周……一边说着,一边偷眼看两人的神色。
两个男人果然被这个问题绕过去了,胤禩沉着声音:你当真见到城外有集市?还有很多卖孩子的?敏芝掏出帕子象征性地抹了抹眼:可不是么,我都惊着了,还好当时带着牧仁呢……好多孩子,身上都插着草标,跟鸡鸭似的搁着卖……行了,别说了,怎么会这样……小九,你说要是让皇阿玛知道了……可怎么好?胤禟皱眉:八嫂,这和你囤粮有什么关系?敏芝瞪大眼睛看他,真想损他一句:你丫的这辈子生不出儿子了脸上却显着忧虑:我原想着在庄上开个粥场,可又想着这事儿不能自作主张,所以就先屯着,九弟,左右家里也不缺这几个银子……胤禟沉默,胤禩也沉默。
半天之后,胤禟缓过神来:既然八嫂这么说了,我明白了,只要八哥开口,今年的粮食就不往外卖了敏芝莞尔,小九虽然爱钱,但是对胤禩却是言听计从,无比慷慨。
胤禩看向敏芝:你不嫌动静太大?敏芝皱眉:就是琢磨着动静太大,所以才屯着没敢动。
不过,这儿可是皇城,灾民再这么闹几天,皇阿玛一准会有旨意下来……到时候再看看。
说不定咱们帮得上忙呢?胤禟深以为然:八哥,你嫂子这话有理。
胤禩撇嘴:她什么时候都有理行了,你回房吧,这事儿我和胤禟会处理……敏芝一福身,刚想离开,胤禟又凑上来:八哥,我们好久没一起喝两盅了……胤禩默,敏芝翻白眼:厨房里倒是有些新鲜……第二天,城门官集体上奏军机处,说是这两天进城的人太多,门口的守备力量不足,请求加派人手。
巡城御史和九门提督也同时上本,说皇城里一下子涌入了太多的灾民导致治安极不稳定,紧接着吏部也递了折子,说山西某官员被查出贪墨公款五十余万两,罪不可赦。
这几道本章一起出现在康熙面前,让原本想再等等的康熙坐不住了,终于下旨,减免山东两年的税赋,暗自抄了那个山西官员的家,谕令户部吏部在四门办粥棚,一方面阻止灾民大面积流入京城,一方面显示一下皇上宽厚爱民的气度。
皇家粥棚一开出来,轰动四九城,灾民们倾巢而出,争相排队领粥,一时间歌颂皇恩浩荡的声音不绝于耳。
然而,这事情做一天两天,康熙觉得压力不大,持续了十天半个月,国库的人急了,粮食官员每天看着大袋的皇粮被拖出去,简直是心如刀割皇帝吃的御稻米,那得多少钱一斤啊就这样白白往外流。
城门外的灾民却一点没有减少的迹象。
人都是有惰性的,知道你这儿有饭吃,那些个灾民都赖着不走了,天天拿个盆儿在那儿侯着,守株待兔了。
粥棚开了一个月,人流依然没见减少,户部的人也急了,胤禛终于熬不住,上了折子,说皇阿玛您这样不行,那些个吃饱了没事儿干的天天就指着您的仁慈过日子呢,不思进取,也没有返乡的打算,您总不能天天养着他们。
康熙一想也是,刚想下旨停办,那边吴书来凑上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康熙一愣:此话此当真?这是山东巡抚刚来的密函,请皇上过目原来,敏芝听说山东闹了蝗灾,立刻和东庄的实验室进行了紧急磋商,结果专家们教授的治虫方法简单到令人啼笑皆非:蓄养足够数量的鸡鸭,就能解决问题。
听到这个办法的胤禩也愣了,不过,他也没耽搁,放出信鸽的同时,还让人把庄子上所有家禽外加外面收购来的一共上千只鸡鸭全部打包装车送到山东,场面那叫一个壮观。
于是,康熙收到的折子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一场蝗灾被成千上万的鸡鸭鹅消灭了,顿时脸上露出了笑容,再仔细一问,胤禩她们三个这次默默花钱捐了大批的鸡鸭,而且他们的粥场几天前也悄悄地开了出来,给户部减轻了不少压力。
康熙就喜欢这样的孩子,勤勤恳恳办事,低调不炫耀,相比胤禛的折子,胤禩他们的做法明显更得圣心。
但是,康熙对此并没有任何表示。
敏芝这两天带着丫鬟坐镇东庄,严格要求施出去的每一碗粥都符合筷子插着不倒的质量,而且早晚两次敞开供应,时间久了,灾民发现这边的粥比皇上赏的还要好,纷纷聚拢过来。
城门官对此感激涕淋,户部尚书甚至上本为三位皇子请功,被康熙留中。
胤褆,胤祉,胤祺等纷纷像胤禩表示愿意出一臂之力,胤祯甚至亲自到东庄去给老百姓盛粥。
这一下子,胤禛的脸黑了,胤礽的脸更黑了,康熙的眉头也皱起来了,我施粥的时候你们都哪儿去了?好在胤禩也意识到动静不小心又大了,亲自上了折子表示自己只是想替皇阿玛分忧,恳请皇阿玛给个许可证,诚惶诚恐……于是,一个月零十天,皇家粥场关闭,京城和山东同时贴出告示:蝗灾已经消灭,救灾物资正在派发之中,家禽两只,一百文钱,有一个算一个。
皇榜一出,灾民们争相返乡,胤禩他们的粥场坚持了一个月之后,胜利闭幕。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没人再提起这件事,仿佛灾民闯京城这事儿从来没发生过。
只有留在柯安身边,名叫念诚的孩子让所有经历过的人记住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暗战。
要说胜利者,当说是乾清宫里,龙椅上稳坐的皇帝康熙。
第一百章 幸福是被惦记第一百章 幸福是被惦记等到灾民的事儿风平浪静,时间已经再次过渡到春暖花开的季节,康熙照例开始新一年的旅游,先是巡查京畿,接着视察永定河,再接着谒陵,总之脚不沾地一天也不闲着,胤祥自从受封参领之后,丰台那边的管束就相对宽松了,他又能跟着康熙东奔西走了。
当然,康熙每次也都带着胤祯,而胤禩大部分时间是被遗忘的。
三月二十六,八贝勒府又一次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弘旺和弘晢满周岁了,今儿是他们抓阄的大日子,依旧是丰盛的流水席,两个小寿星都是全红的打扮,弘旺是红衣描金色团花锦鲤,弘晢是红衣镶宝石蓝团花蝙蝠。
两个娃娃在奶娘的怀抱里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匝堆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
在京里的,诸如胤祉,胤祺,胤佑等全部在座,胤禟胤俄自不必说了,殷勤得犹如满周岁的是自家孩子。
女眷方面,除了太子妃和四福晋不克出席之外,连带新上任的直郡王继福晋王氏也到场了。
但是最引人注目的,是久违的安郡王妃佟佳氏,这次敏芝也给她下了帖子,按郡王府被康熙几番打压完全没了气势,尤其不巧的是,敏芝的便宜外公的第三任嫡妻,居然是索额图的亲姐姐,而且老太太命又长,一直都在家供着,上回索额图被处死,老太太某日抑郁之下一根白绫,上吊死了。
她这一死不要紧,传到康熙耳朵里,非正常死亡,要查一查下来,安郡王家又杯具了。
老太太生前挺受宠,儿子女儿一把,于是,找个儿子出来替母顶罪,但是老康同志又不想落个苛待旧臣的恶名,于是安郡王这一脉没有动,和他一母同胞的弟弟给老妈殉葬了,连带这一支全部削去宗籍到沈阳去投奔三叔了。
安郡王痛彻心扉却不得不事不关己高高,皇上连番打击安王府,终于让迟钝的安郡王看出了门道,这是让他站队啊,让他跟着佟家这只八爪鱼走。
朝廷上的势力发展到现在,已经到了佟家三分之二朝的地步了。
安郡王就是只猪,这样左右大耳光扇着,也明白这时候要紧抱着老婆的大腿,看丈母娘家颜色行事了。
于是,这个时候,敏芝向安郡王妃伸出了橄榄枝,借着儿子的周岁宴,把舅妈请到了府里,她知道,是时候向佟家表态了。
佟家八爪鱼,总有一条触手能被她抓住。
而且,两次华丽的宴席,宾客请柬更是早两个月就散发出去了,大红烫金字的请柬,要多拉风有多拉风。
甚至,敏芝还让东庄派了人来,组织了接送队伍,每家每户都有专车专人接送。
各种客气,各种排场,各种招摇。
到了真正请客的这一天,整个京城百姓都来围观八贝勒府请客吃饭。
都惊叹这才是皇家的排场气度。
胤禩对于敏芝一忽儿低调一忽儿高调也总结出经验来了,那就是,康熙坐镇紫禁城的时候她无比低调,康熙一离开,她就各种得瑟。
对于这两个儿子,胤禩的态度是纵容的,无论敏芝提出多么离谱的要求,多么浪费,他都只有四个字:我知道了……敏芝因此感叹:这不是一般的重男轻女啊,儿子们你们太有福了胤禟也乐得嫂子如此高调,铺张浪费什么的,他最拿手了,还愁没办法讨好嫂子,以减轻自己几次做错事的罪过呢。
于是,这场周岁宴的费用被敏芝全部算到了孩子他九叔叔身上,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旅游中的康熙眯着眼,听着吴书来的小报告,乐得弯了嘴角:传旨,弘旺和弘晢所有抓阄所用之物一律又内廷赏下去,着礼官亲临记录。
几方面一叠加,一场以孩子为由头,重点是大人们互相博弈的皇家宴会,华丽上演。
敏芝偷偷看了一眼前厅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心里祈祷着,传说中长袖善舞的笑面菩萨,这个场面够壮丽的吧,不要怪我把你放在聚光灯下,你可千万要顶住啊,老爷子正看着呢,表现得不好,可不是挨两下板子这么简单的事儿了。
盛宴过后是重头戏,巨大的八仙桌上摆着各色玩意儿,镶了八宝的微型弓箭,缩小版的文房四宝,金算盘,成堆是金银锞子,黄金狮子官印,居然还有珠翠扁方、鲜花和胭脂。
这许多东西都围着中间一个巨大的面蒸寿桃,这玩意儿和弘旺的身子一般大小。
敏芝在门缝里看得直牙酸,要不是说皇家奢侈呢,这些东西摆在寻常百姓家,几辈子都挣不来。
所有的东西都准备齐整之后,嬷嬷才把弘旺抱到了桌上,敏芝揪着门帘紧张地看着儿子,心里的小人儿狂咆哮:儿子,离胭脂水粉远一点,离官印远一点,抓个算盘账册,水果点心啥的都成一群大男人把八仙桌围得水泄不通,小九在边上直忽悠:大侄子,抓元宝胤俄则在一边说:弘旺,是男人就抓宝弓敏芝在心里鄙视:男人?这两个奶娃娃连男孩都勉强……眼见着弘旺一路爬过去,掠过金银,掠过笔墨,直奔中央的大寿桃爬去,爬得那叫一个勤奋,在他身后等着上场的弘晢乐得拍着小手欢叫着给哥哥加油。
在大家伙关切的注视下,弘旺胜利了,他爬到寿桃跟前,一巴掌拍下去,抠了一块就往嘴里送,胤禩脸黑了,胤禟胤俄的脸都黑了。
敏芝却竖起了大拇指:今儿厨子立功了,这个月工资加倍。
礼官目瞪口呆地看着满脸面屑的无齿小儿,心里宽面条泪:这怎么记录啊,难道写面点?还好,第二个上场的弘晢没有再为难礼官,总算抓了一样正常的东西。
只见他也是一路毫不犹豫地往一个方向努力挪动着身子,敏芝点点头:我的儿子,果然很专一,可是看他爬的方向,敏芝也忍不住宽面条泪了:儿子,那里都是女人用的东西弘晢的目标竟然是一只金镶玉的耳环这下胤禩也忍不住了,伸手在八仙桌上用力拍了一下,弘晢听到声音,转头只是看了一眼,还是抓起了那只耳环,然后朝胤禩的方向爬过去努力想把耳环递给他:阿玛……给额娘……这一瞬间,敏芝镇住了,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眼里晃啊晃的,伸手一揉,天哪,她竟然无意识地流泪了儿子,好样的,妈妈爱你胤禩没有接那个耳环,而是对嬷嬷说:还不把二阿哥抱下去这时,胤祉笑了:小八,你这是吃你媳妇的醋么?胤禩一本正经:三哥多虑了。
胤俄很失望又不敢批评敏芝,只好苦着脸:八哥,弘晢挺孝顺的啊……边上的众宾客深以为然。
礼官看看小本子,无语问苍天:大阿哥抓了点心,小阿哥抓了耳环,这都是什么孩子……女眷们得了这消息纷纷表示恭喜敏芝,儿子从小贴心,长大一准听话乖巧。
等嬷嬷把孩子抱进来,女人们争相表示要抱抱弘晢这个二十四孝男孩,这一刻,敏芝无比满足,上天终于让她在另一个时空感受到了被关心被惦记的温暖,这份温暖来自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两块肉,感觉各种美好,看着宝宝们对着她笑,小肉手朝着她抓呀抓的,她禁不住想把他们抱起来,向全世界宣告,这是她的孩子,她是他们的妈妈月移星稀,喧闹的人群散尽,敏芝第一次把两个儿子留在了主屋,看他们在大床上爬着,扭动着,各种萌。
心里想着,这会儿有相机就好了,一准给孩子拍个写真,记录下他们最萌的时刻。
正想着,外面秋菊的声音传进来:福晋,贝勒爷来了……敏芝一滴汗,她正和儿子们培养感情呢,他进来干嘛来了?把塔拉嬷嬷叫出来看着孩子,自己起身起身走到外间。
胤禩的脸泛着潮红,明显是喝多了,敏芝皱着眉:他们都回去了?胤禩晃着身子接近她:福晋都安排的妥妥的,还来问我做什么?敏芝心里翻白眼:这厮又犯贱了,人却进一步:你先坐一下,我叫人端醒酒汤来,九弟十弟也是,知道你不能喝也不拦着……谁知刚走了几步,手臂就被抓住,紧接胤禩习惯性的从身后扣住了她:你满意了?敏芝非常不习惯他这种没来由的突然袭击,微微的一挣扎:我去给你弄醒酒汤……胤禩双臂一紧:我问你话呢你满意了吗?敏芝有些受不住,随意地敷衍着:嗯,满意满意,谢谢你的安排,宝宝们也很满意呢行了,先放开我……胤禩没有放开她,而是拖着她一起坐在椅子里:你很忙么?一整天了,我在外面……敏芝愣住:我……我这不是招待嫂嫂们么……四嫂还是没来……胤禩有些不耐:你心里,究竟惦记什么?第一百零一章 幸福是惦记着你第一百零一章 幸福是惦记着你敏芝扭了扭身子咕哝道:我惦记着自己是不是被别人惦记了……哎……背后的胤禩长叹一声,温热的气息在敏芝的颈边绕啊绕的,敏芝动了动:你这是叹什么气?我还不是担心四嫂因为晖儿的事面子上下不来才没去,谁知道她竟然想岔了……哎,做人难啊……胤禩被她逗乐了。
双手扣紧她的腰:所以孔子怎么说的?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敏芝气得拿手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弘晖的病可不是娘胎里就带出来的,还不都是你们外面的那些破事儿牵扯到了家里什么小人难养胤禩闷笑,也不去解释误会,敏芝听见他笑了,这才松了口气,这位爷抑郁起来经常莫名其妙:孩子还在里面,嬷嬷看着呢……敏芝轻轻地说。
胤禩一皱眉:你怎么教孩子的,礼官的那张脸都快哭出来了,让哥哥们看了笑话。
敏芝把头往他耳边侧了侧,坏心眼地嗤笑道:难道你要儿子去抓官印,然后给他一张白纸,让他神气活现地盖章玩儿?你想礼官怎么记录?胤禩偏头:你怎么总有理……敏芝垂目:不是我有理,那么大排场,皇阿玛看着呢,抓什么都不合适,不是让哥哥们笑,就是让皇阿玛笑,你忘了,十八弟弟当年抓了什么?怎么抓的?胤禩双眸一凝,温温热热地气息凑上了她的脖子:你的脑子里,能不能想些别的……敏芝一边躲避着一边抱怨:哎……什么别的……胤禩不依不饶地贴近:比如想着你爷我……敏芝一愣神,他刚才说什么?要她想着他?她是不是听错了?胤禩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就这一愣神的功夫,他的唇已经贴上来,在她皮肤上蹭了一下。
敏芝瞬间汗毛倒竖,这人怎么又来了。
孩子和塔拉嬷嬷和他们只隔着一道帘子啊敏芝挣扎:嬷嬷在里面呢,你先放开……某人不为所动,敏芝急了,软着声音央求:求求你,先放了我,至少让嬷嬷把孩子们带出去呀……胤禩得意了:叫声好听的……敏芝吐血:无耻啊,不要脸啊见她低头嗫嚅,某人的手伸上了敏芝的衣服绳结。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瞬间变身小牛虻的某人:天哪,这是阿哥?是八阿哥?有木有搞错啊可惜了,李敏芝是什么性格,吃软不吃硬的,一开始怕他是因为人生地不熟怕被抛弃之后六亲无靠。
现在她还怕什么?她有亲信有二十四孝儿子,还有一个……敏芝学着胤禩眯了眯眼,有一个时不时犯贱的老公,她还怕什么?想威胁她?想得美胤禩的手刚伸上来,还没碰到她的衣服,某人就扯着嗓子一声呼唤:喜鹊,嬷嬷,把宝宝带出去吧,嘱咐奶娘小心伺候着,秋菊……醒酒汤呢,怎么还不见?这一声叫唤把里里外外看好戏的,各种尴尬的都炸出来了,首先是嬷嬷,心急慌忙的她想一手抱两个孩子,结果被两娃弄得手足无措,只能嘴里应着:哎,奴婢这就把小主子们抱出去……福晋您等等……敏芝黑线:后半句可以不用加么。
另外一面,喜鹊匆匆打耳房里奔出,看到胤禩忙不迭地松开手脚一脸的震惊和懊恼,小丫头捂脸:奴婢该死,奴婢这就进去把小主子抱走,奴婢……什么都没看见……敏芝和胤禩一起黑线:该死的后半句最终还是秋菊最淡定,托着盘子推门进来:贝勒爷吉祥,福晋吉祥,醒酒汤来了,贝勒爷是要现在用么?胤禩轻咳了一声:放着吧,你们都下去了屋里的三个人这才匆匆忙忙地退出去,室内恢复安静。
胤禩看着对面勾唇浅笑的女子,有些晃神:从什么时候起,她变了,不再唯唯诺诺,不再谨小慎微。
蜕变成现在这个进退有礼,事事处处都展现出睿智,冷静,淡定,又有些小狡黠的女子,什么时候变的,他怎么没发现?走上前去:采萱……敏芝回望他,深吸一口气:我在呢……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你竟是这样的女子……胤禩的手捏住她的下巴,一双凤目细细地在她脸上流连着,似乎要看进她的骨子里:究竟什么是真实?敏芝还是那副轻笑的模样:爷看到的,都是真实……胤禩望进她的眼:都是真实?我怎么看不清呢?手伸上来轻轻盖在他的手上:我是你的妻子,无论扮演也好,真实也好,我都是你的妻子,我说过,你在这里,就是对我最大的保护,所以,我没有一个时刻,不在惦记着你……这是一句真话,大实话。
就看听的人怎么理解了。
胤禩的神情瞬间柔和,放开她的下巴,伸手一捞把她揉进怀里:我也说过,你不必这样……敏芝在他怀里偷偷地笑了:没事儿,给皇阿玛找点乐子,免得他老人家寂寞……左右老爷子也不会跟我一个没见识的内宅女眷计较……胤禩在她头顶上幽幽地说:没见识的内宅女眷?你在这个时候惦记上佟家,居然还自嘲没见识……有些事,我去做就好了敏芝慌忙抬头:我可什么都没做,你别以为我做了什么啊胤禩哼了一声:是啊,你什么都没做,那你去坤翊宫干什么了?敏芝愕然:我……我去谢谢贵妃娘娘,当初是贵妃娘娘的帮忙,我生旺儿和弘晢的时候才没吃什么苦头,接生嬷嬷很专业……是吗?双生子,居然都被你保下来了,皇阿玛只是犹豫了一下就放过了我们……胤禩搂着她的肩,两人靠坐在床头。
敏芝心里一阵疑惑:双生子究竟怎么了?你说的话四嫂也说过,双生子不是很正常的事儿么?在现代,双胞胎男孩不是很普遍的事儿么,三胞胎四胞胎都不稀奇了,古代就这么落后?胤禩又诧异了:你竟不知道?双生子在皇家,是……是从来没有过的敏芝一撇嘴:皇家怎么什么都是头一遭,额娘生十八的时候,皇玛嬷乐得跟孩子一样,也说是大清开国一来的头一对龙凤胎,到我这儿又是头一对……我可不想未来旺儿和弘晢也像胤衸和十八妹妹一样,被大家围着看,这日子太难过了胤禩无语:你这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不想被看着,你搞那么隆重的满月和周岁干什么?敏芝一撇嘴:我就是想……哎呀……反正我儿子只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活着,比什么都强想到这儿,某人斜眼看胤禩:爷……胤禩正听得啼笑皆非:女人就是没见识,皇家的孩子要什么有什么,健康平安什么的,还用说么?正想着,又听到她拖长了音调的这一声爷不由得一凛:什么?敏芝往他怀里缩了缩:惠母妃的提议不像是开玩笑的,你那青梅竹马,人品怎样?胤禩傻住:什么人品?她除了是个才女,还有什么吗?敏芝忽然有点担心,侧福晋不比侍妾,侧福晋有封号受诰命上玉碟,只比福晋小一级,同样是娶了就不能休掉的,要是不小心娶了个和自己不对盘的,整天挖空心思想宅斗的,她可犯怵。
原想着纳兰家是不能娶的,可真要是娶了佟家的姑娘,想一想自己那个馨表姐,敏芝一阵寒栗,家族优势太明显了,自己压不住怎么办?这要是整天阴谋诡计的,她还不得累死不行,这个预防针还是要先打好于是她正色道:爷,这几日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常到惠母妃宫里头做坐坐,顺便陪陪额娘……胤禩有些好笑: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这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你以为三年一次的选秀都是只顾着高矮胖瘦?都什么心思行了,把爷挂出去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惦记孩子?现在惦记了?告诉你吧,四哥的那个纽钴禄氏的父亲,是跟皇阿玛一起上过当年鳌拜府的库布之一,是内廷侍卫中等级不高却非常受皇阿玛信任的人,四哥这次可沾了大便宜,但是嘛,这个便宜也不是白沾的,太子二哥那边……哎,总之,这事儿复杂着呢,你别七想八想了敏芝愕然:怪不得康熙会喜欢弘历呢,带在身边教养呢,死了封他做太子呢,原来弘历的外公是和康熙一起出生入死过的近臣啊她还以为这个纽钴禄氏和胤俄有什么亲戚关系呢,原来是她肤浅了啊康熙的脑子究竟什么结构,没事儿老爱离间儿子们之间的关系,把胤禛和胤禩推上对立面也就罢了,现在还要看胤礽和胤禛也渐渐离心……这个爹当的,真实惨绝人寰了。
想到这儿,又想起占尽便宜的胤禛,心里一阵不服:那钮钴禄氏这么有来头,四嫂的背景也不差,皇阿玛会不会太偏心了……胤禩这会儿已经笑眯了眼,看着女人在自己怀里一脸的愤然,伸手拢了拢她的发丝:你这又是生的什么闲气,是谁说皇阿玛宠着二哥是应当的,让我别嫉妒的?敏芝一愣:又是佟家……第一百零二章 人善被人欺第一百零二章 人善被人欺第二天,下人们进来服侍敏芝洗漱,全体异样的眼神让她脸上有点挂不住,悻悻然:喜鹊,你别这样看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给钱先生纳鞋底的事儿?还有秋菊,你以为我没听出来你昨晚这话里憋着笑呢?两个丫头哑然,喜鹊更是满脸通红:主子,您……敏芝一个斜眼:老太太眼盲心不盲,你没事儿就跑去献殷勤,人老太太心里没点儿谱?你是我屋里的丫鬟,老太太多半会把这笔账算我头上,哎……我这主子可真无辜……喜鹊一听就给敏芝跪下了:奴婢……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敢了……先生他……不是奴婢可以配得上的,请主子饶了奴婢这一次,奴婢再也不敢了敏芝摸摸鼻子,我说什么了吗?她怎么就怕成这样?不过转念一想,这事儿还真挺复杂的,先别说喜鹊的身份只是个丫鬟,而且还是个二等丫鬟,人家钱伯纳是翰林院庶吉士,进士出身的文化人啊,喜鹊大字不识一筐,配不上啊再说,人家奔三的老男人了,一直没娶妻,小姑娘今年才十八,这差距不是一点点,虽说封建时代不讲究这个,但是真要把自己身边的人嫁出去当小老婆,敏芝还是有一点心理阴影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像惠妃的无奈一样,这里头的弯绕可不是她一个内宅女眷可以理得清楚的,昨天不是已经被胤禩科普过了么?佟佳氏,敏芝深深叹息,这是一个皇子要看世家脸色的变态的时代啊。
敏芝摇摇头,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一手抱着弘旺,一手揽着弘晢:儿子才是她此刻最关心的,眼瞅着就快风云变色了,儿子们,额娘一定会保护你们,你们只管健健康康地活着,就是额娘最大的满足。
正想着,外面报进来:福晋,九福晋身边的丫鬟来了,说是要见您……敏芝一愣:啊?让她进来……进来的丫鬟,敏芝曾看过两眼,是董鄂氏身边得力的丫鬟,此时脸上一片惊慌之色:福晋,您快去看看我们福晋吧……敏芝把手里的儿子交给嬷嬷,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了?起来说话……那丫头哆哆嗦嗦站起来:回八福晋的话,我们福晋前两日身子不舒服,请了大夫来看竟是有喜了,可是……可是什么?董鄂氏怀上了?这么快?怎么昨天没发现呢?可是,刚才……福晋又不舒服了,大夫来一看,说福晋有可能会小产,请您去看看我们福晋吧……啊?小产?敏芝一个惊跳:行,我这就去……丫头在地上给敏芝磕头:谢谢,奴婢给您磕头了敏芝二话不说,起身回屋,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带着喜鹊往九贝子府上赶去,一路畅行无阻到了董鄂氏的院子,只听见里面乱哄哄的一片声音:福晋您可是冤枉婢子了,借婢子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伤害我们爷的子嗣不是?哎呀呀,这可怎么好呢……福晋,您可要千万当心着身子,这刚怀上的,可不能说没就没了呀,我们爷可是盼着呢这左一声右一声的我们爷听得敏芝三尸神暴跳,连喜鹊都皱了眉头:在八贝勒府里,谁敢这么放肆是哪个没长眼的贱婢在九弟妹的主屋如此放肆?敏芝故意拖着慢板一字一句地说着。
顿时里头炸开了锅,一排溜的姑娘们涌出来,排头的那个挥着小手绢朝敏芝身上招呼:你……才蹦了一个字,一个山响的巴掌就亲上了她的脸。
一声脆响,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喜鹊揉了揉眼退到一边,主屋里跑出来的丫鬟也傻住了,忘了上来请安。
敏芝甩甩手,哎,后悔啊,早知道是这个场面就该带塔拉嬷嬷来,身为福晋亲自上阵打人,实在是有**份:见了主子不请安,这是哪个教养嬷嬷教的规矩?败坏了九弟的门风这话一出,再傻的人也知道她是谁了,顿时院子里跪了一地:奴婢不知八福晋驾临,奴婢该死敏芝一阵嫌恶,想起那个爬上胤禩床的女人,再看看眼前的这几个,心里一阵翻腾:没有主子的吩咐,擅闯主屋,胆子不小回八福晋的话,我们只是关心福晋,来问安……话没说完,就被敏芝打断了:问安?福晋请你们来了?没请就该在院子外头跪着什么时候主子的内室成了奴才的后院了?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敏芝扶额长叹,九福晋的软弱让她想起来储秀宫里的良妃,当年良妃怀孕,不是她隔三差五照应着,就良妃那豆腐性子,孩子一准夭折。
眼一眯:还不滚?一众女人悻悻然出了院子,敏芝这才昂首阔步掠过跪在一边瑟瑟发抖的奴婢,心中淤积的闷气曶气一扫而空,这才是八福晋的脾气吧,自己寄居的这个身体的气场。
刚进到屋里,就听到董鄂氏细若蚊呐的声音:外头是八嫂来了么?敏芝平了平气:九弟妹,是我……敏芝一边说着一边打帘子往里走,眼看着董鄂氏苍白着脸靠坐着。
刚平静的心有烦躁起来:九弟妹,不是我说你,有了身子就要自己当心,该吃吃该喝喝,宜母妃没派教养嬷嬷?派了……只是我……董鄂氏小小声地说:我让她们回去了……敏芝再次无语问苍天:九弟妹,我记得我怀弘旺弘晢的时候,我们爷说过这么一句话,孩子是皇家子嗣,如果有什么好歹,你十条命都不够倍的董鄂氏着慌:可是……可是我……敏芝伸手拉高她的被子:你的奴婢很关心你,知道你病了就来通知我,可是外面那些个算怎么回事?她们……她们都是关心我……又都是爷喜欢的……董鄂氏红了眼眶。
敏芝有种上去揍一顿的冲动,忍了再忍:九弟妹,按理说你家的家务事,我无权过问,可哪有你这样管家的啊?奴大欺主是个什么罪名?怨不得你家的奴才敢那么嚣张,蹬鼻子上脸……说着敏芝又磨牙了:上了胤禩的床的女人董鄂氏看着敏芝咬牙切齿的表情,羞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八嫂,对不起,是我没用……敏芝叹了一口气: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想,哪有嫡妻看着小妾眼色过日子的道理,该做的规矩还得做,你连你的院子也看不住,还管什么家?自己身子这么弱,又不注意调养,怎么给宝宝一副好的身板儿?行了,自己的事儿自己操心,别人再帮也得自己争气,我现在把外头的奴才都打发走了,赶紧找大夫来瞧瞧,给宜母妃去个信儿,这可是九弟的嫡子,,母妃一准惦记着呢,你可真不该回了嬷嬷,伤了她的心董鄂氏点点头:谢谢八嫂提醒。
真实太对不起了敏芝一甩手:行了,大夫呢?怎么还不来?外面丫鬟领着大夫进来,给两位行了礼,敏芝让开位置给大夫诊脉,自己坐到外间的凳子上,丫鬟战战兢兢地上来送茶,敏芝只是哼了一声:你们主子的性子弱,你们就该多护着她一点儿,主子好了,才有你们的好处丫鬟怯懦地点点头,敏芝也懒得跟他们费口舌,心里寻思着自己在胤禟家这么大的动静,万一那护花使者心里不痛快了,往哪儿告上一状,自己又掉坑里了。
这边大夫把脉,外面得到消息的十福晋风风火火地进来:九嫂,那起子没眼色缺调教的奴才又欺负你了?敏芝一听乐了,谁说蒙古福晋汉话说不溜的?这博尔济吉特氏一口京片子那叫一个利索。
起身迎了出去:十弟妹也来了……十福晋一见敏芝松了口气:八嫂安,有八嫂在这儿我就放心了……敏芝摸摸鼻子:十弟妹今儿好大阵仗……这姑娘直接把自己的十名护院搬过来了,一副准备掐架的样式。
十福晋无所谓地:我一得到奴才报信儿,一阵风似的赶来了,八嫂你不常来不知道,九哥府里的这群……哎……不是个东西敏芝扑哧一声乐了出来,她也终于明白胤俄过的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了,这个媳妇,摊上了还真让人哭笑不得:行了,这毕竟是九弟府上,多少给他留点面子,不然胤俄脸上也不好看……十福晋一脸的无所谓:我家的敢这样,我一准儿揍她敏芝掩面:这才是真彪悍啊这时里面大夫出来:回八福晋的话,我们主子只是忧思过重,动了胎气,吃几服药就好了……敏芝一眯眼:孕妇能随便用药么?大夫一顿:不能……可是……去帐房领了这月的月钱,明儿不用来了……胤禟的声音这时出现在院子门口。
敏芝抬眼一瞧,胤俄也胤禩都在三兄弟齐了……第一百零三章 康熙又来了第一百零三章 康熙又来了八嫂安,让八嫂看笑话了……胤禟第一个上来打招呼,一脸的尴尬。
敏芝淡然:没事儿,今儿开了眼了……胤禟尴尬着一张脸,十福晋对他屈了屈膝,顺带附送白眼一枚,大摇大摆地走到胤俄身边:咱们回去吧……胤俄一愣:你先回吧,我还有事儿……没想到十福晋横了他一眼:你也想有人上我门哭来?我会一巴掌拍死她此言一出,在场的三个男人全部黑脸,连敏芝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十福晋朝大伙儿屈了屈膝,大模大样地出去了,身后十个护院目不斜视护着十福晋,如同护着公主一般。
敏芝远目,这就是草原女人的强势。
十福晋走后,敏芝看了看三个尴尬的男人:我也回去了,匆匆忙忙来,旺儿和弘晢都没安顿好……胤禩哼了一声,胤禟的眼神里充满了歉意,敏芝走向他:九弟,弟妹这个样子,你还是给宜母妃去个信儿,弟妹年幼,母妃到底是心疼她的……胤禟点头:我明白……我一会儿就让奴才去……敏芝勾唇一笑:我刚才打了某个不长眼的奴婢,不知道是谁,九弟不要介意……小九苦着脸:八嫂折煞我了……敏芝转身:喜鹊,我们走吧。
胤禩这时候开口了:我一道回去,一会儿我让陆九把家里大夫送来……十弟,你也回府吧……胤俄看看胤禩再看看胤禟,一张脸长得通红:宝音她嘴缺个把门的,不是故意这么说的……胤禩上前拍拍他的肩:回吧……敏芝回到家,立刻叫来塔拉嬷嬷,把自己怀孕时用的食谱整理出来,连带食材和大夫一起,打包送去了九贝子府上,心里却是隐隐的担忧,胤禟爱美人,董鄂氏的性子又是天生的强生的,未来的日子,像今天这样的事儿还会继续发生。
靠外人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的。
十福晋的话像一把尖锐的刀子一般划破了三个人的面皮,也让她重新想起了那个女人,她已经生完了吧?难道难产死了?不然胤禩怎么敢让皇家血脉流落民间?胤禩回府后没有到主屋,而是钻进了书房,敏芝也没睬他,自顾自收拾收拾,该吃饭该睡觉,昨晚因为胤禩的关系没能和儿子亲近,今天她特意吩咐了秋菊,贝勒爷来就说她已经睡了,反正今儿十福晋当众戳了她的心筋,她要是没点儿表示,胤禩这家伙又要想东想西了,男人有时候就是贱,敏芝心里吐糟,他可以心里没有你,却要求你心里一定要有他,时不时的还得表现出来,不然你就不称职。
既然这样,今儿明儿你都别来睡了,反正家里也不缺我这一张床。
天大地大宝宝最大。
在两个儿子的小脸蛋儿上各自啃了一口,敏芝心满意足地躺倒睡觉。
书房里,胤禩却皱着眉,那个陷害他的人始终没有出现,而女人的怀孕假象也早就被识破了,到底是谁?这根线虚无缥缈又好像就在眼前,怎么都抓不住。
胤禩叹了口气,对着空气说:算了,送她上路吧……于是,在敏芝看不到的角落,那个幻想飞上枝头的女人,一杯药酒一缕魂飞,而她致死都不知道,那个让她上门演闹剧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两个月后,敏芝再去九福晋府上的时候,府里已经多了四个门板一样宽阔的嬷嬷,见了敏芝客客气气地让道,再看董鄂氏,气色依然不好,但是身材圆润了不少,胤禟找了新的大夫,又规定小妾们在福晋怀孕期间不准踏进主屋一步,董鄂氏这才清静了,不过也等于是变相软禁了,敏芝叹气,性格决定命运,你再怎么教她敲打她,依然是这样。
只希望她这一胎一举得男吧,这样母凭子贵,胤禟或者会对她好一点。
跟董鄂氏这种温室小花相比,自己就是路边野生的狗尾巴草,没什么身份,身世又是悲催,要不是比他们晚生了几百年,有那么一点儿基本常识,按照八福晋的历史走向的话,这会儿估计已经满头包了。
敏芝不敢回首以前的日子,她曾经怕死,怕伤,怕被扔出去,怕胤禩,怕康熙,怕胤禛,怕大清的所有人。
但是现在,她已经摆脱了重生的阴影,放开身心,用李敏芝的眼光去看待人和事,用八福晋的身份和手段,去经营自己的人生。
这天,敏芝在院子里和两位侍妾喝茶,外面管家报进来说康熙的车架已经进城了,敏芝淡然吩咐:老规矩,关了所有的门,谁也不准出去,等民众散去再开。
谁知过了一会儿,门上报进来,说康熙的车架往这儿来了。
巡城御史已经在驱赶民众了敏芝一惊,这儿又不是主干道,康熙回宫怎么抄小路了?心里咯噔一下:快,开正门,嬷嬷,把旺儿和弘晢抱着……回头看两个侍妾:你们也来,跟着我,所有人到大门口集合,快管家带着乌泱泱一群男男女女集中的时候,敏芝站在大门口,远远的已经能看到明黄的仪仗了,赶紧跪倒,身后是抱着孩子的两个嬷嬷,在后面是陈氏胡氏和晗音,在后面是成群的奴才,敏芝是唯一一个跪在门外面的,窄小的街道根本不能容下皇帝的全副銮驾,康熙这哪儿是路过啊,这是专门往八贝勒府方向来的仪仗队踏着隆隆的步伐从敏芝的面前踩过去,紧接着,康熙的御辇以刚好卡进的姿势,缓缓地出现在她面前,敏芝这会儿脸搁在手上,整个人无限接近地面,心里祈祷车子赶紧过去,谁知车子竟然在她面前就这么停下来了,敏芝更加不敢抬头,怕车子里的某人一个不高兴,什么东西扔出来,他老人家不心疼,砸到她就疼了。
等啊等,终于等到吴书来的声音:八福晋,起来吧,万岁爷就是来看看两位小阿哥……敏芝慢慢起身,那样子就是个畏畏缩缩的小媳妇:谢皇阿玛恩典……吴书来搀着康熙从车架上下来,康熙瞄了一眼敏芝:你胆子不小,福气也不小。
敏芝一边从嬷嬷手里接过弘旺,一边恭顺地说:都是皇阿玛洪福齐天,才有这儿孙满堂的太平盛世……几个小的,都是沾了您的福泽……一串吉祥话张口就来,敏芝怀疑自己穿来没会别的,溜须拍马阳奉阴违什么的倒是毕业了。
果然,康熙很不满地看着她:你这一套话,说得真顺溜,行了,两个小子都不错,下回生辰,这帐还是算在胤禟头上敏芝哑然:谨遵皇阿玛吩咐……她就知道,康熙不会让她太舒服的,专程过来吓一吓她也好的。
敏芝刚犹豫着要不要把康熙迎进家门,想着胤禩不在,她又不知道招待对规矩,正犹豫着,瞥见弘旺的小手正把玩着康熙胸前的朝珠,一颗颗地拨弄着。
吓了一跳,连忙退开几步,伸手去拍他的手:旺儿,放开手,这个不是玩具……请皇阿玛恕罪……康熙笑眯眯地把手伸给他,谁知,小家伙看见康熙的手,一下子放掉朝珠改抓康熙的手指,抓着就往嘴里放。
敏芝傻了,康熙傻了,边上的吴书来更傻了,儿子,康熙大帝的手,不是鸡爪子,不能给你磨牙,关键时刻胤祥出来了:启禀皇阿玛,大臣们都在金水桥下列队了。
康熙怔了一下,轻轻挣开弘旺的钳制:行了,改日带他们进宫来……说着一摆袖子。
边上吴书来的金嗓子响起:起驾……媳妇领旨,恭送圣驾……一众下人依然跪在地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康熙走后,一众皇子的视线都看着弘旺,胤祥甚至对他竖起了拇指,敏芝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儿子,你太彪悍了……妈妈汗颜啊匆匆行礼之后迅速关门落锁,正想着把臭小子揪到房里揍一顿的,一转脸小家伙对着自己软乎乎地笑开了,小肉手在她脸上拍啊拍的,敏芝被萌晕了,狠狠地啃了一口儿子的小脸蛋,教训什么的,再说吧……金水桥下,胤禩站在胤祉身后,时不时翻看怀表,皇阿玛的车架怎么还不来,难道路上堵了?不可能啊,谁敢堵康熙的车?可一个时辰前就报进来说已经进城了,怎么这会儿都不见人影?他身边的三贝勒胤祉和其他大臣们也纷纷猜测康熙銮驾晚点的原因,一时间金水桥下一阵噪杂,胤禩又怎么会想到康熙是到自己家门口转了一圈才迟到的呢?远远的,终于有侍卫飞奔而来,一声声的皇上驾到让大伙都松了一口气,看来皇上只是被热情的民众们感染了,故意放慢脚步接受大家的瞻仰啊。
当康熙终于出现在大家视线中时,众人全体松了一口气:皇上,您终于来了,咱们的膝盖都跪肿了啊……第一百零四章 年希尧与郎世宁第一百零四章 年希尧与郎世宁康熙回宫颁布的第一道圣旨就让群臣哗然,全面禁止西洋传教士在国内进行传教活动,原广州省省长年希尧调任工部侍郎,一下子从二品封疆变成了二品京官,虽然同样是二品,但是京官和外官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京官享受的津贴待遇也不是外官可以比的。
总之年希尧如期回归政治大本营。
年希尧的回调,最不爽的人要属九阿哥胤禟,要知道,康熙一道禁教的圣旨一下来,九阿哥一下子断了一条财路。
西洋传教士来华传教已经有年头了,明中期之后就各地开花了,中国有不少百姓甚至官员都加入了天主教,例如徐光启。
明灭之后,顺治皇帝十分敬重的传教士就有多位,汤若望,南怀仁等都是个中翘楚,然而,康熙初年,四辅臣当政时期,就曾经发生过一次因为中西方文化冲突加入政治因素后引发的教难,汤若望,南怀仁等皆遭受严刑拷问,所有内地传教士全部流放到广州,汤若望更是因此魂断异乡。
然而,三藩之乱僵持不下的时候,少年康熙想起了外国传教士建造的火炮,南怀仁重新出山,帮助皇帝用大炮摆平了边疆战事。
并且借此让西洋传教士们重见天日。
帝王总是薄情人,用完了你就往外扔,现在没什么硬仗打了,天文历法也都有了章程,大炮啥的自己也能设计了,画院里又也不缺人了。
紧接着,第二次教难悄然拉开帷幕,起因还是文化差异,中国人过端午要用艾叶洗澡,用艾叶水打扫庭院,借此驱虫辟邪,安然度夏。
从中药学的角度上来说艾草煮出来的汁液的确有杀菌的作用。
比天主教徒信奉的圣水更有科学依据。
然而,这两种水放在一起用,冲突就来了。
牛鼻子禁止中国教徒参加端午祭祀活动,不准吃粽子划龙舟,尤其不准用艾草叶洗澡,由此引发了一系列小规模冲突,于是教会出了明文规定,不允许信徒参加任何祭祀活动,范围扩展到了祭孔子,过冬至,甚至清明祭扫祖先之类,这引发了各地官府的强烈不满,他们认为这是干涉中国内政的事情。
于是原本的小规模冲突级别上升了。
两派人员甚至形成了对峙,各种不和谐的声音此起彼伏。
由于传教士前期的工作太勤奋,教会教堂礼拜所已经遍布全国各地,京城郊区就有每七天一次的祷告活动,教民们所谓礼拜日,大清早的就去礼拜,晚上才回来。
也就是说这天是固定不工作的。
这样很多掌柜的就不满意了,封建社会没有劳动合同的,老板和伙计都是签卖身契的,你到我店里工作,你吃喝拉撒睡,甚至婚丧嫁娶都归我管,什么时候放假我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你有固定假日了?这么几下里一凑合,教会和各阶层的矛盾越来越大,终于触怒了皇权,不过,康熙还算是客气的,他没有明令驱逐传教士,而是明令禁止传教,并且规定,所有踏足大清的外籍人士,除非愿意终生留在大清永不返乡,不然就立即遣返。
这条谕令一出,截断了一个名人的后路,这个人就是现年二十岁的郎世宁。
原本敏芝是不知道这许多事儿的,奈何小九经常拿一些西洋玩意儿到府里来炫耀,什么自动报时的布谷鸟时钟,怀表,烟斗,水晶球诸如此类的。
敏芝对此表示十分不屑,这些玩意儿在她看来都是在普通不过的玩意儿,因为找胤禩深入了解过当年大清和沙皇打仗的具体细节,敏芝对清政府的自大已经到了难以理解的地步,割让土地可以因为康熙不知道,而索额图等没有主权意识,但是佟国纲死于枪伤,这点居然没有人重视,大家还是生活在冷兵器时代,将军和将军单挑,士兵和士兵肉搏,傻到极点。
柯安他们甚至连火枪啥模样都没见过。
今儿小九又上门了,带来的是一只上发条会唱歌的夜莺,说是送给两个侄子的礼物。
敏芝只是瞄了一眼,伸手过去嘎吱嘎吱上了发条往桌上一摆,原以为会来一段烂大街的致爱丽丝没想到传出的却是杂乱无章的打击乐,这让敏芝十分不满,什么破玩意儿,但转念一想,大约这时候贝多芬还没出生吧。
胤禟见敏芝对自己送的礼物爱理不理,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八嫂,你以前见过这东西?这可是我废了不少功夫弄来的,最近不少夷人都返乡了,这玩意儿花了我不少银子呢敏芝正眼都不带看他的:这玩意儿我看着一般,听说你跟郎世宁熟识,改明儿替我求一副画来吧……敏芝半真不假地说。
胤禟呆了:八嫂,你说的郎世宁是宫廷画师?敏芝点点头:应该是吧……胤禟一拍脑袋:我还以为是谁呢,郎世宁是供奉内廷的画师,本当为皇室作画,说什么求不求的,只不过八嫂,这人是去年才来的大清,八嫂如何会认识?敏芝一愣:总不能说我是未卜先知吧……我听贵妃娘娘提起过,说他的花鸟画堪称一绝……敏芝随意扯了一个谎。
谁都知道郎世宁最出名的是晚年为乾隆的后妃画的像。
胤禟原以为这件事情很容易办到,谁知恰巧遇上郎世宁心情极度郁闷请假翘班的时间,遍寻不着。
他为此相当郁闷,找到了回京供职的年希尧。
老年一听八福晋钟情西洋画,一下子乐呵了,正愁没法子给这位大清第一人事助理的夫人套关系呢,一得到这个消息,立刻把家里郎世宁送他的一副风景油画送了出来。
要问他为什么那么积极,全赖胤禩现在是吏部侍郎,而他弟弟年羹尧,现在还顶着笔帖士的衔在翰林院里抄书呢。
有机会跟人事部的隐藏部长打好关系,何乐而不为何乐而不为呢?于是,搞定了敏芝的请托的胤禟兴冲冲来献宝,看到敏芝被画面上的红砖白墙小瓦房和穿得像母鸡(想像一下意大利的蓬蓬裙和白色围兜)一样的女人爱不释手,心里一阵感叹,八嫂的爱好果真和别人不一样啊……就这样,敏芝莫名其妙地和年希尧扯上了关系,老年为了弟弟,不惜血本(当然没实际出血)把郎世宁押在家里,专门画风景画,一天一张。
而郎世宁也知道了八福晋喜欢意大利小镇风景画,这种稀奇的事情,刚开始还不相信,内廷女眷都喜欢色彩浓烈富有中国特色的东西,怎么可能喜欢远在千里之外从未接触过的异域风情呢?但是某天,他收到了敏芝画的素描版沉思者,激动了。
这是纯粹的西洋画法,立体透视,毯条,还有简洁的线条,设计巧妙的阴影,小青年花痴了,摸着画像上的男人一个劲儿嘟囔:哦,上帝啊,我竟然能在这儿见到这个……哦,这是神的旨意……年希尧傻了,难道这个夷人是个断袖?看着男人的画像流口水……敏芝完全不知道郎世宁成了她的粉丝,她只是在记忆里高中美术教室,那些画了几百遍的石膏像里随便挑了一个而已,谁知道郎世宁瞬间断背了,她很无辜啊不过当她知道郎世宁,年希尧,胤禟这个复杂的三角关系之后,脑子里各种念头往外冒,年希尧有意搭上胤禩的船,她没道理不拉一把是吧,可是吏部侍郎是胤禩不是她,她又不能跑到办公室里,敲着桌子跟他说:那个谁谁年希尧,年羹尧,年小妹,你要一举拿下,那个户部的小混混李卫,还有那个田文镜那个谁谁,你要全部搞定他们……但这是不可能的,她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吃亏就吃亏在她内宅女眷这个身份上,没事跟你老公推荐别的男人,你想干嘛?不过好在还有胤禟不是?九财神拿人手短。
自会在胤禩面前帮老年家说好话,也许根本就不需要她有什么暗示,老年家这条船他就能搭上,再说年希尧是个西洋学术迷,自己随便画个异面直线啥的就能让他掉坑里,工部侍郎是吧,负责造房子是吧。
不知道造圆明园有没有他的份呢?敏芝各种念头在脑子里打转。
这天晚上,胤禩下班,照例逗了会儿孩子,一声叹息。
敏芝凑上去:这是怎么了?胤禩长叹一声:刚忙完山东的旱灾,江南又闹水荒了,昨儿半夜,有官员上了登文楼。
敏芝一愣:什么登文楼?胤禩横了她一眼:说了你也不懂,整天就知道让小九给你当跑腿的……你知不知道皇子结交重臣是什么罪名……敏芝被他唬了一跳:九弟和年希尧向来都有生意上的往来,皇阿玛不会误会吧……误会?你看过翰林院的名单,会不知道他为什么愿意帮你去问朗画师求画?朗画师是内廷供奉画师,但他也是传教士,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这个节骨眼儿上让小九去趟这趟浑水?胤禩的话语忽然锐利,直刺敏芝的思维死角。
第一百零五章 严重缺钱第一百零五章 严重缺钱敏芝有些无辜:对不起,我不知道……皇阿玛禁止传教,和画师没有关系吧……胤禩一瞪眼:他是去年来的大清,说是什么罗马教皇陛下派来的,刚来时要求皇阿玛允许他传教,被皇阿玛一口回绝了。
敏芝:哦……了一声,可怜的郎世宁,一辈子就在狭小的斗室里,画着康熙指定的题材,没有自有,只有乡愁。
从一个阳光少年,到一个垂暮老人,甚至作为一个顶级画师,他居然连一张自画像都没有留下。
敏芝在家哀叹着郎世宁的命运,宫里康熙却在为八百里加急的江南灾情头疼不已,任谁睡到半夜被太监挖起来,心情都不会好的。
而且睡眼朦胧中又被告知苏阳县溃堤千里,满眼浮尸,眼瞅着瘟疫就要蔓延开来,康熙彻底烦躁了,这去年才刚搞定山东蝗灾,今年就给我来江南水灾了,老天爷一天也不让我消停啊,而且事情闹到登文楼击鼓那么严重,想拖个时间开个六部研讨会都不能,康熙睡不着了,康熙挠头了,康熙掉头发了。
第二天,军机处紧急开会,磋商赈灾事宜,然而,户部尚书呈上的账本却让康熙皱了眉:没钱了,账面上居然只有五万两银子,整个清国库居然只剩下五万两银子了。
康熙的眼睛忍不住往户部满汉尚书的脸上扫上去。
那两人也很苦逼。
皇上啊,您实在太会花钱了,也太仁慈了,现在正在建造的避暑山庄建筑群,那就是个无底洞啊,扔多少银子进去都不会觉得奢侈。
而且畅春园每年的维修费,各种皇室宴会的花销,皇帝吃的鸡蛋都炒到四钱银子一只了,你叫户部大爷们怎么能不一人捧一碗内牛满面?况且康熙还是个超级大方的皇帝,每次无论南巡或者北巡,必定有些地方能入他老人家的法眼,大手一挥,某某地方免税两年,那是家常便饭的事情,户部每次都跟男女朋友中痴情的那个一样,最后一个知道残酷的真相,无语问苍天。
不能去质问康熙的仁政,又不能去宰了那些肥的流油的贪官。
康熙是第一个提出和谐社会概念的君主,提倡没有大事就不要惊动天听,自己私下里解决,尽量柔化矛盾的同时却把矛盾的结,都留在了下层官员复杂的关系网中,这也使得后期夺嫡中的各大党派有了滋生盟友的土壤。
当然现在一切还在酝酿之中,而康熙此时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他原本想今年南巡的,结果江南这么严重的水灾,又被他看见账面上那么一点点的银子,什么游览的心思都没了。
还是赶紧地解决问题吧。
可是没钱怎么办?看到户部同志的苦逼脸,康熙怨念了,一转脸,他想起来去年在关键时刻帮他解决蝗虫危机的胤禩胤禟和胤俄,只是一瞬间,一个绝妙的注意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登文楼击鼓事件发生后的第五天,康熙下旨,胤禩胤禛胤祥组成的三人钦差队伍,前往灾区处理善后事务。
自己则带了大阿哥三贝勒十四十五等一串小萝卜头去南京找曹老爷子叙旧,这样双管齐下,儿子去卖苦力,老子去旅游,两面不耽误。
可怜的曹老爷子又一次背起外债招待康熙,曹家的坑就此越挖越大。
敏芝知道胤禩要下江南,第一个反应就是:《李卫当官》的剧情要开始了吗?胤禛带着胤祥,就等于带着金手指啊,这要是两人联合起来算计胤禩怎么办?不过再一想,胤禩是谁啊,笑面狐狸,传说中满腹诡计的,可以和胤禛斗到数官子,就算康熙再怎么打压,再怎么骂他下溅,他依然是那个风度偏偏温然如玉的廉亲王,自己担心他什么呢?敏芝甩甩脑袋,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下一趟江南而已,江南还有八爷党书生大本营呢,怕啥?不翻烙饼了赶紧睡觉胤禩根本不知道敏芝正为他担心,心里对这次江南之行充满了期待,这是他第一次顶了一个看上去还算重要的差事,而且又是他一直想介入的江南官场,虽然同行的人他不是很满意,但是他毕竟不是敏芝,对胤禛的怨念没那么深切,只是大家立场不同,政见不和而已,现在的他根本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你死我活的死结关系。
对于老爷子给两万两银子就想摆平江南水患这茬,胤禩已经完全无语了,看来这次江南行,纯粹就是视察一圈儿,拍拍屁股走人的活,这点银子,塞牙缝都不够……这么想着,胤禩的嘴角打起了斜勾:四哥在户部那么久了,户部那干瘪的钱袋子他也看惯了,你看他家吃素喝汤的,除了信佛之外,一定也是受了见不到大钱的刺激了。
上回山东旱灾,要不是我给皇阿玛挖了一个山西的贪官,户部哪儿来银子办粥棚,不是我在关键的时候转移灾民的注意力,你们户部能有好?哼,这回这两万两银子可是烫手的山芋,四哥,还是你多担待这点儿吧,能者多劳,弟弟我负责看戏就行了。
慢慢地唆着茶水,慢慢地消化着各方传来的信息,胤禩越发觉得这次差事对他来说,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正想着,外面报进来说,胤禛胤祥联袂登门。
胤禩一抿嘴,从书房里出来,慢悠悠地往外走,这才到天井,就看到胤禛和胤祥站在门边儿,几步迎上去:四哥,十三弟,你们来得刚好,我正寻思着去差人到四哥府上递信儿呢……胤祥上前一步:八哥安,我还是第一次上你这儿来呢……胤禩笑道:可不是,自打你去了丰台,胤俄老嚷着没人陪他拼酒了……胤祥傻笑。
边上胤禛重重地咳了一声:八弟,我们还是先合计合计皇阿玛给的差事吧……胤禩目光一闪:四哥说的是,那就到书房谈吧。
于是,一行人进了胤禩的书房。
早有下人去主屋告知了敏芝,她只是淡淡地说该怎么伺候还怎么伺候,别把人打发了,继续陪儿子咿咿呀呀。
最近她开始教儿子看图说话,什么水果啊,动物啊,生活用品之类的,有一回,她一不小心画了一只菠萝,被喜鹊瞧见了,一个劲儿追问是什么,她只好说她画坏了,把蜜瓜画走样了。
胤禩引着两人进了书房,胤祥首先看见的,是内书房和外书房中间的隔断,一个七层的多宝架,上面摆的都是一个个小架子,每个架子上卡着一个鼻烟壶,远远看去,花花绿绿亮晶晶的一片,胤祥囧了,三哥家收藏古玉,四哥家收藏砚台,到了八哥家,竟是收藏鼻烟壶?这玩意儿精巧好看是有的,可并不值钱啊,他又怎么知道这东西到了几百年后的现代就成稀世珍宝了呢?多宝架是敏芝设计摆放的,原本想摆水晶玉器根雕啥的,但是上回因为青玉不值钱的事儿把她给严重打击了。
在发现胤禩有许多内饰不一的鼻烟壶之后,决定让工匠想办法把这些东西摆出来展示,毕竟,这也是工艺品。
等到胤禩某次出差回来,发现自己的书房多了这么一道风景线之后,终于明白自己福晋独特独的价值观了,也没让人撤了,一直就这么摆着,只是下人们打扫时比较费事,需要一个个取下来擦拭了再放回去。
现在胤禛胤祥看到胤禩那么大张旗鼓地展示自己的收藏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毕竟鼻烟壶这东西,就好像现代男人们追求的高级打火机一样,属于清宫贵族钟爱的私藏,摆在书房里集中展示有点不搭调。
胤祥就疑惑地看着胤禩:八哥,原来你好这口啊,我屋里有很多新的都没用过,改明儿送来给你摆上,这样也挺好看的……胤禩一摆手:这些都是你八嫂摆的,她就喜欢这些奇怪的东西……胤祥更囧:八嫂……要是敏芝在这儿肯定会非常不屑:切,不懂艺术的人,鼻烟壶的内画绝对是手艺活。
她请琉璃厂的老艺人们做的,放到现代这一架子玩意儿,绝对市值上百万可惜她一直都忘记,自己现在在清朝初年,而不是现代。
胤禛无心研究胤禩家的装潢,直接了当地绕过多宝架,进入内室,胤禩连忙跟进去,三个人在书桌前坐定,自有下人送上香茗。
胤禛象征性喝了一口,直接切入正题:八弟对这趟的差事怎么看?胤禩两手一摊:看上去非常棘手……胤禛眉心一拧:户部这两年,捉襟见肘……胤禩连忙接过话茬:四哥在户部日久,这拨算盘的事儿就交给四哥了,弟弟是不懂的……胤禛一愣:此话何解?胤祥凑上来:苏阳县和周边这么大的烂摊子,皇阿玛才支了两万银子,这是指着咱们赈灾呢还是修堤呢,两面都不靠谱嘛胤禛一瞪眼,胤祥立刻消音,但是脸上明显很不满意康熙的安排。
第一百零六章 有备无患和事不关己第一百零六章 有备无患和事不关己胤禩默然不语,低着头欣赏杯中飘飞的茶叶沫儿,胤禛的视线转到他脸上:八弟是否也这么看?银子少是事实,你要回答是,那你就是和胤祥一样,埋汰皇阿玛,大不敬,你要是说不,那你就得说出三四五的道道来,不然就是虚与委蛇。
胤禩伸手拿起茶碗盖子划拉了几下,才慢悠悠地说:我只觉得很棘手,至于两万两是多了还是少了,那得用着看,还得仰赖四哥,挣钱花钱这事儿,我一向是甩手掌柜的。
胤禛眼睛一眯:八弟这话说的轻巧,合着是不用商量了?胤禩低头,胤禛的两记眼刀从头顶上飘过:这趟去江南,总得有个章程。
胤禩眼睛一眯:四哥定吧,有用得着的地方四哥开口就是了胤祥挠头:我怎么觉着这事儿有点不靠谱……胤禛的脸有些僵硬了:八弟难道没有什么意见建议么?胤禩眉头一皱:要说下江南的次数,四哥和十三弟远胜于我,了解也一定比我深,去年要不是真的见到了灾民,我都不知道原来遭灾是那样的……话说到这里,连胤祥都明白了:四哥,咱们还是到了那儿看吧,坐在这儿也讨论不出什么来……这回胤禛默了,半天之后,他站起来:既然这样,按照皇阿玛的意思,我们后天出发,胤祥,我送你回宫吧……胤禩突然抬头一笑:十三,你的府邸建好了么?胤祥挠头:已经在布置了。
胤禩点点头:乔迁之喜想要什么礼物记得提前说啊,别跟小九似的,采萱到现在还记恨着。
胤祥笑了:嗯,我理会得,先谢谢八哥了,弟弟不会跟你客气的两人相视而笑,胤禛已经在书房外了:胤祥,走了……胤祥小跑步出去:嗯,来了。
胤禩拖拖然将他们送出门,正看见喜鹊捧着一叠衣服经过:这许多衣服做什么用?喜鹊托着一大堆的衣服,还要给胤禩行礼,一不留神衣服滑落到地上,顿时小丫头脸色苦瓜了:奴婢该死,这……这是福晋让奴婢准备的……您的行礼……胤禩看着地上一堆的衣服:哪儿需要这许多……喜鹊一边捡衣服一边说:江南大水,这会儿一定又阴又潮,总是有备无患的好……胤禩眼一眯:福晋这么说的?是这边喜鹊还在捡衣服,胤禩脚跟一转往主屋走去。
敏芝正抱着弘晢叫他说苹果橘子,小弘晢正在东张西望,根本没有注意到敏芝说什么,敏芝伸手在他脑瓜上拍了一下:晢儿,跟额娘学,苹……果……弘晢却很兴奋:阿玛……阿玛……敏芝黑线:不是阿玛,是苹果小家伙眉开眼笑:是阿玛……胤禩示意嬷嬷不要出声。
自己凑上去:怎么不是阿玛?敏芝一惊:啊?你……你不是在书房么?他们走了?嬷嬷上前抱走弘晢。
胤禩趁机在儿子的胖脸蛋上捏了一把,手感不错。
敏芝心里吐糟,胤禩就是个捏脸控,看谁都喜欢捏上一下。
眼看下人们都退出去了,胤禩才说:你让喜鹊准备的衣服?嗯,江南这两天说不定还下着雨,衣服还是多带些。
你想让我坐马车去?胤禩皱眉。
敏芝一愣:难道你们三个骑马空身去?原是这样打算的……胤禩沉吟着:男人哪有你们女人这许多的麻烦?敏芝恨不得翻个白眼送给他,可见得是没有生活常识的阔少爷,你以为是在现代啊,再远的路一个背包一张卡全部搞定。
爷……江南的灾情一定十分严重,条件肯定也很差,虽说有驿馆什么的,总比不上家里,必要的行礼还是需要的……敏芝委婉地说。
万一到了那个什么苏阳县,一片泽国,要啥没啥,你有银子也是白搭,这位爷又是在家伸手惯的,到时一准傻眼。
胤禩垂目:你说,要准备什么?衣服,鞋子,干粮还有药材是必备的,至于其他的么,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
胤禩皱眉:你当我是去旅游的么?还干粮药材?要不要整个家背着,顺手带上你?被抢白的敏芝也无语了,爱带不带,反正吃亏受罪的不是我:爷若是带上我,那我得坐车了……胤禩一个白眼:想得美,爷这回是顶了差事的。
行了,别让人收拾了,有小陆子呢。
敏芝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顿时脸一绷:带上柯安或者牧仁吧。
胤禩一愣:你说侍卫?嗯,这我会安排,不用你费心,明儿我会去东庄挑人,说起来,这些人都是你的亲兵呢……敏芝一愣:我的?我又不出门,出门也只能带丫鬟婆子。
胤禩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安心在家呆着,我会早去早回……敏芝感到头顶上的份量,瞬间一阵羞恼:你以为是在哄旺儿啊?胤禩一愣,随即笑:我只看见某人打我儿子脑袋,没看见哄来着。
敏芝愈加恼怒,整张脸都红了:你进来怎么也不让人报一声?胤禩的手抚过她的脸,轻轻捏了一下:看来,你屋子里要再配几个下人,我刚才来时,两个丫头竟都不见。
敏芝一边躲开他的手一边说:秋菊去找大夫开方子,喜鹊去帮你拿衣服。
两个奶嬷嬷我没让她们进屋。
胤禩一愣:开方子,什么方子?你又不舒服了?敏芝心里翻白眼:什么叫做又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豆腐身子?嘴上却说:没有谁,我只是让大夫开一些治疗瘟疫和寒热的方子,这次水患能惊动皇上,那边一定已经死伤无数了,这种情况最容易引发诸如瘟疫,疟疾等次生灾害,你刚才说不要带药材,我还寻思这就家里的这些不够用呢,不过……胤禩听迷了,禁不住接口:不过什么?不过,你们不像是去办事儿的,倒像是去踩点的,这些东西你带着就行了,有备无患。
敏芝口气淡淡地说着,批评他们的同时又像在讨论天气。
胤禩愣了:你这又是哪儿打听的这些有的没的,什么次生灾害,是什么?敏芝装作无所谓的:我是问了大夫的,发大水,河里会飘死人,不及时处理水就会发臭,就会有蚊子,苍蝇之类的东西飞出来,活人要是喝了被污染的水,就会得瘟疫,疟疾等各种疾病,到时候死的人就会更多,比直接被水淹死的人还多,这就是水患的次生灾害。
所以?所以要带药方,那边的医生肯定不够用,你们几个带着药材和药方,就不求人了。
敏芝认真地看着他:当然,要是八爷偶尔能发一下善心,为老百姓做做好事,那就再好不过。
胤禩脸上一阵尴尬,他刚才还想着当甩手掌柜,事不关己呢。
但是转念又一想:你说的这些,说不定当地官府一早想到了……那就是阿弥陀佛祖宗保佑,皇阿玛福泽深厚,庇佑众生了。
敏芝忽然双掌合十对天拜了拜。
胤禩脸黑了:你这什么意思,难道人家十年寒窗一朝得第的父母官,还不如你一个女人了?敏芝默,幽幽地吐出一句:只怕他们都太忙……胤禩一愣之后默:还有什么要交代?敏芝咬唇:你真的要去办事儿的话,还有两件事,一个是赶紧打捞尸体,集中火化,第二是赶紧想办法净化水质,控制瘟疫大规模传播。
这些都是现代减灾救灾的基本手段,卫生防疫工作一定要抓紧,敏芝前世是做过志愿者的,这种事情对她来讲是张口就来的:你去东庄,一个是选侍卫,而是去问老师傅要一些白矾备着,万一去的地方真的是一片泽国,千万不要乱喝水,用白矾过滤下,然后煮沸了喝……胤禩静静地听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等她的絮絮叨叨告一段落,才叹了口气:你说得再多,我也不会带你去的……敏芝一愣,才发现自己又说多了,懊恼地闭上嘴,鄙视自己对他怎么总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对面的男人又见到她羞恼的表情,忍不住一阵好笑,笑意就这样挂在脸上,声音也柔和了:你说的我都记着了,我会想办法去做,但无论怎样,表面上都不能越过四哥去……敏芝听了这话,心里才舒服一点,一抬眼,见到某人数年未褪色的惊艳笑容,刚存的一丁点儿气势又泄了:我也就说说,真要顶着四哥的压力做这些事,还不如什么都不做的好,反正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第二天,胤禩去了东庄,带了柯安和两名庄丁,柯安又带上了他的念诚跟班,加上陆九,胤禩这一行一共六人,胤禩让柯安带着他的跟班先行上路,自己带着陆九和两名庄丁和胤禛胤祥汇合汇合,隔了一天才动身开始江南之旅。
而敏芝左思右想怎么都不放心,让牧仁带着他的人悄悄跟了出去,另外一封信写给何焯,让他请他的学生帮忙,发动民间力量抗洪救灾,没办法,敏芝对康熙中晚期的吏治非常的没信心,要不胤禛也不会累死在任上了嘛……————————瓜子顺便求一下粉红票哈,以后,粉红每满十张也有加更哦第一百零七章 预定侧福晋第一百零七章 预定侧福晋胤禩他们离开以后,敏芝的生活也是一片忙碌,一方面,家里三个孩子都是活泼好动的年纪,敏芝也乐得和他们呆在一起,胤禩不在,她又家中独大了,于是有一件事情,又成了敏芝的重点关注对象,那就是九福晋怀孕期间,胤禟又纳了几个小妾,也有小妾在这个时期怀孕了,可自己家这两个,尤其胡氏,居然一直都没孩子,按理说家里一共就两个妾,她们怀孕的几率比胤禟家的百花丛几率高吧,怎么会一直生不出呢?敏芝百思不得其解。
董鄂氏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和敏芝不同的是,她完全躺在床上动不了。
连解个手都要两个嬷嬷扶着,敏芝甚至觉得她的肚子比自己生双胞胎时还大。
每次敏芝带着两个儿子去看她,看到的都是床上小山一座,她曾经摸摸她的肚子,打趣她:弟妹这里头看起来不止两个啊。
董鄂氏十分羡慕地望着弘旺和弘晢:我只要能为爷添上一个小阿哥,就无比满足了。
那向往的神情,轻柔的语调,如春日暖风一般。
敏芝不由得暗骂胤禟,这么漂亮温柔的媳妇,你竟还不知足,调戏完小妾调戏丫头,这府里的雌性动物都是你的福利么?说实话,敏芝觉得以董鄂氏的姿容家势,加上温文羞怯的性格,放到现代绝对是男人们趋之若鹜的,典型的柔弱小公主啊,可是放到胤禟府里,有种生生被糟践了的感觉。
话说去年搬出来的这两家人,今年的主要任务就是生孩子,胤禟家已经有两个格格并N个孕妇,只等着人口数量激增。
胤俄家的两个小妾,其中有一个还是敏芝的本家,应该说是宜妃的本家郭络罗氏,先头生了一个儿子,谁知早产儿,生下没多久就殇了,如今又怀上了。
据胤禟说,这个郭络罗氏是他娘家的一个庶出侄女,当初胤俄因为被指了个蒙古格格而闷闷不乐,宜妃就做主把这个侄女送给胤俄纳了妾,胤俄很喜欢这个女人,十天有八天是宿在这个女人屋里,而十福晋对此竟充耳不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十福晋在外面强势,在家谁知道过的怎样呢。
这天,敏芝带着宝宝进宫请安,可是进了钟粹宫却发现惠妃正虎着一张脸生气,只好陪着笑脸::惠额娘,今儿日头不错啊……惠妃看见她来,想起她委婉拒绝胤禩娶她侄女的事儿,脸上并没有以往的笑容,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来了?敏芝一愣,心道:我一个大活人站在眼前可不是来了么?奶嬷嬷上前,抱着弘旺和弘晢给惠妃见礼,惠妃也不似以往的热络,只是吩咐宫人赐座看茶。
敏芝刚坐上凳子就懊恼了,我今儿干嘛来了?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来呢,你看惠妃顶着个死人脸,一副我欠她钱的样子,她无聊地低头对手指,半天之后,惠妃终于说了一句人话:皇上准了贵妃姐姐的请奏,年底一并赐婚。
敏芝精神一震:一并赐婚?惠妃抬眼看了看她:你这福晋当得奇怪,这么巴着胤禩往家里添人?敏芝腹诽:你是不能理解我的心情的,身边有这么两个宠妾灭妻的典范弟弟,又有胤禛胤祺这样正妻在家摆样子的典范哥哥,自己家里的配置实在太奇怪了而且……敏芝咬咬嘴唇:这个历史已经被她搅得乱七八糟,她生了弘旺和历史上根本不存在的弘晢,谁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模样?现在已经是康熙四十四年了,风云变色只是转瞬间的事儿,眼看四四家和自己的梁子越结越深,敏芝经常紧张得睡不着觉。
自打生了儿子之后,她很少关注外面的事儿,一门心思扑在家长里短里,但是生活不会因为你不关注而停滞不前,比如这次康熙忽然点了胤禩为钦差,让他们三人下江南,在她看来根本就是康熙没事找茬,赈灾这种事,靠三个人能搞定么,而且还是三个心不齐的人,她只能默默祈求老天,看她可怜。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千万不要给康熙抓到什么把柄才好。
说实话,敏芝现在的心态的确是有点奇怪的,她一直把胤禩当成是自己面前的一块门板,只要他屹立不倒,凭借自己嫡福晋的身份,荣华富过不敢说,衣食无忧还是有保障的,而她所求的也不过就是有家住,有饭吃,有丫鬟婆子使唤,仅此而已。
那些清穿女的爱情至上定律,一夫一妻,轰轰烈烈神马的,在她看来都是浮云。
为什么温莎公爵是传奇?就是因为这是残酷的皇室爱情,在这个女人如邮票的时代,她有幸成为集邮册上的开门第一张,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
只要胤禩屹立不倒,她就高枕无忧了。
爱情是什么东西,敏芝翻白眼:另类就另类吧,八福历史上就是个另类,另类到被挫骨扬灰,她宁愿做个贤惠的,嫡妻不贤,死后席卷雪埋有木有啊有木有她只想安安稳稳地守着儿子守着她的一亩三分地,顺便给胤禩这扇一直不牢靠的门板打打补丁。
这么想着,敏芝温和地一笑,抱起肉嘟嘟的弘晢:瞧惠额娘说的,我怎么能盼着那些个事儿,我只盼旺儿和晢儿能够安然长大。
惠妃一愣:你就不怕胤禩娶的侧福晋压过你去?敏芝心里有数,惠妃这是酸葡萄心理。
不过她这么一说,敏芝更确定,康熙定的这个人选,不是纳兰家的姑娘了。
若是,惠妃不会和她费这么多话,也不会满脸不乐意了。
至于侧福晋势力大,势力大怎么了?胤禩可不是吃软饭的小白脸,更何况,侧福晋永远都是副的,只要自己和儿子活得好好的,能有侧福晋什么事儿,照样吃嘛嘛香。
古代家宅生存之道,永远都是先善待自己,自己生活质量上去了,过得滋润了,还怕什么豺狼虎豹?于是敏芝眉头一蹙:惠额娘,进了一家门就是一家人,妹妹无论是哪家的,都是伺候爷的人,家势出身什么的,我本来就没什么好拿出来比较的。
惠妃呼吸一窒:是啊,自己不小心踩了郭络罗氏的痛脚了,采萱的出身,沾了和硕格格的光,但说起来,夫家并不是很有名望的宗亲世家,而她也只能算是半个宗女,自己拿家室说事儿,岂不是当面扫她的脸面么?哎,额娘也是真心疼你,你可是皇上给胤禩指了个什么人家?敏芝垂首:皇阿玛赏的,自然都是好人家,没有父亲让儿子吃亏的道理。
这话要是传到康熙的耳朵里,估计他都得脸红。
果然,惠妃的脸上首先划过不悦的神色:你这孩子,就是总替人家想着,也不为自己盘算,贵妃姐姐推荐的,当然是自家人。
敏芝勾唇,康熙你终于点头了?佟佳氏吗?拔掉安亲王所有的根基,废了索家,温着纽钴禄家,就是想让你的母家一家独大,谁说皇帝都是顾全大局的?大清朝的皇帝都是偏心眼儿,顺治时候的董鄂氏,康熙时候的佟佳氏,雍正时候的乌喇那拉氏,乾隆时候的富察氏,看谁顺眼就捧着谁,这偏心是一脉相承有传统的啊。
现在,听到惠妃的暗示,敏芝松了一口气,历史,真的浮云了,胤禩娶佟佳氏做侧福晋,佟家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全面撒网了。
胤禩的高人气啊,终于打动佟家的心了。
本来就是嘛,光培养一个目标,不是真正有远见的家族的做法,光一个胤禛怎么够看呢?这么想着,敏芝很欢乐:如此看来,端的是皇恩浩荡了,不知皇家这回还有什么亲事?惠妃咬了咬牙:别人家没有,全在永和宫……大儿子刚娶了侧福晋,小儿子也妻妾成群了。
连带养子也沾了光,瓜尔佳氏,居然是瓜尔佳氏敏芝一愣,瓜尔佳氏?这姓氏复杂,可以说是满洲第一复杂姓氏,高调如太子妃石氏,上头查三代,发现她姓瓜尔佳。
你要说她耀眼,偏偏是个默默无闻的家族,没有什么名人光环照耀。
可那些受重用的满臣,姓着其他姓,骨子里都是瓜尔佳氏的根苗。
惠妃在清宫属于老资格了,瓜尔佳氏这种家族,她又怎么会看不懂呢,这就是一颗毫不起眼的小白杨,可是地下的根系却可以蔓延数千米,老资格的隐形巨族啊。
惠母妃,瓜尔佳氏怎么了?敏芝脑子里转着风车,嘴上却装迷糊。
哼,十三的侧福晋,瓜尔佳氏。
哦,敏芝恍然,原来是胤祥的长子弘昌的生母出现了。
她对这个女人没什么印象,毕竟大部分清穿文都喜欢把她和谐掉,写胤祥和兆佳氏一世一双人。
这么听下来,永和宫德妃今年真的大出风头,胤禛,胤祥,胤祯都有份娶媳妇,而自己家,终于也要迎来计划外的侧福晋了。
第一百零八章 熟悉的陌生人第一百零八章 熟悉的陌生人从宫里出来,敏芝的一颗心终于完全放下了,现在没事了,她可以回家钻被窝睡安稳觉了,自己家的配置够强大了,佟贵妃真的很给力啊,康熙居然还真同意了,让胤禩娶佟家的女儿做侧福晋,侧福晋不比侍妾,对于目前还没有出过皇子福晋的佟家来说,这个诱饵值得一试。
只是不知道,佟妹妹进门之后,自己那个嫁了外官的馨表姐会怎么怨念呢?放松下来的敏芝带着孩子坐车往家里赶去,一阵风来,吹起了软娇的帘子,敏芝看到街上穿黄布袍背着烧香袋的路人,心里一阵疑惑:秋菊,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赶着去上香?回主子的话,今儿是观音斋的第一日呢,又逢着十五,故而上香的人特别多……敏芝一愣,观音斋什么的,完全不懂,倒是想起自家也有一座佛堂,供着胤禟赠送的小金佛。
平时都是胡氏在里面诵经念佛,自己只是偶尔进去。
心念一动:既然今儿是该上香的日子,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到广化寺去兜一圈,反正胤禩不在家,一直逛两个庄子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出去走走。
于是,简单吃了点东西,把儿子扔给嬷嬷,敏芝带着秋菊喜鹊和家丁,浩浩荡荡往广化寺而来,一路上见到的,即便已经下午了,依然可以看见三三两两和她们一个方向的民众。
敏芝不由感叹,宗教的力量是强大的,也难怪天主教,伊斯兰教等教派要来中国传教了,中国这块蛋糕实在太大了。
敏芝一边感叹着,转眼已经到了山门口,下车之后就看到一些民众正在拜山门一步一拜一叩首,虔诚无比。
以至于敏芝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都要放轻脚步。
摆过天王殿,敏芝来到大雄宝殿,谁知,今天的人太多了,她们只能站在人堆里排队等待磕头进香,由于敏芝换了一件不太起眼的素色衣衫,站在人堆里很不起眼,她纯粹是没事做出来玩的,根本不在意什么时候能够轮到她,此时她四处张望着大殿里的人头攒动,香烟缭绕中,大家都摆出十分虔诚的样子。
忽然,有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从她眼前闪过,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似曾相识。
等她的目光追上去想确认一下究竟是谁的时候,那张脸又没入人群中找不到了。
敏芝皱眉,难道我是我眼花了?摇了要头,她收回视线,继续排队。
等她们上完香出来,外面已经是一片夕阳红了。
敏芝摸了摸摸了摸有些干瘪的肚子:走,去吃素斋去……秋菊看看天色:福晋,已经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吧。
敏芝摆手:不碍事,天色还早,让车夫再等等,吃碗素面再回去。
秋菊还想再说什么,敏芝已经走出去了。
没办法,秋菊和喜鹊只好跟上。
广化寺的斋菜馆是对外开放的,你即便不进寺烧香,花几个铜板也能吃上一碗面。
当然,他们也供应高级的斋菜和素席面。
敏芝已经不是第一次到这儿吃面了,熟门熟路地上到二楼雅间,立刻有小二迎上来:这位太太可是进了香来?喜鹊上前一步:我们太太是这里的熟客了,还不给我们安排雅间?小二面有难色:今儿客人实在太多,不是小的不安排,实在是雅间儿都满了,您要不,再到等等,要不底下便座儿?秋菊皱眉:我们夫人怎么可以……敏芝无所谓地摆手:行,那就给我来一碗五珍素虾仁面,外加一碟酱汁桃仁。
一份豆干。
敏芝一边说着一边往楼下走,喜鹊在一边劝着:您怎么能……敏芝打断她:我只是想吃一碗面而已,哪儿吃不都一样?底楼客流量大,她们很快找到了位置,小二殷勤地上来擦桌子沏茶,听这位客人报出来的菜名儿就知道她的确是这里才常客加贵客,又那么好说话,小二怎么能不加倍殷勤招待?底楼有许多都是来吃点心的贫民百姓,多是点一碗简单的素面,吃完就走人的,像敏芝这样的排场和底楼的气氛完全不搭。
不过她也不在意,静静地坐在椅子里等待上菜,斜眼看见右侧前方隔了一张桌子,有个人正低头低头吃面。
那侧脸分明就是刚才在大雄宝殿里见到的人。
而此时,敏芝终于看清了他的衣着。
这是一个衣着十分古怪的男人,他穿着一件青布书生长袍,外面罩着深褐色马褂,大热的天,居然肩上还搭着一条黑色的动物皮毛,光线落在上面,闪耀着油亮亮的光泽。
最奇怪的是,长袍马褂腰间应该挂一个荷包或者玉佩之类的,这个男人腰里竟然悬着一柄精巧的弯刀,敏芝眼皮跳了一下,他是蒙古人?哪儿有人带着刀来拜菩萨的?这可是大不敬啊也许是察觉到有人打量自己,那人慢慢放下筷子,往敏芝这边看过来。
秋菊和喜鹊哪儿允许陌生男子的眼神往自家福晋身上扫来扫去。
一人一边,把敏芝遮得严严实实。
敏芝无奈苦笑,封建社会啊,苦逼啊,这要是到了现代,帅哥美女路边随便街拍。
不过黑线归黑线,看了男人腰里的蒙古刀之后,敏芝越发觉得这个人自己在哪儿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正绞尽脑汁想着,她的面来了,香气勾引了她的感官,她只好放弃思索,专心吃面。
等她再次想起这档事儿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了。
这时,敏芝才轻声问秋菊: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人在哪里见到过?秋菊一愣:没有啊,这分明是一个蒙古人,却穿着汉人的衣衫,怎么看怎么怪异,福晋咱们还是早些回府吧敏芝点点头,又加速吞了几口面,害的喜鹊腹诽:我们也没有崔您的意思,您不用这样。
福晋的形象啊形象吃碗面,敏芝回府,一路上她几次掀开窗帘来看,却再也没见到那个奇怪的男人,直到轿子进了贝勒府,敏芝下轿,回到自己的院子,天已经有些灰暗的了。
洗个澡,哄一会儿儿子,敏芝独自在屋里摇扇子:我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胤禩在江南的日子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也没说什么时候回转,哎,这个恼人的夏天。
此时,就在八贝勒府的院墙外,站着一个人,手搭在精致的蒙古刀上来回摩挲:终于找到了,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让我有了意外收获,八贝勒府?这次,我终于找对地方了。
如果敏芝这会儿看到他的这脸,他的表情,一准能认出来,这个人像谁。
几天后,敏芝带着三个孩子到东庄。
牧仁和柯安都不在,敏芝无聊之极地看一群庄丁在烈日下站军姿,跑步,俯卧撑,此时的他们已经没有晕倒或体力不支的情况产生,一个个晒得黝黑发亮发。
绷着脸站得笔直,敏芝很满意地看着他们整齐的列队,这才有点像样嘛,要是每人手里拿上一杆枪,那该多威风。
一连几天,她都在庄子和家之间来回,但似乎到哪儿都能看见那个穿得十分古怪的熟悉的陌生人他总出现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堪堪落入她的视线,然后突然消失。
让敏芝十分疑惑。
心里有些不安,偏偏下人们都不认识他是谁。
终于有一天,敏芝在回府的半道上,被这个人堵住了,敏芝撩开这车帘子,护送她的庄丁们十分戒备地看着他:大胆,什么人,敢拦我们主子的车谁知那人看见敏芝之后,右手抚胸,给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也就是这个礼,让敏芝脑中划过一丝灵光,她终于知道这个人像谁了,他像牧仁。
没错,虽然眼前是一个中年男子,但是,他和牧仁有六七分相像,敏芝一直没想起来,一是因为牧仁的精气神和眼前的人完全不一样,二来,牧仁跟着胤禩下江南了,并不在身边,一时半会儿,敏芝并没有对上号。
现在看到对面的人行了一个标准的蒙古式见面礼,敏芝终于把他和第一次在巴林草原见到的牧仁联系起来。
随即心下一松:你是谁?那人恭敬地弯下腰:我来自乌兰木通,我来找我的弟弟。
敏芝一阵狐疑:弟弟,牧仁的年纪足够当你儿子了,怎么会是弟弟。
正疑惑着,庄丁开口了:大胆,我们福晋怎么会认识你弟弟,还不快让开敏芝默然不语,牧仁是她捡来的没错,可他是便宜姑姑家的家奴,好人家的孩子怎么给人当奴隶任人打骂呢?想起最初见到牧仁时,他那副泥塘里滚过的可怜样,敏芝的眼神锐利了,不管眼前这人是不是牧仁的家人,牧仁受到非人待遇时,他都没有出现,这样的人一定不是好人,遗弃家人的人,都不是好人这样想着,敏芝的眼神锐利了:对不起,本福晋不认识你,更不认识你弟弟。
说完,落下车帘:回府第一百零九章 牧仁的身世之谜第一百零九章 牧仁的身世之谜谁知车还没启动,那人向前一冲,生生从车夫手中把缰绳夺了过来。
车夫一愣,庄丁们第一时间刀出鞘,将那人围住。
喜鹊听到外面的声响,撩开帘子一看吓了一大跳:你……你们干什么?敏芝往外一看,也惊着了:住手,把刀收起来庄丁们怒瞪着眼前的男人,但是动作却出奇的一致,收刀回鞘。
你弟弟叫什么名字?敏芝盯着那人的脸。
我弟弟被转卖了许多人家,我也不确定他现在叫什么,但他曾经是杜陵郡王府上的奴才……那人的手依然抓在缰绳上,语气却缓和了。
敏芝摇摇头:我不认识你的弟弟,不知道什么杜陵郡王府,你连弟弟的名字都不知道,却认定他在我这里,岂不荒谬?那人明显镇住了,目光瞬间变得锐利无比。
敏芝心底徒然升起一股警兆:这个人,危险既然如此,惊扰了那人手一松,又是一个标准的蒙古礼,然后扬长而去。
庄丁们齐齐看向敏芝,只要她一声令下,他们就可将他拿下。
然而敏芝只是退回车子里:回府秋菊沉默,喜鹊却很是不解:福晋,那人如此无礼,为何不将他拿下,送交官府?敏芝斜眼:这个人的身手不亚于表哥,甚至还在他之上。
可是,我们那么多人……还有刀……你以为他没有么?看他的打扮举止,此人绝不简单。
行了,回府吧。
喜鹊撇撇嘴,沉默,秋菊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只是默默地盯着敏芝看,敏芝却干脆把眼睛闭上,想起了心事。
回到府里,敏芝第一时间冲进书房,谁也不搭理。
拿出纸笔把刚才脑中回忆的男子的大致特征画了下来,尤其当画到他腰间蒙古刀时,尤为仔细地描了它大致的花纹,废了一番功夫之后,一副肖像诞生:来人,立刻去请十福晋过府。
就说我有要事相请。
这个男人绝不是牧仁的哥哥,但绝对和牧仁的身世有关,胤禩当年是盘问过牧仁后才跟她说可以带他回京,如果这孩子的身世有问题,胤禩都不知道的话,那就意味着牧仁自己都不知道。
如果他有家人,何至于一个馒头就能让他对自己以身相许?敏芝心里的怒火腾腾燃烧:一定是一对渣父母,生了孩子却不养,把牧仁扔了,这才导致他小小年纪就沦为奴隶,受人欺凌,一定是这样没错。
刚才的那个男人,应该是牧仁家的某个不要脸的亲戚,想要把他抓回去卖了这么想着,秋菊报进来:十福晋来了……敏芝收敛心神,把十福晋迎了进来,把画像往她面前一铺:十弟妹觉得这个人可眼熟?十福晋莫名:八嫂请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画?敏芝一笑:今天去广化寺进香的路上,遇到了这么一个奇怪的人,我瞧着他不像满人也不像汉人,你看他腰里的蒙古刀,这个纹饰弟妹可曾见过?十福晋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我们的佩刀纹饰,除了表示吉祥如意外,还有家族图腾的意思,我看这个就有点像,八嫂,你若对蒙古刀感兴趣,把这个画仔细些,我叫我的奴才们帮你打一柄就是了敏芝有些失望,不过为了掩饰自己的目的,她也只好点头,又重新画了一副刀的图样交给十福晋,便送她出了门。
一连好几天,敏芝都没有再出门,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这个男人,为了找到牧仁,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离开京城。
现在她无比庆幸自己把牧仁放到江南去了,那男人在京里找是找不到的。
可是牧仁的身世究竟是怎样呢?问题叠着问题,由于牧仁的关系,敏芝揪心不已。
一方面要担心胤禩在江南的安危,一方面要纠结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剪不断理还乱。
就在她焦躁不已的档口,胤俄给她带来一丝曙光。
这天,敏芝正在书房里教晗音识字,外面报进来说九爷十爷来访,敏芝一愣,胤禩不在,他们两兄弟从来没上过她的门,今儿这是哪一出?慌忙换了衣服迎出来,彼时管家已经把两位领到了正厅奉茶。
她打帘子从侧门进来的时候,正看到胤俄在那儿来回踱步,胤禟则皱着眉头,捧着茶碗不断划拉着碗盖。
走上几步:九弟十弟,今日怎么来得这么齐整?两人见敏芝进来,竟齐齐顿住,同时坐过来:八嫂……敏芝吓了一跳,退后一步:你们这……这是干嘛?胤禟收住步子,脸色非常难看:八嫂,你是哪儿见到这蒙古刀的?敏芝眨了眨眼:在广化寺进香的时候见到的,这个人打扮也很奇怪,既不像满人也不像汉人,我十弟妹看过他的画像。
胤俄一愣:还有画像?拿来给我们看敏芝被胤俄凶狠的目光唬了一跳,连忙叫秋菊到书房去取画。
称这当口,敏芝疑惑地问:他是什么人?两人已经来不及去怀疑敏芝为什么要去画一个陌生男子的画像了,胤俄继续来回踱步:八嫂,八哥没跟你说起他随军远征的事儿?敏芝一愣:胤禩上战场,这是康熙三十五年的事儿,三十七年就是因为军功的原因成为皇子中最年轻的贝勒。
这事儿敏芝是知道的,当初翰林院选人的时候,他曾详细说过当年的事儿,但是敏芝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提起来,眼皮子不由得乱跳:有说过,可我没在意,怎么了?胤俄胤俄跺脚:当初葛尔丹大败而逃,为了掩人耳目,他丢弃了佩刀,被被追上的大哥拾到,皇阿玛当时就把刀赐给了大哥,八哥有幸借来把玩了几天,我们兄弟也都见过……敏芝手脚冰凉:不要告诉我说这个人配的刀和大哥手上的一模一样……胤禟双眼微眯:单凭画像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毕竟真品在大哥手里,我们也都没有见过葛尔丹。
敏芝眉头一皱:葛尔丹不是已经死了吗?胤禟烦躁:可他还有儿子,还有侄子……敏芝的手抖了:牧仁,竟然有可能是葛尔丹的亲戚?不是这么离谱吧?胤俄见敏芝面如土色,只当她是吓破胆了,随即埋怨胤禟:你跟八嫂说这些干什么,八嫂女眷,哪儿经得住这么多事儿胤禟一愣,见敏芝真的被吓住了,连忙道歉:八嫂,是我们唐突了,这事儿没准是我们空穴来风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葛尔丹早已死得骨灰都不剩了……敏芝听了一阵寒栗:小九你可真会安慰人胤禟和胤俄眼见又闯祸了,匆匆安慰了几句,抓起画像脚底抹油溜了。
留下敏芝一个人心惊肉跳:这不是真的,葛尔丹是谁啊?雄踞一方的草原王族,和牧仁那小天使一样的孩子完全不是一个调调的,怎么可能是亲戚呢?眼前闪过几天前,那个敢拦住她马车的男人,那种如刀锋闪过的眼神,敏芝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这个人有点像葛尔丹的亲戚,至于牧仁,难道是养在绵羊堆里的小灰灰么?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想办法保护这个孩子,哪怕他真的是一匹离群的狼崽,在她看来,牧仁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遇见的同类。
一样被抛弃,一样孤独,一样对未知的世界充满恐惧,一样期待被关心和保护。
既然她捡到了他,那么她就有责任保护他。
这么想着,敏芝不再纠结,胤禟和胤俄既然怀疑了,那么把这男人挖出来的事儿,就交给他们了,她只要把全部心思放在已经进入江南地界的胤禩他们身上就行了。
这个时候,敏芝无限怀念现代有手机和网络陪伴的日子,什么事儿,互联网上一查,一个短信,一条微博,沟通无极限啊。
可是现在,信鸽也不是万能的,不能走到哪儿放到哪儿。
她只能靠推算,大约他们已经进入江南灾区了。
虽然,很多事情让她无力,但是还是有让她欣慰的事情的,那就是江南义门的学子们,他们相当给力,虽然前期受到了不小的阻挠,但是他们积极而执着,通过关系网疏通了一批最低级别的父母官,展开慈善行动,调运药材,处置尸体,帮助灾民净化水源,抢救财产。
书生们放下书本,走上堤岸,一脚深一脚浅地忙碌着,许多灾民受他们的感染,放弃逃荒,加入到他们中来。
使得他们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使得他们受到了广大江南官员至少表面上的热烈欢迎,毕竟不要他们花钱,只要表个态,支持他们的这种行为。
义门上下顿时风光无限。
只有敏芝自己知道,要在大清发扬志愿者精神,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义门学子的行为,只是一次试水,不过,这也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只是胤禩他们,到底在哪儿呢,有没有遇上呢?第一百一十章 低调VS高调第一百一十章 低调VS高调胤禟和胤俄开始暗中查找敏芝画像上人的下落,胤禩一行人却已经被江南的乱象搞得焦头烂额了。
原来,胤禛制定的功略很简单,先由他们去实地调研灾区的底细,毕竟手头只有两万两银子,不能停了官员的哭诉就往外掏银。
再说,康熙和他们前后脚出的京,此时正在曹家喝茶呢,他们几个的一举一动全在他老人家的眼皮底下,他老人家可是吹毛求疵的主,胤祉因为搞了搞个人卫生,丢了郡王衔,往事历历在目啊。
胤禛小心谨慎惯了,自然想到了这一层,于是三位贵主儿苦逼了。
故意错过驿馆,又不能带着一大帮子人去住民房,只好住在荒废的破庙里,饶是胤祥这样当过兵的人,也没尝过这种苦楚,几天下来,拼命十三郎的,脸色就难看了许多,胤禩此时才后悔没有听老婆的话,带一马车的行礼来。
不过跟着他的两个庄丁却让他和胤禛胤祥都刮目相看。
这次出来大家都带了侍卫,胤禩的侍卫却比其他侍卫都实用。
除了被胤祥称之为百宝袋的背包以外,他们还兼职做起了三位爷的后勤,生个火,煮个汤,洗个衣服什么的,做得比陆九这些内侍还好。
以至于到后来,胤祥饿了渴了走累了被划伤了,第一时间找八哥,八哥的带的人,连锅碗瓢盆都带了,虽然是袖珍版的,但架不住实用啊,这一点让胤禩都没有想到,他们怎么会那么仔细,不过出门在外,他是不会去刨根问底的,心里有数,这肯定是自家媳妇儿做的好事。
其实胤禩想对了一半,庄丁之所以会带上炊具,小刀子小铲子之类的,的确是敏芝的主意,却不是为了这次下江南准备的,而是一直就这么执行的。
这些个庄丁,每天除了睡觉洗澡不背着以外,其他时间都要和背囊为伍。
里面的东西也是东庄实验室特别订制的。
胤禩这回带出来的,是第一梯队成员,如果是第二梯队的人出来,装备就更奇怪了,一人还得加背一块迷你搓衣板。
几天的风餐露宿,让这些皇室娇花们尝到了一丁点儿民间疾苦这还只是一丁点儿,当他们真正进入灾区,看到的景象,让他们永生难忘。
乡间小路上到处都是尸体和坐在尸体边绝望的人们,胤禩他们几个一早换上了打了补丁的叫花衣。
可三人的神态气度却和叫花子一点儿也不沾边。
此时,三家的侍卫一下子就见了分水岭,胤禛胤祥带的那几个,神态倨傲,目光锐利,换了衣服不换芯,一个个盯着群众如狼似虎。
而胤禩身边那两个,完全属于混在人堆里就找不到的,完全与环境混为一体,气场和周围困苦潦倒的现状完全融合,这样的他们最容易打听到最真实的消息。
还没有到苏阳县,胤禛他们就已经见到无数人间地狱。
因为吃观音土而胀死的大人小孩,一个个骨瘦如柴肚子却滚圆,好像一只只螳螂一般躺在路边或者破庙的角落里,苍蝇蚊子在上面乱飞,刚开始大家都很不适应,胤禛的拳头握紧指节都发白了。
可是随着调查的深入,他们发现,之所以会造成尸横遍野,基本上都是官府的不作为造成的,大水使得灾民们流离失所,但官府却禁止灾民入城避难,怕影响社会治安。
饿殍遍野,官府也不开仓放粮,原因是私放皇粮是要被削职砍头的。
要走正式渠道的话,层层审批,爱民如子的毕竟是少数,碰到贪官,老百姓饿死管我什么事,我只要自己银子拿足,考评及格,混满任期等着升迁就行了,反正朝里面有人打点,怕什么?于是,大灾发大财成了清朝全官场一个非常诡异的现象,皇帝下令地方免税,可是他们的税照收不误,收来都落入他们的口袋。
皇上下拨的救灾款项,一个铜板都不会用到灾民的身上,几个头头脑脑一分帐,再把账面做平了,万事大吉。
不得不说,那些绍兴师爷客串的帐房,放到现代,绝对都是各大企业争相聘请的行业高手。
胤禛他们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胤禩身在吏部混了那么多年,京官尚且有混日子的,何况天高皇帝远的外官?所以他对这种现象了然于胸,没什么惊讶的,两手一摊看向胤禛,你想怎么办,一句话的事情,我和胤祥这次跟你混了。
胤禛想怎么样呢?盛怒之下的冷面王,威势是显而易见的,皇阿玛在曹家正看着呢,不弄出弄出点动静来,灰溜溜回去怎么行?于是,胤禛出手了,用的是他最喜欢的方式,暗杀和抄家。
凭借现在监国的是太子殿下这个优势,很快新的官员补上来,表面上看,胤禛这是为太子在江南重新懲新铺路。
实际上,官员调动哪次不通过吏部的签字?胤禩跟在后面看着,但笑不语。
可是眼下,他们遇到的问题是,官儿杀了,家也抄了,但新任命的官员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师爷们吓得手抖脚也抖,根本不能办事儿,眼看局面难以收拾,一直处于看戏状态的胤禩站出来了。
发挥几年来在吏部做文秘的扎实功底,带着师爷们清查贪官家底,有条不紊地组织衙役开仓放粮的同时,贴出公告组织灾民打扫清理环境卫生,集中处理尸体,把随身携带的白矾分发出一部分,另外差人以钦差的名义调运物资。
灾民们终于看到了生的希望,虽然河堤依旧漏洞难填,但是,至少这次来的钦差愿意伸手拯救他们,让他们有口饭吃,灾民们就已经非常满足了,至于父母官被撤换,他们一点儿也不关心,争扎在生死一线的人们,只要今天有饭吃,明天也不用饿肚子,人生就非常美好了。
胤禛一路闯祸,搞得江南官场犹如一锅煮沸的粥,各种议论声音不断,虽然他们收拾的都是市县级别的小官,但是芝麻官他也是有人脉的啊,被胤禛这一下快刀斩乱麻,导致的结果就是,砍了蛛丝惊动了黑寡妇,他们被盯上了。
当然,如果是放在明面儿上,没有人胆敢跟皇子过不去。
但是,不要忘记,当初索额图借用何焯的案子大肆整顿江南官场,唯一没有受到牵连的就是胤禛。
现在他又用这么激烈的手段帮助太子在江南安插自己人,是可忍孰不可忍,明珠党怒了,无党派人士怒了,胤禛你好不要脸自己在前面闯祸,却要胤禩在后面帮你收拾烂摊子,胤祥帮你跑腿,你以为有太子撑腰你就是老大了?想得美于是胤禛杯具了,当然,他现在根本没有意识到,明明是暗杀,明明是密信,怎么会瞬间天下皆知了呢?当白色恐怖完全浮上水面的时候,谁还会觉得胤禛是一个知恩图报,宽厚仁爱的人呢?这分明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嘛,这样的人一旦得势,不但反对党要死,支持他的人一样也会死啊于是,不经意间,胤禛的行为刺痛了原本暗暗支持他的人的心,某些人更加庆幸自己在适当的时候另外伸了一条后路出去。
身在曹家的康熙得到江南异动的消息,眉头也皱起来了,四儿,这是缺爱的心理阴影吗?什么事儿都喜欢玩阴的,不知道这样一旦曝光会更惊悚吗?这是谁教的你?从小就喜欢藏心事,现在怎么扭曲成这样了呢?康熙头疼,这孩子,可是能稳住胤礽的最佳人选啊你这样,叫你老爹我怎么帮你擦屁股呢?再看胤禛身后的胤禩,康熙无比满意,老八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调办事,做的事情全都明明白白摊开给人看,一点也不怕人家羡慕嫉妒恨。
义门的那些个动静,也是他组织的吧,有些事儿,真是的,一看就知道是他做的。
他的人,一看就是贴了他的标签的,老八啊,你就不怕树大招风么?还是你已经虱多不痒债多不愁了呢?这边厢低调杀人,高调赈灾,终于让先到江南的柯安和念诚,后到江南的牧仁找了彼此,柯安见到牧仁,心里顿时大定,主子闹的动静太大了,真怕他被什么人盯上,现在牧仁和他的跟班来了,无疑给柯安吃了定心丸。
福晋,您还真是什么事儿都想得周到啊不多久,义门的志愿者们就得到消息,八贝勒这次是三位钦差大臣之一,而且已经到了江南,正在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呢群情激奋的他们有意目睹这位素未谋面的传说中的大贤者就是他运筹帷幄,不顾风险,救了何先生和凝玉小姐,同时也拯救了江南无数学子对这个国家的使命感,扳倒索额图还我吏治清明,他才是读书人的希望,大清的希望。
敏芝一直希望的,义门和胤禩的非官方接触,不经意间发生了。
并且这次接触,彻底扭转了胤禩的官运。
第一百一十一章 偶像崇拜第一百一十一章 偶像崇拜从何焯收到敏芝的书信到现在,义门上下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动用的关系庞大到无可估量。
敏芝并没有教他们低调,而他们又是第一次组织这样的活动,风生水起轰轰烈烈都是有的。
但是,其中的困难也是他们从来没有遇见过的,江南书生和江南官场这对矛盾体,在这次志愿者活动中第一次寻求合作,也是民间团体第一次寻求官方认证。
这在以前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然而这次,为了无数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书生们首先低头了,他们听取了敏芝的建议,向基层小吏递出了橄榄枝。
谁不想离任的时候多拿几顶万民伞,谁不想年度评定的时候,得一个优?越是底层的官吏越是明白升迁的艰难。
然而他们也明白这群书生笔杆子的力量,简单一句话,你是要表扬信还是检举信,自己看着办于是,大家都认可的相处模式诞生了。
官方冠名,义门出力,名声让给官府,实惠留给义门,同时也变相留给了胤禩。
而且通过这次志愿者行动,义门再次名声大振,何焯这位一直受窝囊气,一直被莫名其妙打压的钢铁大儒,终于扬眉吐气。
整个两江三省的读书人,提起义门,提起何先生,无不翘大拇指,这是我们书生的代表,读书人的脊梁骨不畏强权,仁爱务实,始终站来老百姓这一边,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他们为天下读书人做了做好的榜样。
敏芝在收到何凝玉充满兴奋和激动的信之后,才知道自己无意中的一次策划,竟然变相为江南树立了一根精神标杆。
叹了一口气,想起顾炎武那句著名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心一动,给凝玉去了回信,只写了一行字:与人为善,教人为善,助人为善。
我辈读书人,当仁不让看着白鸽消失在云里,敏芝澎湃。
这样的骄傲,这样的勇气,这样的豪言壮语,她从未曾体验过。
虽然前世也曾积极参与志愿者活动,但那时,她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寻找一份被认同的温暖,用自己的行动让自己接触到的那些黑暗和冷淡尽量离自己远一点,仅此而已。
然而现在,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现代有那么多人热衷做慈善,即便在大的困难,再多的无解,依然坚持做慈善,并且不遗余力地宣传慈善。
这的确是最能让人充满积极向上的温暖动力的一缕阳光。
无数人参与它,保护它,温暖它,同时也受到它的鼓舞和感召,每个参与它的人,都感受到了慈善的力量,温暖,愉悦,蓬勃而兴奋。
这种力量传递在陌生人之间,传递在朋友,亲人,甚至仇人之间,软化坚硬,融化冰雪。
没有高尚的情操没有关系,没有富可敌国的家底没有关系,没有,没有掌控一切的权利也没有关系。
只要你有那么一瞬间的付出不是为了得到回报,这个念头就能让你如沐春风,这个行动就能让你忍不住想要赞自己一声:我真是太棒了作为这次行动的发起者,敏芝没有亲身参与,却一直紧张关注着。
实际上她也想跟着一起下江南,也想跟着学子们一起行动。
但是,放出信鸽的这一刻,或者说,写下字条的这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了,作为组织者的责任,其实更重。
这次义门的单独行动之所以吹出这么大的风暴,都是她一手导演的,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客串了一把红十字会会长。
现在她认识到了这一点,立刻就想到,这次行动之后,义门该如何让自处?既然她是发起者,就有责任为义门掌好这个舵。
不能让它在乘风破浪之后被卷进旋窝里。
于是,敏芝愈加惦记身在江南的胤禩,寻思着不知道他有没有遇到困难,有没有真的深入灾区,有没有被难民的模样吓到……哎,如果我这会儿和你在一起就好了……希望他能尽早接触到义门的志愿者,帮他们解决太过高调的隐患,一切都看你的了,在胤禛身边低调着,实在是辛苦你了敏芝没有想到的是,胤禩根本就是高调唱响主旋律,引得义门的人找上了他。
胤禩见到胳膊上绑着义门白巾的年轻人,激动地对他拱手作揖:贝勒爷吉祥,我是义门的学生,今儿终于见到您了胤禩只是迷茫了一瞬间就回过味来:你们做得很好,大清有你们这样的读书人,实为幸事那书生激动得说话都带着颤音:不,不,我们都是受了您的感召才参与进来的,您才是我们的榜样,去年您拯救了山东的百姓,如今,我们在您的感召下,自立自强,一定能战胜这次大水灾胤禩自己都被镇住了,什么时候自己成榜样,被崇拜了?这种感觉可真奇妙啊但是面子上还是要镇定的。
于是他慢悠悠地开口了:你们不是因为我而来的,与人为善是人的本能,我们所做的,都是一样的事。
和从未真正出过力的我们相比,真正和灾民在一起的,是你们,是义门,是江南千千万万百姓。
我和四哥十三弟,代表皇阿玛,对你们表示敬意。
书生更激动了,抖着身子就要跪下来:贝勒爷言重了,我们担待不起,我们只是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胤禩退开一步,侧身不去受他的礼,一边胤禛却板着脸问:你们这次动静不小书生恭恭敬敬地拱手:回四贝勒的话,比起百年难得一遇的洪水,我们只是沧海一粟。
胤禛的脸青了,紫了。
胤祥却笑着问:你们缺人手么,我也来加入你们……书生再次拱手:不敢让贵主子动手,我今天来,是代表义门上下,感谢三位钦差大人对江南百姓的厚赐。
现在,我要回去和我的师兄弟们汇合了,告辞说罢又是一拱手。
胤禩看看胤禛:四哥,这里的事情,交给师爷和衙役们足够了,左右新任官员已经在路上了,不如咱们和这位……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纪容舒……清瘦的少年书生站得跟标枪一样直。
胤禩不由上前几步,拍拍他的肩:参加过乡试了么?纪容舒脸色一暗:府试为父守孝,故而三年不得参考。
胤禩目光一沉:亲在堂子不远游,你父仙逝,你撇下孤母,是何道理?书生的脸色更加苍白:我母在我五岁时就……累死了,我父空有满腹学识却屡试不第,生生拖垮了母亲。
若不是有先生和义门的师兄弟,我和妹妹就和这些灾民一样横尸荒野。
胤祥听得满脸哀容。
胤禩却只是放缓语调:你是幸运的,这世间还有比你更不幸的,有个人,和你一样少年丧父,没有人帮他,没有人指点他,他背着眼盲的母亲,一路乞讨,一路求学,最终进士及第。
他是我现在的先生,他叫钱伯纳。
纪容舒听了这番话,看胤禩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简直可以用两眼放光来形容:学生明白了。
学生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教诲听到这一声自称,胤禩才笑了,温和的说:我等着看你的简历。
小书生仿佛军人下军令状一般:是,学生遵命胤禛这时候横了胤禩一眼:好了,你既然要去看,就让他带路吧胤祥已经迫不及待了:八哥,咱们去看看吧胤禩笑着看胤禛:四哥说了,那就去看看吧,明儿一早动身。
说完看向纪容舒:你干脆就住在县衙吧。
纪容舒兴奋得身子都在发抖:偶像啊,皇子啊,居然这么谦和,这么温暖……我,我不行了,我幸福得就快昏过去了,居然能够得到自己偶像的教诲,还能为偶像带路。
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胤祥好笑地看着激动得筛糠的小书生:你怎么了?病了么?小书生颤栗着:不,不是,我是,我……我实在是太……激动了我回去跟师兄们说……我居然见到八贝勒了胤祥啼笑皆非:行了,赶紧下去洗洗睡了吧,明儿动身呢刚说完这话,一声响亮的肠鸣声突兀地响起:咕噜……咕胤祥镇住了,纪容舒更是涨红了脸:我……胤祥哈哈大笑,一点也没有皇子架子地一巴掌拍在他背上:走,带你到八哥屋里蹭饭去,吃过他家奴才做的饭,我保证你会更崇拜他此时的纪容舒用句现代的话说就是幸福得要死掉了,天上下红雨啦,他居然可以去偶像的房间里和皇子一起用饭要知道,因为无法赶考的原因,他至今只是一个白衣人,然而居然能有这样的荣幸和皇天贵胄一起吃饭——————难道是这几章都不给力的原因么?亲们都不冒泡了……呜呜呜……瓜子好寂寞……第一百一十二章 得了便宜卖着乖第一百一十二章 得了便宜卖着乖不去理会激动得彻夜未眠的纪容舒,胤禩他们三人在胤禛的房里开小会。
胤禛看向胤禩:没想到,你一早就安排好了的,怪道我们来与你商量时什么都不说胤祥也一脸的不满:八哥,你这也太见外了,对着九哥和十哥就什么好事儿都有他们……胤禩很无奈,这事儿他事先也不知道啊,又不能说这是他媳妇一手导演的,她已经为自己背过无数次黑锅了,这一次,还是让他站出来顶上吧:四哥,十三弟,这件事是我不好,我也没有预料到这帮文弱书生竟能做到如此程度,原本我是想,我们在京城什么都不缺,名字报出去,四九城的大小官员谁敢不从?可是这是江南,汉人有句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才让提前知会了先生,却没想到……哎……是能说,实在是太让我震撼了胤禛哼了一声:行了,想着怎么跟皇阿玛汇报吧,早点歇了,明儿,八爷您带路吧胤禩假装苦着一张脸:四哥,这事儿还得你多担待,好歹让弟弟我在你笔下超生。
胤禛的脸色依旧没见缓和:皇阿玛看着呢,我只能如实上奏了,至于会降下个什么罪名,你做好心理准备吧!胤看不下去了:四哥,说不定皇阿玛会高兴的胤禛横了两人一眼,倨傲地说:皇阿玛最忌讳什么,做了十几二十年儿子,你们心里还没谱?此言一出,胤祥脸上的血色退了,胤禩低头看茶,默然不语。
胤禛这才扬着声线:不是说了明天一早出发么?都去睡了,胤祥,尤其是你,别兴奋过了头,这里不比京城,小心谨慎才是第一位的胤祥点点头:我知道了。
胤禩站起身:既然这样,我先去睡了,这两天累得慌,到了重灾区,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不养足精神不行啊。
两人一起走出胤禛的房间。
胤祥才露出笑容:八哥,你家的侍卫真厉害,上回到你的庄子上去参观时我就看出来了。
胤禩微笑:只是普通奴才而已,没什么特殊的。
胤祥一点儿都不相信:八哥,你这话就哄哄八嫂吧,我才不信,等我搬出来住之后,我一定要到你庄子上去住两天。
胤禩勾唇:这有什么难的,只是你小子,总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上回说过完年到我府上做客,这眼看着几个年关都过了……胤祥挠头:八哥,我这不是被皇阿玛送丰台去了么,不过,看了你的侍卫,我觉得我手底下那几个,根本不够看。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着,胤禩对胤祥有问必答,搞得胤祥死磨着他答应一回京就让他观摩庄丁们的训练。
胤禩看着一出京就处于兴奋状态的胤祥,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弟弟出身也不高,可以说跟他差不多,可是他却入了皇阿玛的法眼,更是入了众兄弟的法眼,大家对他就是硬不起心肠,就连冷面冷心的四哥护着他的时候,都忘了自己有一个亲弟弟,搞得十四现在反而和自己走得更近些。
偏生胤祥还是个好脾气的孩子,对谁都透着亲近,就连自己,对他提出的要求都不忍心拒绝,明知道他最亲近四哥,等于是太子党的,而太子对自己……胤禩不自在地动动脖子,瞬间想起敏芝两次的营救。
想起敏芝,胤禩的双眼瞬间眯成一条缝:为什么这个妻子,自己一直就看不透呢?是她在自己表示得不是很明显的时候,主动站出来斩断和安亲王府的亲情。
为了这个,起初在妯娌圈子里她并不受人待见。
正是因为当她的这份果决,现在的他根本就不用担心手佟家的牵制,主动权掌握在他的手里。
在自己和太子第一次发生过节的时候,又是她主动和胤禛交恶,甚至因此断了自己和四福晋的情谊,要知道,在她最初加入皇家的时候,四福晋是第一个真正接纳她认可她的人。
而她却可以为了自己的立场,毫不犹豫地在康熙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态度。
这份勇气,犀利到让他作为男人都不能不佩服。
在她的心里,重要的人和事,永远是自己想不到的,她的在乎,永远让自己啼笑皆非。
斜眼看十三的侧面,胤祥,原本以为她会因为四哥的原因而疏远胤祥,没想到的是,她依然事事处处关心着他,自己受伤了,却让他把唯一的一支老山参送给胤祥去进补,她对他的态度甚至比对小九小十还要亲近。
他曾经问过她为什么?她的回答却让他一阵无力。
她说,因为我嫁给你的第一天晚上,最先见到的是胤祥和胤祯手牵手,现在再看胤祥,有种时光飞逝,事过境迁的感觉。
然而,事到如今,他不得不说,这又是她的神来之笔,因为自己和四哥的关系尴尬,如果没有胤祥在里面牵扯着,他和他估计一天都说不上两句话,更别说合作办事儿了。
这样的话,皇阿玛的差事怎么办?而且,他发现了,胤禛对胤祥的重视程度超过了他的预期,只要胤祥对自己表示亲近,胤禛的脸就会拉得老长,十四主动亲近,胤禛最多表示不屑。
四哥啊,你这样的表现,不怕你的额娘生气么?要知道捏娘可是把十四放在手心里疼的呀。
虽然都是佟家姐妹养大的孩子,德妃明显喜欢十四多一点,胤禛对此表现得很淡然,仿佛母亲的疼宠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一样。
这点让胤禩非常想不通。
要知道,在自己心中良妃的地位是无法取代的,当初采萱就是因为对额娘特别好,才渐渐让他对她改观的。
怎么又想到她了呢?胤禩有些仲怔,一边的胤祥已经偷笑了,四哥和八哥的寝室离得并不远,可是偏偏这段路好像一直走不完的。
刚开始的时候八哥还会有问必答,两个人有来有往的。
到后来,身边的人挪几步停一停,脸上的表情更是纷繁复杂。
八哥在想什么呢?胤祥心中不由冒出了恶搞的泡泡,他想起了几年前胤俄那句惊世骇俗的八哥在想八嫂不由得凑上去:八哥,你想什么呢?那么入神?难道你知道八嫂在想你?她?她要是脑子会有这样的念头,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胤禩咬牙切齿。
胤祥却捧着肚子笑开了:哈哈哈,回头我把这话告诉八嫂哈哈哈,让她以后多惦记着你一点儿哈哈,原来八哥这么可怜……被自己弟弟嘲笑,胤禩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混小子,长胆了是不是,不敢在四哥面前拿乔,到我跟前就敢碎嘴是不是?说罢就要请他吃栗子。
谁知胤祥还真不怕他,一步跳开,伸手拉开房门:哎……八哥,我到了,你的房间在对面……你放心,我不会跟八嫂说你偷偷想她的,嘿嘿……明儿见说罢门啪的一声就关上了。
速度之快让胤禩哭笑不得:这个混小子回到自己的房间,两个侍卫在门口站得笔直,陆九迎上来:爷可是要歇着了,奴才给您准备热水去……胤禩点点头,对两个侍卫说: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回去统统有赏两人一起单膝点地:奴才谢贝勒爷恩典其实他们想说比起在东庄被柯安老大折磨,出来这趟,就跟旅游似的。
没有半夜的突然集结,没有负重绕庄子的赛跑,没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体能测试,江南就是天堂有木有?虽然吃得差点,睡得少一点,但是比起柯老大时不时地耐饿训练耐困训练来说,这点都是小意思。
坐在床头,看着陆九往热水里面倒粉末,一闭眼:又是福晋吩咐的?今儿泡的又是什么水?陆九笑得很谄媚:回主子的话,可不是福晋吩咐的么,今儿这是艾叶混了花椒,福晋说了江南湿气重,拿着泡脚可以去湿气。
把脚放入桶里,烫热的水没过半截小腿,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嘴上却说:女人,就爱在这些没用的东西上费心思……陆九不敢接茬,专心伺候着,心里却笑自家主子最近越来越口是心非了。
胤禩班眯着眼:通知柯安他们了么?明儿一早咱们就出发了陆九这才开口:已经知会了,柯安和牧仁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
胤禩嘴角又是一扯:这个女人,到底紧张什么?陆九却很崇拜地说:福晋真是事事处处都想着您哪,您下江南这些日子,她在京里,一准儿的牵肠挂肚,要不怎么让牧仁也跟来了呢?胤禩却叹了口气:她呀,这是央着你主子我给她收拾烂摊子呢,女人就是女人,什么事儿都想当然,她以为赈灾是这么好干的活儿啊?闹出这么大动静,哎……第一百一十三章 夜宿三清观第一百一十三章 夜宿三清观(粉红加更)第二天,三人带着纪容舒上路,一路上小书生免不得眉飞色舞地说一些义门的功劳,胤禩悠然地听着,胤禛和胤祥看他的表情却愈加的怪异,义门所做的这些事,和胤禩在县衙的做法是如出一辙,你要说不是胤禩策划的,如今也没人信了。
一路马背上颠簸,把纪容舒这个文弱书生累得够呛,但是一想到偶像就在身边,他又不好意思表露出来,只好咬牙硬挺着,直到天色渐暗,胤禛才决定今天到驿站去投宿,毕竟住了一段时间的县衙卧房,让他们再风餐露宿,有点不近人情。
谁知到了客栈却发现大门紧闭,硕大的铁链子把门锁得严严实实的,胤祥上去敲了半天也不见人应声。
纪容舒惨白着一张脸,一边扶着腰一边虚弱地说:十三贝子,您别敲了,这儿方圆几百里所有的驿站都这样,别说驿站了,就是镇上的客栈也都关门歇业了。
胤禛的脸堪比锅底一样黑:这是怎么回事?驿站怎么可以随便歇业?他们不怕被撤职?纪容舒忽然觉得这个四爷有点二,又不敢笑出来,只要继续扶着腰:回四贝勒的话,驿站为什么关门歇业我知道,可是谁让关的我就不知道了。
胤禩灵光一闪,脸色严峻,但是他没有说话。
胤祥却忍不住了:驿站为什么关门?还不是因为灾民太多,涌向城外,惊扰了驿站管事,导致驿站没有办法正常工作,所以都关闭了,客栈也是一样的。
胤禛一阵冷哼:一派胡言小书生这会儿也来气了:可不就是胡言么,可就这胡言,愣是让府台道台摄台蕃台口径一致了呢?不然四贝勒以为,是谁借了小小驿站管事这么大的胆子,敢在钦差大人面前闭门谢客?胤禛的脸此刻一阵红一阵白,眼看就要化身喷火龙。
胤禩笑眯眯地站出来:四哥,这事儿透着古怪,咱们在这儿和驿站置气,还不如早早地进入苏阳,瞧瞧里头到底是怎样的乱象胤祥也站出来:是啊,四哥,天就要黑了,咱们在这儿站着也不是个事儿,还是赶紧找地方宿一宿,明儿早些赶路。
胤禛看向胤禩:他不是说方圆百里的客栈驿馆都关了么?胤禩皱着眉头看着纪容舒:你可知这里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歇脚的么?小书生犹豫了一下,在胤禩等三人身上来回扫视了几圈。
胤祥这会儿也灵透了:你不用看我们,有什么地方你直接说,我们来时还住过四面漏风的破庙呢小书生这才直起腰指了指前方:离这儿不远,过了前面这片林子,半山腰有个道观,我来时就在那儿歇脚,只是那儿现在挤满了灾民,老道士也不会有什么招待的,诸位都是皇室贵胄……胤祥不耐烦地打断他:皇室贵胄也是人,也要吃饭睡觉的,走了走了,颠了一天,你不累么?胤禩看着胤禛:四哥?胤禛寒着脸:不然怎么办?胤禩摸摸鼻子:那……走吧。
说着不远,可真的走起来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而且弯弯绕绕坑坑洼洼的并不好走。
胤禩让自己的家丁把纪容舒带在马上,有人倚靠着,好减轻一点颠簸带来的痛苦。
小书生感动得热泪盈眶。
直到夜幕低垂,大家才在一处不起眼的小山沟里,见到了所谓的道观。
这是一座非常老旧的建筑,前后分三个院落,斑驳的土墙早已看不出朱漆的颜色,连正门上悬挂的齐云观三个字,也是一半金漆一半黑,深蓝色的底子上都是虫蛀的空洞。
胤禛一行人到达的时候,门上已经点起了白色的灯笼,光线在风中一摇一晃的,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令人诧异的是,夜幕降临,这个道观灯也点上了,却是正门大开。
走近一看,果然和纪容舒的描述一样,无论是大门口,还是石阶上,只要是有遮蔽的地方,全都挤满了人,各处的屋子里都透着光亮,一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穿着打了补丁的道袍,手里擎着一盏烛台,一路检查过来,风吹动他的须发和肥大的道袍,带出咧咧响声。
这么一个人满为患的地方,让三位阿哥齐齐皱了眉,他们还有容身之处么?纪容舒却快步上前:道长,我回来了。
那老道举起灯盏在小书生脸上晃过,苍老的声音响起:你来啦,这是带了客人来啊,小老儿正好给几位留了地方,几位跟我来吧。
三位阿哥面面相觑,纪容舒却恭恭敬敬地:谢谢道长。
老道充耳不闻,自顾自转身往道观的制高点,三清殿走去。
纪容舒快步走到胤禩面前:几位,这位道长是这里的观主,是有名的大善人,本人都不知道多少岁了,每年都会把香油钱全都拿出来做善事。
大家都尊称他为玉清半仙。
三人一听肃然起敬,跟着纪容舒追上老道的脚步,这时他们才发现,老道看上去佝偻着背,白发白须,脚上还穿着破了洞的鞋子,但是脚步轻健,一直保持不紧不慢的速度,仿佛不知道身后跟着人一样。
到了三清殿门口,廊下石柱旁全是横七竖八的人,靠着的倚着的,有睡着的有半眯着的,看见老道来到跟前,一个个迅速爬起来给老道士行礼,老道温和地摆摆手,踏入殿内。
这座三清殿和大家想象的一样窄小,陈旧,昏暗,还混合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味道,地上同躺满了人,只在正中央留出一条走廊。
老道沿着这条走廊一路走到三清的神像面前,炉内的清香还燃着,老道恭恭敬敬地给神像行礼之后,才带着三人绕过神像,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饶是四人有心理准备,知道条件不会太好,但是也没想到,老道所谓留的地方回事一张长条形的供桌的桌底三人齐齐黑脸,连纪容舒的脸色也不好看了,他尴尬地看着老道:道长,这,这怎么可以,他们……老道横了他一眼:你却不住这儿,那边的柱子才是你的位置,说罢烛台一扬。
纪容舒苦着脸:我在哪儿缩一宿都没关系,可是他们……老道士双眼一眯:你看看,一路上走来的他们,他们还有他们……怎么,他们住得,这几个便住不得?你可知有多少人连这一方桌肚都住不起纪容舒不说话了,只是为难地看着三位阿哥,胤禛的脸上,表情变幻莫测,胤禩皱着,眉头看四哥,还是胤祥发话:行哥几个宿一宿有什么难的,他们住得,咱们便住得胤禩看向他:你……也罢说完竟不顾大家伙看着,一躬身,第一个钻进桌底,靠着墙闭上了眼睛。
惊得身后的陆九差点惊声尖叫,自己的主子,什么时候受过这份罪过胤祥第二个钻进去:哥,你过去一点儿,好歹给我留点儿地方……胤禛却是原地不动。
老道士只是看了看钻进去的两个人,随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去:剩下的诸位,随老道来吧,还有地方。
胤禩的两名家丁首先发话:道长,俺们就不用了,乡下人,门上靠靠就行了,谢谢老道费心了。
胤禛的侍卫看看主子又看看老道,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最后胤禛无奈地说:你们跟着道长去吧,跑了一天了老道这才把目光定格在胤禛脸上,烛光微闪,冷面王没有任何表情。
老道甩甩袖子,带着人走了,纪容舒走过来跪趴在地上: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道长他怎么会……胤禩眯着眼假寐:行了,你不是累得腰都散架了么?休息吧……胤祥担忧地望着外面原地不动的胤禛:哥……胤禩一看他这样,叹了口气。
胤禛听到他叹气,脸上表情一凝,竟然就地盘膝而坐,靠着桌腿,入定了。
胤禩带来的两个庄丁面面相觑,拿出包裹里随身携带的水壶和几张烤饼递给胤禩和胤祥:主子,用点儿吧。
胤禩接过饼子和水,一边的纪容舒看得眼睛都直了,偶像的侍卫都这么给力啊,不用胤禩提醒,纪容舒就领到了自己的一份,兴冲冲地跑到自己的铺位去做善事了,好大的一张饼子,怎能不与人分享呢?不一会儿,大殿里传来一阵烤饼香气,胤禩和胤祥两人分吃了一张饼子,这才互相依靠着闭上眼。
然而毕竟从未尝试在这么狭小的地方坐着睡觉,两人怎么都睡不着,胤祥时不时地还要探头张望胤禛的情况。
胤禩闭着眼,靠着墙,回想这一路走来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
竟然全被采萱给说中了地方官太忙顾不上百姓生死,黎明在死亡线上挣扎,一脚人间一脚地狱。
皇阿玛,这就是你治理的天下?这就是你自诩的盛世么?竟然被一个内宅女眷一眼就看穿了,她甚至不用实地考察就知道这里缺什么,要怎么做皇阿玛,您可真该来看看啊第一百一十四章 众生平等(二合一)第一百一十四章 众生平等(二合一)就在胤禩靠着墙壁想心事的时候,外头的风渐渐大了,由于殿门两面敞开着,穿堂风慢慢从舒适变为阴冷,一直没有睡着的胤禩第一个感觉不对,这晴了许多天,老天爷终于要下雨了么?殿里的其他人睡得正熟,对于灾民们来说,只要不是天塌地陷,风大一点小一点其实无所谓。
很快,胤禩的猜测被证实了,夏日的雨总是来得那么兴师动众。
一时间狂风大作,雨点打在屋檐上的声音越来越大,原本睡在殿外的人们纷纷涌进殿内,一下子大殿里响起了噪杂的人声。
大家都在抱怨这要命的天气,好不容易喘了口气,这会儿又下雨了。
两名靠在门上的家丁第一时间直起身,放外面的人进来而后关上了殿门。
一个在胤禛身边坐下,一个在胤禩的面前坐下,用背把里面的两个人遮得严严实实。
胤禩放心地再度闭上眼睛,身边的胤祥睡得像个孩子一样,身体已经完全放到在地上,头枕着胤禩的腿,反正天塌下来还有四哥和八哥顶着,他根本没压力。
雨一直下着,时不时有雪亮的闪电在眼前一闪而过、胤禩闭着眼,耳朵里不时传来灾民的或抱怨或担忧的议论,想着自己堂堂皇子,竟有一天会被老天逼到如此境地,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困苦,想起老道士的话:别人住得,他们为何住不得?胤禩的心里一紧,这是第一次有人敢把自己和平民百姓放在一起相提并论,他们和他们,刨去一切的身份地位和光环,最后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他们都是人,都是大清子民。
外面的雨下得大殿里的人们人心惶惶,这样一场大雨,会给本来就严峻的水灾增加多少砝码?老天爷不管不顾,端起长江往下浇。
胤禩听在耳里,思绪翩迁。
他们都不知道,这一夜的雨水使得原本就千穿百孔的苏阳江堤全面馈塌,原先制造江堤用的材料猫腻全部裸露了出来,无数老百姓跪在齐腰的水里,手里捧着挖出来的稻草破布,放声大哭。
这就是保护他们人生财产安全的百年大计,这就是他们寄予全部希望的大底堤,这就是官府连年苛捐杂税的全部理由苏阳的百姓彻底愤怒了他们故意让这些豆腐渣工程保持原样,等着京城来的上差好好看看,这就数十年寒窗一朝得第的父母官干的事儿一时间,原先还传播这大灾有大爱的重灾区被骂声取代,百姓们聚集在县衙,要求县太爷给个说法,为什么这堤坝竟是年年修年年漏?朝廷每年下拨的维修款项到哪儿去了?国之蛀虫,大厦将倾的论调开始甚嚣尘上。
义门的学子们见如此情形更是怒不可遏,质询信雪花片般降落在两江总督和河道总督的桌子上。
却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于是,义门上下又一次想起了万能的八贝勒。
身在京城的敏芝苦逼了,胤禩不在,东庄每日来往的信件不断,前面还好好的,歌颂慈善的力量,现在怎么又变调了?嗯?江南堤坝造假??豆腐渣工程?这你和户部工部还有左都御史说呀,跑到我这儿告状算是什么事儿?难道我这儿是大清的信访办么?为难中的敏芝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没有人可以商量,只能默念着对不起,看信件一天天地堆砌起来,祈祷着康熙无孔不入的侦探网这个时候能够派上用场,被每天只关注勾心斗角。
不过,这并不是她的幻想,康熙在曹家确实已经得到了堤坝造假,灾民大闹县衙的事儿,义门的信也有几封落入了他老人家的手里,那些激烈的言辞让老康同志面上无光。
是啊,自己竟然消息闭塞到这种程度,年年下拨的救灾银两,多到他自己都不计数,居然全被这帮蛀虫消化了朕每每想着保护官声,低调处理贪腐,对于下面的小打小闹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放过的都放过了,你们这帮废柴不但不体谅朕的苦心,还变本加厉,逼得老百姓走投无路,官逼民反,你们这是在替朕办事还是在替朕坏事啊这一下子,胤禛走狗屎运了,康熙原本觉得老四的手段太过激烈,不可取。
在看到这么触目惊心的贪腐大案之后,又觉得老四的手段够直接够干脆,这帮子废柴,就该默默无闻地死去,这样既不堕了朝廷官府的声威又能解心头之恨,岂不两全其美?于是,康熙默认了胤禛这样简单粗暴的做法,在得知消息他们正在往苏阳县方向去的时候,他下了一道谕令:江南的各级地方政府要对义门学子采取全面配合的态度,官民一心,共抗天灾。
此令一出,江南官场一片哗然,当官的全体顶着一章苦逼脸:皇上啊,这帮读书人没有咱们支持都嚣张的不知道爹妈是谁了,您这一道谕令一下,他们岂不是更加目无法纪,太子殿前遛马,县衙大堂骑驴了他们并不知道,这只是老爷子留给他们的最后的晚餐,很快,一场巨大的风暴将令他们全体堕入阿鼻地狱。
视线转回,一夜大雨下到黎明时分仍然未见停歇,而胤禩他们却该上路了。
还是胤禩的两名庄丁第一时间准备好洗漱用具,送到胤禩等人跟前,只是早点的事儿却让他们犯了难,昨儿主子一时心慈,他们带着原来够吃几天的干粮全部分了出去,现在却叫他们犯了难,上哪儿去给主子们弄早饭呢?正在犹豫的时候正对着他们的后殿门开了,一阵清凉的水汽扑面而来。
仔细一看,却是一个小道童,穿的和老道一样,也是打着补丁的破旧道袍,梳着双髻,微黄的头发和矮小的身子显示还是个稚龄幼童。
只见他把伞靠在门边,将臂间挎着的篮子递给两个庄丁,奶声奶气地说:给,这是我和师尊一早上山去挖的,世尊叫我送来,你们的早点纪容舒这会儿也醒了,见到道童嬉皮笑脸地上前:小明月,你那么早就跟道长上山了啊,怎么也不叫上我呢?明月一脸嫌恶地看着他:你?指望得上么?每次来都睡得跟猪一样我才不要理你纪容舒摸摸鼻子:哎……我不就被你抓着一次么,怎么变成了每次?明月不再看他,小鼻子哼了一声:师尊说了,这雨得下好久,你们若急着走,马棚里有蓑衣,自己去拿吧说罢一转身拿了伞径自走了,也不行理打招呼。
被鄙视的纪容舒不好意思地开口了:那个,明月是道长的弟子,也是道长收养的孤儿,年幼无知,还望各位不要见怪才好。
胤禛苍白着脸,一夜静坐让他有些端不住架子,冷哼了一声,不说话。
两个庄丁打开盒子,原本对白面馒头和热粥就不抱希望的他们还是傻住了,里面竟然是三个面目狰狞的红薯。
关键它们既不是烤的也不是烘的,而是带着新鲜藤蔓的生红薯,联想到明月说的,这是他师傅大清早上山挖的,两个庄丁囧了。
你干脆不提供早饭也就算了,咱也不会埋汰什么,如今你送来这三个玩意儿,你叫我们怎么在主子面前说你好啊胤禛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冷面王受了一晚上的窝囊气,此时再看到三个生红薯,再也按捺不住:把这东西扔了,咱们走家丁却尴尬地笑着对胤禩:主子,这其实是可以生吃的,而且,它是……甜的。
咱们庄子上也有种植。
胤祥对八哥的这两个奴才深信不疑,一路走来都是这两个奴才变着法儿伺候他们吃喝,这大清早的空腹上路实在有点招架不住,一听他们说红薯能生吃,立刻就信了:既然能吃,那就吃吧,反正这一路过来咱们什么苦都尝过了,也见过人家吃泥土吃死的。
生吃番薯而已,别又让老道看扁了纪容舒此时才对这位十三贝子刮目相看,乐观,干脆,爽直,有时像个大男孩般依赖着两个哥哥,但是关键决断的时候,他从来都是第一个说话的,行事光明磊落不拖泥带水。
这种性格长在一个皇室阿哥的身上,着实让人心生几分敬意。
其实他本来想站出来证明红薯是可以生吃的,因为他和他的师兄弟们都吃过不止一次。
两位庄丁得到胤禩的首肯,从身上摸出小刀,三下五除二把三个红薯的皮削去,露出微红的果肉,满意地点点头:主子,颜色越是深的,吃起来越甜,您就当它是苹果这么吃。
说着把红薯递给胤禩和胤祥。
最后的一个却是递给纪容舒:书生,你吃吧。
纪容舒看看拿背对着他的胤禛,小步蹭过去:这个真的能吃胤禛却头也不回:赏给你了纪容舒气息一窒:赏?真真说笑了,这是老道士上山挖来的,你知道这儿的荒山下过雨之后有多危险么?你知道发大水这段时间灾民们把红薯当成珍珠宝贝么?你什么态度小书生怒了,怒的结果就是学着胤禛哼了一声,咬了一大口,咔嗤咔嗤吃得那叫一个香。
胤祥却有些不忍,问庄丁借了刀子,把自己的红薯一切二递给胤禛:哥,吃吧。
真的是甜的,这荒郊野外的,要弄到吃的不容易,咱们还要赶路呢胤禛却牙关紧咬,说什么也不松口,胤祥无奈,把半个红薯用东西包了,放在自己贴身的袋子里,随即苦笑:咱们还真实入乡随俗了,什么时候薯都那么珍贵了,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带备个几车出来。
胤禩长叹一声,心里也是一阵苦涩,微服私访是你想出来的,如今三人落到这般田地,你却端起了架子,千金难买早知道,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该听老婆话,备足行礼,也不会落得如此狼狈。
三人出齐云观的时候,雨依然下着,身上的蓑衣带着一股子发霉的味道,此时的皇子们早已被埆磨得没了脾气,穿了蓑衣牵了马,冒雨在林间小道上奔驰。
他们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全在老道士的眼睛里,此时的他遥望三匹马远去的方向,对身边的徒儿说:明月,他们三人中,你最喜欢谁?明月偏头:嗯……师尊,明月喜欢的那个,感觉像什么事儿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处变不惊淡定自若,那两个家丁也很好。
老道士捻须:他身上有一股变革的力量正在发芽,如果能顺利长成,这个人,会是你未来效忠的对象。
现在,我们回去吧。
小小的孩童遥望远方:师尊,会是他么?您曾说过明月的未来是……老道的衣袂在风中飘动:等着看吧……前面胤禩等三人一路奔驰,早已跑出了好几里,周围的景物都淹没在密集的言语中,要不是有纪容舒在前面带路,这种天气,他们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不知多久之后,原本在马上保持姿势的胤禛忽然一头栽倒,跟在他身边的侍卫惊呆了,呼喊中几匹马撞到了一起,斗笠和蓑衣齐飞。
胤禩和胤祥也被吓住了,他们此时是在官道的半当中,前不着村后不挨寨,胤禛突然昏倒,这怎么办才好?索性的是,护卫及时出手,胤禛被固定在马背上没有跌落,此时连胤禩也犯了难:往前走?往后退?还是停在原地?就在这进退两难之际,柯安和牧仁出现了。
其实他们一直都在胤禩他们前面一点的位置,替他们先行探路。
胤禩夜宿齐云观的时候,他们就在前面的山头上搭了个临时帐篷歇宿。
这会儿在前头左等不来又等不来,柯安有点不放心了,原路返回一看,却发现大部队停在路上中,大家身上湿的跟落汤鸡一般,胤禛更是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牧仁和柯安对视一眼,同时上前:主子,奴才们身上有药,赶紧把四贝勒安顿下来,不然染了病就糟了。
胤祥见到两人,对八哥的崇拜就好比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八哥,你真神了胤禩却皱眉:既然如此,还不快上前帮忙。
众人把胤禛护到一处粗壮的树下,巨大的树冠挡住了了大部分的雨水,地面还算干燥。
胤祥目瞪口呆地看着柯安迅速清理出一片空地,又从马上的行礼里出去油布和绳索。
到底是在军中呆过,一看见这些东西他瞬间明悟了,跳下马来就来帮忙,却见牧仁几个闪身,消失在林子里。
不多时,柯安的简易帐篷支了起来,地上居然还铺了厚厚的一层树叶,树叶上盖着油布,两个人躺在里面都绰绰有余。
胤祥不由感叹:你们这一路都是这样过来的?柯安的声音透着干脆:这只是一种方法而已。
话音刚落,牧仁带着他的跟班回来了,此时胤禛的侍卫脸上才流露出羞惭的神色。
牧仁带着他的跟班去找引火物和吃的了。
胤禩等人把胤禛扶到帐篷里,胤禩皱眉:难道你们要在这里煎药?柯安摇摇头:主子,不用煎药,只把药热一下就好了。
说着,从马上的一个藤箱里取出一个瓷瓶:福晋一早就让大夫们煎好了少量药剂,让我随身带着,一路上给灾民用去不少,如今所剩的,只有几瓶了。
全体呆滞,包括胤禩自己:她……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些?柯安笑了:庄子上的大夫们一直都在研究怎么能让煎出来的药长时间保持药效,奴才出京的连两日,福晋就送信来,要咱们彻夜煎药,准备了各种疗效的药剂,嘱咐奴才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胤祥羡慕地看着胤禩:八哥,弟弟真是太羡慕你了……胤禩的眼神里透着惊异和各种莫名的情绪: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许多的事儿呢?柯安一边生火一边说:福晋说了,这些都是小事,不用报备,爷需要的时候,能用上就最好了。
由于一直下雨,牧仁捡来的树枝都是潮的,柯安试了几次都没能把火升起来。
那边牧仁已经把射下的麻雀鹌鹑等弄干净拿树枝穿好了。
见柯安犯难,伸手拿过火刀火石:我来吧。
只见他用蒙古刀把捡来的湿树枝劈成条状,撕了一根布条绑在一头,用力甩了几下,再把吹燃的火折伸进去伸徾去,很快,包在里面的几根木条冒了烟,此时在他身前,已经有一堆劈好的细木条,边上的柯安也明白过来,迅速把树枝劈细,一束一束扎好放在地上互相碾压揉搓。
很快小火堆变成大火堆,此时再加入粗的枝条也能燃烧了。
药热好了,胤祥亲自给胤禛喂了下去,其实胤禛只是轻微受寒加上饥饿,吃了药加上一些肉食,很快恢复过来。
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切时冷面王终于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对着胤禩说了声:谢谢……——————二合一章节,祝大家元宵节快乐第一百一十五章 都病了第一百一十五章 都病了苏阳县的情况比大家想象的还要糟糕,虽然义门的书生们已经十分尽力,依然阻挡不住大自然收割生命的脚步。
胤禩他们到达的时候,看见的,正是活人拖着板车,上面堆的全是尸体,县衙早已空置,县太爷不知溜到什么地方去了,方圆百里,哀鸿遍野。
胤禛的身体很虚弱,可是心气儿却被烧得高高的一到苏阳上手就把县令羁押了,并且以苏阳县令的和钦差的共同名义,广发请柬把一条绳子上的蚱蜢全部请到县衙大堂,那些官员还以为皇子请他们吃饭呢,谁知一到堂上,胤禛毫不客气:摘乌纱脱官袍,给他们换上叫花子的破衣服,交给胤祥一并看管,送他们去大堤上做苦力,谁要是敢偷懒,鞭子伺候。
胤禩则和纪容舒一起找到了义门负责救灾的临时负责人,详细了解了赈灾的进度,让他稍微有点放心的是老爷子终于松口了,让江南所有官员把救灾当成第一要务,一路绿灯。
就如同堵车时最怕堵着不动,只要能动,哪怕是龟速,也能让司机看到希望,赈灾也是一样,不怕困难重重,就怕无所作为。
现在,有了上级部门的配合,灾区所需物资一批一批地运来,陆路水路火力全开。
很快灾区的民心稳定下来,胤禩跟着义门的人一起安顿灾民,分发食物,安抚他们去情绪,没人知道他是阿哥,义门上下起初还有些战战兢兢不敢逾礼,到后来发现八贝勒不但平易近人而且还很虚心诚恳,甚至愿意向自己的侍卫学习包扎急救的技巧。
甚至,胤禩还跟他们一起去疑似被瘟疫感染的地区,给哪儿的人送医送药,死咬不怕受到感染,渐渐地,义门学子们对他心悦诚服,不用纪容舒浪费口水,大家欣然接受了这个临时加入的义门新成员。
就在江南赈灾运动如火如荼的时候,京城里的胤禟和胤俄却是一身冷汗,敏芝画像上的男人其实并不难找,确切说起来他又一次主动进入了大家的视线。
白天,他大摇大摆地流连于勾栏瓦舍,与普通游客无异。
晚上他在家夜夜笙歌,宴请京城名流,高谈阔论,酒酣热耳之际大肆宣称自己乃是草原雄鹰,任何人不能出其右。
他要扫清所有障碍,称霸草原。
这语气,这作风,和当年敢指着康熙的鼻子骂娘的葛尔丹如出一辙。
敢在天子脚下如此猖狂口没遮拦,恐怕也只有他葛尔丹的血脉。
其他就算是蒙古亲贵,进了京城都还知道要夹紧尾巴做人。
然而奇怪的是,这个疑似葛尔丹亲戚的男人在京里如此嚣张,身为监国的胤礽却只当没看见,任由他结交权贵,大碗喝酒大快朵颐。
胤禟和胤俄觉得事有蹊跷联合胤祺和胤佑一封奏折递交到了军机处,胤礽却把这封奏折原封不动送往江南,康熙却只批了四个字:朕已知闻胤禟胤俄傻眼得知消息傻眼了,这算怎么回事儿?这可是危险分子啊,搞了半天是皇帝不急他们在边上穷紧张。
胤礽实际很郁闷,他虽然监国已经多年,朝堂上的文臣多半都是他的根基。
然而,兵权却是他的缺门,康熙把兵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兵符一共三枚,一枚在兵部满尚书手中,一枚在第五代铁帽子郡王世子爱新觉罗德韶手中,此人的先祖是清初赫赫有名,传闻娶了孝庄太后的摄政王多尔衮的同母弟弟多铎的重孙。
顺治当初严惩多尔衮一脉,多铎因此降为郡王成了信郡王,而德韶正是他的孙子三十五年封为世子。
跟随康熙西征葛尔丹,当时就把三枚兵符中的一枚交给了他。
这也是变相告诉宗亲们,罪不世袭,皇恩可世袭。
只要是忠于他康熙的,无论你以前得到过怎样的恩宠,如安亲王岳乐,亦或以前怎么得罪顺治。
一改不论,我只看你眼下的表现。
多铎一脉就此崛起,要知道,就算是先祖封的克勤郡王岳托一脉,将领层出不穷,也没有资格岲格掌握兵符。
而信郡王世子无疑成为大清武将中冉冉升起的新星。
最后一枚兵符在康熙皇帝自己身上,睡觉时压在枕头底下,想要调动兵马,需要三枚兵符中的两枚同时出现,加上康熙手谕,加兵部檄文才能实现,三个条件缺一不可。
让太子郁卒的是,信郡王世子这会儿屯兵川内,人不在京里,他唯一能调动的兵部的兵符和檄文等于报废了。
胤礽此时才意识到康熙要他监国,实际就是把他当看门狗一样使用,颓废的他心里不断研磨着怨恨和暴戾,看谁不顺眼就灭谁,朝堂上人心惶惶,基本上胤礽说一,没人敢说二。
军机处的奏折奏折堆积如山,他高兴了就过去画个圈儿表示已阅,不高兴了就把小本本堆在毓庆宫的地上,一本本铺开,自己和男宠女宠在上面蹦达。
弄脏了也不可惜,直接废纸篓里扔了算数。
可以说,太子这会儿的心思全在怎么把兵权弄过来,其他的事情全不关心,什么葛尔丹的亲戚,谁爱关心谁关心去吧。
康熙也很无奈:又要打仗?没钱怎么打仗?反正这个人最大的目的不过就是几片草场,牛羊和女人什么的。
随他去吧,留着他也好给那些个王公贵族提个醒儿,别天天光想着吃喝玩乐,平时也要多练练兵,强敌环伺啊康熙没有余力管葛尔丹的旧部和残余势力,使得他们获得了充分的时间完成重组和新生,当他们再度以霸主的身份站起来的时候,康熙再想到派兵剿灭,为时已晚。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眼前京城这颗定时炸弹在呆了将近一个月后,拖拖然离去。
胤禟和胤俄松了口气,敏芝也松了口气:神,你终于走了,你在这里我压力很大啊,两只眼睛一只要看着你一只要关系江南那边的动静,太考验人了而等他走了以后,胤禟那迟钝得让敏芝牙疼的情报网才得出最终结论,此人是葛尔丹的侄子的儿子:葛尔丹因策。
敏芝才不管他是谁,人走了就没人盯着牧仁了,她也就放心了。
京城恢复了平静,胤禩还在南方拼搏,九福晋这时候却早产了,愣是把敏芝吓出了一身冷汗,经过一个昼夜的折磨,董鄂氏生的又是一个女娃,胤禟崩溃了,三个女儿了啊儿子,他的儿子究竟在哪里啊扔下产后虚弱的董鄂氏,小九跑到宜妃那儿去诉苦了,宜妃戳着儿子的光亮脑门儿:商人重利轻德,叫你掉在钱眼儿里不出来,赶紧的想办法疏财积德去吧。
于是,苦逼的小九某天找到正在帮忙伺候他老婆月子的敏芝:八嫂,听说八哥在江南很困难,需要弟弟帮忙的,你只管开口敏芝斜眼看他一脸肉痛的样子,心里叹气:这个胤禟啊,真是把一个铜板看得跟山一样大,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貔貅投胎,一门心思得只进不出。
九贝子府一连三个格格的消息传到康熙耳朵里,老爷子一扫原先的阴霾,畅快地笑开了,这世上还有比朕跟无奈的人啊。
朕的困难给点儿时间给点儿钱就能摆平,可是生不出儿子这茬,却是上天不待见你啊,就像朕的那个老王叔博果铎,姬妾外室无数。
年逾五旬却没有一个儿子,常常在朕跟前老小孩一般的哭诉。
儿子这东西,没有的时候拼命求,有了之后又嫌多,哎……康熙感叹着自己编号已经二十二的儿子们,这儿子多了也闹心啊。
眼瞅着毓庆宫里那个撒泼打滚,江南这三个看上去还靠点儿谱。
刚这么想着,靠谱的儿子们出事了,先是在大堤上溜官儿的胤祥,洪水实在大了一点儿,堤坝实在脆弱了一点儿,一个水浪拍过来,卷走了几个官儿,胤祥慌了,这笔帐算到谁头上去好?皇阿玛问起来,这不是给四哥闯祸么?于是,十三出事了,为了救被水卷走的官员,自己被卷走了。
等胤禩带着义门的人找到他的时候,这娃已经在水里泡了一天一夜,捞起来就剩一口气儿了。
紧接着出事儿的是胤禛,按理说,他在县衙里呆着,不吹风儿不沾水的,这完全就是让他养病来的,谁知胤禛的脾气,火气一上来,谁也挡不住,硬是拼了几个通宵,把县里加压的公务和看不懂的账本全部理了个门清儿。
于是,原本就病着的身体罢工了。
这两位都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第三个倒下的胤禩,他倒下之前一点儿预兆都没有,和义门书生正给灾民发午饭呢,一不留神就栽倒了,而且一倒下就是神志不清糊话连篇。
紧赶慢赶送回来,郎中一搭脉,神色无比凝重,诊断结果让胤禛和胤祥吓得从床上弹了起来:八贝勒感染了瘟疫第一百一十六章 拒绝封赏第一百一十六章 拒绝封赏三个儿子都病了,老康同志坐不住了,先是把自己身边的太医一股脑儿送到苏阳县,然后又拍了一个以内大臣牵头大学士为中坚力量的工作组去接替三位阿哥的工作。
太医一到,三位阿哥的病情第一时间确诊,胤禛为劳累过度加上水土不服,胤祥是水淹了,拎起来晒晒就没事,唯独让大家头疼的是胤禩,他被确诊得了瘟疫,这毛病在古代和天花,伤寒(肺结核),疟疾并称四大死亡率最高的顽疾。
现在胤禩被确诊得了瘟疫。
胤禛胤祥等就必须立刻转移治疗,因为瘟疫的传染速度是非可怕的。
于是,康熙下旨,将胤禛和胤祥接到江宁曹家,与自己一同返程,胤禩则留在苏阳继续治疗,至此,三位钦差的江南之行匆匆划上句号。
康熙下令封锁苏阳县,等于是默认了苏阳现在是一座死城。
胤禩身边伺候的人倒是不少,柯安牧仁陆九和两个家丁,五个人轮番伺候他。
只不过清朝的医疗条件有限,胤禩的病时进展非常缓慢。
八月中旬,康熙赶着回京过中秋节,胤禛和胤祥跟着一起回了,由于封锁消息的缘故,敏芝一直都不知道胤禩在江南生病了。
一心等着他回来一起参加中秋节的八旗家宴。
可是康熙回京那一天动静这么大,她还以为胤禩跟着一起回来的,没想到等啊等,等得日落西山,胤禩依然不见踪影。
第二天一早,下人来报说贝勒爷昨儿没有跟圣上回京,这让敏芝脑中警铃大作:康熙没有带她他回来?这是怎么回事?敏芝正想着找胤禟胤俄去问消息,他二人齐齐上门了。
敏芝还没开口,胤禟苦着一张脸:八嫂,大事不好,八哥病了,四哥和十三弟都病了,可皇阿玛只带了他们二人回来,却把八哥留在了苏阳县内养病,八嫂,你说这可如何是好?敏芝一听说胤禩病了,没来由的一阵心慌:皇阿玛没有说是什么病?胤俄哼哼唧唧地:我问了,皇阿玛只说不宜搬动,我看八哥八成是摔着了敏芝一愣:不宜搬动?没听说廉亲王缺胳膊缺胳亰断腿儿啊什么病不宜搬动?正在敏芝坐立不安的时候,南边来信了,信的内容让她一阵恐慌,苏阳县全县封锁,胤禩和数十位义门学子被困。
情况不明。
敏芝一下子明白了,胤禩根本不是摔了这么简单,一定是什么更严重的事,导致皇帝下令封城。
这个时候,我能做点什么呢?敏芝坐在书房里遥望窗外,这就是什么坑爹的历史啊。
胤禩怎么跟唐僧似的处处有难步步该灾。
心里着急,恨不能立刻出京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理智却告诉她不可以,内宅女眷在大街上遛弯都得乘马车,更别说出京了,根本没可能。
抱着两个不谙世事的儿子,敏芝心里一阵委屈:尼玛就不能消停一会儿,知道自己豆腐身子还折腾,这下好了,指不定什么绝症呢,等过几天皇上下旨来个追封,我就彻底孤儿寡母了,还指望你封妻荫子呢,你这块烂门板破,破门板远在江南病榻上的胤禩根本不知道敏芝的抓狂,他正昏昏沉沉地接受太医的各种折腾,什么汤药,针灸,总之能用的法子都用上了,陆九天天求神拜佛保佑主子长命百岁。
中秋节前两天,一道旨意到了贝勒府,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喊的是八福晋接旨。
敏芝战战兢兢地地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生怕这是一道追封的圣旨。
谁知念出来的却是,太后想看看弘旺和弘晢这对双生子,特地下了懿旨让敏芝把孩子带进宫给她解解闷儿。
敏芝心里狐疑着,太后这是哪一出?弘旺弘晢都快两年了,老太太除了满月和周岁赐下礼物之外从未提出要见面,眼下胤禩说难听点生死未卜,她老人家这是变相提示我,某人命不久矣?敏芝接了圣旨,打发了两个前来假意问安的侍妾,抱着儿子带了嬷嬷跟太监进宫。
到了寿安宫,太后很是怜爱地抱过弘旺,一个劲儿夸他长得像胤禩,生得极好什么的,敏芝虚应着,愈加不安起来,难道胤禩真的回不来了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多时,外面传来皇上驾到的通报声。
敏芝心里突得一跳,慌忙起身迎接。
康熙进来,一件敏芝和两个孩子,立刻和蔼地说:老八家的,别拘着,坐吧。
敏芝谢坐,却惊异地看着康熙伸手抱过弘晢:弘晢,认识朕么?敏芝黑线,你都说朕了,他还能说不认识?果然。
弘晢很欢快地借口:皇玛法,皇玛法那欢乐的程度仿佛康熙是一根棒棒糖。
康熙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摊开手掌任由小家伙在自己的掌心挠痒痒:皇额娘,朕看,老八家的这两个都不错啊太后点点头:我也觉着都不错,皇上定夺吧敏芝一个惊跳:定夺?定夺什么?弘旺和弘晢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敏芝一紧张,顾不得合不合规矩开口就说:皇阿玛,媳妇有一事……话还没说完,康熙过头,不冷不热的声音:老八家的,朕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事儿容后再议。
敏芝一阵晕厥。
容后再议?你知道我要问什么,你就容后啊?悻悻然闭上嘴,等待容后,康熙说话了:朕喜欢弘晢,皇额娘喜欢弘旺,既然这样,朕就封弘旺为世子,弘晢恩养宫中敏芝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皇阿玛,这……这万万不可康熙不解地看着敏芝:老八家的,你说什么?敏芝咽咽口水,压下对康熙自作主张的厌恶,怯懦地开口了:媳妇无状,请皇玛嬷皇阿玛恕罪,只是,旺儿和弘晢还小,福分太重,恐怕两个孩子受不起……眼瞅着太后皱眉想说话。
敏芝抢先一步:皇玛嬷,皇阿玛息怒,两位喜欢旺儿和弘晢已经是他二人最大的幸运了,至于封赏,两个孩子刚满周岁,无尺寸之功,焉能讨赏?再者他们的父亲仍在病中,他们却在宫中享受封赏和恩赐,我怕将来,他们会身戴不孝之名请皇阿玛和皇玛嬷体谅媳妇的心,收回成命康熙镇住了,太后也镇住了,身戴不孝,这是多大的一条罪名啊,康熙以仁孝治天下,如今却被指责让自己的孙子身戴不孝。
顿时脸上不好看了。
边上太后蹙眉:胤禩媳妇,皇帝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两个孩子好敏芝咬咬牙,心里默念,胤禩啊,你要争气啊,你一定要争气退后一步,屈了屈膝:皇阿玛,您对我们爷和两个孩子的好,爷和我都铭记于心,万死不能报答。
无论您让我们做什么,付出什么,都是做小辈做臣子应当应分的事儿,我们爷若是在这儿,断然也是这几句话。
康熙的脸上有一丝动容,嘴唇抿紧了。
敏芝低着头,不去看上面两位的表情,尽力咬紧后槽牙不让自己紧张:皇玛嬷,皇阿玛,我们爷病了,媳妇心急如焚,两个孩子虽然年幼不能言,但血脉亲情是想通相连的,如果他们长大以后知道自己的恩宠和地位,是用父亲的病痛换来的,媳妇难以启齿跟他们解释,贝勒爷回来,恐怕也会心有芥蒂。
媳妇恳请皇阿玛收回成命,让媳妇带他们回家,媳妇愿意常住佛堂,为丈夫祈福,直到他平安归来太后到底年纪大了,容易动真情,被敏芝的一番话说得泪水涟涟:皇帝,这真是难得的好媳妇,我看,就依了她的请求,让她们娘三个回府,我相信,她们的诚心,菩萨会听见的。
康熙却怒了:老八家的,你这是什么话,好像朕封赏自己的孙子,就是诅咒自己的儿子了敏芝跪倒在地,一遍一遍地磕头:媳妇不敢,媳妇不敢,皇阿玛请您收回成命康熙哼了一声:君无戏言敏芝人跪在地上,脸对着地砖,嘴角却勾起来:我儿子是你的孙子,我还怕你亏待他俩?现在推辞,不过是为了胤禩回来能捞点儿同情分罢了,我算是看准了,你们家的男人都这副德行,人家要,你偏不给,人家不要,你上杆子硬塞。
都是一样的犯贱心里想着,嘴上却说:皇阿玛息怒,弘旺和弘晢都是您的孙子,媳妇明白二老的疼宠之心,但两个孩子还小,媳妇不忍心他们在光环底下生存,请皇玛嬷皇阿玛体谅这句话已经撇开了胤禩能不能活着回来的因素了,直接告诉康熙敏芝最深层的担忧,如果康熙真的下旨封了,八贝勒府将永无宁日,胤禩一个小小贝勒,小儿子和弟弟都被康熙养着,大儿子又入了太后的眼,他若是死了倒也罢了,要是活着回来,这样的恩宠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么?不行,这个恩典是千万要不得的,一定要推掉第一百一十七章 舆论的力量第一百一十七章 舆论的力量最终,还是敏芝获得胜利,康熙被她磕头磕得心烦意乱,架不住太后还在边上掉眼泪,心里一口气堵着,上不去也下不来,合着自己好心好意封赏孙子,被你嘴皮子这么上下一凑合变成了诅咒儿子短命了真真荒谬你不要是吧,不要就算了不知好歹的东西康熙一甩袖子,怒气冲冲的出去了。
敏芝叹了一口气:皇玛嬷,媳妇无知,惹皇阿玛生气了,这可如何是好?太后抹着泪:你这孩子,竟然有几分我们草原女人的硬气,罢了,带着孩子回去吧,多照顾着点儿自己的身子,你皇阿玛不是真的恼你敏芝这才假装松了一口气:媳妇告退成功保住儿子,敏芝的心放松了一半,带儿子去给惠妃和良妃请安,隐瞒了胤禩生病不归的事实。
只说尚未接到书信,不知情。
宽慰了良妃几句,这才回到府里。
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阖府上下吃素一个月,又把两个小妾抓出来告诫了一番,这才带着两个孩子搬到了佛堂里。
说是佛堂,其实佛龛背后的生活空间很充裕也很丰富,有宽大的软塌,有桌子椅子屏风。
住在里面一点儿都不清苦。
每天厨房师傅们都会变着法儿的做些素点面食什么的送来。
敏芝只需拿几本经书放在那儿摆摆样子就行了。
最关键的是,祈福这段时间,敏芝不能见客,不能和人说话,要保持静默的状态,其实,对她来说祈福什么的都是假的,在她看来,只要康熙下了死命令,什么疑难杂症治不好,清朝又不想现代,那么多奇形怪状的病症,所以胤禩一定能回来的,就是时间长一点罢了。
白天抽一段时间抄写经书顺便练练字,晚上掌灯之后,跪在蒲团上冥想片刻。
一天在这上头用不了两个时辰,可在旁人看来,福晋可真实虔诚的紧,早上睁眼第一件事儿就是查看昨晚上抄经抄到哪里,晚上睡前还要检查一边香是不是燃着,蜡有没有熄灭。
敏芝闭门谢客,可急坏了胤禟和胤俄,他二人还以为嫂嫂在家窝着想不开了呢,一听到敏芝是给胤禩祈福,两兄弟一合计,也让自家的女人和孩子们念起了经。
为了这个,小九还对自己的嫡福晋董鄂氏另眼相看了,名门闺秀到底是不一样,那一手字写出来,透着一股子灵秀之气。
和那些个只会搔首弄姿的女人一比,气质就甩开人家好几条大街。
可是……小九杯具地想着:你要是脾气能和胤俄的家里的那位中和一下,我至于天天担心后院起火么?胤禟是担心后院起火,胤俄家却是已经起火了,十福晋某日闲来无事,想看看府里的帐,究竟钱是怎么花的,没想到一看下来,郭络罗氏的消费水平比她这个嫡妻高出好几个档次,蒙古女人怒了,人比人气死人么这不是,你喜欢她,我不计较,你给她吃好的穿好的,我也不计较,可你不能让我看见账面上一半以上的开支都是她的胭脂水粉,胤俄,我要你好看于是,在敏芝闭关的这段期间,外面妯娌团里热闹非凡,直郡王继夫人王氏进门没多久就怀上了,此时正在安胎,弘昱备受冷落。
胤禛回家养病,不料弘盼夭折,双重打击之下,胤禛递了请长假的条子,也学敏芝闭门谢客。
现在四贝勒府里就剩下弘时一根独苗了,听到秋菊递进来的的消息,敏芝暗叹,纽钴禄氏,我倒要看看你的弘历生出来是三头六臂还是怎么的,竟让康熙养在养在身边教导猛然想起康熙说喜欢弘晢的话,敏芝猛得一个寒颤,天哪,会不会是她想得太多了呢?原本,敏芝对胤禛的怨念,仅仅来自与对历史的了解,他残害八阿哥,赐死八福晋,让八阿哥断子绝孙。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敏芝,慢慢发现即便抛开历史不谈,胤禛还是让她觉得寒碜。
一个对自己都逼得那么紧的人,你怎么指望他会对别人好?哪怕是妻子儿子,在他眼里都是工具。
他对十三好,也是看中了十三的忠犬特质,不断压榨他,害的他英年早逝。
敏芝打心眼儿里觉得这个人活着实在太寒碜了.一个月过去了,南边依然没有半点消息,敏芝继续闭关,两个月过去了,小九家的侍妾又生了两个女儿,小九在家建起了观音阁,供奉送子观音,命令大小老婆初一十五必须烧香磕头。
敏芝心里却乐了:小九啊,五个女儿了,未来你们家的关系网最庞大啊,只要胤禩不惹事,大家都太平,胤禟至少封个郡王,他的女儿就是多罗格格,若能再往上便是和硕格格,五个额驸啊,这是多么庞大的群体又一个月过去,时间已经到了十月中旬,庄子上忙得热火朝天,然而今年,所有的事情却只能丢给胤禟和胤俄,忙得他俩脚不沾地。
偶尔胤禛和胤祥也会差人上门来问需要什么帮助,都被敏芝谢绝了,她依然把自己缩在佛堂里。
原本装装样子的她,现在真的虔诚起来,过了十一月就是年关了,你还要我等多久呢?出门前我再三嘱咐,你只当我妇道人家见识短,现在你出了事,叫我这个妇道人家困坐愁城。
胤禩,这样玩有意思么?每次你折腾自己的同时,也是在折腾我啊敏芝在佛前默默祷告,祈祷不知身在何处的他尽快出现,八贝勒府大门重开,憋屈了这许多日子的怨气好出去透一透。
胤禩却在遥远的南方忙得不亦乐乎。
其实,有了好医好药,他的病再慢有一个半月也缓过来了,而缓过来的他却没有给京城捎信,也不让别人往京城捎信,反而一直瞒着,让太医能在苏阳县多留些日子,控制一下苏阳的疫情,毕竟,因为他这个皇子在苏阳,好医好药才会源源不断地送来,要是他一走,谁还会管老百姓的死活?他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敏芝的强硬态度,刺激了康熙,他坚决不做诅咒儿子的事情。
因此,内务府加大了对苏阳县的物资供给,到后来皇上也纳闷了,我扔下去的东西都能把你小子埋了,你小子怎么还不见好呢?还伸手问老子要这要那?终于,踏入康熙四十四年最后一个月,胤禩慢吞吞地上了道折子,表示自己痊愈了。
可以返京了。
老爷子一看,你小子舍得回来啦?朕都快被太后怨死了,你媳妇在家整的跟贞洁烈妇似的,搞得街头巷尾都在传。
各种舆论都指向你小子已经归天了。
害的太后天天想着你就哭。
老康同志郁卒了,一道圣旨把胤禩接回了京,先去寿宁宫请安,老太后见着他竟又是两滴眼泪:好孙儿,平安回来就好搞得胤禩受宠若惊,太后不是一直只疼五哥的么?什么时候见着自己也那么激动了?接着是去养心殿见康熙,老爷子一见他,气不打一处来,重重地哼了一声:身子可养好了?胤禩莫名其妙,老爹怎么这个态度:谢皇阿玛关心,儿子已经大安了。
你安了?朕不安了你知不知道你不在京里的这段日子,朕这养心殿的地砖都给来探你病情的人磨掉了三寸既然你回来了,那就回家继续养着吧,把你媳妇儿接出来,少时朕有赏赐到你家,你看着她一点儿胤禩满腹疑虑地消化着康熙这段怎么也听不明白的话,采萱又做什么好事儿了?什么叫接出来?她去哪儿了?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这种疑虑在他见过惠妃和良妃之后更加深了几分,惠妃对他说的是:回去对你媳妇儿好一点儿,她为了你,可真是……告诉她惠额娘站在她这一边良妃更为夸张,直接哭成了林黛玉:儿子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采萱这孩子不知要做出什么傻事来,她把自己关在屋里足足三个多月啊,这不吃不喝的,你还在额娘这儿瞎晃悠什么,还不赶紧回去胤禩狐疑,胤禩错愕,胤禩莫名,胤禩完全不相信,采萱会为他把自己关房间里不吃不喝三个月?不可能这女人心里想什么都不会想着他谣言一定是谣言但想起太后皇阿玛的奇怪言语,胤禩又不淡定了,一出神武门,牵过快马,往贝勒府狂奔,差点把来接他的胤禟和胤俄从马上扫下来,胤禟他们只觉得身边一阵风扫过,转头一看:八哥?哎……八哥……赶紧回家看看嫂子……哎……远远的,胤俄的声音传进胤禩的耳里,他的心更慌了,脑子里想的都是一路走来这个女人一点一滴的关心和细致入微的照顾,她竟然是爱自己的吗?怎么自己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呢?采萱,我回来了第一百一十八章 回来了就好第一百一十八章 回来了就好胤禩风一样冲回家中的模样,几日后又成了京城茶坊酒肆众人的谈资。
这一瞬间的镜头烙印在每个待嫁少女的心头,甚至后来竟演变成了一种时尚。
那一刻如飞健马上的纯白如玉的男子,迷倒一大片大小姑娘,以至于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马术成了京城男子的必修课。
追女孩,两条腿不够,你得像八贝勒那样,一身月白,胯下黑马,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出现在我面前,不然一切免谈。
但作为当事人胤禩,这会儿路边什么小花小草摊贩行人,全都不在他的视线里,一路狂奔来到自家门前,翻身下马,上前拉起门环猛拍了几下,居然没人应门胤禩怒了,又狠狠地拍了几下,还是没人,身后气喘吁吁追上来的陆九一看这架势:爷,您慢着点儿,让奴才来叫门哪胤禩悻悻然放开门环,退开几步。
只见陆九熟门熟路地走到角门边上,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根圆木棒槌,刚想往猫洞里面捅进去,却听耳边一阵噼里啪啦咕噜噜的声音,抬眼一看,看门房的奴才抖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小陆子公公?陆九一脸无语:你这是丢魂啦?没瞧见贝勒爷回来了吗?还不赶紧的,开正门那看门的往陆九身后一瞧,顿时魂飞魄散,可不是胤禩板着一张脸站在那儿么?顿时顾不得撒了一地的酒瓶和小菜,撞开角门冲进去:贝勒爷回府了贝勒爷回府了这喊声仿佛一阵春雷,瞬间把八贝勒府上下人等全部惊动了。
八贝勒府正门大开,男女下人们全体到大门口观望胤禩是不是真的回来了,在确认是贝勒爷本尊之后,纷纷上前行礼,脸上的笑容显得那么真诚。
其实他们想的是,贝勒爷回来了,福晋心情好了,今年的红包不会泡汤了,贝勒爷您回来的可真是时候啊这边厢欢饮鼓舞,佛堂里却是一片静谧,午后的时光正是打盹的好时候,敏芝靠在软塌上睡得正熟,两个孩子被塔拉嬷嬷领走了,整个佛堂里就她一个人在。
这时,喜鹊和秋菊联袂而来,顾不得礼仪,急急的撞开门:福晋,福晋,贝勒爷回来了敏芝一点反应都没,兀自睡着,两小丫头对视了一眼,齐齐苦笑,自家主子这贪睡的脾气,一旦她睡着了,那可是打雷也吵不醒的主啊绕过佛龛和屏风,果然看见敏芝横在榻上,手枕着头。
标志性外溢的口水表示她睡得正熟。
秋菊轻轻扯扯她的头发:福晋?敏芝一手挥开:讨厌,一边玩儿去秋菊黑线。
喜鹊上前,用力在敏芝肩上推了一把,而后吸了口气,在她耳边大声说:福晋,福……晋……,贝勒爷回来啦敏芝班眯着眼:吵什么呀,回来就回来呗两个丫头齐齐汗颜,异口同声地说:是贝勒爷回来了敏芝这才理智回笼,一下子坐起来:什么?谁?贝勒爷?人呢?秋菊递上湿毛巾:已经进门了,这会儿在前厅呢胡乱地抹了一把脸,敏芝站起身就往外冲,喜鹊拉住她:主子,你好歹换件衣裳,你这一身素的,贝勒爷见了会不喜的敏芝一个白眼:他不喜?我还不喜呢?出去大半年,折腾自己也就算了,还折腾家里人,我就这身衣服,你爱看不看心里想着,嘴上却说:不用换了,反正出去还得加个斗篷。
喜鹊掩嘴:哎,瞧奴婢出的这个馊主意,福晋这会儿恨不能插翅飞出去呢,还管什么衣服一边说着,一边给她披上斗篷,仔细地拢了拢,才一松手,敏芝的人已经出去了,门开的一霎那寒风吹过来,她抖了抖:天已经这么凉了吗?身后的喜鹊还在喊着:福晋头发您的头发还没梳呢敏芝也不明白此刻自己的脚步为什么那么迫切,仿佛脑中还没转过念头,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动作。
踏出佛堂,转出回廊,眼前的人影让她生生收住了脚步:你回来了?胤禩就站在离她两米左右的地方,天井里的梅枝上还有未扫尽的残雪在风中簌簌而下。
远处兴奋的下人们还在围拢过来,都想目睹一下大半年没有出现的贝勒爷是胖了还是瘦了。
然而,当边上人见到贝勒爷和福晋四目相对的时候,他们都自觉主动地把自己屏蔽了,该躲哪儿躲哪儿,坚决不当电灯泡。
远远的,两人就这么对看着,各自消化着脑海中的信息。
胤禩眼中的敏芝好微红的脸,娇小柔弱的身子隐在厚重的斗篷下面,他曾怀疑她的体重是不是都比不上身上的衣服。
看着她这么俏生生站在自己面前,胤禩的脑中回想的是临别前她的唠叨,巨细明遗,生怕说漏了什么给自己惹麻烦,在被自己嘲笑之后她依然默默地让柯安打点这一切,甚至让牧仁悄悄跟着自己。
嫁给自己这些年,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无论自己对她好或者不好,她始终不远不近地站在那里,只要自己一转身,就能看见她为自己里外忙碌的身影,想起她说的:只要你站在这里,就是对我最大的保护了。
也许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是没有安全感的吧。
这么想着,胤禩一步步走近,而敏芝却呆在那里,大半年没见的人,突然间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了,她的心中五味杂陈:你又一次差点让我下地狱,舍得回来了吗?怎么不干脆真的死在外面呢?害我吃不好睡不好,还要替你顶着康熙的超级射线,你心里压根就没有我,也没有两个儿子一阵心酸和委屈,眼睛有些酸酸胀胀的,该死,你走过来干什么胤禩怎么也不会想到,敏芝见到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雀跃欣喜而是两行清泪。
自己有多久没有见她哭过了?很久了吧,时隔半年的重逢,她竟然哭了。
伸手捞过她的身体,还是纤瘦的,丝毫不像生过两个孩子,感受到她微微的颤栗,立刻就想起,这个女人是最怕冷的,一手抚上她披散的发,胤禩低叱一声:怎么弄成这样就跑出来了?知道自己怕冷还胡闹敏芝此时正情绪上头,掉眼泪呢,听他这么一说,眼泪来不及擦抬头看他,本想说两句反驳的话,却在近距离看到他的脸时震住了。
原本白瓷般细腻光润的皮肤,因为长期的风餐露宿而变得黯淡粗糙,偏偏这张脸上绽放的温和笑意与先前一般无二,这眉眼,这笑意,大半年没有见到了啊拉下他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敏芝眼里的泪再度蓄满。
这双曾经保养得比女人还精致的手,纤纤十指上尽是伤痕和茧子,无论手背和手心里都有伤疤的痕迹。
吸了吸鼻子,敏芝第一次把自己的手放进他手里,用自己的掌心去摩挲这些坑洼和不平整。
想象着以前这双手握着的时候是怎样的细腻和温热。
胤禩就着这个姿势与她食指相扣:走,回房看儿子去敏芝点点头,出奇的恭顺听话,她觉得就这么几分钟,自己连心跳都放缓了,什么念头都没有了,站在他身边,被他这样牵着,原本想抓着他控诉一番的心思,现在只剩下平静,仿佛他不是出了远门,只是下班回家。
她也不是常住佛堂,而是到门口去迎接了他。
没有离别,没有伤病,没有忧心忡忡,没有担惊受怕,站在他身边,感受到温和而坚定的气场,敏芝彻底放松,是的,哪怕只有几分钟,几秒钟,只要你在我身边,我还需要担心什么呢?无路康熙还是葛尔丹,无论胤礽还是胤禛,我都不怕了。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回敏芝的院子,陈氏胡氏和晗音正在院门口站着,晗音见到阿玛和嫡额娘手牵手从佛堂的方向来,兴奋地跑上来:女儿给阿玛请安,给嫡额娘请安,阿玛您可回来了胤禩这会儿心情极好,伸手摸了摸晗音的头发:阿玛回来了,赶紧回屋去披个斗篷再来请安,雪都溶在发上了晗音应了一声蹦蹦跳跳地走了,敏芝看到胡氏和陈氏,才反应过来自己和胤禩正牵着手呢,脸上一红,想要收回,却被某人牢牢握住。
陈氏和胡氏上前请安,胤禩同样微笑着,让她们先回去,不用在风雪里站着,等会儿会有人通知她们过来请安的。
等院门前站岗的人,胤禩牵着敏芝跨进她三个月没曾住过的屋子。
才进门他们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原来,塔拉嬷嬷正带着弘旺和弘晢的奶娘扶着小主子走路呢,听到外面打帘子的声音。
心里一激动,塔拉嬷嬷手一松,弘旺就这么摇摇摆摆走了过来。
小娃娃穿得像个大棉球,就这样晃晃悠悠走来,顿时把敏芝和胤禩都惊住了,打手势阻止了要上前来扶的嬷嬷,敏芝弯下腰:宝宝来,到额娘这儿来……而胤禩则招呼着弘晢:晢儿……阿玛回来了。
令敏芝事后非常郁卒的是,两兄弟竟然都向胤禩的方向挪过去,嘴里喊的也是阿玛,让胤禩感动到不行,伸手把两个孩子搂进怀里。
第一百一十九章 各种殷勤第一百一十九章 各种殷勤看着父子三人嬉闹,敏芝忽然有种家就是这样的的感慨,怔怔地看这看胤禩笑得阳光明媚,任由两个孩子在他脸上抹口水,敏芝有些恍惚,她竟然从他的笑容里读到了幸福和满足。
这么想着,她挥退了下人,伸手把弘旺抱在膝上:爷,这趟远门,出得很辛苦吧……胤禩嗯了一声,继续和弘晢玩闹,房间里寂静无声。
过了半天,胤禩才直起腰,敏芝牵过弘晢的手。
胤禩说话了:这趟出去,看到了很多……也看明白了很多东西……敏芝嘴角勾起,柔声说:南边儿来了好些信,都在书房里,你得空去看看……胤禩忽然抬头看向她:我有许多话想问你……敏芝垂下眼眸:义门赈灾是我的主意,他们找到你也是我事先就想到的。
胤禩笑了:我想问的是,你真的在佛堂住了三个月,不吃不喝?敏芝一愣:住三个月是真的,不吃不喝,谁说的?胤禩闻言笑了:为什么会想到住佛堂?敏芝脸上划过一丝尴尬:我说了,你不要生气,不要动怒啊……胤禩扶额,心里想着:果然,我就知道不是为了我,这个女人,一定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理由调整好心情,告诉自己不要期待她的答案,片刻之后:说吧,我不生气。
于是,敏芝把得到他生病的消息,到接受太后召见,到康熙要封弘旺做世子被自己拒绝等一系列三个月来发生的事细细讲给他听,听得胤禩惊愕莫名,自己在苏阳重病期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皇阿玛你到底想干什么?弘旺是我的嫡长子,只要他活着,就是我的世子,你用得着在我重病的时候册封他么?还有弘晢,弘晢和弘皙写在纸上只是一笔之差,可在皇家却是天差地别,弘皙是你的皇长孙,从小养在身边,宠爱非常,甚至在人前夸他有人君气像。
现在你想把弘晢养在身边,这不是明摆着给弘皙当玩具么?当初你把胤衸养在乾清宫,二哥的脸上已经阴云密布了,合着我和胤祥我们这些庶出皇子都是你用来拉胤礽仇恨值的靶子啊?您也太过分了吧胤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敏芝怕他大病初愈又给气坏了,连忙转移他的视线:我,我把皇阿玛的金口玉言都顶了回去,我,我知道我闯祸了,所以才提出常住佛堂为你欺负来着……我是不是真闯祸了?胤禩这才回过神,细看身边的妻子,看到她脸上露出的愁容,心里一阵柔软:没有,你怎么会做错事呢,你一向都做的很好,只是,我又不在,又让你独自面对这些……敏芝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夸奖她,一时间有点不适应,出去一趟,连损人都不会了?还是这就是在损人呢?正想着措辞,外面陆九的声音传进来:爷,皇上圣旨来了,宣您和福晋接旨呢敏芝一愣,看向胤禩:皇阿玛他……胤禩心中了然:没事儿,跟我出去接旨吧。
敏芝一愣:可我这头发……正说着喜鹊冲进来:奴婢给您梳头,很快的……等敏芝收拾好匆匆到外面的时候,胤禩已经在雪地里跪好了,敏芝走过去跪到他身边,内侍这才宣读了康熙的赏赐。
第一条,胤禩放假两个月,留职留薪。
第二条,赏羊脂白玉扳指一对,翡翠玉如意一对,虎皮鹿皮等皮货若干,老山人参等珍稀药材若干,贡缎若干。
对老康来说,只要不是赏 ,其他东西他根本不心疼,好歹有全国各地源源不断进贡不是?赏敏芝的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因为康熙说的是奉太后懿旨,赏给她一面腰牌,凭这面腰牌,她可以不用递牌子就出入后宫。
敏芝傻眼,太后的原意是不是让她多进宫陪她说话啊?可这赏赐,敏芝黑线,又是妯娌团里的独一份了,紧跟着这面腰牌一起赏下的都是些内廷打造的首饰和胭之类的没什么出彩。
当敏芝小心翼翼接过装着腰牌的锦盒时,她明显看到内侍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地:八福晋,太后娘娘说了,指着您带着两位小主,常到宫里坐坐呢敏芝了然,立即伏拜于地:谨遵太后懿旨。
胤禩打赏了内侍之后回转,看敏芝对着盒子发愣,笑意又爬上了嘴角:这个牌儿,来历可不小你呀,真实误打误撞,对了皇玛嬷的胃口。
敏芝错愕:怎么说?胤禩当下把这面牌子的来历讲给她听,原来,这牌子最早的主人是孝庄文皇后,最早的时候由孝端文皇后赏给侄女为了她能进宫陪她说话。
结果孝庄因此被自己姑父看上,纳为庄妃。
庄妃生子福临,又不能亲自教养。
她就把这牌子转而赏给了贴身侍女苏麻喇姑,让她凭借这块牌子游走与自己和幼年顺治之间。
尔后顺治崩,年幼的康熙出宫避痘,又是苏麻喇姑往来于康熙和孝庄之间,完成孝庄的远程授课。
再后来孝庄仙逝,苏麻喇姑年老,再也用不到这块牌子了,于是就把它上交到了现任太后手中。
现在,太后又把这牌子赏给了八福晋。
不知道的觉得就是块免费通行证。
可是宫里的人,尤其是后宫的人,看到这块牌子,那就相当于看到孝庄文皇后亲临啊,威力不是一点点。
只不过太后没有明说,胤禩虽然知道来历却也没体会过它的威慑力。
所以敏芝暂时只当它是一张有年头的旧船票而已。
胤禩回来之后,八贝勒府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九十和十三十四常来常往,胤禟看见弘旺和弘晢免不得说些羡慕嫉妒恨的话,胤俄却笑眯眯地等待爱妾郭络罗氏的肚子赶紧瓜熟蒂落,好给他长脸。
胤祥十一月的时候移居新家,顺便迎娶了侧福晋瓜尔佳氏。
十四也在十一月末的时候先哥哥一步迎娶西林觉罗氏为嫡福晋。
这在讲究兄弟主次的满人社会里又是独一份,十三都还没娶正妻呢,十四就已经装备完毕了,而且庶出子弘春都会满街打酱油了之前因为胤禩没回来的原因,敏芝没有出席两人的乔迁宴和婚宴,现在胤禩回来了十三和十四自然是要来诉诉离别之情,尤其是胤祥,下江南时没少受哥哥嫂子的照顾,又是知道胤禩得过瘟疫的,一听到胤禩回来,十三第一时间提着礼物就上门了。
而敏芝也从胤祥的叙述中知道了此行的艰难和凶险,得知他们住破庙宿道观的时候,眼神止不住往胤禩身上飘着,这么一个有洁癖的人,居然能受这样的苦楚,看来自己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至于胤祥对自己的顶礼膜拜,敏芝毫不客气照单全收,十三可是忠犬啊,受到他的尊敬,就等于说你可以毫无压力地随时差遣他了,这么好用的人,何乐而不为呢?比起胤祥的真诚,十四的殷勤就让人侧目了,其实殷勤点儿也没什么,谁让胤禩这段时间是红人呢?康熙三天一大赏五天一小赏,他殷勤属正常。
只是他每次来都是重礼,加上空泛无实质内容的客套话,这让敏芝十分受不了,好在十四的目标不是她,所以到后来十四来了她就闭门不出。
令她担忧的是,胤禩和胤禛政见不合,是两个阵营的,十四作为亲弟弟却被康熙人为地掰到了直郡王这一边,使得这趟水越来越混。
敏芝有点感叹:老康啊,你儿子们的小矛盾都是你自己搞出来的内耗啊。
本是一母同胞,胤禛的成份却生生比弟弟高出一截。
一个是包衣妃子的儿子,一个是皇后养子。
你叫十四怎么不要嫉妒,你叫德妃怎么不要偏心?眼见着这些个皇子变着法儿往自己家里塞东西示好,敏芝无比淡定,老爷子你要玩儿是吧,我老公也不是吃素的,在知道你那点儿破心思之后,应付起来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我现在无比庆幸他去了一次江南,生了一次病。
正好揭穿您的阴谋诡计。
想用他来拉仇恨,您的算盘注定是要落空的。
康熙四十四年就这么欢乐地结尾了,四十五年二月,康熙带着直郡王,太子,胤禛,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出塞旅游去了,留下胤祉处理政务,胤禩第一次做国务助理。
敏芝得知这个消息,心里直抽抽,来了,康熙的考试终于来了。
胤禩混日子的生活结束了,接下来就是迎接您无休止的挑刺儿的时候到了。
胤禩,你可千万不要被奏折看花了眼,康熙正等着拿小皮鞭子抽你呢就在康熙出塞一个月后,清宫传来噩耗,苏麻喇姑薨世。
康熙命令停尸七日,自己火速往回赶。
敏芝松了口气,还好,没出去多久就回来了可谁知道,就是这次苏麻喇姑的薨世,给她惹了不大不小的麻烦。
第一百二十章 谁家规矩?第一百二十章 谁家规矩?早在四十四年年初的时候,苏麻喇姑的身体就已经油井灯枯了。
但是作为大清朝寿命最长,德高望重的老者,康熙的额涅,太医们自然是全力救治不敢怠慢。
然而老人毕竟已经九十多岁了,生理机能完全退化,熬过一个春节之后,终于咽了气。
胤裪带着福晋和儿子在病榻前哭得难以自持,胤祉更是惶恐不安,上回裕亲王薨世,自己不过是洗了个澡梳了梳头,就被降了爵,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出错了。
于是,胤祉一方面给康熙请示苏麻喇姑的送葬规格,一边安排在京的所以皇子公主内命妇来给老太太守灵。
苏麻喇姑作为一个奴婢,死后受到如此高规格的待遇,这在大清礼仪史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即使是这样,胤祉还是胆战心惊,生怕老爷子回来要挑他的刺,干脆和胤裪住在一起,为苏麻喇姑守灵。
敏芝和其他妯娌团成员也奉旨进宫,每天到慈宁宫偏殿进香祷告,日落时方回。
这样连续七天,大家都疲累不堪,然而康熙却来信说自己还要再过七天才回,额涅的遗体要再留七天。
所有人绝倒。
天啊守灵十四天?这不是人干的事儿啊而且,胤祉谨小慎微,自己躲进慈宁宫就没出来过,每天军机处的奏折堆得跟山一样,全压在胤禩一个人头上,他还不能随便批复,只能做个小秘书,分门别类整理好,等康熙回来翻阅。
什么钦天监说今年北方会少雨多少毫米了。
户部说今年赋税比往年少了多少万两了,刑部说某某死刑犯死缓到期要斩了,工部说热河行宫某处宫殿地基渗水了,吏部说今年科举江南省泄题了,兵部说发现葛尔丹旧部往往西迁徙了,四川盗贼猖獗了。
就连内务府也来插一脚,琉璃厂烧出新花纹的琉璃瓦了,也要洋洋洒洒来个几千字的奏折汇报一下。
胤禩每天被千奇百怪的奏折弄得头昏脑胀,晚上还要坚持去慈宁宫报到,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点肉又迅速消失了。
这些身在偏殿的敏芝一无所知,她每天跟着妯娌团的人到偏殿领盒饭,然后就是跪在自己的位置上祷告,期间除了水以外没有任何供给。
脆弱如太子妃,坚持了一天就被送回毓庆宫了。
直郡王妃因为身怀六甲,根本就没来,三福晋这次跪在了第一位,敏芝依然是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那一个。
偷眼看看妯娌团的其他成员,敏芝忽然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四福晋死了儿子,家中只剩弘时一个,丈夫子嗣艰难,作为内宅主人的四福晋鸭梨山大,不仅要忍耐着羡慕嫉妒恨把胤禛往小妾的房里推,还要时时盯着弘时这根苗儿,伤风感冒都不能有,不然又是她的责任,舆论的口水能把她淹死。
你说她怎么能不为伊消得人憔悴?五福晋是敏芝一直研究不透的,你说胤祺对她不好吧,看着也不像,你说对她好吧,她连女儿都没有生一个,倒是侧福晋儿女双全。
胤禩又说五福晋情况特殊,怎么个特殊法?看着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人,配老实巴交的胤祺,倒还真是配对了。
但是再老实巴交的男人,家里依然是妻妾成群的。
儿子女儿都不少。
所以,四福晋的苦,是旁人都能看得到的。
七福晋是出了名的酱油党,和丈夫胤佑一样,一直游离在妯娌团核心成员之外,鲜少出门,胤佑因为腿脚不好,康熙对他,照顾有加,不仅早早封了贝勒,而且逢年过节的赏赐都是比照郡王例发放的,可以说胤佑一家是典型的大清啃老族。
胤佑脾气刚烈暴躁,敢和太子天下吹胡子瞪眼睛。
其他皇子们看在他残疾的份上都不愿与他一般见识,加上康熙宠着,使他渐渐地长成了火药桶。
相比丈夫一点既燃的性格,七福晋低调得几乎隐形,每每妯娌团聚会,她和敏芝坐在一处,长长半天听不到她说一句话,几乎就是个活摆设。
因为有她在前面隐着,敏芝在她身后潜水,隐得就更深了。
最让人闹心的要数七天里晕过去三次的九福晋,这姑娘的脾气和身体状况各方面,一点儿也不像满蒙女子,生了女儿之后,整个人更加弱柳扶风。
简直是一碰就倒,他就跪在敏芝身侧的位置。
因为守灵只能穿素服素面朝天,九福晋的一张脸白得就跟刷了立邦漆一样,隔天因为昏迷被提前架下去休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她又来了,敏芝曾经悄悄劝她请假,可她却说她如果连这小事也不能坚持,那就太对不起胤禟了。
敏芝听了这个理由忍了忍才没对她咆哮:尼玛这什么理由啊,就他那个见色忘义的臭德行你还怕对不起他?你也太圣母了吧?但她没有这么说,五福晋之前已经给她上过一课了,你要么像十福晋那样在外面做出个蛮横的榜样,在家混得怎样没人知道,大家顶多笑你一声蒙古媳妇果然彪悍,要么就像四福晋五福晋七福晋九福晋那样,温柔贤惠,打落牙齿和血吞。
大家为你掬一把同情泪。
正想着,肩上一沉,却是九福晋的身子整个往她肩上倒了下来,心里叹息一声:又来了。
嘴上却跟着十福晋一起叫起来:弟妹\九嫂,你这是怎么了?由于九福晋是昏倒专业户了,边上隔间里奔出的侍女处变不惊,七手八脚地把她抬下去,传太医看诊。
其余人等依然跪着。
然而九福晋的这次昏厥却没有及时醒来,直到内侍送来晚饭,大家结束一天的守灵,各自用餐的时候,九福晋依然没有出现。
这下敏芝不放心了,匆匆吃了几口,便想去看看九福晋究竟是怎么了。
谁知前脚刚跨出大殿,三福晋清亮的嗓音在背后响起:弟妹这是去哪儿啊?敏芝转身,狐疑地看着三福晋:我去看看九弟妹,她这次晕过去的时间过长了谁知三福晋眉毛一挑:我们都在这儿为苏嬷嬷守灵呢,守灵期间,任何人不能踏出大殿一步,弟妹还请注意些,别坏了规矩才是。
敏芝心里突得一跳:是,是吗?我不知道,这竟是祖宗规矩?这话问出来,其实是因为敏芝的确不知道有这一条。
她之前参加公主和裕亲王的丧仪都是在宫外,都是人家怎么做她就怎么做,根本没注意什么规矩。
头一遭到慈宁宫参加丧仪,她心里的确有些吃不准。
所以才由此一问。
谁知这一问却是戳了三福晋的心筋了,因为这一条是她随口胡说的。
苏麻喇姑在宫里的象征意义宎征意义特殊,但是实际身份却是一个侍婢,翻了天也就是慈宁宫大总管。
在场所有人都是她的主子。
主子为奴才守灵,亘古未有。
胤祉这次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被康熙吓怕了,加上知道康熙对苏麻喇姑敬重有加,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荒谬的主意。
由于苏麻喇姑身份有限,守灵仪式没有礼官主持,完全凭自觉。
没有礼官意味着没有章法,内务府没有相关记录。
完全是胤祉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办。
因此,三福晋这话说出来,实际上是狐假虎威的。
但敏芝却不知道其中的奥妙,她只是好奇一问。
三福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怒瞪了敏芝一眼,心想原本乖得小绵羊一样的八弟妹,如今也敢跟我唱对台戏了?当着众家妯娌的面,她又不能说这条是她凭空捏造的,只好硬声硬气地说:对,这就是祖宗规矩,弟妹请自重敏芝哦了一声收回脚步,心想:规矩就规矩了,你这么凶干嘛,我不知道才问你的嘛……悻悻然走回自己的位置,跪坐下来,心里惦记着九福晋的病情。
忽然外面传来内侍的尖叫:太后娘娘驾到三福晋第一个冲出去接驾,敏芝看了,心底的不屑更加重了。
太后进来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位福晋,眼光落在敏芝身上:你们都是有善心的,老姐姐要是知道你们这般尊敬她,到了天上也会笑的。
三福晋恭敬地说:皇玛嬷,我们都很敬仰苏嬷嬷的,她是宫里有辈分的老人了。
我们这样也是应该的。
太后点点头,随即蹙眉:哎……哀家知道你们个个好的,只是老姐姐的身份有限,你么这样兴师动众,恐怕会折了她的福分啊此言一出,三福晋脸上挂不住了:可……可是……太后接着说:心意到就行了,折腾过了,老姐姐心里会不安的,她这一生,我知道,最是恪己谨慎的,平时坚决不会逾礼半步,兢兢业业服侍太皇太后,先皇和皇上,从来都是以奴才自居。
我们也只能从心底敬仰她。
行了,把这些个都撤了吧。
有胤祉胤裪胤禩三个守灵就已经够了采萱,你留下陪哀家说说话儿,其他人都回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有心为之第一百二十一章 有心为之敏芝愕然:所谓规矩,其实是连守灵都不需要的?太后这些话,无疑是打了三福晋一个重重的耳光。
敏芝疑惑地看着她:心里的意思是你竟然诓骗我?明明不需要守灵的,你老公把我们叫进来跪了八天半。
你还煞有介事地宣称祖宗规矩,门都不能出。
你胆子也太大了接受到敏芝的目光,三福晋的脸色更差了,却不敢反驳太后的话,只好灰溜溜地在各色目光中离开慈宁宫,临走还恶狠狠地瞪了敏芝一眼。
敏芝默然,一不小心又得罪一个,我可真不是故意的同样瞪了敏芝一眼的还有四福晋,她瞪她完全被敏芝归结为羡慕嫉妒恨。
你是女史出身,又是妯娌团的老牌成员,规矩什么的,你比我懂。
明知道三福晋诓骗我,居然在边上看闲戏。
还好太后及时出现给我解了惑。
现在太后重视我了,你又不满意了?瞪吧,瞪我我也不会少块肉这么想着,敏芝的嘴角勾起,走到太后身边:皇玛嬷,九弟妹身子不好,还连着跪了八天半。
孙媳妇有点担心她……太后垂目:她没事,我来时太医已经回报过了,她这是有好消息了。
敏芝噎了一下:小九,你这效率不是一般的高啊,九福晋刚出月子没多久吧?就又怀上了?你这是想儿子想疯了吧心里却是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这到要恭喜九弟了太后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走,回寿宁宫去,陪哀家坐坐。
敏芝躬身:是,皇玛嬷请先行。
到了寿宁宫内室,太后坐在榻上,手里笼着暖炉,内侍上来给太后和敏芝各上了一碗奶茶,敏芝感激涕淋。
要知道,守灵不能吃热食,大家吃的都是饭团和冷开水,二月的天,还是很冷的,这些东西吃下去,敏芝受是受的住,但还是无比怨念的。
现在一碗热腾腾冒着烟气儿的奶茶出现在自己面前,敏芝怎么能不内牛满面,小心翼翼捧起碗来,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通体舒畅。
太后笑着看她一副贪婪的模样:一碗**就让你激动成这样?皇玛嬷这里,都是稀罕货了敏芝点头如捣蒜:皇玛嬷喝的奶茶,当然是稀罕货了,为苏嬷嬷守灵这些天,怕对苏嬷嬷不敬,孙媳妇好久没有吃过热的东西了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嗦了一口,嗯,姜糖奶茶,和良妃宫里的一样味道。
这种天气喝起来真是暖身又美味啊正感叹着,头顶上的太后发出一声老佛爷式的冷哼。
吓得敏芝手一抖,碗里的奶茶差点泼出去:皇玛嬷?老太太脸上满是怒容,只是哼了一声,却不说话,瞪着桌上的奶茶。
敏芝赶紧把碗放下,跪倒在地:媳妇胡言乱语,无意冲撞,请皇玛嬷原谅。
太后一愣:起来,我不是怪你敏芝满头黑线:拜托您老人家发火之前先打个招呼行不?没头没脑的,人家压力很大啊重新坐回椅子里,这回不敢和奶茶了,只能坐着对手指。
太后哼过之后居然是一声叹息:哎,我竟是老了啊敏芝诧异抬头:老太太做什么?一惊一乍的不敢接茬,只好听她说下去。
老姐姐病逝,我心里也很难过……,可你们这么多皇子皇孙都为她守灵去了,连个热汤饭也也不敢用,我却在这宫里……敏芝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老太太在生气啊,心里诅咒胤祉,你丫没事出的什么馊主意,叫我们这群内宅女眷都去给苏麻喇姑守灵?苏麻喇姑她是德高望重没错,是贡献大没错,可贡献再大,孝庄文皇后也没给她个女官当啊?她依旧只是一个普通老宫女而已。
你让我们这些女眷去守灵却不告诉女眷头头,你这算神马?太后若是想多了一层,你这是陷她于不义啊怪道太后盯着茶碗看呢,你这祸闯得,当真是莫名其妙敏芝无奈,再度跪倒:皇玛嬷,我想三哥只是为了表达小辈对长辈的敬意,没有其他意思,我们为苏嬷嬷守灵也是出于诚心,皇玛嬷贵为太后,心里惦记着苏嬷嬷,她会感觉到的,再者皇玛嬷若是也守了这许多的规矩,那才让我们这些小辈无所是从呢太后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你这张嘴啊……起来,怎么又跪了?敏芝起身,心里腹诽着着:你老人家一生气,康熙都得下跪,何况是我?太后拿手绢擦了擦眼睛:先帝和皇上都是老姐姐一手抚养长大的,哀家和仙逝的佟姐姐每次去慈宁宫请安,老姐姐向我们行礼,我们也只敢受半礼,后来母后走了,佟姐姐也走了,我从来都不敢让老姐姐到我这儿来请安,每次都是我去看她……太后说到这里,象征性地抹了俩抹。
敏芝暗叹: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呢?我又不是你的老姐姐。
面上却是诚惶诚惶地听着。
忽然灵光一闪,莫不是太后还有其他意思?是啊,皇帝不在,带走了大批的阿哥,原本留在京里的几个,是要来请安的。
莫不是苏麻喇姑这一病一死,把老太太给晾起来了。
老太太寂寞了,所以说这些个有的没的,实际实在抱怨没人理她了?敏芝心里一阵恶寒,老小孩使性子了,胤祉啊,你又踩到地雷了。
心里同情了胤祉一把。
组织了一下语言,慢悠悠地开口:皇玛嬷,皇阿玛随不在京里,但他一定是非常惦记您的,您能福寿安康,我们这些小辈们才能永享幸福不是?太后乐了:你今儿这嘴是抹了蜜么?我还说你有草原女儿的气度呢,现在看来,你这丫头分明是糖罐子泡大的鬼精敏芝黑线,蒙古女人果然不会夸人,这什么不伦不类的形容啊不过,好歹这是听出在夸她,当即决定卖个萌:皇玛嬷,孙媳妇哪儿是糖罐子里泡大的呀,分明是喝了您这儿的甜奶茶嘛……老太太果然更乐:你这馋嘴的,罢了,来人,给这丫头一碗**,把那些个糖酥饼,奶豆子什么的都拿上来,堵住她的嘴敏芝笑得像只狐狸:孙媳妇谢皇玛嬷恩典,只是皇玛嬷啊,只我一个人吃,我可不敢,还请皇玛嬷也用点才是。
老太太这才完全放松下来:你这丫头,赏给你吃你便吃,我堂堂太后,缺你这几块点心不成?敏芝这才欢乐地谢恩,坐在那儿一口奶茶一口糕点,对于蹭吃蹭喝她不会跟任何人客气的,除了康熙,没办法,有阴影。
敏芝被太后留在寿宁宫的事儿,不多时就传到了慈宁宫几位阿哥耳里。
胤祉还不知到老婆闯祸,一脸羡慕地看着胤禩:弟妹的人缘不是一般的好啊,能受到皇玛嬷的青睐。
胤禩眯着眼不去接胤祉的茬,却对来换班的胤禟说:刚才外面来信儿,说弟妹有喜了,你小子,是不是太卖力了一点儿?胤禟此时也是喜不自胜,董鄂氏怀孕完全是在意料之外,上回为八哥抄经,自己顺道经过,看了她的字,聊了几句,也就留宿了。
没曾想她竟因此而怀上了,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儿饼,这次得好好注意一下,不能再让那些个没福气的破坏了她的孕气,生生把嫡长子变成了嫡长女八哥,我这不是眼馋了么?谁让嫂子一声就是两个阿哥,我这儿想儿子想得都白头发了,能不抓紧么?一边的胤祺看弟弟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上了,啐了一口:去去去,还不赶紧接你媳妇去,顺道给额娘请个安。
我在这儿多守一夜,你明儿再来替我吧。
胤禟连忙作揖:谢了五哥,那我先回去啦。
胤禩转头不看他,只是甩甩袖子,示意你可以滚了,这么欢乐,你让苦逼中的胤裪情何以堪呢果然,胤禟一走,一直沉默的胤裪发话了:哥哥们也都回吧,我守着姑妈就行了,这么多天你们也累了……胤祉顶着熊猫眼:那怎么成,我这次代表皇阿玛监国,怎么也要代表皇阿玛守在这儿。
说完感觉有点不对,又补了一句:再说苏嬷嬷也是我的长辈胤裪沉默。
胤禩却站起身:既然十二弟这么说了,我今儿就躲懒一回,先回府了,明日再来。
一边的胤俄神经大条,这会儿发话了:八哥你先去借嫂子吧,我替你,苏嬷嬷不会怪罪的胤禩脸上一阵尴尬,横了一眼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胤俄。
轻咳了一声,在香案前据了三个躬,这才出了慈宁宫。
一到寿宁宫门口,值班太监就迎上来:哟,八贝勒吉祥,太后娘娘正说叨您呢,就猜着您会来,您等着,奴才这就替您通报去……看着内室飞奔进去的背影,胤禩忍不住摸鼻子:不是这么明显吧第一百二十二章 想得挺远第一百二十二章 想得挺远当胤禩踏进寿宁宫,看到自己老婆正惬意地吃着美食喝着奶茶和太后有说有笑,胤禩心里那叫一个憋屈,那叫一个无语问苍天啊,这就是男女有别么?他跪在偏殿里闻着香烟喝着冷水吃着冷馒头,老婆却在暖融融的太后寝宫吃着热的喝着甜的。
太后见胤禩进来,笑眯眯地问:来接你媳妇儿啊?放心,她在这儿好着呢敏芝被糕饼噎住了,瞪着胤禩:你小子识相点,千万别说是来接我的啊胤禩脸上一点尴尬都没有地一躬到底:皇玛嬷,我这是替三哥五哥七哥还有九弟十弟十二弟给您请安来了。
敏芝满意地喝了一口奶茶,露出微笑:孺子可教也。
太后很开心,嘴上却说:你是我孙儿,你肚子里的那些个花花肠子我会不知道?罢了,采萱啊……敏芝放下茶碗,甜甜地喊了一声:在呢,皇玛嬷。
跟他回去吧,改明儿带旺儿和晢儿来,我想他们了敏芝这才站起身,走到胤禩身边:遵太后娘娘懿旨太后竟笑了:你这丫头,吃完喝完,就不认皇玛嬷了?敏芝一笑:我怎么敢,皇玛嬷最好了,可我也不能没规矩让人家看了笑话嘛。
太后被敏芝那一声拖长了音调的最好了给雷到了,甩甩袖子:行了行了,去吧两人出了寿宁宫,敏芝轻轻舒展了一下身体。
胤禩见了,低笑道:我瞧着你像十八妹妹的猫儿一样。
敏芝一愣:哪里像?胤禩的手指在她嘴角处抚过:吃饱了就想伸懒腰,很像……感受指尖的温度,敏芝有一瞬间体温升高,双颊发烫。
慌忙退开一步,微嗔道:胡说什么呢胤禩转身走在前面:皇玛嬷怎么会召你入宫的?敏芝一凛:我回去跟你说。
胤禩回头看了她一眼,停下脚步。
敏芝走到他身边:这里是后,宫,我……刚想解释,后半句话愣是咽了回去,原来胤禩并不是想要听她解释什么,而是伸手牵住了她的右手。
敏芝刚想挣脱,胤禩望着天:你走太慢了。
敏芝无语:我穿的是花盆底,本来就是用来装高雅的好不好,怎么跟你这个穿朝靴的比啊心里憋着起,步子跨得比以前大了一点。
奈何宫鞋这种东西,是不能赌气的,步子一大,重心偏移,身子一个踉跄,敏芝吓了一跳,双手并用,抱住了身边人的胳膊才算站稳。
胤禩被他拉的肩膀斜了一下,一撇嘴:怎么牵着还不够,还要抱着?你就这么喜欢爷?敏芝脸涨得通红:谁喜欢你了胤禩眼一眯:你啊才没有呢敏芝小声嘟囔着。
胤禩只当没听见。
这个女人啊,还是算了吧。
回到府里,两人直接回了敏芝的主屋,下人们一早就准备好了热水。
胤禩习惯性地享受着敏芝的服务,一边听着她的汇报。
听她讲完,他才舒了一口气:这么说来,你又为她们做了一件好事?敏芝汲了毛巾递给他:我是真的不知道什么规矩,现在好了,几个嫂嫂都给我得罪遍了,我是无心的啊。
你还说呢,什么事儿都有你明天起,你就在家呆着,没事儿到庄子上去遛遛,旺儿和弘晢眼看就要启蒙了,你就在家呆着吧。
胤禩没好气地瞪着她:这个老婆。
实在太会生事儿了,三哥现在可是不能得罪的,得养着:对了,皇玛嬷既然让带旺儿和晢儿去给她请安,你就带他们去,老人家较真起来不好敏芝嘟着嘴:你不是让我在家呆着么?胤禩气乐了:长进了?敢挤兑爷了?过来……敏芝蹭过去。
某人抬手就往她脸上捏去:我让你给额娘请安的日子,先去给皇玛嬷请安这一下,敏芝竟然没躲,等她想起来要躲的时候,某人的手已经离开了。
敏芝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傻傻地看着他:你……你怎么又捏我胤禩不理会她是不是的犯傻。
伸手拉开被子:睡吧,明儿我得早些去接十弟的班。
敏芝这才想起,苦逼的他还得继续守灵呢,心里有些同情:皇阿玛就快回京了吧……胤禩嗯了一声,翻身睡去。
敏芝躺在他身侧,两人背对背睡着。
屋里的暖炉烧得正旺,敏芝望着跳跃的烛光,忍不住问了一句:皇阿玛对苏阳溃堤的事儿,就没有任何表示?胤禩闻言回身,伸手揽住她的腰:想什么呢?有没有表示你说了算?睡吧……敏芝一愣:是啊,自己又僭越了,国家大事,岂是她一个内宅女眷问得?她能知道苏阳溃堤已经是违规的事儿了。
叹了一口气,闭上眼,也对,想那么多干嘛,何先生和凝玉没事就行了,自己又不是救世主。
仿佛听到了她的叹息,背后圈住她的手紧了紧。
第二天,胤禩进宫后,敏芝去了九福晋府上,下人们见了她纷纷上前行礼,婢女们更是退避三舍生怕被她找到错处。
一路来到九福晋的院子,感觉比上回来清静了不少,九福晋身边的丫头红袖正在门口侯着,一见敏芝立马上来见礼:八福晋吉祥,我们主子正在屋里睡着呢敏芝点点头:怀孕老睡着怎么成?也该起来动动。
一面说一面往里走。
董鄂氏正卧在床上,手里捧着碗,一见敏芝连忙把碗递给嬷嬷,身子动了动:八嫂安,有劳八嫂来看我敏芝上前几步:哎,我说什么来着,你呀,还是别动,九弟也真是的,也不知道顾惜你。
我们爷对我很好,我也想早点为他生个小阿哥的……床上的女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脸的期待。
敏芝却四面看着:你女儿呢?让我抱抱……董鄂氏低头:在厢房里,奶娘带着呢,我们爷说,我现在不宜见她。
敏芝一阵错愕:啊?不宜见她?边上嬷嬷插播:回八福晋的话,我们爷说是会影响福晋的孕气啊?……敏芝像听天书一样:孕气是什么?怀孕的人就是要心情好才能生出健康的宝宝,再说小格格也是九弟妹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能不让见呢?在场没人反驳她的话,却也没人敢动。
敏芝叹了口气:合着我想看小侄女还得自立根生了……董鄂氏一听这话连忙说:八嫂这是什么话,嬷嬷,去把孩子抱来吧,左右爷今儿不回来。
我也想女儿了。
嬷嬷这才进去,把九阿哥的嫡女抱了出来,敏芝伸手接过。
小格格抱在手里非常轻,敏芝一边逗弄一边说:这孩子将来一定和你一样,是个窈窕淑女。
董鄂氏脸一红:八嫂谬赞了,我只盼这孩子不要像我,这般病弱。
两人聊了一会儿,敏芝只觉得累得慌,自己和古人脑电波果然不是一个频道的,眼见时间差不多,便起身告辞。
董鄂氏一脸的为难:我这个样子,八嫂来了,也没法招待,要走了却也无法相送。
敏芝一阵恶寒:自家妯娌这般客套,我下回可是不敢来了站起身来才想起:对了,听说十弟妹上回和十弟置气了,如今怎样?董鄂氏蹙眉:弟妹和十弟都是一个脾气,难免磕碰,最近十弟妹鲜少上我这儿来了……敏芝点点头:下回见到她,我说说她。
那你好生养着,我过两天再来看你……回到家,把晗音找来,上下左右细看了一边,嗯,还是自家的闺女拿得出手:晗音,今天给你额娘请安了么?小丫头点头如捣蒜:请过了,额娘还给我做了荷包呢嗯,你也是时候该学学这些了,你额娘的绣工不错的,你先跟她学着。
过几日,我专门找个绣娘教你。
晗音顿时垮了脸:嫡额娘,我每天要背书,要学画,要练字,现在还要学刺绣?敏芝皱眉:觉得累么?晗音点点头,敏芝横了她一眼:女子四德是哪四德?晗音小小声回答:妇德妇言妇容妇工何解?唔,嫡额娘,我想起我还有一篇大字没写,我现在回去写。
小姑娘风一样逃出主屋,敏芝也不拦她。
倒是塔拉嬷嬷看不过去了:小姐,小格格还这么小,您跟她说四德她哪里能懂敏芝却从她手里抱过弘晢放在膝上:秋菊,去和管家说,明日叫周贵选一个绣娘,手工要好,有点年纪的,到府里来当差。
秋菊应了一声,出去了。
敏芝这才转向嬷嬷:嬷嬷,晗音是格格,比不得平头百姓。
未来是要做当家主母的,我让她练字,我让人教她刺绣和让她练字是一个用意,收收她的心罢了,并不指望她能有什么成就。
塔拉嬷嬷点头:还是您想得远……敏芝揉揉弘晢的脸:能不远么?爷都跟我提旺儿和弘晢的启蒙了。
嬷嬷们看着还在流口水的小主子,心道:这两口子想得都挺远!___________求推荐求粉红求收藏求板砖求一切可求第一百二十三章 封了郡王第一百二十三章 封了郡王苏嬷嬷在慈宁宫耳房等了十四天,终于把她英明神武的小主人给等来了。
康熙一进宫,带着众皇子直奔慈宁宫来。
见到躺在床上的额涅免不得一阵心酸,胤祉见到老爹终于来了,松了口气,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康熙上过香以后,就到寿宁宫给太后请安了。
守灵的大家就地解散,各回各家。
谁也不知道太后和康熙说了什么。
几天后,康熙下旨,苏麻喇姑以嫔礼奉安于孝庄文皇后棺椁西侧。
胤祉,胤佑,胤祺照顾太后,胤祯胤祥留守紫禁城,其他成年皇子全部参与送葬。
晚上,胤禩回来,下人们准备了柚子叶给他洗澡,被他拒绝了,独自跑到书房去安置。
敏芝起初并没察觉,可得五六天后,他依然每天回来就睡书房,敏芝起疑心了,亲自到书房去问了原因,顿时觉得康熙太会搞事了。
原来,苏麻喇姑遗体奉安以后,胤裪提出要以孝子的规格给她做三七,康熙准奏。
偏偏还多加了条,百日内,每天派一名皇子给胤裪作陪,敏芝黑线,这不是折腾活人么但是没办法,没人敢抗旨。
所以胤禩必须继续守规矩。
敏芝很想说其实没那么多讲究,可这毕竟是封建时代,规矩多如牛毛。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一百天,很多东西正在慢慢变化着,一百天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康熙四十五年五月初三,圣谕,分封成年皇子,这次突如其来的分封从胤禛开始,直接掠过直郡王和三贝勒。
分别为:胤禛封雍郡王,胤祺封恒郡王,胤佑封淳郡王,胤禩封廉郡王,胤禟,胤俄,胤祥,胤祯为贝勒。
赐婚兵部满尚书马尔汉嫡女兆佳氏为十三贝勒嫡福晋,赐婚佟佳氏为廉郡王侧妃。
赐婚章佳氏为三贝勒庶福晋,均在今年十二月前完婚。
紧接着晋封旨下来的,是调令。
封胤祯为正印先锋将军,前往四川协助信郡王世子平定盗匪,并且镇守西川。
封昆山御守额尔济为指挥使,总领江南省防务。
这接二连三的圣旨犹如一颗深水炸弹,直接把朝堂上那些潜水的看戏的全部都炸了出来,大家全体揉眼睛,震惊莫名。
万岁爷啊您这是唱的哪一出?您这么封法,直接把太子和直郡王全给封懵了呀。
从只有一个郡王,到郡王泛滥。
十三十四两位贝勒一人入主兵部,一人前往西川,您这是红果果的打太子殿下的脸啊,这是告诉他,两块兵符都已经名花有主了你这是逼他跳墙呢还是勾引大家拉帮结派呢?不行,大家得把眼睛擦亮,准备撩袍子站队了就在大家被打击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时候,八贝勒府里一片忙乱,贝勒和郡王相差一级,吃穿住行的规格得上调一大截,内务府的工作人员每天进进出出二十多次,从衣服鞋子到瓷器盆景,再到大门外的匾额,全部换了个遍。
敏芝坐在椅子里,看下人们进进出出抬着箱子,喜鹊和秋菊忙着整理新的吉服和朝服,塔拉嬷嬷则指挥着家奴搬运着一件件的金漆珐琅彩瓷。
胤禩,终于封郡王了,比我想象中要早了一些,但你在江南吃得这些苦,做的这些事,老爷子没有理由不慰劳你一下。
只是,佟家小姐,这个时候进门,老爷子,你还是想着看好戏呀也许胤禩本人不知道,但敏芝自己怎么能不清楚,这位佟家的小姐,和自己那位馨表解肯定不是一个级别的,就冲着侧福晋的位置,佟家也会送个嫡出的小姐过来,说不定还是族长的亲孙女之类的。
敏芝一早就算准,佟家已经有两位皇后了,宫里又有一位贵妃,绝不会留着嫡女选秀当妃子的。
女儿们最好的出路,就是嫁给皇子,而已婚的这几个,胤禛关系太近容易被皇帝猜忌,太子本就是靶子,没道理送上门让皇帝开刀。
有资格娶佟家女儿,又留有空位的,只剩下胤禩一人,何况胤禩出身低,娶佟家女儿,却是高攀,女儿也能说得上话,为佟家谋福利。
想是想得很,人也求来了,可是敏芝看看外面阳光明媚的天,忽然有些不安起来,三次了,我居然为你去求了三次小老婆,虽说每次都是处于无奈,可终归是第三次了。
我不知道古代的女人究竟是怎样的,但也不是我这样的吧。
你会生气吗?自从江南回来之后,我们一直出双入对,好得让太后也起了调侃之心,会一直这样下去么?从最初的冷待到现在,我一直都跟着你的情绪变化而变化。
我也知道,你只是情绪变化而已。
如果你生气了,也请原谅我,把你当作商品卖去,只为了自己的衣食无忧。
又或者,你会觉得佟家小姐不错呢?人家是真正的名门闺秀,一定很完美吧,你会爱上她么?现在外面,直郡王和太子对峙良久,只等不久以后的两败俱伤。
而你只要度过推选太子的危险期,而后就会一马平川,再没危险。
到那时,我真的能如愿过上衣食无忧,安逸祥和的生活么?佟小姐好不好相处呢?是不是和佟贵妃一样好说话呢?还是像馨表姐一样处处想着胜人一筹,不肯示弱呢?敏芝一直看着外面,脑中的念头杂七杂八蜂涌而至,一时间竟怔住了。
喜鹊偶尔转头,看敏芝一直在看她,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心下生疑,反复看看自己周身上下没有没有疏漏,抱着一匹贡缎走过来:福晋?福晋,你在看这料子么?见敏敏芝没反应,喜鹊有些不解,空出一只手在她眼前晃晃,还是没反应,小丫头紧张了.大着胆子拽拽她的衣服:福晋?您想什么呢?敏芝这才回魂:啊?喜鹊黑线,抱着贡缎的手吃力地来回挪着:福晋,您刚才呆坐着老半天了啊?哦,没事儿,你忙你的,我出去看看……说罢,站起身就往外面走,喜鹊狐疑地看了看她的背影,冲着边上同样忙碌的秋菊:秋菊姐姐,你说福晋这是怎么了?秋菊连头也没抬:做好自己的本份,主子的事,主子会处理好的。
喜鹊扁嘴:每次你都这么说我关心一下都不行么?秋菊不再理她,一门心思整理起新来的几大箱衣服。
外面塔拉嬷嬷寒着脸进来:这起子奴才,真是碎嘴,早知道这样,就该拿针线把他们的嘴缝起来秋菊皱眉,喜鹊忍不住过来:嬷嬷,怎么了这么生气?塔拉嬷嬷咬牙切齿:还不是为了那佟家小姐,那些个碎嘴的,说什么佟家小姐的嫁妆队伍一定很庞大,大户人家的千金怎么寒碜,佟小姐一定美若天仙,更有甚者,说我们小姐这下遇到对手了,佟小姐一定回和我们小姐争宠的……啊?贝勒爷真的要娶佟家小姐啊?喜鹊顾不得还有许多活没干,拽着嬷嬷的袖子跳脚:那,那我们小姐怎么办啊?贝勒爷才刚和小姐好起来,这,这怎么就要娶别人了呢?塔拉嬷嬷瞪了她一眼:贝勒爷是皇子,皇上赐婚他能说不娶么?这娶回来就是给我们小姐添堵,不娶就是抗旨,所以,这位佟小姐,注定是你我以后的主子了小丫头以后脑子放机灵点儿吧喜鹊嘴一厥:我只认我们小姐一个主子,其他的,我才不理她呢塔拉嬷嬷摇摇头:侧福晋和西园那两位可不一样,你一个二等丫鬟,她一根手指头都能把你捏死。
喜鹊一仰头:我是主屋的人,她敢拿我怎样?沉默许久的秋菊忽然开口了:福晋您先坐,婢子这就给您泡茶去……喜鹊和塔拉嬷嬷这才惊觉,敏芝站在她们身后很久了。
两人各自尴尬着一张脸:小姐……我们……敏芝一摆手:把东西放下,下去歇着吧,一时半会儿也收拾不好了……喜鹊张嘴想说什么,敏芝打断她:今天的话,我没听见,下次如果我听见了……喜鹊和 连忙跪倒:奴婢知错了,再也不敢了行了,下去吧,今儿不用伺候了……敏芝闭了闭眼。
转身进入内室。
不多时,秋菊端着茶进来:福晋,您歇会儿吧。
敏芝接过茶碗,抿了一口:秋菊,跟在我身边几年了?回福晋的话,七年了。
敏芝长叹一声:七年了啊,我竟没发觉,到这个家已经七年了。
秋菊没有接茬,只是安静地站着。
敏芝微笑:秋菊,爷身边的人,都像你这样的吗?对面只是低下头:回福晋的话,王爷身边,只有小陆子公公随侍。
敏芝勾唇:王爷……是啊,已经是王爷了呢,行了,你也下去吧。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秋菊躬身:奴婢告退……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错了吗?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错了吗?一连好几天,胤禩都没有回房睡,也没有踏进主屋一步,敏芝去了东庄,柯安和念诚带走了大部分的庄丁,去向不明。
看着一下子变得空旷的训练场,稀稀拉拉站军姿的庄丁们。
一众特别萧索的感觉涌入心底。
牧仁也在场子里站着,六月酷暑,太阳底下的他,小脸被晒得通红发亮,豆大的汗水划过脸颊。
见到敏芝,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嘴角一弯,露出几颗白牙。
敏芝忽然想起那个葛尔丹因策,胤禩回来之后,忙的事情实在太多,今天想起来,可是看着牧仁的眼睛,她又不想去问关于他的过去。
有一种担心,仿佛只要她问了,牧仁就会离开她,远走他乡,也许他真的是叱咤风云的蒙古王族,也许他的身上有被一直压抑的血性。
再次见到牧仁,敏芝胆怯了,她发现自己真的是一个非常自私的人,至今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自己,还要高调地对自己说,我这是为了胤禩能活得长长久久,为了江南的百姓能够少死几个,为了牧仁有个安稳的生活环境,为了柯安他们能够在百万军中脱颖而出。
可是,事实是什么?都是为了自己,胤禩也许根本不知道自己把他卖了,卖给佟家当女婿。
政治,真的是她一个现代白骨精能够玩转的么?做了这么多事,其实都为自己,为自己一时的虚荣心,把这些原本握着锄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硬是拉上了战场。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收割生命和收割稻子的的差别,他们原本都是最淳朴的乡民,可是现在却……这一瞬间,酷热的艳阳下,她竟感到浑身发冷,我做了什么?我做的这些事,究竟是对是错?让书生去赈灾,让农民上战场,让胤禩去搭上佟家的船。
秋菊一直跟在敏芝身后,见她在大太阳底下发抖,关切地上前一步:福晋去那边坐一下吧,这太阳晒得敏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秋菊并不大的声音,确如惊雷一般:啊?你说什么?秋菊躬身:福晋,您还是歇一下吧……敏芝一阵错愕:不,不用,我很好。
慌乱中指甲划破了秋菊的脸:啊对不起,我……秋菊,你没事吧?秋菊不为所动:福晋,您的手很凉,奴婢去请大夫,您歇着吧。
敏芝抓住她的胳膊:不,不要去。
我没事。
秋菊停住:福晋,还是回府吧。
敏芝茫然四顾:回府了?秋菊默然,站在距离敏芝三步距离的地方看着她。
恰在此时,周贵远远地奔来:福晋,爹爹请您回府呢,说是内务府来人了。
搬了些东西来,爹爹请您回去商议。
敏芝一愣:什么东西要我回去处理?你爹处理不了?周祥是府里的大管家,内务一把手,平时有什么事,都是他一手安排,事后汇报一下就行了。
现在内务府送来了周祥也处理不了的东西,敏芝有些吃不准了:什么东西?周贵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回主子话,爹爹没说,他只是差人来请您回府。
抿了抿唇:罢了,回府吧。
回府一看,联军王府的蓝底金字招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府门大开,一个个朱红漆的箱子,从门口一直排到天井里,硕大的红绸花晃花了敏芝的眼:这,这些是什么?周祥一早就在府门口来回踱步,一见自家的马车来,急急地上前,打起帘子:福晋您可回来,内务府的赫大人带了贵妃娘娘的懿旨来,等您很久了。
敏芝吐了一口气:佟贵妃,这些东西是给侧妃壮声势的吗?想起上回馨表姐的那只寒玉金蟾,敏芝的眼眯起:人在哪儿?正厅奉茶呢……我知道了。
敏芝拖拖然回到自己的院子,下人递上湿巾,擦了脸和手,把发髻打散,让喜鹊重新给自己梳一边。
正在梳头,外面又报进来:福晋,赫大人在正厅等您。
敏芝嗯了一声:叫下人们小心伺候着,不能怠慢了外面的人应了一声,走远了。
五分钟后,又来了:福晋,赫大人在正厅等您。
敏芝继续:小心伺候着,内廷总管大臣,不能怠慢。
喜鹊明白敏芝的用意,故意拿梳子紧一梳慢一梳地:小姐,您觉着用这支八宝祥云扁方吧。
敏芝斜眼:不,用那支羊脂白玉嵌玛瑙的。
喜鹊一愣,随即应声。
外面的声音响过三次之后。
敏芝才扶着喜鹊的手,三步一晃五步一摇地往正厅而来。
踏进前厅,赫奕正在抹汗,看到敏芝进来,随手抄起一个黄色信封:廉郡王妃吉祥,奴才带了贵妃娘娘的懿旨来。
敏芝满脸含笑:赫大人久等了,母妃真是心疼人的,难不成,我这未进门的妹妹,竟是皇阿玛给备的嫁妆了?那婚礼当天,我这做姐姐的,可要开正门大礼相迎?赫奕脸上的汗更胜了:不不不,您误会了,这不是侧妃的嫁妆,这是娘娘给郡王和您的贺礼,恭贺廉郡王升迁。
敏芝闻言,笑容更胜:是么,多谢母妃美意了,只是,这懿旨……恐怕不能让赫大人如意了吧?赫奕觉得自己今天怎么领了这么一个倒霉差事,这些东西,是康熙下旨到内务府让送来的,偏偏到手的是坤翊宫的黄笺和信封,这叫他怎么说啊?廉郡王妃平日里不温不火的,可内宅女眷哪个没脾气?他们这些个奴才才是最苦逼的啊看赫奕的一张老脸拧成了一团,敏芝心里也疑惑了,贵妃娘娘不是来找场子的吗?怎么这位大人一点脾气都没有?照道理说自己晾了他这么久,他应该怒气冲冲,或者昂首给自己鼻孔看才对,怎么这么软绵绵的,完全被自己几句话就转了方向呢?赫大人此言当真?这是贵妃娘娘给我们爷的贺礼?敏芝上前一步。
盯着赫奕的眼睛。
赫大人脸上的汗又滴下来了:奴才只是奉旨办差……敏芝一副了然的表情:那是自然,东西我收下,贺礼也好,嫁妆也罢,总是母妃的一片心意,长者赐,不可辞。
何况还有中宫凤印的懿旨。
说着敏芝忽然对着赫奕跪下了。
赫大人手一抖,手里的信封飘到地上,敏芝恭恭敬敬地捡起来举过头顶:请赫大人宣旨吧。
赫大人手摇得欢快:不不不,不用宣旨,请王妃转交给王爷就可以了。
敏芝莫名:转交?赫大人几乎想拔脚开溜了:是是是,主子是这么吩咐的,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奴才这就回宫复命了。
王妃请起,奴才告退。
说完话,人已经到门口了。
敏芝黑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贵妃怎么会这么不懂道理。
前朝封王,她一个内廷妃子送礼已经是违规了,所以这个理由完全可以无视。
但佟小姐壮声势看着也不像啊?内务府总管大臣怎么会这么没气势,被自己三下五除二就吓退了?敏芝拿着黄色的信封发呆,再一看,信封没有封口,只是折了一下。
外面周祥进来:福晋,外头这些东西……收进来,搁在天井里,问过王爷之后再行处理周祥抬眼望了望敏芝:是,奴才明白了。
周祥出去后,敏芝反复看手里的信封,幽幽叹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东西叫她转交,不是让她往火山口撞么?自从晋封旨意下来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胤禩,也不敢去见他。
佟家小姐的事,怎么这么诡异呢?妻子为夫纳妾,还怕东窗事发?天下哪有她这么憋屈的正妻,一般心虚的都是男人才对啊纠结的敏芝拿着信封去了书房,原想放在书桌上了事,反正书房也不会有什么闲杂人等进来,这样她就可以继续做自己的鸵鸟,不见他不烦恼。
打定主意,把信封往桌上一放,转身想走,又不放心地转回去,把信封压在砚台底下。
香香还不放心,这信透着诡异。
佟贵妃给胤禩的私信?这,怎么想怎么别扭。
佟贵妃怎么会这么墨迹,给侄女壮声势就该名正言顺,大大方方,借着皇权来压我嘛。
现在这算什么,被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儿呢敏芝气鼓鼓地抽出信封,有股冲动想拿出来看看到底说了什么。
手刚想动,又收住了:等等,私信怎么会让内务府总管来送?内务府供奉内廷,手眼灵活,人员构成复杂。
怎么会让他们的人来送私信?坤翊宫的奴才或者佟家的奴才都死光了吗?不对,肯定有问题,那个赫大人见到自己像见鬼一样,哪儿像是正二品大员的模样?会不会有什么猫腻?敏芝瞬间觉得手中的信封热得发烫,放下也不是,拿着也不是。
苦笑了一下:算了,还是等你回来吧。
是刀山是火海,等着看吧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在生气(一)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在生气(一)敏芝在书房来回踱步,坐立不安。
胤禩在吏部办公室里享受着贵宾级的待遇,自从成了廉郡王之后,本来在吏部横着走的他现在简直就是躺着走了。
好茶好水好点心,还有笔帖式在边上打扇。
然而,这位新科廉郡王的周身就跟罩着武夷山山顶的云雾般,越发叫人捉摸不透了。
别人都觉得他是这次晋封中得益最大的,成为最年轻的郡王不说,还娶了佟国纲的长房嫡孙女佟淑兰为侧福晋。
皇帝表哥的**,什么概念?换做旁人,乐得天天笑容挂嘴边了,可我们的这位年轻王爷,心态多稳。
你说吉祥话,你恭喜他,他的微笑只在脸上停留几秒钟。
仿佛例行公事一般,给你看过了,随即隐去。
胤禩这两天窝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四处恭喜的人群让他恨不能一头撞死。
无论惠妃宜妃还是自己的额娘良妃都用看儿子出嫁的表情看他,皇阿玛的表侄女,好高贵的身份他什么时候表示过要娶小老婆了?皇阿玛你这是把儿子当鱼饵呢,佟家这条政治军事大鳄,您要喂多少儿子女儿她才能饱呢?为什么是我?胤禩左思右想,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被佟家看重的特质,采萱与自己的舅母从不亲近,又拒绝了佟家的礼物,按照她对佟家人的畏惧来看,自己拒绝了佟家无数次,高傲如佟家,绝不会做上杆子倒贴的事儿。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皇阿玛有想出新的主意折腾自己了。
想到这里,胤禩就牙痒痒,心里万吨神兽呼啸而过。
而且,更郁卒的是,娶了佟家的女儿,意味着以后她还要对佟贵妃晨昏定省,这个看上去棉花糖一样的女人,谁知道是不是绵里藏针还有,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采萱就自动隐形了,自己不去找她,她都不想着来安慰自己一下,倒是自己老娘还让自己和敏芝好好谈谈,别委屈了她。
可是看她模样,一点委屈的样子都没有。
照吃照睡。
回头想想,她什么时候真正在意过自己晚上在哪儿睡?这天,胤禩进宫给良妃请安,良妃又问起采萱和两个孙儿,火大的胤禩一句话顶回去:额娘若是想见她,懿旨传召便是,她怎么样,儿子不知道良妃立刻西子捧心状:儿子,你……你怎么能这么说采萱是你的妻,佟……还没进门,你就这般冷落她?额娘……额娘……胤禩烦躁地甩袖子:额娘,我有没有冷落她,你召她来见便知道了,儿子告退良妃跌坐在椅子里,深深叹息:皇家的媳妇,深深的悲哀。
他的父皇,这么好的例子摆着,罢了,采萱这孩子向来稳重的,过几天吧,召她来开解一番。
良妃在担心,惠妃和德妃却在咬牙。
惠妃咬牙的是,她本想为纳兰家做点贡献的,眼见太子和自己儿子的争夺逐渐明朗化,皇上又把胤祯放在儿子麾下,儿子也下本钱提携他,自己的侄女做不成郡王侧妃,做个贝勒福晋总绰绰有余了吧。
万万没想到的是,皇上旨意竟是纳了自己侄女为福答应给十四的嫡福晋却是西林觉罗氏,惠妃看到自己侄女穿着宫装来到钟粹宫给自己请安,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咬碎了一口银牙的她还要安慰自己侄女,苦大仇深有没有、康熙既不缺女人也不缺儿子,还顶着自己这个姑妈,侄女还有什么好前途?全都毁了比起惠妃,德妃咬牙的理由就让人啼笑皆非了,在她看来,小儿子是整个皇宫最出色的,选秀的时候她也见过佟淑兰,贵妃留了她的牌子,复选时康熙亲自驾临千秋亭,点了她的三百六十度。
德妃在边上嗤之以鼻:佟皇后的娘家人,不过尔尔。
自己的儿子才不屑于娶她家的女儿。
没想到,康熙根本没打算把佟淑兰送给胤祯,随便塞了一个媳妇之后,就把她心爱的小儿子打包送到西川去了,那里传说是不毛之地啊,儿子那么小,怎么能受得住在这个包衣女子的心里,胤祯就是她的眼珠子一般,女儿中暑死了,她不心疼,可儿子远走西川,她心疼得不行,她甚至因此记恨了大儿子胤禛,户部不是说没银子么,怎么这会儿怎么又有了?一定是大儿子看不得小儿子在京中享福,一定是这样可是在别的妃子眼里,永和宫的锋芒只在坤翊宫之下,凌驾去同等妃位各宫之上,偏生她还露出谁都欠她钱的苦逼脸,更让其他妃子恨得直嗑牙。
胤禩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气冲冲回家,却看到天井了堆放的大红箱子,烂俗的大红绸花,这谁这么不长眼,知道主子不痛快还把这些东西搁在他眼前捏了捏拳头,阴恻恻的声音:去,把周祥给我叫来陆九一个机灵,主子周身的温度,太寒了周祥抹着汗:王爷吉祥胤禩的眼神成功帮他降了温:这是怎么回事?王府成了晒谷场了?谁的主意?周祥一个哆嗦:福晋说……府里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她说了算了?马上让这些东西在我眼前消失周祥点头如啄米: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办,马上照办胤禩一甩袖子:哼转身往敏芝的主屋走去:你终于知道甩脸子给我看了么?郭络罗采萱,我倒要看看,为夫真的要纳妾了,纳的还是你不愿亲近佟家,你怎么应对。
如果只是拿些东西来寒碜我,你就让我失望了啊一路上,胤禩的心情指数莫名地又上扬了许多,想象着敏芝可能的各种反应。
如果现在有同声旁白的话,那一定是:老婆,我受委屈了,我来找安慰……可惜,胤禩到主屋,只看见晗音和嬷嬷们带着两个儿子玩踩影子游戏。
晗音在前面跑着,弘旺和弘晢在后面摇摇摆摆地追,去踩她落在身后的影子。
三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一群丫鬟婆子在边上紧张地看着。
胤禩一进来,晗音急刹车,两个男孩一晃几乎跌倒,立刻被边上人抱起来。
晗音首当其冲:晗音给阿玛请安。
胤禩嗯了一声:回屋去晗音感受到胤禩的低气压,立刻屈膝:女儿告退。
带着下人们迅速闪人,忘了告诉胤禩,嫡额娘不在屋里。
塔拉嬷嬷抱着弘旺给胤禩请安,胤禩挥挥手:福晋呢,怎么不见?回王爷的话,福晋在书房……等您呢塔拉嬷嬷迟疑地说:主子是在书房,是不是在等你呢?我就不知道了主子啊,您可千万好好和王爷谈谈,千万别落了您当家福晋的威风才是胤禩一愣:书房?等我?喜鹊忍不住插播:回主子的话,今儿内务府送了好些东西来,内务府总管大人亲自送来的,福晋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呢喜鹊话刚落音,就感觉身上凉飕飕的一下,随即退后一步:奴婢该死,奴婢知错了。
胤禩的视线随即转移。
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喜鹊依然寒栗不止,天啊,王爷的视线太恐怖了,哎,自己早晚得被自己的大嘴巴害死陆九跟在胤禩身后,他知道这这些天主子的心情极差,一直陪着小心。
尽量装透明。
可今天这刺激太大了,戳了主子的心筋。
陆九心里的小人儿正蹲墙角画圈圈中:福晋,奴才为您祈祷,祈祷您逢凶化吉胤禩一路寒着脸走在回廊里,远远地看见秋菊正笼着袖子站着,他停住了。
身后陆九也看到了,机灵如他一早摸准了主子的心思,一闪身小跑步上去,叽叽咕咕几句,两人同时不见了。
某人这才一路过来,打帘子,踏进书房。
敏芝在内书房,坐在胤禩的位置里,眯着眼,困顿着。
心烦到一个极点之后的困顿。
外面打帘子的声音并没有惊动她。
胤禩转过多宝架,看到的,就是自己老婆坐在自己的椅子里,歪着脑袋,大模大样地打着瞌睡。
一种难以言语的滋味涌上心头。
缓步过来,手伸向她的脸。
谁知还没碰到,某女人像有心电感应一般皱起了眉,却没睁眼,只是嘟囔了一句:怎么办啊……胤禩一愣,改用手推了推她:你好大的胆子敏芝猛得睁眼看见胤禩,吓得跳起来:你……你来了?我……那什么……哦,对了,贵妃娘娘的信,还有那些东西……双手拧着衣角,敏芝的声音里里透着慌乱:你慢慢看,我……我先出去了,我保证,我没看过……我出去了说着拧着身子就往外走。
一步还没走出,手臂上一阵剧痛:啊呀,你干嘛胤禛抓着她的手臂:你怎么回事?没,没有,我想起来了,孩子们还在院子里呢,我得去……————————对不起,迟到迟到,今日两章照旧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在生气(二)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在生气(二)郭络罗采萱胤禩阴恻恻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敏芝很没骨气地抖了一下:我……对不起……我错了……胤禩一愣,放开手,转身自己坐在椅子里:说吧,怎么回事?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什么内务府送东西来,什么佟贵妃的信,都不在他脑子里,甚至进来的时候他都没看见放在桌上的黄信封。
此时信封就在他手里,他也不急着看,一门心思等着敏芝检讨自己的问题。
他认定,这女人这般慌乱,肯定有巨大的问题手指敲着桌面,一下一下:你已经很久不认错了啊敏芝看看他的脸色,顿时脸成了苦瓜:我,其实我也不知道,我错在哪里……胤禩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你说说,你都做了什么?上回,惠母妃说起她侄女的事儿,你还记得么?敏芝小小声地说。
说下去。
我记得你说过,皇子的婚事内宫不能做主……所以……我回话说,改天让惠母妃领纳兰小姐让您过过目……胤禩已经吐血了:这都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你到底要不要说实话?听出他的尾音升高了八度,敏芝穷紧张:你不是真的心事问罪来了吧。
我也没错啊,给你求个大家闺秀,政治助力,我怎么就错了呢?你……你听我说完,我回了母妃之后,带着宝宝去了坤翊宫。
胤禩眉毛一挑,回头看她,视线从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扫得敏芝心头小鹿乱撞:你去坤翊宫做什么?我去谢恩,贵妃娘娘为旺儿和晢儿说了好话,还赏了好些东西的……胤禩猛然惊觉:难道佟家一早就把手伸过来了?是啊,采萱生双生子的时候,皇阿玛和自己都不在宫里,佟贵妃作为太后以下的一把手,敏芝走了她的门路,也是无可厚非。
也许就是那次,佟贵妃卖了天大的人情给自己,说服皇阿玛认为双生子是祥瑞。
不然,近期西北的异动,如果皇阿玛有意找麻烦,自己绝对没好日子过,儿子不保,自己和采萱也要受牵连。
佟家好手段,原来一早就盯上了自己胤禩脑子里无数念头闪过,脸色也不好了。
敏芝看着他忽青忽白的脸色,心里更没底了,惴惴不安地看着,忘了还要说什么。
半响以后,胤禩发话:怎么了,舌头被猫咬掉了么?你觉得你的胡言乱语能糊弄我?敏芝都快哭出来了:完了,他真的是来兴师问罪的,自己僭越了啊。
深吸一口气:你,你不要生气,我接着说……我给贵妃娘娘请安之后,贵妃娘娘找我聊天,问起了家里侍妾的事儿,就是……就是……上回找上门的……嗯?胤禩腾得跳起来,抓住敏芝的手臂:你说什么,贵妃知道那件事?敏芝被他吓住了:我……我不知道,我……我以为是说的那件事……以为?你是傻子么?别人随便说几句,你就竹筒倒豆子?胤禩头顶都快冒烟了他一直查不出幕后黑手,原来是自己这个傻老婆漏了风出去敏芝更委屈:我,我什么都没说呀,这种事情,人家好意思找上门,我怎么好意思到处说呢?我又不是白痴胤禩目光一寒:你说什么?我说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这个事,但我觉得贵妃娘娘的其实就是这个事情。
敏芝心一横,决定把脏水往佟贵妃身上泼。
总比直白地告诉胤禩,自己委婉地去跟贵妃娘娘推销了他。
胤禩的目光冷冽:佟家的人,手未免伸得太长了说下去,然后呢?敏芝定定神,决定继续圆谎:然后……我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再后来,有一次惠母妃召我,跟我说贵妃娘娘向皇阿玛推荐了自家人。
我当时就想,佟家的小姐,绝不是做妾的。
果然,是你的侧妃。
胤禩闭了闭眼:这就是全部?今天,内务府赫大人来送东西,我一看全是大红的,以为是内务府给妹妹办的嫁妆……我,我一时糊涂,得罪了大人……嗯?这又是怎么回事?内务府给佟家女儿准备嫁妆?怎么可能我就是这么想的,觉得这事儿不可能,多问了一句,赫大人说这是贵妃娘娘给你的贺礼,恭贺你升迁。
敏芝一边说着一边观察胤禩的神色。
眼看胤禩眉头紧皱。
心中大定,好了,仇恨值转移成功,自己安全了。
刚松了一口气,胤禩带着火气的声音又来了:所以你就把那些个东西都堆在大门口?存心的是不是?我……我这不是拿不定主意么?不管里面是什么,都是给你的,你不发话,我怎么敢乱安排?万一出了差错,我怎某微担待得起?你要娶的是佟家的千金,我算什么东西……敏芝的声音越来越轻,可胤禩一句也没漏听:你的确不算什么东西……敏芝愕然抬头:他刚才说什么?我的确不是东西?敏芝心里一股无名火,声音也大了:是啊,我本来就不是东西,你本来就看不上我嘛我有自知之明的,现在好了,你娶了大家闺秀了,满足了敏芝一爆发,胤禩反而安静了:这是你一直想说的话?这么多天,我以为你会继续忍下去的.什么忍下去?我不该生气么?你居然,居然说我不是东西胤禩的眼睛眯起,心里吐糟:我就知道你生气的理由永远莫名其妙。
不然我怎么说?说你算东西?这回的声音有了点温度。
敏芝一愣:可,可是……你不是东西,你是廉郡王正妃。
胤禩慢悠悠地说着:所以,那些东西,不是坤翊宫送的,是皇阿玛啊?怎么会?敏芝当即反驳:佟小姑娘又不是又不是公主,皇阿玛怎么会这么做佟小姑娘?这称呼新鲜,的确是皇阿玛做的,里面也绝不会是佟小姑娘的嫁妆。
一定是些别的东西,不是给我的,是给你的。
我的?敏芝糊涂了,康熙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胤禩扬了扬手里的信封:你没看过?嗯,绝对没有敏芝保证,信件是他人隐私,她这个现代文明人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好,没看过就没看过吧胤禩伸手取下台上的灯罩,在敏芝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把信封放在烛火上点燃了。
你,你怎么不看看,既然是皇阿玛下的令,说不定他有什么话跟你说呢?胤禩将点燃的信封放到废纸盂中,看着升腾的火苗:皇阿玛什么都不会和我说的,这信封里的东西,还是永远不知道的好。
敏芝忽然觉得一阵寒意笼罩着自己:这太诡异了,果然阴谋什么的,自己还是太嫩了啊真的像胤禩说的那样,天井里的东西,实际是送给我的?是康熙的试探?可他为什么要试探我呢?看我会不会欺负他的表侄女?正想着,胤禩的手指又在敲台面了:十一月二十,佟小姑娘就要进门了……嗯……现在还有些时候……敏芝收敛精神,听老板指示。
你要好好准备……啊?敏芝诧异抬头,刚想问她要准备什么,该准备的是他这个新郎官好不好?但转念一想,这是古代,说不定的确有什么规矩呢?自己因为不懂规矩,得罪了三福晋,往事历历在目,还是虚心求教吧:这方面我不懂,我该做什么,你说吧,我会记下的。
敏芝作认真学生状。
谁知她的态度再次惹恼了胤禩:你是王妃,你准备什么要我教你么?敏芝忍不住头疼:今天这家伙是吃错药了么?一忽儿天晴一忽儿雨的,这会儿怎么又打雷了呢?不敢在惹毛他:我知道了,我回去请教管家,一定会让你和佟小姑娘满意的。
胤禩的又转脸看她,还是从头到脚来回扫了两边:我满意?我为什么要满意?你怎么了我就满意?说着忽然站起来,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你说,我为什么要满意?敏芝被他突然的一下子给吓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眼神惊恐地盯着他。
胤禩的手上忽然加力:现在本王要纳侧妃,王妃倒是说说看,怎样才能使本王满意呢?敏芝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被扼住了,心中惊骇莫名,自己又踩到他痛脚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你小老婆还没进门,就想逼死正妻么?这力道,这眼神,分明想把自己生吞活剥了嘛敏芝浑身颤栗,好像又回到了初到八贝勒府,他不阴不阳的那段时间,好歹我和你夫妻七年了,你不至于真的掐死我吧。
其实胤禩下手的一瞬间,自己就感觉冲动了,故而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而已。
同时心里也暗恨:该死的女人,我是要娶小老婆,你居然这么无动于衷你把我当什么了?我今天一定要看清楚,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要在你的视线里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要在你的视线里气氛僵持着,敏芝甚至能看见对方的眼神里刀锋闪烁 ,心里一片冰凉,悲哀的是,她根本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浑身紧绷的着:这是一个杀人不用偿命的霸权时代,尼玛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和话语沟通的,罢了,你爱咋咋地吧,掐死了我,即便回不去,我也好重新投胎。
这么想着,眼一闭心一横,视死如归。
胤禩见她这般,心里的火一波*地升腾:说话啊?什么不说了?敏芝依然闭着眼,嘴唇抿紧,命令自己看不见听不见。
胤禩哪里受过这种气,不发泄一下简直对不起自己,眼见敏芝在自己跟前挺尸,怒火冲昏头的胤禩大手上探,改捏住她的下巴,俯身咬了上去。
对,就是用咬的,敏芝只觉得脖子上的禁锢一下子松了,但是下一刻唇上剧痛,让她再也不能装鸵鸟了,一睁眼,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这男人怎么一会儿一个变化,刚才要杀妻,现在是要干嘛?她的念头只转了零点一秒,就被痛楚给转移了注意,尼玛你是野蛮人么?干嘛咬我!敏芝刚想质问他,牙关一松,悲剧了。
胤禩大手一用力,她的双手被反剪困于身后,整个人跌入他的怀里,无论怎么扭动挣扎,都如蚍蜉撼树一般。
而且她越挣扎,背后胤禩的手就扣得越紧,虎钳一般抓得她手腕生疼;唔唔……唔……尼玛你疯了吗敏芝只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都要被他吸光了,挣扎无果之后,脑中昏昏然,感觉双手双脚都使不上力,渐渐地,人绵软了下来。
感觉怀中人终于放弃抵抗,胤禩也没有放松钳制,而是带着敏芝一个转身。
敏芝只觉得背后一个震动,胤禩的唇终于离开了她,自由呼吸了一秒钟,脖子上又是一痛,敏芝觉得自己都被咬出血了:啊呀,疼,你干嘛呀胤禩抬头:疼,你这女人还又痛感么?我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疼敏芝还没反应过来,背后钳制她的手忽然抽离,她刚想动,身体就被强制和书架贴在一起,手臂磕在木架上,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最恐怖的是,胤禩好像着了魔一般,这里是书房,外面秋菊和陆九正打转呢,他怎么想到一出就是一出。
强忍着手臂火辣辣的痛,敏芝拼命躲闪着胤禩的攻击:你……哎……你等等……你……啊呀,痛……眼看胤禩不管不顾,竟开始撕扯她的衣服,敏芝惊骇莫名,更剧烈地挣扎:你……你做什么?这……这里是书房胤禩抬头,目光幽深:书房又如何?敏芝被他的话给噎住了,什么叫又如何呀心一横,病急乱投医,用头去撞他的脑袋:我撞死你这个莫名其妙的谁知,用力的方法不对下巴磕在他的肩胛骨上,上下牙磕在一起,又一次痛得眼冒金星。
一阵委屈涌上来,泪潸然而下。
彼时她胸前的衣襟已经被胤禩扯开了,粉色的胸衣裸露在空气里。
感到肩上一沉,紧接着一阵温热濡湿的触感,胤禩的手停了下来。
敏芝这次是真的受伤了,刚才发生的一切让她感觉自己会被**。
这个世界幻灭了,大清没有婚姻法,更不可能有婚内**的说法,如果胤禩真的疯了,他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果这个时候外面陆九他们听见动静,进来看一眼,她以后还有什么颜面活着?不如死了算了。
正哭着,感觉身上的压力消失了,自己还在那个怀抱里。
所不同的是,胤禩只是圈抱着她,吻着她的发,低沉的声音:别哭这两个个字送入脑中,敏芝绷着的神经线彻底绷断,泪水落得更凶了: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胤禩没有放开她,只是站着不动,嗅着她发上的艾草香气,打死他也不愿承认,这种香气不停yin*着他。
她做错了什么?她错在太听话,错在他感觉不到她的在乎,他现在不要她巨细明遗的叮嘱和服侍,不要她为他做任何事,只要她一点点的在意,像以前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其他女人那样。
像他刚从苏阳回来的那天一样,他要看到,她的眼里有他的倒影。
这么想着,隐忍的欲望潮水般上涌:采萱……敏芝正在哭,边哭边抖,根本没听见胤禩说了什么。
胤禩暗叹了一声:自己跟这个女人讲什么道理,她的脑子构造根本超出他的认知范围。
伸手把她哭花的脸捞出来,泪凝于睫,梨花带雨的她看起来更显羸弱。
可是偏偏只是看似羸弱,要她真的像小九家那个一样,自己还会恨得牙痒痒么?唇碰上她蹙起的眉峰,感受怀里的人轻颤着,胤禩从心地苦笑:无论有过多少次欢愉,她依然微带着抗拒和畏缩,每次都好像勉励配合着应付着辛苦着。
吻着她,抱着她,她的气息渗透进他的四肢百骸,溶进血液。
点燃心情。
不能等了,抗拒也好恐惧也罢,他都照单全收。
唇游移着,寻找她的,拦腰公主抱,带着不容抗拒的气势,敏芝在双脚离地的瞬间,合上双眼:又沦陷了。
转过屏风,已经换上凉席的软榻今天特别硬冷,敏芝一个寒颤:外面……剩下的话被胤禩吞入腹中,今天,他要她忘记所有外间的一切,完全臣服。
亲吻,舔舐,啃咬,她的耳垂,颈项,看到刚才留下的那个伤痕,舌尖在上面打了个转,身下的人一个战栗,吸了一口凉气。
那伤痕鲜红,泛着泽色,成功刺激了某人的感官,于是更多的嫩红在如玉的肌肤上相继绽放。
感觉到敏芝倔强地咬唇抑制自己的声音,胤禩眉头一皱,修长的手指抚上去:别咬,齿痕太明显了,外面有人呢……敏芝一惊,嘴一张,某人的手指探入。
奇异的感觉让两个人齐齐愣了一下,烫热和濡湿的触感,胤禩的欲望瞬间爆棚,指尖带着她的舌尖起舞,唇舌依然陷落在充满诱人甜香的云里,心跟着陷落,沉迷。
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只有你自己不知道。
口不能闭,敏芝的世界彻底混乱了,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水汽在体内蒸腾,感觉身上所有的毛孔全部打开还不能纾解热意,那死人还咬还填,好难过,眼前白茫茫一片,身下的黄花梨香妃榻完全失去了散热功能,敏芝难过地都快哭了。
胤禩当然感到了身下人的异样,终于有感觉了么?真是慢热的人啊,撤出沾满口水的手指,划过泛了粉红的羊脂白玉,流连着。
敏芝觉得自己快疯了,好热,好奇怪。
断断续续的唔咽第一次从她口中飘进胤禩的耳里,他松了口气,这才像是一个女人该有的反应嘛。
手握住她的,依然是最爱的十指相扣,唇安慰地落在额上,眉梢,眼睛,鼻子:采萱,看得到我么?我想看见我自己……茫然地睁开眼,香水百合绽放在眼里,敏芝有瞬间的失神:他刚才说什么?为什么又笑得这么耀眼?然而,这念头又只存在了零点几秒,因为某人已经开始索要自己的福利了,就在敏芝又一次咬唇,准备接受风雨洗礼,某人的吻蜂拥而至,蜻蜓点水,从不落空:听话,别咬,疼……敏芝混乱了,迷失了,同时也如胤禩的期待般变得更可爱地诚实了。
渴望被拥抱和满足的情绪不应该只属于我,我们,是一体的两个人。
勾唇,俯身,沉入,势如破竹,就是要看你慌乱,看你丢盔弃甲,等你的手主动攀上我的肩,我等着你,等你与我并肩同行。
我们一起,我想要的得到的,与你一同分享,因为,你才是我身边一直相伴的那个人。
敏芝从未如此深切地体会过他,体会过他的心情,他的需要,他的体贴以及他的疼爱。
原来是这样的吗?可是,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让我体会这些?你不是恨我,厌弃我,看看不起的我的么?喘息着,她蜷缩在他身边,每次事后他都喜欢让她枕着他的手,而她每次都累得只剩下半口气,好想睡。
可他偏偏还要看着,摸摸头发捏捏脸之类的小动作层出不穷,总让她不堪其扰。
现在,她还在他的臂弯里,脸贴着他的颈项,眯着眼喘息着,为什么每次都这么累呢?敏芝怨念不已,明明气得想掐死她,下一秒却拖着她在书房里做这种事还是在佟小姑娘将要进门的风口浪尖,这要是传出去,以后不仅在自己丫鬟面前抬不起头,在别人面前也抬不起头啊这么想着,人贴上去,脸埋进他的肩窝里,我要怎么办啊呜呜呜。
胤禩满足地眯起眼,见小女人主动贴近,心里美得冒泡:以前果然是没用对方法么?孔子果然不欺我,小女人特别难养啊……第一百二十八章 宫廷贵妇的气度第一百二十八章 宫廷贵妇的气度之后的很多天里,敏芝在秋菊面前总觉得抬不起头,那天到最后,胤禩让人把浴桶扛进了书房,让秋菊进来服侍敏芝沐浴,敏芝再三推却,胤禩却说:她们都是你的贴身丫鬟,今天瞒得过明天么?最后敏芝妥协,在秋菊平静的目光中,自己反而羞红了脸。
这天,敏芝想起很久没有给额娘请安了,带着儿子到了神武门门口,才想起内廷规矩,没有没有传召,外命妇不能随便进宫,为难地看着秋菊: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秋菊从荷包里取出一块金漆牌子:福晋,用这个吧……敏芝一看,着不就是上回太后赏的传说中的令牌么?感激地堆秋菊笑笑,第N次觉得这个丫头真是太贴心了,忍不住打趣她:我说,你跟我这么久了,要是以后你嫁了,我可怎么办啊?秋菊脸都没红:奴婢不嫁人的。
那闲闲的语气仿佛在谈论天气。
敏芝忍不住狐疑地上下打量她:哪有女人不嫁人的,将来做老嬷嬷啊秋菊不接茬:福晋,到了,奴婢扶您下车。
说罢一矮身钻出车子。
敏芝把手递给她,她现在是越来越习惯被人服侍了。
下了车,奶娘婆子簇拥着弘旺和弘晢跟在敏芝后面,敏芝则扶着秋菊的手臂,花盆底走得优雅,神武门的侍卫见了这个阵仗,纷纷上来见礼:王妃吉祥,奴才们给王妃请安。
敏芝特别受用地摆手:起吧。
敏芝刚像上班打卡出示证件一样,把小牌子拿在手里,没想到侍卫们看到这牌子,原本单膝点地的,瞬间变成了伏地而拜:主子万福金安敏芝被唬了一跳,宫里能用金安的,只有贵妃奶娘和皇太后,连惠妃和良妃这种的见礼都没有说叩请金安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刚想伸手去扶,谁知手刚伸出去,侍卫立马膝行后退N步,与敏芝保持距离。
秋菊见了,上前在敏芝耳边悄悄说:主子把金牌收好了,您吓到他们了啊?敏芝错愕地看着手里的小牌子,这玩意儿有这么大的威慑?不就一张旧船票么依言把牌子揣进怀里,轻咳了一声:罢了,起吧。
一众侍卫这才起身,垂手而立:谢王妃恩典,王妃请,两位小主请。
这一刻,敏芝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特权阶级,仅仅一块小牌子,就能让侍卫们如临大敌。
以前看《杨乃武与小白菜》小白菜手心里只是西太后写的一个字,就让百官臣服,对她下拜。
她还觉得夸张。
来了清朝这么久,被人请安,给人请安她慢慢习惯着。
却依然被刚才的情况给震到了。
太后这是赏了她一个金钟罩啊带着孩子到寿宁宫门口,内侍见了她们,满脸笑意地迎上来:哟,廉郡王妃吉祥,太后娘娘正惦记您哪,您少待,奴才这就给您通报去。
敏芝侧身受了他半礼:有劳公公了。
内侍扯着笑脸,您客气了,少待说罢转身奔进去。
不多时,黄门官儿尖亮的嗓音传来:太后有旨,宣廉郡王妃和两位小主子觐见哪敏芝躬身领旨,跟着内侍踏进寿宁宫。
谁知大殿里还有人在,是婆婆良妃带着十八阿哥和十八格格陪太后说话呢。
敏芝走进去,先领着孩子给太后请安。
然后转身给良妃请安,两位小十八也给她请安。
太后满脸笑意:我说今早我那莺哥叫得欢畅,原来你这丫头今儿想着进宫来了你们娘俩,这是凑到一起了敏芝躬身:皇玛嬷恕罪,孙媳妇许久未来请安了。
哼,你还知道许久未来了么?旺儿过来,皇玛嬷抱抱。
弘旺挪过去:给乌库妈妈请安。
太后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乖,哎哟,弘旺长大了不少嘛,乌库妈妈都快抱不动了呢敏芝躬身:回皇玛嬷的话,两个孩子最近贪嘴,体重蹭蹭地涨,孙媳妇都担心了呢,您还是让旺儿,下地走吧,抱在手里坠得慌。
太后笑着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男孩儿就要长得壮实,胤琪和胤俄小时候,都是小胖墩,小弘旺还小呢。
敏芝闻言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两个孩子的饮食都是她特别关注的,就是怕自己的孩子也变成麻杆样。
可是皇室孩子的成长模式都是有自己严格标准的,眼看儿子体重和身高不等比例增长,敏芝也担心过他们是不是违规了今天听了太后的话,她松了口气:原来病秧子不是清皇室的特殊爱好,只是他们不会带孩子而已。
放松心情以后,她带着两个孩子插科打诨逗太后开心,把老太太哄得心花朵朵开。
边上良妃反倒成了配角,安静地坐着,看着自己的儿孙们,流露出净世莲花般的笑容。
一个时辰以后,太后终于经不起折腾,笑得喘气儿:哎……好了好了,再说下去,我这把老骨头都要笑散了,哎,好了好了,哀家许诺你们,都有赏卫氏,带他们回去吧,再让她们几个呆在这儿,我可是受不住了卫氏这才起身:臣妾领旨。
敏芝跟着行礼:孙媳妇告退。
这才带着儿子和丰厚的赏赐跟着卫氏回到储秀宫。
她们一走,太后就跟身边的近侍感叹:这孩子果然是大气的,过几日佟家那个就要进门了,她竟还是这般笑着闹着,完全没放在心上一样,皇上这回恐怕是要失算啊敏芝根本不知道太后的感叹,进了储秀宫,良妃把敏芝宣进了内室,儿子女儿让他们各找各妈,她拉着敏芝的手,从头到脚仔细看着。
敏芝被她看得发毛:额娘,媳妇身上有什么不妥么?没,没有,额娘只是许久未见你了,所以,看得仔细些。
敏芝知道良妃有话说,说的无非就是佟小姑娘的那些破事,也不急着说破,只是撒娇般抱着良妃的手臂:额娘,媳妇好着呢,有额娘惦记着,媳妇没病没灾健康长寿着哩。
良妃脸上淡淡淡的笑意,这个媳妇就是贴心的,随即想起胤禩的态度,笑容马上隐去:采萱,你老实跟额娘说,胤禩这些天,对你好么?敏芝张口结舌:对我好么?自从在书房里荒唐过后,两人仿佛又回到了他下江南以前,晚上他回来必定要在书房看会儿公文,而她便在隔间或者软塌上陪着,等他做完事情之后,两人一起回房。
搞得想新婚夫妻一样。
敏芝被他忽冷忽热的态度折腾过以后,更加抱定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的心态。
在她的概念里,胤禩这种龙子龙孙,断然不会因为要娶小老婆而对大老婆有什么歉疚心态的,所以他的表现只能用心情好,特别抽风来解释。
既然他又对自己好了,而且又是用广而告知的形式,自己没道理犯傻不接受对不对?所以这段时间的他们异常恩爱。
现在被良妃这么一问,敏芝茅塞顿开:我想呢,你为什么突然暴怒又突然对我特别好,原来以为我跟你妈打小报告啦?你这个大孝子,不能违背你**意思,所以虽然惩罚了我。
却还是对我好了,就为了今天你妈问起的时候,我会说我过得很好?敏芝想岔了,心里嘲笑胤禩小心眼:我像是会拿家里琐事搬弄是非的长舌妇么?你也太看轻我了,无论你对我好不好,我都不会在人前,特别是额娘面前表现出来的。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不了解我呀深吸了一口气:额娘,你怎么这么问呀,旺儿和晢儿都那么大了,我们爷对我好不好,您不是最清楚的嘛。
这话不轻不重不明不白,听在良妃耳里,等于没说,于是,更认定儿子是冷落了媳妇了。
顿时蹙眉,脸色也不好了:采萱,我自己的儿子,我还不了解么,你不用替他来安慰我的……敏芝抚额头:这才是母子呢,一猜就着,果然是为了良妃的耳提面命啊。
随即端起笑脸:额娘,哎,这种事,你叫媳妇怎么好意思明说呢?我们爷对我……好着呢说罢假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实际却是羞恼的:好你个胤禩,为了应付你额娘,你也不用这般折腾我啊想着他最近越来越频繁的狼性大发。
敏芝不淡定了,脸上微微见红。
这一切落在良妃眼里,心里有了一丝安慰,同时也暗自好笑,这个媳妇,脸皮就是薄,和胤禟家的那个一样,嫁进来这么久了,儿子都大了,问起丈夫,依然会脸红。
不过看起来,他们小夫妻是和睦的,作为婆婆来说,只要他们夫妻和睦,孙子健康活泼,其他还有什么奢求呢?这么想着,笑意爬上脸颊,敏芝见她笑了,心放下来:自己嫁进皇家七年了,良妃还和初见时一样美丽动人,岁月好像完全遗忘了她,她甚至觉得,良妃比七年前更有韵味了。
再想想自己,现世二十五岁,加上七年,三十二岁的老女人了,敏芝不由哀叹,年龄杀猪刀理论,也是要看人的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 康熙VS敏芝(一)第一百二十九章 康熙VS敏芝(一)敏芝在储秀宫应付良妃,养心殿的康熙在龙涎香的迷雾中和空气说话:她是这么说的?一字不差?空气里的声音恭敬中带着肃穆:回主子的话,一字不差。
你确认她和胤禩都没有看过信的内容?回主子话,确认。
声音依然平稳。
康熙点点头:你们继续做事,务必巨细明遗。
嗻,奴才领旨。
空气中的声音消失之后,康熙好像嗔怒又好像来了兴致:嗻女人,好大的胆子,吴书来,她现在在太后哪儿?吴书来从边上闪出:回皇上,廉郡王妃这会儿已经到储秀宫了。
康熙喟叹:她们婆媳却是和睦,只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一直怎么和睦呢?良妃的性子,软了啊。
吴书来数着浮尘上的毛毛,一脸肃穆。
半响以后,康熙起身:摆驾。
吴书来浮尘一抖:嗻。
这时敏芝正在内室陪良妃说话,康熙的突然驾临让她一下子乱了方寸,家里那些个东西,果然不是佟小姑娘的嫁妆,却是整匹整匹的雪白绢布,整整两大箱。
另外还有一箱白釉瓷器,从瓷碗到花瓶,一水雪白。
一箱子散碎珠宝,珍珠,翡翠象牙块之类的,看着都是毛坯。
胤禩看了这些东西,眉头皱得跟铁疙瘩似的:这些都是内廷造办处每日收到的毛料,经过工匠制作之后才能供应内廷使用。
敏芝错愕:皇阿玛送这些东西过来,难道是让我自由发挥来着?伸手拂过那些白绢,入手清凉顺滑,的确是最上等的内廷用品。
敏芝转头对胤禩笑:皇阿玛把这些东西送给我,都是我的了?我可以随便处理?胤禩不明白她的兴奋:自然是你的,只是这些东西,都是不得用的。
敏芝让人剪了一些送去东庄,让实验室研究什么颜料画上去不会褪色。
现代有丙烯颜料,可是敏芝不知道配方,只能把要求提了,让专业人氏去研究。
至于那些珠宝的毛坯,敏芝一时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和瓷器一起,一股脑儿全部堆进了仓库。
敏芝想得很简单,古代没有手绘,自己除了画画没有其它才艺,那就把画画发扬光大吧。
反正现在多了年希尧和郎世宁一个浪漫主义掰写实的画家和土生土长的中式科学家。
从旁相助,只要花时间,这点都是小事情。
郎世宁现在每天白天在康熙的画院里上班,晚上就住在东庄的单身宿舍里。
他对东庄实验室里研究的项目非常着迷,听说敏芝要找一种能够画在布上不退色的颜料,他瞬间两眼放光,把自己脑子里那些个油画的经验一股脑儿挖出来和老技师们分享。
不但郎世宁来了,在他的带动下,京城那些个传教士都知道了京城有那么一个地方,有人提供免费食宿。
因此下了严令,一旦发现有传教的苗头,包括郎世宁之内,所有人立刻驱逐,他们可以保持自己的生活习惯,包括用刀叉吃饭,诵经和祈祷。
敏芝曾经和郎世宁深刻讨论关于信仰自由和个人隐私的问题。
由此她发现,中世纪西方启蒙运动发生之前,西方人对于自由的认识够透彻,但是个人权益方面却是无限偏执。
个人权益放大,他人权益却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为此,敏芝严正告诫他:这里是大清,这里所有一切,人事物,都受皇帝陛下的节制。
这里百姓所有的信仰不是神,而是人。
〆糯~米*首~發ξ不要妄图用你的思想去改变这里人的思维和生活习惯,一旦发生冲突,你将像你的耶稣圣主一样受刑而死,汤若望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你信灵魂永生,我信权利永恒,你若想蚍蜉撼树,灭亡的一定是你。
郎世宁屈服了,由他管束着大批洋人,敏芝虽然不放心,但看在他们所能带来的经济利的面子上,敏芝决定借用胤禩的名义,给他们庇护。
这些事,都是刚刚才开始进行的,胤禩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反而是敏芝自己心里充满了忐忑,她这只蝴蝶又在扇翅膀了,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万劫不复?想着那些离开东庄不知去向的人们,未来能回来的,能有几人呢?还好,牧仁还在,柯安走了,他带着剩下的人每天训练,工作。
劳动力锐减,农户们的压力增大,好在胤俄一早预见到了这个情况,前几天,东庄来了一批新人,一水的蒙古人和满人,一个汉人也没。
看到他们,敏芝终于明白,所谓背靠家族是怎么样的情景。
而且胤俄说了,这些都是家生奴才,嫂子该怎么用就怎么用,不用有顾忌。
敏芝傻愣愣地看着这些爷们儿:家生奴才?自己家什么时候才有家生奴才呢?眼睛飘向喜鹊和牧仁,**尚未成功,同志还需等待。
视线回转,敏芝和良妃正聊着,外面;皇上驾到的声音让两人齐齐惊到。
放下手里的活计,两人走出来。
良妃跪在大门外的走廊里,敏芝在她身后,两个孩子跪在更后面,储秀宫的男女下人全部就地跪倒,匍匐。
等待那个连转角都还没到的九五至尊的圣驾光临。
没人敢抬头看康熙是不是走近,全部屏息等待着。
直到吴书来的声音从头顶上飘下:良主子,接驾吧。
良妃才改匍匐为半跪,把手伸给康熙,康熙垂目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
手搭在良妃臂上。
良妃起身,弯着腰抬着手,和康熙一起踏入正厅。
康熙的声音从敏芝身后传来:都起吧。
敏芝这才起身,转身就去抱儿子: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小膝盖。
转身往里一看,奴才们还跪着呢。
康熙那一声都起了不是叫的全体?良妃把康熙扶到正殿主位上,他坐稳之后才很有气势地来了一句:平身。
宫人们这才像得了指令的机器人一般全部爬起来,端茶递水,四处走动。
敏芝带着儿子上前,重新给康熙请安:媳妇给皇阿玛请安、孙儿给皇玛法请安。
康熙一脸慈爱:旺儿,晢儿起来,晢儿走近些,让皇阿玛瞧瞧仔细……弘旺和弘晢两个,弘旺稍胖些,眉眼遗传了胤禩,鼻子和嘴却随了敏芝,而且皮肤也没有他爹那么好。
倒是弘晢,不但除了眼睛遗传了敏芝的杏核眼,其它全部都像他爹,一副好皮相,绝对粉妆玉琢,瓷娃娃一个。
在敏芝心里,更偏爱弘旺多一点,因为她知道这个孩子历史上苦逼的遭遇,死在马路边上没人收尸有木有?谁知弘晢偏偏入了康熙的眼,而且还表现的那么明显。
对这孩子来说,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敏芝跪在地上,等到康熙喊起,可是等啊等,迟迟没有动静,半响,康熙的声音响起:郭络罗氏……敏芝伏地:臣媳在。
头抬起来,怎么,自觉没脸见朕?听了这句话,敏芝凛直了身体,抬头:媳妇不敢。
这时她才看见,弘晢被他抱在膝上,弘旺却在良妃边上的椅子里啃着甜糕。
满人抱孙不抱子,可真的让这位万岁爷抱在怀里的,能有几个?见敏芝紧张地望着自己儿子,康熙嘴角一扯:郭络罗氏,你好大的胆子……敏芝刚抬起的头再次和地砖亲密接触:媳妇惶恐,不知皇阿玛所指为何?康熙的眼睛眯起,却不能说你顶撞了内务大臣,让人家落荒而逃。
这就坐实了是自己派人送东西到她家,胤禩真的变成娶公主了。
这个僭越礼制的罪名,佟家可担待不起。
于是,康熙哼了一声:皇额娘赏你玉凤令,是让你多进宫陪她老人家说话,你却用它让神武门的侍卫对你长跪不起啊?敏芝诧异抬头,心说康熙你没毛病吧,我几时让侍卫跪了,是他们自己要跪的好不好心里万吨草泥马呼啸而过,嘴上却是连忙认错:媳妇知错,请皇阿玛恕罪康熙哼了一声:听说朕的那些个宫廷画师,都在你庄子上过夜?来了,重头戏在这里:回皇阿玛的话,郎大人酷爱油画,碰巧上回在坤宫瞧见郎大人的画,媳妇斗胆,向大人请教了画技。
这回娘娘赏了好些素色的宫缎。
媳妇请郎大人合计着有没有一种颜料,画在绢子上,洗了也不退色的,既美观大方,又省了秀娘好些功夫。
嗯?这话听着新鲜,又是你的点子?可有成果?敏芝松了口气:正在努力之中。
你确定有这种颜料?可以画在布上永不退色?康熙追问了一句。
敏芝一愣,康熙又想到哪里去了?永不退色?还是保守一点吧。
回皇阿玛的话,郎大人的故乡有在墙上作画,可以保存几百年。
我国也有发现很多石窟壁画之类的,媳妇想,画在墙上能不退色,一定也有颜料可以画在布上,水洗不掉。
康熙有些失望,敏芝说的道理他也懂,但也只是说说而已:点子是不错,听着新鲜,等你们弄出成果来再说吧,郎世宁继续住在你那儿。
只是,切记别犯了朕的忌讳敏芝俯身:媳妇万死也不管违背圣意。
康熙这才满意地点头:起吧,一边坐了。
敏芝呼出一口气:谢皇阿玛恩典。
第一百三十章 康熙VS敏芝(二)第一百三十章 康熙VS敏芝(二)敏芝起身走到良妃下首的位置里坐了。
康熙低头看着弘晢:哲儿,告诉皇玛法,家里的事儿,是不是都听你额娘的?边上的敏芝屁股刚沾上凳子,听这话,差点一头栽下去:康熙你跟我有仇么在场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弘晢,除了啃点心的弘旺吃得没心没肺,弘晢望了望敏芝,伸手抓住了康熙的朝珠,凑到康熙耳边:皇玛法,我告诉你哦,你不能告诉别人众人黑线,娃你这悄悄话的声音是不是说得响了一点?康熙笑眯了眼:对,只告诉皇玛法一个人听小家伙煞有介事地和康熙咬耳朵:皇玛法,阿妈在家可凶了,甚少笑的,有时候还咬额娘敏芝的脸瞬间爆红:臭小子,你几时看见他咬我了良妃的脸也红了,这种事,怎么也不避着孩子眼睛却在敏芝浑身上下搜索着:到底咬哪儿了呢?其实弘晢只看见敏芝脖子上有草莓就断定额娘被阿妈咬了,在他的心中,蚊子苍蝇什么的都是浮云,从没见过也没被咬过,额娘身上红红的,绝对是阿玛干的康熙的脸也僵了,没想到得来这么一个答案,轻咳了一声:你阿玛在家很少笑?嗯,不信你问哥哥小手一指,顿时义愤填膺:哥哥你又在吃,额娘,哥哥又在吃康熙立刻抓住话头:你额娘不让旺儿吃么?弘晢痛心疾首状:上回哥哥把额娘给阿玛做的梅花糕咬得乱七八糟,额娘说哥哥再吃甜食,牙齿就会掉光光康熙郁卒了,看看弘旺弘旺小嘴里所剩无几的牙齿:晢儿,你阿玛在家有没有教你识字?我才不要学呢弘晢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康熙诧异:为什么?学习很苦的,姐姐自从学习以后就很少找们玩了。
嗯?你姐姐?康熙疑惑了半天,愣是没想起是谁。
这时,弘旺终于发话了:额娘说了,姐姐是格格,格格要淑女,淑女要学习。
嗯嗯,姐姐好可怜,从早到晚,要写字,绣花,要背书还要画画。
弘晢摇着康熙的手:皇玛法,你说姐姐是不是很可怜?康熙还在迷惑:你们姐姐?弘旺哦了一声:皇玛法没有见过姐姐呢,姐姐很好的,常常把糖藏在袖子里给我吃。
边上的敏芝实在忍无可忍了,打断弘旺的话:回皇阿玛的话,他们的姐姐,皇阿玛是见过的,在庄子上。
哦康熙想起来了:那女娃,叫什么来着……弘晢笑眯眯晗音姐姐,这两个字我会写哦,额娘有教过。
还有我和哥哥的名字。
你会写?康熙好奇了。
皇家的孩子五岁上学,已经够早了,可是弘晢才三岁啊康熙狐疑地看着弘晢:皇玛法可是要考你的弘晢觉得自己被鄙视了:这又不稀奇,额娘说连名字都不会写的宝宝不是好宝宝。
所以我和哥哥以前就会写了康熙一听,顿时来劲了:来人,笔墨伺候敏芝紧张了:自家孩子自己知道,他们的确会写名字,但是不会用毛笔啊她都是用木棒绑了炭笔,在画纸上叫他们写名字,也只是教了他们名字而已。
眼看着内侍们扛着桌子捧着纸笔,片刻功夫就摆开了阵势,她额上汗都滴下来了:儿子啊,这回你的谱摆大了啊。
桌子的高度抵好几个弘晢,康熙抱着他悬空在纸上:皇玛法看你写。
弘晢一把抓起桌上的笔,一下按在纸上,敏芝捂脸,这下脸丢大了。
小家伙试了好几次,纸上只留下一个个墨团团,康熙的失望写在脸上,良妃紧张了:皇上,晢儿还小,不懂事……弘晢的脸涨得像个红苹果,这个笔他只看额娘用过,偷偷在家试了几次根本不好写,可是现在要在皇玛法面前丢脸,事关他这个小男子汉的尊严,绝对不行。
边上的弘旺已经跳下椅子奔过来,抱着桌腿:傻蛋傻蛋,弟弟傻蛋,不要用有毛毛的写康熙黑线,弘晢却是被提醒了,把笔倒过来握着,在砚台上沾了沾,嗯,这样顺手多了。
康熙目瞪口呆地看着弘晢用笔杆子在纸上一笔一笔画出了一个日字又沾了沾墨,接着写了一个含字,拧着小眉毛:不对不对额娘说,这两个要并在一起,这笔太不好用了地上弘旺急得直蹦高:皇玛法,我会,我也会的,我会写清竹和清荷连忙上来扶住他。
康熙瞪大眼睛看着纸上横平竖直的日和含:老八家的,这是你教他们的?敏芝擦擦汗,站起身:回皇阿玛的话,是媳妇教的,孩子还小,没有办法用毛笔,媳妇就用木棒沾了碳在地上教他们乱划,仅此而已。
比起现代早教泛滥,两三岁的娃娃被送去却英语和奥数,她家孩子的程度实在是太低了。
可是这在康熙眼里就成了奇迹,放下弘晢,抱起弘旺:旺儿,你也会写?弘旺根本不鸟他,直接抓了笔在纸上画出了弘旺两个字然后很得意地看着自己的傻蛋弟弟弘晢不服:我的名字比你难于是,弘旺又在自己名字下面画了弘晢继续鄙视弟弟。
弘晢跳脚:我,我会写额娘的名字,你不会。
我有看阿玛写过眼看两兄弟要吵起来,康熙终于信了:好了,皇玛法信了,你们都是聪明宝宝,皇玛法有赏老八家的,你教得不错,两个孩子都很聪明。
弘晢尤胜一筹,朕喜欢这个孩子……康熙话没说完,敏芝就跳起来:皇阿玛……康熙横了她一眼:这个媳妇就是这点不讨喜,总是莫名其妙插话:什么?晢儿生性顽劣,是家里公认的破坏专业户,我和我们爷都不敢让他靠近瓷器啊书啊什么的,基本只要他一靠近,就是一片狼藉。
康熙皱眉,看着弘晢:是这样吗?晢儿?弘晢又脸红了,嗫嚅着:才没有呢,我只是……只是摔了额娘的花瓶……弘旺毫不犹豫地出来指证:皇玛法,他,他还撕坏了好几本阿玛的书,被阿玛捉起来打屁股你也打坏过额娘的东西,还摔了阿玛的砚台,还让小陆子藏起来,不要告诉阿玛弘晢张牙舞爪:额娘最喜欢的是我你胡说,额娘最喜欢的是我弘旺不甘示弱。
完了,储秀宫就此火气冲天,康熙错愕地由着弘旺挣开他,果断跑到敏芝身抢位置去了。
两个娃娃一边一个揪着敏芝的一只袖子:额娘……敏芝那叫得意啊康熙,叫你跟我抢儿子,哇咔咔,儿子是我的,是我的贴心小棉袄康熙看着弘旺和弘晢,一下子魔怔了:这就是母子天性么?老八家的那什么表情啊朕是在跟她抢儿子么?看她那得意的样子他们是幸福的,朕的额娘只有朕一个儿子,可是等朕想起去孝顺的时候,她却已经被皇阿玛抢走了。
罢了,不是养在身边的到底不亲,小十八就不会这般,朕找小十八求安慰去弘旺弘晢各赏翡翠玉扳指一对,文房四宝两套,田黄印章一方,白璧镇纸一方。
郭络罗氏,赏朝珠一串,龙凤手镯一对,翡翠荷包两个,少时会有内侍送到府上,朕回养心殿了,你们娘俩接着聊看康熙起身,敏芝这才满脸含笑地躬身:谢皇阿玛恩典,恭送皇阿玛圣驾。
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获得康熙的白眼一枚,她还是乐呵呵地跟弘旺和弘晢说:快,跪下,恭送皇玛法。
弘旺和弘晢糯软的声音随后响起:恭送皇玛法圣驾,皇玛法万岁万岁万万岁康熙几乎一个踉跄背对着她们:不用恭送了,郭络罗氏,带着孩子们回府吧。
敏芝躬身:媳妇遵旨。
回身对良妃说:额娘起来吧,皇阿玛仁慈着呢,怎么舍得我们跪着呢良妃今天被吓出了好几身汗:你这丫头,没大没小,怎么敢跟皇上这么说话吓坏额娘了!敏芝很欢乐:额娘,皇阿玛其实很仁慈的,他真心喜欢旺儿和晢儿呢,你看,这不是赏了好些东西么?良妃这才笑了:这到是的,真想不到,孩子们这么聪明,采萱,这都是你的功劳啊敏芝心里美得冒泡:可不是我的功劳么,所以,谁也别想跟我抢儿子。
康熙也不行,你爱养胤禛的儿子你养去,弘历就是被你糟蹋成白痴的,我儿子才不能重蹈覆辙。
我一定要保护好敏芝美滋滋地带着孩子回府的时候,康熙回了养心殿,果断招来小十八和弘皙,却没有得到意料中的心灵满足,苦逼的老康同志郁卒了:为毛朕就是惦记老八家的那两个呢?————————呼叫呼叫,求冒泡求打赏求月票,求板砖。
亲们情人节快乐!第一百三十一章 发展是硬道理第一百三十一章 发展是硬道理康熙四十五年的夏天尤其多事,刚和唱戏抢儿子成功没几天,宫里新生的小阿哥胤袆被诊断出了天花,一时间宫中上下人心惶惶,良妃连下三道懿旨,嘱咐敏芝有事没事都不要到宫里来了,尤其不要带孩子来。
敏芝嘴上应承着,心里却不以为然,自己儿子可是种了两次疫苗了。
一早对病毒免疫了。
再说,那个出天花的小阿哥生母不过是个贵人,住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现下又是非常时期,肯定是被幽禁了,至于孩子,肯定是送出宫避痘了,怎么还会根本没机会传染到,婆婆的胆子真是太小了。
不过短时间内不用进宫请安,敏芝对此深表欣慰,每每一进宫就要耗去一天的光阴,每个宫里都要照顾到,搞得跟邮递员似的走东家串西家,很累人的有木有?现在不用去了,敏芝自然带着孩子们到庄子上去找乐子。
由于柯安带走了大部分的青壮劳力,使得留守的佃户家庭,形成了新的军属团体,每每看见女人们背着孩子在地里干活,或者白发苍苍的老人们在家门口坐着板凳盼望着,敏芝就会特别心酸,忠孝难全妻离子散,这都是她造的孽,如果这批人有去无回,她要怎么像这许多的老弱妇孺交代?实际敏芝想多了,这里是清朝,佃户们签了卖身契,身家性命都是主人的,主人要他生就生,死就死,打死家奴主人一点责任都没有的,更何况现在是给他们机会建功立业呢?人权什么的,在皇权和霸权的时代,根本就是奢望。
但是,敏芝依然十分同情她们,她让管家统计了出征的人数,以及每家每户的人口现状,对于家中没有成年男丁的,一律给予补贴并免税。
她知道,胤禩现在需要一支属于自己的亲卫部队,柯安带走的,只是初期试水,而且他们绝不可能去西川,那儿不是他的地盘。
最有可能是去了江南,到了那个阿尔济的手下,江南恐怕又要有新一轮的政治风暴了,索额图倒,太子在江南的势力固然大损,可是毕竟根深蒂固过,江南的水,依然很深,有曹李两家,有两江的那些个道台学台蕃台蘖台,甚至听说两江总督也是太子的人。
然而现在,原本已经够混乱的局面,又加入了胤禩的书生大军,这些青年学子凭借学识和智慧,以及满腔的热血,已经逐渐从幕后走到了台前成为一股不容忽视的新生力量,令敏芝无比错愕的是,与历史惊人相似的是,胤禩受封廉郡王之后不久,江南一片贤王之声。
大家口口相传,廉郡王体恤黎民,和百姓同甘共苦。
胤禩他们曾经住过的齐云观被翻修一新,香火鼎盛,成为义门的一个慈善分支机构,那些受过胤禩恩惠的灾民,自发过来开荒种茶,在老道的带领下,竟成了气候。
当然,这一些,敏芝都是很久以后才从义门往来的信件中得知。
现如今,信鸽的作用已经被普遍利用,无论是义门还是阿尔济的军队驻地,都有专门的信鸽基地,从南庄带走的种鸽经过精心培育已经全面开花。
其实,在没有无线电和电磁波干扰的清前期,信鸽的飞行误差率极低,是十分得用的传信工具,毕竟要在清朝这么个落后的地方建立一个系统的绿色邮政网络,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里,所有的东西属于皇帝,属于贵族,属于密密麻麻存在着的黄带子和红带子们。
没有公用的设施,也没有公用的概念,敏芝被这个现状同化了,就像她曾经适应没有电视,没有网络,没有高速公路,没有公共交通一样,她也完全适应了放飞一只白鸽,然后等待另一只飞回来。
承载着关爱,盼望。
乐趣,和自我价值体现的精灵,给她的贵妇生活带来了不一样的美丽风景。
她不介意用胤禩的名义去做事,廉郡王妃的头衔意味着她和他是息息相关的一体两面,而李敏芝,犹如她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在她有所渴望的时候悄悄渗透进她的意识。
让她体会到与众不同和被钦佩被仰视的乐趣,这种乐趣只是偶尔萌芽一下,随即隐没。
她依然是隐于深宅大院的廉郡王妃,廉郡王家备受丈夫宠爱和信任的当家女主人。
这一切,她甘之若饴地享受着,所有惊慌,担心,害怕,全部褪去,康熙四十五年,她用了整整七年的时间,让自己从身到心,完全适应并融入这个时代,她不再纠结胤禩的宠爱是表面还是真心,康熙的试探目的为何。
现在她想要的,只是一家大小平安无事。
在这种祥和中,实现自己每一个小小的梦想。
东庄的画室里,几个金发碧眼的人正在画布上忙碌着,一幅幅田园风景,人物花鸟,跃然纸上,老师傅和小青年正在为雕塑的某个环节是弯曲还是笔直争论不休。
晗音和庄里的绣娘们在洋画师的指点下学习立体几何和透视学理论的实际应用。
广场上,石匠们正在雕琢一块影壁,不是倒蝠献瑞,也不是步步生莲,而是西方神话中战争女神雅典娜降世的故事,所不同的是,这里的雅典娜女神,是一个带着蝴蝶结发箍,身穿大*斯菊连衣裙的娇小萝莉。
敏芝对洋画师有过要求,画什么题材的画都可以,可是,但凡人物画绝对要是穿戴整齐,神态祥和的,绝不能出现像《大卫》或《创世纪》这种半裸体的画,当然,如果他们想上火刑架的话。
于是,不但雅典娜变了,小天使们也变了,翅膀依然,只是身上却多了中国式的红肚兜。
甚至西洋画师也开始为佃户们画门神,听他们讲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听昆曲,为美轮美奂的戏服和妆容所倾倒。
接受二月二的时候要剃头,立夏时,他们也会得到佃户老奶奶送的煮鸡蛋和根本看不懂画得弯弯曲曲所谓怯瘟神的符咒。
经过康熙的严令镇压,有些事情不用敏芝提醒,他们也会选择屈从和遵守。
凡事有了忍让和沟通,就会变得美好起来,至少在庄子里,传教士们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而且,令敏芝欣喜的是,胤禟爱财,胤俄尚武。
这些西洋传教士在他们眼里还有别的功用,比如冶金,宝石加工和斗剑。
对此敏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洋人对于大清的好处,自要有人慢慢发觉,接受,以及认可。
乘现在还来得及。
脱去宗教的外衣,他们也是一群充满热情和丰富情感的年轻人,也许现在的潜移默化在未来的某天能够给大家带来惊喜。
康熙送的那些个东西,现在已经全部送到了庄子上,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相继诞生。
小九赚得盆满钵满的同时却没注意到,有一双眼睛,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八月,内廷门禁重开,那个得了天花的小阿哥已经康复,和他的麻子父亲一样,他也是一脸的坑洼,不过,他毕竟是活下来了。
在出生率很高,死亡率同样很好的清皇室,也算是喜事一桩。
正因为如此,今年的八旗家宴热闹非凡,康熙把各位远嫁的公主都召回来省亲。
顺便也宣布,正式册封八公主为和硕温恪公主,于八月十七日启程前往翁牛特草原,下嫁杜陵郡王仓律。
康熙本人将帯胤褆,胤祉,胤禩,胤祥和胤衸亲自送嫁,其中直郡王妃王氏,廉郡王妃郭络罗氏,以及直郡王世子弘昱,廉郡王嫡长子嫡次子红网弘晢随驾同行。
敏芝对此只是情绪小小波动了一下,大清的公主们真是悲催,这次见到她们回来,和硕和硕纯僖公主和固伦荣宪公主还算健康硬朗以外,其他都跟回光返照似的,再看将要出嫁的和硕温恪公主,敏芝叹息,这娃估计也活不了多久,康熙这会儿把她嫁出去,也只能为草原上多添一座公主坟罢了。
至于康熙一直希望看到的外孙或者外孙女更是凤毛麟角,看得敏芝不断撇嘴,皇家的女儿可真够悲催的,一个个病弱不堪也就罢了,还要被老爹卖来卖去,寻求政治利益。
再想想自家那个活蹦乱跳中的晗音格格,敏芝摇头,她看起来不会被惦记上。
弘旺和弘晢的活泼成为妯娌团羡慕的焦点,直郡王妃王氏一个月前刚出月子,却是一举得男,狠狠长了一回脸,也让弘昱的处境更加尴尬。
好在弘昱的妈妈虽然不厚道,儿子却保护得跟小绵羊一样善良无害,康熙对他也是青眼有加,所以这次也点了他的名。
不过在敏芝看来,最可爱的还是自己的两个儿子,健康活泼虽然搞起破坏来让人头疼,但男孩子嘛,小时候调皮捣蛋些更惹人怜爱不是。
加上十八阿哥胤衸已经六岁了,去年已经搬出乾清宫去了阿哥所,跟哥哥们一起去上书房接受磨练,现在已经有些小大人模样。
叔侄三人辈分差一级,年龄却相近,胤衸和两个侄子玩到了一处,康熙见了乐呵得不行,这让旁观者又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第一百三十二章 再临草原第一百三十二章 再临草原八月十七,一大早,廉郡王府里一阵忙碌,特别定制的巨大马车停在大门口,来来往往的下人们正在往上面搬东西,牧仁和自己的两个跟班骑在马上,一身劲装,背着弓挎着箭,等待着。
弘旺和弘晢已经在敏芝的院子里转悠很久了。
两兄弟都是一晚没睡,兴奋得不行,一大早带着嬷嬷来拍敏芝的房门。
敏芝只好顶着熊猫眼起来,梳洗打扮。
喜鹊一边帮她梳头一边抱怨着:小姐,你带嬷嬷也不带我,又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敏芝斜眼:你舍得走么?你的心思在小姐我身上么?恐怕不是吧喜鹊红着脸: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的心思当然是在小姐身上的敏芝撇嘴:行了,把那些个衣服搬上车以后,你就去钱老夫人那儿报到吧,顺便和先生说,让他盯着点东庄颜料的研发,皇阿玛等着呢喜鹊心仪钱伯纳的事儿,敏芝向胤禩报备了,胤禩眼皮都没翻一下:这也没什么,如果先生愿意,等你那丫头满十八之后,让她嫁了先生做妾吧。
敏芝心下有些不喜,果然是做妾啊可是回来问了喜鹊之后,小姑娘竟然喜极而泣,给敏芝连磕了三个头,搞得敏芝错愕不已:做妾都那么兴奋啊?她不知道,喜鹊一个二等丫鬟,说穿了就是个奴婢,钱伯纳最然年过三十,可人家身上是带着功名且有个从五品官衔的,对喜鹊来说是高攀的不能高攀了,她当然高兴得不行。
而且钱伯纳没有嫌弃她不识字,身份低,答应娶她,小丫头心里明白,这完全是看在她主子的面子上,她怎么能不对敏芝感恩戴德?一切收拾妥当的时候,内廷已经派人来催了,敏芝带着儿子们登车,车架缓缓而行。
此时胤禩早已和其他阿哥一起跟在八公主华丽的红色马车边后面,执行这护送任务。
几人当中,胤祥的打扮尤其亮眼,他是八公主的亲哥哥,一身枣红色贝勒常服在晨曦中闪闪发光,而胤褆胤祉胤禩都是一身宝蓝色常服。
敏芝的车架依然是除了货物车以外的最后一辆,没办法,胤禩的排名太靠后,小九小十又不太受康熙重视,每次出行都想不到他们。
不过最后一辆也是有好处的,离康熙远,比较自由。
此时敏芝正带着儿子们在宽大的车厢里玩纸牌游戏,做简单的加减法。
抢答对的有零食奖励,答错的的打手心。
在玫瑰酥糖和额娘牌牛**的诱惑下,孩子们很有积极性,车厢里不时传出弘旺和弘皙争执不下的声音。
晚上大部队停下来扎营,两个娃娃被康熙叫过去培养感情,结果一顿饭的功夫,孩子回来了,内侍也来传话,说明天起,弘旺和弘晢跟康熙的车。
敏芝黑线:皇阿玛,你什么时候都不忘跟我抢儿子啊胤禩对此却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皇阿玛喜欢小孩,胤衸和后来出生的几个弟弟他都喜欢,只要孩子长到出宫建府他就转移目标了。
对自己儿子大约也是这个心态,图个新鲜而已。
倒是这次托皇阿玛的福,能和采萱单独出来旅游,这一点随了他的意。
这是敏芝第二次住行营了,比之第一次分被子的困扰,这次适应多了,白天在车上吃喝睡,晚上在行营了吃喝睡,习惯得不能在习惯了,况且,这次一起出来的妯娌只有直郡王妃,自己跟她又不熟,根本没有聊天或者应酬。
可是,让敏芝郁卒的是,她的体力消耗依然很大,原因无他,都因为胤禩隔三差五的需求让敏芝每次完事之后都祈祷佟小姑娘快点进门,尼玛这男人根本不知满足为何物。
于是,短短十多天的路程,敏芝觉得过去了几个月。
还好孩子被他爷爷领走了,白天她可以享受嬷嬷和秋菊秋的双人马杀鸡,缓解下疲劳。
按摩的次数多了,塔拉嬷嬷又开始期盼敏芝的肚子,在她看来,王爷这么宠自家福晋,福晋完全有可能在侧妃进门之前,再添一个阿哥,到时候,敏芝的地位就坚不可摧了。
敏芝对此嗤之以鼻,还生,你当我是猪啊,生弘旺和弘晢的时候她已经吃尽了苦头,胤禩又不是小九,那什么质量不会这么高的。
说起来,董鄂氏已经怀孕八个多月了,再过不久就要生了,小九这些天几乎天天到主屋报到,询问情况,还亲自去京城的各大寺庙去捐钱求签,求佛祖保佑这一胎得是个儿子。
而他也意识到自己小妾泛滥的状况,在董鄂氏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像嫡妻保证,如果她这一胎生的是儿子,自己将永远停止纳妾。
敏芝听董鄂氏说起这事儿,心里吐糟:男人发誓,尤其是小九这样的男人发誓,能作数就怪了,也只有董鄂氏这样的傻女人会相信这种誓言,停止纳妾?皇上赏的怎么办?再说不纳妾,不过是不给名分罢了,小九这样的身份摆着,没有身份,女人也愿意倒贴啊所以,不纳妾,那根本就是屁话当然,这些话她是不会和董鄂氏说的,每次去探望也只是说些美好期望的话,提醒她生了儿子,更要注意对自己主屋的保护,这一点,敏芝深以为然。
自家的规矩是一早就定好的,没有自己允许,小妾们包括下人,不能踏进自己住的院子一步。
小九的老婆还没生,胤俄的小妾却已经给胤俄生了个大胖小子,和前一个不同的是,这个孩子生下来哭声洪亮,足斤足两。
胤俄喜欢得不行,盘算着等孩子大一点,给郭络罗氏晋个位分。
谁知道十福晋态度强硬:要晋位分可以,这个男孩得归在自己名下,从此和你郭络罗氏没有关系最后小妾选择了儿子,没有晋位分,依然是妾。
胤俄畏惧嫡妻的威势,再也没提起这件事,最后还是胤禩提醒他,妾终究是妾,如果博尔济吉特氏一直没有孩子,皇阿玛也会让你把妾的孩子过继到她名下,来做你的世子,结果都是一样的。
再说博尔济吉特氏除了性子硬一些,也没什么错处,胤俄的确是该给嫡妻多一些尊重和爱。
为了这事儿,宜妃还特地找来敏芝说事儿,说胤禩的嫡妻至上理论完全都是因她而起,虽然没错,但是这么明白地说出来,让宜妃有点不舒服,那郭络罗氏虽然是庶出,毕竟是自家侄女,如今被十福晋压着,宜妃觉得非常没面子。
敏芝郁卒,无言以对,只好祈祷博尔济吉特氏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能够被说动,同意侍妾升级。
不过回头想想自家的两个,她又觉得大约这就是规矩,妾永远是妾,自家两个至今依然侍是妾,也没孩子,要不是康熙赐了侧福晋,说不定外面现在羡慕自己受宠的和指责自己独宠的人一样多。
哎,嫡妻难为啊什么嫡妻至上,她才不相信胤禩会有这种理论呢,他纯粹是怕麻烦,在他眼里,女人多就是麻烦多,何况有了上次一夜*出后续报道搞得他声誉受损之后,他能不谨慎对待么,再说了就他那遗传基因摆着,白痴才会相信他对自己情有独钟。
他就是一个自由主义和大男子主义结合体,想到哪里是哪里。
躺在车子里,吃着自制的干果点心,享受着按摩身体完全放松的敏芝,思绪跟着飘飞,草原啊,很久没来了,好几年了呢,转眼牧仁都长成了壮实的大男孩了。
她一直都没有把牧仁可能是葛尔丹亲戚的事情告诉胤禩,她怕说了之后牧仁会被更多人盯上,毕竟葛尔丹曾是大清的头号敌人。
现在,事情仿佛已经平息很久了,大家都忘了有这回事儿,敏芝才乘着这次送嫁的机会带牧仁回家乡转转。
毕竟那是他出生和成长的地方,他的身体里,有着蒙古男子的热血基因。
黄家车队依然缓慢地行进在路上,和上回来时一样的颠簸和漫长,唯一不同的是季节,上回是寒冷的冬季,厚重的帘子阻挡风雪,可是马车上的温度却依然很低,这回是初秋,暑气依然,越往北,越凉爽,车子没到草原,草原的风却已经吹来了,一阵阵清凉的风,让敏芝深刻感受到,康熙北行避暑时的舒适。
九月初十,车架到达翁牛特境内,杜陵郡王世子仓律单人独骑,身穿大红吉服,背着金漆牛角宝弓,飞驰而来。
远远的,一支扎着红绸的金箭闪电般疾射而至,噹得一声,金箭落在车架前的平台上。
随后,八公主带着三只宽边镶八宝银镯子的手,从门帘里伸出来,又迅速缩回,捡走了金箭。
此时仓律已经到了康熙的车架前面,翻身下马:奴才博尔济吉特仓律,恭迎博格达汗及公主圣驾康熙并没有回应,也不需要回应,仓律伏拜于地,直到他身后庞大的迎亲队伍跟上来,胤褆和胤祥双双下马,一左一右扶起仓律,三人并肩,点马而行。
迎亲的礼仪,现在才刚刚开始第一百三十三章 敏芝的心魔(一)第一百三十三章 敏芝的心魔(一)直到现任杜陵郡王带着一水的蒙古青年和康熙的车架距离500米的时候,康熙才示意车架停下,打起帘子接受朝拜,并且和蔼地看着新科女婿:仓律,朕今日亲自将八公主送来,作为一个父亲对女儿最大的希望,就是你们能够白头到老。
仓律再次滚鞍下马,单手抚胸:尊敬的博格达汗,我以吉祥天的名义起誓,此生爱护公主,敬重公主,保护公主康熙这才点点头,手一抬:起吧。
庞大的迎亲和送亲队伍合二为一,浩浩荡荡往新落成的公主府而去。
等敏芝被获准下车的时候,康熙已经在公主府正厅就坐了,而八公主一早被陪嫁嬷嬷请进了内室,在明天晚上吉时到来之前,公主和驸马是不能见面的。
康熙和女婿以及亲家不咸不淡地说着话,敏芝和王氏两个却被一众蒙古福晋热情地迎进了花厅。
弘旺和弘晢这时才回到敏芝身边,跟他们一起的还有小叔叔胤衸,弘昱却被康熙留在了身边。
敏芝的蒙语还是有听没懂,好在这回带了塔拉嬷嬷这个翻译,关键时刻能说上几句。
不过更多的时候还是端茶微笑。
由于这次女眷只有她们两个,偏生两人还不熟,茶话会结束之后,无聊的敏芝把孩子丢给嬷嬷,自己带着牧仁去了杜陵郡王的马场跑了几圈,依然觉得无趣,想着上回来时,身边还有四福晋五福晋等一众说话的人,现在却只剩她一个。
百无聊赖地玩着盛装舞步。
许久之后,陆九寻来:福晋,王爷正找您呢敏芝精神一振,终于有事情做了么?回到行营,见胤禩端坐在桌前,脸色一片肃穆。
先是一愣,而后上前:小陆子说,你找我?胤禩抬眼:你去哪儿了?敏芝垂首:闲着无聊,带了牧仁去了马场。
今晚皇阿玛设家宴款待宗亲,你要参加哦,我知道了。
敏芝点头,随即多说了一句:你让小陆子传个话来就行了,何必亲自……胤禩腾得一下站起来,凤目微眯。
敏芝的下半句话生生咽了回去:我去看看孩子……刚抬脚想溜,被胤禩一把抓住:刚才扔下孩子自己去跑马,现在想起看孩子了?敏芝顿住:我……孩子让皇阿玛接去主殿了,晚膳时方能见着。
胤禩一把把她拉到身前,另一只手拂开她被风吹乱的发:这么想跑马?敏芝被他突然的情绪转换弄得找不着北,傻兮兮地回道:没有很想,刚才只是无聊了。
胤禩勾唇:是吗?我刚想说带你到外面跑两圈呢,不是马场,而是一望无垠的草原。
敏芝被他的话吸引了:真的?什么时候去?胤禩装模作样:你不是说不太想去么?敏芝刚扬起的唇角垮了下去,原来是跟她寻开心呢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好心拨开他抓住自己的手:没准皇阿玛召你有差事呢,你哪儿会有时间草原放马?胤禩的笑容扩大:只要你告诉我想去,其他的不用你操心敏芝嘟嘴:我自然是想去的,可是……话没落音,胤禩上前,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走,敏芝急急调整步伐:你,你带我上哪儿,这,马上就要用晚膳了吧……胤禩不言语,只是拉着她到门外,胤禩的黑珍珠就拴在一边的木桩上,而她骑过的小红马则被牧仁牵在手里。
陆九解了缰绳,牵马过来,胤禩翻身上马,敏芝傻眼:不是,不是现在去吧?胤禩居高临下看着她:要去就上马,让我看看你的骑术退步了多少一听这话,敏芝赌气了,接过牧仁手上的缰绳,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才没有退步呢胤禩的眼中满是笑意,直到此时,他才算摸清自家媳妇的脾气,那就是吃软不吃硬啊一夹马腹,黑珍珠箭一样蹿出去。
敏芝一愣,这算什么,比赛么?比就比,谁怕谁啊两匹马一前一后离开了行营。
却不知道,暗处有一个人,一双眼一直盯着他们看,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
跑了没多远,便是一座草丘,再过去就是八旗兵的驻扎地了。
胤禩勒马停步,等敏芝跟上来,伸手一指:看到那儿了吗?谁先到那儿,就算谁赢敏芝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却没看到任何参照物:哪儿啊?胤禩狡黠地一笑:福晋,你的眼神不行啊,居然看不到,乖乖跟着来吧说罢,也不提醒,直接打马冲了出去。
敏芝先是疑惑而后一阵羞怒:又耍诈二话不说,提马追了上去两个人两匹马在草原 竞相追逐,头顶上是悠悠的白云,迎面是凉爽的风。
跑着跑着,敏芝跑迷了,原本一直在视线里的黑珍珠不见了,方向感极差的敏芝又跑了一段之后依然没有看见所谓那儿心里有些发毛,停住马,原地回望,四周的景物都是一样的,一样苍茫的草原,望不到边际,起伏连绵的草丘,极目远眺,看不到行营,看不到八旗的标志,看不到人烟。
敏芝有些心慌,刚才只顾着看黑珍珠了,根本没看方向,现在这是在哪里呢?原地转了几圈,什么也没看见,她张嘴想喊胤禩,又想这么辽阔的地方,除非她有《青藏高原》那种实力,不然喊了他也听不到。
现在怎么办呢?此时,敏芝才后悔,她出来,牧仁没有跟着,陆九也没有跟着,来回奔了几百米,依然什么都慅没看到。
敏芝终于慌了,找不到回家的路,找不到人烟,谁能发现她在草原迷路呢?早知道不该意气用事和他打赌,黑珍珠是战马啊,她的小红马只在庄子上溜过弯,怎么能和战马比呢?自己真是太傻了。
坐在马背上,敏芝有些傻傻的,不知道心里什么感觉,失落,紧张,无助,还是茫然?她说不清楚,只觉得风吹到身上一下子冷了许多,手心开始出汗,身上的力气一点点流失,手脚有些不稳。
她想起了小时候,在她被养父母收养之前,有一次过年,她被一位不认识的志愿者阿姨领回家。
阿姨带她去超市买零食。
当时人特别多,一不小心她的手松开了,然后一下子淹没在人群里。
她不知道谁能帮助她,无助的她,一个人缩在两个货架中间的缝隙里,直到人流逐渐散去,直到保安过来询问,她才支支吾吾地说出福利院的名字,这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她被送回了福利院,尔后,只要她身边没有人在,就会一个人找个墙角缩起来。
这样的情况直到25岁一直都没有改变过。
现在,她又只剩一个人,身体有种本能催促着她,赶紧找个狭小的角落,躲起来,这样就可以避免伤害。
可是,这里是开阔地,哪里有角落呢?敏芝慌乱地跳下马,脚下一个踉跄,竟然滚倒在地,可她毫不在意,起身四处寻找着心中的角落,奔跑,跌跌撞撞地奔跑,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此刻脑中除了藏起来,没有任何其他的念头。
没有人能帮助她,就像小时候一样,她要赶快把自己藏起来。
慌不择路,爬着越过一个草丘之后,敏芝从上面滚了下去,落地之后,她立刻把自己缩了起来,双手抱膝,头埋在膝盖上,就像以往一样,这个姿势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虽然这不是她想找的角落,但是没关系,她可以为自己创造一个角落。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姿势,却不知,就在离她一箭之地的另一个草丘背后,胤禩把刚才发生的这一幕全部看在眼里,心中惊骇莫名,这个女人,怎么会这样的他承认,原本只是想戏耍她,想看她在迷失之后,会不会向自己求助,没想到她竟然会傻到跌跌撞撞之后把自己蜷缩起来,就此不动了,整个过程都没有求助,没有叫喊,甚至没有发出声音胤禩心中有不解,有怒气,有惊讶,有各种情绪,这个女人,居然都不想着向自己求助他是故意不带下人出来的,为的就是试探她是不是对自己心存依赖。
然而结果,又令他失望了。
缓步走出草丘,看着她的小红马在原地打转,一步步走过去,翻过草丘,走到她面前,她依然蜷缩着,连他的脚步声都没听见么?弯下腰,伸手想把她一把拎起来好好教训一番,却惊愕地发现这个女人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残叶,手落在她头顶上,才感觉到她抖得厉害,心里叹了一声:采萱……她兀自蜷缩着,颤抖着,仿佛拒绝了外界的一切。
胤禩有些怔住了,推了推她,提高了声音:采萱……谁知这女人只是迅速地挪了几步,头也不抬,而后继续缩着。
胤禩终于感到不对劲了,蹲下身,手搭在他背上,惊觉这女人身上的衣服竟被汗水湿透了:采萱,采萱,是我,我在这里伸手把都成一团的她揽进怀里,胤禩心急了,一遍遍拍抚她的背:我在这里……第一百三十四章 敏芝的心魔(二)第一百三十四章 敏芝的心魔(二)敏芝缩在胤禩的怀里,感觉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身体从冰凉的湖底被捞起,被困住,好像囚笼一般,不,我不能被抓住,我不能,我要离开。
这一瞬间的爆发力,让胤禩措不及防,怀里的敏芝像小野兽般推打撕咬,死命退出他的怀抱,而后,他看到她的杏核眼中,满是惊慌失措,陌生人般戒备着,她跌坐在地上,瞬间恢复了蜷缩的姿势,乌黑的长发已经完全散开,沾着草屑,露水,无比狼狈。
这样的敏芝是胤禩从没见过的,她平时非常爱惜自己的头发,每天都要花大半个时辰用来梳发,时不时还要用各种花瓣泡的水反复擦拭。
有时为了出门,梳发髻多抹了头油,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冲回房洗头,她的发一直保持乌黑浓密泛着健康的光泽和馨香,有着顶级宫缎的触感,可是现在,她竟然连最爱的头发也顾不上了,任由发丝纠结缠绕成一缕一缕的耷拉在耳侧。
究竟怎么了?胤禩被她推倒在地,惊愕地看着眼前缩在龟壳中的女子,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她竟一下子换了个人?再次凑近,这次他没有抱她,而是伸手拨去她头上的脏污,五指成梳,替她疏通发丝,从头顶的温热到发尾的沁凉,然后用尽量舒缓的声音:采萱,我们回家了。
敏芝感觉感受着头顶上温柔的抚触,终于抬头,茫然地看了看胤禩,眨了眨眼,而后竟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贴上去,颤抖的声音:你……你来了,我……我以为,你……也不来了。
胤禩愣了一下,他没有漏听那个也字,但是,感觉怀抱中的身子依然瑟瑟发抖,他决定放弃追问,我在这里,只是你没看见,没事了,回家吧。
胤禩安抚地拍拍她随即放开,转身刚想走,感觉右手一沉,敏芝双手并用拖住了他,眼里全是紧张,仿佛他一眨眼又不见了似的。
此时的她完全不复廉郡王妃的气度,好像缩小了十几岁,变成了幼小的女童。
她一直盯着他,抓着他的手,胤禩长叹一声:既然这么害怕,刚才为什么不叫我?敏芝握着他的手一松,随即又握紧:我……我以为你,你不在,喊了也听不见。
说着刚才还干涸的泪腺瞬间功能全开:我……我以为你找不到我了……我以为我又被丢弃了……我……心,整个被揪起,他怎么忘了,她是孤儿,父母早亡,她的童年究竟是怎样凄惨的状况?她曾经被丢弃过么?怪不得她畏惧佟家,这个舅母一定在她幼小的时候虐待过她无数的念头在胤禩的脑中盘旋,周身的气场忽然变得冷厉起来:佟家敏感状态下的敏芝一下子松手,惴惴地看着他:你……你在生气?一句话,打散了胤禩的低气压,他把她圈进怀里:没有,我只是一直都没理解,你说的,我在这里,就是对你最大的保护,原来是这样。
温热的怀抱,熟悉的淡淡薄荷香,敏芝依靠在这个怀抱里,鼻尖贴在他衣衫上:其实,我的要求不高。
我知道……你多少小妾侧福晋,喜欢别人,这些都没有关系,我不会吃醋嫉妒给你添麻烦,我保证我也知道。
我只想有人在身边,只要有一个人陪着我,我……我害怕一个人……我知道……我真的真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所以……胤禩被打败了,听着她近乎卑微的要求,伸手把她的脑袋挖出来,这个女人啊,让他硬不起心肠又常常气得咬牙的女人。
单手抚着她的脸,拇指在脸颊上摩挲了几下,探身吻上她的唇,感觉她一瞬间的颤抖后僵直了身体,手下的肌肤渐渐升温,很好,终于不是冰凉的了。
半响之后他放开她,牵了她的手,一声哨音,黑珍珠从远处跑来,身后跟着敏芝的红马,胤禩拦腰将她抱上马背,自己在她身后圈抱住她的腰:走吧,回家了。
回到行营,陆九和秋菊正在门口急得直打转,黑珍珠的马蹄声让两人齐齐惊跳:王爷,福晋……胤禩下马,陆九刚想说话,主子根本没搭理他,而是转身把福晋从马上抱了下来:秋菊,准备热水,快秋菊吓了一跳:是,奴婢马上去,福晋她……胤禩把敏芝抱进帐内,才让她落地:赶快洗个澡梳妆,晚宴不能耽误。
敏芝还是有些没恢复过来:啊?胤禩的手落在她肩上:我在外间等你。
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衣服,敏芝的情绪才算稳定下来,秋菊在她身后默默服侍,也没问她手上腿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
当她焕然一新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再看胤禩,脸色微红,刚才外面发生的事情,让她把最脆弱最深层的恐惧都暴露在他面前了,这让她非常尴尬。
而胤禩的笑容一如往常,见她出来,把手伸给她:走吧,吴总管已经来催过了呢敏芝瞄了一眼边上站桩的秋菊和陆九,发现两人齐齐低头看脚尖,脸色更红了:我……我跟在你后面……然而胤禩没有动,手依然探出,仿佛她不牵着他就不走一样。
犹豫着,她把手放进他手里,而他随即握起,两人相携而出,陆九和秋菊对视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
塔拉嬷嬷和牧仁则留下看家。
到主殿的时候,大家都已经落座了,胤禩在踏上主殿的时候,还牵着敏芝的手,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两人身上,而敏芝接收到大家的目光,才灼伤般缩回手,退后半步,落在胤禩身后,垂头看脚尖。
康熙居高临下,当然也看见迟到了许久的儿子牵着媳妇的手悠然走进来,丝毫没有因为他这个皇帝老爹的催促而惊慌。
目光在低头认错的媳妇身上转了一圈:又是这个女人,她到底有什么特异功能?眯着眼,等着两个人磕头请安并且告罪,康熙冷哼了一声:胤禩,怎么来得这么迟胤禩伏地:请皇阿玛恕罪,儿子一时糊涂,错过了时辰。
敏芝跪在边上,头触到长毛绒地毯上,大气也不敢出。
康熙的视线落在敏芝头顶上,转了一圈,落在自己左边下首的第第一第二席合并的长桌子,弘旺和弘晢坐在那里,两个小家伙脑袋探出来,正找额娘呢,要不是胤衸和弘昱一边一个拉住,估计要扑出来了。
康熙一闭眼,抬手:起吧,坐了。
两人磕头谢罪,这才起身,在胤祥前面的空位置上席地而坐。
草原家宴一旦有蒙古亲贵参加,就会入乡随俗,男女同席。
对面杜陵郡王妃和其他蒙古王妃目光也都落在敏芝身上,这个女人看起来苍白纤弱,没有什么耀眼的特质,可是刚才所有人都看到了,廉郡王和她是手牵着手进来的,那么自然,那么和谐。
好像他们一贯就是这样的。
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草原上的贵族女人家里地位虽然比京城贵妇高些,规矩少一些,但丈夫宠爱这种东西是不能用权势和地位来衡量的,眼看着廉郡王夫妻出双入对,怎不叫人眼红敏芝跪坐在胤禩的左手边,面前是热腾腾的佳肴美食,然而她一点胃口也没有,刚才的一场惊吓耗掉了她所有的精神和体力,她现在只想暖暖地睡上一觉,把流失的精神补回来。
胤禩当然察觉了敏芝的异样,低头在她耳边说:装装样子就行了,别勉强敏芝错愕地抬眼看他,他怎么知道她没胃口?还这么关心她?难道是对刚才戏耍她的补偿?嗯,我知道了。
低眉垂目,恭顺地应了一声,伸手却夹了一大块肥羊肉放在自己的盘子里,然后拿起桌上的银质小刀,熟练地切成小块,细细地剔去肥肉,只留下精瘦的部分。
再将盘子与胤禩的对换。
她很自然地做着这些事,可是四周的人却很不自然地看着。
席面中央的空地上,蒙古舞女正在舞蹈。
但是在座的各位还是看见了,廉郡王夫妻两的耳鬓厮磨以及廉郡王妃对丈夫的细心体贴。
胤禩享受着这些目光,丝毫没有不好意思,敏芝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胤禩在家一直很大爷的,布菜剔骨头这种事经常是她做的,只不过后来有了旺儿和晢儿,他又离家大半年,回来之后自立了很多而已。
但是这种场面下,胤禩的关心被她当作了提醒,于是,很自然的,她又做起了服务员,反正自己没胃口,闲着也是闲着嘛。
原本由侍女服侍的众家王爷顿时不淡定了,斜眼望向身边同样饭来张口的妻子,除了尊重还想要宠爱?给爷切个羊肉先阿哥们也在看,这对模范夫妻啊,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嫡妻还没进门的胤祥已经开始憧憬,兆佳雅蕙,会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呢,会像八嫂一样好么?__________重点推荐《大龄剩仙》作者:维洛容容书号:2225553简介:当拥有绝世姿容的情圣师傅,遇上瘦弱不堪,胆小怯懦的孤女弟子,究竟谁是谁的情劫?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双绣花鞋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双绣花鞋康熙也看到了胤禩和敏芝的互动,这种美好让他想起了他的元后赫舍里氏芳儿,在那段风雨飘摇步步杀机的日子里,坤宁宫的昏黄灯火和慈宁宫的灯火一样,是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祖母的明悟,让他摆脱了与蒙古联姻的噩梦。
只有在面对芳儿的时候,他是玄烨,爱新觉罗玄烨,而不是康熙皇帝。
他们一起对抗四大臣的专权,她为他亲自回府跪求祖父站出来支持丈夫亲政,她为他挺着八个月的肚子组织后,宫节衣缩食,并且把剩下来的银两捧到他面前,以此支持他培养了第一批属于自己的死士,黑衣侍卫由此而来。
而她却因为过度操劳导致难产,长子体弱夭折,自己病弱不堪。
他的嫡妻,他一生愧对的女人,没有给他任何弥补的机会,生下保成后,撒手人寰。
他因此溺爱保成,希望用对儿子的爱来弥补心中的遗憾,可是事到如今,为了皇位稳固,为了许多说不清的理由,他又必须把这个儿子放在火上烤。
芳儿,如果你在,朕哪里来的这许多烦恼,可惜,你已经不在了。
而朕,必须万岁万岁万万岁康熙眯着眼,看着胤禩和敏芝的亲密无间,感叹过后是探究,他不是不知道他们去干什么了,这个媳妇,受宠过头了吧回来还是胤禩抱回来的,朕的儿子,怎么能低声下气伺候妻子想到这儿,视线转冷,越过前面的席位,越过胤禩,落在敏芝头顶上。
敏芝只觉得头顶上阴嗖嗖的一下,一个哆嗦,这是谁在惦记自己?赶紧伏低身子,缩在胤禩背后,不知道自己又被谁盯上了,哎,冲动是魔鬼啊,没事在马场里遛遛弯多好,干嘛要跟他出去跑马,害自己心惊肉跳不说,康熙请客吃饭还迟到,这下完了,老爷子心里不知怎么埋汰她,等着机会给她小鞋穿呢。
场内的歌舞还在继续,蒙古美女长袖飘飘,旋转轻舞。
边上王公贵族们看得津津有味,敏芝却两眼翻花,哈欠连天,不停用手掩饰着,这顿晚膳比想象当中还要旷日持久,敏芝半眯着眼,垂手揉着自己苦命的膝盖。
该死的,这坐垫虽软,可是用来跪的不是用来坐的,时间久了还是会麻的。
真不知道那些个草原女人怎么能做出双脚啪开的盘膝动作,你要是穿的裤子也就算了,尼玛下身是裙子有木有,居然还能盘膝而坐,真是服了她们了反正敏芝这个现代人都不好意思,虽然裙子够长,足够盖住,可是她还是觉得别扭,所以这能拧着身子跪着,刚开始的时候忙着帮胤禩布菜,还要远程观望两个儿子有没有吃好喝好,有没有没有弄脏衣服,没觉得膝盖疼,可宴会到了下半程,胤禩停了筷子,只象征性地抿一口小酒,斟酒又有侍女。
自己没事干了,一下子注意力就回到膝盖上。
然后她就开始东倒西歪坐不住了,边上胤禩一手按住她的肩:皇阿玛看着呢,坐稳了敏芝哭丧着脸:膝盖疼胤禩一愣,这才注意到她的坐姿,二话不说,手上使劲,敏芝跪不住了,身子一软,一双红得耀眼的宫缎绣鞋从裙底露了出来。
敏芝的人改成了人鱼坐,身体侧靠在胤禩肩上,一手撑着地,一手放在腿上。
事实证明,人是不能放松的,一放松就会出事情。
没多久,敏芝的眼皮子就开始打架,欢乐的音乐和美丽的少女都不能赶走她的瞌睡虫。
没几分钟她就在胤禩的肩上睡着了。
然后,大家继续观摩,女的心想,廉郡王妃是多么多么幸福啊,廉郡王保持坐姿给妻子做枕头有木有男的心里想,廉郡王妃睡着的样子真是恬静可人啊,她居然能在皇家宴会上这么没心没肺地睡着了看看身边五大三粗的妻子,再看看睡得安然的敏芝,男人们的视线瞬间下移,少数人看见了敏芝露在外面的鲜红的鞋尖,眼神顿时火热起来。
敏芝依然睡得没心没肺,胤禩时不时伸手扶正她往下滑的身子,免得被大家看笑话,虽然大家已经在看笑话了。
不过很快,他也意识到妻子的鞋子露在外面,而对面越来越多的视线都聚拢到这双鞋上,心里开始冒泡泡了。
蒙古贵族,无论男人女人都穿皮靴,女人们爱穿镶了金属片或者外翻毛的尖头小羊皮靴子。
于是男人们并不太注意老婆硕大的脚穿着硕大的翻毛皮靴,走起路来吭哧吭哧的。
可敏芝是皇室贵族,出来旅游用穿花盆底鞋,他却从没注意过妻子的鞋子竟也如此惹眼。
其实敏芝及其无辜,没传穿来前,原来的郭络罗氏钟爱红色,寄养在安亲王府以后,由于身份地位限制不敢穿红色的衣服,只好在长裙底下藏一双大红绣鞋来安慰自己。
以至于敏芝接手以后,第一个发现的特点就是郭络罗氏爱穿红鞋子以前是为了不穿帮而穿,现在穿着穿着也习惯习了,加上喜鹊一手包办了她所有的衣饰。
导致除了几双花盆底以外,所有的写鞋子都是红色或者和红色沾边的。
现在,当敏芝的红色鞋尖露出裙底,落入对面男人的眼里,顿时好比一把毛刷子在心里挠着痒痒,如果自己身边睡着这么一个娇美的人儿,也穿这么一双小红鞋子。
大老粗们美得口水都滴下来了,有些甚至不顾形象地扶着桌子,身体前倾,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一点鲜红的颜色。
离康熙近的几位看不到这样的风景,也体会不到这样的心情,见边上的几位仁兄眼光发直,正奇怪着,眼睛不时地瞟向左边。
而那些个蒙古女人恨得牙痒痒,这个廉郡王妃,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还那么爱俏,没事穿这么扎眼的鞋子,还睡得……那么勾人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场上的气氛一直诡异着,康熙却没注意到,他正看着自己左手边第一桌的孩子们吃饭嬉闹呢胤衸拿着银刀子,有模有样地划拉着,却因为力气小而切不动,可他依然认真摆弄着,像是外科大夫做手术一般,一点也不可爱。
弘昱就更不用说了,盘膝而坐目不斜视,盘子里干干净净的, 一点油腻都没有,这孩子,怪道这么瘦弱不堪的,原来是挑食挑的再看第二桌,康熙乐了。
胤禩家的两个娃正玩的不亦乐乎,他们身边围绕的不是宫女而是清一色的老妈子,桌上也没有放刀具,可是就算这样,两个孩子依然玩得不亦乐乎,脸上身上都是油腻,尤其小胖子弘旺,油得发亮的爪子往弟弟头发上抓,弘晢也不甘示弱,把哥哥的袍子弄得一团糟,嬷嬷刚给擦干净,五个手爪印瞬间又上去了,还附带着笑闹声。
这才象是孩子嘛,果然是越小越可爱,等到了到了五岁上学之后,就不可爱了,好比胤衸,再说皇孙当中,除了一直养在身边的弘皙在上书房有座位之外,其他孙子都是没资格去那儿念书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康熙一直想把弘晢养在身边,他觉得上书房的教育才是皇家正统,只有自己喜欢的孙儿,和没有出宫建府的皇子们才有这样的荣幸。
可是,郭络罗氏,想到这里康熙又咬牙了,自己怎么找了个这么会添堵的媳妇自己看上她的儿子是给她恩典,也是给胤禩恩典,这么没眼色的女人,胤禩喜欢她什么?脑子里把所有郭络罗氏的事迹过了一边,康熙的目光深邃了,很多事情是经不起推敲和研究的,比如郭络罗氏,自从她嫁了胤禩之后,事情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虽然自己依旧打压了岳乐,打压了胤禩,敲打了江南官场,顺便收拾了索额图,放空胤礽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可是,这许多的事情当中,胤禩没有一件事是真正吃亏的,全部占了便宜,安亲王府败落,胤禩居然可以一点也没插手,抄了卷宗最后付之一炬。
借胤礽的手镇压江南舆论,无意间成全了义门的崛起,抹杀索额图却把胤禛暴露了出来,成为百官唾弃的焦点。
胤禩却坐收渔翁之利,利用一本条约在朝臣中得了口碑赚了人气。
再然后的赈灾,更是让胤禩的贤王之名在江南一带广为传播,加上胤禟和胤俄与胤禩完全一体,加上裕亲王府,胤禩的实力……康熙的眼微眯着,脑子里,一幅巨大的围棋棋盘,黑白子对峙着。
他在盘算,盘算着这所有的一切和那个女人究竟有没有关系,可以肯定的是,郭络罗氏的外公家不亲,影响了胤禩伸手帮安王府的决断,但是怎么可能断的这么干净又及时呢?她在儿子的满月宴上大搞奢侈,请了自己舅母赴宴的,但是那时的按郡王妃,和她的地位已经天差地别了,她请舅妈,完全是看在佟家的面子上,可她有怎么知道,自己会放任胤禩和佟家亲近呢,不怕留下把柄么?这个女人,佟佳氏就要进门了,朕倒要看看你怎么做一个贤妻,可别给朕捉到错处啊胤禩,朕要捧你,可以让你上天,朕要贬你,可以让你不名一钱第一百三十六章 心思放在哪里第一百三十六章 心思放在哪里敏芝睡得不知今夕何夕,根本不知道胤禩和自己又被康熙算计了一边,也不知道自己老公在纠结自己的红鞋,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直到自己的头皮被扯痛,她才茫然地睁开眼,然后就看见胤禩脸的怒容。
擦擦嘴,揉揉眼,敏芝有一瞬间的茫然,可是看到自己面前的长桌和杯子的时候,她才惊觉,呀,这是在康熙的晚宴上要了命了,她怎么睡着了?而他,敏芝回望胤禩,他竟由着她睡着了感受到对面蒙古亲贵的灼热视线,敏芝脸一红,赶紧恢复正襟危坐的样子。
那双引人遐思的绣鞋缩回裙底,男人们怅然若失,可是看到敏芝右边脸颊上那个明显的压痕,和半睡不醒,雾蒙蒙的眼睛,又感叹了,大女人有大女人的气场,小女人有小女人的娇憨,家里已经有大女人坐镇了,该去找个小女人来安慰一下枯萎的心灵了宴会在康熙带着弘晢和弘旺退场之后结束,敏芝虽然疲累不堪,可依然三步一回头地看着康熙和儿子们消失的方向。
虽然她已经做好心里准备,这次出来,儿子肯定会被康熙抢走,可真正被带走了,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胤禩心里正烦躁着,见她迟迟不肯离开主殿,而那些个蒙古王爷的眼神却还在她身上流连,火气一上来,拖着她就往外走:别看了,皇阿玛会亏待他们么?敏芝被他这么一下,也知道孩子书注定要留在主殿了。
只好低着头,跟着她快步走出主殿。
一路上,胤禩拒绝了其他阿哥们的搭讪,只是道了个乏便拖着老婆马不停蹄往自己的行营走去。
敏芝不得不加快步伐。
喘吁吁地跟着他:你……这么急做什么?胤禩头也不回:免得你在外面给爷丢人敏芝默然,是她的错,这么重要的场合她然睡熟了赶紧低头认错:对不起,我,我太困了胤禩哼了一声,没有接茬。
两人一路而来,远处行营门口的火把已经点起来了,值夜的军士们正在门口来回巡逻,见两人走近,连忙行礼,胤禩这回连哼都没有了,直接甩袖子掠过。
把敏芝拖进帐内,胤禩才松手,敏芝喘着气: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可你也没叫醒我啊一下子就睡迷糊了。
胤禩上来就捏她的右边脸颊:这么说,你睡着是我的责任了?敏芝直觉地摇头,却被他扯住,一下子被扯痛了,龇着牙:不,不是,是我的错。
胤禩这才放手,外面秋菊和陆九进来送洗脸水,胤禩让敏芝先进去,自己却吩咐秋菊:把福晋的那些个绣鞋都给我扔了,哦不,给她找几双素色的鞋来,那些个红的,别拿出来给她穿了。
秋菊领命出去,敏芝却不知道,从此以后,她再也不能穿红鞋出门了。
吩咐完了之后,胤禩才进了内帐,敏芝正在解头上的拆换首饰,身上的坎肩已经脱去,只有里面一件胭脂色的对襟宽袖上衣和一条绯色长裙。
偏偏她抬高手弄头发时,宽大的袖子滑下,露出乳白色的两截手臂,这一幕让胤禩想起了刚才席间男人们的眼神,顿时心生怒气,快步过去,拍掉她的手,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个碍眼的发饰拔了个干净:该死的明明很容易,她却在那儿摆弄了半天没好气地瞪视镜中的她:磨磨蹭蹭什么?还不赶紧服侍王爷我洗漱敏芝知道今天做错了事,以他计较的个性,注定是要被记恨很多天了,当下没有任何反驳,披散着头发起身,走到木桶前面蹲下,伸手探水温。
如瀑的黑发垂在一边,眼看着垂到地上了,敏芝随意的伸手撩了一下,然后抬头:嗯,小陆子调的水温刚刚好,你试试?胤禩别过眼,踱着步子坐到床沿上,敏芝凑过来脱掉他的鞋袜,仔细卷了裤腿,捧着他的脚放到烫热的水里,水里一早泡了混了玫瑰干花的茶包,自打胤禩从南方回来,敏芝就开始用晒干的玫瑰花瓣和玫瑰精油,不着痕迹地帮他美白,毕竟一趟出差回来,人憔悴了不少。
怕他讨厌花香味,每每都是让人研细了,混上绿茶裹在纱布中,一起泡在水里。
敏芝有时感叹,这也是生在皇家长在顶级贵族圈子里,要是在普通百姓家,喝都喝不上这么精致的东西,别说用来洗美白了。
眼见她恢复黝黑发亮的头发如瀑倾泻,遮住她半边的脸,在眼皮子底下微微晃动着,胤禩的眼前晃过的,都是那些个蒙古王公恼人的视线,这个女人,竟一点自觉都没有,被那样看着,依然睡得踏实。
只差没流口水了这么想着,胤禩目光复杂地盯着她的头顶,敏芝却头也不抬,专心自己手上的动作,不轻不重地按摩,力道总是刚刚好,甚至大小在身边服侍的陆九,也没有她这般细心周到,从来不需要他多说一句话,只要一皱眉毛一眯眼,即便没有错,她也会立刻低头,从没有反驳。
今天终于明白她的在乎,可这在乎,卑微得让人错愕,她要的,仅仅是身边有人跟着陪着,哪怕只有丫鬟婆子都可以?视线里没有人烟,她才会紧张害怕?其他时候都没心没肺?皇阿玛的晚宴上都能睡着?胤禩有些恍惚,别人看到的他看得更真切,她靠着他的肩,睡得踏实,丝毫没有估计场合,没有察觉别人的目光,安然得……像孩子一样。
回想起白天,她抓住自己的手,主动投怀送抱,委委屈屈地说着不要让她一个人,这分明就是个怕孤独怕寂寞的孩子。
她,究竟还有多少模样是自己没见过的呢?俯身下探,替她挑开那些碍事的发丝,她的侧脸,优美的弧线,小巧的耳朵,让人忍不住想捏捏。
敏芝想偏头避开,却被胤禩捏个正着。
随即鼓了腮帮子,抬头不解地看他,这男人现在怎么越来越多,真真讨厌。
胤禩忽然扑哧一声乐了,笑得奕奕生辉,仿佛被她瞪了一眼是多么愉悦的一件事情。
敏芝向来见不得他笑得明媚。
心里嘟囔了一句,,快手快脚地帮他擦干,换上拖鞋,而后站起身,走到脸盆架边,拧了毛巾递给他。
一顿梳洗终于完成,敏芝站在那儿,微微拧了拧腰,太累人了,弯腰屈膝这么长时间。
胤禩走过来,从后面搂住她:采萱……啊,什么?敏芝一个惊跳,这个人又想干嘛?感觉出她的紧张,胤禩尽量放柔音调:草原上的事,对不起……敏芝一下子顿住身体,偏头侧耳,还以为自己听觉出现了问题,他是谁啊,他是胤禩啊,什么时候听见他道歉了,有阴谋,绝对有阴谋:嗯?你说什么?我知道我错了,是我不顾场合,是我贪睡,让大家看了笑话,让你丢了面子……胤禩低头,两个人脸贴着脸,沉默。
敏芝有些不适应,出来这许多天,两人的关系愈加亲密,抱抱亲亲什么的,他想到哪里是哪里,让她错愕不已,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那么亲近了,自己竟一点感觉都没有。
刚才晚宴结束的时候,他的眼里划过的冷厉转瞬即逝,让她以为她眼花了,明明刚才还很生气的,一会儿怎么又这样了?叹了口气,她决定找点问题来问问:那个,嗯,皇阿玛现在不是想连旺儿都带在身边把?胤禩愣了一下:不会的,皇阿玛身边已经有了十八弟和弘皙,他政务又那么忙……敏芝不以为然:可是他老人家已经明示暗示好多回了,他要是真想两个都养着,我们也只能答应,不然就成了不识抬举了,到时你没责任,又全在我身上。
听着敏芝幽怨的口气,胤禩乐了:女人,就是喜欢乱想,皇阿玛要真有这个心思,哥哥们恐怕又要眼红不已了,眼看着儿子大了,皇阿玛带着,却是连启蒙都省了我们花心思了。
敏芝撅嘴:你都说皇阿玛忙了,他哪会有功夫教人。
胤禩揽着她坐回床榻上:我怎么敢奢望这些,我的意思是,旺儿和晢儿养在宫里,就能进上书房了,这才是莫大的恩典。
敏芝靠在他身上,丝毫都没意识到他们聊着聊着怎么聊到床上去了:上书房?就是你小时候读书的地方?不是说师傅很凶,学习内容很枯燥的么?胤禩拧了拧她的耳朵:你这是哪儿听来的?要是被师傅们听见,又要长跪不起了。
啊?皇子一旦对师傅不敬,师傅就会到乾清宫御书房去跪皇玛法的遗像,他们跪半个时辰,我们就得加跪一倍,而且还要被皇阿玛斥责,对师傅不敬,我们是万万不敢的。
敏芝听得瞪大了眼:这样的啊?那要是他们心里有什么不痛快,或者闲了没事去跪一下……你这女人哎……我只是乱说……哎,你不要总捏我……哎,疼……——————————重点推荐《大龄剩仙》作者:维洛溶溶书号:2225553简介:当情圣师傅遇上孤女弟子,究竟谁是谁的情劫?且看不一样的修仙之旅参杂更不一样的情感纠葛,会交汇出怎样耀目的火花。
第一百三十七章 闯祸精弘晢第一百三十七章 闯祸精弘晢(推荐四千加更)第二天,当敏芝一手扶着腰一手拧着脖子被嬷嬷拖起来的时候,心里无比怨念。
昨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就像演了一出超长的电影,结果还是被他不着痕迹的拐了去,自己是越来越没定力了塔拉嬷嬷可不管主子纠结,秋菊叫不醒她,又不敢像喜鹊那样无状,只好由她出面了,今日可是和硕温恪公主大婚,虽说最重要的仪式是在晚上,可白天还是有很多仪式的,王爷一早出去的时候吩咐过半个时辰再叫醒她,可时间点早过去了,敏芝依然酣睡不醒。
嬷嬷不淡定了,敏芝被拖出被窝,兀自迷糊着:嬷嬷,这么早叫醒我做什么呀?嬷嬷黑线:小姐,今天可是大日子,直郡王妃一早就来请过了,您都没醒请我?她请我做什么?大清早的……您……今儿是八公主的大日子,您怎么这般……糊涂两个字没敢说出口,塔拉嬷嬷把外衣给她披上。
敏芝这才转过弯来:啊呀,今天是公主大婚嬷嬷,快,叫秋菊进来,我的吉服呢?嬷嬷见敏芝总算回神,心里念了声菩萨保佑嘴上却说:早就备下了的,利索点儿,耽误不了敏芝披了衣服,掀被子下床,根本没注意到脚上的拖鞋已经换了颜色。
梳洗更衣,她还是第一次穿均王福晋的吉服装,感觉和贝勒福晋的衣服差不多,就是帽子更重了一点。
换了宫鞋,敏芝扶了秋菊的手匆匆出门,牧仁和一众侍卫给她行礼,内侍过来请,说公主已经前往主殿了。
敏芝这才想起出门前温习的公主出嫁的礼仪程序,其中拜谢皇恩是白天最重要的环节,自己可别又迟到啊。
匆匆忙忙的敏芝根本没注意到,就在自家营帐不远处的地方,有一个人影,目光落在她身后,在她和牧仁之间来回转了几圈,随后消失不见。
敏芝到主殿的时候,堪堪赶在康熙和八公主出现之前,众皇子和直郡王妃还有弘昱都已经站好了位置,敏芝低着头蹭到胤禩身边站着:对不起,我来晚了。
胤禩目不斜视。
只是身后拉了一下她的袖子,把她往自己身后拽了拽。
胤祥首先上来见礼:八嫂安。
敏芝在胤禩身后对他点头,史上最年轻的贝勒,娶的又是兵部尚书的千金,虽不是皇亲国戚,却也是上三旗的显贵人家,更何况岳父还是兵部的一把手,比起远调的十四,胤祥明显更受宠些。
看着他日渐成长,敏芝有些年华老去的感叹,初见他时,他还是个偷看新嫂子的顽皮孩童,如今却早已长成,可以被康熙拿来利用了。
君心难测,不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住康熙那比天气预报还不可信的多变心思。
不久以后,胤衸牵着弘旺出来,弘旺一见额娘,快步过来,伸手抱敏芝的腿:额娘……糯软的童音带着撒娇的味道,敏芝一下酥了骨头:旺儿乖,额娘抱抱。
刚想弯腰把儿子抱怀里好好揉揉,边上胤禩重重的哼了一声。
弘旺瞬间挣脱敏芝的怀抱,规规矩矩地给胤禩请安:给阿玛请安。
而后又跑到其他人跟前请安去了。
怀抱变空,敏芝怨念丛生,昨天到现在,都没抱过他们呢不过她也意识到,这里是康熙的地盘,加上,咦,晢儿呢?小儿子怎么没出来?胤衸上前给自家哥哥嫂子见礼,敏芝忙问:晢儿可还在里面?胤衸点点头:皇阿玛喜欢小侄子的紧,我们出来时,他还在皇阿玛膝上呢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胤衸的身上,胤衸浑然不觉自己说了什么,只是起身走到胤祥身边站定,拉拉胤祥的袖子:十三哥,你大婚的时候,我能出来观礼么?胤祥低头看着弟弟,又看看身边垂目的八嫂,心里划过一丝暖意。
自己在进阶这么大的时候,也曾溜进八哥的新房,偷瞧还是新嫁娘的八嫂。
微笑着俯身:当然能去的,我会去求皇阿玛恩典,让十五弟十六弟和十七弟带着你一起出来。
胤衸的眼神发亮:真的么?我还要到哥哥府上做客,你们都去过,皇阿玛都去过了,只我没去。
十三笑了:等你的功课被师傅夸了,皇阿玛心情好,叫八哥带了你出宫,也不是没可能的。
两人正讨论着,吴书来出来了:皇上驾到,公主觐见那……大家都是身体一凛。
,转头看康熙出来的方向,只有弘旺的眼睛瞟向外面,等看盛装的八公主。
康熙出来,阿哥们全部瞠目结舌,他竟然是抱着弘晢出来的,走到外面,亮了相之后才把他放下,却依然牵着他的手。
收到大家惊愕的目光,康熙才满意地松手,示意弘晢可以回去了。
目光落在胤禩身上,却发现夫妻两个全部低头认错状,就连弘旺也没看着自己。
弘晢走下来后,乖乖站到胤禩的左手边,眼睛却是盯着敏芝,再也不看康熙一眼。
康熙眯眼,落座。
吴书来的声音在康熙坐定之后响起:皇上有旨,宣和硕温恪公主觐见。
八公主一身大红色吉服,在陪嫁嬷嬷的搀扶下袅袅婷婷地上前,对康熙行大礼:儿臣参皇父。
康熙的脸上划过一丝不舍,随即隐去,抬手:起来吧。
公主起身,过来依次拜别哥哥嫂子。
敏芝见她厚重的粉妆下难掩病弱和憔悴,心中暗酸,看她盈盈下拜,忍不住伸手在她胳膊上扶了一把:公主多礼了。
这一扶,让她吃了一惊,手底的胳膊几乎只剩衣服的触感,衣服里面的手臂……敏芝闭了闭眼,不敢去看她的脸,闪电半缩回手,退后一步。
八公主已经离开她跟前,走到了亲哥哥胤祥面前。
刚屈了屈膝,就被胤祥搀住,两人眼中似都有泪光。
看得敏芝心酸不已,这个短命的公主啊,恐怕命不久矣。
冗长的拜别仪式结束时,公主的脚步已经有些虚浮了,几个嬷嬷联手把她扶下去。
康熙站起身:摆驾公主府一路上敏芝终于有机会牵着两个孩子的小手,跟在胤禩身后,进了公主府,里面的摆设和昨天来时又不一样了,满眼都是金红的颜色。
敏芝想起多年前自己刚穿来时的场景,和公主大婚相比,根本寒碜得上不了台面。
偏厅已经摆上了丰盛的酒肴,接下来的仪式没有女眷什么事,敏芝和直郡王妃带着弘昱弘旺和弘晢坐在里面,剥着瓜子喝着茶,百无聊赖,清朝皇室大婚真正拜天地吃酒席都在晚上,敏芝趁这个机会儿子们联络感情。
由于直郡王妃在边上看着,敏芝不敢有什么过激的表现,只是把弘旺抱在怀里,低声对弘晢说:你这小子,没闯祸吧?皇阿玛身边的东西,那可都是宝贝,随便弄坏哪一样,我们一家一档搭进去都不够赔的。
弘旺咬唇,吃吃地笑了。
敏芝一见大儿子笑,知道不妙,脸色顿时寒了:晢儿,你不会真闯祸了吧?弘晢小脸微红:皇玛法也没说什么,就是眉头皱了一下。
敏芝心里一抽:你做了什么?我……我把皇阿玛的围棋盒子翻了,棋子随了一地。
敏芝扶额:儿子啊,你就不能消停点么?皇阿玛钟爱围棋,那棋子,指不定是水晶的还是琉璃的,你这一下子……弘晢扭着手指:吴公公说了,那黑子是玛瑙,白子是什么白发晶的。
而且还是皇玛法的玛嬷送给皇玛法的……敏芝已经两眼发黑,胸口发闷了:行了,别说了,你就等着你阿玛关你禁闭吧额娘这回救不了你了。
弘晢这时害怕了:额娘……皇玛法只是皱了眉,没骂我,阿玛,不会骂我的吧……敏芝拍拍胸口,弘旺乖巧地帮她揉着,斜眼幸灾乐祸地看着弟弟。
敏芝这会儿只庆幸自己给康熙大锅预防针了,他自己要带在身边,真的毁了什么奇珍异宝,但愿他还能记得不要太生气才好。
对于自己两个多动症的儿子,敏芝已经完全没想法了。
就在这时,边上一直没开口的王氏开口了:弟妹家的两个孩子真叫人羡慕啊,怪道皇阿玛喜欢呢,真是让人见一眼就能疼到心坎里。
一听这话,敏芝回身,这才意识到直郡王妃一直都没开口,而弘昱一直端坐在她身边,眼观鼻鼻观心,老僧入定状。
微微一笑:大嫂见笑了,我这儿都操心的紧,皇阿玛喜欢他们自是他们的造化,可两个孩子不知好歹,打坏了太皇太后送给皇阿玛的东西,这可怎么好。
王氏嘴角一唏:这就见得皇阿玛有多疼他们了,这般贵重的东西,放在别人眼前,那是碰也不敢碰,望一眼都心颤的,现在碎了,皇阿玛只字未提,只是皱了皱眉。
弟妹,我看你是瞎操心了。
敏芝双目微眯,这个王氏,表面上是羡慕,是恭维,这心里,指不定有多嫉妒和恨呢而且,她和胤褆的前妻大不一样,表面上并不强势,是个难应付的主。
敏芝瞟了一眼弘昱,随即沉默,摸不清你心思,我不接茬总行了吧————————推荐好友作品书名《大龄剩仙》作者 维洛溶溶书号 2225553第一百三十八章 力保牧仁(一)第一百三十八章 力保牧仁(一)吃过午饭,两个孩子爱困,敏芝拍抚不成,只好让人请示能否安排个隔间让孩子睡一下。
谁知一会儿之后,吴书来居然亲自带了一群嬷嬷进来:启禀王妃,小主子的卧室已经准备好了,请王妃与小主子移驾。
话刚落音,敏芝慌忙站起来:真是麻烦吴总管了,还请吴总管替我叩谢皇恩。
吴书来比敏芝还要恭敬:王妃客气了,奴才伺候主子,那是本份,麻烦二字,实不敢当,王妃请。
边上直郡王妃看着听着,刚想开口,敏芝袖子一摆,把怀中不停揉眼的弘晢递给嬷嬷:请吴总管带路吧。
两人一同出去,王氏张了张嘴,愣是没开口,对着敏芝的背影狠狠拧了拧鞋尖,转头望见弘昱依然闭目坐着,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寒芒。
敏芝跟着嬷嬷们弯弯绕绕,到了一处屋子跟前,推门进去一看,却精住了,猩红的长毛绒地毯,外间一张巨大的栗色实木椭圆大桌子,四个桌脚都是虎爪形状,如镜面般光滑的桌面边缘想着金银的掐丝纹路,桌腿上也是描金镶着银。
围着桌子的,是几张包了米黄色毛绒垫子的凳子。
巨大的桌子,占了外间的大部分空间,其他的摆设,都贴墙挂着,一张宝弓,一个箭囊,一副云雾缭绕的山景绣画。
外间与里间的隔断是一面金发晶的珠帘,闪在敏芝眼前,一片花。
内侍打起帘子,敏芝眼前一阵发黑,公主啊,你太奢侈有木有?一张足有八尺的巨大寝床,上面铺的是雪白的毛垫子,大红色的织锦被子铺开,巨大的花开富贵图案都是金丝织成。
要不是昨天参观过新房,敏芝觉得这个房间做新房都嫌奢侈了。
嬷嬷把孩子放在床上,细细地盖好被子,也许是床太舒服了,两个娃只是翻了个身,就陷入了黑甜乡。
吴书来直到孩子睡着了,才告退出去复命,嬷嬷们则留着伺候,敏芝靠在床边,她其实也想爬上去睡一觉,看着这么大的床,这么柔软的触感,心里宽面条泪:儿子啊,妈妈我还是沾了你们的光才能在床边趴一下而已。
果然是特权阶级啊,没有最奢侈只有更奢侈,女儿富养是这般养的么?想想自家的晗音,和胤禟家的五朵金花,这得多少银子啊。
貌似小九对女儿根本没关注,庶出的几个姑娘连自己的院子都没有,四个人圈养在一个院子里,除了自己的房间之外,什么都是公用的。
倒是董鄂氏的生的三格格,养在主屋,吃穿用度都随了董鄂氏,教养嬷嬷什么的一印俱全。
敏芝看看两边的差距,感叹着这还好是放在皇家,祖宗规矩大,要是发生在普通家庭,嫡庶之争早就如火如荼了。
哪儿有董鄂氏这么舒服的日子。
想到皇家的庶出公主都这么大排场,敏芝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你说自己身体的前主人是怎么混的,和硕格格独生女,即便降级,也是多罗格格,郡君级别的。
怎么会混到被逼自杀的苦逼程度。
哎……郭络罗氏究竟是独宠的悍妻还是娇弱的小花,敏芝是彻底迷糊了。
还是她这个现代人没法理解古代人对身份地位的执着?也许,郭络罗氏嫁了胤禩之后,自觉高人一等了,愈加注重守护自己作为嫡妻的尊严和权利了。
敏芝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地趴在儿子枕边睡着了。
还没睡熟,就被嬷嬷叫醒了:廉郡王妃,皇上让您去正厅见驾呢,醒醒……敏芝豁然睁眼:啊?皇……皇阿玛召见我?敏芝望了望兀自睡着的两个孩子。
嬷嬷躬身:王妃放心,我们会伺候好小主子的。
敏芝这才跟着内侍回到外面,公主府正厅上,气氛凝重。
康熙盯着地上跪着的小人儿:你说你姓什么叫什么?你的主人是谁?回皇上的话,奴才叫牧仁,没有姓氏,主人是八……是廉郡王妃。
小人儿身边,还跪着一个穿鲜红镶白边甲胄的士兵,正在那里瑟瑟发抖。
胤禩儿臣在怎么回事?你媳妇的家奴,怎么会长得像……小小年纪箭法如此很辣凌厉?康熙眯着眼,手指敲着扶手,微眯的眼里,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声音刻板而平缓。
胤禩俯身:回皇阿玛的话,这个孩子原是巴林慎安郡王家的家奴,几年前采萱随圣驾北巡的时候,见他颇为伶俐,就讨了来,皇阿玛也是见过的,至于说他像谁,还请皇阿玛亲自决断。
说到这里,外面黄门官儿奔进来:皇上,廉郡王妃在外侯传。
胤禩的眉毛一皱,却不能回头给敏芝一个眼神。
康熙双目一睁:传她进来。
嗻传郭络罗氏外面的敏芝听了,心里一阵乱跳:这次绝不是好事,传和宣不一样,通常官老爷传唤犯人才是这个腔调,再说,称她郭络罗氏,没有康熙的允许,只有胤禩敢,奴才们谁有这个胆量?平平心静静气,低头踏入大厅,当看到胤禩和牧仁都跪在地上的时候,敏芝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大事不好臣媳郭络罗氏参见皇上敏芝大礼参拜。
康熙依旧眯着眼:跪在那边的孩子,是你的奴才?敏芝看也不看:回皇上,是,他原是慎安郡王家的奴才,原主人是我表哥乌塔格,我见他被其他奴才欺负,羸弱不堪,一时同情,要了他来。
请皇上明察。
羸弱?朕看他百步穿杨,哪有羸弱的样子皇上明鉴,这孩子原先确实羸弱不堪,时常遭受其他家奴的责打辱骂,这些都是媳妇亲眼所见,至于您说他百步穿杨什么的,完全是后天练成的,吃好穿好加上满蒙血脉的天分,和他的努力,才练得这一身本事,请皇上明鉴。
康熙静静地听着,等敏芝说完,他才轻蔑地一笑:练?嗜血的锋锐之气也能练出来么?这么说你的家奴都和他一样了?敏芝转头望向牧仁,孩子的眼神平静,仿佛根本不受康熙威压的影响,察觉到敏芝看他,盈盈的目光中带着希冀之色。
再看跪在他身边的胤禩的侧脸,暗叹一声,对不起,我隐瞒了你关于葛尔丹因策来找牧仁的事。
我要保护他,无论他是谁。
胤禩并没有回应敏芝的目光,垂着头不说话。
敏芝心里歉疚着,人却伏拜下来:回皇上的话,您说的锋锐之气,媳妇不明白,但牧仁的箭法确实是后天练就,牧仁的来处,有卖身契为证康熙目光灼灼:你知道朕想问什么,说明你一早就发现,牧仁长得像谁了敏芝伏拜于地,不敢抬头,此时她的汗已经蜿蜒而下:媳妇愚昧,请皇上明示,牧仁的长相,有什么问题?媳妇觉着圣驾如此愤怒,定是这孩子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
康熙忽然站起,走下台阶:郭络罗氏敏芝一抖:臣媳在。
你以为朕为什么要把你传来,问你这些?朕若是觉得他有问题,拖出去斩了便是。
敏芝又是一抖:皇上说的是,是臣媳愚昧了。
康熙挥了挥袖子,立刻有身穿黄甲的侍卫上前,把正抖着的士兵拖了出去。
地上,只剩下敏芝胤禩和牧仁跪着。
康熙哼了一声:胤禩,你是见过的,你怎么解释?敏芝惶惶然看他,生怕他说牧仁确实是像葛尔丹。
胤禩磕了个头,才说:启禀父皇,儿臣初见牧仁时,确如采萱所言,他是面黄肌瘦的稚龄幼童,当时没有看出像谁,如今看来……却有三分熟悉。
敏芝心里的火腾得一下烧起来,你说什么?你竟承认了三分相像瞪大眼,惊恐地看着胤禩的侧脸,某人依然波澜不惊。
康熙把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算着小九九:郭络罗氏,你说他的箭法是后天练成,难道你的庄子上,还藏了练兵场不成敏芝脑中划过一道亮光,是了,康熙是故意的,故意把我找到这里,就是想通过为难我,来探查胤禩的隐忍程度,舍弃牧仁,他就是第二个胤禛,保下牧仁,那么即便庄园没有秘密,如今也必须制造一个秘密来圆牧仁这个谎言。
牧仁像谁不重要,即使他是葛尔丹的亲儿子,也掀不起大浪来,葛尔丹的侄子早已经接手了叔叔的势力,哪里还容得牧仁的存在,他根本没可能变成另一个葛尔丹,康熙的目的,只是试探胤禩,试探他会如何应对,试探东庄的水究竟有多深。
实际上,敏芝怀疑,英明神武的康熙不但把庄子上所有发生的事情都看在眼里,而且还不允许胤禩对他有哪怕语言上的隐瞒,爱新觉罗家的控制欲啊……敏芝叹息,我要怎么说呢?练兵场这种事是断断不能承认,且本身就不存在的啊,她要怎么和康熙解释这是现代学生军训在清朝的第一百三十九章 力保牧仁(二)第一百三十九章 力保牧仁(二)回皇上,媳妇愚钝,请皇上明示康熙偏头对胤禩:她愚钝,你呢?胤禩俯身:儿臣……愚钝。
康熙勾唇,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你们都是说他是慎安郡王的家奴,好,就当他是家奴,你庄子上的其他奴才去了江南,这个,也别留着了……敏芝一愣:皇上……康熙眯眼:你说他的箭术是后天练的,这样的人才,没有不为大清效劳的道理,明日,自有人来接他。
皇上……皇阿玛……敏芝几乎想要扑出去抱着康熙的腿,求他放过牧仁,可是她不敢,康熙的决断就是圣旨。
圣旨就是天意。
敏芝近乎哀求的眼神望向胤禩,希望他能说句话,可是她失望了,胤禩连看也没看她一眼。
转头望向一直跪在那里一言不发,平静无波的牧仁,敏芝的心绞过来绞过去的痛,她仿佛看见牧仁满身鲜血,冰凉的尸体躺在地上,那双山泉水一样清澈的眼睛无神地望着她,她经不住浑身颤抖。
然而,胤禩只是在离她几步路的地方跪着,低头俯身,仿若路人。
康熙宣布了决定,仿佛心情好了很多:郭络罗氏,你下去吧,弘旺和晢儿,应该醒了。
敏芝一愣,抬头看康熙:这就让她走了?牧仁的事情再没有余地了?康熙望进敏芝仓皇的双眼:郭络罗氏?敏芝仓惶抬头:皇……皇上?胤禩依然佝偻着身子跪着,敏芝有些颓然地垂了肩膀:臣媳告退。
站起身,最后望了一眼可能还搞不清状况的牧仁。
在眼泪落下之前,离开了正厅。
敏芝前脚刚走,后脚牧仁也被带了下去。
正厅只剩下康熙和胤禩父子两个。
康熙坐在上面,端起茶碗:起来吧,不用跪着了。
胤禩这才站起来躬身:皇阿玛……康熙眉毛一掀:你媳妇刚才还叫朕皇上。
胤禩垂手默然。
她见过葛尔丹因策……在你江南赈灾的时候。
康熙轻描淡写地说着。
胤禩的目光一颤,继续沉默。
她画了他的画像,交给胤禟和胤俄。
加上她今天的反应,胤禩,朕知道你在想什么,朕想说的是,你的媳妇,不但是给朕添堵,也是在给你添堵胤禩重新撩袍跪倒:请皇阿玛宽恕。
她这样,你依然要朕宽恕?康熙的眼更眯了,仿佛完全闭上。
请皇阿玛宽恕胤禩重复了一遍。
康熙哼了一声:胤禟和胤俄没有告诉你这件事,你觉得是不是她的主意?胤禩沉默,他也只能沉默。
妻子,兄弟都对他隐瞒了这些事,在他身陷江南生死一线的时候,他们和葛尔丹余孽照了面,却隐瞒了牧仁可能有问题。
今天,他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让牧仁和驸马的家奴比箭技。
结果却被一个小兵当场揭发牧仁弯弓搭箭的姿势,以及那一瞬间爆发的凌然杀气,和葛尔丹如出一辙。
而后,胤褆十分遗憾地告诉康熙,这孩子与葛尔丹本人,有多处相像,越来越多的人佐证牧仁的长相和手法十分可疑,所有的一切突如其来,又好像预谋已久。
今天是和硕温恪公主大婚,皇阿玛顺理成章地为了缩小影响而选择单独问话,可是谁又知道他老人家是不是专门选了这天,让自己避无可避,无所遁形呢?郭络罗采萱,你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隐瞒?你告诉胤禟和胤俄,却不告诉我?为什么呢?我曾经再三提醒你,你是我的福晋,你是我的妻,为什么这些话从来都没有进你的脑子里?你只要不是孤单一人,我只要你心里有这个定义,我究竟该如何待你?温柔地爱你,还是冷漠地使唤你,你总是静默对待,俯首躬身,你为何凝玉深夜在街上等待,你为牧仁舍身扑出,为他再三顶撞皇阿玛。
我已经沉默了,你却还试图争辩,你将我置于何地?我是的丈夫,你却只把我当成一个扶手,摔倒时想起我,孤独时想起我,其他时候呢?郭络罗采萱,我究竟该如何待你,你才能真的把我当成你的家人,你的爱人,我们才能有同进退的默契,我曾为你的三次舍身相救而感动,现在想起来,第一次,你救的是牧仁,第二第三次,都是你事先计划好的演出而已。
康熙默默地看着胤禩,老谋深算的他当然没有漏掉儿子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叹了一口气,胤禩还是太嫩,和他那个额娘一样,心里的弯绕总在感情上转悠。
原本因为几句话就拿捏住胤禩的的快意,渐渐退去,康熙的眼中露出怜悯的神色,如果换做是胤礽,胤禛,甚至十四,都不会这么纠结。
哎……你是我的儿子,可我不止你这么一个儿子,如果你一直为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困扰,为了一个麻烦多过贡献的女人烦恼,我将不会怜惜你在未来风暴中受到的伤害。
朕不是不爱,朕不是不疼,朕是不能爱,不能疼。
朕的爱毁了芳儿的孩子的同时也毁了长子,剩下的,都是掌中宝肉里肉。
可是如果,你们不能独立成长,那么成长起来的那一个,就会踏过其他人的尸骨走向至尊皇座,这是可以预见的未来,因为,大清国祚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君主,他的肩膀,必须担得起天下,他的心胸,必须容得下苍生百姓。
大清是朕的,朕也是大清的,为了国家,朕必须为你们建造一座试练场,没有别的办法。
朕留弘晢在身边,也是为了你啊,朕的苦心,没法说。
你不悉心体会也就罢了,居然还在为那个不知所谓的女人,来求朕的宽恕你最好回去好好了解下这件事,如果被朕发现第二次,朕不会再手下留情康熙思索停当,对胤禩下了最后通牒:还有,牧仁的事情,朕希望看到你真正的明悟下去吧。
看见康熙第二次举起茶碗,胤禩满嘴苦涩:是,儿臣告退。
胤禩离开正殿回到自己的寝帐,敏芝已经回来坐在桌前发呆了,她离开主殿后,回到儿子睡的地方去看了,弘旺和弘晢都不在,却有留守的嬷嬷告诉她,孩子被皇上派的人接走了。
失魂落魄地回到屋里,敏芝遣退了所有下人,自己在桌前默默流泪,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非常努力去扮演一个好媳妇,好妻子,好母亲,好主子,却没想到还是全都失败了,康熙讨厌她,胤禩不帮她,儿子被抢走,凝玉和牧仁一个也守不住。
眼泪如断线珍珠滚落,七年,七年时间在这里,自己原来只是虚耗光阴,没有爱,没有被爱,除了有个家,有个八福晋的身份,自己七年的时间仿佛原地打转一般,什么为胤禩打补丁,为自己找靠山,都是谎话,自己都骗不过了,还能去骗别人吗?胤禩不需要有自己存在,随便换一个媳妇,做得只会比自己更好,如果没有自己,依然会有弘旺和晗音,有胤衸和十八格格,难道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只是为了给这个世界添一个弘晢?敏芝正哭着,钻着牛角尖,丝毫没见到胤禩进来。
直到他的声音出现在耳边:郭络罗采萱泪眼朦胧中,胤禩就站在那儿,她甚至都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是看到他,她就想起牧仁澄澈的眼神,以及他的沉默以对,第一次,她只顾着自己哭,没有没有起身迎接他,也没有说话。
胤禩见她这样,回想皇阿玛刚才的警告,心里有了火气:你委屈什么?如果不是你对我有所隐瞒,我至于这么被动么?你以为皇阿玛的心思是你能猜得透的?你以为皇阿玛的眼线只是摆设而已?火气上来,开口的声音不复温情:你是不是漏了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敏芝愕然抬头:他这是什么态度?想起刚才的情形,心里愈加委屈,干脆也不擦泪,哭花的脸抬起来:没有。
胤禩眯眼:你早知道牧仁的长相有问题,早在我去江南的时候就知道了我的福晋,没想到那段日子你还真忙啊,一边忙着指挥义门造声势,一边还要应酬有朋自远方来敏芝的心往下沉了:他知道了,知道她见过葛尔丹因策的事情,可是他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应酬?她和那个人只是数面之缘而已脸色变得青白:你说什么,什么有朋自远方来,我是见过一个自称是牧仁哥哥的人,可是……可是,你不但画了他的像,还让胤禟和胤俄帮你找这个人并且让他们一起对我隐瞒胤禩的目光犹如两柄尖刀,直刺入敏芝的心里。
她惊恐莫名:不,我没有,我……我不知道他是谁,我怕他伤害牧仁,所以就……伤害?你怕牧仁受伤害?你的脑子里装的都是草么?你让九弟和十弟帮你满世界找一个陌生男人,却唯独瞒过了你的丈夫胤禩的脸色非常难看:你让我太失望了第一百四十章 究竟缺了什么?第一百四十章 究竟缺了什么?敏芝被他的语气镇住了,甚至忘了掉泪:我,我没有,我没有让他们去找人,我没有……胤禩背转身根本不看她,敏芝有些慌,甚至忘了应该是自己最生气,气他放任牧仁不管。
我,我是画了他的画像,我觉得他和牧仁相像,我只是想知道这个人是谁,所以……所以才去问的……胤禟他们查找这个人,我完全不知情,我以为他想把牧仁抓回去卖了……又怎么会想找出这个人呢?巴不得他早日离开才对啊敏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解释,解释的又是什么,只是直觉地杂乱无章地说着。
直到胤禩打断她:你给我闭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你病了,八公主的婚礼,我会给皇阿玛告假一甩袖子,带起一阵风,敏芝只觉得灵魂深处升起一股恐惧,她怔怔地看着胤禩拂袖离去,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秋菊和塔拉嬷嬷都守在外面,胤禩吩咐让福晋一个人呆着,谁也不能进去打扰。
两人面面相觑,今天早上还好好的,王爷还吩咐晚半个时辰再叫醒福晋,怎么下午就变卦了呢?两人担忧地望向里面,却没敢进来看看。
敏芝一个人坐在外间的桌前,整个人趴在桌子上,瞪大眼睛发呆,脑子里面竟是一片空白,明明很想哭的,可是胤禩走后,她竟连哭也哭不出来了。
不是很委屈的么?不是很担心的么?不是很生气的么?为什么说不出话,也哭不出来呢?颓丧地趴在桌前,胤禩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在脑中忽然炸响:你的脑子里装的都是草么?你让我太失望了你病了,我会给皇阿玛告假。
敏芝只觉得手脚冰凉,眼前一边黑暗,她想起胤礽挟持胤禩之后,康熙也曾对她说:胤礽病了。
跟早的时候,胤祥也病过。
现在,她也病了?病了,意味着她会被看管,被软禁,被冷藏,甚至被病亡敏芝哆嗦着站起来,挪了几步,又颓然坐倒,她想不出自己究竟错在哪儿,她向所有人隐瞒了牧仁长得像葛尔丹这件事,因为当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让她不敢随便乱说了。
胤禟和胤俄为什么没有告诉胤禩葛尔丹因策曾经在京城出现,她又怎么会知道呢,总之结果就是除了胤禩,全世界都知道牧仁的长相有问题。
天哪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敏芝有些气息不畅:胤禩刚才说,她让胤禟胤俄满世界找一个陌生男人,唯独瞒了他。
敏芝有种乌云罩顶的感觉,她怎么忘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得罪的,是皇上,皇上想要给你小鞋穿,你就算会凌波微步也照样被他拿捏住,完了,自己又回到历史的怪圈里,还是被康熙和胤禛两个人同时厌弃了,我怎么会知道康熙连大街上发生的事都了如指掌呢?我怎么会知道九和十没告诉你葛尔丹因策出现过呢?你怎么能怪我呢这样的念头在敏芝的脑海里转瞬即逝,下一秒,那句你让我太失望了的话像答录机被摁了摁了重播键一样一遍遍地在脑子里回响。
敏芝捂着耳朵,拼命摇头,想把这声音从脑中赶出去,偏偏这声音一直在耳边缠绕,声声句句全是冷漠的控诉,把她脑中原先的抱怨全部挤了出去。
她当然知道胤禩在意什么,如果到现在她还有怨恨,完全是自欺欺人,当她踏进正殿,看见胤禩和牧仁都跪着,看见康熙面沉似水,她就知道坏事了,那一刻除了保下牧仁之外,她的脑中没有其他念头,她知道凭借一己之力要改变康熙的决断,完全没可能,但是眼前的孩子是牧仁,她又怎么能冷静得下来呢?痛苦地捂上脸,敏芝觉得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完全崩塌了,结果她和这个世界依然格格不入,她顺从过,屈服过,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生活着,可是她的本心,她的意识,依然还是三百年后现代社会那个孤独的,本我的,难以融入家庭和集体的李敏芝。
她曾经被爱,被宽容,可是她身上的逆鳞是那么的多,再多的爱和宽容终有底线,养父母没有带她一起走,是不是就因为她依旧无法完全认同和融入他们的世界?她二十五岁的生命里,本我一直孤独,她甚至把这种孤独看成了伴侣,坚持着,守护着,外界的一切从不曾真正进入她的内心世界。
她对某些人和事,表现得异常执着,是不是本身也带着控制和占有的欲望?敏芝头痛欲裂,这是她第一次直面危机,以前胤禩再怎么冷落她使唤她,康熙再怎么吓唬她,和这次比起来,小巫见大巫。
她心里很不想承认,却不能不承认,胤禩生气,是她做错了,虽然这错的,很委屈。
敏芝一直在帐子里胡思乱想着,直到秋菊进来,给她送了吃食点心,她睁着一双核桃眼:秋菊……秋菊只是恭敬而温和的:王爷说您身子不爽,只能吃些清淡的,所以特地吩咐厨房起了炉子煮了粥来,嘱咐您用完了早些歇着呢敏芝有些茫然:公主的婚礼是不是已经开始了?秋菊垂手而立:回福晋的话,开始一个多时辰了,这会子恐怕酒宴都摆上了。
敏芝望着盘中浮着葱花和蛋丝的粥,却没有动筷子。
秋菊见了,叹了一口气:福晋不用担心主子,主子从来都不会失了分寸的。
敏芝一个惊跳:从来都不会……此时,秋菊已经躬身退到门外去了。
秋菊曾经是胤禩的侍婢,却从未听她议论过胤禩如何,敏芝一直觉得她就是一个被训练得非常好的侍者,沉默,听话,行动力很强。
可是刚才她说什么?主子从来都不会失了分寸?胤禩在外人面前从来都不会失控,这一点她早就早就领教过了,即便是钢丝架在脖子上,人家已经紧张得手脚发抖,他回来还能淡定地说一句:二哥不会真的伤我。
这样的人……敏芝双手紧握,他从来都需要自己表现,而自己傻傻的,以为在他面前表现了什么。
一抹自嘲的笑浮上来:什么清穿女守恒定律,完全是扯淡,一个人能改变一个世界么?一个人能对抗千军万马么?一个人能挑战皇权么?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好。
敏芝拿起筷子,戳了戳面前的粥,他还有心情管自己是不是饿了?在蒙古草原上,还能整出这么一碗小米粥?还葱花和蛋丝?敏芝把筷子放进嘴里,糯软的米粒和鲜咸的味道,显示这碗粥钝得火候刚刚好,苦笑了一下,是啊,他从来都不会失了分寸,即便是生气到拂袖而去,却还会很细心地替她准备一碗粥。
小口小口地吃着,胃却好像抗拒收容一切,明明很空,明明粥不难吃,敏芝却觉得每一口都非常艰难。
你现在正在公主的酒宴上么,正在和王公大臣们虚与委蛇么?也只有你做得到吧,刚才还阴云密布的脸,只要对外,瞬间就能晴空万里。
敏芝的眼前闪现出胤禩笑得风轻云淡的模样,谁也看不清这笑容底下究竟是悲是喜,她也看不清。
有些颓然地放下筷子,站起身走向内室。
站在镜子前看自己的脸,苍白无血色,肿着一双核桃眼。
李敏芝,你不是早就已经接受了郭络罗采萱这个身份了么?为什么现在还这么痛苦?你已经不是李敏芝了,你是郭络罗采萱,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你会精神分裂的。
他,他们要的,不过就是完全的依附,如菟丝花一般的女人。
而你,不是早就接受了么?那样的女人是不会犯错的用力拍拍脸颊,卸去都上的钗环首饰,今晚秋菊不会进来帮忙,她也一早认定,错的,是她这个福晋吧,早在第一次遇见牧仁的时候,她就曾劝阻过,不让她接近这个孩子,是她一意孤行,她高估了自己,她根本没有能力独立做任何事。
如果没有胤禩这块牌子,没有他的默许。
她只会像董鄂氏那样,被剥离了筋骨,完全没有自我的活着。
想到自我两个字,敏芝几乎想仰天长笑,封建女主什么时候有过自我了?她问晗音四德为何?却忘了问自己,她自己从夫了么?没有,从来没有。
敏芝忽然觉得有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教育儿女头头是道,甚至至今没教他们胤禩两个字如何写法,因为她记得古人是要避讳的,尤其是儿子对父亲,一定要慎重。
可笑的是,她从太都只记住了形式忘记了,形式背后真正的意义。
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人,难道会看不出她的行为只是流于表面么?无法从内心深处对皇权产生敬畏,对夫君产生依赖,她真心对待的人,屈指可数,就算是良妃,,扪心自问,自己对她真的是媳妇对婆婆的孝顺和恭敬么?不,没有,自己只是同情和怜悯她而已,并不尊敬她,只是良妃的性子,让她根本不在意这些尊敬罢了,若是换做别人,恐怕自己还是做错事的那一个第一百四十一章 其实一直被爱着第一百四十一章 其实一直被爱着公主大婚后的第四天,康熙带着大部队回京,敏芝依然在最后一辆马车里,一个人呆着,公主大婚当日之后,廉郡王妃一直病着,康熙和其他皇子没有任何表示,敏芝就这样被晾了很多天,期间胤禩一直没有出现,也没有人过来探望过,日常三餐按时送进来,秋菊总是缓着声调说:王爷吩咐了,让您多些休息。
一连三天,敏芝吃了睡睡了吃,几乎就没离开过床铺,她这才意识到,胤禩是真的生气了,康熙乐见其成,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牧仁被送去了哪里,会不会被秘秘密处死,康熙会不会因为自己而迁怒孩子们?胤禩如果知道,他的妻子现在才开始想这些问题,一定会气得吐血:你早干嘛去了?脑子这会儿才带在在身上么?现在,敏芝一个人坐在车里,脸色灰败,真的像一个病人一般,高高兴兴出门,却弄的这般狼狈地回去,敏芝困顿地摇摇头,这一次她是真的被打回原形了,上回为了演戏而常住佛堂。
现在,恐怕真的要住进去悔过了。
一路忐忑,敏芝跟着大部队返回,胤禩跟在康熙的车架边上,一点都没有受家庭琐事困扰的样子,其他阿哥却都在看他。
胤褆是知道出了什么事的,牧仁像葛尔丹,不用他说,长相摆在那里,总不能让他指鹿为马吧。
再说,胤褆眯眼:这个八弟,现如今和他越来越不亲了,一不留神,他竟也是郡王了,加上十八弟和弘晢明显很得皇阿玛的心,这样怎么行呢谁都看到了,他和妻子那叫一个鹣鲽情深,丝毫不在乎有没有在外人在场,如今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天上掉下来的机会,怎么能不利用一下呢?小八和妻子不和,势必导致小八到新任侧福晋那儿去找安慰,这么一来,郭络罗氏会怎样表示呢?会更不合还是就此沉寂?胤褆觉得更倾向前者,一直被宠上天的女人,一旦失宠,心理落差造成的脾气落差可是巨大的,自己的前妻就是这样。
如果小八家也出现这种事……胤祉的心里曾经有过不平衡,自己做坏是错,做好也是错,宫中白事总跟他犯冲,他知道自己老婆得罪太后的事儿,也知道太后偏爱老八媳妇,也知道宫里都在夸,老八媳妇是怎么怎么温柔贤惠。
然而敏感入他,一早就发现这个女人对所有人都假,而且非常尖锐,胤禛是众兄弟中最让人胆寒的,甚至比太子更让人胆寒,毕竟太子不管明争还是暗斗,脾气上来全在脸上,越生气,笑得越渗人。
只有胤禛,一张脸一直像是人家欠了他二百五,高兴也板着,不高兴也板着,谁知道他心里什么样的阴谋诡计。
这样的人,是千万不能明着得罪的。
可是郭络罗氏,居然敢夹枪带棒地跟他说话,明里暗里的讽刺他,这种女人,岂是吃得了暗亏的?这次送嫁,他一直扮演礼官的角色,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前夜还好好地在丈夫肩上睡觉的女人,第二天就病了?皇阿玛连眼皮都没抬,仅仅表示知道了,这事儿,不简单。
皇阿玛这么喜欢弘晢,没道理对孩子他**表现得这么冷漠。
唯一的可能是,是康熙让她病了的,具体为什么,肯定不是好事但是看胤禩安然地坐在马上,点马而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胤祉又吃不准了,自己的这些个兄弟一个个都是带着石膏面具生活的,都像极了皇阿玛,只有自己和自家媳妇,傻傻的看不清形势。
原先只要担心胤礽和胤禛,现在连带胤禩也迷雾重重看不清了,这皇家的日子啊胤祉只有摇头叹气的份,自己还是乖乖回家做学问吧胤禩在马上,感受着边上探究的视线,心里一阵无奈:好不容易一帆风顺的日子,就因为自家媳妇的脑子没在身上,结果,胤禩目光复杂地看着前面巨大的黄色马车,皇阿玛说得对,采萱这件事,实在是错得离谱,但是,如果她一早报备了,自己又会怎么决断呢?原就没打算瞒着皇阿玛的,现如今却变成只瞒着自己一个人了,他也知道自己话说重了,依照采萱那没心没肺又怕麻烦的性格,绝不会和葛尔丹因策主动有什么牵扯。
可是,他不能不生气,他的妻,都是他儿子的母亲了,还这么没脑子到让人牙疼,这次,一定要给点教训,也希望皇阿玛看在她已经被教训的份上,放过她。
采萱,你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把我放在心上,别让我总是突如其来地面对这些,至少事通知他一下,面对皇阿玛,谁敢说自己完全有把握全身而退呢?她会教他隐忍,会教他不要质疑皇阿的决定,现在看来,是关心则乱啊。
牧仁去哪里了,没人知道,但是他知道,皇阿玛不会弄死他的,这个孩子的身世如何,其实皇阿玛才是最在意的那一个,要不然,就像他自己说的,区区一个奴才,他要是觉得有问题,直接拉出去斩了,或者让他自然死亡了都是很正常的事,又怎么会在公主大婚当天才把这事儿揭开来。
那些要挟,实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愈加凸显了皇阿玛对牧仁的兴趣很大。
做了皇阿玛二十几年的儿子,他又怎么会看不透这一点呢?敏芝到底不是正版内宫长大的,被皇阿玛几句话打击得打击得神魂尽失了。
还好,这次只是来参加婚礼的,回家后,是该好好跟她谈谈了。
他知道皇阿玛不喜欢她,因为她的性子如刺猬般,护着自己的东西从不含糊,就像四哥刚回到永和宫时那样,如果皇阿玛处理的是别人,这个女人绝对眼皮子都不会翻一下,恐怕皇阿玛就是算准了采萱这种性格才会这般出手,她自己也说,皇阿玛对旺儿和晢儿已经惦记许久了,事不过三,他老人家的决断,怎么能容许别人拒绝第四次,采萱,你太高估皇阿玛,也太高估你自己了这次伤害,足够你养伤好多天了,我和皇阿玛都希望看到你明悟,那些话虽然是说给皇阿玛听的,却也是说给你听,我知道你没心没肺,可是却不想你一直没心没肺下去,我的希望,你会看到吗?马车终于抵达京城,胤禩在送康熙回乾清宫之后,脚底抹油刚想溜,却被康熙叫住:胤禩,你庄子上那些个洋画师弄的东西,真不错啊。
胤禩一愣,随即躬身:皇阿玛谬赞。
康熙眯着眼:没想到,朕赏的那些个东西,最后倒是便宜了胤禟这小子。
胤禩垂手而立,低着头,保持缄默,自己老爹总是想到一出是一出,前言不搭后语。
只有采萱这样的傻女人才会选择去接茬,其实沉默才是上上之策。
果然,胤禩沉默之后,康熙挥挥手:去吧,改天选几件好的,让朕也看看。
胤禩躬身:儿子遵命,自己老爹,看到什么好的都想要,这要是被采萱知道了,怎么还能让她有敬畏之心呢,这就是寻常人家家里,贪财又小气的老古董嘛,得罪不起,还哄不好。
胤禩低眉顺目地站着,思量着现在他是不是能走了,刚想开言告退,康熙慢悠悠地又说话了:回府前去趟储秀宫,你那个额娘,朕想,说些什么你应该知道。
是,儿臣明白。
儿臣告退。
康熙这才嗯了一声,端起茶碗。
良妃听见说两个小孙子被康熙带在身边,顿时美眸中尽是担忧的神色,康熙是个怎么样的主子,她是最清楚的,二十几年夫妻兼主仆,良妃一直都为自己媳妇的莽撞和直接头疼,看着温和柔软的小姑娘,不知怎么的,就是和皇上不对盘。
这天下,大约也只有她,敢和皇上耍无赖,敢拐弯抹角地跟皇上说不,哎,真不知道怎么说她才好,两个孙子还是被皇上接进了宫。
儿媳妇在家里指不定怎么抹泪呢:胤禩啊,你回家多安慰安慰她,毕竟是养在身边的孩子,这孩子,恐怕还没有理解皇上的恩典呢。
胤禩苦笑,为什么世界上最理解妻子的,是自己额娘呢?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采萱才是额娘的亲女儿呢额娘,儿子心里有数,儿子只想说,近期采萱不会进宫来了,请额娘谅解。
良妃蹙眉:额娘明白的,你回去吧。
对了,胤衸久磨着想出宫玩儿,你改日能不能皇上求个恩典……胤禩微笑:额娘放心吧,十八弟的人缘好着呢,十三弟一早应了他的,儿子理会得。
良妃这才点点头:那你去吧,好好照顾采萱。
走在回家路上,他想想就想笑,采萱啊,你自己都想不到吧,我还没说什么,额娘就知道你为什么被皇阿玛训斥了,真是让人嫉妒呢,她甚至都没有这样了解过自己的儿子。
采萱,你还感觉不到你被人这样关心这么?——————重点推荐重生之安然处之,作者其格,书号2149903简介:重生奋斗难,只为平凡幸福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一直都在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一直都在敏芝一回府,就直接钻进了自己的屋子,喜鹊见她形容憔悴,有气无力的,顿时吓坏了:福晋,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晕车么?敏芝抬眼:喜鹊,给我准备热水,我想洗澡。
啊?秋菊和塔拉嬷嬷知道自家主子是和王爷冷战了,在外面两人不能说什么,现下回了自己家,塔拉嬷嬷首先忍不住:福晋,究竟是怎么回事?早上还好好的。
喜鹊不明就里:福晋,您不舒服?奴婢这就去叫大夫。
说着就想往外跑,被敏芝一把拉住:别去,我只想泡个热水澡,而后睡一觉,我累了。
喜鹊一愣,见敏芝苍白的脸色和微红的眼:是,奴婢这就去准备,可是西园来请安……说我累了,明儿再来吧。
敏芝坐倒在床上,本想说过两个月再来吧,想了想,还是等胤禩来说吧,有些话,自己说了是矫情,他说了,便是她们的机会了。
还是算了吧,她这个福晋,就当摆设吧,没有儿子,没有丈夫,没有奴才,只有这间院子。
敏芝呆呆地坐着,秋菊上来帮她把外袍脱去,钗环卸了。
这才短短几天功夫,福晋就像是掉进灰堆里的明珠,蒙上了一层灰气,她不知道主子之间发生了什么,可后来的几天,主子再也没有回来过,这种情况自打小主子出生之后就没有过。
秋菊一边替敏芝梳发,一边诧异的看着发梳,福晋竟然掉头发了要知道,福晋的头发是她见过发质最好的,不但黝黑柔亮,而且非常强韧,几乎从不掉发,如今这几梳子下来,好些发丝顺着梳子的方向掉落下来,看得秋菊一时忘形,一阵叹息溢出来。
敏芝听见了,轻巧地勾唇:秋菊,我不是个好主子,连你也感觉到了吧?秋菊默然,半天才说了一句:福晋,少时洗了发,奴婢给你再梳梳,您掉头发了。
敏芝一愣,没想到秋菊没有接茬却是来了这么一句,转念再一想,她又释然了,秋菊一直都是这样的,她绝不会说一句主子不好的话,即便是劝也只劝两回,绝不多说第三遍。
不多时,喜鹊指挥着下人本把热气腾腾的大浴桶搬进来,内室移了屏风,塔拉嬷嬷挪了架子来,架子上,是敏芝惯用的几种干花,和香胰子,敏芝无视嬷嬷询问的眼神,直接脱了内衣抬脚跨入烫热的水里。
三个奴婢吓了一跳:福晋,这,这水烫呀由于事先没有适应水温,敏芝刚入水的时候也有些想跳出去的冲动,这水,的确是烫了。
但她忍住了,这样的把人沉了下去,这样的水温环绕着,终于有了一丝被温暖的感觉。
喜鹊看自家小姐的皮肤都烫红了,心疼得说:小姐,您怎么能这样呢?有什么不痛快,说就是了,好好的,怎么能这样。
敏芝闭着眼:嬷嬷,喜鹊,你们出去,找管家,把院子里的嬷嬷们都回了吧。
喜鹊这才意识到问题:把嬷嬷回了,那小主子回来……塔拉嬷嬷一把把小丫头拖了出去,一边还点头哈腰:是,福晋,奴婢马上去办。
两人到了外面,嬷嬷把她所知道的来龙去脉跟喜鹊一说,喜鹊瞪大眼:万岁爷接进宫?那也得回来呀,不能是一直不回了吧?谁知道呢,说不定王爷就是为了小主子的事儿和小姐有了矛盾,小主子是小姐的心头肉,虽说是进了宫,可终究是离开了身边,有哪个做额娘的,能舍得呢?说的是啊,嬷嬷,那小姐说回了奶嬷嬷……叫管家给换个地方住吧,别在小姐面前出现,免得惹她伤心。
两人一阵叽叽咕咕,却没发现胤禩一早站在了院门外。
胤禩进来的时候,两人吓得伏跪于地:王爷吉祥,福晋她,她在沐浴。
胤禩一愣:沐浴?大白天的……喜鹊已经吓傻了,她又一次在嚼舌根的时候被胤禩抓到。
塔拉嬷嬷躬身回话:福晋刚回来就吩咐准备热水,说是累了的。
胤禩点点头:你们下去吧。
说完推门而入。
秋菊正站在外间的桌边,胤禩见她却是一愣:福晋沐浴,你怎么不在里间伺候?秋菊躬身:回主子的话,福晋说她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胤禩默然:她洗了多久?约摸大半个时辰了。
进去看看……胤禩忽然有点不放心。
秋菊转过屏风,却是惊声尖叫:福晋……主子,您怎么……胤禩知道不妙,顾不得许多,转过屏风一看,吓得七魂去了六魂半。
秋菊费力地把敏芝的头从水里捞出来,水汽弥漫中的敏芝头歪向一边,明显是没了意识。
一个箭步冲上来,抬手就往她脸上捏去:醒醒……笨女人……敏芝没反应,秋菊拿来冷水浸了的毛巾给主子降温,以为她是被蒸汽熏得闷过去了。
可她刚转身,眼前的一幕让她惊的手里的毛巾调到了地上,手使劲捂住嘴:胤禩板过敏芝的脸,起手正反两个耳光,她原本就透红的两边脸颊,各五道鲜红的手指印。
在秋菊不可思议地瞪视下,敏芝慢慢睁开眼。
眼前白茫茫雾蒙蒙的,她记得秋菊出去之后,她把自己沉进水里,水没过口鼻,她也不觉难过,闭上眼,把身心一起往下沉,看不到,听不到,周围温热的水,好像一个温暖的怀抱,好舒服,好安静。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脑子放空,什么都不想,感受被环绕和拥抱。
直到脑中闪过微亮的白光,一张人脸由远及近出现在她眼前,迷雾中,敏芝看不清这张脸究竟是谁,感觉身体渐渐变轻,意识渐渐涣散。
然后……采萱,郭络罗采萱谁,谁是采萱?这是在叫谁?敏芝无意识地寻找着这个声音,却觉得它虚无缥缈抓不到:谁?胤禩气得头顶上都快冒青烟了,这世界上哪儿有这样的笨女人,洗洗澡都能把自己淹死:该死的,你给我快点回魂这话明明是用高八度的声音说的,听在她耳里怎么就细若蚊乃呢?谁?说什么?敏芝嘴唇嗡动。
彼时顾不得许多,胤禩把敏芝从桶里捞出来,用毛巾包了,抱到床铺上,盖了厚厚的毯子:来人,找大夫,不,快,进宫搬太医联军王府上下又是一阵忙乱,华灯初上,胤禩眼神复杂地望着床上似睡非睡,似醒不醒的女人:这下,坐实了廉郡王妃被实施家暴了,脸上的指印,加上深度昏迷的原因是溺水,这消息传进徾宫里,份量应该是足够了,只是额娘,别太当真才好。
被灌下镇静药物的敏芝看起来依然很不安,紧紧地皱着眉,睫毛微微颤动着。
胤禩坐在她床边,紧紧盯着她的脸,心里所有的惊愕都化作无力的叹息,你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所有的恭顺和隐忍都只为了把力气都攒起来伤害自己么?舒展紧握的拳头,颤抖的指尖去触碰她的脸,那上面的指痕,显示刚才的一幕有多么触目惊心,你竟然会……,就为了一个奴才想起几年前的扬州,她的手,毫不犹豫地划过锋锐的刀刃,眼都没有眨一下,当时的自己只是惊愕,现在看来,她对自己的身体,从不怜惜,初见她时,腕上深深的伤口,他曾恨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她竟可以对自己如此绝情死,并不容易,必须克服痛苦,克服恐惧,克服本能。
采萱,你究竟受过怎样的伤害,那不过是个奴才,而且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他不会死的,他只是被送去了某个地方。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额娘很关心你,两个儿子的情况,我会第一时间知道,皇阿玛不会不爱他们。
外面传来二更天的打更声,秋菊进来:主子,您歇会儿吧,我来守着福晋。
胤禩摇摇头,随即想起一个事儿:已经十月了,把夏兰召回吧。
秋菊躬身:已经传信了……采萱身边……哎……你下去吧。
胤禩原想说什么,转头再看敏芝的脸,却把话咽了下去,挥手示意秋菊可以退下了。
窗外晨曦微露,敏芝终于睁开眼,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绿草如茵的草原,就是她曾走失的那一个,她梦见自己一个人在那儿,走走停停,茫然四顾,是天苍苍野茫茫。
四周静得可怕,没有人烟。
她又一次迷失了。
兜兜转转,她找不到任何熟悉的事物。
伸出手,除了空气,触摸不到其他。
恍然间,有个声音自远方来,轻轻浅浅,带着舒缓的音调:采萱,走,回家了。
谁,谁在说话,是在叫我吗?她抬头张望,却看不见人:谁在说话?采萱,我在这里,我们回家了。
谁,谁是采萱,谁在那里?谁在说话?那声音幽幽地叹气,婉转惆怅,仿佛伤心失望的是他一般:采萱,我在这里,我带你回家。
敏芝朝声音的方向走去:你在叫我?你在哪里?家在哪里?那声音只是反复回响:采萱,我带你回家。
缓缓的,一滴泪从眼角滑下,两个字出现在脑海,出现在舌尖:胤禩————————重点推荐书名幸福原来很简单作者yzmb书号 1988475重生也可以很简单的去幸福第一百四十三章 死胡同第一百四十三章 死胡同敏芝清醒了,觉得脸上一阵疼一阵凉的,忍不住伸手去摸,手一动,却感觉碰到了什么东西。
偏头一看,把自己给惊住了,这是谁的脑袋,趴在自己的床边,拿头顶对着自己?目光下移,他只觉得眼皮狂跳,不确定地喊出声:胤禩?王爷?胤禩抬起头,见老婆醒了,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随即寒了脸色:你几岁了?洗个澡都能把自己淹死?敏芝目光一颤: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这样,是想让你屋里的奴才,都给你陪葬么?此言一出,敏芝脸上的血色刷的褪尽:我,我没有,我不想……胤禩重重地哼了一声:好好在屋里闭门思过吧,我已经吩咐了,在你身体恢复之前,请安什么的,都免了你就好好地呆着吧敏芝深吸一口气,想扯出一抹笑容,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顿时变形了:我,我知道了。
胤禩不再看她,匆匆出门。
敏芝重新闭上眼,梦里的声音,果然不是他啊,他怎么可能在觉得被欺骗之后,还对自己那么好呢?脸好疼啊,自己明明在洗澡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敏芝有些昏昏然,不知过了多久,喜鹊端了点心进来:小姐,您醒了么,奴婢服侍您洗漱,用些点心。
喜鹊,我的脸怎么了,昨儿发生了什么事?敏芝靠在床头,看着忙忙碌碌的喜鹊,不解地问。
喜鹊停下手里的活计,惊愕地看着敏芝:小姐,您都不记得啦?昨儿个您可吓死奴婢了,王爷说了,以后啊,无论你做什么事儿,都得有人跟着,您竟然沐浴时昏过去了敏芝有点尴尬:我只是一时乏了……见喜鹊一脸的不相信,讪讪地住了口:然后呢,我的脸……喜鹊摇摇头:奴婢当时在外面,只听见王爷心急慌忙地嚷着进宫搬太医,而后才见到您躺在床上。
敏芝有些茫然:王爷,他一直都在?可不是么?小姐啊,我们几个一晚上都守在门外,王爷可是守在您床边一晚上都没出来过呢秋菊姐姐都劝不动,我的好小姐,小主子是进宫享福去了,还会回来的嘛,您这样……让奴婢们好生担心。
敏芝不接茬,反而问了一句:现在什么时辰了?喜鹊把粥盛好了,勺子递到敏芝嘴边:已经是辰时二刻了。
敏芝皱了眉:辰时了?喜鹊点头:小姐,王爷吩咐了,您只管好好好将养着,其他什么都不用操心,庄子上的事儿交给九爷和十爷,家里的事儿有管家和先生呢敏芝听见九爷和十爷顿时想起了牧仁,一时间情绪低落,喜鹊见主子面色不善,紧张了:小姐,您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奴婢去叫大夫。
敏芝一把拽住她,这丫头,怎么动不动就叫大夫,真当自己是林黛玉了:我没事,就是脸上又疼了。
喜鹊这才放下心:秋菊姐姐一会儿就来伺候您换药,这薄荷膏还是昨儿王爷特意问太医要的呢,也是他亲自给您上的药。
敏芝觉得有些违和:他给我上药?说起这个,小丫头来劲了,眉飞色舞地:您睡着不知道,奴婢和秋菊姐姐可是看得真真的,王爷有多疼您呀,那小心翼翼的劲儿,就冲这一点,您就该多爱惜一点儿自己的身子,王爷可是真心疼呢听喜鹊这般绘声绘色的说着,敏芝又有些不确定了:他真的这么好?怎么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呢?自己醒来就见他冷着一张脸,说话不留半分余地的。
他真的守了自己一夜,还给自己上药?他不是把自己软禁了么?喜鹊看出敏芝不相信她说的,又补了一句:昨儿亲眼瞧见的,可不婢子们,还有西院的两位格格呢,陈格格还牵了大格格来,王爷遣回了。
谁要她们那么积极敏芝目光一闪:喜鹊,不准乱说话,回头让管家送两匹娟赏给她们。
喜鹊应了,服侍敏芝吃完东西,收拾盘子出去。
她坐在床头发呆,总觉得喜鹊说的和自己的感受非常违和,他很生气,还在生气,这是她的第一感觉,而且她把它归结为他的正常反应:这男人一直是个记仇的主,这回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自己。
喜鹊倒是有句话说得在理,两个孩子被康熙接走,不会受虐,只不过可能思想上会被毒荼,万一教出个教出个弘历,自己岂不是要吐血,退一万步说,教不出弘历,教出个胤礽第二,她死不瞑目啊。
想到这茬,敏芝怨念,纽钴禄侧福晋进门很久了,怎么胤禛府上还没有动静呢?这方面自己没扇什么翅膀啊,弘晖几乎是按时夭折的,弘历也该按时降生才对,怎么到现还没生呢?有他在,也好让康熙不要这么盯着自己抢儿子啊。
我的儿子,怎么能被他教成脑残呢还有胤禩,奴才们都说你对我好,你疼我,为什么我看到的都是你伤害我之后再给我补偿呢,把我丢弃,再捡回来,这样算是对我好?在我惊慌失措的时候,你连一个安抚的眼神都没有,一定要我出了事,你才来表示下安慰,你的爱,总是来的那么迟,真像现代的那些所谓领导,要等到摄像机都架起来了,话筒伸到嘴边了,才肯伸出手表示我来慰问你了。
渣啊,敏芝把手伸进发里,秋菊说昨天掉头发了,掉吧掉吧,全掉光吧,我不在意了秋菊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敏芝在抓头皮,顿时放下盘子奔过来:福晋,您怎么了?头疼还是哪儿不舒服,奴婢去叫大夫。
敏芝傻愣愣地看着秋菊出去:这一个两个的都怎么了?跟大夫有仇吗?怎么都嚷着叫大夫……起身下床,敏芝看见了放在床边凳子上的盘子,一碗药,一碟酥糖,一个青花瓷的小罐子,敏芝拿起罐子,打开盒盖,清凉的薄荷香气扑面而来,猛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心肝睥肺肾都舒坦了,挑起一点,碧绿如玉的膏体,在指尖软软地覆盖着:这就是内廷秘方么?正在抹脸,外面门开,秋菊带着大夫直撞进来,却惊见敏芝好好地坐在那儿,喘了一口气:福晋吉祥。
敏芝停手,一脑门子黑线:秋菊,我没事。
福晋吉祥,让奴才给你请脉吧,王爷吩咐,从今而后,平安脉每日早晚各一回。
啊?平安脉?敏芝迷茫。
大夫已经快手快脚地把东西铺开了。
被动地伸出手,让大夫把帕子覆在腕上,眯着眼感受着。
半响大夫缩回手,脸上一轻松:回福晋的话,您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奴才昨儿开的药,在吃上三剂便可痊愈了。
敏芝垮脸,看着小碗里的药汁:这个,能不能用别的法子……大夫连忙摇手:福晋不用担心,这药不苦,哦,不是,是没有那么苦了,王爷一早吩咐庄子上做出了甜味剂的,奴才试了药的,不……不那么苦。
敏芝再度疑惑:王爷让人做了甜味剂?我怎么不知道?大夫为难地看着秋菊,不知道该怎么说,心想您又不每天都病着,却是每回病了都是般太医,又怎么会知道咱们熬出来的药不苦。
秋菊见大夫为难,低声说:福晋,这甜味剂之前一直在实验阶段,又要甜,又要不影响药效,奴才们试了很久的,不久前才有成品,还来不及给您汇报。
敏芝狐疑地瞄了一眼大夫:是这样吗?大夫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就是这么回事,请福晋按时服药,方不负王爷的一番辛苦。
敏芝哼了一声,大夫立刻躬身告退。
他辛苦?他不过就掰掰嘴皮子,说几句话罢了,今天是怎么了。
身边人尽说他的好,他体贴关心,他无私奉献,他还默默无闻,我去,他还天下第一情圣呢,我是瞎子吗?我怎么看不到?他爱我?绝对不可能敏芝忽地觉得异常烦躁,看见凳子上的药碗,不苦了是吧?坚决不相信。
一定是你们串通起来哄我的,我才不要上当:秋菊,把这个给我倒掉,我不喝秋菊诧异地:福晋,这个真的不苦了,您试试就知道。
我说倒掉敏芝忽然一瞪眼:我使唤不动你了?你们,你们都听他的?秋菊躬身:福晋,王爷是关心您的身子,也请您不要跟自己的身子怄气,最终受苦的还是您啊敏芝暴跳起来:我的身子,我高兴,你给我出去把东西都给我扔出去我不想看见秋菊浑然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惹得福晋如此暴怒,眼见她气得发抖,随即低眉顺目:是,奴婢告退。
秋菊端了盘子就走,敏芝却还没消气:你在外面假惺惺,大家都觉得你是贤王,是好人,你在家里也装奴才们都说你的好,那我现在就是在无理取闹了?我要救牧仁,我要把儿子留在身边都是无理取闹了?胤禩,我绝不会相信,也不会屈服的————————————重点推荐:书号:2132875书名《依灵修仙记》作者明月轻照修仙种田法宝美男 ,你能想到的,这里都有第一百四十四章 疯了第一百四十四章 疯了 (粉红加更继续求票)敏芝在家疑神疑鬼,胤禩却是一身轻松,下班后,特地约了胤禟和胤俄,去胤禟的饭庄吃酒,顺便了解一下葛尔丹因策事件的真相。
胤禟和胤俄像听故事一般,半天没回过神来:八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嫂子身边那个小孩,是葛尔丹的亲戚?胤俄第一个跳起来,因为敏芝那天匆匆把自家老婆请到府上,老婆也跟他报备了,可他大老粗的性格转眼就忘了。
现在被胤禩这么一提,猛地想起来,老婆还说要打一把佩刀给嫂嫂,这要是真的送了出去,被皇阿玛知道,又是大罪一条,顿时胤俄一头冷汗:八哥,这事儿不好,太不好了,我得回家问问,不然闯了祸,被皇阿玛惦记上……胤禟一时间也适应不了:八哥,你的意思是,那个葛尔丹因策,不是嫂子偶然间遇见,而是专门来找嫂子,哦不,专门来找牧仁的?天哪,这事儿还被皇阿玛看在眼里了怪道太子二哥当时甩手掌柜不理咱们的折子呢原来皇阿玛一早就盯上他了胤禩眼一眯:你们上了折子?胤禟摇头:当然不是我们两个,我们一怀疑是这个人是葛尔丹余孽,就觉得事态严重,立刻就联合了三哥五哥七哥他们,联名上的折子。
胤禟如是说。
胤禩一听,有点火气:这么大动静,我回来却一点风声都没有?九和十同时苦瓜脸:那葛尔丹因策在京里呆了没多久,加上二哥也没理会咱们,咱们就把这事儿搁着了,也没当回事,等你从江南回来,我们全部的心思都在你这次江南之行吃的苦头上,葛尔丹什么的,一早忘记了。
再说,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儿……胤俄点头:是啊,八哥,我们都觉得没多大事儿,谁知道皇阿玛会查得那么清楚……八哥,嫂子没事吧?上回知道那男人是葛尔丹亲戚,当场就把她给吓白了脸。
愣是再也没出过府门一步,这回被皇阿玛这般训斥,她……没怎么样吧?要不,我叫宝音陪陪她?她们兴许有共同语言。
这话出口,胤禟和胤禩顿觉头上有乌鸦飞过,天啊,这什么冷笑话,你把八嫂和你老婆放一起讨论,人家是最贤的贤妻有木有。
当然,他们还不知道,最贤的贤妻在家化身母暴龙了。
聊了一会儿,大家进一步加深了对皇阿玛的敬畏之心,这个皇阿玛实在太恐怖,早八百年的事情,只要他觉得用得上,就会挖出来当炸弹扔,炸的你外焦里嫩。
轻者几个月缓不过神来,重者直接震断筋脉而死。
胤禟搓搓胳膊上的寒栗:八哥,皇阿玛说要看洋画师的作品,大约说的就是作品本身吧?没别的意思吧……三人面面相觑。
最后胤禩白了他一眼:老九你也是的,这些事儿要等到皇阿玛提起?早就该给他老人家送去,请他老人家鉴赏了胤禟苦着一张脸:我这不是琢磨着这些本来就是他老人家赏给嫂子的,嫂子拿来当试验品而已,怎么能再送还给皇阿玛呢?这下连胤俄也开窍了:九哥,那你就弄个新的,弄的大的,弄个华丽的孝敬皇阿玛,他老人家不是就爱这口么?三人集体黑线:老爷子啥品味啊,新的,大的还华丽的……商量停当,三人各回各家,胤禟回去熬夜想孝敬康熙的礼物,胤俄回去看博尔济吉特氏的脸色。
胤禩一辆马车回到府里,直奔敏芝的主屋。
敏芝烦了一个白天,眼看天黑了,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人也赶走了,正准备吹灯拔蜡睡大觉,门上报进来:王爷回府了。
敏芝想也没想:回就回了,我现在病着,别让王爷过了病气,你就说我已经睡了。
门上犹犹豫豫的声音:可……可是福晋……王爷已经在……您门前了。
敏芝一个惊跳:干什么他,装神弄鬼的翻身下床,过来开门,见胤禩果然站在月光下,顿时想起白天那些个王爷好,王爷妙,王爷瓜瓜叫。
脸上一僵:给王爷请安。
人愣是堵在门口没让他进来。
胤禩见敏芝只披了件外衣就出来开门,顿时有些不高兴,这女人怎么这么不当心呢,什么事儿都要别人操心,连自己的健康都不放在心上:衣服都没穿好,还不快进去敏芝心里发堵,一气一转身,蹭蹭跑进去,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心里想着:你看你看,他什么时候给过我好脸色?还疼我呢,全是谎话,你们眼睛都戳瞎了跟在她身后进屋,发现女人今天做事特别麻利,心想着身子果然是好了,心里一松,到底一晚上趴了床沿,腰酸肩膀痛,人也乏了。
是该好好睡一觉了。
可刚进里屋,就看见女人和自己身上的衣服在较劲,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做什么呢?大晚上的穿常服作甚?敏芝一边和衣服搏斗,一边说:王爷不是嫌弃我衣冠不整么?胤禩眨了眨眼,没听明白:我什么时候……眼见傻女人在自己面前转着圈儿找袖子,他又笑了,就是个傻女人一把拽过她,把她身上的那些个乱七八糟都给剥了,只剩一件中衣:行了,你怎么老喜欢和自己较劲,身子还没好全呢,别折腾了。
敏芝一愣:我哪儿有……却见他笑得像花儿一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嘟囔了一句:什么事,笑得跟向日葵一样。
胤禩又是一愣,这女人今儿是怎么了?刚才说什么?向日葵是什么东西:你说什么?敏芝转身看他的脸,笑眯了眼睛迎上去:说您美呢,笑得真好看,美若……天仙两个字没说出口,成功看到男人脸孔转色。
一转身,背对着他:王爷,妾身正在病中,还请王爷移驾现在可以确定,眼前的女人今天吃错药了胤禩寒着一张脸,板住她的肩膀,强迫她会转身看自己:郭络罗采萱你怎么回事敏芝见他生气,自己比他更生气:哼,全世界都瞎了眼,这男人哪有一点爱自己的样子,全是演戏演戏演戏浑然不觉为什么今天她特别在意他是不是爱自己。
垂下眼睑:王爷,妾身病了,请王爷移驾,免得过了病气胤禩只觉得自己额上青筋在跳,想得好好的,今天回来告诉她,两个儿子被皇阿玛养在养心殿里,有十八陪着,快乐的很,皇阿玛还专门为他们辟了活动区域,找了些禁玩禁摔的东西给他们当玩具,又有专业陪护,待遇好得不行。
怎么一回来,女人是这种态度?真是莫名加奇妙心里一怒,手上力道加重:你闹什么情绪?小九小十这会儿忙着帮你收拾烂摊子,皇阿玛还盯着你呢,这个时候,你干什么敏芝惨笑:是啊,我无理取闹啊皇阿玛抢了我的儿子,我要磕头谢恩。
处死了我的奴才,我继续磕头谢恩,你对我关怀备至,我还是磕头谢恩行,你是好人,你们都是好人我一个人无理取闹说这话的时候,敏芝已经是歇斯底里了,满脑子都是胤禩虚伪,康熙虚伪,全世界都虚伪。
身体里全部的力量迸发出来,一把推开胤禩,指着门口,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我不需要你的假慈悲,我没有儿子,没有丈夫,没有奴才,我什么都没有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落下,打断了敏芝的叫嚣,也打断了她上了发条的神经,人委顿在地:原来是你打的,打了我再给我上药,扔了我再说带我回家,抛弃我再让所以人指责我无理取闹,这就是你的爱么?大家都说你爱我,疼我,这就是你的爱么?它好残忍,我要不起胤禩此时觉得自己的心被挖出来扔在地上踩,深吸一口气:我的爱残忍?好,好一个残忍再也不想看到这个女人,转身打帘子,走人推门出去的一霎那,身后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胤禩的手已经搭在门上,再多一分力气,就能推门走人,可是这哭声堪堪留住了他的脚步,双手垂下,握紧松开再握紧再松开,哭声仿佛带着立体声环绕效果在他脑中嗡嗡作响,塔拉嬷嬷和喜鹊秋菊都被惊动了,全体到了门前,胤禩想也没想:都退下,谁也不许进来一转身回到内室,敏芝跪爬在地上哭,一边哭还一边噎着:你,你根本就不爱我,从来不爱,却让他们都来这样说,好像什么事,错的都是我,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你要这般待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我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没有家,没有亲人,从来都没有,从来都没有————————重点推荐书名《大龄剩仙》书号2225553作者 维洛溶溶简介 骨灰级美男师傅,遇上孤女废柴弟子,虐中带甜,笑中含泪第一百四十五章 因为爱情第一百四十五章 因为爱情胤禩低头看着听着,心却没来由的平静了下来,听她一遍遍哭诉自己孤独,缺爱,全世界都欺骗她。
他只觉得非常无奈,刚才还气得恨不能把她拎起来揍一顿屁股,现在却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只剩下深深的无奈。
自己的爱,都没能走进你心里吗?所有人都知道我爱你,你却觉得是我串通了他们来欺负你,女人啊,究竟是什么蒙蔽了你的眼,你的心,看不到贴在鼻子底下的真相呢?我爱着你,你身边大把的人关心着你,我的弟弟们,我的额娘,我的嫂子,我的弟媳妇,大家都在惦记你,小心翼翼地护着你,为你担心,你却还在这里哭孤独,究竟怎样才能让你睁眼看世界?还是说,你现在才开始在意我爱不爱你?胤禩深深叹息,这女人的脑容量小得可以,要把一向认知塞进她的脑子,可真费劲。
蹲下身,想把她从地上拖起来,却被她一巴掌挥开,继续趴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大哭。
被推开三次之后,胤禩反而觉得好笑了,这会儿妻子就像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被父母找到了还倔强得不肯跟着回去,一边还控诉着你不爱我了,你不要我了之类的话。
真是幼稚得让人心里攒着火却发不出来,闷得慌。
一把拽在她的衣领上,把人提起来,看她哭得眼泪鼻涕一把,伸手扯过刚才脱掉的外衣,兜头兜脸地给她乱擦一气,直到她唔咽着抗议:你干嘛……这才扔掉衣服,把她的下巴抬起来,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望进她的眼里:你说我不爱你了,不要你了,你现在才开始在意这些么?敏芝一愣,丝毫没在意刚才哭了什么,只觉得情绪需要发泄:我才没有在乎。
胤禩却笑着,还是还是向日葵一般地阳光温暖:那是我耳背了么?我怎么听到有人一直嚷着:你不爱我,你不要我……话没说完,敏芝跳起来想要捂他的嘴:你胡说,我才没有手被他握住,人落入怀抱中:我需要买通这么多人来欺骗你吗?敏芝揪着他的衣服,默不作声,刚才哭得太专心,怎么会说这样的蠢话,自己什么时候在意过他爱不爱?不是早就告诫自己,皇室婚姻无爱的么?不是早就认定三妻四妾的男人无爱的么?怎么都变了?自己堕落了吗?怀里的人沉默,胤禩接着说:额娘很担心你,没了旺儿和晢儿在身边,怕你会寂寞。
小九和小十把那天的真相都和我说了,他们也担心你被皇阿玛吓傻了,小十还想让她媳妇来陪你说话,胤衸陪着旺儿和晢儿在养心殿闹得皇阿玛头疼不已,我们的孩子,你还担心会吃亏?还有,十三弟,知道你不舒服,一早提出要来看你了。
听着他说话,想着那些人那些事,敏芝有些茫然,不明白他说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忍不住抬起头,哑着嗓子:你说这些……你哭你没有亲人,没有家,没有朋友,他们会怎么想?额娘会伤心的。
胤禩低头看她,目光温柔,和早上判若两人,敏芝有点分不清楚,究竟哪个才是真的他。
额娘……额娘疼我……敏芝小小声。
良妃确实疼她,什么都想着她,从第一天做她的媳妇给她请安的时候起,她就护着她,胤禩对她冷淡,她还帮忙训斥,这样的婆婆,像亲妈一样惦记着自己。
可是……敏芝咬唇:可是什么呢?胤禩说的没有错,这些人的确关心着自己,九和十虽然一开始不待见自己,可现在却时常对自己陪着笑脸,尤其是胤禟,九财神绝对是把自己奉若上宾的,是啊,自己怎么能哭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呢?说你傻你还不承认胤禩横了她一眼,加重了语气:皇阿玛看不惯一个奴才,哪儿需要藏着掖着那么久,他老人家这般疾言厉色,把你叫过去审问,为的就是吓唬你,谁让你再三再四驳了他的面子,牧仁只是个孩子,皇阿玛不至于跟一个孩子去斤斤计较。
这下敏芝完全愣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胤禩:你什么意思,皇阿玛他……不是要牧仁的命?胤禩抬手给了她一个轻微版的爆栗:牧仁的命能值几个钱?他也就在你眼里金贵了而已。
像他这样的奴才,对皇阿玛来说,那就是路上爬过的蚂蚁,一跺脚能踩死好几只。
敏芝一听又鼓了腮帮子:牧仁是蚂蚁?胤禩苦笑一下,圈紧怀里的女人,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女人脑子里除了牧仁还是牧仁,好不容易有反应了还是为牧仁抱不平:我只是一个比喻……牧仁对皇阿玛来说,没有必死的意义。
皇阿玛不会要他死的,他只是被送走了,或者,过段时间就会知道他在哪儿。
敏芝这才把头埋回去,一点没意识到现在她是赖在胤禩怀里不肯出来的状态:你是在安慰我么?你需要被安慰么?我以为你不需要的呢,你不是没有儿子没有丈夫,什么都没有的吗?我明天把这话说给旺儿和晢儿听,额娘不要他们了……我没有,你,你不能去说。
敏芝急了,抓着他的衣服凑上去:他们真的很好?皇阿玛宠着他们,他们会不会不要我了……胤禩叹气:这才是你真正的担心吗?你的担心怎么那么莫名其妙,总是担心人家不要你了,离开你了,抛弃你了。
却不睁眼看看,你现在在谁怀里,谁又在你身边敏芝一愣,这才惊觉,一把推开胤禩:我……我没有胤禩上前一步:你怎么没有,你怎么又没有?你为了守住儿子顶撞皇阿玛,可曾想过额娘就在你身边,她在为你担心?你为了牧仁顶撞皇阿玛,可曾看见我就在你身边,默然承担着他老人家的怒火?你可知道,你走之后,我替你跪求他老人家的宽恕?你看不到,你听不到,你感受不到,所以你一直孤独。
敏芝捂着耳朵瞪大了眼,泪水流下来: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本来就……你本来就没心没肺没知没觉,你到现在还在哭没有人爱你,你到现在还只知道推开我,我的爱残忍,你的爱难道不残忍吗?你沐浴时昏迷,我怎么叫也叫不醒,所以打了你,只是想让你醒过来,这样就算伤到你自尊了?郭络罗采萱,你究竟有没有心?有没有眼睛?胤禩盯着她,步步紧逼,他今天一定要逼她看清本心,彻底打碎她的壁垒,让她亲口承认,她感受到他的爱,并且一样爱着他。
敏芝看着他,他从来没说过这些,甚至没有说过这么多话,这些话都是真的吗?自己可以相信吗?他巨细明遗的解释,可以相信吗?我真的如他说的一般,没有看见爱,没有看见被爱?是的,他是说过自己没心没肺没常识,但那时他们还没有……他爱她吗?可以相信吗?敏芝迷茫了一瞬间,随即又释然了:他说的对,他是谁?他需要花那么多心思来证明自己的爱?完全不需要他是人中龙凤,不需要低声下气去哄女人,也不会这么做,今天说那么多话,逼着她认清事实,唯一的解释,就是他需要她了解,了解他爱她。
看着站在三步开外的他,敏芝扬起脸:你爱我?胤禩一愣,偏过头:你不是缺爱么?一步,两步,三步,走近这个人,三步距离她放弃了犹豫,放弃本我叫嚣着要逃的意念,放弃坚守了32年的孤独,走近他。
你说你爱我,我说我不知道,你说这是我的错,是我自己看不到,你说是我没有眼睛没有心,我这样一个没有眼睛没有心的女人,你爱我?最后三个字,敏芝提高了声调,带着最后一丝的犹豫和不确定。
回应她的,是他的怀抱,他把她抱在怀里,双手圈紧,头低下,鼻尖贴上她的发,是熟悉的幽香,放下坚硬外壳的她,温暖柔暖,带着诱人的香气,总是这样招惹他。
让他生气愤怒跳脚,却无论如何都放不下。
他的妻子,他花了三年的时间爱上她,又用了四年的时间来向她证明他的爱,如果一开始就料到我会如此爱你,哪里需要浪费这许多时间现在,刺猬终于化身白兔,他也终于不用为她实木般的脑子火冒三丈。
七年,我竟然用了七年的时间来搞定一个早就是我妻子的女人,真是漫长的旅程。
不过还好,终于可以休息了:采萱,我累了。
声音带着深深的疲倦,低低的传入敏芝的耳里,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像是一汪暖水,让她觉得通体舒畅,仿佛一下子卸去了千斤重担:嗯,已经掌灯了。
——————————————重点推荐书名《重生之阎欢》书号 2116417作者 Lipo第一百四十六章 草木有情第一百四十六章 草木有情第二天醒来,迷茫中发现身边人掀开被子的一角,悄然起身,就着中衣往外间走去。
敏芝揉揉有些微肿的眼:你……起了?胤禩回头看她:已经卯时初刻了,小路子在外头候着。
敏芝一愣,翻身而起:卯时了?你怎么……话说了一半愣住,他似乎从不叫自己起床,刚嫁过来的时候,自己紧张,每天都醒得比他早些。
可是自他停职之后,自己便习惯了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而他……昨晚的失态历历在目,敏芝忽然觉得有些无措,起身走到他身边,伸手取过他臂弯里的长袍,俯首垂目:入秋了,你怎么能这样出去。
胤禩一愣,随即莞尔,由着她抖开衣服披在自己身上,转着圈儿帮他把袖子和衣角抚平,系好腰带。
这个女人,服侍他的时候总是细致而周到,打理自己的时候却不得章法,瞻前不顾后的,叫人担心。
看她低头忙碌,胤禩的唇边漾起一抹笑意,温和的声音凑到她耳边,细细地吩咐:这几日,你还是留在家里,抽空给九弟递个消息,他正愁着呢。
敏芝手没有停,一听这话,想起他昨天说九弟十弟正在帮她收拾烂摊子的话,猛然一惊,抬头却刚好看见他噙着笑意,一张脸仿佛亮着光芒一般,脸一红,别开眼:九弟莫不是被皇阿玛讹了东西?胤禩笑容更胜:你这张嘴啊,就是不饶人,仔细被皇阿玛听去。
敏芝垂目,不去看他笑容里带着探究的意味,脸上发热,该死的,定是脸上的伤又作祟了。
不过,想到胤禟在家抓耳挠腮的苦逼*,以及每次有求于自己时那张脸皱起,眼神可怜兮兮的,她就忍不住想笑,哪儿是流连花丛的皇家少爷,分明是家养宠物的嘴脸。
情不自禁扑哧一乐。
最后检查了一边胤禩的衣服:这事儿我记下了。
胤禩瞥了一眼她嘴角的梨涡,心想这个女人哪里还有冷厉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摸样,此刻的她就像一个温婉的内宅妇人。
伸手抚了抚她的发:小路子还在外间,我走了。
平静心湖被投入了一颗石子,一圈圈的波纹散开,看他打帘子出去,敏芝一跺脚,迅速逃回被子里,把自己盖了个严实:刚才他摸自己头发的时候,那表情……好像自己是他豢养的宠物一般,唔,真丢脸福晋似乎一夜之间变了,王爷前脚刚走,她就叫人进来梳洗,还是简单得不能在简单的家居服,可她却对着镜子发起呆来。
身后塔拉嬷嬷和喜鹊对视着:福晋,已经梳好了。
敏芝惊觉:喜鹊,拿薄荷膏来,我这脸上的指痕,怎么还那么明显……喜鹊随即取来膏药,塔拉嬷嬷给敏芝细细的抹了:小姐,这伤不碍事,几天就能退了,只是药……不喝,不苦也不喝,我已经好了。
说完,站起身,推门出去:我想到园子里走走,叫人把早膳送那儿去吧。
这下,连秋菊也诧异了,福晋已经多久没有去花园和厨房了?仿佛怀小主子的时候因为花粉的原因没去之后,到现在都想起了吧。
厨子还好,园丁可是跟管家抱怨过自己会不会要失业了。
原因无他,自打陈氏的丫鬟差点剪了敏芝的花被她训斥之后,胤禩下了严令,除了自己和福晋之外,谁也不能私自在花园走动。
只是敏芝从来都没意识到罢了。
现在听到福晋说要到花园走走,下人们都很高兴,毕竟福晋自打回京之后,一直都是病怏怏闷闷不乐,脾气也大了。
今儿好不容易和软了些,又提出要去花园,这对下人们来说,这简直就是恩典了。
三人欢欢喜喜地应了,推门出去吩咐下人去花园里准备。
敏芝忽然觉得自己的确没发现了,因为自己的关系,身边人的情绪也起伏着,自己高兴,她们也欢喜。
深吸一口气,踏出房间。
初秋的阳光撒在身上没有冬日的慵懒,带着温和的金色光芒,她想起昨日说他笑得像向日葵,心里泛起暖意:向日葵最爱这样的阳光了。
喜鹊亦步亦趋跟在敏芝身后,看自家小姐走着走着竟然露出笑意,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样的小姐才是自己认识的小姐,前几日那个,可吓坏她了。
走在鹅软石的路上,园中的群芳已经换了主角,这会儿正结着骨朵,只有少数羞羞答答地张开一丁点儿,露水沾在上面微微滚动着,在金色的秋阳中闪着微光。
走了没多远,园丁匆匆而来,激动地给敏芝行礼:奴才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敏芝欠身伸手:起吧,它们有你照顾着,看来很愉快的样子。
园丁微愣,随即反应过来,主子说的是花儿。
恭恭敬敬地磕头:这些都是主子钟爱之物,奴才自当尽心,只是……只是草木皆有情,还请福晋多来看看它们。
草木皆有情?敏芝眯眼看着花瓣上的露珠,耳边是胤禩的话:你没有眼睛没有心么,你看不到听不到感受不到,所以你一孤独。
俯身伸手去触摸花蕾,指尖轻颤,花儿摇摆:明儿起,清晨花瓣上的露珠找人收起来,这可是一品天落水,泡茶顶好的。
园丁应了:是,奴才这就差人去办。
敏芝略一皱眉:去跟管家申请些人手,你一个人待弄这许多花草,忙不过来的。
园丁喜不自胜:奴才给福晋磕头,谢主子恩典自己从一个整天担惊受怕,一不留神就会失业的小人物,一下子升级成主管了?还可以指挥手下了?园丁望着敏芝远去的背影,激动得瑟瑟发抖。
敏芝却不知道自己施了什么巨大的恩惠,走到一处亭子里坐下,桌子上一早摆上了早点水晶包子,清粥小菜。
她一边吃着一边思量胤禟遇到的麻烦事儿。
她怎么忘了,康熙把郎世宁借给她用又默许了她收留洋人,为的就是看她的发明成果。
现如今这么久过去了,自己这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老爷子怎么能满意呢?可是,眼下却不是送礼的好时候,因为太后万寿就是十月,虽还未到正日,各处送礼问候的却已经不少了,胤禩没让自己操心这个,想必也是托给了胤禟,如今又被老爷子横插一杠子,礼物这回事,顿时扎手了。
两位都是大清最最位高权重的人物,谁的轻了谁的重了都不好。
可偏偏两个订单都是火烧眉毛的,她不用想也知道胤禟愁白了头发。
送什么呢?自己和胤禩刚刚得罪康熙被训斥,现在自己还在禁足中,这次万寿的贺礼啊……真心头疼不过脑子一转,她又有了主意:去,把我的画架搬来,我要作画。
不多时,花架和画笔都搬来了。
敏芝凝神静气,用炭笔在白纸上描了一朵牡丹花和一只蝴蝶的草稿:去,把这个给晗音,让她照着这个画,要求多画几张,每张只能画一次,不能改喜鹊接了画离开。
敏芝又画了一幅新的,和刚才的当然不会一模一样伸手交给秋菊:把这个给九弟送去,请他嬿他府上的格格也画一画,画的好与不好不要紧,就说我说的,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是孩子画的就行。
秋菊躬身:奴婢明白了。
敏芝想象着康熙或者太后看见自己孙子辈的孩子们为自己作的画,会不会高兴呢,如果儿子在身边就好了,随便压几个小手印都会非常可爱的。
叹着气,刚想吩咐收拾画笔,一缕阳光照到一丛待放的菊花上,花瓣仿佛微微张开了一点儿,微黄的花蕊从浅红色的花瓣中露了出来。
这一幕正好落入她的眼里。
目光一颤,这是就是一朵一朵花开的时间,小心翼翼,却有无比期待绽放的瞬间。
花蕾期待盛放,展开怀抱接受雨露阳光。
再次提笔,想把刚才的一幕画下来,可是试了很多次,就是抓不住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敏芝盯着那朵花发怔:我刚才见到的就是草木有情吗?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它们用最美丽的姿态来感谢雨露的恩养,阳光的照拂,它们微笑着,努力着,而我,却连它们都不如,他说很多人都爱我,我却看不见。
福利院的妈妈们,养父母,老师,同事,他们都曾关注并保护过我,可我却觉得他们是因为我的身份所以特别照顾。
其实最在意身份的,是我自己。
我自己不反复强调,走在街上谁又知道呢?我不断拒绝不断退缩,告诉自己我就应该是这样。
可是,谁又是生来就注定了模样?一朵花开的时间,最长不过一周,如果它们因为注定凋谢而拒绝盛开,世界哪儿会有姹紫嫣红的美景?我学习美术,养父说美术需要一双能发现美发现爱的眼睛,我以为这是让我努力寻找、其实不是,他只是要我睁眼看见而已,美丽和爱,就在身边。
可惜,现代的我没有理解这些,反而来了这里之后,被一个古代人一语惊醒,胤禩,你要记得你爱我。
我会尝试去看见爱情。
第一百四十九章 重新思量(一)第一百四十九章 重新思量(一)几天后,太后万寿当日,敏芝一抬软轿进宫,给太后贺寿,一到寿宁宫门口,就被今天寿宁宫的装扮给震撼了,原本朱红的宫墙被蒙上了一层画布,画布上毫无疑问铺满了各色牡丹和蝴蝶,每一朵花,每一只蝴蝶都不一样,组合在一起,真个是花团锦簇喜气盎然。
大殿门前,许多王公贵妇们都在围观,讨论着,寻找着自家孩子的作品,某太太很得意地:那边那朵,颜色那么正,花型那么好,一看就是我家大姑画的。
另一个不服气了:你家大姑?那娃娃才五岁多点,你也好意思显摆。
你以为我不知道,那边墙上的名字是你临时给起的,阿茹娜,真真笑死人了哼,你家的好?好是你生的?你倒是生一个我看看?敏芝摇头:胤禟,你做什么事情都喜欢声势好大,我原想着就我们几家的孩子做个创意涂鸦,结果你用画布把整个寿宁宫宫墙都围上了不过,效果好像还不错,看那些个女人们竞相炫耀着自己的女儿,她选择侧身避过。
但是,这种场合贵妇们怎么会放过她呢?眼尖的女人们一早见她站在画墙边上,纷纷上来招呼:这不是廉郡王妃么?听说您可是病了多时啊。
敏芝垂目:是啊,草原的风还是厉害了些,着了寒气,现在已无碍了。
我可听说了,这画布,这颜料是你庄子上的夷人画师弄出来的,那些个黄毛鬼,碧绿的眼,血盆大口的。
听说很可怕的你怎么敢收留他们呀敏芝吐血:这位太太,您是没见过他们,皇阿玛画院里有好些画师都不是我大清的人种,我看他们都很顺眼,要真有长相渗人的,岂不是会吓到内廷贵人?对于成外国人为夷人,敏芝是很不解的,她记得一直是称洋人的,难道是口口相传传错了?可是夷人明明就带着贬义在里面,这属于人身攻击啊。
和她们聊着,敏芝在人群中瞥见了佟馨兰的身影,许久不见,她的馨表姐不服娇蛮跋扈的模样,隐没在人群里,见到敏芝的目光扫来,慌忙避开。
敏芝却走过去主动叫应她:表姐?伊桑太太?佟馨兰明显一个颤栗:你,廉郡王妃吉祥……敏芝一愣:表姐?佟馨兰畏畏缩缩:不,不敢,奴婢无状,请王妃原谅说罢一躬身:奴婢告退,而后匆匆离去。
嗯?她是怎回事?敏芝嘟囔着。
彼时寿宁宫的执殿太监喊了一嗓子:太后懿旨下,宣廉郡王妃觐见大家的目光全部集中到她身上,刚才没上来搭讪的,这会儿也露出了羡慕嫉妒恨各种神色。
定定神,扬起一抹笑,这是银行在叫号,意味着轮到她去拜寿了,抚了抚袖子,上前几步:领旨。
小太监随即低头哈腰:廉郡王妃请敏芝踏入正殿,一如想象般金碧辉煌,两边的座椅上,以太子妃为首的一众妯娌已经端坐其上,太后一身吉服坐着,见敏芝进来扯出一个笑容。
走上前恭恭敬敬大礼参拜:郭络罗氏叩请太后娘娘金安,皇玛嬷万寿。
太后伸手:起吧,寿礼很好,一边坐了。
敏芝起身,在七福晋下手的位置上坐了,九福晋临盆在即,太后恩旨,免其进宫,所以接下来十福晋十二福晋,十四福晋上前拜寿。
而外面那些个王公命妇,却只能在殿外伏拜,没有权利接受太后的亲自接见。
拜寿仪式结束,太后摆宴,女眷们按位次坐了,太子妃执杯代表妯娌团向太后敬酒,太后象征性抿了一口,随即把手一摆,退席到里面休息去了,毕竟下午还要接受皇帝带着孙子辈,曾孙辈在太和殿广场进寿礼,还要参加八旗家宴,还要看表演。
老太太不养足精神是不行的。
紧跟着太后退席的是太子妃,这是妯娌团的老病号了,大家都习惯她神龙见首不见尾。
敏芝脑子里想的,是小九把儿童画送给了太后,那皇上那边送什么?而且,你搞那么大动静。
万一康熙觉得你把他准备的礼物比下去了,你怎么办?正想着,席面上有人开口了:皇玛嬷年年万寿,咱们这礼也是见多了的,只是今年却是叫我们开了眼,我们爷吩咐我找格格们作画,竟是这般用途。
敏芝抬眼一看,开口的是直郡王继续福晋王氏,敏芝垂目不语,只看着盘子里雪白的鲢鱼肉。
谁知王氏话锋一转,火就烧过来了:八弟妹,这点子,是你给出的吧?九弟妹忙着安胎,九弟一个爷们,怎么能想出这么妙的点子?坐在她身边的三福晋眉峰一拢:可不是,原先羡慕人家双生子,现在连闺女也一起捎上了,谁看不出她们家的画得最多呀……敏芝低头挑鱼刺,闷声不响,这种口水仗根本没意思,对面那两个,段数太低,你看这边的四福晋,牙齿咬得紧紧的,却没说一句多余的话,目不斜视,只管吃。
这样才对嘛,羡慕人家儿女成群有什么意思,又不是讽刺几句自己回家也儿女成群了。
再说,你们两家不差啊,三福晋儿女成双,在自家府里独占鳌头,王氏虽是后来者,却早早地生了个阿哥,有什么好不平衡的?敏芝起身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在十福晋碟子里:弟妹吃惯了烧烤的,却不知这清炖的别有一番风味呢五福晋七福晋原先听了对面的话直皱眉,八弟妹哪儿招惹你们了,人家大病初愈,你们一早就夹枪带棒的。
但是看看敏芝完全没把她们当回事,反而忙着帮十福晋布菜,一边说着这个好吃,那个也不错。
心下有些疑惑,按照八弟妹以前的脾气,有一句非得说一句的,虽然语气和缓温柔,可绵里藏针用来形容她却是最合适不过的。
都说她是连皇阿玛都敢顶撞的人啊。
今儿怎么这般和软了?那边两个敏芝把她们当空气,顿时面子上下不来,对视了一眼,悻悻然闭了嘴。
敏芝把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见两人闭嘴,她温温柔柔地开口了:大嫂家里女儿最多,这回画布上一定也是最露脸的,我们家左右只有晗音一根独苗,就算一人画了五张,也比不上大嫂家的一人一张,大嫂你说可是啊?王氏刚吃了颗丸子,敏芝的话让她生生噎住了,好半天回过神来,自家女儿多?的确多,可是和她有一毛钱关系?那都是前任留给她的烂摊子而已,她还真没把她们当回事。
被敏芝这么一提,王氏的脸有些微红,别过眼不说话。
三福晋也听见了,是啊,自己跟她比什么数量,她家一共才两子一女,两子被皇阿玛带走,统共剩一个女儿,她能想出这种法子来炫耀?可是不是她还会是谁呢?席面上终于安静下来,敏芝斜眼偷瞄一言不发的四福晋,她家好像也只有一个格格,不知道九弟找她家女儿画了没有?她的疑问在散席之后去到钟粹宫时,解开了。
王氏总是跟她过不去,惠妃却是真心疼胤禩的,虽然之前康熙纳了福答应的事情让她懊恼,可自己毕竟是长辈,想不通也只好进房间悄悄抹泪,晚辈们面前还是要和和气气的。
这不,敏芝来了之后,不一会儿宜妃带着十八格格十福晋来了,一见敏芝乐得眉眼弯弯:老八媳妇,胤禟跟我说了,你这点子真是妙啊,你不知道,皇玛嬷第一眼看到寿宁宫这般打扮的时候,别提多高兴了,绕着主殿整整走了两圈儿还说没看够呢十八格格抱着猫儿上前请安,很欢乐的说:我这次也画了,原想着一朵花多么单调,没想到九哥哥把大家的画都合到一起了。
真的很好看呢敏芝听她这么一说,才明白这份寿礼真是搞大了,宫里仅剩的几个未出嫁的格格都行动起来了,皇阿玛竟然就默许了?不过这么一来,他老人家应该不气了吧?这么想着,良妃来了,敏芝给她见礼,她一把搀住:采萱,你许久未进宫了,身子可好些了?敏芝心中一暖,甜甜一笑:额娘,我好了,对不起,叫额娘担心了。
良妃见她笑了,拍拍她的手:你呀,总叫人家担着心。
这场面原本透着温情,敏芝觉着大家都在对她笑,笑容里都是善意。
以前也知道她们对自己好,却从没把这种好放进心里。
现在,看满屋子人都笑着,说着话儿,她觉得连王氏那双闪着嫉妒的眼也变得和善了。
心里正美着,外面传来太监通报的声音:皇上驾到顿时,好心情烟消云散,康熙来了,他又来了。
敏芝弯下嘴角,跟在三位娘娘后面,准备迎接他老人家大驾光临。
——————————重点推荐书名《格格吉祥》书号 2123043作者 妖小妹简介 格格驾到,九龙让路第一百五十章 重新思量(二)第一百五十章 重新思量(二)如敏芝所料,康熙并没有带弘旺和弘晢来,只是牵了胤衸的手出现在钟粹宫的门口,惠妃上前接了他进来,坐到正位上,这才叫起。
敏芝垂目,没有看到儿子,她根本就不想面对康熙。
可是康熙眼睛扫了一圈,就从人堆里把她挖出来:老八家的,皇额娘院子里那些,就是你的成果?敏芝低头:回皇阿玛的话,布料是皇阿玛赏的,颜料是庄子上的师傅一起努力的结果,已经经过雨水和日晒的测试了,达到不掉色的标准。
康熙嗯了一声:皇额娘很满意……回皇阿玛的话,颜料的配方要求已经以书面形式上呈内务府。
敏芝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
康熙眼睛一眯,看向坐下躬身的女人,践踏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全然没有感受到自己的目光。
康熙又加了一句:你收留的那些夷人,一旦被朕发现有异动,立斩不饶敏芝一点反应都没有,躬身一礼:媳妇明白。
康熙这才哼了一声:行了,坐吧。
她再度躬身:谢皇阿玛恩典。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握住良妃伸过来的手,嘴角一勾,沉默不语:儿子姓你爱新觉罗家的姓,你又是想到什么要什么的一国之君,我跟你争什么长短。
但愿你万岁万岁万万岁,底下的儿子们,尤其是太子,对你越来越不耐烦了,你的好日子不会有多久了。
我和你争什么朝夕?再说,胤禩说得没错,你对牧仁感兴趣的可性很大,我只要好好活着,终有见到他的一天,还有我的儿子,你又不能养他们一辈子……这样想着,目光下沉,完全忘了身边人正陪康熙说着话,胤衸和十八格格逗着猫玩儿。
这猫按照敏芝以前的要求,专人服侍它修指甲,吃的喝的也是按照她吩咐的。
现如今条件好了,一身毛发乌黑油亮,更稀奇的是,这猫的一双眼,竟是两种颜色,左眼琥珀色的瞳仁,右眼却闪着冰蓝的光。
彼时它正趴在十八格格的膝上,眯着眼睛享受胤衸的小肉手给它顺毛。
两个孩子就坐在敏芝的右手边,胤衸见她神游天外,不由起了作弄她的心思,一把抱起黑猫,把湿漉漉的鼻子凑到敏芝脸上。
敏芝正在想心事,猛然觉得脸上被什么湿湿的东西蹭到,侧脸一看,一张放大版的猫脸,半眯着眼朝她打了一个哈欠,还咕噜了几声,再看藏在猫身子后面的小人儿,正调皮地朝自己眨眼。
敏芝笑了,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功劳呢,自己是看着他降生的,这娃现在都六岁了,自己还有什么想不开的,我就是胤禩家的媳妇,这娃的嫂子,康熙的儿媳妇,其他的,什么都不是了。
身在这么庞大的家族里,一个公公这么多婆婆,一个丈夫那么多大伯小叔子,我怎么会寂寞呢,真真是的。
伸手抱过猫儿,在它下巴上挠了会儿痒痒,惹得它咕噜得更大声了。
胤衸见没有吓到嫂子,有点不高兴,蹭过来,手在猫耳朵上揪揪:八嫂……敏芝转脸看他:嗯?庄子上还有什么好玩的吗?胤衸小小声地问。
十八弟也想要宠物吗?我想,我想到你家庄子上去玩儿……胤衸的声音透着期待。
敏芝放下猫,任它在脚边绕啊绕。
转手去捏胤衸的脸:不行,没有自家儿子的手感好:十三弟不是应了你,等他大婚时带你出来玩儿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跟嵾师傅把功课学好,等长大了。
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可是长大要好久好久……胤衸对着小手指,眼神可怜兮兮的。
敏芝心里一片柔软,假如儿子在这里,他也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吧?忘了康熙在场,忘了身边婆婆和小姑子,把胤衸抱到膝上:十八弟,你知道吗,嫂子第一次抱你的时候,你比这猫儿大不了多少,现如今已经长成大男孩了,再一晃眼,你就该和你十三哥一样娶媳妇了。
时间会很快过去的。
胤衸眨着眼,一张和胤禩有八分相像的脸上都是疑惑:八嫂,我小时候真的很小的吗?每个人小时候都是很小的,改明儿九嫂生了弟弟,你就知道你生下来什么样儿了。
宜妃在边上露了微笑,是啊,等媳妇生了儿子,自己也做奶奶了……虽然她已经做奶奶很久了,但胤祺只会带儿子到寿宁宫去给太后请安,从不带给她看,他自己也很少过来请安。
比不得胤禟这个小魔星,一直黏在身边,知疼知冷的。
要是真的生了儿子,自己宫里也会像这儿一样热闹。
良妃也在笑,看着自己的儿子媳妇女儿,想想养心殿里的孙儿,生活如此美好。
这个媳妇真是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喜欢。
人生像这样一直下去,她真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惠妃看她们两家笑着,脸上有些讪讪的,现在后,宫的姐妹们,那个不是盼着赶上末班车,生个一儿半女的老来傍身,自己生了胤褆之后,就一直没有孩子,原先也不当回事儿,现在想起来却不如那两位幸福。
虽然胤禩媳妇对自己很恭敬。
每每请安都是先来这里,再去储秀宫,可眼看着胤禩都升了郡王,大家一般高低了,他和她还会一如既往对自己恭敬吗?再看看自己的新媳妇王氏,她望向对面的目光中复杂的情绪。
惠妃叹息:孩子大了,自己管不动了,一切随缘吧。
康熙也在看敏芝,敏锐如他,一眼就看出这女人眉宇间的锋锐淡化了,本来沉沉的心事,现在也看不出了,她抱着胤衸絮絮叨叨地说着成长的话题,完全是个温柔母亲的模样,胤禩是怎么调停的?这女人真的几天里能够大变样吗?吴书来,摆驾寿宁宫康熙站起身,最后瞄了一眼跟在良妃后面的女人:胤衸,你回养心殿去吧,免得弘旺和弘晢又找人。
儿子明白。
胤衸应了一声,和大家一起恭送康熙。
康熙收回视线,步出钟粹宫。
胤衸对敏芝笑笑:八嫂放心吧,晚上正宴的时候,我带着小侄子过来给您请安。
敏芝感动地蹲下身抱了抱他:谢谢……胤衸红了脸:八嫂,我已经长大了。
不要一直抱我敏芝肃容:啊呀,对不起,嫂子竟唐突了未来大清最厉害的巴图鲁。
嫂子给你赔罪了说着一躬到底。
弄得胤衸一张脸火烧火燎,半天说不出话来,逃一样跑出钟粹宫。
惹得身后众人都有了笑意。
宜妃和十八格格笑得一样欢,拿帕子捂着嘴,抖着手指着敏芝:啊呀,我竟不知道胤衸有这么个坏心的嫂子,真真可怜见的。
十八格格拍着手跳着:哈哈,十八弟真好笑,脸皮这么薄,还巴图鲁呢,他连我的小黑都不如。
众人再看小黑,某猫正在敏芝的座位上舔着爪子洗脸,顿时笑声又响成一片:这脸皮,是得是得多蹭蹭。
下午太和殿广场献礼,敏芝没资格去看,也不知胤禩他们三个除了巨幅彩画之外,还送了什么,她和良妃回了储秀宫,逗着鹦哥聊着天,良妃忽然想起了什么,慌慌张张地望向敏芝:采萱,就快进入十一月了吧?敏芝正在逗着鹦哥说话,一听良妃问话,想也没想:是啊,额娘,没几天了。
那……那位的事……嗯?哪位?敏芝不解地回头看婆婆。
良妃一脸的忧色:十一月,胤禩不是要……敏芝刚想问要什么,脑中灵光一闪,想起来了,要什么?要纳妾啊记得他说的,就是十一月,具体几号忘了,说起的那一天,他突然发神经……敏芝的脸上一红,心里有些异样,他真的如他所说般的爱着自己,自己却把他卖了,现如今佟小姑娘就要进门了,他会怎样处理呢?额娘,我知道是什么日子,说到这个,我正想请教您呢,那个……侧福晋婚礼上,要准备些什么,或者说需要我做什么的吗?良妃一愣:你,你呀,不需要你做什么,会有礼官到府上指点安排的,佟家又是显贵人家,到时丫鬟婆子必定不少,你……敏芝深吸一口气:额娘不用担心,没准儿佟妹妹也是个可心的人儿,额娘也会喜欢她呢说着,双手抱住她的胳膊,贴上去撒娇。
良妃的脸上全是笑意,再怎么可心,额娘心里,你是胤禩的妻,你自己心里也要有数才行。
敏芝有些脸红,良妃这话无所指,可是听在她耳里好像是抱怨她以前没把胤禩放心里的样子。
心里有些小内疚:额娘,我知道你对我好,也知道他……对我好的。
————————重点推荐书名 《重生之安然处之》作者 其格书号2149903简介:重生奋斗难,只为平凡幸福死一百四十九章 才进心底死一百四十九章 才进心底晚宴结束的时候,胤衸真的牵了两个孩子来给敏芝请安,多久没见儿子了?眼泪在眼眶里晃啊晃的。
伸手把儿子揽在怀里,半天说不出话来,两娃原本乐乐呵呵跟着小叔叔来见额娘,小叔叔说额娘可想他们了,可是等了那么多天,阿玛和额娘都不来看他们,身边都是陌生人,除了皇玛法和小叔叔之外。
他们谁也不认识。
皇玛法说,额娘不会来看他们,以后他们要和他还有小叔叔在一起,小叔叔说养心殿除了皇阿玛以外谁也不能随便进来,他们也不能随便出去,可是,白天小叔叔总是只出现一小会儿就不见了,晚上又很晚回来,他们几乎都见不到他。
皇玛法也很少陪他们玩,养心殿,是个寂寞的地方。
额娘不来,阿玛也不来,这里太无聊了不过,今天小叔叔放假,说是小叔叔的玛嬷生日。
又说阿玛和额娘都会进宫来,他们一早就盼着了,可是等啊等,等到宴席散去了,他们才见到额娘。
额娘香香的,软软的,比那些个陌生人好太多了,可是额娘怎么哭了呢?弘晢的小手摸上敏芝的脸:额娘不哭,皇玛法说爱哭的不是好孩子。
这一句话惹得敏芝的眼泪更下汹涌:谁说的,该死的康熙肯定威胁宝宝了,他们一定哭过了,可怜的孩子,才三岁的孩子,懂毛线啊,康熙,我恨你,你要是把我儿子给教拧了,老娘跟你拼命心里叫嚣着,嘴上不能不说:晢儿,旺儿,额娘的好儿子,额娘不能来看你们,你们要听皇玛法的话,一定要记住,听话知道吗?额娘不能在你们身边……说到伤心处,千言万语竟无语凝咽。
眼看两孩子就快陪敏芝一起哭了,胤禩才皱着眉站出来,一把把妻子拎起来:旺儿晢儿,你们跟十八叔回去,好好听话,孝顺皇玛法,阿玛和额娘不在,弟弟要听哥哥的话,哥哥要照顾好弟弟知道么?两个孩子眼泪汪汪的:阿玛……额娘,额娘不要哭了……胤衸牵起两个孩子的手,给胤禩和敏芝行礼:八哥八嫂,我们先回去了,皇阿玛不见我们会让人找来的。
八嫂放心吧,小侄子有我呢胤禩摸摸胤衸的头:十八弟,你自己也要好好的,上书房的师傅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胤衸点点头:我明白的,八哥八嫂,那我们先走了。
还没转身,敏芝一下挣脱了胤禩扑过去:等等,再让我抱一下。
片刻之后,胤禩又把她拎起来,这回牢牢地环住她的双手:别这样,我们回家。
眼看着两个孩子越走越远,而后又见一群丫鬟婆子围绕着他们,直到背影再也看不到。
敏芝依然走两步停一停。
最后还是胤禩连拖带拽,连哄带骗才把她弄回了家。
回到自己屋里,敏芝浑身的力气全部抽空,胤禩挥退了下人,眼见她瘫坐在床头毫无生气。
长叹一声,递了一杯温水给她:你这样,以后十八弟怎么敢再带孩子出来?敏芝吸吸鼻子:可是,可是他们还那么小,皇阿玛竟然吓唬他们说爱哭的孩子不是好孩子,他们一定哭过,晚上一定睡不好……好了,别想了,在想,睡不好的就是我和你了胤禩见她无心喝水,干脆取走了杯子,探身把她搂在怀里:他们会好的。
你根本就不想他们,还把我拉走……敏芝靠在他怀里,小小声地控诉着。
胤禩深吸一口气:是,我不想他们,我把你拖走,可是不把你拖走,你会不会想把他们带回来呢?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敏芝顶着一对兔儿眼: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照你说的,他们以后会在上书房念书,那边念书从早到晚不停歇,我更加看不见他们了……谁说上书房是从早到晚的,卯时上课,午时就就下课了,上一天,我们不累师傅们还累呢,好了,别想了。
再想你又要钻牛角尖了。
敏芝的脸在胤禩身上蹭蹭,泪水全在他身上,这才起身:我只是舍不得他们,早知道不带他们进宫,不让皇阿玛看见……胤禩乐了,捏捏她的脸:这就是你的办法?我可记得,皇阿玛上回出巡回京,特地绕到咱们家门前,听十三弟说,旺儿还差点咬了皇阿玛的手指。
敏芝无语了,是啊,康熙要得到一样东西,就算你把这东西藏在石头缝里扔太平洋,他都能想办法挖出来。
一脸颓然的起身:那我只能认命了……我去给你弄水洗漱,明天你还要上衙门呢。
胤禩靠坐在床头,看着她转身出去,松了一口气,老婆比以前好哄多了,阿弥陀佛,总算是开窍了。
梳洗完毕,上床睡觉,敏芝依然习惯性地背对着他躺着,而胤禩也很耐心地伸手把她的身子掰过来,放平。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会睡着睡着滚到自己怀里来。
敏芝陷落在一个棉花一样温暖温热的怀抱里,忍不住舒服得喟叹出声,耳边是胤禩低低的絮语:采萱,你看,府里现在只有一个孩子……嗯……那你是不是得再生一个两个……嗯?你看,你上回是双生子,才会被皇阿玛惦记,我们这次只生一个就够了……啊?这……就这么定了……哎……不是,我……哎……我好像忘了……哎呀,我好像忘了什么事情……哎你等等……哎,疼呀……第二天一早,敏芝累极地缩了缩身子,想要继续睡,却发现枕边人早已不见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又是日上三竿。
哎,昨天刚想起跟他研究佟小姑娘的问题,怎么被他一打岔又忘了呢?这是的,他到底想什么呀结果一连好几天,胤禩都是早出晚归,明明趴在桌子上等他回来的,一觉醒来却是在床上,而他又不见踪影,敏芝怨念了,他怎么比康熙还忙,想跟他说个话都那么费劲不管了,今天一定要逮到他,让他拿个章程出来,眼看着十一月就要到了。
大家都瞪着眼睛看这场豪门联姻呢佟家的女儿有没有做格格的她不知道,做侧福晋的绝对只有廉郡王府一家。
怎么都不能让他这样混过去。
于是,敏芝吃完晚饭,早早地就把来请安的两个侍妾打发了,往书房里一钻,一边看书一边等胤禩回来。
朦朦胧胧感觉有人在叹气,一翻身却差点落空,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正在某人怀里,走在回房的路上脸一红,挣扎了一下:你,你怎么不叫醒我胤禩把她放下来,甩甩袖子:我叫了,你没醒。
敏芝囧: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本来想揪你头发,又怕你醒来哭诉说我欺负你……胤禩笑眯眯地在她耳边哈着热气。
敏芝的脸不可抑止地红了:又瞎说,对了,我是专门等你来着……敏芝终于想起正事:那个,眼看就是十一月了……嗯……怎样?胤禩与她并肩走着,手里把玩着她的头发,走在前面的陆九很配合地拉开距离挪着小步。
什么怎么样啊,那个佟小姑娘,你怎么安排她?胤禩眯着眼:你想怎么安排?敏芝被问傻了,什么叫她想怎么安排啊?人是皇阿玛赏的,虽然她有功劳可毕竟是她的小老婆,怎么能她怎么想就怎么办呢?她还想把她和家里的两个统统打包扔回收站呢可是,那是痴人说梦:人家是你的侧福晋,不是西园那两个,你扔着积灰也没事,人家是佟家的千金。
敏芝气鼓鼓的。
那又怎样?什么怎样?你至少应该有个章程给我,按照什么规格应付人家。
应付?哼哼,你去找贵妃娘娘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以后要多应付一个女人?胤禩鼻子里转着气:这个女人,我看你现在还能不能事不关己敏芝一愣,不服输的劲儿又上来了:当时的情况,又没有合适的人选,惠母妃还眼巴巴地望着,不找贵妃娘娘,难道你要娶青梅竹马?什么青梅竹马。
一派胡言我哪里胡言了,是你自己说的,惠母妃的侄女是你的青梅竹马我记得真真的敏芝眼里的光芒让胤禩再次青筋暴跳:你有完没完我说什么你就记住?我说过那么多话,为什么唯独记住这一句敏芝看他怒气横生,一瞬间觉得很好笑,心里漾起暖意:他在外面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笑脸迎人的。
只有在家里,在她面前,才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主动靠进他怀里,伸手揽上他的腰,听他的心跳,等他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才开口:我不是只记得这一句,而是你说的每一句,我都记得,只是以前,都放在脑子里,现在才进心里而已。
胤禩有些微怔,这才几天功夫,女人的情绪就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了?主动抱自己?这真是天上下红雨了啊回抱住她:当真记得?记得的……所以,请问,王爷要怎么安排未来的侧妃呢?第一百五十章 迎娶侧福晋(一)第一百五十章 迎娶侧福晋(一)结果的结果,胤禩还是没有给她什么有价值的建议,只说不用她操心,自己会安排妥当。
敏芝不好再追问,只好在家等着佟小姑娘进门的这一天。
康熙四十五年十一月初五,佟小姑娘的嫁妆先行送达廉亲王府,除了成堆的实物之外,还有十个男女下人,敏芝按照胤禩的指示精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直接把任何东西都扔给了周祥,自己在花园里欣赏一众美女拿着小毛刷采集露水的美丽画面。
周祥则忙不迭地把人送到刚刚新建完工的素玉精舍。
敏芝很想不通的是,与素玉精舍一墙之隔便是佛堂。
因为府邸从贝勒府升级为郡王府,佛堂所在的南园扩建,胤禩把原先属于佛堂的小花园圈进了素玉精舍,原本以为是给晗音成年之后出嫁前住的,没想到却是留给佟淑兰的院子。
素玉精舍除了有自己的花园之外,还配有自己的小厨房,完全自成天地。
虽然院子没有敏芝的主屋面积大,但配置却比她住的要完全。
十个下人进去,各就各位各司其职。
女主人不上心,却管不住下人们的目光,早在胤禩下令建这个院子的时候,少数人就猜测这是不是给未来的侧妃住的,你看王爷亲笔题写的素玉精舍四字匾额,要知道,原先,整个王府有名字的地方只有一处,就是何先生住的临风小筑。
连王妃的主屋都没名字呢侧妃还没进门,王爷就张罗着给她造了这么一处雅致的居所,这完全是看在佟家小姐高贵的身份和庞大的家势的面子上啊、如果,这位佟家千金还有一张倾国倾城的姿容呢?王妃岂不是要失宠?佟家的嫁妆,一直到十一月初八晚上才算全部送完,和康熙上次送的伪嫁妆相比。
佟家这次出手之阔绰令人乍舌,且不说用来盛嫁妆的箱子都是紫檀木镶银锁的,一个姑娘的嫁妆连送了三天这什么概念,当年自己的嫁妆,前期外公送的加上后期舅妈们添的,统共也只有五个箱子。
她知道古代嫁妆是论抬的,佟小姑娘的这些个东西加起来,总有上百抬。
实在是壮观之至。
想起自己曾经被康熙糊弄,敏芝皱眉了:佟家这么大张旗鼓地嫁女儿,就不怕被康熙抓住小辫子么?这可是最明显的站队啊而且,他们家不还有胤禛这个皇后养子要支持么,你怎么大动静,不是逼得胤禛眼红吗?哎,佟家的老少爷们儿们,你们是唯恐天下不乱啊,皇子们不掐架,你们就闲得发慌制造点事端是吧?可怜这许多的民脂民膏啊却不知胤禩会怎么感谢佟家的厚爱呢?他不让自己管,自己也懒得搅进这趟浑水里,反正佟小姑娘再富,富的也是娘家的钱,自己什么身份,跟人家拼爹娘,那不是自找没趣嘛。
一十月初十,内务府赫大人再次登临廉郡王府,面见敏芝,这一次,他是带来了侧福晋的册文和侧福晋的朝服两套吉服一套,朝珠朝冠和规制内的配饰,零零总总加起来又是好几箱。
敏芝正疑惑这些东西不是应该送到佟家去然后再嫁过来,怎么直接送来了。
再一想,这送来送去的有差别吗?十一月十八日,敏芝在书房门口,见到了一个眼生的丫鬟,心道佟淑兰的丫鬟不都安排好了,并且胤禩亲自下令,在侧福晋进门之前,她们不能乱走的吗,这姑娘是谁?正疑惑着,瞥见自己身边秋菊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秋菊,那边站着的,你认识?秋菊应道:她是夏兰,原先和奴婢一起服侍王爷的,后来外调了,现在王爷召她回来,让她去素玉精舍当差。
敏芝哦了一声,胤禩还是送了自己人进去。
只是,佟小姑娘一准带了自己的心腹陪嫁来,和自己孤家寡人的状况不同,这个夏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那边夏兰看敏芝走近,躬身行礼:奴婢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敏芝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相貌普通,身材普通,倒是头上插了一支别致的银簪,簪头上缀着成串的珊瑚珠子。
看了一边没觉得有什么特殊之后,敏芝开言:你叫夏兰?王爷让你服侍侧福晋?回福晋的话,是的。
夏兰的声音刻板而平缓,听起来没有任何感情成份。
她不禁感叹,胤禩身边的人,怎么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真真无趣,自己是适应了秋菊的,不知道那位佟小姑娘能不能适应夏兰呢?其实,敏芝忘记了,自己是见过这个夏兰的,就在陈格格刚怀晗音的时候,胤禩曾把夏兰召回过,现在佟小姑娘进门,他把她安排到素玉精舍,究竟什么心思,只有他们两个自己知道了。
但是至少表面上,侧福晋的待遇不必敏嫡福晋差,甚至在吃住条件上要优于嫡福晋。
敏芝没在意,可旁人的眼珠子都在转来转去了。
十一月十九的晚上,胤禩又是深夜才回,敏芝正坐在桌前看着灯花发呆:明天他就要娶新媳妇了,场面一定非常壮观,而且按照礼部司仪说的规矩,她这个嫡福晋也有任务,那就是在胤禩挑完方巾之后,送生的馍馍给侧福晋吃,然后问一句生不生。
自己婚礼那天好像都没经历这段呢,她知道,这个生不生只是讨个口彩,意味着佟小姑娘未来也要为胤禩生儿育女。
现在想来,自己的婚礼,好像只是匆匆开始草草就结束了呢胤禩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托着下巴看着溅了火星的烛光: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敏芝一个惊跳:你回来啦?这几天怎么那么迟?胤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把把她揪起来:睡了敏芝抬头看他的脸,这几天他很奇怪,越接近婚期越奇怪,忙得没限度,几乎到了神出鬼没的地步,按理说明天他就要迎娶新夫人了,今天怎么也该早早回来,睡个美容觉,明天神清气爽地做个最帅的新郎官,可他这算怎么回事?一天十几天,早出晚归,难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或者康熙给了什么为难人的差事?眼见他眉宇间露着疲态,敏芝眨了眨眼:你明儿就要做新郎了,什么事能比这个重要?胤禩长出一口气:很多事都比这个重要……他推着她走向床铺:比如,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睡?敏芝横了他一眼:今日府里上下吵嚷了一天,周管家忙得脚不沾地,大家都指着明天有一场完美的婚礼呢偏偏你这个新郎官不上心。
胤禩坐在床头,敏芝帮他脱去外袍鞋袜:皇阿玛这是把你当四哥使唤呢,也不体谅你一下。
胤禩笑:婚礼什么的,有内务府和礼部的专人操持,祖宗规矩摆着,你操哪门子闲心。
至于我这两天为什么忙,倒还真不能怪皇阿玛,我一个吏部侍郎,能有什么差事忙,我忙,全是你生出来的事情。
啊?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由着那些个夷人在庄子上自由发挥,弄出了不少东西,除了送去内务府的和九弟卖了的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让郎世宁拿去送了朋友。
嗯……然后呢?其中通过年希尧……你记得吧,上回你向他求画……一听见年希尧这个名字,敏芝眼睛亮了:九弟和年大人私交甚好。
是啊,他还有个弟弟,如今在翰林院供职。
嗯嗯,我听九弟提过,他叫年羹尧,你这几天是跟他见面?他人怎么样?敏芝兴奋了,胤禩却皱着眉:他什么身份,我怎么可能见他,我是和年希尧胤禟一起,讨论外销瓷的事情,无意中说起他弟弟而已。
哦,这样啊,外销瓷什么的,原先是没什么的,可是自打皇阿玛下令禁教以来,一直对广州那边耿耿于怀,搞不好要禁海闭关,海路不一定好走……胤禩诧异了:你怎么知道皇阿玛有意闭关?历史书上这么说的敏芝心里想着,嘴上却说:要是没这个心思,为何将年希尧调回?又让我看紧庄子上的传教士,说若有异动定斩不饶呢胤禩皱着眉头看着赖在自己怀里一脸不满的妻子,安抚地拍拍她:皇阿玛这么说的话,那有个消息就坐实了。
什么消息?年底大食国的教皇陛下会有使臣进京。
教皇?敏芝又激动了。
胤禩把她摁回枕头里:是教皇的使臣,不是教皇敏芝往他怀里凑了凑:怪不得胤禟急了,要是皇阿玛真的因为传教士的原因禁海,他要没钱赚了。
胤禩眯了眯眼:行了,这不是你烦的事儿,睡了,明天要早起。
嗯,其实海禁什么的不重要……敏芝的脸在他衣服上蹭着:重要的是,年希尧和年羹尧兄弟俩……嗯?胤禩似睡非睡。
年希尧说他弟弟熟读兵书……皇阿玛的名册上没有他……而且年遐龄是有功于大清的臣子,先皇特赦入的汉军镶黄旗,年羹尧现任翰林院检讨,是专门为皇阿玛誊清圣旨的人。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迎娶侧福晋(二)加更求票第一百五十一章 迎娶侧福晋(二)加更求票听了胤禩巨细明遗的解读,敏芝真相了,年遐龄一家,不是胤禩或者胤禛说搭上线就能搭上的,人家是康熙的私有财产,老爷子手里的糖豆子,用来勾引儿子们上钩的。
谁要是现在蠢蠢欲动乱勾搭,被老爷子抓住把柄却是了不得不得了的大事。
敏芝因此吓出一身冷汗,自己那么积极地通过胤禟和郎世宁与年希尧熟识,是不是康熙不喜自己原因之一呢?哎……拍拍胸脯,敏芝惊魂未定,康熙布的棋局太恐怖了,自己这个完全不懂布局的人简直就是纯白的唐僧一般,步步该灾。
由此可见,胤禛作为默默无闻刚正不阿的大孝子,是多么得老爷子的心啊,什么好的都留给他,佟家,年家全是他的,最后皇位也给了他,胤禩被人身攻击还不算,还要落得妻离子散被囚禁致死。
想了一夜心事的敏芝刚听到外面的敲门声,迅速披上衣服起床,开门让下人们端了洗漱用具进来。
今天是胤禩娶媳妇的大日子,敏芝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昨夜想了一宿,总结出来的结果就是自己真是错得离谱,以为自己比他们晚生了几百年,思想比他们先进,什么事情都能迎刃而解,实际上却是大错特错了,还好,大方向有胤禩掌握着,她只是大树底下乘凉的小人物而已。
这么想着,敏芝愈加庆幸自己是他的嫡福晋而且还被宠爱着了,如果没有他时时逗着护着,自己做的那些想当然的事肯定一早被康熙定性为异谋。
回身看看仿佛还在睡梦中的人,忍不住俯身近看他的脸:谢谢你爱我,迟钝如我,居然现在才感觉到。
今天是你第二次新婚,我居然一点都没有嫉妒,反而是充满了感激。
谢谢你努力让我明白你爱我,我会努力爱上你,以此来回报你一直一直高调地爱着我。
看他睡得安然,七年的生活如放电影般一幕幕过,他曾经冷情,冰冷的语气掩盖了细心的维护,从她嫁他的第一天起,他就维护着她,尽管当时他不爱她。
胤禩,我怎么现在才发现,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呢?不忍心叫醒他,这几天他都睡得很晚,肯定遇到了很多纠结和麻烦。
手指悬空描绘着他的眉眼,鼻梁,薄唇。
感觉他温热的鼻息喷在指尖上,脸慢慢地烧红。
敏芝正在发花痴,却没意识到胤禩这时醒了过来,瞥见妻子酡红着脸,双手反剪在背后,目光躲闪。
想也不想,伸手把她拉到身前,压低身子,一个标准的早安吻。
敏芝被这个吻惊的心如擂鼓,原本红的只是脸,一下子整个人都热起来,反剪的双手,手心里竟开始冒汗。
胤禩逐渐加深这个吻,直到她的手无力地垂下,无意识地攀上他的肩。
俯身下探的身体这会儿早已瘫在他身上。
她的气息凌乱,身体发烫,这些他都能感觉出来,只是一个奖励性质的吻,居然产生了这么奇妙的效果么?这种机会怎么能错过呢?一个翻身,敏芝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自己就从偷腥的猫儿沦为待宰的鱼了。
胤禩的吻带着迷乱和急切的气息,搅乱她的神志,让她忘了她正准备服侍他起床,去迎娶另一个女人。
感觉湿热渐渐充盈身体,感觉他的手正在寻找自己,他爱她,爱得这样直白,管他今天是什么日子,管他外面还有别的女人再等。
这个男人爱自己,这么深切,这么热烈,她怎么能盲目到现在,感谢老天,让我明白你的爱,在我觉得自己被全世界遗忘的时候,遇到你,遇到你的爱。
我曾经拒绝过,一次次龟缩自己,推开你。
可是上天怜我,让我在拥有全新生命的同时,还拥有了你这般美好的男子。
放开与他十指相扣的手,伸开双臂捧住眼前盛放的靡荼,微红的花瓣上,一粒粒滚动的露珠,多么美丽迷人的景色。
仰头送上自己的唇:我想我一定会爱上你,而且好像已经爱上你了。
今天是廉郡王迎娶侧妃的大日子,下人们一早穿了崭新的衣服,府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装扮成了大红色,福晋虽然一直没有插手,却明确指示装扮一定要喜庆。
于是红灯笼红绸花,大红的喜字,甚至连柱子和门框都重新用朱漆描了一遍。
可是这些准备都是死物,今天的主角呢?怎么还不出现?陆九在门口急得直打转,卯时三刻了,主子啊,您在里头究竟干什么呢,误了吉时可是对女方的大不敬啊福晋一早就把洗漱用具拿进去了,怎么您还不出来呢?主子啊主子,求求您快点出现吧外面陆九急得头上冒烟,里面两人浑然不觉,敏芝第一次的主动,让胤禩兴奋不已,她终于在这个女人的眼里看到含情脉脉的目光了,这种目光缠绕着他的神经,他的身体,舍不得放开。
他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今天果然是黄道吉日。
直到外面传来陆九的敲门声:爷,您起了吗,爷,奴才可以进来吗?才把两人从痴迷中唤醒,敏芝喘着气儿:遭,糟了,快起来,哎……误了时辰就闯大祸了胤禩啃咬着她的下巴,含含糊糊地说:放心误不了敏芝用力推他:呃……哎……你起来……要是被……被,哎……被佟家知道……知道……你这样……我就……我……哎呀你这个……快起来又一阵抵死缠绵之后,胤禩才撤出阵地,吻了吻女人汗湿的脸:你这个磨人精叫你yin*我敏芝扶着腰想要爬起来,被他摁倒:躺着,我出门了你再起来。
说罢披了衣服走到外间,把陆九放进来。
陆九见自家主子衣冠不整,浑身汗湿的样子,急得团团转:哎哟,我的好主子,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您还……胤禩打断他:行了,就这样吧,替我更衣。
陆九苦着脸:主子您这一身汗的……不碍事,不想误了时辰动作就快一点胤禩不耐烦地说。
外面陆九哭的心都有了,缩在被子里的敏芝连撞墙的心都有了:天哪,她竟然在这么重要的早晨,做了这么荒唐的事情他刚才说什么?她勾引他?到底谁勾引的谁啊天雷滚滚有木有?他要是因此迟到了,佟家人会怎么看她啊我的神,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红着脸在被子里扭泥鳅。
我扭,我扭,胤禩你怎么还不出门好不容易磨到胤禩出门了,敏芝迅速起身,叫来秋菊和喜鹊赶紧沐浴,让塔拉嬷嬷把自己的吉服找出来,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福晋身上明显还是新鲜的瘀痕,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担忧,自家福晋太彪悍了。
居然在这么重要的早晨霸住王爷不放要是这样下去,佟小姑娘什么的,都是浮云啊胤禩去迎亲了,女方家里一系列流程走完之后,会被留饭,当然吃的相对简单匆忙。
下午花轿才会正式进门。
而客人都会在下午上门。
除了两家人例外。
胤禟和胤俄在胤禩走后没多久就上门来了,胤俄带了十福晋,胤禟却是抱了嫡女来。
董鄂氏这回很争气,十月底的时候生了个小阿哥,孩子足月但是十分瘦小,胤禩简直乐得上天,不但到宫里去广而告之,还去敬事房申请了六个奶妈来伺候他的宝贝儿子。
敏芝第一时间到现场关怀了产后虚弱的董鄂氏,见她苍白的脸上难掩喜悦的表情,心里也替她高兴。
更让她高兴的是,十福晋见两位嫂嫂都有嫡子傍身,终于开始羡慕了,决定改改自己的脾气学着讨好丈夫了。
虽然第一次倒茶给他把他烫了个半死,但是好歹是有进步了。
他们两家第一个来,却不是来凑热闹的,说白了,两位贝子是来蹭饭的,胤禟把小女儿交给敏芝抱着,拉着胤俄直奔厨房,今天晚上才是正宴,但是食材什么的昨天就准备妥当了,少量新鲜菜也在凌晨的时候送了进来,厨子们一早就忙开了。
敏芝抱着孩子和十福晋聊着天,尽可能游说她学习怎么伺候丈夫。
博尔济吉特氏看着沉浸在爱情里浑身散发着光芒的八嫂,心里暗暗点头。
被胤禟磨得没辙,又想着今儿诡异的心情好,敏芝哼着小曲下厨房:今天天气好晴朗……胤禟和胤俄黑线。
吃完午饭,客人们陆陆续续来。
看见满面春风的廉郡王妃,大家都愣了,这什么情况?她未免太高兴了吧,简直是阳光灿烂啊廉郡王不是娶侧福晋么,不是娶佟家的千金么?王妃为毛那么高兴,简直就跟娶媳妇儿一样高兴。
这不正常直郡王妃和四福晋原本想来看敏芝今天怎么强颜欢笑,故作镇定。
却没想到敏芝怀里抱着胤禟胤的小女儿身后跟着晗音,见人就笑,亲亲热热的招呼,见到四福晋,还奉送甜甜的一声:四嫂安,四嫂这么给面子,来得好早看,这是九弟家的闺女,可爱吧……——————————重点推荐书名《大龄剩仙》书号2225553作者 维洛溶溶第一百五十二章 迎娶侧福晋(三)第一百五十二章 迎娶侧福晋(三)男宾客自有外面的胤禟胤俄带着周祥招呼着,敏芝笑眯眯地在偏厅和女眷们说着话,女眷们完全不能理解廉郡王妃为什么那么好心情,谁能想到今儿一早,她就被滋润了呢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敏芝这般的欢乐让大家不由地想起雍郡王还是四贝勒的时候,迎娶纽钴禄氏,四福晋那张脸,惨白惨白就跟刷了油漆似的,虽然不能排除她丧子之痛没有缓过来的因素。
可是不能排除她对丈夫娶小老婆这件事表现出来的厌恶。
哎,看起来还是廉郡王妃看得开,像她这样又有福气又知足的女人,才是正牌嫡福晋该有的样子,既然不能阻止丈夫纳妾,还不如想开点,像廉郡王妃一样,该吃吃,该睡睡。
侧福晋再大也是小老婆,犯不着跟她们费劲。
一众女眷点着头,各怀心思。
不多时,管家报进来:启禀王妃,轿子已经往这个方向来了敏芝一甩帕子,快,安排下人放鞭炮,点起来热热闹闹的直郡王妃王氏掩着嘴:弟妹能这样由着八弟,不然这女人会源源不断地进来的。
敏芝眯着眼睛微微笑,想象着自己的表情一定和早上胤禩的表情一模一样:谢谢大嫂关心,我心里有数,我们爷那么幸苦,怎么样对他是最好,我心里有数,他心里疼着我呢王氏被噎到了,在场所有的女眷都被敏芝脸上甜甜的笑给迷得晕头转向,原本不信她是真欢喜的人,也不确定了,或者,她是真的为丈夫想,果然最贤的贤妻名不虚传!听到外面想起鞭炮声,敏芝站起身,把手里的女娃交给嬷嬷:带格格下去睡了,别被炮仗惊到,咱们出去看热闹晗音拍着手:好啊好啊,我们出去看热闹敏芝俯身捏捏晗音的小脸:今天你阿玛帅着呢,你可要瞧好了,将来找一个像你阿玛这么好的驸马。
身后的一众女眷再次绝倒。
外面已经站满了人,见敏芝牵着孩子出来,大家让开一条路,管家迎上来:启禀王妃,花轿就快到门口了。
开侧门,侧门上也要挂鞭炮,快去是奴才这就去。
管家匆匆离去。
敏芝望向门外:侧福晋虽然是小老婆中最大的,却依然是小老婆,喜服和轿子都是粉红色的,只能从侧门进来,当然,比侧福晋更第一级的格格,就只能从后门进来了。
不多时,胤禩的黑珍珠出现在门口,一身郡王吉服的胤禩在阳光下微笑着,直接晃花了敏芝的眼,他……他竟看着她笑,不行了,她又花痴了牵了女儿的手,敏芝躲到人堆里,胤禩快步进门,向在场的宾客打招呼致意。
大家看他,果然是青年得志,现在是美人事业双丰收,家里正妻贤惠,今天娶的侧福晋家室又显赫,家庭和美事业蒸蒸日上,说的不就是他么?无论是朝堂上还是乡野中,胤禩的贤名被大多数人接受着,传播着,而今天,连佟家这艘航空母舰也向他的方向靠拢了。
你叫他怎么能不满面春风?粉红的花轿停在正厅,敏芝看着今天特别耀眼的男人从轿子里牵出一个粉红嫁衣的女子,她眼前浮现的,是自己刚穿来时一身血红的模样,他不曾在婚礼上牵过她,却在之后的每一天一步步一段段地陪着她一起走到现在。
看他站在那儿,整个人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淡定地等着小老婆跨过火盆走过铺满稻谷的路,他只是牵着粉绸走了一段路,随即放开。
自有喜娘和丫鬟婆子把新娘子送进新房。
这就是大小老婆的差异,小老婆的程序简化了许多许多,也没有新郎把新娘牵进新房,再出来宴客。
他只需带她走两步,而后就可以放任不管了。
看胤禩重新折返,敏芝有些错愕:这就结束了?婚礼这样就可以直接跳到晚上了?等着眼,看他朝自己走来,有一瞬间的晃神,直到他走到她跟前,低头在她耳边问了一句:累不累?声音很轻,堪堪传入她的耳朵,带着热气。
敏芝又脸红了:我不累。
这样就行了?不用送她回房吗?胤禩低声笑着:她自己不是有脚吗?敏芝黑线:这也算理由……接下去的时间全部属于胤禩,是他做秀时间。
敏芝回到女眷们中间,今晚的宴席丰盛,今晚的美酒醉人,今晚的夜色迷人。
众皇子们送上贺礼的同时,奉上各色眼神的探究,胤禟胤俄醉眼朦胧说着羡慕的话,胤祥也奉上星星眼:八哥,小嫂子是千金贵女,可八嫂才是真正的好女人哪,我都不知道,我的媳妇会不会有八嫂一半好……胤禩一个暴栗敲上去:你小子喝多了吧,你都当爹的人了,还说这种话。
别以为你大了,哥哥我就揍不动你胤祥笑着躲:哎,我错了,八哥我错了,我不该说这样的浑话,让八哥吃了干醋九和十在边上笑倒,却没发现胤禛寒着一张脸看着,伸向胤祥的手生生地顿在空中。
胤禩这次娶佟佳氏,他是万万没想到的,自己嫡子早夭之后,妻子便没了往日温润含笑的模样,只剩下无尽的叹息和垂泪。
他原本也怜惜她,皇阿玛当月赐下的纽钴禄氏,他以大阿哥百事未尽为由,生生晾了她一个月。
可是,子嗣的问题终是要解决的,没有嫡子,庶子也只剩一个,胤禛心里巨大的阴影,为什么会这样?自己的家原本是最幸福的,弘晖早慧,深得皇阿玛赞许,是和皇长孙弘皙齐名的,侧福晋李氏容貌秀丽,又是个能生会养的,弘盼弘昀弘时外加一个格格。
自己算得上子嗣颇丰。
可是一转眼,什么都变了,弘昀弘盼殇了,弘晖也没了,妻子和李氏元气打伤,眼看着灰败下去。
皇阿玛赏了纽钴禄氏,可是这个家好像蒙了阴影一般,再没见过阳光。
可以胤禩,这个自己从没放在眼里的八弟,乘着自己病,竟然要了自己的命皇阿玛指了佟淑兰给他当侧福晋,佟淑兰是谁?佟家现在唯一一个适龄的嫡出女儿,佟国维视她为掌上明珠,自己原本想再过两年,向佟家提亲。
没曾想,自己想着等等,却被八弟捡了便宜,而佟国维居然答应了,他们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八弟也是个目标了?他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他怎么能和无比胤禩完全没注意到胤禛的纠结,他正和胤祺胤佑说着话,胤佑虽然脾气暴躁,可是和温和的胤祺关系却是最好的,现在两人同为郡王,还被皇阿玛委任共同参理蒙古八旗的事务。
胤祺是太后的心腹,又是小九的亲哥哥,虽说和宜妃不亲,却也没到胤禛和德妃那种程度,亲兄弟之间的关系非常和睦。
眼看月上柳梢头,大家开始笑话胤禩不要浪费了良辰美景,怠慢了粉红佳人。
哄笑着看陆九把他扶到素玉精舍。
只见院门大开,一对对的婢女穿着俏丽,每人手里拿着一盏红色的宫灯,从大门口一直排到侧福晋的卧室门口。
远远的,敏芝看着胤禩晃着八字步朝自己走来,捏着帕子的手,指尖竟微微颤抖起来:秋菊说他是从来不会失了分寸的,可是现在,他看起来已经醉了。
佟淑兰正在床头坐着,双手紧握,粉红色的盖头让她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她知道廉郡王妃正在外面,也知道被爷爷誉为最值得托付终身的八阿哥,廉郡王正在往她的方向走来,爷爷说,她只要做到一件事,那就是为他生一个儿子,只要她能生一个儿子,她就是佟家的功臣。
可是她好紧张,这位传说中最帅气,最温柔。
最年轻的郡王,会对她好吗?姐妹们都说他最爱王妃,是模范丈夫。
而王妃,也是最贤惠的皇家媳妇,而且又是大清第一对双生皇孙的母亲。
她能从她手里取得丈夫的爱吗?胤禩眯着眼看站在门外的妻子,脚下一晃,朝她的方向倒了下去。
敏芝知道他在演戏,但是这一次,她不是无奈的配合,而是好笑地贴上去:王爷步下当心了,美人儿在房里呢,别弄错了方向,叫红娘子房中枯等。
说着,伸手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你再这样,这院子里的丫鬟明儿口水都能淹死我胤禩勾唇:王妃,扶本王就寝吧敏芝黑线,不去看院中姑娘们黑了脸。
快手快脚地把他扶进去。
喜娘见这样的王爷,傻了:请王爷挑开方巾,从此称心如意胤禩却像是怎么都拿不住手上的秤杆,敏芝狠狠地捏了他一下,他都没反应。
没办法。
她只好把着他的手,颤巍巍地挑了方巾,对上一张瞬间僵硬的美人脸:我不是故意的,让你难看的是他不是我。
敏芝很美骨气地在心里把责任推给胤禩。
扶他在佟淑兰的右手边坐了。
喜娘上前将两人的衣摆结在一起,捧上交杯酒。
胤禩很豪爽地连干两杯,却把第三杯递给敏芝,敏芝黑线不已,顺手把杯子塞进佟淑兰手里,却没注意,里面的酒早已撒得一滴不剩。
接下来是敏芝的活儿,喜娘捧来盛了生馍馍的盘子,敏芝捏起一个送到佟淑兰嘴边,看她咬了一小口,刚想问她生不生。
却发现胤禩早已瘫倒在床睡过去了。
结果,敏芝落荒而逃,留下佟淑兰无奈地看着一点也不好伺候的醉八爷。
——————————重点推荐书名 重生之阎欢书号 2116417作者 Lipo简介 现代重生 温馨小白文第一百五十三章 佟淑兰第一百五十三章 佟淑兰第二天一早,敏芝就被喜鹊和塔拉嬷嬷两个拖起来:福晋,您快起来,今儿您可是主角敏芝迷糊:我,我再睡一会儿,那边没那么早起来。
秋菊端水进来:回福晋的话,王爷一早就出门了,您再不起来,侧福晋就要到门口了。
敏芝无奈地掀开被子坐起来:该死的他那么勤奋做什么瞥见三人集体面部抽筋,敏芝才想起来,娶小老婆是没有婚假的,胤禩一早出去,是去上班了。
心里怨念不已,你昨儿装醉,让我在佟小姑娘面前差点下不来台阶,今儿怎么面对她哦今天是佟小姑娘给她这个当家女主人敬茶的日子,也是她正式进入廉郡王后宅的日子,敏芝被拖起来大打扮。
在她的严正交涉下,原本要一身嫣红的她,改穿了一件更深的朱红色斜襟玫瑰纽上衣,下身一条百褶落亮金色镶边的长裙,衣服上是西洋画师手绘的一朵朵粉红荷瓣菊。
诸多珍品菊花中,敏芝独爱荷瓣菊,不但自家园子里种着,东庄的画室外面也弄了一个环形花圃,种了许多的红衣仙女她将作为经济作物的玫类似玫瑰,洋甘菊,薰衣草等成片种植建立花房与作为观赏植物的菊花区分开来。
以至于画师们平时见得最多,画的最多的就是菊花。
大家民百福晋对这种花的钟爱程度,因此第一批为特供给内宅的手绘衣裙,图案全部都是菊花,乐得敏芝笑眯了眼,果然都是识相的人啊敏芝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主屋可以这样热闹,外间的圆桌早已拆成半桌靠墙摆着,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铺了鲜红色云纹锦缎的太师椅,椅子边的矮桌上放着一个用茶碗底托压着的一个用绸布包好的长方体,她知道,这是赏给侧福晋的喜钱。
里面装了多少银子她不知道,这是管家一早送来的,胤禩知道,她从来都没有私房钱。
太师椅右边下手,是一张体形较小的太师椅,却是用玫红色绣小朵梅花的锦缎铺着,于它相配的的矮桌却是放在左手边。
也就是说敏芝和侧福晋之间隔着一张矮桌的距离。
太师椅左边下手隔开一箭之地,连放着两张交椅,没有配矮桌,每只椅子只有一个绛红色的圆垫子放着。
敏芝装扮停当,往中间太师椅上一坐,秋菊就去把大门打开,示意可以开始请安了。
果然,佟小姑娘很早就起了,正等着主屋那边敏芝开正门呢。
听说正门开了,随即整了整身上的玫红新衣扶着丫鬟的手,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往主屋来,胤禩派过去的夏兰,此刻跟在她身后,头上的银簪走路的时候摇晃出清脆的声响。
眼见一个粉红的身影走进自己的视野,敏芝象征性地挪了挪身子,而后依然端坐。
静静地等她走近。
佟小姑娘生得真是不错啊一张白瓷般的瓜子脸上淡淡地泛着微红,也不知是妆画的还是原本的气色就好,衬这身粉红的衣衫,她整个人就像是一株亭亭玉立的粉红荷花,那几步路走得既端庄又婀娜,敏芝想起了著名的《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娴静犹如花照水 行动好比风扶柳 。
再想想胤禩,可不就是眉梢眼角藏秀气 ,声音笑貌露温柔 嘛看着这样的佟佳氏,敏芝一时间竟晃神了,这是大家闺秀,和九福晋董鄂氏一样的名门淑媛,比起董鄂氏紧致的病态美。
佟淑兰美得优雅,美得柔和,美得让人从心底感到舒适。
她缓缓走近,身上散发着一股敏芝非常熟悉的味道。
原本晃神的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唇边漾起一抹异样的微笑,一双眼有趣地在她周身上下打量着。
是的,她闻到了前世女人们用的,香水的味道,不是某一种或几种的自然花香,而是人工混合发酵的带着铺张侵略意味的香水的味道。
这么一朵空谷幽兰,竟如此不自信吗?好像十分有趣的样子呢,佟家果然是胤禟的重要客户啊,东庄那边刚研究出的新香调,敏芝还嫌它太张扬不够清雅,没想到却被佟佳氏用了。
真真破坏了古典仕女的美感了。
虽然由于传教士的关系,庄子上的计量单位精确了不少,已经有有厘米和毫升的概念了,但是但是对胤禟来说,他只知道一个食指长短的琉璃瓶子,装的香水是论滴的,而且一瓶香水的价格早已炒到了一两黄金一瓶,除了特供宜妃,良妃以外,连惠妃都没得用。
胤禟曾经咂舌,这,这简直是太奢侈了,他都没想到,几滴水都能卖出天价来,敏芝对此嗤之以鼻。
女人没有不爱奢侈享受的,只有条件够不上的。
眼前这位佟淑兰就是最好的例子,佟家要是知道,自己被九贝子赚去的钱,有一半流入胤禩的账上,自己等于送钱给女婿,不知道作何想法呢?佟淑兰垂目踩着小碎步上前,对着敏芝盈盈下拜:佟淑兰拜见福晋,敏芝向前倾了倾身,手伸到她眼前,却不碰到她:起来吧。
佟淑兰起身退后三步,边上嬷嬷一早递上泡好的茶水,又复上前:福晋请用茶,这是淑兰家里带来的碧螺春。
敏芝没有伸手接,而是又秋菊接了递给她,捧起茶碗闻了一下,笑了:真是个细心的妙人,这茶叶是你挑过最嫩的一片吧?佟淑兰目光一颤:是,是叶芯的一片。
敏芝惬意地闻着香,却迟迟不喝,佟小姑娘也只好一直跪着。
外面陈氏和胡氏一边一个站着,她不起身坐了,她们两就不能进来请安。
你今儿来请安,我却是有句话要说与你听,这也是我进门的时候,额娘说与我听的。
敏芝半眯着眼,划拉着碗盖,不紧不慢地说着。
佟淑兰的脸皮子马上绷紧又放松下来,柔柔地说:请福晋示下。
只一句话,那就是,王爷是这个家的主人,是这个家的天,咱们都是在这片天空下生活的人,可记住了?敏芝手上一顿,眯眼看着拿头顶对着自己的女人。
眼见佟淑兰紧绷的神经放松了,脸上恢复了柔美。
敏芝也笑了,只是她心里在想:你以为我要跟你立规矩?自家规矩自家立,素玉精舍是你的地方,你就算拆了天,也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我这儿的规矩,你管不着。
所以,我根本不会跟你上纲上线,那没有意义。
唇在温热的茶水上沾了沾,随即放下茶碗,取过红布封,递给她:收下这个,一边坐了吧。
佟小姑娘这才谢恩,站起身来,在那张粉红的椅子里坐了,喜鹊给她上了新茶。
佟淑兰很淑女地拿起来,也是先闻了一下,柔柔的声音响起:原来福晋是喝惯银豪的,淑兰记得了。
敏芝淡淡地一笑:不是我,是王爷,我只喝水。
佟淑兰眉毛一挑,终于转脸看敏芝:福晋……我们这位爷,最是个挑嘴的,以后你便知道了,要伺候好他,你可得费些心思。
敏芝说着:嬷嬷,让她们进来吧。
塔拉嬷嬷躬身,走到外间把站了很久的陈氏和胡氏领进来。
两人给敏芝请安,再转身给佟淑兰请安,某人免不得要检验一下两人的质量。
一看完全不是和自己一个档次的,随即露出笑容,并当着敏芝的面一人送了一支翠玉簪子当见面礼。
两人请安过后在两把交椅里坐了。
接着进来的是晗音,小丫头今天也是一身新衣,却是和敏芝一样的手绘作品,所不同的是,她穿的,是一件水粉色画大*斯菊的小裙子,画了个淡妆,梳了两个圆髻,两边还垂下不少发丝,更显得娇小可爱。
上来恭恭敬敬地给敏芝请安,却跳过佟佳氏,先给自己的生母陈氏请了安,这才转过身给佟佳氏请安。
佟佳氏一愣,她知道这个女儿是陈氏生了抱给嫡福晋养的,可是小丫头这么请安,意味着,这孩子没有过继给正室,依然是个庶出女。
心思一转,袖子里原本准备好的极品羊脂玉珏,现在却是拿不出手了。
送吧,区区一个小妾的女儿,送了浪费,还会让嫡福晋看轻自己。
不送吧,这娃请安都到跟前了,空手总是不好意思的。
这时候,佟淑兰的大牌家教起了作用,伸手把晗音搀起来,故意上上下下仔细看着她:小格格生得真好看,姨娘屋里给你准备了见面礼,少时到素玉精舍来取。
晗音眉头一皱,明显对这个不上道的姨娘不太满意。
眼睛瞄向敏芝,随后才回到佟淑兰身上:晗音谢姨娘赏赐。
敏芝乐了:晗音过来,到嫡额娘这儿来坐。
此时,她左手下手空位上已经摆上了一把小小小的……太师椅,佟淑兰又迷茫了,庶出格格怎么有资格做太师椅呢?只有站在自己母亲身边的份啊晗音走到那张椅子上坐了,塔拉嬷嬷给她上的,却是一盘子酥糖。
正主儿都清过安了,佟佳氏身后的一个奴婢才闪身出来,走到敏芝跟前双膝跪地:奴婢春桃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敏芝这回纹丝不动:起吧,少时去帐房领五两银子。
春桃谢赏,回到侧福晋身后位置站着。
夏兰却是不用这时候请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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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是在我身边长大,却是这个家真正的掌上明珠,旺儿和晢儿在时,对她也是毕恭毕敬的呢佟佳氏脸上又不活络了,福晋这是什么意思?跟我强调这女娃受宠,难道是为了我刚才没给见面礼?于是柔柔的声音发话了:淑兰这才见了格格一面,竟也喜欢的紧。
;你进了这个家,不仅要侍候好王爷,还要为这个家开枝散叶,这才是你的本份晗音虽是个闺女,却也是唯一的闺女,我虽有两个儿子,皇阿玛一接进宫,这家里一下子就空落了。
这话,不不仅说给你听,也是说给你们所有人听的,将心比心,有什么比身边有儿女围绕更幸福的事情呢?说这话的时候,敏芝想起了身在养心殿的双胞胎,泛起一阵心酸,红着眼眶在心里扎小人,万恶的康熙,你个渣这一幕落入底下人的眼里,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陈氏和胡氏低迷太久了,一早没了气势,敏芝对她们也没办法,胤禩不喜欢你们这个调调的,我就是想成全也是有心无力,更何况……我现在根本不想成全谁让你们以前没有抓紧机会呢?佟淑兰心里却是另一番体会了,她也看见敏芝眼眶泛红,泫然欲泣。
心里却是有些发怵,福晋现在有孩子被皇上接走了,连庶出女都看着眼热,奈何自己一时半会儿又生不出,所以才说出这么一翻话来,如果这段时间自己怀孕了,生了格格就算了,生了阿哥,会不会也被她抱了去?再转念一想,佟淑兰又笑了:昨晚王爷是喝醉了,人事不知。
可不代表每天都喝醉啊,新婚有三天吉日,自己还有两天机会呢再说福晋自己有儿子,抱不抱养的,不在祖宗规矩范围内,完全是王爷说了算,只要得了王爷的心,我还怕你么?我是佟家的贵女,我家的力量才是王爷的助力,你只是占了个身份罢了,有什么呀我一定能为王爷生下儿子,然后得到王爷的宠爱,然后……某女人脸上的笑意都藏不住了,抿了抿嘴:两位小阿哥是大清第一对双生皇孙,皇上喜欢也是情理之中,他们这是进宫享福呢,福晋千万想开些才好敏芝心里一阵火,到底不是科班出身,对面又是小老婆,胤禩没给章程,就是没说不能得罪,当下就给了佟淑兰一个瞪视,说话也不客气了:这话说的是啊,王爷两个嫡子都那么受宠,我作为这个家的女主人,怎么能不高兴呢?哎……只是佟氏你还年轻,不能体会做母亲的心呐一番话把佟淑兰直接气白了脸,也把她接下来的话堵在了胸口,顿时气息不畅。
敏芝却从袖子里取出一方帕子,仿佛闲着无聊般擦起了自己刚染的红指甲。
场面一下子静默了下来,晗音按也请了点心也吃了,刚想说写字时间到了,却堪堪被敏芝的一番夹枪带棒给说晕了。
她虽然听不懂说了什么,但是却知道嫡额娘在说两个弟弟,两个弟弟好久不见了,难怪嫡额娘会想他们会伤心呢,这个新姨娘真是太不好了,不给自己见面礼,还惹嫡额娘伤心。
小姑娘从凳子上跳下来,走到敏芝跟前,小手搭在她膝盖上:嫡额娘想弟弟了,晗音也想弟弟啊,嫡额娘不伤心了,昨儿先生夸我了呢,说我的字写得很好,过会子我拿给嫡额娘看好不好?敏芝长舒一口气,好乖的便宜女儿,我没白疼你,也没白废这许多心思,你虽然是陈氏生的庶女,可你从这里唯一的女娃到唯一的娃,我又怎么可能不爱你呢,但是,现在把你养在自己名下却是不能的,你还小,身份什么的,出嫁时再说吧。
大格格的身份,现在已经足够迷晕很多人了。
摸摸小姑娘的脑袋:我们晗音最乖了,真是聪明呢等会儿让嫡额娘让秋菊姐姐把书房里那块悾块玉戒尺拿来送你可好?晗音乐了:好,嫡额娘最好了,那块玉戒尺好漂亮的,阿玛也很喜欢的呢你被先生夸奖了,阿玛会更高兴的,咱们廉郡王府的大格格,值得最好的根本不用看,敏芝就知道佟淑兰的脸现在是什么颜色的,眼睛一眯,站起身,牵了晗音的手:走,带额娘去看看你的功课……你们都散了吧,佟氏,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好好侍奉王爷,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话。
说罢牵了晗音走出房门,佟淑兰一张脸气得刷白,指尖不停的抖着,春桃扶着她,眼中也是愤慨的神色,只有夏兰和秋菊对了个眼神,前者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后者扯出一抹微笑。
晗音最后还是得了那块极品羊脂白玉珏,只是这回装了个小叶紫檀的盒子。
小姑娘拿给敏芝看的时候,敏芝只是随手一放:是个好东西,你姨娘很大方。
晚上,胤禩按规矩留宿素玉精舍,敏芝根本不担心佟小姑娘会去告状,告她什么呀?自己一根一根头发都没碰过她,也没说一句重话,只是怎么理解这话,需要她自己去体会了。
敏芝躺在床上,想着白天和佟小姑娘说话,她只觉得累,原先陈氏和胡氏有在等于没在,自己有空了招呼她们一下,没空了十天半个月不见她们也没事,但是这个佟小姑娘,不是这么好打发啊,看来她以后的懒觉数量要大大减少了第三天晚上,原想着胤禩会继续留宿,敏芝早早地吃了一碗虾仁炒面,坐在床上看书。
随时准备倒头就睡。
因为明天又要早起,要带佟小姑娘进宫见额娘。
哎……为什么胤禩娶侧福晋,最烦的会是自己呢?早知道这么麻烦,当初就该学前直郡王妃,给他求什么侧福晋,直接敬事房找几个宫女,纳了妾不就完了。
佟淑兰,佟家,果然是个麻烦,自己前面为了怕麻烦,断了和安郡王府的关系,当时是算歪打正着。
可现在这个麻烦,却是湿手捏了干面粉,甩不掉啊,宫里老爷子一准看着戏呢,敏芝怨念,自找麻烦自挖坑,胤禩,我现在后悔了,还来得及吗?丢了书,敏芝起了性子,在床上来回翻滚着:该死的康熙,该死的佟家,该死的小老婆却不知这时,胤禩恰好打帘子进来,看妻子满床乱滚,顿觉好笑:怎么,我不在,这床大了许多?这一下,敏芝差点从床上滚下来,翻身坐起,顶着个鸟窝头:你,你怎么会来,你不是……胤禩眯着眼看她:怎么?我还来得不是时候了?没,没有,可是你不是应该明天才……现在你,哎……明天佟淑兰又要一清早敲我门了……敏芝怨念地起身,想要服侍他脱衣服睡觉,没想到才碰到他就被他抱住,十一月的京城外面已经风雪飘飘了,主屋里烧了地龙拢了碳盆,她几乎是足不出户在屋子里窝着。
可是胤禩刚从外面进来,外袍上还沾着飘散的雪粒,敏芝一个哆嗦:外面这么冷呀?明儿记得换个厚实的皮毛斗篷。
嗯?皮毛斗篷?今年皇阿玛没有去围场,赏的皮子都是份例,你留着做个袍子吧。
胤禩皱着眉,由着她把自己的外衣脱了,却没接她送上来的手炉。
敏芝皱眉:这么冷的天我又不出门,要袍子做什么?我一早让东庄上的师傅给你做了斗篷的,原以为周祥会拿来给你,想是事情多给忘了,明儿让小陆子去取吧。
说起来胤禩真可怜,什么东西都要讲份例,以前缺钱是这样,现在不缺钱了,也不敢给自己多加几件衣服,就怕老爷子怀疑这玩意儿来历不明。
要是换了小九小十,老爷子管你身上穿什么呢,没办法,儿子在人家手里,不低调不行啊敏芝越想越郁卒,人家佟淑兰,今天一件狐皮袍子,明天改水貂了,哎……自己刚穿来的那个冬天,穿的什么呀?就是一件丝棉加厚的旗装,没有了。
人比人气死人啊,富二代红果果的炫耀有木有?叹着气服侍他躺好,自己偎进他怀里:明儿我要带她进宫请安,是不是要先去见贵妃娘娘?胤禩摸着她的发,这女人如今越来越乖顺了:不用,先去给惠额娘请安,然后是额娘。
敏芝哦了一声:还有,上回说外销瓷的事儿怎么样了,我最近都不想出门。
胤禩笑:胤禟为这事儿,头发都愁白了好几根,他呀,就是掉进了钱眼里的。
敏芝被他逗乐了:你别说,他这也是追求啊胤禩却叹气:是啊,他这也是追求,像他这样,倒也好了,至少皇阿玛只把他当个乐子……敏芝眉心打结:爷,是不是皇阿玛又为难你了?胤禩却璀然一笑叉开话题:你很久不这样叫我了呀……来多叫几声听听……————————重点推荐书名《大龄剩仙》作者维洛溶溶书号2225553简介美人师傅与孤女弟子的千千情劫,要修仙道,先修人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天花劫(一)第一百五十五章 天花劫(一)敏芝这两天眼皮一直乱跳,胤禩一定有事瞒着她自打她带侧福晋进宫转了一圈回来之后,胤禩就没去过素玉精舍,而是每天半夜回来,直接爬到她床上,搂着她睡觉,早上一清老早就出门去,每每想问他问题,总被他叉开,睡得迷迷糊糊时还能听到他的叹息。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敏芝窝在被子里抱着手炉皱着眉,眼瞅着年关将至,传说中的教皇使臣就要出现了,要忙也是三贝勒忙,吏部官员的工作小结不是上个月就结束了的嘛,再说忙也轮不到他忙呀,肯定发生了什么事瞒了她懊恼中的敏芝在听见门上第三次传来:侧福晋要见您的传话,忍无可忍地咆哮了:你们有完没完,有完没完,说了不见,让她没事自己屋里呆着!大雪的天,出来晃荡什么胤禩不去你那儿睡,说明你丫的没魅力,加上他最近肯定又摊上一脑门子官司,你不去找个机会做他的解语花,跑来找我算什么路数,我短你吃了还是少你穿了?越想越火大的敏芝正想扯嗓子叫喜鹊给泡杯茶来败败火,门上又来了:王妃,九福晋差人来请,请您过府一趟。
敏芝一愣:人呢,带进来。
一边下床,让喜鹊和秋菊帮她更衣。
来人是董鄂氏的贴身丫鬟,见了敏芝急急的就跪了:奴婢给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敏芝见她满脸细汗,不由诧异:九弟妹怎么了?不,不是主子,是,是小格格,小格格好像……仿佛见喜了敏芝被唬了一跳:什么?见喜?大夫确诊了?小奴婢在地上瑟瑟发抖:奴婢出来的时候,大夫正在诊治,主子得了消息,一下子没了主意,我们爷又不在,只好求您过府一趟敏芝随意披了衣服罩了斗篷,开门出去,却见家丁低头哈腰:福晋,侧福晋想见您。
敏芝怒极,指着家丁的鼻子:你去告诉她,王爷这两天烦着呢,要表现,到书房门口侯着去,到这儿来,是见不到王爷的家丁被敏芝的气势直接下趴在地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敏芝却早已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到了九贝子府,敏芝长驱直入:九弟妹,小格格究竟怎么样?董鄂氏见她来了,一张脸上顿时有了生气:八嫂,大夫正在看着,我却不能进去,儿子还在这里……我该怎么办才好?随意扫了一眼放在九福晋床上的襁褓,敏芝说了句:我去看看,你在这儿等着,若真是确诊了……一咬牙:胤禟就是最不负责的父亲九福晋皱眉:八嫂,我们爷,我们爷很疼妞妞的。
敏芝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董鄂氏,转身进了小格格的房间。
两个大夫正在讨论病情,看脸色,她的心往下沉。
两大夫见敏芝进来,先是一愣:廉郡王妃吉祥,廉郡王妃请移驾,这里……小格格确认是见喜了?敏芝的声音里带着怒火,吓得大夫哪里敢说确认,只是抖着声音说:启禀王妃,是……是疑似……敏芝更怒,推开两个大夫一路往里,两人却不敢拦她,只能在身后跺脚:王妃,这,里面不干净啊撩开床帐,小小的女娃襁褓已被除去,身上是雪白的内衣,小脸通红,却是闷声不响,双目紧闭。
敏芝伸手想探她的体温,却被超出想象的烫热给惊着了,剥开她的衣物一看,小人儿整个身体都泛着红色,脖颈处分明有些红色的小点。
敏芝从没见过出天花的病人,毕竟天花在现代早已经绝迹了。
可是摸到小格格这么高的体温,还是让她惊着了:来人,凉水酒精!愣着干什么?赶紧进宫搬太医,差人请九贝子回府外面的人行动起来,塔拉嬷嬷见敏芝抱着小格格顿时吓呆了:主子您,您没出过天花,您这……敏芝满不在乎,她不确定这具身体有没有出过天花,早在牛痘疫苗被研制出来的时候,她就给自己种上了。
虽然她还是祈祷孩子得的不是天花,可如果真是,她也不能袖手旁观不是?屋里换了几个出过天花的奴婢服侍,九福晋慌乱之中只知道站在门口抹泪,敏芝只好叫人带话回家,请钱先生到东庄,去取消炎药。
在敏芝的拍抚和不断的翻身下,小格格终于哭出了声,可这一哭就没停下来,敏芝怕她哭坏嗓子,只好由着大夫给她施了针,让她再度昏睡。
胤禟旋风一样赶回来的时候同时带回了太医,可太医还没诊脉,一看小格格的脸就摇头叹息:九爷,格格是见喜了请贝子送她出府避痘吧。
胤禟一听急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儿子:太医,请看看我儿子吧,看看他有没有事还没等里面的敏芝反应过来,胤禟一阵风地又出去了,这下把敏芝给气的,将昏睡的女娃往床上一放,冲出房间:胤禟,你站住胤禟和太医都愣了,谁这么大胆敢直呼皇子名讳?回头一看吓了一跳:给八嫂请安给廉郡王妃请安,王妃吉祥。
敏芝一摆袖子,寒着声音问:小格格是怎么会得天花的?为什么她没有……话说到一般,惊觉太医在边上,牛痘这回事,现在还不能曝光。
胤禟一愣,才想起来,面对敏芝的诘问,胤禟只有挠头的份,她刚满月那会儿……正好遇上苏嬷嬷的事,又逢着雅尔檀怀孕,一时竟忘了……八嫂,我现在去看儿子,少时再给你请安。
敏芝被他的态度气到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一甩袖子,回到房里,一边亲手给小格格换帕子,一边心里咒骂胤禟重男轻女没人性。
主屋的小阿哥毫无异样,让胤禟吊着的心放回肚子里,出门想找八嫂,却发现敏芝在女儿的屋子里,这一惊非同小可,虽然他知道敏芝肯定是种了痘的,可是敏芝是什么身份,她是八哥的妻子,是王妃啊怎么可以……可是,她已经进去了,怎么办?苦逼的胤禟觉得自己头发掉得更厉害了,一转身就往外冲,出门上马,直奔吏部衙门,却发现胤禩不在,一拍脑袋,进宫,直奔内务府造办处,把正在账本堆里馒头苦干的胤禩给拖了出来,哭丧着脸:八哥,弟弟我对不起你胤禟不来,胤禩已经是满头黑线了,皇阿玛居然给了他这么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让他到内务府造办处的内库秘密查账,还不能给知道,外人只当他是到造办处来实习考察的。
黑线万丈有木有?内务府是什么地方?手眼通天,鱼龙混杂,各家消息钉子最多的地方就是内务府。
更重要的是,太子奶**老公,就是现任内务府总理大臣之一的凌普,是太子太子奶**丈夫,太子的死忠有木有?皇阿玛,你是不整死我不甘心啊内务府的帐,再清的官也理不清,鸡蛋都四钱银子一个了,你说怎么可能干净嘛,那些个丝制品从江南运来,说是进贡,可这怎么开成了杂物运输费?而且还是一年十万两的天价,你叫我这个帐怎么查啊,真真是要了命了我干脆把帐誊清一遍上交,您老人家自己看去吧,我是看不下去了。
这个帐和自家老婆做的那几本帐,根本不能比的,老婆看到,估计能气得撕了纸生吞了下去。
正烦恼着,胤禟苦逼脸进来了,一来就爆了个炸弹,直接把胤禩给炸晕了:你说什么?你女儿见喜了?采萱在她房里照顾?到底怎么回事?采萱怎么会知道的?两人急冲冲往外赶的时候,胤禩没注意,把刚抄好的一页纸片留在了桌上。
他们前脚刚出门,后脚就一只手把纸片收起,揣进兜里。
两人心急火燎往九贝子府赶刚进门就见周贵带着大夫提着箱子正往里面赶。
胤禩怒了,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自家傻蛋老婆的主意。
走到小格格的屋子门前,九福晋正在门口兜圈子,看胤禩一身火气得来,吓得一个哆嗦:给八哥请安,给爷请安。
胤禩眯着眼:采萱在里面?董鄂氏点点头:都是我不好,我,我一时没了主意,去叫八嫂来,结果八嫂二话没说就冲进去了……话没落音,就听里面敏芝在叫:塔拉嬷嬷,去看看大夫怎么还没来,小格格的身子已经没有那么烫了,是时候喂药了。
塔拉嬷嬷人还没出来,就听胤禩的声音带着愠怒:郭络罗采萱,你给我出来敏芝一愣,胤禩也来了?放下孩子走出来:你怎么也来了,这儿不干净,你回家去吧胤禩伸手下去抓她,伸到一半又放下:你知道不干净,进去干嘛?大夫都死光了吗?——————————重点推荐书名《灵依修仙记》作者明月轻照书号2132875简介这是一本修仙的百科全书,这是一个女孩的欢乐成长史,有暧昧,有温情,有纠结,有小白。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天花劫(二)第一百五十六章 天花劫(二)廉郡王妃疯了,只身为了九贝子家的小格格,只身闯入天花病人的卧室,亲自服侍她换衣服,喂药,廉郡王为此勃然大怒,丢下妻子带着下人回府。
廉郡王妃则与出痘的小格格一起外迁避痘。
为了这事儿,九贝子与九福晋大吵了一架,在小妾屋里宿了七天了。
而廉郡王也在侧福晋屋里留宿了多天。
京城某客栈爆发大规模天花疫情,起源是一个外地客人不小心夹带了沾有天花病毒的衣服,结果这种曾经是世界上最可怕最凶猛的传染病又一次在京城蔓延开来。
如果说,年初小阿哥得天花被康熙认为是不巧被感染上的话,现在的情况却让康熙觉得棘手了,他小时候中招的那次,就是遇到天花大流行,上次流行,死亡率之高,蔓延之广,持续时间之长,都让劫后的他心有余悸,从顺治十七年年初,一直到康熙三年,四年的时间,天花夺走了他的父皇,他的兄弟,一起成百上千的京城百姓。
他之所以能力压福全登基,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是出过天花的,身上有抗体,在汤玛法和太皇太后眼里,是长命百岁的象征。
现在,他又将遇到新一轮的天花浩劫。
拿在手里的奏折有些不稳:来人,将同福客栈上下人等一并隔离关押,密切关注事态发展,谕令京城各司,府,衙,暂停办公。
停止一切娱乐活动,所有人流密集区一律广贴告示,让百姓尽量减少外出。
谕令,太医院派专人驻守京城四门,筛查可疑人员。
内务府协同敬事房将现有所有宫婢太监中凡是出过天花的,集中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谕令,驻京畿各处禁军,加强巡防,但凡发现有夜不归宿,弃尸弃病者,一律拘押,严加处罚。
允许行政长官事后奏报此三条谕令一出,京城气氛空前紧张。
连原先打算赶在年底进宫觐见的教皇使臣也停住了步子,留在丝绸之路的终点西安,等候风暴过去。
康熙专门派了被誉为金身罗汉转世的广化寺方丈丈了尘,以及苏州玄妙观观主上清道人,武当山现任提点张明真道一,一僧两道,带领数十位门下弟子前往西安,迎接并安抚远来的客人。
加上西安乃旧时唐都,乃是释律宗圣地,教皇使臣团队区区十几人,来了还不叫他淹没于汪洋大海之中。
丢开教皇使臣不提,康熙另外头疼的一件事,就是手上的这份漂亮的簪花小楷。
胤禩啊,你又一次让朕失望了,你以为朕为什么要你去查内务府的烂账?为的是让你能看清楚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眼睛盯着养心殿,盯着畅春园,盯着太和殿上的那把龙椅,你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怎么可以用事朕老了,虽然依然感觉康健,可是岁月不饶人,朕能护着你们到几时呢?一旦朕薨了,你还是这样毛躁,感情用事。
嗣皇帝要拿捏住你,利用你,毁了你,简直就跟掐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那时,你用什么护着你的儿子,你的那个闯祸精妻子?靠你庄上统共六十几个庄丁吗?你怎么还这么天真朕不知道内务府有多黑吗?朕不知道胤礽的小金库有多少银子,藏在什么地方吗?胤禩,你知道十四正在西川暗自屯兵吗?你知道他打着朕的旗号四处收编那些个流寇吗?他这是出笼的幼虎,撒着欢儿呢你知道胤禛训练的影卫在干什么吗?京城正三品以上满汉大臣的家里,有多少他家的消息钉子,他家那两个幕僚,读书人不全是热血青年,也有阴毒老辣的眼镜蛇的。
朕如果现在就走了,你和你的额娘,儿子,妻子,兄弟,会连骨头渣子都不剩而你,居然没有一点危机意识,树大招风,办事不牢,这种东西要不是朕的人手快,落到任何一家手里,你就等着被分尸吧康熙的脸上阴晴不定,把纸张交给吴书来:处理掉吴书来接过纸张笼在袖子里,一个移步,消失在养心殿的阴影里。
不久以后,内侍满头大汗冲进来:启禀皇上,九贝子家的格格,已经被确诊了康熙眉头一皱:朕知道了,报给太医院入档,让他们派人过去。
小太监抹着汗:嗻,可是,可是皇上,小格格已经被九贝子挪到府外庄子上去了……这是应当的,小九这是担心他那根独苗呢康熙眯眼:说下去回,回皇上的话,廉郡王妃,也跟着一道去了。
康熙嘴角一扯:怎么什么事都有那个女人的份廉郡王带着下人独自回府了,好像……好像很生气……康熙乐了,挥退奴才,想象胤禩要生气到什么程度才会让旁人看出他很生气呢?郭络罗氏,总是这般不甘寂寞啊。
看来,为了孩子,她敢跟任何人大眼瞪小眼,不管这孩子是谁家的。
看起来,这个女人还是有些意思的。
朕要看看,这次她能做到什么程度。
敏芝带着小格格和一团火气住到了庄子上,牙根痒痒的:胤禟,你这个没责任心的禽兽父亲,小格格不是生的啊,身上流的不是你的血啊?你竟可以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嫡女尚且如此,更何况那些个庶女还有胤禩,他,他居然凶我,又骂我没脑子该死的你才没脑子,你quan家没脑子,女娃娃怎么了,女娃娃不是人啊?你们这些个冷血的,只有考虑政治利益的时候才想起灰堆里还有几个女儿,还可以帮你们捞点资本气鼓鼓的敏芝抱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格格,走在去东庄的路上,是她提议住在自己庄子上的,毕竟自己的两个庄子,种痘率达到了百分之百,可其他两人的庄子她越想越不放心,亲生女儿都能疏漏,何况是奴才们?气昏头的敏芝根本没想过,她离家后家里最大的就变成侧福晋了,佟小姑娘这就捡了个大便宜了,她老公也有可能府内出轨了,这些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胤禩怒冲冲回家,直接去了主屋,让塔拉嬷嬷和秀菊速度收拾衣物用具,赶往东庄,自己直奔书房,老婆又闯祸了,他真是焦头烂额,急火攻心。
书房门口,佟淑兰正在那儿摆功架,见胤禩风风火火地来,她如一汪净水般迎上去:给王爷请安。
胤禩一愣,收住步子:你怎么在这儿,大冷的天儿,怎么不在屋里?佟淑兰微微一笑,美得像院子里沾了雪的红梅:原是在屋里呆着的,想起闺中常读的书,今日翻找,竟没带来,素闻王爷博学,拜的先生又是名家,藏书定是不少的,但是,书房重地,淑兰不敢擅入,所以,就在这儿等王爷回来了。
胤禩笑了,一个笑容直接把佟淑兰小美眉迷得眼冒红心,心如鹿撞,更要命的是,这厮还伸手在她脸上轻抚了一下,这才淡淡地说:外面飘着雪呢,回去吧,要什么书,写个单子来,我叫人给你抄一份过去,别在这儿站着,受了冻。
语气温和中透着关心,淑兰笑得更迷人了,柳条般柔软的身段上前一步,一个标准的万福礼,却被她愣是前倾了四十五度:谢谢王爷关心,淑兰不冷了。
说着不冷,人都快贴上来了,胤禩的目光越过她,落到夏兰的身上:主子的衣服怎么穿得这样少?你们要小心侍候着知道吗?夏兰领会,和春桃两人躬身:奴婢知错。
胤禩伸手在佟淑兰的手臂上托了一把,随即放下:起来,回屋去吧,我待会儿回去看你。
果然这句才是关键句啊,自己不说这句,她就是拧了自个儿的小蛮腰,也不见得肯起来,现在嘛,某人一张脸上桃花朵朵开:如此,淑兰会在素玉精舍亲自为王爷煮茶。
是吗?那本王确实要去尝尝的。
送走佟淑兰,胤禩转身进书房:小陆子,去请钱先生过来。
胤禩和钱伯纳聊了许久,钱伯纳领命出去,胤禩却看着铜炉内的香烟发呆:采萱,你不出门不知道,现在外面疫情已经蔓延到什么程度了,你这样贸贸然把一个天花病人带到自己庄上,势必将咱们有对抗病毒的办法这件事提前暴露给皇阿玛知道,女人啊,你怎么总是这般不靠谱。
很快,牛痘的疫苗配方被悄悄地散播开去,京城某不知名药店的掌柜,儿子得了天花,阴错阳差地提前痊愈了,大家都来问他秘诀,他只说和家里的牛有关系,仔细一打听,他儿子是用了他家牛皮肤上的某种分泌物涂了才好的。
这一下,大家纷纷跑到郊外的牧场找牛,连康熙也知道了,组织太医院进行主题攻关。
其实却是胤禩让人悄悄给那孩子吃了抗生素,并且补种了疫苗。
当然,孩子迅速病愈的事情,也是他特地加工宣传过了的。
这么一来,自家庄子上天天人满为患,老婆组织医生给大家免费派药的事情,也能顺利掩盖过去了,毕竟是大家自己找来的,谁让咱们是郊外最大最著名的农庄呢?————————重点推荐书名《容颜有惑》作者:七月裳书号:2239146简介:是命中注定谁要选择谁?还是谁诱惑了谁?--小腹黑女穿越在古代。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天花劫(三)三十粉红加更 谢谢大家第一百五十六章 天花劫(三)三十粉红加更 谢谢大家敏芝在庄子上,一边亲自守护正在出痘期的小格格,一边为城里城外家中有天花病人的家庭大开方便之门。
忙得脚不沾地,胤禟对他这个嫂子的佩服之情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自己不方便亲自到庄子上探视,就传话给敏芝,即日起,庄子上所有的人员财物,由她全权处理。
胤俄对此也表示支持。
于是敏芝放开手脚做事,一边指挥人员在庄子周围五百米建起隔离栅栏,宣布里面是重病区,所有药物派发,义诊都在方圆五百米缓冲带里进行,一旦有病人确诊,立刻送往庄内,她自己亲自带着医生和护工,料理那些确诊的病人。
将自己学的现代护理知识传授给他们。
当然,她优先选择的是西洋传教士,因为她觉得,他们的思维模式比较发散,更容易接受现代医疗救护知识以及各种救护手段。
当然,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教,她甚至定下了十小时轮换制,所有人不得连续工作超过十小时。
因为天花护理需要绝对的精神专注,少有闪失,天花病人就会破相,一想到康熙那张麻子脸,某人非常不淡定。
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所有收治的病人,必须保证没有人痊愈了以后,脸上有坑。
一场天花劫,敏芝高调慈善,胤禩低调安排,各方势力紧锣密鼓地整合着各方资源。
很快,小格格病愈,浑身上下如去壳的荔枝一般细嫩柔滑,见不到一点麻子。
敏芝派人把她送回府中,董鄂氏见自家女儿完好无损激动得跪倒在天井里。
然而,这个时候,时间已经悄然走到了康熙四十六年的二月,由于前期疫情非常紧张,敏芝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过年了,回家了,这种问题,一门心思都在庄子上,胤禩也从没来看过她,她也忘了,新年的时候,宫里有许多活动,嫡福晋不参加,跟胤禩出席的,当然就是侧福晋佟佳氏。
佟小姑娘一时间风头无量,王妃在庄子上受苦,王爷在家中独享美人温柔,除夕夜又带她参加了八旗家宴,佟佳氏太有正妻范儿了,那一手一头足,带着满族贵女的大气,又有汉家女儿的水漾柔情。
这么一看,廉郡王妃这次亏大了,深陷重病区不说,还把丈夫直接推给了小老婆。
真真不值得啊不值得。
佟家很满意,康熙静观其变,只是,给佟佳氏的赏赐明显比给敏芝的要大方一倍不止,于是各家女眷都在为廉郡王妃叹息,这女人真命苦啊,老爷子还真是上杆子地打击她自尊了。
这人啊,活着还是要靠后台,这个世界,就是个拼爹拼娘拼家世的时代。
在这样下去,佟佳氏有孩子是早晚的事,佟家不可能甘心自家的外孙只是个庶子的,联军王府要起风了。
大家都在看好戏,敏芝却还在忙着做她的护士长。
病人们对她不怕脏不怕累,亲民又和善的样子给感动了,无论是已经痊愈的还是尚未痊愈的,都从心里感激廉郡王妃的再造之恩,那些个痊愈了的,大多数志愿留在东庄工作,敏芝却一一把他们劝回家,因为东庄之外,更多的人正在等待救治,多一个身带抗体的人,就多一份力量。
就在这时,敏芝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她开始间歇性发生头晕眼花,四肢乏力的症状。
前期还能坚值夜班的她,终于在二月底的某天夜班结束之后,一觉睡死过去,直到下午都叫不醒。
塔拉嬷嬷本着好心,想让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主子有个好觉睡,从来不强行叫起。
可这一下不但睡过了午饭,眼看连晚饭也要一并睡过去了,塔拉嬷嬷也急了,第一时间去试敏芝的体温,她几乎条件反射地以为敏芝是被传染了。
结果,她的体温没有异常,却是满身细汗。
叫来大夫一把脉,却把大家都唬了一跳:福晋有身子了,而且脉象还非常强烈,这简直就是肚子里的在抗议啊难怪她会突然酣睡不醒。
塔拉嬷嬷一边抽自己巴掌骂自己大意,一边赶紧让周详递消息出去,大夫照脉象上判断,主子肚子里这个,十有八九又是个小阿哥消息传到胤禩耳朵里,他几乎就要拍案而起了,但是,这次他没有冲出去,而是让陆九带着秋菊把老婆接了回来,周身上下清洗了一边,一帮子原先没事干的奶妈全部住回了主屋。
敏芝对此非常无奈,她和胤禩最后一次同房是十二月底的事儿了,时隔近两个月,她居然又一次最后一个知道自己怀孕。
真实神经粗啊还好,现在庄子上的那些个护理员都已经炼出来了,规矩也都做好了,又有钱先生和周祥照应着,应该会没事吧?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清静了不少嘛,也不知道胤禩有没有去安抚多事的佟淑兰呢? 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他有没有去素玉精舍求安慰呢?敏芝抚着肚子:宝宝,这回真的要像你阿玛说的,咱只生一个了啊,要再来双胞胎,额娘伤不起啊。
正坐在床头享受服侍的敏芝,又听到外面报进来说佟小姑娘要见她,抛开思绪,挪了挪身子:让她进来吧。
佟淑兰踏着曼妙的步子走进来,身上那股子张扬的香味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雅的薄荷香。
闻到这种味道,敏芝皱眉,这是胤禩常用的鼻烟的味道,他们已经走得这么近了吗?连身上的味道,竟也如此相似了。
眼看她就要走进内室,敏芝突然又不想见她了,给嬷嬷使了个眼色,塔拉嬷嬷立刻起身,打帘子出去:奴婢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吉祥。
佟淑兰一愣:嬷嬷不用多礼,我是才听说福晋有了身子,这是来给福晋贺喜的。
里面敏芝疲累的声音传出去:佟氏有心了,我这个迟钝的人啊,居然现在才发现有了身子,差点铸成大错。
哎……这孩子想是先前憋狠了,如今闹腾起来,我这身子竟一点儿也不得劲了。
嬷嬷,替我给侧福晋上茶。
佟淑兰这下也听出敏芝不想让她进内室了,不过她想的却是敏芝在提防她,毕竟现在是天花横行的时候,她一定担心自己身上带了什么对她不利的东西。
当下对敏芝的评价又低了几分,这就是个普通的内宅妇人,手段低劣,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当下躬身:谢福晋赏赐,我只是来请个安,道个喜,如今却也要回去了的。
敏芝轻哼了一声:秋菊,嬷嬷,替我送侧福晋。
佟淑兰走了以后,敏芝这才伸了个懒腰:喜鹊,最近府里有些什么新鲜事儿,说来我解解闷儿。
要听八卦,当然首推喜鹊,这丫头的嘴,没人比她会翻。
可今天这丫头的兴致明显不高,只是回了一句:府里日子一切如常,小姐不必担心。
敏芝忍不住上下打量她:喜鹊,你今儿不对啊?和先生不痛快了?喜鹊低头:没有,小姐,奴婢好着呢横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平日不要你八卦的时候,你的嘴就像额娘宫里的鹦哥一样忙,今儿小姐我想听点儿趣事儿了,你这儿没存货了?喜鹊垮着脸:小姐,事儿是有的,担不是什么趣事儿,您听了又要怪奴婢嚼舌根了……敏芝的脸也垮了,语气往下坠:说吧,我正闲着,权当听故事,不怨你。
当下喜鹊把她不在的这两个月里,家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边,包括王爷在素玉精舍留宿,带侧福晋参加公开活动,皇上赏了侧福晋好多好多东西。
敏芝的眼神飘忽没有焦点,这些话仿佛都在她耳朵外面飘着,没有进到脑子里。
喜鹊急了:小姐,我就说没有什么有趣的,您非要奴婢讲……没事儿,我听着呢敏芝回神:这也没什么,我不在,府里能出面的女眷只有佟淑兰,她不去谁去?总不能丢了廉郡王府的脸。
至于皇阿玛赏赐什么的,谁让人家沾着皇亲呢?行了,如果这是这事儿的话,你下去吧,我睡会儿,小祖宗又闹腾了。
挥退下人,敏芝翻身躺回床里。
炕烧得暖暖的,敏芝有些迷糊:康熙喜欢佟淑兰超过喜欢她,这是她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的事儿,可那又怎么样呢?我又不能上杆子倒贴着求你喜欢我,爱谁谁吧。
反正这位佟妹妹,再大她还是妾一觉睡到晚上,敏芝醒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是烛火摇曳了,外面秋菊进来给她端了碗热腾腾的牛奶,谁知敏芝才喝了一口就全吐了出来,苍白着脸压着翻腾的胃:我怎么这会子闻着就想吐。
秋菊吓了一跳:奴婢该死,奴婢这就给您拿梅子去。
才打帘子,就被推门进来的胤禩给惊到了:奴婢见过王爷,王爷吉祥。
去,吩咐厨房煮碗酸辣汤来。
胤禩的声音传进里屋,敏芝终于翘了嘴角,佟小姑娘,我等你来抢。
————————非常感谢一路陪瓜子走来的各位亲们,本章只为谢谢二字第一百五十八章 孕妇惹不起第一百五十八章 孕妇惹不起作势想要起身起身迎接,才动了一动,就被胤禩略带寒意的嗓音制住了:乱动什么?还不躺好,就你会折腾敏芝嘴角翘起,软软的声音:我一个多月没见你了……外面一声叹息,胤禩一身月白锦袍,走进来。
烛光下的他肤色有些发暗,明显的黑眼圈:你呀,一句话就离家出走,一边说着一边坐到床沿上,敏芝想给他挪位置,却被他揽进怀里:九弟气得差点把屋顶给掀了。
哼,九弟太不靠谱,自己女儿都能疏漏,要不是小格格见喜,我用得着那么大张旗鼓?胤禩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还有理了,你不是说东庄上有很多事不足与外人道的吗?敏芝横了他一眼,随即主动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悄悄说:你说,如果我不去东庄,你会带她去露脸吗?贵妃娘娘是多么想见侄女,皇阿玛是多么想看见我们分居呢?胤禩一愣,随即把她摁在枕头里:你是存心的?眼看小格格受苦,我做不到,连养在内宅的她都见喜了,外面什么样,根本不用去猜,这样的场面,光靠我们几家是不行的,必须请皇阿玛出手。
但是没点功劳,他老人家怎么肯动嘛……敏芝被他灼热的气息给熏晕了,声音中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娇媚。
随后一句话,她是贴着他的颈侧,声音堪堪入耳。
胤禩完全被这样的她给镇住了,一抬头,见她眯了眼,红唇一抿,一个狡黠的笑:你一定会为了帮我收拾残局而做些事情的,当我看到先生匆匆来又匆匆去的时候,就知道,你是最聪明的……你个磨人精惊愕又中带着一点点愠怒,惩罚般地在她的颈侧咬了一口:为什么又不告诉我?听到又字,敏芝几乎落泪,她想起之前牧仁的事情,他在非常被动和危险的情况下,依然请求康熙宽恕自己,而自己却一味的指责他冷血虚伪。
盛怒之下,他依然耐心的解释,尽可能地保护着自己,自己得到的,何止是爱而已。
目光盈盈,纤细的手臂抱住他的脖子,主动送上香吻:我相信你。
一个吻,成勾把某人点燃了,又或者说,某人在她面前,永远是没有定力的,铺天盖地的欲望怂恿下,他忘了她的身体状况,只想把这具身体牢牢禁锢在身体里,唇舌过处,遍地繁花。
因为怀孕,她的身体本身就敏感,一个多月没有睡在他怀里了,累的时候趴床沿时还想着他温暖的拥抱,想着他睡得迷迷糊糊还不忘记给她掖好被角。
如果不是因为意外发现怀孕,她想她也快回家了,没有他的地方,没有家的味道,她睡不着。
她很想说她也没办法,康熙不喜欢她已经到达一定程度了,如果她事先告知他,跟他一起讨论,会不会被康熙认为胤禩是受制于妻呢?历史上的八福晋是有这条罪过的,她不敢。
而且她相信恶趣味的康熙一定会乐意看到她们吵架,她离家出走。
哎……皇家的媳妇不好当啊,要顾着老公的情绪,还要顾着公公的情绪,有的时候,老公只能只能委屈一下了。
一声叹息引来了胤禩的极度不满,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东想西伸手在她腰间的软肉上掐了一下,惹得她一个惊跳:啊呀,疼胤禩哼了一声,欺身而上,咬着她的耳垂,含糊道:不准走神敏芝笑了,笑得娇媚:我在想你呢……胤禩没有笑,只是探身咬她的鼻尖,红唇,下巴,锁骨,轻轻地啃咬舔舐,每一下都要问一遍:真的吗?导致敏芝一边娇笑着一边喘气,还要回答他的话:真的,真的,哎……真真的,我是说,嘶……真的呀嬉闹过后,她又一次沉醉在他满眼的温柔里,这张脸,其实初见时就让她惊艳,他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了,前世见过的那些个明星大腕儿在他面前自动降级,她从没意识到,自己向来对他的脸,他的笑没有抵抗力的,世界上有没有一笑倾城他不知道,但是一笑迷倒她绝对只有他了。
于是,迷失在笑容里的敏芝,在意识到自己被攻陷的时候,只有求饶的份:哎,轻一点,轻……哎,呃,我……我……我,我还怀着呢忍了半天,一句话直接把胤禩的火给浇灭了,一声低咒,某人偃旗息鼓:该死,竟忘了,你,你没事吧?这下敏芝得意了,什么时候见他在这事儿上讨过饶呀,宝宝威武故意大喘气:哎,我,我动不了了。
吓得胤禩直接翻身而起,跳下床就要冲出去,被敏芝一把拽住:你去哪儿?声音中带着不满,他要敢说去那边泄火,她就一脚把他踢出去。
去找大夫……胤禩回身扯了被子给她盖好:你等我……这一下,敏芝不好意思了:我,我没事,你不要去……他以为她不好意思,随即安抚:没事,我只说是动了胎气,大夫不会问的。
敏芝急了,她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她是根本没事:我,我真的没事,刚才只是拧了一下,现在好了,真的……说着就要翻身起来,胤禩一把摁住:你就消停点儿吧,咱们就叫大夫来看一下,就诊个脉,我也放心。
敏芝拽着他的衣服没放松:我是真的没事,真的真的。
说完松开他的衣服,改环住他的腰:不要去……这一下,胤禩又投降了,重新坐下来,拍抚她:行,我不去,你确定你没有不舒服?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拽着他的衣服,发现他匆忙之下,居然扣错了扣子,伸手想帮他重新扣好,才触到衣服就被他捏住了手:你做什么?敏芝一怔:帮你扣扣子……不用你,我自己来。
说着单手去解扣子,才解了一粒,低头看看怀里女人的脸,一声叹息:就这样了,睡吧说罢先把她摁回枕头里,掖上被子,自己躺到她身边,却是背对着她:这么折腾了一下,天都亮了背后的敏芝咬着唇脸涨的通红:哈哈哈,你也有这种时候。
我得意地笑。
窃笑了半天,看看他的后脑勺,又觉得后悔了,自己真是太坏了,怎么能这样作弄他呢?他是真的很紧张自己的呢如果换做是别人,今晚绝对不会到她房里来,一早到美娇娘那儿求安慰了。
这回分明是自己勾引他的,这算调戏吗?胤禩感觉背后软软的身子贴上来,直觉地抖了一下,心里暗骂一声:这个惹祸精敏芝却假装没意识到,单手绕到他身前,摸到扣得乱七八糟的扣子,一粒粒解开。
单手毕竟不方便,忙活了半天,惹得某人心里的火一串串往上冒,一把拍开她的手,翻身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叫你别动赶紧睡觉敏芝眉眼弯弯:你转过来就好了嘛,我只帮你把扣子扣好,明天小陆子见了会笑话的。
胤禩咬牙:他敢人却面对着她重新躺好。
敏芝很乖,只是解开扣子又重新扣好,但是,动作奇慢,而且,指尖还是不时的划过他的胸口,胤禩忍了再忍,终于等到她把扣子全部归位,正想翻身继续背对她寻求冷静,没曾想却被她拦住了,声音里带着委屈,眼泪汪汪的:你不抱着,我睡不着嘛……宝宝会抗议的。
胤禩黑线,板着脸上下打量自己的老婆,仿佛第一天认识她一样。
敏芝被他看得发毛,只好自立根生,偎进他怀里,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脸贴上他的胸口,蹭了一下:嗯,睡吧。
这样你睡得着我睡不着了,你到底想干嘛?敏芝在他胸前偷笑:谁让你老欺负我的?乖,能忍则忍,不能忍,我也没让你忍啊。
结果的结果,在窗外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胤禩终于可以睡踏实了,他的妻子,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克星,摸摸手边有些微湿的发,还是决定揽过来亲一口,自己真是完全败给她了。
明明是她的渴望,偏偏变成了她给他的恩赐,他还真的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今天,他真的要考虑去佟小姑娘那儿避难了,老婆特殊时候,惹不起啊……于是,接下来的几天,胤禩每天晚上下班都拖着胤禟胤俄去胤禟的饭庄蹭饭,月移星稀时回府,往书房里一钻,直到天亮,如此循环往复。
每每要等到侧福晋亲自到书房门口等他,他才会去素玉精舍小住一晚。
佟淑兰非常纳闷:王爷和福晋的关系没见有多亲密,和两个妾侍更是冷淡,现在福晋怀孕,王爷只是回来的当天去留宿了,之后就连主屋门也没进过,照理自己有大把的机会,王爷对自己也很温柔,有求必应。
怎么总感觉不安呢?究竟还有哪里不对劲呢?第一百五十九章 风吹云动第一百五十九章 风吹云动五月底,在康熙的高压政策和迫切的疫情形势的威逼下,太医院上下人等日以继夜的努力,举国体制发挥威力,第一支贴着皇室标签的牛痘疫苗诞生。
抗生素等辅助药物,同步研发中。
当然,东庄的周贵一早得到指示,把实验室里的原始研究资料全部毁去。
接下来就是批量生产,分发到京城各司,所有衙门重开,组织人员安排接种工作,顿时东庄的压力锐减,胤禩趁机指示关停东庄的临时收治点,并且引导前来寻求帮助的人员前往衙门,并且主动对外承认,自己的药物来源是太医院先前未公开的试验品。
如此一来,大家恍然大悟,怪不得廉郡王妃从来不肯透露药物来源,原来是怕试验品的事实曝光之后,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啊眼看事态有条不紊地发展中,康熙又想着旅游了,去年因为送女儿出嫁,没有去围场放马,现如今热河行宫已经初具规模,不如去就去行围吧。
另外,在那儿接见一下蒙古各部的首领,看看葛尔丹那个侄子的动向,也是不错的主意。
说走就走,六月十二日,他带着胤褆胤禛胤祥胤禑胤禄胤礼胤衸出发了,胤禩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养心殿里没人了,自家两个宝宝,居然给老爹一并带走了这下他觉得惊悚了,迅速撤离内务府这块是非之地,回到吏部衙门。
太子刚拿到监国印章想把他提溜出来好好盘问,却被告知廉郡王已经结束考察回吏部了。
班眯着眼,皇阿玛,你找小八来探我的底,真是找错人了,小八怎么敢跟我做对呢?见了我,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八九十,都是只知道在家里抱孩子哄老婆的货色,真正的威胁,是西川放马的十四,和近在眼皮子底下的胤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利用的我招牌得了多少好处,皇阿玛那你吊着我胃口呢。
皇阿玛,眼看胤禛不行,现在,你又造了个十四出来,真是让我啼笑皆非,你以为我真的觊觎你的兵符吗?兵符不过是死物,我想要弄多少个就有多少个,关键是兵符背后的权威,八旗诸将军皆听命调动的绝对权威。
这点我一直参悟不透,我是太子,皇帝之下第一人,能代天子执掌帝器的只有我。
可是为什么,我看不到朝臣真心的依附,看不到一呼百应的前景。
皇阿玛,你把朝廷交给那些个家族去瓜分蚕食,为的就是提防我吗?我想不通,你把佟家做大,却将其跟出身低贱看不到半点帝王心思的小八黏在一起。
其他的几方势力,根本还上不了台面。
我看不懂,您这盘棋究竟是什么意思。
胤礽最喜欢没事到太和殿的龙椅上去坐一下,望着眼下空荡荡的殿堂发呆,我儿子都要娶媳妇了,我还没坐上皇帝的位置,皇阿玛,您不觉得您活得太久了吗?又是一年行围时。
那年草原遇熊的事情,您还记得吗?您如果知道,那两只熊,其中一只,是穿着熊皮的人,会有什么想法呢?可惜啊可惜,只差一点点,就一点点……如果现在有人看到胤礽的模样,绝对会倒退三步然后坐倒在地,他笑着,笑得欢愉,仿佛眼前正在进行着一场妖艳的美人群舞。
右手中指上,有一枚闪着银光的指环。
此刻,他微微转动着这枚指环,缓缓地从里面抽出一根亮银色的金属丝来。
这是胤礽最大的秘密,这枚指环是扶桑忍者的秘器,而且还代表着一个十人扶桑武士团队最高指挥权。
他用这枚指环,袭杀了两江三省无数跟他作对的人,也处理了毓庆宫内外无数的无名宫女太监。
现在,这枚指环代表的黑色力量,已经成功渗透到了兴建中的热河行宫。
敏芝在家养胎,正想着康熙不在,是不是可以溜进养心殿去看看儿子,得到的消息却是儿子被康熙带去热河了她咬着梨子暗恨:康熙,你老霸着我儿子不放算什么路数,喜欢小孩让你的妃子生呀,传说你不是活到六十岁还能生的嘛七月,正是最热的时候,敏芝在放满冰块的屋子里,依然热得大喘气,奈何孕妇不能洗澡,不能吃冷饮,连水果都只能挑着吃,敏芝怨念地坐在廊下,看着晗音在自己面前吃着冰激凌,奶香味飘进鼻子里,敏芝恨不能把她赶回自己院子罚她抄一百篇大字。
晗音,你那儿的风比我院子里的小吗?敏芝躺在湘妃上,眯眼看百叶窗里透进来的阳光。
嫡额娘,我喜欢你这儿,你这儿舒服,还有好吃的……晗音笑得甜甜的:再说弟弟不在,嫡额娘寂寞的嘛……敏芝笑骂:小丫头片子,就会哄我开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没少到素玉精舍去打劫,姨娘给了你不少好东西,你却只是在那儿逛一圈又回来了,怎么,每次东西都是白送你的?晗音撅着嘴:姨娘哪儿有好东西,都是些摆着不能碰一下的,一点儿都不好玩,我也不是自己去的,都是那个春桃,说姨娘请我,却让我坐着不能动,一动她那张脸就好难看的。
上回我就摸了一下一个绿色的茶壶,她看我的眼神就好吓人,说那个茶壶是专门给阿玛煮茶的,小孩子不懂事不能乱碰大人的东西……绿色的茶壶?敏芝重复看一边。
是啊,绿色的,还会发光呢,很好看的,但我现在不喜欢了晗音气呼呼地咬了一口冰激凌。
敏芝莞尔,佟家当年随便送送,就是一只连胤禟都惊讶的寒玉金蟾。
现在嫡女屋里的摆设,非金即玉,这绿色的茶壶,想必是极品翡翠了,怪不得她不让碰呢。
想想自家这几个孩子,个个都是多动症,去年刚送给她不久的白玉戒尺,她爹用了十几年的东西,到了她手里,还没等过年就摔两截了。
还好东庄巧匠多,拿去用金子镶了,勉强还能算个艺术品,不过却是把胤禩给气坏了,怪敏芝把他一直珍爱的东西拿去给不懂事的丫头玩,结果毁了。
养心殿里那两个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他们联手毁了不少珍稀物品了,敏芝叹息,佟小姑娘你可要当心啊,毁了东西我可不负责赔偿哦,有本事你让胤禩赔给你。
不过你也知道,管家这账目可是算得真真的,要是被我发现什么异动,要么你赶紧怀上孩子,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我允许你铺张浪费。
敏芝在哪里想东想西,冷落了晗音,小丫头跳过来摇着敏芝的膝盖:嫡额娘……敏芝回神:我刚才听你说你喜欢姨娘的绿茶壶?现在不喜欢了姨娘的眼神好可怕的晗音摇头。
其实,你若想要,去跟管家说,让庄子上给你用琉璃烧几个,好看的,碎了也不心疼。
小姑娘瞪大眼:真的?琉璃的?嫡额娘不骗我?敏芝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嫡额娘什么时候骗过你,晗音,你要记住,你是廉郡王府的大格格,要什么东西,自己跟管家说就是了,何必羡慕人家的,阿玛和我什么时候不满足你的要求了?晗音往敏芝的身上靠靠:嫡额娘最好了……敏芝却叹气,要是弘旺和弘晢在这里就更好了。
和晗音闲扯了一会儿,轰她去练字,自己在廊下假寐,夏天怀孕最痛苦有木有,热啊。
各种烦躁,胤禩最近好奇怪,听小陆子汇报说他老是在书房里睡,佟小姑娘真的听她的话到书房门口站着,等机会,完全就是戏院门口倒票黄牛的造型嘛。
胤禩对她究竟是个什么心思,她不会去干涉他睡在哪里,这个女人的身份太敏感,皇阿玛的表侄女,太大谱了。
胤禩应该会应对好的吧。
只是,他到底摊上了什么差事?搞得那么神神秘秘的,眼下已经是康熙四十六年了,难道是我x子过得太舒服了吗?我怎么一点风波的味道都没闻到呢?还好,康熙不会想到带胤禩出门,他在京里我都觉着提心吊胆,他不在京里,我恐怕会更加坐立不安吧。
难道是因为怀孕了,所以特别敏感紧张?可是,上回怀孕我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呢?假设胤禩这会儿有心电感应,一定会摇头苦笑:上回你的情绪波动不是一般的大,简直就跟定时炸弹一样。
京城的天花阴影还没有散去,敏芝不知道的是,更加恐怖的阴影马上就要降临。
康熙在热河行宫的御书房,靠坐在铺了明黄丝缎的榻上,手里是一份奏折,罗马使臣要求在中秋节进京面见皇帝陛下,传达教皇陛下关于圣教必须广为传播的旨意,康熙有些小失望,他原本以为西安的那些个宗教人士,能够吓退教皇使臣,把他们传教的念头给灭了,没想到他们不是一般的顽固。
要不要见呢?康熙目光悠远,他想起了另一个让他非常头疼个地方,这会儿正在非常动乱时期的西藏。
哎,宗教问题总是那么让人头疼第一百六十章 圣城惊变 (一)第一百六十章 圣城惊变 (一)圣城拉萨,玛布日山山峦之上,有一座后世名垂千古的宏伟宫殿,现在,它只是一半精美绝伦一半乱石坍塌,精美绝伦的这一边,是纯白的宫墙,配以金顶,在阳光下闪耀着绚丽的光华,在它的身前,伫立着一座醒目的红色建筑,朱红色的高墙,黑色的瓦,此时的它还只有四层,第五层宝鼎,正在兴建之中。
白色的宫殿堪堪把红色的建筑坏饶起来,就像一个白衣人伸开双臂从背后环抱住它一样,现在,它还没有完全成型,红色宫殿的外墙上,还有巨大的土方垒砌的脚手架,无数的工匠在上面忙碌着,从山脚下往上看去,没有结顶的红色建筑就像一个无盖的饼干筒一样竖着,桶身上的斑斑锈迹,就是忙碌中的工匠们。
这就是布达拉宫,被后世称为世界屋脊明珠的布达拉宫,现在它还是冰火两重天的样子。
白宫的温雅如玉,俊秀飘逸,让人看不到,就在它的西面,原藏王寝宫,应该也是白宫建筑群的部分,现在是一片残破和凋零,绿松石和月光石被碾碎,和灰沙搅合在一起,残垣断壁里,还有穿着破旧长袍的拾荒者,在里面翻找可能被遗忘的财宝。
一边是藏民心中洁白的祥云,一边是黑色旋涡中冰冷的现实,这里是西藏的政教中心,这里是拉萨红山。
这里刚刚结束过一场长达十三年的政治阴谋,一场血腥的屠杀。
这里没有仁慈的度母,没有睿智的明久多吉,这里只有阴谋,血腥,脏污。
残垣。
白宫伸展的左手臂上,有一座很不起眼的小殿,这里才窗户白天总是敞开着,入夜时才会关上。
从窗里望出去,可以看到极远地地方,在小巷和破旧棚屋的终点,大昭寺的金顶都无法遮蔽的地方,有一片宽阔的牧场,一间简陋的毡房,毡房门前的木桩上,常年拴着一只名叫丹巴的长毛狗,有一个喜欢穿着深绿色竹简裙的姑娘,每天都会来看它一眼,她的头上一直带着新鲜的格桑花。
这里是德丹吉殿,这里住着一个身材高挑人影,他穿着深红色的宽大僧袍,手上带着一串一串青金石的佛珠,长长的珊瑚结穗直拖到地上,在他的身后,供奉着地藏菩萨,炉内还燃着香,烟气弥漫了整个殿堂,然而,他只是背对着它,目光透出窗外,从门口看去,只能看到鲜红的身影淹没在缭绕的云雾中。
一个端着托盘的人影,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几乎看痴了,直到后面有人催:小子,你怎么还站着,误了上人的饭点,你有几个脑袋?外面的人哆嗦了一下,赶紧进到里面,把盘子放在矮桌上,双手合十,然后走到他身边牵牵衣袖,指指盘子。
窗口那个人影慢慢转身,一张与藏民黝黑肤色完全不符合的苍白的脸缓缓走近:多吉,你到我身边多久了?被点名的人又是一个哆嗦犹豫地掰着手指算着,露出迷茫的神色。
那人笑了:多吉,你要早些习惯才好……伸手把他的手指掰直。
这个人就是后世一团悬疑的六世达赖仓央嘉措,而多吉,却是被剃了发,烫了香疤的牧仁,他来这里,已经五个月零十一天了。
此时距离仓央正式坐床已经过去了三年,三年里他每天只能呆在这小小的德丹吉殿,吃着无味的糌粑,重复诵读一卷卷经书,在烟雾缭绕中,守望根本按不到的遥远家乡。
他是五世达赖的转世灵童之一,六世达赖仓央嘉措,他是整个藏民族的精神领袖,信仰的代言人。
白宫之外,有多少人在山脚下顶礼膜拜,有多少人期待他不定期的摩顶受戒,圣水赐福?他不知道,他只知道。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藏家男孩,甚至此前都不信仰黄教,莫名被拘押,远离父母,远离伙伴,接受黄教教义,日夜背诵经典。
有人告诉他他是上人的灵魂转世,他将是这一代的达赖喇嘛,这就是他此后人生的全部意义。
然而,这个牧民家的男孩入主布达拉宫仅仅三天,三天万民欢庆膜拜之后,他就被移居到现在的这座寝殿,每日除了有人送饭之外,其他的时间,留给他的只有警灯古佛的寂寞和仅有的一扇窗的美丽心愿。
他的人生从此被撕成两截,白天,他是藏民心中的大贤者,入夜,当窗户关起,他会带上假发,从侧门溜出,轻巧地绕过看守,来到他一直俯视的那些小巷,寻找14岁以前,家的气息。
他属于这里,属于深夜的拉萨,在脏乱嘈杂的街市,在昏黄的弥漫杜松子酒和马奶酒的空气里迷失,至于这个是不是真正的自己,他也不知道。
半年前,他在夜市游历的时候,捡到了一个哑巴男孩,他把他带回寝殿,起名叫多吉,为他受戒,每天只是让他送饭和打扫庭院,他教他识藏文,却从不给他看经书,他时常对不会说话的他讲起心中美好的世俗生活,美丽的草原,美丽的牛羊群,还有美丽的藏家姑娘。
他把心中的梦用弯弯曲曲的文字写给他看,手把手教他抄袭,却把原稿在灯火上毁掉。
然后笑眯眯地看他:这里不需要留下我的任何痕迹。
而你,也只是过客而已。
其实,仓央是聪明的,他知道这个男孩既不是藏王的人,也不是桑结的人,他来自遥远的京城,为什么到这里,怎么到的这里没人知道,他只知道他留着他,就是留着活命的希望,京城的那位,需要他做点什么,而他又能做什么呢,桑结和藏王的纷争愈演愈烈,已经到了你死我活不可并存的时候,两方势力悄然集结,血腥屠杀就在旦夕之间。
此时,两方势力都没空去管他这个常年困坐愁城的少年,也不在意他白天夜晚双面人的生活,那些看守其实形同虚设,大家关心的,都是未来谁才是这片土地上的主事者,是五世达赖的亲信桑结,还是藏王。
至于仓央,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谁也没把他放在心上。
今晚,又是月光特别明亮的好日子,仓央带着假发,换掉僧鞋僧衣,穿上更称心的俗家服饰,刚想打开侧门,袖子就被扯住,身后的多吉,正忽闪这眼,看着他。
仓央微笑:我今天不能带你去,你呆在这里等我回来。
多吉摇摇头,目光坚定。
仓央转身摸摸他的小光头:我不会偷跑,一定会回来。
多吉指指门,指指自己,又指指关闭的窗户。
仓央的脸顿时尴尬了:行了,我带着你,你还真是做得出来说完这句,两人打开门出去,领仓央十分惊讶的是,今天外面居然一个守卫都没有,平时就算是象征性也会站几个,今天却是人影全无。
多吉皱眉,拉拉仓央的袖子,摇摇手。
意思今晚不正常,他们还是不要出去了。
可仓央却不同意,今天是他妹妹的忌日,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出去的。
拍开多吉的手,袖子一摆快步向前跑去,夜总是那么短暂,他要抓紧时间。
多吉无法,只好快步跟上。
仓央熟门熟路地走街串巷,完全忽略了今夜的拉萨,百姓早早关门闭户,再无夜市和喧闹。
诡异地安静。
很快两人到达城西的小昭寺,绕到寺院的后门,对面,有一座高大的石经幢。
仓央从怀里摸出一支鲜红的格桑花,弯下腰,放在石经幢的基石上,双手合什,低头默念着什么。
多吉站在他身后十几步的地方,一双黑宝石般明亮的眼睛,闪着警惕的光,他来时,有人告诉他,眼前的少年,就是他的任务,他呆在他身边,保护他周全,只要他能活到两年以后,他就能回到主人身边。
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给他吃哑药,用药水把他原本不黑的肤色洗成棕红色,还要在他脸上画一条狰狞的疤痕。
他们说,等他完成任务回来,自会帮他恢复原貌。
片刻后仓央的祷告结束,妹妹早在他十五岁时就被土司的人给残杀了,这里不过是兄妹俩小时候最喜欢来的地方罢了,在这里祭奠妹妹,其实只是祭奠他永远回不去的过往。
就在他抬头转身,想说:我们走吧。
的时候,多吉一个箭步上前,拖着他就往小昭寺山门的阴影里夺取,刚刚还空无一人的街上,忽然出现了大队身穿皮甲手拿长矛的人。
他们步履轻健,没有点火把,却是快速穿行而来,显然对地形十分熟悉,前往的方向直指布达拉宫。
仓央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影,身体蜷缩着,嘴被多吉的手狠狠摁住。
等到队伍从他们身前过去,她才抖着身子站起来,眼中惊骇莫名,他认识这些人的装扮,这是藏王亲兵,大晚上的,他们去布达拉宫干什么?——————————重点推荐书名 《修仙记》书号 2132875作者 明月轻照简介 这是修仙的百科全书,这里有灵宠,仙器,丹药,仙女,美男,腹黑,柔情,小白,酸甜苦辣咸,你能想到的,这里都有。
第一百六十一章 圣城惊变(二)第一百六十一章 圣城惊变(二)两人对看了一眼,仓央忽然发狠地跺跺脚,追着大队人马的尾巴飞奔而去,那速度,多吉甚至都没来得及伸手拉住他。
不过,后面的一个到底是练过的,跟上步子一把把他拉住,仓央跺脚,却又不敢大声喊,只能急促地说:他们,他们是要去……杀人……我,我怎么能看着多吉皱眉,刚想说什么,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发不出声音,只好半拖半拽地带他钻进小巷里,借着屋里透出的微弱烛光,指了指前面,摇摇头,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指指小巷里面。
仓央立刻明白过来,带着多吉抄小路回到红山脚下。
他们从背面一条不为人知的隐秘山路上山,却发现整个白宫的第三层已经被团团包围,其中也包括仓央自己的寝殿,惊愕之余,多吉扯过仓央,示意他蜷缩起来不要被人看到,呆着等自己回来。
仓央此时已经六神无主,他虽然是这里拥有最高身份的六世达赖,可毕竟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刚才如果没有多吉挡了一下,估计他就要被藏王的兵马捉到,到时候发现身为活佛的他居然戴假发穿俗衣深夜在街市中行走,他和多吉两个,都难逃厄运。
现在,面临有家不能回,有寝殿不能进的尴尬局面,他已经完全没了主意,只能听那个比他小好多岁的男孩说的做了,既然京城的那个人把他派到自己身边,他总是有过人之处的吧。
这么想着,仓央缩在围栏底下,一睁眼,就能看到遥远的山脚下,越来越多蜿蜒而上的红色火光。
此时,多吉小小的身影穿梭在阴影里,谁也没注意到他正悄悄往上走,右手一直紧紧握着左手的袖子,整个人贴上了墙壁。
福晋曾经教过他怎样掂起脚迅速走路既保持平衡又不发出一点声音,怎样控制自己的呼吸达到紧张状态下尽量减少呼吸次数,屏息而动。
这里是青藏高原,海拔高而空气稀薄。
但是,多吉不是一般人,蒙古孩子强健的血脉和良好的身体素质,加上与生俱来的协调性和危机意识,让他在高度紧张之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第四层的天台上。
第四层的看守明显比第三层少很多,但多吉没有停留,从袖子里摸出一把无鞘的匕首,反手握了,单手解下腰带,绑在天台的柱子上,深吸一口气,翻出天台,右手抓住腰带,左手匕首在雪白的宫墙上留下一条疤痕,他的人,却顺利到达了三层德丹吉殿那扇窗前,削断窗栓,顺利翻进屋里。
多吉的动作很快,几个呼吸就重新换好了僧袍,并且把仓央的衣服和代表达赖喇嘛地位的青金石佛珠打了个小包裹背在身上,然后原路然后依然是翻窗而上,收起腰带,在到三层找到缩在原地瑟瑟发抖的仓央。
仓央此时已经呆住了,这个看似纯白无害的少年,居然有神偷般的身手,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自己的衣服和信物偷了出来,瞪大眼睛看着多吉,哆嗦着嘴唇想说什么,却被多吉阻止了,现在没时间惊讶,换上衣服,扯个谎,然后堂而皇之地回到主殿,比什么都重要。
于是,当上人带着哑巴随从在月光下缓步出现的时候,所有守卫都吓了一大跳,但是仓央却是少有的冷酷模样,举了举手中的佛珠,略带严厉的藏语:见了本上人还不让开那人下意识退开一步:上,上人,可是,您,怎么,怎么在殿外?仓央轻哼了一声:本上人在天台上观想内心,时才感到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故而惊醒,却不知已然入夜了。
外面发生什么事?出家人不打诳语,所以一般撒起谎来,大家都会选择信以为真。
眼前这个侍卫就是这样,听仓央这么一说,愈加恭敬起来:启禀上人,大王和贤者正在……正在谈话,没有什么事,请上人回寝殿安置。
仓央带着多吉回到内室,听见外面大门关上的声音,他整个人一下子瘫倒,大喘气:吓死我了,差点就露陷了……多吉拉拉他的袖子指指被他弄坏的窗子。
仓央勉强起身,走到窗前,推窗向上一看,吓得他脸色青白:你,你居然从这么高的地方……多吉看着他摇摇头,这个上人,真是一点佛家的感觉都没有,完全的小孩子一个,要保护他,自己还得多继续努力,照他这样莽莽撞撞的性子,自己能不能活得比他长都是个未知数,更别说完成任务回到福晋身边了。
不出他的意料,此后连续七天,红山周围高度警戒。
藏王的人马直接开到了距离红山不到两公里的地方。
而桑结的人马却依靠布达拉宫正殿防御两个势力集团开始正面对峙。
就在这样的严峻形势下,五世班禅从偏远山区赶来,悄然出现在德丹吉殿。
五世班禅是仓央的受戒恩师,宛如再生父母般,由于达赖和班禅各有各的管辖范围,五世班禅又高仓央一个辈分,所以他主持完仓央的坐床礼后三年,没来过布达拉宫,此时突然出现,无疑是给仓央打了一剂强心针。
其实他不知道,班禅是康熙秘密派人接了送到布达拉宫的,驻藏大臣得到消息的速度比仓央想象中更快,康熙考虑到牧仁的血统和策妄阿拉布坦的近期动向,改变了策略,决定保住五世班禅五世班禅和六世达赖的稳定传承,并且已经打算在某个特定的时候正式册封两人,给予封号,由朝廷出面,稳定西藏局势。
不能不说,之前发现沙俄悄无声息割走自己大片土地,对康熙的刺激是巨大的,这种事情不能再次发生,西藏局势动荡不安,和策妄阿拉布坦的蠢蠢欲动都看在康熙的眼里,如果让后者成功进藏,化为一方割据势力,势必等同于把西藏割让了出去,与其这样,还不如先一步册封了班禅和达赖,再用他二人求援的名义,发兵入藏,把两块心病一并解决了。
不失为两全其美的办法。
但前提条件是,两人必须长命百岁。
于是,在仔细查证了牧仁的身世之后,康熙确定了他是最好的人选。
原来,葛尔丹因策确实是撒谎了,牧仁不是他的弟弟,而是他的叔叔。
当初九和十倒是猜对了,牧仁是葛尔丹和一个无名女奴的孩子,葛尔丹最后病亡的时候,女奴带着刚出生不久的牧仁为了逃离策妄阿拉布坦的搜捕,无奈把他交给了一个牧民抚养。
策妄阿拉布坦得知消息,血洗牧民家,此时牧仁已经被这家人卖给了别人,几经辗转最后到了慎安郡王家,做了乌塔格的奴才。
牧仁因此天生对环境因素非常敏感,对周围的人和事缺乏信任,从小在最底层辗转挣扎,倒是他的箭法除了天赋异禀之外,还有从小的耳濡目染。
以及在东庄期间反复刻苦的练习。
现在,牧仁以多吉的身份成为仓央的侍从,五世达赖秘密进驻布达拉宫,不但瞒过了藏王,瞒过了桑结,也瞒过了无数藏民的眼睛。
因为康熙已经确定,在西藏,只有两位大师的联手,才能对所有人完成精神压制。
血腥的杀伐还没有开始,神级的牧师已经准备就绪,而仓央在老师的亲自指点和严厉训斥下,渐渐意识到本我的精神支撑是非常自私自利的。
无论自己之前有过多少快乐和幸福,在无数无辜藏民的生命财产面前,那些都是浮云,自己既然接受了万民朝拜,接受了达赖的身份,就要为西藏的和平稳定鞠躬尽瘁,接受了信仰的力量,就要做出正信的表率,这就是信仰的意义。
他不是还利用信仰帮助自己涉险过关吗?渐渐的,仓央不在迷恋世俗的繁花,他开始悉心学佛,为了能在未来浩劫中挽救更多的无辜生灵,为了师傅的殷切希望,为了远得望不到却一直在心里驻扎的家乡和亲人们,人不能只为自己快乐而活着。
仓央在转变,牧仁也在这样的氛围中逐渐接受了藏传佛教的信仰洗礼。
这天晚上,当火光又一次在山脚下燃起,当藏王愤怒的吼声响彻云霄,眼看着短兵相接,眼看着即将血流成河。
整座布达拉宫忽然亮起了金色的光芒,就连尚未建成的红宫,无盖的饼干桶里也是金光四射。
所有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难道,难道明久多吉显灵了吗?这一刻,红山上的人们忘记了厮杀,都被金黄的光芒晃花了眼,紧接着,一对对身穿红色僧服的僧人,手执燃着烛光的琉璃灯盏,站满了天台,由上而下一盏盏烛光摇曳,一点点心灯传递着人心中最本质的善意。
数万僧侣站在那里,用最舒缓的声音,朗诵藏文《大悲咒》五世班禅和仓央在多吉和众僧的陪同下,下山面见藏王。
藏王见两人这般阵势,只能放下兵刃跟他们上山,进入布达拉宫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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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整个大殿包裹在闪耀的金色光芒里,连窗台和大门上也不放过。
藏王终于对着释迦摩尼像纳头下拜。
当然五世达赖也不会让他白走一趟,很快桑结被众僧押解而来,带着从他房中搜查而来的毒物,以及早已供认不讳的侍者,桑结下毒暗害藏王的事实,罪证确凿。
桑吉被除僧籍消度牒,交于藏王处置,但是条件是藏王必须放过桑结纠集起来的这些军队。
如果说,桑结对上仓央有绝对的心理优势的话,那么对上五世班禅,他一点机会也没有,五世班禅是四世达赖的亲传弟子,又是活佛转世,而他不过是四世达赖诸多侍者中比较亲近又为他送终的人而已,先前秘不发丧十三年,已经让他受尽藏民诟病,现在又为了一己私利,欲毒杀藏王,挑起争端,实在是罪大恶极。
把他交给藏王处置,完全是合情合理。
藏王看在两位活佛的面子上,偃旗息鼓,与两位一起出现在第三层天台上,接受山脚下士兵和平民的朝拜,然后带着五花大绑的桑结,离开布达拉宫,回自己王宫去了。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视线转回,就在化名多吉的牧仁和仓央逛大街的时候,敏芝正领着佟小姑娘进宫请安,话说小老婆就是这点悲哀,没有嫡福晋或者丈夫带领,本人是没资格进宫请安的,即便是内廷来了旨意,明确传召也是一样。
敏芝再度怀孕,后,宫一片哗然,这女人是不是命太好了一点?身在重病区一个多月,居然这样都能怀上虽说两儿子都已经四岁了,这是再怀上也不奇怪。
可是,你这样叫刚嫁进门的佟小姑娘情何以堪啊,叫佟家上下情何以堪啊于是,佟贵妃坐不住了,一道懿旨宣侄女进宫,想要问个情况,敏芝接到懿旨只是轻哼了一声,吩咐准备软轿。
捧着大肚子带着佟小姑娘进宫了。
敏芝的软轿外面围着八个嬷嬷,带上秋菊,加上自己,肚子里的不算就已经是十个人的大队伍了。
后面佟小姑娘倒是家里有这么些人,但她却不敢带出来,前面是嫡福晋,还是怀了孕的嫡福晋,自己在明面儿上跟她别苗头,实为不智。
所以,她只带了春桃和夏兰两个出门。
一进神武门,侍卫看到挺着大肚子的敏芝,双膝下跪匍匐请安,还奉送车撵一部,佟小姑娘不知道,可他们知道啊,这位身上可是带着太后亲赐的金牌的。
于是,才进宫门,佟小姑娘就见识到什么是差距了,敏芝处处压制她不说,摆谱还摆得她有口难言,谁让人家现在怀着呢车架走到三岔口,敏芝说话了:佟氏,贵妃娘娘召你,一定是想念你了,你是先去坤翊宫呢,还是随我去寿宁宫给皇玛嬷请安?佟淑兰咬牙,她长这么大,太后的面一次也没见着,但是她能说先去姑妈那儿吗?于是,娇滴滴的声音带着幽怨:进了宫自然是听福晋吩咐了。
敏芝却不再理她,拍拍扶手:去寿宁宫。
于是车架缓缓而行,佟小姑娘这能穿着花盆底紧紧地跟着,七月的天,太阳晒在身上烫热非常,看看身边坐在步辇上享福的敏芝,一边嬷嬷不但打着伞,还有专人拿着沾了香露的湿帕子给她擦汗。
实际上她哪儿来的汗水不多时,两人已经到了寿宁宫门口,敏芝刚要下步辇,预备走进去,里面就有内侍奔出来:太后娘娘有旨,准廉郡王妃殿前下轿于是步辇大大方方开进了宫门,直到正殿门前才停住,嬷嬷上前把她搀下来。
黄门官唱名:太后有旨,宣廉郡王妃觐见。
敏芝领旨,跟内侍进去,把佟小姑娘晾在廊下站着。
她也只能站着,你是佟贵妃的亲侄女,又不是她的亲侄女,小老婆根本不算孙媳妇的。
走进正殿,一阵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敏芝喟叹一声,为什么康熙要去避暑呢,紫禁城的宫殿都是夏天不热冬天不暖的结构啊,大老远的跑来跑去不是劳民伤财么?给太后请完安,见佟小姑娘还站在那儿,敏芝乐了,不是我劳动你,实在是每次进宫请安都是这个程序,一个也不能少,只是你不要晒晕了才好。
寿宁宫出来是钟粹宫,佟小姑娘还是站在门外晒着,没法子,惠妃不待见你,看见你就想起横插一杠子,害的自家侄女沦为答应的佟贵妃,只好委屈你在外面晒着了。
钟粹宫出来是储秀宫,敏芝做功十足,假装一脸的疲倦,抱着良妃撒娇。
搞得良妃心疼不已,直埋怨她这样的身子还顶着大太阳出门请安,再说外头的天花疫情警报还没解除呢贵妃娘娘也是的,年前儿不是才见过侄女嘛,这么这会儿又要见于是,敏芝自称走累了,赖在储秀宫不走了,佟小姑娘顶着婆婆忧郁的眼神,硬着头皮表示自己去去就来,实际上却是落荒而逃。
敏芝窃笑不已:两个气质美女比忧郁,你又怎么比得过我们忧郁女神。
我婆婆小眼神一暗,小眼圈儿一红,再硬的心肠都软绵花了,这世上唯一不为所动的,大约就是现在在热河行宫避暑的某位皇上大老爷。
敏芝乐乐呵呵地跟良妃聊着,顺便表达一下对儿子的思念之情,以及对丈夫这几天忙得诡异表示担忧,可以良妃一语惊醒梦中人:胤禩哪儿是忙,分明是顾着你的身体呢,我的儿子我最了解了,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敏芝脸红了:额娘……我们爷,我们爷是真忙的嘛……怎么可能……行,就当额娘是胡说,今晚留下来用膳,到时候看胤禩来不来接你。
这下敏芝更囧了,自家额娘什么时候变了性子,这般八卦了?居然开起这种玩笑了,当场讨饶:额娘放过我吧,他还很忙的呢,怎么能让他进宫接我呢?再说。
如果真的先来储秀宫,那也是来给额娘您请安的嘛……良妃的纤纤玉指戳上了敏芝的额头:小妮子,就你会说话,你可知道,胤禩多久没有进宫请安了?敏芝一愣:他竟许久未进宫了?良妃蹙眉:是啊,皇上出京前,你在庄上逼痘,他倒是每日都来请安,可是皇上一出宫,他紧接着不见人影。
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听良妃这么一说,敏芝也皱眉了:我在庄子上竟不知道了,他日日都来请安?我也问过,他只说皇上给了他一个新差事,请安方便了。
差事?难道是御前侍卫?敏芝异想天开。
被良妃催了一口:你这脑子呀,真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哪儿有皇子做御前侍卫的?胤禩听了,估计头上能冒烟儿。
敏芝不用细想,扑哧就乐了,胤禩头上冒烟儿,该死怎样壮观的场景啊。
婆媳俩很无良地把胤禩可能担任的宫里的差事都筛查了一边,都没找到合理的,反而增添了许多笑料、把两人都笑弯了腰,佟小姑娘走后,整个储秀宫里笑声一片。
晚膳时间,佟小姑娘回来了,一脸的忧色,良妃很客气地留饭,佟小姑娘最然有位置,却是放在离良妃最远的地方,敏芝坐在良妃的右手边,享受着八个嬷嬷和储秀宫上下人等的悉心服务,良妃连筷子都不让她动一下,她也懒得动,化身宝宝,饭来张口。
佟小姑娘只能看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摆着,她只能僵着脸,看着这些和自己一点也没关系的欢乐场面。
吃完晚饭,宫人上了茶点,敏芝抚着肚子:额娘,他若真是许久不来请安了,那一定是忙的,只是我也许久没有见到他了呢……良妃皱眉:若真是为了差事忙,你也要体谅他才是。
敏芝点头:我明白的,带着宝宝,懒散了许多,也不能替他分忧,不过好在皇阿玛未卜先知,赏了佟氏。
说完眼睛往佟淑兰的脸上瞄去,你丫的不过就是康熙赏的一颗糖衣炮弹,谁知道爆开来杀伤力有多大呢佟淑兰脸一白,低头不语,良妃到底心慈,对着佟淑兰:佟氏,采萱有了孩子,你要多花点心思在胤禩身上,额娘等着他多子多孙多福气的。
佟淑兰拧着秀眉,这话是安慰,也是好话,可怎么听怎么别扭呢?依然是带着幽怨气质的声音:谨遵良妃娘娘旨意。
良妃眉头一皱,贵族千金就是不如采萱那么阳光讨喜。
殊不知自己忧郁,就喜欢阳光的,要是对上比自己更忧郁几分的人,会同性相斥的。
——————重点推荐书名 重生之安然处之作者 其格书号 2149903简介:重生奋斗难,只为平凡幸福第一百六十三章 做像福晋(一)第一百六十三章 做像福晋(一)三人正说着话,外头报进来,胤禩到了。
婆媳俩相视而笑,却没见佟小姑娘的脸,一副血色褪尽,虚弱不堪的模样。
胤禩进来,目光首先落在老婆的大肚子上,然后却是摇摇欲坠的佟淑兰,眉头一皱,上前给良妃请安,良妃很高兴,亲手扶起儿子:额娘许久不见你了。
胤禩低头:是儿子的疏忽,叫额娘担心,是儿子不孝。
良妃肃容:这是什么话,差事要紧,难道额娘还会苛责了你吗?见你好,额娘就欢喜。
额娘,儿子好着呢。
坐了一会儿,问了良妃的身体状况,说了些十八格格在宜妃处的趣事,眼看时光不早,良妃催了:行了,额娘身子无碍,只是你媳妇儿,你要多多关心才是。
胤禩躬身:儿子领会的。
起身告辞,走到敏芝跟前,她以为他要搀她,把手伸出来,没曾想他只是淡淡的一句:还不把王妃扶稳了嬷嬷们一哄而上,把她架起来。
敏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三人出门。
胤禩见到停在宫外的步辇,转头看看步履轻快的老婆,又看看她身后风吹即倒的佟淑兰,眉头皱得更紧了,吩咐陆九:去,再准备一架步辇。
陆九去了,这话传到敏芝耳朵里,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看跟在自己身后的佟淑兰,垂着头看不到表情,一副病西施的模样,可是,她发誓,她绝对看到她嘴角有笑容。
这时,敏芝的嘴角下拉了,怎么?跟良妃拼忧郁,拼病态拼不过,现在单独冲着我来了?胤禩你还真信了?谁知,步辇还不是事情的全部真相,敏芝被扶上去之后,胤禩做了一件让敏芝眼珠子都掉出来的事情。
他走到佟淑兰边上,把手递给她:受不住就别勉强,扶着我。
这一瞬间,敏芝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脸上火辣辣地烧着,上下牙咬得死紧,指甲在扶手上抠着,眼睁睁看着胤禩把娇弱不堪,欲拒还迎的佟淑兰扶上步辇,自己却站在她边上。
偏生佟小姑娘还他两行清泪:都是淑兰的错,身子这般受不住,让王爷坏了规矩,淑兰是妾,怎么能和与福晋……前面的敏芝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真想回身大骂一句:尼玛太恶心了,你以为是港台连续剧啊胤禩你个渣渣,这种模样就把你骗到了身边秋菊见主子脸色不善,眼瞅着就要沉不住气,赶紧伸手搭上了敏芝的手背,不紧不慢地说:福晋,您的手凉了,虽是暑天,茶却也要少吃些才是。
敏芝一愣,看着秋菊,还没回过味来,那边胤禩的声音带着愠怒:回府回到家,喜鹊和塔拉嬷嬷把敏芝扶进主屋,胤禩却陪着佟小姑娘去了素玉精舍。
这一下,敏芝彻底怒了,吩咐关门落锁,自己躺在床上,咬着果脯生闷气:这是怎么回事,他是哪根筋忽然搭错了?刚才看她的眼神,好像她欺负了佟淑兰一样,难道他喜欢上了那样的?怀疑的种子埋下,敏芝没法睡得着了,翻了一夜的烙饼,第二天一早,她顶着熊猫眼,准备好迎接某个按时按点儿来请安的人,想象着她该是怎样的得意,神采飞扬。
没曾想她没来,而是差了春桃来告假,说是主子昨天晒到了,大夫说要静养,王爷免了她三个月的请安,特来告知。
她彻底愣住了,什么?晒着了?还请了大夫?要不要这么严重啊你不但在她那儿留宿,还,还亲自免了她的请安?自己不来告诉我,却让丫鬟来说。
怎么,这算是领导发通知?敏芝只觉得自己被气到了,呼气都重了几分,霍的一下站起来:走,去素玉精舍。
我倒要看看,她病到怎样的程度秋菊从耳房奔出来:福晋,您怀着孩子呢,怎么能去探病,万一过了病气,伤了贵体,您叫奴婢们怎么跟王爷交代啊敏芝火气上来,哪儿听得出秋菊这是委婉的规劝:哼,孩子?现在谁还惦记着我怀着孩子呢?尽惦记着我欺负了他心上人呢人家都不惦记,我还怕过病气?秋菊心里直摇头,面子上却只能哀求:福晋,您现在真的不能去……人家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还不能去找场子,这算什么道理秋菊你让开越想越火大的她根本谁的劝都听不进去,执意就要往外走。
这次,连一直冲动的喜鹊也跪下了:小姐,秋菊姐姐说得对,您是什么身份,犯得着跟她大眼瞪小眼。
您现在只要好好安胎,到时生个小阿哥,还怕她什么?小姐,您想,她现在大夫也请了,王爷免了她的请安,就是坐实了她在病中,您这样去,无论什么理由都讨不到好。
敏芝被两个人拦着,无名火在胸口烧得旺:我讨好?我还要去讨好她?想得美,美的她,她做梦越说越激动,情绪上来,化作眼泪滴沥哒啦:我,我根本什么都没做,他那什么眼神,好像我让她受苦了一样,好像我欺负她了一样,她还欺负了我呢他怎么都不来关心,哼就是欺负我敏芝这一哭,大家都把心放回肚子里了,好了,水来了火就下去了,哎,福晋到底还是孕妇情绪,说来就来。
秋菊和喜鹊对视一眼,大喘气之下,纷纷去擦额上的汗水。
福晋刚才的状态,这要是出去,一准把素玉精舍给烧了啊。
到时候王爷问起来,那边一委屈小身板一拧,眼泪一掉,王爷指不定帮谁呢?就算看在福晋怀孕的面子上不怪罪,这嫌隙一旦生成,日后福晋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可这些个话,她们做奴才的,怎么好明着跟主子说呢?这个主子,瞧着就是个单纯又易燃的,对人好时,能掏心挖肺,对人恨时,那火气,当今皇上她都敢随便扎小人。
哎,做奴婢难,做福晋的奴婢各有各的难,做廉郡王福晋的奴婢,那是难上加难。
时不时得客串下消防队员。
眼瞅着福晋在嬷嬷的怀里抹眼泪,两个丫头退出去,但愿福晋情绪稳定下来就能想通吧。
片刻后,敏芝从情绪里走出来,越想越不对劲,昨天自己的确什么都没做啊。
佟淑兰去坤翊宫回来还好好的,看自己和良妃说笑,回答良妃的问题时也还好的,丝毫不见虚弱啥的,怎么一看见胤禩来,她就恰如其分地摇摇欲坠了呢?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装的,胤禩平时那么精明一人,居然就这么被哄过去了?不对,肯定哪里有问题难道自己离家出走这段时间,佟小姑娘得手了?胤禩爱上她了?可是看自己刚回来那天,胤禩的表现,也不像啊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自己怎么就不小心掉沟里了呢?不行,这个问题,一定要弄清楚佟小姑娘你不是病了吗?行,胤禩给我一天两次平安脉的待遇,我也给你,我到要看看,是装病痛苦呢,还是喝苦药痛苦呢?当下吩咐管家,大夫说让怎么补,咱们就用最好的药材给她补上,她佟家有钱,咱们家也不差钱,只是瓷器玉器这种东西却不用给她,她屋里已经都是极品了,给她也是浪费,反正缺什么,她自然有本事跟她的姑姑姑父要去,咱们犯不着去填她的坑。
于是,佟淑兰享受了嫡福晋的吃喝待遇,每天早晚都会有大夫来请脉,并且做成健康档案,敏芝每天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主屋一到晚上关门落锁,胤禩从来不登门。
敏芝早上睡,中午睡,晚上还是睡,眼看着肚子越来越沉,人却莫名地瘦了下来,好胃口也不见了。
每每想起什么就暴跳如雷,一会儿又眼泪汪汪,比刚怀孕那会儿情绪波动更大了,主屋的奴才们个个提心吊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随时准备接受雷霆一击。
然而,不管敏芝怎么闹,怎么哭,她再也不提佟淑兰,也不说要找她算账,每次发怒的内容,无非就是无聊了,心酸了,寂寞了,没人理她了诸如此类的。
主屋的人都明白,这是在怨王爷不来看她。
福晋啊福晋,嫁进来这么久了,孩子都四岁了,您才刚做像个福晋的样子,这样的您才像个真人嘛,以前那个贤惠的天上掉不下来,地上长不出来的,哪儿是福晋哦,分明是个管家兼厨娘嘛。
只是王爷究竟在想什么呢?为了让福晋像个当家主母,您费了那么多心思,现在她真心做了主母,您又不来验收成果了,秋菊是绝对不相信自己大小服侍的王爷会爱上南园那位,她明白胤禩心里最喜欢的是眼前这位孩子一般脾气的福晋,可是现在的状况,究竟王爷是怎么想的,难道就由着福晋天天胡思乱想,这要是动了胎气,伤了身子可怎么办?______总店推荐书名 《格格吉祥》作者 妖小妹书号 2123043简介格格驾到,九龙让路第一百六十四章 做像福晋(二)第一百六十四章 做像福晋(二)一连几天之后,眼瞅着就是中秋节了,宫里照例会有八旗家宴,可是廉郡王府一个怀着,一个病着,带谁出席晚宴,成了焦点。
这不,佟淑兰又去书房门口站桩了。
胤禩照样很客气地站在门口敷衍了几句,埋汰了她的丫鬟们,让她们把她送回去。
偏偏这个时候,胤禟急匆匆的来,一来就说有大事跟胤禩商量,他连看也没看佟淑兰一眼,拽着胤禩的袖子就进了书房,佟淑兰见自己被无视了,脸上有点挂不住,但一想这位和福晋交好,脸上又浮现出娇美的笑容来。
殊不知她的表情变化,全落在胤禩的眼里。
胤禟带来的,恰是八月中秋,传统的八旗家宴,要换新花样了,康熙要在中秋节宴请大食国教皇使臣,这对于最近一头热想搞外贸的胤禟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的好消息,于是他急匆匆地跑来,想要胤禩把敏芝请出来,给他补补课。
虽然他跟庄子上不少传教士都有接触,平日也学了不少意大利语英语之类的,但那些都是小虾米,他可是打听的真真的,这次教皇派来的,一个是驻守梵蒂冈教廷本部的八大红衣大主教之一,据说还是下任教皇的候选人,另一个是教皇近侍,教廷本部第一枢机牧师,教皇的亲传弟子。
这两人带了三十人的大团队浩浩荡荡的来,我方连了尘方丈携手武当山提点都没拦下他们,可见这两人有多么恐怖了。
现在康熙要宴请两位,就胤禟的脾气,怎么能不去凑凑热闹呢?听庄子上的夷人把这两位传得跟天神下凡似地,他心里就痒痒。
可是胤禩却完全不这么想,敏芝跟他提过,他也知道,皇上对这次禁教是下了铁的决心的,甚至可能真的会关闭海禁,小九这么热情,到时候还不知要怎么失望呢。
更何况,主屋那位,正闹情绪呢,这会儿请出来,指不定怎么埋汰小九,又想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主意来,这事儿还得再缓缓。
于是胤禩对胤禟说了自己的担忧,小九一张脸立刻如丧考妣:八哥,那个什么主教不会真的这么不长眼,得罪皇阿玛吧?要真触怒了他老人家,真的像嫂子说的那样,我得损失多少银子呀胤禩白了他一眼:银子重要还是小命重要,你呀,消停点儿,回家都关心下你的儿子女儿,这件事上,采萱可没少在我跟前埋汰你胤禟苦逼了:上回是我不好,害的你和嫂子承担这么大的风险,八哥,你去帮我跟嫂子赔罪,就说我下回一定不敢这么干了,请她一定要帮我这一回啊胤禩斜眼:你又知道她一定能帮到你?胤禟这才笑了:这世上就没有嫂子做不到的事儿。
你看我女儿,这带出去,说出过天花都没人信,谁家出天花,脸上能这么干净的?我可是听说了,这回庄子上收治的病人,只有少数几个脸上有点麻子。
你再看咱们那个小dd,那脸……我反正是对嫂子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胤禩撇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那个脑子,结构和别人不一样,你们都夸她,我几次都被她气到无语问苍天。
行了,你回去吧,这事儿我找机会跟她说,左右皇阿玛还有两日才回京,离中秋也还早着呢。
胤禟看看自家哥哥的脸色,又想想嫂子那冲动起来牛也拉不动的性子,摇头叹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还是早点回家啃自家那本吧、胤禩送胤禟出来,胤禟却诧异地在门外的庭院里看到依着梅枝对着胤禩含情脉脉的佟淑兰。
胤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位小嫂子,梅花这会儿还没到花期吧,你这功架是摆给谁看呢?此时他无比庆幸,家中这种调调他女人都是侍妾,不会随便站出来吓人,他要是娶侧福晋,一定要让皇阿玛赏个有八嫂一半强势的女人。
来的时候可以掠过,现在要走了,人家又站到你眼前了,不打招呼是不行的,胤禟上前一步:这位就是小嫂子了?佟淑兰盈盈下拜:淑兰见过九贝子。
淑……淑兰。
胤禟黑线:哪儿有女人随便自爆闺名的?你名字再好听,在这个家里,你只能自称妾,什么时候轮到你自报家门了?话说康熙的儿子们,除了胤禛,那都是表情帝,胤禟心里泛着恶心,脸上却笑着,一双桃花眼瞄向她刚才站过的梅树:小嫂子请起,这株梅花是八哥最喜欢的,到了寒冬时节,开得最美。
胤禩的脸上毫无表示,似乎佟淑兰没什么不妥,上前一步:你回房去吧,少时大夫来请脉,又叫丫鬟好找。
佟淑兰脸上开花了:淑兰知错,谢王爷关心,只是王爷公事繁忙,也要注意身体才是。
胤禩眼底的冷意稍纵即逝:我有分寸。
说完,不去看胤禟奇怪的眼神,直接把他送出了府,回到书房,胤禩寒声叫来陆九:她一直在书房外面?陆九一个哆嗦:回主子的话,侧福晋她,她站了了半个时辰了。
胤禩哼了一声:去告诉夏兰,以后她要再想来这儿站着,就让她真病了吧陆九只觉得身上吹过一阵阴风:嗻,奴才这就去传话。
陆九走以后,胤禩又叹气了,这几日自己不去看她,她在屋里不知怎么闹腾呢。
可是人家佟小姑娘知道来书房门口站桩,你在这儿有专座的,怎么也不想到来看看呢?你已经多久没到书房来了?哎……你以为娶个侧福晋,家里只是多个女人吗?这个女人,她很麻烦的。
你带她进宫请安,按理,你做的一点儿都没错,我也知道她是装的,可是却是你给她机会让她装的,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我没来之前,她被你和额娘联手冷冻了。
额娘也许无心,可是你呢,你也是无心的吗?你给了她充分的时间和情绪去准备这么一个可怜的状态,而自己却浑然不觉。
这是在宫里,多少双眼睛看着?她做得出摇摇欲坠,我却不能让她真的坠了,她在我面前梨花带雨地说着自己委屈,实际是变相说你欺压着她呢。
我若不闻不问,她或者就真的昏过去了,然后,你要怎么自处?站出来指责她是装的?女人啊,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在安郡王府混得那么惨了。
怪只怪当年和硕格格和额驸恩爱非常,额驸就算只有你一女也未曾纳妾,你从未见识过,这些小妾的手段,即便是胤禟家里那些个,也没让你领悟,你看到的只是胤禟没责任心,疏忽大意,却没看到,他家后院是怎样的战况激烈。
家宅课程不及格的你,居然还上杆子催着我纳妾,两个不够,这回招惹了这么大一尊菩萨,现在知道苦了吧,你呀,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还怪墙不好,却不看看自己一路走来的方向。
这样的你,我怎么能放心你跟她正面接触呢?而你,又什么时候才能醒悟,福晋,它也是,门学问,你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做像一个嫡福晋。
胤禩心里的滋味难画难描,熬了这么久,老婆迟钝得让人牙疼倒也算了,偏偏还是个刺猬加炮仗的性子,这别说佟家这样大家族里的千金了,随便一个小家碧玉都能伤你于无形,这些事,原本是要靠你从小学习领会的,以前,我庆幸你没有学这些,你的感情世界直白而单纯,可是现在,我又希望你能速成,毕竟我还要面对皇阿玛,面对二哥和四哥的刁难纠缠,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心思放在后院,你不迅速成长,万一我疏忽了,你和佟淑兰对峙,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到时候,你再想起后悔替我纳妾,就太迟了。
胤禩站起身,往主屋的方向走去,站在院子外面看着窗上透出来的昏黄灯火,看了许久,才转身往素玉精舍方向走去,我没有很多的时间慢慢教你,只希望这次的事情,能让你明白事理。
好在,你身边有秋菊,甚至连喜鹊看着也能帮上忙了。
你这个主子,也太不靠谱了一点。
敏芝不知道胤禩纠结,她只知道自己比任何人都纠结,胤禩已经多久没来看她了?按理说再怎么中暑,这会儿都该换过神来了。
他怎么还每天都去那儿报到呢?难道真的对她动心了?不,不可能的。
这几天,她几乎夜夜失眠,黑白颠倒。
人迅速瘦下来不说,大夫请脉也说孩子的脉象很弱,劝她静静心,多想些愉快的事情,白天多走动,晚上好好睡。
可是,她怎么能睡得着呢?每天晚上翻烙饼,想的都是他有可能爱上那个佟淑兰。
他们在素玉精舍是怎样温馨的场面。
她就慌,就满身是汗,闭上眼睛又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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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直接面对(一)第一百六十五章 直接面对(一)到了八月初十,此时京城的天花疫情已经是强弩之末,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基本恢复正常,不得不说,康熙出手,举国之精英,耗费数以万计的人力物力财力,其效果在京城这一隅之地上可谓立竿见影。
一场眼看就要蔓延开来的人祸天灾,就这么被扼杀于襁褓之中。
于是,许久未登门的九福晋十福晋联袂而来,九福晋还抱上了自己的小女儿,这个女儿可是自家嫂嫂不惜与丈夫翻脸才救下来的,董鄂氏看着女儿白净的小脸,心里全是感激。
十福晋这几日日子过得很滋润,本来嘛,她一个蒙古女人,虽说为了做皇家媳妇学了汉语和满语,但真正和中原女子比起来,少的可不是一点点的精致细腻。
然而,要问这场天花劫最终获益最多的,却是十福晋无疑。
原因很简单,康熙下令哥司衙停止办公,一下就停了大半年,等于说胤俄在家休息了大半年,虽说还是去郭络罗氏房里的时间居多,但是还是给了十福晋大把的时间,和胤俄相处。
慢慢增进两人的关系,十福晋偶尔也会想起八嫂说的,女人在内宅,最重要的有两样,丈夫的信任,自己的孩子。
这两样东西都要用心用时间去经营的,以前,十福晋没有这个心思,觉得孩子什么的全是天意,丈夫的信任更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听敏芝近十年婚姻的点点滴滴,她终于认识到不管谋事还是成事都在人而不在天。
堪堪在她想通的时候,老天给了她机会,这半年,可是说是她嫁进皇家,过得最踏实和幸福的。
现在两人联袂而来,却把敏芝搞得措手不及,胤禩胤禟胤俄这三家的关系,在敏芝看来,不知道要比历史上好多少倍,九和十上门来从不用事先通报或者约定时间,完全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同样的,三家的嫡妻也是如此,只是九福晋向来矜持,礼数周全,但也是到了门上才让人通报。
等敏芝匆忙洗脸换衣服的时候,两人带着孩子已经到了院子门口了,敏芝喟叹一声,自己这些天过得太颓废了,足不出户不说,晚上睡不着白天醒不了,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着,醒来只觉头晕目眩,脑仁发胀,哎……自己堕落了啊匆匆洗了把脸,梳了梳头发,敏芝怨念了,她感觉自己就好想乞丐堆里钻出来的一样,古代没有淋浴,孕妇不能洗澡,连洗头都非常麻烦,加上心情不好,越发的懒散了,却没提防这种时候两个弟妹会上门来。
强打精神,苦笑着看看帮她收拾仪容的喜鹊:就这样吧,我自己看着都寒碜,再收拾也没用。
喜鹊有些黯然,小姐这次怀孕和第一次判若两人,上回正值冬日,王爷出远门,小姐尚且能吃能睡,兴致好了还到院子里晒晒太阳,和大格格说说话。
可是这次,王爷就在府中,却是在侧福晋房里一呆就是数月,搞得家中流言四起,要不是管家处理得当,小姐闭门不出,这要是有一句一句半句传将进来,小姐的脾气,廉郡王府恐怕是要地震的。
只是小姐的身子,如今越发的不好了,吃不下睡不好,大夫也说这样下去不行,又不敢开药,怕伤了小阿哥,看得她心疼不已,如今听到九福晋十福晋联袂而来,小丫头兴奋非常,总算有人出来陪小姐说话了,小姐应该能高兴起来吧……不顾敏芝的反对,喜鹊硬是给敏芝梳妆了一番,穿上特制的宽松锦袍。
梳了髻,拍粉点胭脂,硬是把她从灰堆里拾掇了出来。
刚收拾好,外面报进来说人已经到门口了,塔拉嬷嬷忙扶她坐在椅子里,敏芝可不像董鄂氏,有客人来了还卧床不起。
不多时,大门开,两人鱼贯而入。
门外照进来的阳光竟让敏芝一瞬间觉得有些刺眼,下意识拿手遮了一下,恰好从从指缝中看见两人一脸震惊的表情。
九福晋快步上前:八嫂安,八嫂,你不舒服么?怎么这般瘦弱?怎么也不请大夫看一下?十福晋一早嚷嚷开了:八嫂,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你了,告诉我们,我们帮你出气。
敏芝摸摸脸,看看喜鹊,眼神中全是无奈:这么明显吗?好歹还是上了妆的,怎么会一眼就被人看穿了呢?面对两人的诘问,敏芝只能苦笑:是有些精神不济,正睡着,听见你们来了,匆忙起身,确实有些疏漏了。
眼睛望向小格格:小格格看起来精神的很,只是我这个样子,却是不能抱她的了。
九福晋把孩子交给嬷嬷,自己抓住敏芝的手:八嫂,大夫怎么说?究竟怎么了?莫不是,逢上双胎?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可能性。
她连着两年生孩子,导致生下儿子之后,一连几个月虚弱不堪,路也不能走,见敏芝这般模样,自以为是上回生双胎伤了本源,这回又遇上双抬才这样的。
敏芝摇摇头:我就是精神差些,有些失眠而已,无大碍的,你们来得正好,陪我说说话,解解闷气。
听她这么说,两人对她愈发地怜惜起来,怀孕是幸苦的,十福晋虽然没生过,可府里却是有小妾生养过,回想那些日子,她也是脸色苍白,精神全无,再联想九嫂董鄂氏动不动就昏厥,十福晋对敏芝这个状况,倒也没太在意。
当下就找了些愉快的话题,三人聊起天儿来。
敏芝靠坐在软椅里,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眼皮子直打架,听她们说康熙要在畅春园摆西洋式的晚宴,招待教皇使节,允许女眷们穿常服赴宴,她们已经准备好了新衣服。
虽然王子福晋的常服也有一定的规格,但是比起样式古板厚重的朝服和吉服来说,常服的花样和颜色选择更多些。
可是她们白话了半天,发现正主儿头一点一点地像是要瞌睡了,完全没有半点兴致。
九福晋愁容满面:八嫂,我们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要不,我们改天再来?敏芝猛得睁眼:没,没有,你们接着说,刚才说到新衣服?那边两人齐齐皱眉:嗯,是啊,说到皇阿玛准穿常服参加宴席呢,说是采纳了画院画师的主意,这次我们可以和皇子们同席。
敏芝摸了摸肚子,刚升起的一点兴致又没了,自己这状态,胤禩怎么可能带自己出席呢,不带自己出席,晚宴什么的,又关自己什么事嘴角下扯:哎……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身子就是这般不得劲儿,走两步都累得慌,晚宴什么的,我看我是不能去的了。
十福晋不高兴了:身子什么的,还不是靠养的,我看嫂子是有什么心事放不开,才这样愁眉不展的,按理说你可是我们三个中福气最好的,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廉郡妃福泽深厚啊,你还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我猜一准不是什么大事。
敏芝眉头一松,露出久违的笑容:是啊,不管怎样,别人都知道我们家是模范家庭,所有周丽团成员对此深信不移,宫里的娘娘们,包括额娘,都是这样相信着的。
大家认为既定的事实,我为什么会觉得这般不牢靠呢?她们两个见我这般模样,直觉以为我是身体有病,我知道我是心结难解,可这心结,说出去又没人相信。
敏芝又是一声喟叹,只把面前殷切盼望她说话的两人给叹迷了。
她们的八嫂,什么时候这般长吁短叹过。
十福晋熬不住了,站起身来兜圈圈:八嫂,你有话就说呀,光叹气算怎么回事?有什么难处,咱们合计合计,虽然我们的点子没你多,心思没你灵活是吧……九福晋没她那么焦躁,只是目光幽幽,看得敏芝直发毛,那小眼神,和佟淑兰的眼神太像了,仿佛自己不说点儿什么就是欺负了她一般。
可是自己能说什么呢?说胤禩已经很久不来看她了?说自己可能失宠了?说某人移情别恋了?说出来,她们一定嗤之以鼻,说自己神经过敏,说自己没事儿瞎琢磨给自己添堵呢。
有时想想自己是想多了。
可是,自己就是这么想的啊,管不住自己的脑子,这些可怕的念头就像荒草一样疯长,不停的冒出来,让她寝食难安。
看敏芝欲言又止,十福晋一跺脚:八嫂,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天要塌下来了不成,就算天真的塌下来了,还有你们家王爷替你顶着呢,他怎么会舍得伤你半分,你究竟担心什么呀,你这样,人家心里也憋得慌,什么事儿,给句话啊敏芝深吸一口气,知道今天不说点什么,这两位是不肯放自己过门了,可是刚想开口,门外却传来下人的通报:启禀福晋,侧福晋求见。
敏芝眼神一缩,她,她怎么来了,胤禩不是免了她的请安么?————————重点推荐书名 《大龄剩仙》作者 维洛溶溶书号 2225553简介 骨灰级情圣师傅加美人师傅遇上孤女加弱女弟子,看丑小鸭如何蜕变,看小孤女怎么收编超级美男第一百六十六章 直接面对(二)第一百六十六章 直接面对(二)佟淑兰过得很滋润,谁说廉郡王最爱正室,嫡妻至上的?男人哪个不爱娇媚柔软的女人?只有主屋那个笨女人,才会和丈夫吵架,冷战。
外人赞你贤又如何,还不是被她三言两语一昏倒,全部搞定。
她嫁进来不过数月,就能让丈夫夜夜留宿了,儿子,不是迟早的事情么?原本以为还要靠娘家的仪仗才能成事,每曾想主屋那个这么笨。
拱手把机会让给她。
自己是假病,可那位却是真病了。
更重要的是,即便是你病了,胤禩依然不闻不问,每晚都在素玉精舍陪她下棋喝茶。
只是佟淑兰依然不满足,她要生一个儿子,有了儿子,她才能有下一步的计划,现在她虽然得了胤禩的宠爱,但这只是因为主屋那位怀上了。
如果那位生了,坐完月子,她还不能怀上,事情还会有变。
每每想到这里,佟淑兰就忍不住绞帕子,因为她这次装虚弱,导致胤禩认为她是真虚弱,因此只是陪她下棋看书喝茶,虽然同床却诡异地守礼,这让她郁结在胸。
他对她很好,太好了,可是这样不够,远远不够,佟家需要一个自己的外孙,就像当今圣上一样,自己佟家人的血脉。
胤禛不过是养子,没有血脉羁绊,嘴上恩情再浓,都不牢靠,虽然因为十四的关系,胤禛和生母德妃最近传出不和,但那已经晚了,既然当初选择了胤禩这条鱼,而且饵也下了,那就要牢牢地把握住。
佟家的女儿中,只有淑兰的位置最理想,嫡妻身份不高,虽有嫡子傍身却被康熙接走,不在身边教养,自然就没有亲情一说。
只要淑兰生下儿子,这个孩子就是佟家与胤禩,甚至与整个爱新觉罗家的以一条重要的纽带。
有了他,他们才可以算是完成了全面撒网的任务,老辣如佟国维,一眼就看出康熙对这个庶出儿子花的心思与别个不同,小小年纪带他上战场历练,并且一早就让他参与到明索之争当中。
要知道,环境最锻炼人,在别人看来,康熙当时是在毁人,明珠失势,胤禩立刻被拉出来还债,娶了按郡王府一个孤女。
随后因为一件小事停职停俸,几乎不名一钱。
可是只有佟国维看到了,看到了一个父亲对儿子所有的关注,近乎热切的关注。
胤禩只要有一个小动作,康熙立刻就有反应,处罚也好嘉奖也罢,目光从来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相比较之下,皇子中也只有幼年的太子得到过这样的待遇,这是康熙在亲自锤炼一个人,几乎把所有可以用的手段,计谋,全都用上了。
其他几个儿子,和胤禩受到的关注一比较,简直等同于不闻不问。
或者胤祥和现在的胤祯能算的上受宠,但他们一个没有挫折,一个不在身边。
只有胤禩,康熙唯一的一次把胤禩派出去办事,还八百里加急给他送医送药,只要细心一点的人都能看出,胤禩自打跟了康熙上过战场之后,他一直在走上坡路,即便当中有挫折,但也只是停职罚钱而已,随后就被提拔重用,从最年轻的贝勒,到最年轻的郡王,这才短短几年的功夫?而且胤禩还有一个兄弟,两个儿子被康熙养在身边教养,这样的待遇,哪个皇子能与他比肩?佟国维看清了,在他的概念里,胤禩的出身低,完全没有资格竞争储君之位,可是康熙却这般不遗余力地培养他,身体力行地指点他,为什么?为了给下一任储君培养贤王,这是一个可能,另一个可能,就是康熙要重新考量继承人的问题了,不是太子,不是皇后养子,而是养在身边,当年龙凤双胎中的小龙,皇十八子胤衸。
胤禩作为他同父同母的哥哥,没道理不帮他守江山的。
可是,现在胤禩的能力,恐怕还不入老爷子的法眼吧。
不管怎么说,就冲老爷子这些年对胤禩的关注,花的那些个心血,搭上胤禩这条线他们都不会亏本。
不管未来储君是谁,佟家的地位,可保常盛不衰。
至于坊间传说的,太子和胤禩的那些个恩怨,佟国维只当笑话听了,康熙对胤礽完全采取放羊的态度,等同于圈禁毓庆宫自生自灭。
因此,佟国维在得到侄女的消息之后,立刻决定递出橄榄枝,而康熙的圣旨,又使他的信心更坚定了几分。
因此胤禩顺利升郡王,因此佟淑兰顺利嫁进廉郡王府。
因此,佟淑兰现在笑容满面地站在院门外,神定气闲地等着看嫡福晋一脸憔悴的病容。
敏芝听到下人的通报,眉头一皱,心口那种不吐不快的憋闷又来了,这几天只要想到这个名字她就心里闷得慌,真不想见她,可是,当着九福晋和十福晋的面,她又不愿意示弱,让她们以为她怕了这个进门才几个月就夺走丈夫所有目光的女人。
当下嘴角一扯:她来的倒是巧了,嫁进来之后,你们都没见过呢,今日正好见见。
九福晋蹙眉,有些不安地看了敏芝一眼,细心如她,怎么会没发现她刚才表情有瞬间的僵硬呢?十福晋却完全不在乎佟淑兰是什么人,她只觉得这女人来的不是时候,眼看着八嫂就要说心事了。
她却出来捣乱,当下脸上就有些不愉快:她怎么这时候来请安?敏芝笑笑:她身体不好,爷特别免了她的请安的,却不知现在来见我为了什么事情了。
九福晋的脸上,忧色更胜:八嫂,这佟氏,就是去年底那位……十福晋反应过来:就是她?嫂子刚才说,八哥免了她的请安,这……敏芝苦笑,迟钝连十福晋都听出味道不对了,按理说,她是后院的一把手,小妾病了,请不请安的,应该由她说了算,请安,是本分,不请安是恩典。
可现在胤禩免了她的请安,等于是给她权利无视嫡福晋的存在。
这,就算是宠郭络罗氏宠得翻天的胤俄也不敢越了十福晋的权给她这种恩典。
偏偏这件事发生在素有模范丈夫美名的胤禩身上,十福晋只觉得好像是吞了一颗苍蝇这么恶心,看着走进来的佟淑兰,眼神越发不善了。
佟淑兰的步子走得优雅,身段婀娜。
似乎完全没感到主屋的低气压,上来规规矩矩地给敏芝行礼:淑兰给福晋请安。
一句话,就把在场的人给堵到了。
敏芝眯眼,她似乎从来没有自称妾过,从来都是娇滴滴的报上自己的闺名。
然而,妾就是妾,侧福晋也是妾,好像格格在嫡福晋面只能自称奴婢一样,侧福晋有侧福晋的规矩。
敏芝还没想好反驳的话,十福晋已经给佟淑兰打上了狐狸精的标签,认定她就是在家嫂子苍白瘦弱的病根所在,看了一眼没有回应的敏芝,心里叹了口气,事情轮到自己头上,谁都会慌乱的,即便是交到别人循循善诱,头头是道的八嫂,也有今天这般一句话就乱阵脚的时候。
轻轻地哼了一声:哟八嫂,这丫头眼生的紧,从来没见过啊……十福晋语破天惊。
敏芝一怔,九福晋也是一怔刚想开口提醒十福晋,可刚想开口却被十福晋一个眨眼给制住了。
佟淑兰一张脸由白转红由红转白,变了数变,最后选择咬牙默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敏芝的脸,等着看她怎么回答。
奈何敏芝这个家宅课程不及格的人,被她紧迫盯人的眼神看得胸口发闷,要是在前世,她没准还能回上一句: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可是现在却想不出用什么合适的话来回答十福晋的问话。
十福晋暗恨,八嫂这是被痰迷了心窍吗?重重的一拍桌子:大胆奴婢,见了福晋,居然敢自称名讳?坏了廉郡王府的规矩,还用这种眼神看福晋,谁给你的胆子?佟淑兰这下熬不住了,饶是涵养再好,被十福晋这样再三抢白,污蔑,圣人也熬不住啊,当即站起身,僵硬地一屈膝:回十福晋的话,我是廉郡王侧妃不是奴婢我是佟淑兰十福晋被她这么大胆的一下给气晕了,这样一个白痴,八嫂居然镇不住?先前那些手段呢?跑到九哥家去打侍妾的魄力呢?恰恰就在此时,敏芝脑中仿佛重锤砸过,一瞬间的头晕耳鸣。
紧接着,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一个令她啼笑皆非的可能性,这个佟淑兰,其实和她的馨表姐,是同一个毛病,或者,这是佟家女儿的通病,又或者,自己从来就没注意到,那就是,她从来没把她这个嫡福晋放在眼里过,给她请安,却从没把她放眼里。
甚至,她至今还把自己当成是佟家的小姐,因为这里是佟家的内宅,对谁都爱自报家门,仿佛佟家才是她心里的根,她的依靠和招牌,佟淑兰三个字在她挂在嘴边,就是为了提醒别人,她有一个巨大的依靠。
敏芝眯眼,自己真是太迟钝了,怎么今天才发现这个问题。
你已经嫁给了胤禩,你就是廉郡王府的人,你就是佟氏。
什么佟淑兰,玉碟上根本就不会刻你的名字名字,你到现在还没有这点觉悟,就凭这一点,胤禩绝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嫁了男人,心心念念还是娘家,标榜娘家的势力,你当胤禩是小白脸吗?我今天不给你长点记性,我就白白多活这么多年——————————书名《重生主持人》书号:2171503作者:云听雨一句话简介:前世家破人亡,重生弥补遗憾第一百六十七章 直接面对(三)第一百六十七章 直接面对(三)端起桌边的茶碗,掀开盖子,一阵酸甜的果香飘入鼻中,这些天,她没有食欲,下人们变着法儿帮她开胃,这果汁就是其中一种方法、划拉着碗盖,敏芝开口了:跪下!两个字慢悠悠地飘出来,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一时间都不知道敏芝什么意思。
敏芝继续划拉着碗盖:佟氏,跪下!那声音还是轻飘飘的。
这下佟淑兰惊住了:你……你说什么?敏芝吐出一口气,心里一空,自己之前都想什么呢。
什么胤禩爱不爱的,什么名门闺秀压力大的,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清朝,这里是等级制度森严的封建社会,自己有幸站在内宅当家的位置上,居然还这么多可笑的顾虑!自己的前七年是怎么过的?没有他的爱之前是怎么过的?都忘记了吗?以前怎么对待陈氏和胡氏的,现在怎么都变了呢?心里感激十福晋的帮助,没有她的诘问,她至今还陷在失去爱情的恐惧里。
胤禩,你的爱是毒药啊!苦笑了一下,自己居然完全变了一个人,前七年的气势呢?真实关心则乱啊。
心里狠狠抽自己的耳光,她想起那天晚上,他与她并肩,走在回房的长廊上,他略带戏谑地问话:当初面见贵妃娘娘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以后要多应付一个女人?想起他抱着她咬牙切齿:我说过这么多话,你怎么唯独记住了这一句?眼里有什么热热的东西在滚动,此时的敏芝恨不能起身抱着十福晋亲一口:谢谢你的帮助,谢谢你让我突然醒悟,我为什么要去怀疑,怀疑那些没人会怀疑的事实,而忘了眼下,我坐在这里,而她只能站着,我站着,她就只能跪着!你是我求来的小妾,什么时候轮到你大水冲到龙王庙了?目光转寒,盯着佟淑兰捏着帕子指着自己的手,这就是名门闺秀吗?被人骂两句就受不了了吗?哼,我可是在康熙威压下生还过的人哪,会怕你?哎,我真是瞎了狗眼了,到底不是古代人啊,以前顺惯了,第一次遇到侧福晋这么个位置的人物,还真乱了阵脚,真真该死,不过,想通了就好,我不会给你机会了!嗦了一口果汁,继续慢悠悠地问话,似乎没看见佟淑兰发抖的手:佟氏,你也是经历过选秀的,嬷嬷们没有教你规矩吗?你到这里干嘛来了?我……佟淑兰气息一窒:我来请安。
其实请安是假,来探听中秋晚宴的消息才是真,顺便确认一下敏芝的病情。
敏芝哼了一声,茶碗在桌上一顿,碗盖掉落在地上:你?你是来请安?你以什么身份给我请安?这里是什么地方,九福晋和十福晋都在,你的规矩呢?我以前不计较,并不代表你可以在别人面前丢我们廉郡王府的脸!说罢略带歉意地:十弟妹,是八嫂的错,这些日子懒散了,让佟氏唐突了你。
随即冷眼看佟氏:给十福晋赔罪!佟淑兰气得发抖,抖着手,一甩帕子:你,你竟然欺我!说罢甩着帕子就要往外走。
敏芝冷哼一声:嬷嬷,关门!别让外头奴才们看了笑话。
佟淑兰这下怕了,刚想给自己丫头使眼色,却骇然发现春桃和夏兰都不在房中,其实春桃一早就被夏兰制住,拖到门外去了,夏兰听声辨味,今儿九福晋十福晋这阵仗,定会为主母找场子的,主子一早吩咐,无论主母怎么发作侧福晋,她只要看住春桃就行。
敏芝嘴唇一勾,一瞬间觉得手脚轻健,精神头又回来了:佟氏,再给你一次机会,给十福晋道歉!佟淑兰也是个硬脾气,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威胁了,硬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敏芝暗叹一声:嬷嬷,你帮帮侧福晋,她想必是病久了,手脚不灵活了。
这时,十福晋笑了,这才是她的八嫂嘛,爽利的,能把人气吐血自己还笑得很美的八嫂啊。
九福晋这会儿看着佟淑兰,有点同情她了,拿手指着她说你这是触了八嫂的逆鳞了,当初自家那个不长眼的侍妾就是这样被赏了一巴掌的。
这个侧福晋惨了。
看塔拉嬷嬷走进,佟淑兰慌了;你,你敢动我?塔拉嬷嬷面无表情,她是看着郭络罗采萱长大的,是她的心腹,和喜鹊一样,这个家里,她们行动的最终解释权归敏芝所有。
就在嬷嬷走近的时候,敏芝开口了,声音还是慢悠悠的带着疲倦:佟氏,今天当着九弟妹和十弟妹的面,我亲自教你一遍规矩,你记好了。
此时佟淑兰已经被塔拉嬷嬷摁在地上,一个娇弱的贵族千金,又怎么能跟来自草原的中年嬷嬷比体力?见佟淑兰咬着牙不说话,敏芝一笑:第一,对外,你是廉郡王侧妃,是妾,见了皇子,皇子福晋要行全礼,自称妾!第二,家里,你是侧福晋,是妾,王爷体恤你病体,免了你的请安,但你既然来了,就要守规矩,你是妾,在我面前行全礼,称妾。
以后恢复请安也是如此。
第三,忘了你叫佟淑兰,不管在家里还是外面,你都只是佟氏,女儿家的闺名,岂可随意外露,佟家如此名门望族,断然不会这样教你的,定是你病久了,忘了身份!佟淑兰完全崩溃了,抖着声音说:王爷,王爷都没有纠正我的称呼,你……嬷嬷,侧福晋嫌跪着太舒服了,让她站一会儿……敏芝慢悠悠地说。
塔拉嬷嬷手上一用力,提着衣领把佟小姑娘佟小姑娘提了起来,衣领卡住脖子,她顿时说不出话来,拿眼睛惊恐地看着敏芝。
敏芝低头浅笑,自己真实太迟钝了有木有,或者胤禩一早想让自己收拾她了也说不定。
这哪儿是哪儿是温柔的解语花啊,分明是一朵山野的喇叭花嘛,自视甚高却认不清自己处境的可怜虫,做了妾还不安分,妄想跟嫡妻争宠。
莫忘了,这是皇家的地盘,冒犯嫡福晋就等于藐视皇权,嫡福晋软弱就罢了,嫡福晋强势如十福晋般,那是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
皇家不怕你凶,就怕你独宠因此绝了皇嗣。
历史上八福吃亏就吃亏在独宠且无子嗣上,现在自己两个儿子,肚子里还怀着,家里小妾加上眼前这个不长眼的,都三个了,胤禩儿女双全,我还怕你什么?真真可笑!找回自信和气势的敏芝再看被卡住脖子如上吊般的女人只觉得好笑。
这个法子还是胤禩哪儿偷师来的,自己当年和没少被他揪衣领:佟氏,你身子不好,地上寒,久跪了伤身子,爷既然免了你的请安,你就在屋里好好养着,想吃什么用什么,跟管家要就是了,不必亲自来报备的。
爷疼着你呢,我怎么会不知道……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敏芝脸上灰败的神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微笑,佟淑兰见了这笑容,一瞬间毛骨悚然,这笑容和王爷的笑容太像了,王爷笑得那么美,那么温柔,可她,她怎么笑得那么阴险,那么渗人……眼见佟淑兰两眼泛白几乎要昏过去,九福晋担忧地开口了:八嫂,我看这佟氏是知错了的……十福晋却傲然:她还没道歉呢,在我面前称我?她以为她是谁啊?敏芝笑了,她怎么忘了十福晋未出嫁之前,是郡王家的嫡女,是多罗格格呢。
佟家势大,却未封王。
佟淑兰在蒙古亲贵面前摆谱,真是活腻味了。
使了个颜色,塔拉嬷嬷手一松,佟小姑娘委顿在地,先前的优雅,风度,这会儿全没了。
衣服乱了,头发散了,人也萎靡了。
十福晋一个冷哼。
佟淑兰一抖,终于低头:妾身佟氏,给十福晋赔罪,请十福晋原谅。
十福晋嘴牵了牵:去,重新请安,八嫂都被你气到了,这要是动了胎气,你有几个脑袋!佟淑兰转身,完全是跪爬在地上:妾身佟氏给福晋请安,给九福晋请安。
九福晋心慈:起来吧,以后多记这些规矩,不要惹八嫂生气就是了。
敏芝心里吐糟:不气我?我看她就是想气死我,我也笨,怎么就着了她的道了。
我跟她置什么气:行了,回你屋去吧,请个安也一身汗的,夏兰,还不进来,扶侧福晋回屋?夏兰听了推门进来,一看佟淑兰这般模样,眼里的惊异一闪即逝。
垂目上来:奴婢给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敏芝微笑:起吧,侧福晋身子还虚着,这几日就不用来请安了,你们好好照顾她。
嗻,奴婢领命。
夏兰躬身,至始至终眼神都没有斜一下。
敏芝这才舒了一口气,这个夏兰,和秋菊又不一样,秋菊还有些为自己考虑,她完全是胤禩的一颗棋子,放在佟淑兰身边而已,自己真实笨死了,居然现在才发现:行了,你们下去吧。
佟氏早点歇着。
——————————————重点推荐书名 网游之酒师书号 2159941作者:苏贰依简介:小白玩家酿成一代酒师第一百六十八章 蜕变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第一百六十八章 蜕变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送走佟淑兰,敏芝通体舒泰,这气啊,还是要出一出才舒服。
九福晋和十福晋见敏芝前后判若两人,也知道她心结已经解开,离中秋晚宴还有五天,好吃好睡好心情的情况下,八嫂出席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目的达到,两人这才开怀,认真讨论起服饰礼节等问题,敏芝虽然十分疲倦,但还是打足精神听着,偶尔插上几句话,并且让下人取来几幅传教士画的仕女肖像给她们参考。
结果直结被她们否决了,那都是什么衣服啊,腰腹卡得纤细,底下却是巨大的蓬蓬裙。
胸前加块白围裙。
不伦不类。
敏芝觉得,康熙会下旨允许男女同席,和出塞与蒙古亲贵时的男女同席不一样,出塞是入乡随俗,表示对蒙古的尊重。
而这次,康熙纯粹是想轻松一下,感受点新鲜的气息。
毕竟中国历来的封建帝王,都不把西洋人看在眼里,就算是人人称道的盛唐时期,民风开放,兼容并蓄,也只是允许蛮夷经商居住婚丧嫁娶之类的。
对于出仕,甚至利用宗教扩大影响力,根本不可能。
这就是中国统治者的思维,从来都只是借势而非依附,超出掌控的东西,一定是要灭杀的,就算不知道历史,敏芝也能确定,传教士们这次一定会灰溜溜地打道回府。
只是,海禁这件事,是关闭还是保持开放,就不好说了。
没准真的会让胤禟失望,毕竟历史的轨迹是会自动修正的,即便是出了自己这个变数,但完全等于没有。
前几年还干劲十足想这个想那个。
自打有了弘旺和弘晢,她的生活完全被康熙,孩子,胤禩,后宅完全占据了。
就连自家的那些个后勤出入账目,她也很久不管了,廉郡王府内有周祥,外有周贵,现在又加一个钱伯纳,一不留神,胤禩把这个绍兴人当账房先生用了。
敏芝再次在心里哀叹,自己堕落了。
看九福晋和十福晋对这次晚宴充满期待,自己却兴趣缺缺,她有些不好意思,想着是不是能做点什么。
灵光一闪:九弟妹,我看,衣服不可能有大变动了,毕竟是皇家的晚宴,不能失了威仪。
但是首饰就不一样了,九弟庄子上不是有几个擅长宝石加工的吗?我们可以打造几款特别的首饰。
十福晋眼睛亮了:我就知道八嫂的主意多,又有什么想法?敏芝一笑:戒指和耳饰发饰都能换。
九福晋眨眼:戒指?唔,就是指环,带在拇指叫扳指。
十福晋一听扳指完全没了兴致:扳指是男人戴的,再说也没什么稀奇。
敏芝神秘一笑:扳指是男人用来弯弓搭箭,或者表示身份地位的,就像宫里娘娘们的义甲一样,我说的却是戒指,这回来的不是天主教使臣么。
他们天主教有很多关于戒指的美丽传说的,我细细说与你们听,回头做个图样,麻烦九弟妹回去交给九弟,凭那些个能工巧匠,三五天足够了的。
当下,敏芝把西方对于戒指的各种定义讲给九福晋和十福晋听,并用炭笔画了大致的图样,结果两人一看图,傻了。
这玩意儿不稀奇啊,江南富商手上,谁没几只黄金镶翡翠或者镶东珠的指环啊,原来这就是戒指。
其实,敏芝想起戒指是也是受了刚才佟淑兰的刺激,突然想起婚戒这么一回事。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的时候,她还有一丝悸动,但一想到清朝根本没这个习惯,随之又淡下去了,她只是很简单地画了几个宽大戒面,适合戴在食指上的拿着暴发户型的戒指,附上自己食指以及无名指的尺寸,又跟九福晋说了些镂花的要求,九福晋一一记下了。
眼看夕阳西下,敏芝终于支撑不住,让秋菊和喜鹊送走两位,自己睡倒在床上,人一放松,就这么沉沉睡去。
这一觉,直接把晚饭给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掌灯时分。
由于敏芝这几天睡眠饮食十分不规律,因此即便是睡过了晚饭,喜鹊她们也不会叫醒她,反而因为体恤她晚上睡眠少而尽量不在白天打扰她。
当她睁开眼,刚要起身,外面守着的秋菊听到动静,打帘子把他扶起来。
敏芝对她们有些愧疚,这些天黑白颠倒,最辛苦的就是她们三个侍女了。
半靠在软垫上:秋菊,现在什么时辰了?回福晋的话,已经亥时初刻了。
亥时?那边,没有动静?敏芝疑惑了一小下。
秋菊心知她说的是素玉精舍。
摇了摇头:王爷没有过去,小陆子在书房守着。
嗯?没有过去?敏芝的精神头来了:佟淑兰今日在我手里受了这般折辱,她竟没有去向王爷哭诉?按道理来说,她是无论如何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在胤禩面前哭诉一番,大倒苦水的。
平日她一直在书房门口侯着的,今天我给了她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会放弃呢?敏芝不解。
其实自打佟淑兰嫁进来之后,敏芝几乎再没去过书房,胤禩不明就里,她却有苦难言,坏就坏在当初一时气恼,说了让佟淑兰到书房门口站桩的话,她只是图一时痛快。
没曾想佟淑兰一介名门闺秀,居然真的自降身份,去为胤禩守门,这种事,换做敏芝都做不出来。
于是,有了佟淑兰这个人桩,敏芝对书房完全没了兴趣,她当时也不知道胤禩从没有让佟淑兰踏进书房一步,只觉得要是自己去了,无论在转角遇到,还是在书房遇到,自己都会心里发堵。
但是今天,佟淑兰没有去站桩,而胤禩十点多了居然还没歇着,还在书房忙碌着,这就奇怪了。
敏芝百思不得其解,秋菊的回答却让她惊得从床上跳起来:回福晋的话,夏兰刚才传来的消息,侧福晋病了,王爷让大夫过去了。
病,病了?什么病?敏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又装病,想要博得胤禩的同情。
可是秋菊却说:回福晋的话,大夫说是弱症,体虚不足之相。
啊?敏芝傻了,别的病不熟,这个病她太熟了,良妃不就是这个病么?可这病不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吗?怎么以前没听说?而且胤禩只是派了医生却没其他表示,这个太不正常了,他不是夜夜留宿素玉精舍的吗?一连串的疑问让敏芝有点坐不住,想要起身,秋菊却异常配合:福晋少待,奴婢为您更衣。
敏芝又是一愣:你知道我要做什么?秋菊躬身:王爷吩咐了,福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随时。
听了这话,还有什么疑惑呢?还等什么呢:把喜鹊叫进来替我更衣,你让人掌灯,我去书房。
秋菊躬身退出去。
喜鹊进来:福晋,这么晚了,您不歇着,这个时间去书房?敏芝璀然一笑:喜鹊,你小姐我,是笨蛋。
喜鹊见小姐笑着骂自己,一时愣住了:小姐怎么会笨呢?您只是思虑过重了而已。
穿好衣服换好鞋子,在喜鹊和塔拉嬷嬷的搀扶下,敏芝走出房间,外面秋菊和下人们已经在外面静默等待。
令敏芝有些错愕的是,廊下一盏盏红灯笼已经点亮,五步一盏的红色宫灯已经把整条走廊都装扮起来了,再看远处,隐隐约约的红色火光星星点点,很显然,整个府邸各处,都已经装扮起来了。
敏芝看着这些灯笼,第N次鄙视自己,当家主母竟颓废到如此地步,连府邸焕然一新都不知道。
被簇拥着走在前往书房的走廊上,敏芝一点都没有疲惫,反而一阵坦然和轻松,府里没有桂树,但敏芝却隐隐闻到了空气中有香甜的味道,从主屋到书房,这条路走了多少遍,她不记得了,一个人走,带着丫鬟走,胤禩陪着一起走,都不曾像今日走的时候,心情这般复杂。
自己不是个好女人,没心没肺没脑子,还整日被虚无缥缈的杂念困扰,总是做些庸人自扰的傻事情,到现在还是这样,不坚强不勇敢不坚定,会有迷茫,会有不安,会钻牛角尖。
记得许多年前,那时还没有儿子,没有侧福晋,她还把他当盟友而非丈夫。
自己在三福晋家喝醉,他亲自来接,大马路上,她哭诉自己不会管家,管不好家。
他却只是给予拥抱,而后带她回家。
一晃眼,她们的儿子都已经四岁了,她却还是当时的模样,真是蠢笨到家了,敏芝暗叹一声:对不起,但这就是我,我比较迟钝慢热,家宅课程不及格,时时要你兜着护着,你这个便宜,我是占大了还不自知。
但是,这就是我,完整的我,我不会藏着掖着,不会故作伪装,我就是这样的女人,夜深了,你可要等得起啊。
——————————重点推荐书名幸福原来很简单作者YZMB简介重生也可以很简单的去幸福第一百六十九章 当局者迷第一百六十九章 当局者迷畅春园里一片热闹景象,园中已经清出了大片空地,一张张圆台面和凳子都已经摆好了,全部铺上了金色的桌布,圆桌的两侧,是几十米长的长桌,同样是用金色桌布覆盖着,圆桌上空无一物,长桌上却是摆满了各色器皿,往来的太监宫女们,还在往上面放东西。
这就是要举行八旗家宴的地方,不是传统的紫禁城,而是在康熙最爱的畅春园中。
负责布置任务是胤祉带着康熙钦点的郎世宁和年希尧,这两人中,康熙又特别叮嘱要多参考年希尧的意见。
胤祉不敢怠慢,康熙的话在别人眼里是圣旨,在胤祉眼里,那就是孙猴惧怕的紧箍咒一样,稍有差池能令他痛不欲生。
于是他不能不听话,不能不谨慎谨慎再谨慎,康熙的连番压榨,已经让书生气足胆气不足的他完全服帖了,怎么摆设,怎么培训侍女,都要先问过年希尧之后才下令,然而他却不知道,这场盛大的准备工作,真正主导的人,却是郎世宁。
郎世宁很兴奋,非常兴奋,连日的忙碌没有让他疲惫,反而满面红光神采奕奕。
他的偶像要来了,无论是红衣主教还是枢机牧师,对他这个年方弱冠的小牧师而言,都是遥不可及的大人物,现在,大人物要来了。
他还很有可能见上一面,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他都有死而无憾的感觉了。
而且,这本是一场皇家私宴,因为教皇使臣的原因变成了一场西方沙龙,而他有幸成为布置这场盛大活动的人之一。
在东方的土地上弘扬西方文化,异域风情。
在他看起来,是一件神圣的事情。
因此,他十分卖力,想把这场宴会做到完美。
年希尧理解他的心情,两人又是挚友,郎世宁的建议,他很多都会采纳。
比如说,内务府造办处拿来的珐琅彩磁盘瓷碗什么的很精美,附和要求,但是刀叉和酒器就让他不满意,西方宴会中用的酒器和东方完全不同,内务府造办处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制作经验,虽然他提供了图样和成品,但结果依然差强人意,郎世宁抓狂中想起了东庄,敏芝当初接纳传教士,全盘接纳了他们的生活习惯,再加上她本身对现代餐具念念不忘,因此东庄拥有大清最专业的制造团队和窑厂,加上胤禟对玻璃器皿商业前景的重视。
在他的主导下,东庄已经有自己的生产线了。
于是,他向年希尧提议,用廉郡王庄子上出产的器皿。
然而,年希尧却犹豫了,这是礼部和内务府联手布置的宴会,怎么能用皇子的私产来布置,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天知道他会怎么想。
被拒绝的郎世宁不甘心,亲自找到了胤祉,胤祉对这个小牧师非常头大,总是想到一出是一出,他居然想用白色桌布铺桌子,这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多么晦气。
还好年希尧说服了他,改用金色桌布,不然,他真的担心皇阿玛看到的时候会不会把他降为贝子。
现在,这人又来了,说什么内务府的东西不好,胤禩庄子上的东西好,我知道胤禩的庄子上住着不少传教士,也知道你和胤禩胤禟他们交好,但这是国宴,怎么能把私人的东西摆上台面呢?面对郎世宁异于常人的执着,胤祉只觉得头疼,非常头疼,然而,他不知道,让他眼珠子都突出来的事情还在后面。
康熙也在休息,自打北方回来之后,他一头扎进畅春园寝宫之后就没出来过,没人知道皇上究竟怎么了,直到中秋节将近,他才把胤祉和年希尧叫了进来,吩咐他们布置一场西式宴会,要盛大,要隆重,他要款待教皇使臣。
外面的人疑惑,这些年,康熙很少出面款待来使,这种事情,多是交给胤礽去出面的。
如此突然地把私宴改成派对,让很多人摸不清意图。
但是,有一个人却十分清楚为什么康熙要这么做。
这个人就是胤礽,康熙回京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很恐慌,非常的。
他的扶桑武士失败了,没能帮他实现愿望,父皇紫气不散,平安归来,而他却依然困坐愁城。
这已经是第三次失败了。
第一次,巴林草原,他用一个驯兽师和一头熊,加上自己做诱饵,结果被胤禩的女人横插一杠子,好死不死,掷出去的那一剑居然是对着驯兽师而不是黑熊,结果剑穿透被砍烂的熊皮和里面的填充物,杀死了驯兽师。
打那以后,胤礽再没有了用自己做诱饵的决心,那一场厮杀的惨烈,死人的残肢断臂,让他噩梦了好几天。
紧接着,那次南巡,他私通索额图被胤禩发现,结果莫名地让胤禩安全脱险,更莫名的是,康熙居然直接把索额图送到了他身边。
然后就有了扬州街头的那场暗杀,说是暗杀,其实却跟突袭差不多了。
天地会的废物们给杀干净,康熙又一次安然无恙。
而索额图却被拉出来做了替罪羊。
这两次,每一次胤礽都把它当成最后一次来策划,孤注一掷,全力而为之。
无论是亲身涉险,还是杀人灭口,都失败了。
索额图死了,他在江南的势力被连根拔起,剩下的,不过是残羹冷炙,再难有大作为了。
令他恐惧的是,两次刺杀,康熙都没有把事后清算的矛头直接指向他,第一次不了了之,第二次处死索额图,定的却是诡异的通敌卖国教唆太子之罪。
轻轻巧巧地就把他绕开了,只字不提。
他曾经惶惶不可终日,害怕事发后,康熙会掐死他,但是没有,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康熙对他依然放羊,好吃好喝好赏赐,依然给他监国的权利,甚至给了他第三次机会。
胤礽手上最大的杀器,这次全部出动了,又一次的全力而为,孤注一掷,无往不利的扶桑忍者,从未失败过的扶桑忍者,全员出动,康熙前脚出京,后脚他们就潜伏进去了,胤礽很有踌躇满志,甚至已经已经准备好迎接大行皇帝的棺椁然后开太庙灵前继位了。
然而,还是失败,派出去的人全部被灭杀,康熙毫发无伤地回来了。
胤礽呆滞,呆滞之后是新一轮的恐慌,恐慌过后发现,这一次,康熙的态度不同了,他居然要大搞西洋宴会,亲自接见教皇使臣。
甚至都不回宫看一下御书房里堆积如山的奏折。
一种被无视的不安涌上心头,胤礽浑身冰凉,他被康熙无视了,彻底无视了。
事不过三,他自问没有再做第四次的勇气和实力了,瘫坐在椅子上的胤礽脸色灰败,双目无神,自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剩下的日子就是被扔在毓庆宫里,养肥,为兄弟做靶子,用完了被宰杀吗?父皇,为什么你不一次性打残我,却给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机会?而且都是看上去最好的机会啊!或近在咫尺,或毫无防备。
这次你带去的都是稚龄小儿,完全没有可能不成功的啊!父皇,儿子究竟什么地方疏漏了,还是一直您都是耍着儿子玩呢?第三次失败,让胤礽冷汗直流的同时也开始反思自己了,然而,他依然没有找到答案,陷入自己的思维误区里出不来了。
畅春园里的康熙,正在和胤衸下棋,胤衸是黑子,康熙是白子,还是最好的黑玛瑙和白发晶的棋子,小叶紫檀的棋盘。
两人对弈着。
在他们对面,弘晢和弘旺两人正奋笔急书,写着什么,两人光洁的额头上微微见汗。
四岁的娃儿,握笔端坐,居然有模有样。
下棋的时候,康熙是专注的,然而他专注的经常不是棋盘上的厮杀,而是纷繁复杂的其他事情,这是他的习惯。
因为他知道,这天底下,没人敢赢他,只敢陪着他专注,而后输掉。
因此他很爱在想事情的时候,找个人下下棋。
现在,胤衸是最好的选择。
眼看棋盘上的厮杀已经到了收官定胜负的时候,康熙开口了:十八,你捉到的那两只狐狸,还活着吗?胤衸一愣:回皇阿玛的话,两只都活着呢。
你想怎么处置?康熙眯着眼盯着棋盘。
胤衸兴奋了:回皇阿玛的话,八嫂以前送给姐姐的猫儿可乖了,儿子想把两只狐狸交给她训练……康熙没有接茬,而是把目光放到正在写字的弘旺和弘晢身上,眼见两个孩子刚想停笔听他们说话,猛得接到他的视线继续写字的模样,嘴角露出笑容:孩子嘛,总喜欢搞一些小动作的,这和年龄无关。
只是,有些小动作是会死人的,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可惜,没死的人是永远不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等明白过来的时候,都是死人了。
这棋下到这儿,旺儿和晢儿也写累了,陪朕去园子里走走,散散心。
三个孩子脸上露出喜色,弘旺和弘晢扔了笔,跳下凳子跑到康熙身边一脸的期待,皇玛法说,没有他的允许,他们不能随意离开,每天只能等他想起来散心了才能出去走动,真无聊,可小叔叔,阿玛,额娘多说不能违背皇玛法的话。
两小孩只能一脸期待地看着康熙。
——————————重点推荐书名依灵修仙记作者 明月轻照书号 2132875第一百七十章 旁观者清第一百七十章 旁观者清胤祉很快就知道头疼是什么滋味了,当康熙突然出现在宴会场地,当他笑眯眯地问年希尧准备情况如何,当郎世宁抱着一堆小花瓶,看到康熙激动得奔过去,结果东西碎了一地的时候,胤祉的脑仁生疼,他甚至感到青筋在跳。
然而,康熙仿佛心情很好,亲手扶起年希尧不说,还和颜悦色地对自己说幸苦了。
胤祉诚惶诚恐,可是他的惶恐没有持续多久,一片乌云就把他整个人笼罩了。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郎世宁,居然在知道眼前的人是皇上之后,居然双膝跪地,一个标准的全礼,还说有事启奏。
居然还有模有样,康熙还乐了,专心听他说事儿,边上年希尧吓得脸都白了,胤祉觉得这时候要是能两眼一翻昏过去就好了。
这个屁事儿不懂的红毛鬼子,要惹祸了。
郎世宁的中文很流利,字正腔圆:启禀皇上,臣郎世宁有事启奏。
边上两人一听这腔调全部转过头去,心说这小子哪儿学的这一套,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可是他第一次见驾啊。
其实他们不知道,在得到教皇使臣来访的消息之后,郎世宁做梦都想着有机会能见上他们一面。
因此他特别让人教的这些个规矩,想着抓住帮年希尧打工的机会,碰碰运气。
没想到还真被他碰上了。
郎世宁没见过康熙,康熙却知道他这个人,也知道胤禩东庄上的那些传教士,他算是带头人。
因此,对于年希尧请他当副手,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今天遇到他说有事启奏,觉得好笑的同时,也觉得有必要听一听。
当下坐在吴书来端的凳子上,俯视着伏地的郎世宁:规矩还行,奏上来吧。
郎世宁眨巴着眼睛:臣,我,臣,能说了吗?边上人差点笑出来,原来他只会这么一下子啊。
康熙笑眯眯地:说吧。
臣觉得,内务府做的器皿不好。
年希尧吐血,胤祉两眼抹黑:直白,太直白,完了,皇上要怒了。
康熙愣了一下,却没有发怒:哪里不好?和臣的国家用的不一样,臣找不到合适的。
郎世宁继续坦白。
康熙眯眼:朕知道,你是大食人。
郎世宁点头:是。
教皇使臣也是,所以年希尧找了你。
边上被点名的某人抖了一下,朕已经让造办处按照他的图纸做了,你是质疑朕的御用作坊,做不出你们国家的东西?康熙盯着郎世宁直视他的眼睛,夷人,就这点讨厌,从来没人敢与朕对视。
胤祉已经后悔刚才没昏过去了,年希尧更是冷汗淋漓,康熙这话问得太凶了,他们知道,这时候郎世宁再多说一句不是的话,康熙很有可能就把他拖出去砍了,正生气传教士无理呢,你就给他添堵。
谁知郎世宁眨巴了一下他漂亮的蓝眼睛,又来了一句大白话:皇上琉璃厂的匠人们很厉害,做得东西和我们的一模一样。
可是年大人说不能用,内廷送来的才能用。
年希尧昏闷,但是康熙没问话,谁敢插嘴?只好默不作声。
康熙瞬间明白郎世宁说的琉璃厂是什么意思了:你是说你以前住的庄子上,做出了和你们一模一样的东西?是的,皇上,大清不是有成语叫宾至如归么?用祖国风格的器物,招待来自祖国的来使,是臣的心愿,请皇上成全。
康熙笑了:好,朕成全你,吴书来,让胤禩明天递牌子觐见。
嗻!视线回转,敏芝走出转角,就看见陆九在外面,手拢在袖子里。
乍见眼前出现的大队伍,陆九眼珠子都掉出来了,大半夜的,福晋怎么挺着个大肚子来书房了?来不及细想,小跑步上来:奴才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敏芝这才从浮想联翩中脱离出来,点了点头:起来,爷还在里面?陆九躬身:回福晋的话,主子在里面,奴才为您通报。
说罢转身往里,不多时,陆九出来:福晋,主子请您进去,福晋步下当心。
踏进书房,熟悉的檀香味扑面而来,敏芝扶着肚子,穿过外书房,转过多宝架。
胤禩就在眼前坐着,不看书也不写字。
而是静静地看着桌上香炉内飘散的烟气。
敏芝看着光洁溜溜的书桌,心下苦笑,你安排了这么多事,却只等我今天造访?如果我不来呢?叹了一口气。
上前几步,一屈膝:对不起,我错了。
胤禩没有动,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淡淡地吩咐:明日捎个信给佟家,就说佟氏想念娘家人了,身体有些违和。
敏芝一愣:佟氏不是弱症么。
胤禩这才回头看她,一双眼在暗夜的烛光下异常明亮:被你欺负了一下,就会有成弱症吗?这一刻,敏芝才知道,她错得有多离谱。
这个男人一句话,道尽真相。
佟氏的病是他做的,夏兰是他安排的,自己这些天的情绪变化,全在他的眼睛里,不说明,不相见,只是为了今天她自己找上门来而已,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在外人面前宠着佟氏也罢,在家里给佟氏错觉也罢,只为了今天,自己能上门找他。
居然觉得自己自哀自怜真的很好笑,他在等着自己上门呢,哪怕之前冲动一点,直接冲到书房质问他,他也是乐见的吧。
深吸一口气,长叹一声。
终究还是自己太笨太蠢,思维跟不上事态发展啊。
我知道了,佟家的女眷,我会招待好的。
敏芝低头。
胤禩哼了一声,站起来,目光灼灼:你知道怎么招待?敏芝脸上一红,想起之前自己的荒唐,不由低声下气:不然你教我。
听见她服软,胤禩这才笑出了声,走近她,伸手过来:这几天的折腾,今天才转过弯来,你要是再不来,咱们的儿子可该提前出来见我了,你个笨女人!敏芝红了眼眶,靠上他的肩:你既然担心我肚子里的,为什么还要费这么多周折让我想明白呢,如果,如果,我一直想不明白呢?那样的话,她就白白生病了,现在么,还能讨点利息。
胤禩揽着老婆,靠坐在软塌上:我不能一直什么是都提前告诉你,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将来旺儿晢儿回来,你还要教导他们,这其中的关节,必须你自己想通,这样你踏出去的每一步,才不至于慌乱。
泪水无声滑落,他总是这样,只在自己身后默默看着,收拾着烂摊子,却从不事先干涉指导,自己闯祸了,他去求情,去收拾烂摊子,自己还自鸣得意,以为有默契。
自己迷茫了,他在后面看着,等着,就算自己不回头,他依然跟着,自己撞了墙或者回了头了,才发现他在身后,等着看自己后悔没去找他帮忙。
可惜,自己总是犯同样的错误,只知道一个人往前冲,一个人胡思乱想,把身边一直都在的人屏蔽了。
看见敏芝哭了,胤禩反而松了一口气:行了,眼泪收一收,我还有事情找你呢。
敏芝接过他的帕子,擦了眼泪:什么事?前几日,皇阿玛召见我,东庄的玻璃器皿流水线,被郎世宁和年希尧联手给卖了。
敏芝一愣:卖了?胤禩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歇了这么多天,脑子不好使了?皇阿玛要我进贡一批器皿,中秋节的时候宴请使节用,我和九弟送了一批去,皇阿玛看着好像不太满意,我和胤禟都摸不准是什么意思。
敏芝黑线:皇阿玛说要搞西洋晚宴,该不是早有预谋的吧。
胤禩低头:不管怎么样,胤禟对这件差事很上心。
敏芝灵光一闪:皇阿玛也许想要的不是器皿,或者说不只是器皿。
皇阿玛还想要什么?敏芝撅嘴:就跟牛痘疫苗一样,皇阿玛想要的是这门制作工艺,或者说,他想要的不是模仿,而是自己的专利。
专利?是什么?皇阿玛对教皇使臣没有好感,却要举办这样的一场晚会招待他们,他要的是完全震慑,而不是宾至如归。
胤禩一愣:震慑?这一刻敏芝两眼放光:对,西洋传教士以为大清没有能人,不懂天主教的教义,所以这般嚣张跋扈,即便我方出的释道两家身份够高,但是却没领会皇阿玛的意图,他是想要彻底掐灭他们传教的意图,不仅仅是服输而已。
既然道理讲不通,咱们就来摆排场,谁知被郎世宁横插了一杠子,却把你和九弟推出来了。
这事儿原本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敏芝叹气。
胤禩捏了捏她的鼻子:现在有关系了,原本,你不为那些个事儿烦心,一早就能替九弟出主意了,我也不用等到被卖了,才出来补救,一场功劳,如今却变成分内事了……敏芝脸红,自己的确是堕落了啊。
不过再一想,她随即笑了:王爷想要这场功劳吗?若想要,功劳还是可以有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教皇使臣到来第一百七十一章 教皇使臣到来十五天转眼即逝,八月十五月圆夜,就是今日,敏芝的预产期是在十月初,此时身子已经异常笨重了,原本想着这次家宴可能会错过,她就心疼不已,她想念儿子,两个儿子被康熙带走一年了,她只见匆匆见了一次面。
这次晚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但现在不一样了,佟小姑娘的事情有惊无险解决掉了,她记得那天去素玉精舍面见佟小姑娘。
告诉她,她的娘家人会来看她的时候,她眼里一瞬间爆发出希望的火焰,不过很快,这火焰就熄灭了。
敏芝只跟她说了四个字:出嫁从夫。
而后,敏芝以怀孕不方便见外客为由,让秋菊把佟淑兰的生母引进了素玉精舍,自己却在书房画图纸。
郎世宁是牧师出身,自然懂天主教教义当中,银器是无上法器。
在民间,只有神职人员能够使用银器,而在天主教国家,某些刻有特殊图案的银器,更是只有身居高位的神职人员能够使用。
敏芝前世,有阵子宗教题材的小说大行其道。
敏芝也随大流读了几本,小研究了一下,现在正好拿出来用了。
佟淑兰是个聪明的女人,那天被敏芝羞辱之后,是想乘机告状的,而后却莫名其妙地四肢乏力头晕目眩。
原以为自己有喜了的她,等来的却是体虚不足之症,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更让她心惊的是,就在她生病的当晚,胤禩没有来看她。
而是和福晋一同从书房出来去了主屋。
春桃的结论是,两人神态亲密。
她就知道不对劲了,自己被算计了,被福晋狠狠地算计了,自己装病,博得胤禩的几日留宿,福晋却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自己真的病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要知道,她的日常饮食都是和主屋分开,她有自己的小厨房的。
用的又是自己的厨子,穿的衣服也是自己家里带来的,主屋从没有赏赐过什么私人物品,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地病了呢?一连几天出不了门之后,福晋来了,带来了娘家的消息,却也提出了严正警告,那犀利的神情毫无掩饰,淑兰暗叹,自己怎么忘了,手段心机什么的,在绝对的强势面前,根本都是浮云,自己怎么会觉得这个福晋好拿捏呢?要是好拿捏,她家的两个格格怎么会隐形的?佟淑兰屈服了,在自家额娘面前只字未提敏芝欺负她,过得不好什么的,只说自己想额娘了,撒撒娇,把人打发了。
至于佟家带来的见面礼,自有管家收着。
直到佟夫人要走了,敏芝才象征性捧着肚子在自己屋子门口站了一下,表示刚刚睡醒,吓得佟夫人连忙把敏芝劝进了屋,说了几句不敢当的恭维话,敏芝谢了礼物,口是心非地夸了淑兰几句,客客气气的把人送走了。
然后一直到今天,佟淑兰依然免请安,在自己屋里呆着,也不去书房门口站桩了,胤禩偶尔去看她,佟淑兰表面上完全失了气焰,乖顺了。
敏芝虽然不认为她会放弃和自己过不去,但是她却一点也不担心了,以前是没找对路数对付你,白白吃了亏,现在么。
号准了你的脉,你身边又有胤禩的看守,这样我都搞不定你,我干脆把位置让给你坐算了。
因此,敏芝神清气爽,满脑子想着,怎么不显山不露水地顺了康熙的意,把两个天主教的大人物给弄蔫儿了。
让老爷子舒心,觉得自己天朝上邦,没有必要和蛮夷计较,海禁的事儿也别提了,权当是给蛮夷留口饭吃。
如果做成了,康熙心里一定会有底,胤禟也不再愁眉苦脸,自己也算是功德一件,至少延缓了闭关锁国出现的时间。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敏芝皱着眉,带着丫环婆子走在前往畅春园的路上,不知道她的想法是不是正确,那些个银器能不能起效果呢。
到了畅春园,敏芝的那块金牌就不好使了,但是,看在怀孕八个月的大肚子的面子上,敏芝还是坐着步辇直接到了宴会场地,先到的五福晋和七福晋友善地上来,妯娌间好久不见,有说叨不完的话。
大家都羡慕地看着敏芝的肚子,半真半假地猜着里面一定又是小阿哥。
放眼望去,长桌子上的各色果盘糕点冷食都已经摆好了。
圆桌子上却是按照敏芝要求摆放的一水的银器,银器上全部雕刻着盛开着小花的荆棘的图案。
一个盘子一个碗,一副刀叉一双筷子一个勺子,这些东西下面还垫着一块米黄色的方巾。
这就是敏芝全部的设计,她可不是郎世宁,不知道忌讳白色。
不过她还真的十分佩服内廷造办处的能力,从图样到成品摆上桌,满打满算只有十四天的时间,这些个银器就全部一丝不差地做出来了。
敏芝相信,银器比玻璃更能镇住两位使节,加上开花的荆棘寓意受难与希望并存,敏芝相信,他们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其实,康熙不满意玻璃,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被郎世宁给堵到了,造办处做不出私人作坊的东西,这很丢脸,而后透明玻璃虽然稀奇,但是在康熙看来这种东西只能引起对方的贪婪和掠夺,缺少底气。
他不喜欢,满人受了蒙古的影响,偏爱金银器,华丽,实用。
所以,对造办处做出的第二批银器,他很满意。
而且,他也看到了郎世宁的震惊,银器,刻了开花荆棘的银器,这究竟是谁?他都不敢提出这种建议,皇上严厉禁教,此时却用圣器来招待使臣,这位皇上究竟想什么呢?其实,不是康熙想什么,他虽然博学,却是不知道这些秘辛的,因为他接触的汤若望,南怀仁到现在的郎世宁,都不是那个档次的人物,他们可能知道圣器,却根本没见过或者使用过。
如今却被敏芝弄出来了。
敏芝很想看看教皇候选人和枢机牧师看到圣器在这里成为普通器皿,用来盛汤盛菜。
他们什么表情。
到时候,康熙眉头一皱,来一句圣器?朕只当它普通物件而已。
足够把他们气吐血了。
很快,敏芝看到胤禩胤禟朝她的方向走来,胤禩一身月白,胤禟一身宝蓝。
看着都是神采奕奕满面春风的样子。
敏芝也笑了,皇子们进场,意味着宴会离正式开始不远了。
由嬷嬷扶着,象征性迎了几步,胤禟快步上前:八嫂安,八嫂出手帮忙果然不同凡响。
敏芝微笑:九弟免礼,只是取巧而已,若真能遂了皇阿玛的愿,很有可能两全其美的。
胤禟点头:看到画院的画师们那副表情,我就知道希望很大。
这边正聊着,胤祉过来,八弟,九弟,这次多亏你们帮忙,要不然,我和年大人还有那个画师,根本没办法胜任。
八弟妹这样子,看来八弟府上喜事又近了啊。
敏芝刚要行礼,就被胤祉拦了:别,别行礼了,八弟你还不快扶住她。
胤禩笑容始终都在脸上:三哥过谦了,如果没有三哥和礼部的全力安排,事情又怎么会这般顺利,胤禩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这话说到胤祉的心里去了:是啊,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啊!在康熙手底下混日子,这是第一准则啊!不一会儿,大家的目光就被远处走来的一群人吸引住了。
不少女眷看到他们都忍不住悄声议论。
敏芝忙回身去看,今天的第一配角,教皇使臣到了。
一个金发碧眼身材高挑的中年人,一个身材短小的白发老头。
中年人身穿黑色长袍,胸前挂一个硕大的银色十字架。
除了十字架之外,没有任何其他装饰。
身边那个白发老头就华丽得多了,一身黑色长袍外面,罩一个深红色的半身斗篷,斗篷的边和长袍的边上,都镶着银色的双线镶边,老头身上也带着十字架,却是墨色的,走得近了,敏芝忍不住拿手捂住了嘴:天哪,传说中的九星十字架,这就是教皇传人的标志吗?九星十字架,代表天主教最高信仰,只有最虔诚的信徒和教廷本部少数人物才能佩戴,其意义在于对上帝的绝对忠诚,这种绝对,是没有任何评判标准的。
被授予九星十字架的人,极少极少,敏芝也是在某本小说中瞄到一眼,但今天看到实物。
联想到胤禩之前说的我方释道两家都没能阻止他们进京见驾的决心。
看到九星十字架,她隐约觉得,今天的事情辣手了。
天主教徒狂热起来,那是肯恐怖的啊,自残什么的都做得出来的,暴起杀人什么的也是小事啊,万一今天语言不合,这老头说不定会血溅五步的,敏芝下意识地拉拉胤禩的袖子:你们有没有搜身,这老头身上没什么东西吧?胤禩疑惑:自然是检查过的,怎么,你觉得他有问题?他身边的内侍多一点,这个人比较……比较危险——————————————重点推荐书名 重生之阎欢作者 lipo书号 2116417第一百七十二章 红衣主教的震惊第一百七十二章 红衣主教的震惊不多时,胤祉跟着礼部和理藩院的官员上前上前迎接,远远的敏芝看他们指手画脚,心里有几分紧张,不知道他们看到桌上的那些个器皿,会不会抓狂。
毕竟她也没和级别这么高的天主教徒打过交道。
很快,这种紧张就被内侍那一声皇上驾到给消弭了,康熙身穿一身赭石色常服缓步出来,身后是太子胤礽,却不见皇十八子胤衸和弘旺弘晢的影子,敏芝引颈盼望,却一无所得,感觉非常失望。
胤禩见状只能安慰地捏捏她的手,然后一起跪迎康熙圣驾。
康熙叫起之后,敏芝下意识地去看两位教皇使臣,惊讶地发现这两人居然也跪了,红衣主教站起来的时候,身体微微打颤。
康熙明显对这种情况非常蛮夷,吩咐开席。
上来是八道冷盘,用的却是珐琅彩的磁盘,接着上酒,敏芝微笑,酒和酒器是一起送的,三个宫女。
打头两个手里托着西式银质的红酒杯,中式的小酒盅,跟在他们身后的太监,手里却是用红布改好的一只只开封的小酒桶,隐约有酒香飘散。
这是胤禟胤俄庄子上的特产,红葡萄酒。
此时上的这些酒早已打开,醒过之后回灌,是品尝的最佳时机。
酒和酒器上桌,红布揭开的时候,大家都愣住了,木桶装酒?从来没见过呀。
当内侍上前,用长柄银勺子把深红色泛着朱光的酒液从桶中捞出,倒入银色酒杯的时候,敏芝明显看到两位使臣震惊的神色。
看到圣器,看到十年陈的红葡萄酒,看到用小木筒装,你们是觉得宾至如归呢,还是觉得备受荣宠呢?酒桶上桌的时候,胤禟和胤俄也在看使臣的反应,看到他们还在反复翻看桌上的器皿,内侍把盛了美酒的酒杯递上去的时候,那个黑袍的枢机牧师居然退后一步,弯腰恭敬地从侍女手中接过酒杯。
胤禟对敏芝竖起了大拇指。
敏芝微微一笑,轻声说:在大食国,等级制度不比我们差,相反得更严谨些,十弟庄子上酿的这些酒,比之干邑,也差不多了。
胤禟一愣:干邑是什么?敏芝自觉说漏嘴:在大清之外,有一个地方,叫干邑,用这个地方出产的葡萄配以白酒,混合酿制的酒,就是干邑,做工很复杂的。
胤俄忍不住:八嫂喝过?敏芝摇头,我只是听说。
这酒盛产的国家名叫法兰西帝国,这个国家的皇帝还很崇拜皇阿玛呢!崇拜?三个人都愣了。
只有敏芝心里有些郁结,长出一口气,语气悠悠:庄子上有个法兰西来的传教士,曾跟我说起一段往事。
说是几年前有个传教士到这里,亲自向皇阿玛传教,结果被紫禁城的奢华和皇阿玛的个人魅力折服了,非但没有再传教,反而被皇阿玛派遣回到的祖国,成为大清的形象大使,使得那边的皇帝对成了皇阿玛的忠实崇拜者。
敏芝没有说的是,现在的那些欧洲小国,哪个不对大清垂涎三尺,再过不久,等到那边工业革命之后,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大清。
可怜大清的后代君主,全是猪啊全是猪。
胤禩发现妻子的语气有些萧索轻声问:这是值得欣喜的好事,你怎么这般语气。
敏芝望向那边的教皇使臣,身子靠向胤禩,更加低的声音:我说了,你们不许生气,皇阿玛大约是发现了,这几年传教士暴增,导致信仰矛盾激化,才下令禁教的。
可是他不知道,外国对大清的渴望已经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他们见过了我们的奢华,见过我们如天堂般富庶的生活,怎么能不心动呢,所以教皇连继承人都派来说和了,要知道,教皇在那边,是可以废黜国君的。
胤禩挪挪身子,尽量让她靠得舒服一点,轻声问:可我们这里不是外国。
是啊,可是,大清的富庶已经在外国君主心里生了根,今天来的是传教士。
也许以后,来的会是坚船利炮啊!他们现在弱小,就能扬帆远航,他们的船可以度过茫茫海水到达这里,把这里的情况传递给他们的国君,可我们却对他们的情况一无所知。
胤禩眯眼了,在场三个男人全体眯眼了,远渡重洋而来的坚船利炮?他们根本没想过的事情,胤禟狐疑地看着敏芝:海上风浪很大,再大的船倾覆只是弹指之间,怎么会有人傻到派兵攻打呢?八嫂你是多虑了。
敏芝闭闭眼:如果是你,知道遥远的地方,有一块宝地,遍地是金砖,地广物博,连屋顶都是金灿灿的,你会不会心动?会不会梦想着有一天能占有哪怕一亩三分地?只要有野心的人都会这么惦记,只要被惦记了,再远再渺小的国家,都会成长成为可怕的敌人,所以,皇阿玛这次的强势拒绝是非常英明,却也很危险的举动。
胤禩的脸扳了:行了,多言无益,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
敏芝望向胤禟: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祈祷皇阿玛不要关闭海禁,这样一方面九弟的生意不会受影响,而来,外面的消息也能往来无阻,不至于让我们孩子,孩子的孩子只知大清而不知天下。
说到这里,敏芝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当然,她杯子里盛的,是蜂蜜水。
大清,只有短短三百年,她有幸,穿到了最强盛的康熙朝,她的孩子还没事,可是孙子的孩子,保不齐就要出事了,时间紧迫啊。
他们又怎么能理解她的感概呢?酒过两巡,热炒上来了,皇家御宴的规格,每道菜都是艺术品。
这边三人一直在看传教士的反应,康熙也在看,其实早在宴会开始以前,他们就已经面见过康熙,会谈了一次了,那一次,很不愉快,敏芝猜对了,康熙强势拒绝了传教士关于建立合法的传教场所,允许神职人员组织信众进行法事活动等各项事宜。
康熙强势,使得红衣主教非常生气,但是康熙也不是一味的强势,而是年前儿神职人员和民众产生冲突导致告上衙门留下的卷宗拿出来,指责传教士干涉大清国民的的日常生活并严重影响的地方治安,因此禁教。
红衣主教不服,但是康熙却没有了再谈的兴致,把两人扔给理藩院,只说晚上有宴会,便不再理睬两人。
老头刚才还决定留下来长期抗战。
他的身份崇高,十有八九是下一任的教皇,怎么能轻言失败呢?原本以为,啃下大清这块硬骨头轻而易举,回去大功一件,教皇的位置唾手可得。
谁知,刚到西安,刚到西安就遇到天花大流行,天花在他的祖国也是恶魔之症,刚想利用信仰接引上帝的救赎,那边释道两家已经利用中药展开慈善救治了,圣水就此无用武之地。
亲眼见证了中医针灸和中药缓释的功效,红衣主教的连很黑,非常黑。
然而接下去的事实,让他们更加震惊,大清居然已经有自己的疫苗和抗生素了?那些玻璃注射器是怎么回事?那些来自京城的大夫手法怎么会那么专业?带着这些疑问,红衣主教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前往京城,亲眼看一看传说中遍地黄金的大清首都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于是,他们来了,见到的却是京城百姓山呼万岁在自家门口伏地而拜迎接早在西方贵族圈里当作偶像崇拜的郡王,他刚刚从外地打猎回来。
大清之地大,大清之民心,大清的医药水平如此发达。
红衣主教忽然觉得自己的信心又减去了三成。
但是,他是九星十字架的拥有者,上帝最忠实的子民。
尽管大清很先进强大,但并不意味着不需要上帝的救赎,于是他带着枢机牧师面见康熙,遭到的,却是强势回绝。
什么上帝的子民,什么救赎和忏悔,这种话康熙听多了,早就免疫了,大清的子民什么时候属于上帝了?那些全都我的子民,我才是他们的信仰,什么时候轮到上帝来分一杯羹了?大清不缺圣僧,仙长,西藏还有两个等着朕去救呢,你算什么东西,敢来跟朕坐地要价,要不是朕一早算计好了这场晚宴,真想饭也不给你们吃,直接请你们滚蛋。
于是,被拒绝的红衣主教绞尽脑汁,正想着怎么扳回一城,迎接他的,却是更大的打击,天主教圣器,居然出现在餐桌上?虽然身为教会本部红衣主教和枢机牧师的他们有见过和使用过这种圣器,却是和教皇会餐的时候,十人小规模宴会上使用,当时觉得荣宠无比,这是上帝的恩赐啊!原本以为这里没人懂上帝的礼节,都是需要教化的臣民。
没想到最正宗的圣器居然就这么摆在眼前,放眼望去,足有几十桌的盛大宴会,居然全都用上了圣器!这是怎样的场面!他根本就不相信大清会有传教士,敢向这么固执又强势的君主提出用圣器招待他们,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个强势的君主完全懂得天主教教义,而且自我感觉完全凌驾于教皇,甚至上帝以上!结合一路走来看到的事实,老头心中的无力感达到了顶点。
他要说服的对象不是不了解上帝,不是不懂教义,而是完全蔑视上帝,他自己统治万民,他就是信仰,他就是天神!他是故意让自己参加这次宴会的,最美味的葡萄酒,完美的圣器,以及比教皇更奢侈地道的餐桌礼仪,他的信仰没有迟疑,但是他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迟疑。
第一百七十三章 压到,最后一根稻草第一百七十三章 压到,最后一根稻草不管红衣主教是怎样的纠结,宴会还在继续,敏芝关注的焦点已经从他们身上移开,此时,餐桌上已经摆上了汤品,小巧紧致的汤盅,炖的刚好的人参乌鸡灵芝汤,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她心心念念想见儿子,却没见着。
看场内,虽然国三代一个都没出现,她依然食不下咽。
康熙今天的兴致很高,往常吃到三分之一席的时候,他就可以退场休息了,然而,今天不同,上到汤品,已经是中段了,他依然在座。
夜幕已经悄悄降临,天上,一轮圆月悄然出现。
敏芝怨念:皇阿玛今天兴致好高,九弟,那些东西没有差错吧?胤禟闻言放下汤匙:八嫂放心,错不了,东西一会儿就上来了。
只是,这东西真的能镇住那两人吗?我看已经差不多了。
敏芝摇头:我不知道,今天的效果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只是皇阿玛到现在都不走,究竟在等什么呢?正说着,第二道汤品上来了,收到胤禩的眼神威胁,敏芝只好小口吞咽着。
眼睛却朝康熙的方向瞄着,忽然她意识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那个,你们有没有发现,皇阿玛今天穿的是常服。
胤禩白了她一眼:食不言寝不语,你学哪儿去了,赶紧把汤喝了!胤俄却接了茬:八嫂,皇阿玛今天一开始就穿的常服啊。
敏芝瞄了一眼胤禩,还是小小声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可是太子二哥穿的,却是明黄的吉服。
噗……胤禟一口汤喷出来,吓得九福晋手忙脚乱。
又是递帕子,又是招呼内侍收拾残局,胤禟不敢咳得太大声,只好张红着脸憋着。
胤禩却是伸手在老婆的腿上狠掐了一把:吃饭,不要在东张西望了!是!敏芝垂头,乖乖地拿勺子拨弄这汤底。
其实她一早就看到了,只是一直没意识到奇怪而已,毕竟胤礽穿明黄服饰出现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现在一直朝那个方向看着,猛然见意识到胤礽头上的帽子,帽尖儿比康熙头上的还长,皇帝穿常服,避开了明黄,太子却一身的正装,这神马情况?敏芝一边喝汤一边暗自心惊。
这爷两不是现在就掐上了吧?正在心中默念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眼前忽然一亮。
敏芝的精神头又上来了。
此时正是夜幕降临之时,天上,一轮皎洁的圆月正慢慢露出真容,八月十五的月儿,半遮半掩,云雾如轻纱缭绕,敏芝却没有心思抬头欣赏,而是转头往长桌方向看去。
今晚她的最后一道杀手锏,上场了。
最早的银餐具,后来的酒器和葡萄酒都不是重点,重点此时压轴登场。
只见一对对宫女手持着一盏盏奇怪的灯,缓缓走来。
是的,这就是敏芝的最后一招:四叉银烛台。
看《过悲惨世界》原著的她,对主角第一次偷牧师的银器那一段印象深刻,诸多银器之中,就有一个银烛台,四叉银烛台。
她想起开花荆棘的图案,自然想起了中世纪西方贵族晚餐时,桌上必不可少的照明设备,烛台。
说来也巧,这玩意儿造办处的师傅们倒是见过的。
原来,早年沙皇为了表示和大清的睦邻友好,曾经送给顺治帝一批贵族器物,其中就包括一对四叉银烛台,康熙觉得这玩意儿风一吹就灭,很不实用。
于是就扔在库房里积灰了。
没曾想,今天又被敏芝挖出来。
其实蜡烛容易被风吹灭也是有办法解决的,比如像现在,这样,每一支蜡烛都是在削好的圆木棍儿外边浇上紅蜡,然后放在冰窖里冰镇过才拿出来用的,这种蜡烛虽然比普通蜡烛难点燃,但点着了就不容易熄灭,除非发生大风降雨天气。
加上皇家宴会讲究派头,每一支红蜡都做得短而粗壮。
每个烛台要一个宫女双手合力才能端起,当这些烛台被送到桌子上一一点亮的时候,气氛一下子又不一样了,敏芝又听到了议论的声音,抬眼望去,满目晃动的烛光,除了圆台面上这些,宴会场地四周,还竖起了木桩,木桩上是一圈绳索,把整个宴会场圈成了一个圆,上面一早挂起了传统的鹅黄色砂纸做的六角宫灯。
当圆台面上的红烛点亮的时候,头顶上一圈宫灯同时被点亮,这个宴会场顿时有了灯火辉煌的感觉,敏芝勾唇,这样的设计,康熙会喜欢的吧,这可是把月亮直接请到眼前了。
果然,乍一看到效果如此壮观,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住了,大家都在赞叹今天这顿饭吃得可真精彩,连亲身参与这场设计的胤禟都惊讶了:原来竟有这样的效果!听见他惊讶,敏芝的心情恢复了一点儿:这场宴会结束之后,皇阿玛一定会找你聊天儿的,倒是可别像郎世宁那样把我给卖了啊!胤禟咽咽口水,看看胤禩:放心,我就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啊,功劳什么的,还是算了吧,只要皇阿玛忘了海禁的事儿就成!哎……你别抱太大希望,这两个使臣说不定一早就已经面见过皇阿玛了,该得罪的,已经得罪过了。
胤禩眯着眼,轻声说。
就在一片灯火辉煌中,宴会继续进行,汤品上到第三道之后,内侍送上了白酒。
敏芝皱眉:这个时候怎么又上酒了?混着喝容易醉啊!胤俄不管,红酒虽然香味袭人,色泽艳丽,却是酸甜涩三味混合,在他看来太腻了。
现在见到喝惯了的白酒,终于开怀:哎,还是坛子看着顺眼,我喜欢。
原来,这次宴会中的酒水,红酒用木桶装,白酒却是清一色的小坛子加红泥封盖。
敏芝的意思是,无论是西方的还是大清的,都按照最传统的方式展现,六角宫灯如是,四叉烛台亦如是。
目的,就是要展现两种文化互相承托的美感。
白酒上来之后,胤俄和他家媳妇开始对拼,十福晋这个女人,敏芝到现在才发现,她居然是个海量。
胤禟和胤禩小斟慢饮,敏芝和九福晋继续磨蹭着吃菜。
谁知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康熙居然举杯站了起来,说话了:今天,是中秋月圆夜,朕很高兴,一方面因为大食国的使臣到来,向我大清献上敬意。
二是因为,朕的儿子们……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大家在说话声响起的时候就放下筷子跪倒听训,搞得两个坐着的使臣吓得站了起来。
听到康熙说到儿子,然后停顿了,大家表情各异,却全部选择把身子压低,脑袋无限贴近地面,没人敢抬头看一眼皇帝的视线扫描到了哪里。
还好,康熙只是停顿了几秒钟,就说完了整句话:你们,都很尽心,这场宴会,朕很满意,很高兴,不知道两位客人,是不是满意呢?两个使者这会儿酒也喝了,菜也吃了,脑子也有点不太清楚了,就像敏芝猜的一样,红酒白酒混着喝,杀伤力是巨大的。
没等一旁理藩院的翻译把康熙的话翻译完整,红衣主教首先弯腰,一连串的意大利语。
敏芝有听没懂,不过,她在桌子底下看到了胤禟的笑容。
果然,理藩院的翻译把红衣主教的话翻成中文说出来的时候,敏芝乐了。
红衣主教彻底被大清的礼仪和奢华给折服了,他见到的大清君主,不但强势果决,同是博学而知礼,威严自然天成。
他自知没有能力说服这样一位君主,来时所有的傲气,质疑,这会儿全部烟消云散。
红衣主教的态度当身后的枢机牧师错愕的同时松了一口气,这下回去不怕没得交代了,清帝果然名不虚传。
康熙的问话,无疑成为压到使臣的最后一根稻草,同时,也为某人心里再添一把沉重的枷锁,那句朕的儿子们都很尽心,各人又各解,胤禟和胤俄自然是心花怒放,老爷子满意了,而且还是非常满意,以后的日子好过了,教皇使臣屈服,意味着天主教的事情告一段落,禁教令从此畅行无阻,此后无人再敢提起这件事。
没人叫板了,海禁也不用关闭了吧?敏芝暗想着,自己的话,他们三个不一定没有听进去,只要心里有了提防的念头,就有希望。
康熙在攻下台湾之后,海军撤编。
大清水师大幅缩减,而且全部盘踞内湖。
完全退出帝王的视线。
她并不指望一席话就能说出一支强大的海军,留一个念想就行了,也许许多年后,事情会有转机也未可知。
反正现在,康熙满意了,胤禟也满意了,胤禩的差事,圆满完成,这样就够了、使臣表明态度之后,康熙更满意了,吩咐好酒好菜敞开供应,自己则喝了一杯之后退席了,留下胤礽孤单单坐在主桌的位置上。
————————重点推荐书名: 大龄剩仙书号: 2225553作者: 维洛溶溶第一百七十四章 远交近攻第一百七十四章 远交近攻康熙一走,会场气氛一松,大家开始胡吃海喝,胤俄和他媳妇儿已经拼红眼了,胤禟和九福晋一边劝着,怎么都拉不住。
女眷们贪看华丽灯火和美丽的云中月,皇子们,开始寻找盟友。
敏芝只注意了十八,却没发现这次来的都是成年皇子,除了十四驻扎西川之外,十五阿哥胤禑是在场最小的一位皇子。
康熙一走,胤祉首先站起来,朝敏芝这桌走来,手里拿的,却是银质红酒杯。
胤禩见了,笑眯眯地迎上去,敏芝知道,新一轮的作秀又开始了。
她完全不去看胤禩的方向,只是支着脑袋看着月亮发呆:今天,白来了。
正发着呆,眼前晃过一个人,朝着两位使臣的方向直奔过去,那速度,把敏芝吓了一跳,谁敢在皇家宴会上奔走啊!定睛一看,黄头发黑袍,能在畅春园里出现,不是郎世宁是谁?一想到胤禩说自家的玻璃流水线被卖了,他是主谋之一。
想也没想就叫住了他:朗画师!郎世宁一愣,停步转身,一看是廉郡王妃,立刻两眼放光:廉郡王妃吉祥。
深深的一鞠躬。
敏芝勾唇:朗画师也在这儿伺候着?臣,臣是年大人请的帮手。
郎世宁急着去见偶像,这会儿被敏芝叫住,才想起来问:王妃,不知道圣器的事,是不是王妃告诉皇上的?东庄能做玻璃器皿的事,是你说的?敏芝反问一句。
是,臣觉得东庄的玻璃比内廷的好!敏芝一阵胸闷:你懂什么,内廷的制作工艺是最顶尖的,今天席面上这些个,都是内廷造办处的努力。
比你们教皇用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不知道不要乱说话!郎世宁被训得低头:臣,臣知错,臣不是不知道银器,臣是不敢……哼!要不是皇阿玛宽容,你的那些个朋友,一早被赶出庄子了,以后不该你插嘴的事儿,少管,教皇面前,你也敢插嘴的吗?敏芝没好气地咬着牙说。
郎世宁一抖,不敢再说话,眼睛却瞟向了红衣主教那边。
眼尖的她看见,远远的,直郡王妃和三福晋一前一后朝自己走来。
顿觉头大,这两个,一个自己得罪过,一个想着法儿得罪自己,两个都不是善茬。
眉头一皱,吩咐嬷嬷:扶我起来走走,像是存了食。
九弟妹,陪我走走呗,十弟这夫妻两,要醒酒,还有段时间呢。
九福晋一听,走近几步:那八嫂步下当心了。
敏芝嗯了一声,故意向后绕过胤俄,往长桌的方向走去。
那边却还有最后一桌胤祥和兆佳氏以及十五阿哥胤禑的桌子。
胤祥见敏芝走进,带着老婆弟弟慌忙迎上来:八嫂安。
九嫂安。
兆佳氏和胤禑也赶紧行礼。
敏芝偏了一下,受了半礼:十三弟,十五弟免礼,弟妹也快起来。
胤祥起身:八嫂的喜事近了,弟弟又有小侄子抱了。
敏芝一笑:说的,旺儿和晢儿在府里的时候,也没见你上门来啊!这会儿又假了,我可不爱听!一番话说得胤祥原本就红着的脸越加的火烫,敏芝却不理他,胤祥不上门,里面的弯绕她管不着,可是胤祥这个人,却是众兄弟中最实在的,这份情谊可不能被未来的政治斗争给毁了。
于是,半真半假地:瞧你们俩这小摸样,弟妹的好事也近了吧?这回兆佳氏脸红了:没有呢,八嫂说早了!九福晋掩嘴笑:早了晚了,总是跑不了的!敏芝乐了,董鄂氏这话来的及时,有进步啊。
随即笑开了花:九弟妹说的太在理了!胤祥躬身:八嫂少待,让雅蕙陪您说话,弟弟到那边去一下。
说完抓起酒杯,撩袍溜了。
这一下,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胤禑也笑了。
敏芝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一手拉过兆佳氏:十三弟真是的,把弟妹闹了个大红脸,自己却跑了,十五弟,你以后可不要学他呀。
轻咳了一声,胤禑一本正经:嫂嫂说笑了。
敏芝噗哧一声:我是认真的呢,一晃眼,十五弟也到了出宫的年纪。
这话呀,就是说与你听的。
胤禑继续一本正经:弟弟,受教了。
这下,连带董鄂氏也脸红了:八嫂……敏芝见好就收:今儿家宴,嫂子多嘴了,十五弟不要见怪。
胤禑再次躬身:胤禑不敢。
就这样,一路说说笑笑,把兆佳氏拐到身边以后,三个女人带着丫鬟婆子走到了长桌前。
桌子上这会儿除了红酒和白酒以外还堆着一盘盘切好的月饼和水果,宫女们不断地把上面的东西端到圆桌上。
看到三人,纷纷行礼。
敏芝看着各色月饼,又想起儿子不在身边,吃什么都没味道,长叹一声:我想儿子了……两位福晋哑然,九福晋低声说:旺儿和晢儿好着呢,皇阿玛养在身边,教导定然不差的,再说,嫂子不是还怀着一个的嘛……十三福晋点头:是啊,八嫂好福气的,这胎一定又是小阿哥。
敏芝勾唇,正想说什么,那边郎世宁匆匆而来,身后跟着的可不就是两位使臣么。
敏芝一阵晕眩:躲过了妯娌团,却没躲过郎世宁,这小子卖了一次胤禩,转而又把我也卖了?转身呆站在那儿,眼看着大家的目光都往这儿聚拢过来,敏芝黑线万丈,这次,她很自觉地在人堆里找胤禩的人影。
可还没等她找到,郎世宁已经到眼前了:王妃吉祥,王妃,主教大人想见您。
敏芝无奈退后一步:朗画师免礼,怎敢劳烦两位长者来见我一个女子呢?两位好!红衣主教的语气很急促,一连串的意大利语,热切地看着敏芝。
敏芝头疼,她就知道,又被郎世宁卖了。
不听郎世宁的翻译,她也知道老头要问什么,但她还是等郎世宁翻译了之后,才慢悠悠地说:大清的繁荣两位看到了,大清的对外宽容使得前前后后数以万计的外国人来到大清,他们无不热切地希望大清子民能够信奉上帝,但是都失败了,关于上帝的一切,却被我们全部知悉,两位用的圣器也好,美酒也好,只是物件罢了,只有信的人,才当它无价宝。
这些话郎世宁是不敢翻译了,却是理藩院的翻译一字不差地说给红衣主教听,顿时把老头气坏了,又是一通意大利语叽里呱啦。
这次敏芝一摆手,不等翻译说话,直接就开口了:主教阁下,我知道您是上帝最忠实的信徒,您身上佩戴的是上帝对您忠诚的表彰。
但是,这里不是梵蒂冈,这里没有圣彼得大教堂,这里没有上帝。
您的忠诚我很敬佩,因为,我们也有我们的忠诚。
我们忠诚的那个人,今天用天主教礼仪中的最高规格款待了二位,是我们皇帝陛下最大的诚意,希望你们用餐愉快。
说完不再看他们,而是转身端起一盘月饼递到他们面前:这是月饼,刚才二位也已经吃过了,二位离开时可以带些回去,把我们最美好的祝福带给教皇陛下。
两位使臣傻了,郎世宁傻了,围观群众全体傻了。
半天之后,敏芝看见胤祉胤祥和胤禟三人竖起了大拇指。
微笑了一下,转身四处张望。
终于胤禩排众而出,走到她身边,却没看红衣主教而是略带愠怒地:怎么总是这样,我才离开一下,你就坐不住了!敏芝退后一步,站在他身后,低下头,不再说话。
胤禩白了她一眼,转头对胤祉说:三哥不好意思,采萱不懂事,多说了几句,时候不早,我们也该回府了,先走一步,三哥辛苦。
敏芝接到信号,忙跟身后的兆佳氏说:弟妹,你还是去看看十三弟吧,他这个人,酒兴上来,也是个拦不住的。
兆佳氏脸一绷:多谢八嫂提醒,我先告辞了。
乖乖地被胤禩牵着,一路告辞一路向外,带着大批的丫鬟婆子退场。
刚才说的那些话,说的时候很有气势,说完了却也后怕起来,自己居然跟红衣主教讨论信仰自有?真真疯了!还圣彼得大教堂呢,不知道理藩院的那些个翻译能不能准确地表达出来啊,万一误解了,麻烦就大了。
自己真是管不住这张嘴啊,这是什么场合,这么多阿哥不管事儿,自己出什么头,郎世宁个渣,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只有一根筋的呢!很快,两人出了畅春园,上了回家的马车。
敏芝来时的那顶软轿,一早让人抬了回去,现在,她和胤禩两人并排坐在马车里,某人正认真打量着她,眼神里都是探究。
把她看得心里发毛:我,我是不是多嘴了?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我不知道那个郎世宁为什么会引了人来见我……——————————重点推荐书名重生之安然处之作者其格书号2149903简介:重生奋斗难,只为平凡幸福第一百七十五章 白子的生机(一)第一百七十五章 白子的生机(一)胤禩看着她,听她说着,等她闭嘴,表情是浅笑不语。
敏芝看着这样的胤禩,愈加吃不准他什么心情了,他对外的时候,一直是这表情,不管内心怎样,表面上一直维持着浅笑的模样,和胤禛的僵尸脸比起来,他的表情更叫人难猜真相。
傻愣愣地望着他:我,我刚才找你来着,你不在……见他还是不说话,敏芝只好垂头闭嘴,手放在肚子上轻轻摸着,四周安静下来,只剩车辙咕噜的声音。
好半天,耳边响起一声轻笑,人被揽过去:回去和我说说,梵蒂冈和那个什么教堂的事儿。
你不怨我多嘴?一靠上他的肩,什么紧张和不安都没了:本来以为可以看到儿子的,结果,连十八弟都没见着。
你上回又哭又笑的,别说皇阿玛不让你见了,我都不敢让你现在见到他们,放心,他们好着呢,已经会用毛笔写字了,改天我拿一张他们的字回来给你看。
胤禩的声音温和。
敏芝叹息:我都不敢想象,皇阿玛会把他们教成什么样,我真的很想他们。
说着,身体往胤禩的怀里靠近几分:你说,那两个使臣无功而返,皇阿玛会不会有什么奖励?会不会皇恩浩荡,让我和儿子见上一面?胤禩捏了捏她的手臂:你是因为这个才说那些的?说的时候哪儿能想这么多,对方是教皇候选人啊,教皇没有孩子,是通过选举产生的,每一位教皇候选人背后都有庞大的支持者群体,这个老头又是九星十字架的拥有者,我其实很怕他一激动,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
不过还好,我听不懂他说什么,他也听不懂我说什么,等他听懂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他要生气也找不到我……说这话的时候,敏芝的心情转好,嘴角微翘,脸在胤禩衣服上蹭了蹭。
你是哪里知道的这许多事?我看连那个画师知道的都没你多。
胤禩摸摸她的头发:在孩子没有出生之前,你呆在府里别乱跑了,前短时间折腾得人都脱了型,剩下的两个月,给我好好安胎!嗯,我知道了。
这时的敏芝放下心事泛起困来:话说,他们都说是男孩,可如果是女孩怎么办?胤禩一愣;女孩是嫡女,你不是一直眼热小九家的那个吗?为了她还跟我赌气。
额,我没有,我只是……只是,一时冲动嘛。
说到这里,敏芝猛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忘记问你了,额娘说你有段时间天天给她请安,说皇阿玛给了你新的差事,是什么差事啊?胤禩目光莹然:那差事已经完成了,没什么要紧的,就是需要每天出入内廷而已。
哦!见胤禩不愿说,敏芝也不问了,靠着他打起了瞌睡。
不一会儿,廉郡王府到了,迷迷糊糊的敏芝被扶进主屋,简单梳洗了一下倒头就睡了,这一天对她这种吃饱睡睡饱吃的孕妇来说实在是累了一点,因此,一个翻身就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日子,敏芝只管安胎,调整心情,佟淑兰的病好转了,敏芝就按照老规矩,每十天安排三次请安,都是在午饭过后,三个女人连带晗音,一起过来主屋请安,其他的时候,大家各国各的日子,互补往来。
十月初二日,敏芝第二次临盆,而且这次是午后时分,正好逢着请安日,佟淑兰前脚出门,后脚敏芝的阵痛开始了。
咬紧牙关,等人都退干净之后,敏芝才对塔拉嬷嬷说自己大概是要生了。
顿时,主屋一阵鸡飞狗跳。
接生嬷嬷什么的都是现成的,这次的预产期测的也很准,很快,敏芝就被绑了手脚,准备生死搏斗佟淑兰带着两个格格在屋外天井里引颈盼望,管家也在等,得了准信儿好去汇报,塔拉嬷嬷和秋菊喜鹊等一早被赶出了房间。
在外面上手合十祈祷着。
敏芝的第二次奋斗开始了,一样撕心裂肺的痛,一样无论怎么深呼吸咬牙切齿都躲不过去的痛,她挣扎,她在心里咒骂胤禩,她清楚地感知疼痛无休止地进攻她的精神防御,如同感知脸上的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滑落到嘴里,混合着人参的味道在嘴里飘散。
嘴里的帕子几乎要被咬烂了,嬷嬷们还在喊用力,敏芝的意识渐渐模糊,这次仿佛比上次更累几分,药呢?我不行了!接生嬷嬷都是老资格了,看敏芝两眼泛白,立刻端上凉透的催产药,撬开牙关就给她灌了下去,一阵呛咳之后,大多数都喷了,真正吃下去的没多少。
满身大汗的敏芝还在挣扎,很快,第二碗催产药下去,这时候的敏芝已经分辨不出喝的药是甜还是苦,嚼烂的帕子被丢弃,新的帕子顶上来,反复折腾了两个时辰,敏芝已经气若游丝。
敏芝不知道,这个时候,九福晋和十福晋都在外面侯着,九福晋甚至派人去衙门通知胤禟赶紧翘班把胤禩抓来,八嫂看这样子是要难产。
眼看又半个时辰过去,主屋依然没有动静,胡氏已经开始念经了,佟淑兰踱着步子,眼里异彩连连。
胤禟和胤俄一头撞进院子:八嫂怎么样了?九福晋急得脸色煞白:已经第三次催产了,嬷嬷说还生不下来的话……大人小孩都保不住了。
胤禟闻言一脑门子汗水:我去找八哥,可他不在衙门里,这时候,他会去哪儿呢?胤俄在边上跺脚:哎,真真急死了,上回我们赶来的时候,双胞胎都生下来了,这回怎么会那么凶险?谁知道呢!哎,菩萨保佑,八哥你快回来。
胤禟乱没形象地朝天做着拜拜的手势。
胤禩在哪儿呢?他在养心殿陪康熙下棋,胤衸在一边垂手看着。
老婆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偏偏康熙这时候召他进宫,进到养心殿一瞧,老爷子正对着一副残局发愣,对面坐的却是胤衸,听见他的脚步声,头也不抬,直接招呼对面坐好,陪他下棋。
胤禩无奈,只好恭恭敬敬告座,胤衸想要退下,却被老爷子勒令观棋。
天地良心,胤禩哪儿有什么心情下棋,两眼盯着胶着的黑白子,心早已飞回家里了,也在祈祷老天保佑,采萱你还是明天再生吧。
康熙是黑棋,胤禩是白棋,现在轮到胤禩下。
勉强定了定神,胤禩落子、康熙眯眼,嘴角一勾,落下黑子,几手下来,白子势力瞬间削弱,从刚才的稍占劣势,变成了岌岌可危。
恰在此时,康熙停手:朕北巡前,给你的差事,如何了?胤禩垂目:回皇阿玛的话,内府所涉诸事,太过庞杂,儿子只能将所有账目誊清,请皇阿玛过目。
康熙看着手中的黑子:这事,朕就是派了胤衸去,他也会这么做。
小十八吓得一抖,直接跪地上了:儿子不及八哥万一。
哼,你倒是谦虚,你看着棋局,他连守业都做不到,一味退让。
面对朕的步步紧逼,一点反抗都不敢有,你说你不如他?这下,胤禩也跪下了:是儿子棋艺不精,请皇阿玛责罚。
康熙叹了一口气:朕要你查账,你直射照着抄了一份,怎么,你是在质疑朕?胤禩低头:儿子不敢,实在是儿子对账目之事完全不懂,请皇阿玛责罚。
你媳妇敢当面给赫奕难看,敢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对那两个使臣疾言厉色。
敢为了一个奴才对朕怒目相视,你却在胜机尚存的局面下节节败退……朕很失望……康熙闭了眼,一声叹息。
胤禩只觉得嘴里发苦,他不是棋力不够,也不是学艺不精,他是顾虑太多,他的身后有妻子儿子,额娘弟弟妹妹,这许多的人,都依靠着他,江南的学子把他当偶像崇拜着,却不知道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这种情况,他怎么敢跟十三弟十四弟那样有冲劲,皇阿玛的失望根本就是假的,他要的只是听话乖巧的八阿哥而已。
没有娶采萱之前,他自以为自己也有机会,大家都是皇子,为什么只有前面几位争得鱼死网破,而自己连一杯羹都分不到。
可是现在,他的这份心思,早已藏进心底,沉箱落锁,对自己也不再提起。
眼下的朝局,皇阿玛虽不喜胤礽,却也抓不到他的把柄,即便看到他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他也可以当没有发生过。
可见胤礽地位之坚不可摧。
胤禛完全蛰伏,却暗自在众兄弟及朝臣中布暗线,坐等收网。
有太子这块招牌,他做什么您都看不到,只知道为难我,叫我去查凌普的帐,叫我出东西招待使臣。
您把我放在炉子上煎着,还要我有雄心壮志?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没有雄心壮志都整天担心会被大卸八块,您还要我霸气外露?这话怎么不跟四哥去说?偏心不是这般偏法的吧!第一百七十六章 白子的生机(二)第一百七十六章 白子的生机(二)胤禩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胤衸陪在一边跪着,康熙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儿子,眉心微微一皱,再看看被黑子打压得只剩边角残余势力的白子,最终还是决定退一步,刚想说话,吴书来抖着浮尘快步进来,瞥了一眼胤禩的方向,目光微动,在康熙耳边说了几句。
康熙挥手,吴书来退下,康熙对着拿背朝着他的胤禩:起来,这盘棋,白子还是有活路的,朕替你留着这盘棋,朕要看到,你在这样困顿的局面下,如何逃出生天!闻言,胤禩忍不住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康熙,什么?看自己怎么逃出生天?皇阿玛说的是棋局还是,他故意布下了什么死局等着我?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他故意把我推到大家面前,让所有的羡慕嫉妒恨都集中到我身上,却没有任何荣宠的表示,十三弟和十四弟受人关注是因为他们年纪轻轻就有掌兵镇守一方的胆气和机遇,我算什么?我受关注是因为您老人家交付的那些差事都是招人眼球的。
实际我却没有得到过半点好处。
除了一个郡王头衔,一个表面上的佟家女婿名分,还有什么?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只要动一下,立刻会有无数双手等着把我掐死。
皇阿玛,你说的困顿的环境,是这个吗?你要看我逃出生天,还是要等我无辜横死?想当初,我人在苏阳重病区,你就迫不及待的下旨封弘旺为世子,要把弘晢带在身边教养。
你是想告诉我,即便我当时病死了,也是白死是吧?还有弘晢可以给你利用是吧?皇阿玛,从小到大,我身上能被你利用的资源,你是一点都不会放过啊!现在,你还要等我逃出生天?好,你就看着吧,我会让你看到的!胤禩这么想着,重重地给康熙磕了一个头:儿子尽力为之。
嗯,你退下吧,想通了,朕自会找你把这局棋下完的。
儿子告退!胤禩站起来,一躬身,退出养心殿。
康熙望着儿子的背影,眉心打结:这个儿子,让他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完全使不上力的感觉,原本想告诉他,老婆难产了,看他什么反应,可是几句话下来,他最硬的一句也只是尽力为之。
你面对的是杀局,无论胤礽还是胤禛,甚至十四,谁得势都不会放过你,你只是尽力为之?真叫人气闷,你自己回去看吧,这时候回去,大约你老婆还剩半口气了吧……康熙叹了一口气,眯眼看了看龟缩角落的白子:胤衸,半柱香后,你带着弘旺,去趟胤禩府上。
十八愣住:我?视线回转,胤禩出神武门,翻身上马,这个时辰衙门也不用回了,直接回家吧。
谁知刚走了几步,黑珍珠忽然四蹄在地上猛地一踏,鼻子里喷着气。
自己加速跑了起来,胤禩心里猛的一跳,黑珍珠跟自己日久,甚是通灵,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一夹马腹,往廉郡王府疾奔而去。
陆九在后面一瞬间被拉开老远。
还没到门口,远远地看见周祥,牵着马小跑着出来,根本没看见自己,一味地撞上来。
胤禩一把拉住缰绳:周祥?老管家已经斑白了头发,见到胤禩竟是忍不住涕泪交错,来不及行礼,返身就往府里奔:王爷回来了,快,快去告诉福晋,王爷回来了!胤禩猛得一震,什么情况?难道采萱今天生了?顾不得黑珍珠,胤禩也跟管家一样,跑着进了家门,身后的两匹马,自有陆九牵了回来。
刚进家门,第一个撞上的是胤禟,可怜小九已经跟没头苍蝇一样了,撞着人了,二话没说,推开胤禩就往外冲,一边冲一边还叫:八哥呢,人呢?胤禩一把拽住他:我在这里!胤禟晃了两晃,才看清撞到的人就是胤禩,一把拽住他就跟拽着救命稻草一样:八,八哥,嫂子她,她难产了!胤禩脸色丕变,一把推开胤禟往里冲,才走进步,又返身向外,胤禟急得头上冒汗,见胤禩又往外来,一把拦住他:八哥,你又往哪儿?进宫搬太医!我已经让小陈子去了,你还是去主屋看看吧,大夫说再生不下来,大人小孩都保不住了!你,得哪个主意啊!一句话,犹如一道霹雳在胤禩脑中炸响:大人小孩都不保?这怎么可能,怎么可以!顾不得胤禟胤禟跺脚,返身冲进敏芝的院子。
院子里九福晋十福晋,佟淑兰,陈氏胡氏都在,一屋子的女人看到胤禩,就像是黑夜迎来启明星一样,纷纷围上来。
胤禩顾不得和她们说话,抓住站在外面的秋菊:福晋,采萱她怎么样了?秋菊摇摇头:王爷,还没有动静,福晋的声息刚才还能听到,现在,已经听不清了。
夏兰!胤禩回头对佟淑兰身边站着一动不动的婢女喊。
夏兰摇摇头:王爷,里面有接生嬷嬷和大夫,奴婢进不去,而且,奴婢去了也帮不上忙啊!你……胤禩顿了一下,没再说下去,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紧闭的门,片刻后门里出来一个端着铜盆的嬷嬷,一见胤禩,吓得手一抖,一盆子血水砸在地上,哐镗一声巨响,水花四溅,吓得在场的女眷慌忙躲避,然而大家的身上基本上都沾了些红渍。
胤禩站得最近,藏青的袍子上,大面积的红色,吓得嬷嬷手软脚软,跪在地上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无意冲撞王爷,产房污秽,请王爷移驾!胤禩被浇了一身热水,正傻呆,看见地上的红色,饶是镇定如他脚下也是一晃:这……这是……福晋,福晋她怎么样了?一把把嬷嬷拎起来:说!福晋怎么养了?嬷嬷早就吓傻了:王,王爷,福晋,福,福晋她,她,她还活着……憋了半天,总算说了句有用的。
一句福晋还活着,胜过千言万语。
手一松,嬷嬷连滚带爬跑了几步,想起出来的任务,又返身回来,抓起铜盆飞跑而去。
嬷嬷走了,胤禩依然紧盯着门,仿佛一有动静就要冲进去一般。
其实此时,里面的敏芝已经接近接近崩溃的边缘,开始说胡话了,眼前一会儿看见养父母,一忽儿看见红衣姑娘,一会儿又变成了弘旺和弘晢,变来变去,她却一个也抓不到碰不到。
外间的大夫听到里面声息渐弱,齐齐摇头,终于推门而出,想说找王爷下决心,究竟是要孩子还是要大人。
一推门却见胤禩握着双拳瞪着眼睛望着他们,一下子,话又堵上了。
胤禩一个箭步上来:怎么样?福晋她……双手掐住一位大夫的双臂,几乎要将他掐骨折了。
那大夫忍着疼:王,王爷,福晋大,大不好了。
请王爷,请王,王爷做决断吧!胤禩的脑中瞬间空白,佟淑兰此时极度亢奋,竟顾不得胤禩在边上,一张脸涨的通红,尖叫出来:祖宗规矩,当然是保孩子的,保孩……话没说完,胤禩的手已经掐上了她的脖子:你敢再多说一个字!滚出去!滚!随即对大夫咬牙切齿:大人,孩子,我全部都要,你进去告诉她们,大人孩子我都要!大夫被胤禩的气势吓住了,完全没了立场,转身向里:王,王爷有命,全力保住!大人孩子,都要保住!顿时里面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嬷嬷的喊声此起彼伏,然而,从头到尾,胤禩都没有听到自己老婆的半点声响。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里面的人正在死亡线上垂死挣扎,外面的人几乎头发都愁白了。
孩子的哭声依然没有传出来。
这时,嬷嬷又出来了:王,王爷,福晋一直在喊小阿哥的名字。
胤禩脸色转白,一跺脚:你,你去告诉她,只要她平安把孩子生下来,立刻就能看见弘旺和弘晢!嬷嬷又进去奋斗了,此时,外面天已经黑了,门上点起了灯。
胤俄拽着东庄的大夫进来,一见胤禩,喘着粗气:八,八哥,嫂子还没生?胤禩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拍拍他和胤禟的肩:你们守着,我去接旺儿和晢儿。
说完转身,没曾想脚下一个拌蒜差点跌倒。
胤禟扶住他:八哥,你留下,侄儿我去接!说完人就冲出去了。
就在胤禟刚离开,主屋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大家全体松了一口气,胤禩扶住石桌,一下子坐倒,孩子,生了!谁知恰在此时,里面却传来嬷嬷的惊呼声:福晋,福晋您,您不能睡过去啊,大夫,大夫呢,福晋雪血崩了!刚想休息一下的胤禩,腾得又站了起来,惶惶然大叫:太。
太医,太医呢!正喊着,里面嬷嬷抱着襁褓出来:王爷,是个小阿哥!胤禩看也不看,一门心思找太医,却是董鄂氏上前,抱过小阿哥,小心拍哄,一边焦急地踱着步子:十弟妹,八嫂这一次,能熬过去吗?第一百七十七章 代价,龙生凤死第一百七十七章 代价,龙生凤死十福晋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胤禟抱着弘旺拽着胤衸撞进来:八,八哥,皇阿玛把十八弟和弘旺送来了。
胤禩大喜过望:顾不得许多,推着儿子到门前:快,快喊额娘,额娘在里面!弘旺看到地上残留的血印子,再看看阿玛身上的红色,顿时吓坏了,小脸惨白:阿,阿玛,额娘……额娘,好多血……就在这时,两个太医出来,身后跟着一个抱着一团毛巾布的嬷嬷,那嬷嬷一见胤禩就跪了:王爷饶命,婢子无能,福晋体内,还有一个,却,却是死胎!大家瞪大眼:又是双胎?胤禩只关心老婆:福晋她怎么样?回王爷的话,奴才们正在全力救治,只是……只是……一个太医迟疑道。
胤禩不由分说:医好福晋,本王重赏!还不快去!太医们被胤禩轰进去。
弘旺这时候哭了,跟着太医就想进去,被塔拉嬷嬷一把拖住,嬷嬷含着眼泪:小主子,赶紧叫额娘,快叫额娘。
弘旺扯开嗓子哭嚎起来:额娘,额娘你在里面吗?你不要旺儿了吗?额娘,你出来啊。
胤禩抹了一把脸,转头对胤禟和胤俄说:天色不早,你们还是回去吧。
胤禟脸色一暗:八哥,那个死胎,是个格格。
胤禩目光一闪,瞬间想起了那天马车上,两人的对话:如果是个女儿怎么办?女儿是嫡女,你不是一向羡慕九弟妹家的?也许,她想要一个格格:管家,把小格格葬了,谁也不准在福晋面前提起这件事!管家接过着毛巾团出去,院子里一个走的人都没有,陈氏和胡氏站到了院门外,刚才晗音来过一次,被陈氏哄了回去,大家翘首盼望大夫能传来好消息。
此时天上已经是繁星点点,弘旺哭了几声之后劲儿缓不上来,被嬷嬷抱着,却死活不肯下去歇着,胤衸和胤禩站在一起,板着小脸,紧张地望着那扇一直紧闭的门。
半响,门被推开,一众大夫和太医一边甩着汗水一边走出来,众人纷纷迎上一步,太医刚要行礼,胤俄直接一嗓子:虚礼什么的就免了,八嫂究竟怎样了?大夫一边擦汗,一边喘气:回,回十贝子的话,王妃……血已经止住了……大家松了一口气,另一个太医皱了皱眉,想说什么,看了看胤禩苍白的脸色,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留了补元气的药方,领了赏赐,由胤禟安排轿子送他们回宫。
胤禩跌坐在石凳上,此时他才发现,冷汗已经将衣服都给湿透了,主屋的门依然闭着,敏芝开始坐月子,月子期间胤禩是不能进去见她的,九福晋见他一脸的颓废,拍拍怀里的孩子递过去:八哥,瞧瞧孩子吧。
瞄了一眼,胤禩傻了,这就是初生的孩子?瘦弱不堪不说,整个身上的皮肤都是皱起来的,脸上结着一块块血斑斑,简直奇丑无比。
狐疑地多看了两眼:这,这是儿子?十福晋过来,从董鄂氏手里抱过孩子:这孩子抱着比弘晢小时候都轻,我就说,八嫂怀着那会儿,定是被狐狸精给气到了,小阿哥这样,小格格更是折了……九福晋皱眉:十弟妹,话不要乱说!十福晋抱着娃娃,满脸的不服气。
胤禩没有接茬,只是坐着。
九福晋和十福晋对望了一眼,各自叹了一声。
胤禟和胤俄从外面进来,看见胤衸,一拍大腿:十八弟,糟了,皇阿玛准你留宿了吗?胤衸看看天色,再看看趴在嬷嬷肩上的弘旺,转身对胤禩说:八哥,我们今晚就住这里吧,明日,等八嫂醒了,看一眼侄儿,我们再回宫复命。
胤禟犹豫:这样,皇阿玛会不会怪罪你?胤衸微笑:情况这么紧急,这时宫门早已下了匙,皇阿玛一定能体谅的。
胤禩这才吐出话来:九弟十弟,你们带着弟妹回去吧。
来人,把小阿哥抱下去,伺候好了。
十八,你带旺儿跟陆九到厢房歇息。
众人散去,新生的小阿哥被奶嬷嬷抱下去,胤禩看了看天色,站起身来,出了院子,风吹进湿透的内衫,带来阵阵凉意。
走了几步,却见陈氏站在那里,手上挽着一件披风。
胤禩没心情理会她,正打算绕过,陈氏屈膝:王爷,夜露寒气重,加个披风吧。
既没有走近,也没有远离,只是把手上的披风递了过来。
胤禩伸手接了,刚想打发她走人,她却自动屈膝:奴婢告退。
说完转身走人。
胤禩无力多想,披上披风到了书房,一早有人准备了热汤热水,让他沐浴完了,就在软塌上歇了下来。
第二天天亮,宫里上下都知道廉郡王妃又生了双胎,却是龙生凤死之相,她的命未免太好了,龙生凤死虽然凶险,对活着的小龙来说却是大大的吉兆,意味着未来遇强愈强,顶天立地。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女人居然血崩了都没死!三个嫡子,这什么概念啊,三年没动静,四年后居然井喷了,羡慕嫉妒恨啊!养心殿的康熙得到的消息最详细,知道老八媳妇血崩之后,勉强捡回了一条命,却是再难有子嗣了,想着自己赐了佟家的孙女给胤禩,得来的却是如此结局。
叹了一声,大笔一挥,流水般的赏赐到了廉郡王府上,也不管小阿哥能不能存活了,直接一道旨意,廉郡王府第三位嫡子取名弘晏。
第二天一早,胤禩到敏芝的院门外,眼见喜鹊从里面出来,叫住她问到:福晋醒了吗?喜鹊摇摇头。
胤禩心里一紧:福晋醒了立刻派人来告诉我。
喜鹊躬身领命。
胤禩绷着一张脸上班去了,没办法,谁让这是在清朝呢,累死累活一整年,除了清明冬至新年之外,没有其他固定休假,每月的休沐日还不一定,真真是为皇家做牛做马。
敏芝坐月子,各房请安什么的自动免除,除了佟淑兰写信回去,吐露不安之情之外,其他各房都很安静,晗音渐渐长大之后,陈氏似乎想开了,和女儿亲近起来。
胡氏还是每日对着观音晨昏定省,俨然一位在家居士模样。
这一睡,直接昏睡了一天一夜,胤衸由于皇命在身,不得不拖着死赖着不走的弘旺回养心殿复命。
康熙看着萎靡的弘旺,轻声安慰了几句,就让两人下去歇着。
弘旺迫不及待地去找弘晢,把额娘受难的消息告诉了兄弟,结果两人第二天字写得歪歪扭扭,被康熙狠狠批了一顿,让他们在自己的屋里反思了两天,才放出来。
敏芝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孩子,嬷嬷抱来了弘晏,敏芝却满屋子找弘旺和弘晢,她明明就有听到弘旺在哭,难道又是幻觉?对于这个差点赔上性命才生下来的小儿子,敏芝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她的儿子,旺儿和晢儿呢?塔拉嬷嬷只好把实情告诉她,皇上派了十八阿哥和大阿哥一起回来的,可是敏芝一直没醒,就这样生生错过了。
她心里那个怨恨,对小儿子越发的不喜了,瞄了一眼瘦猴,一翻身,又睡了过去,心想:又是一个儿子,康熙,你那儿还要吗?要就来拿去吧!嬷嬷只当她没恢复过来,命奶妈把孩子抱下去喂奶,自己和秋菊守在主子身边。
两人心里各有各的担忧,主子这次又逢着双胎,却因为身体的原因殇了一个,这都是她们这些做奴才的罪过,主子怀孕那会儿情绪不佳,她们没有严加防范,加以疏导,反而听之任之,导致主子身子受损,差点命丧当场。
不管怎么说,福晋身边只有她们三个最贴心,喜鹊虽然已经嫁了钱先生做了侍妾,却依然在主子跟前服侍,丝毫没有因为做了官家太太而怠慢主子,主子也没有再选新的婢女顶替喜鹊的位置。
现如今,敏芝身边紧跟着的,只有秋菊和塔拉嬷嬷两人,她们对敏芝的这次难产愧疚不已,早知道这般凶险,她们应当早有准备才是。
没想到,一时疏忽竟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当时大夫请脉诊出脉象微弱,就该及时报给王爷知道,让他来劝解。
然而,千金难买早知道,主子生龙凤双胎的事儿,家里瞒得住,外面却是瞒不住的,万一主子出了月子后,知道自己生的小格格没了,会不会伤心欲绝呢?比照主子对大格格的关注,以及对九贝子家格格的喜爱程度,她们不敢想象,未来会是一场怎样的风暴。
丫鬟们急,胤禩急,胤禟和胤俄他们也在急,敏芝遭遇难产差点殒命,把当时就待在产房外面的三个男人吓得面无人色,他们从来不知道女人生孩子,竟是这般凶险的事。
尤其胤禩,当日良妃难产,他也在外面,现如今妻子生产,他又经历了一次这种冲击。
敏芝昏昏沉沉地睡了醒醒了又睡,完全不知道。
外面关于她的命格好坏,早已传的沸沸扬扬,各种论调都有。
一场危机就在这样的议论声中悄然萌芽。
第一百七十八章 江南明月(一)第一百七十八章 江南明月(一)江南省,苏阳县外五十里处,绵延的矮丘中,一座庞大的道观矗立期间,最高处的玉皇殿高耸入云,整个山丘仿佛都是它脚下的陪衬一般。
山门上,挂着鎏金匾额,巨大的三个字齐云观气宇轩昂。
再看匾额上的落款,却是义门先生。
此处,便是当年胤禩胤禛胤祥三人落脚的地方,随着义门的崛起,以及敏芝种下的慈善的种子不断发芽,这里经过几番扩建修葺,俨然已经成了一处名胜。
此时正是清晨时分,东方微红,还没见着太阳的影子,小道童拿着一把与他身高平齐的巨大扫把,刷刷地扫着地。
师傅说过,扫地也是一门功课,一层层一步步,低头含胸,扫去灰尘的同时,也是磨练自己谦虚,沉稳,踏实,内敛的心性。
这个小道童,就是当年的明月,扫地,是他每天都要重复的动作,从一间破败的小道观,到如今远近闻名,香客云集的圣地,在他眼里,只不过是地方变大了,石阶多了几百层而已。
抬头望望玉皇殿里飘散的烟雾,师傅也在做功课啊。
齐云观周边,部分山丘已经盖上了葱绿,春茶早已经收成,剩下的捣成茶浆茶末,入药。
此时田里,茶农们正在忙着收摘第三批也是最后一批老茶。
明月站在第二层瑶池殿的平台上,目光可以直接越过高墙,远处人们忙碌的身影尽收眼底,低头浅笑,齐云观有这般气象,全赖义门上下的鼎力相助,师傅半仙的名头早已不再局限于小小的苏阳县城。
前几日,老人家刚从西安回来,说是玄妙观观主邀他一起去西安云游来着。
可是师傅回来之后,却是只字不提西安的风土,而是整日在玉皇殿的神像前念经祈祷,偶尔还会站在玉皇殿前伐平台上,双手反剪,遥望北方。
一站就是半个时辰。
今天,明月的第一个任务完成了一半,他扫到了三清殿门口,这里就是原先道观的最顶端,也是三位阿哥留宿的地方。
想起三位皇子曾经在这座大殿的墙角里睡过一晚,明月就忍不住要进去再看一眼。
三清的塑像已经装金,加了金红的披风,面前竖起了几道紫红色的幡,两边的庭柱上挂起了蓝底金字的对联。
四周的壁画都已经重新描过,整个大殿的采光也重新调整,加开了窗户。
整个大殿在晨光的掩映下,既古朴又大气。
三清殿唯一保持原样的地方,就是三清塑像背后,墙根下,那个长条形的供桌,供桌底下一年四季都放着两个蒲团,供桌上面铺了红色镶金边的桌围。
桌上却是空无一物。
这面墙的正面对着三清的背部,背面是一副巨大的慈航道人说法图,慈航道人是唯一一尊释道两家共尊的神,在道家她号慈航,在佛家她既观音大士。
壁画中的慈航道人慈眉善目,一身宽大的土黄色道袍,头戴蓝巾,脑后是一轮金色的太阳。
盘膝坐在莲花座上,一手微举,一手摊与膝上。
在她的身边,是一个青衣道童的侧身像,长袍束发,恭敬地朝着慈航弯腰,手中碰一托盘,上面放着慈航的法宝,清净琉璃瓶。
两人的背景是慈航道人的道场,落伽仙境,云雾缭绕中,众弟子纷至沓来,神情庄重。
然而,这幅壁画前的供桌上,空无一物,除了供桌底下有两个蒲团之外,连香炉都没有一个。
与之相对的,是壁画正对的大门之外,有一座三层的青铜浮屠,腹内中空,其内有香烟飘散而出,与三清殿正门外的方鼎型香炉遥遥相对。
这在其他任何一座庙宇中都是没有的。
一座大殿,两面香火。
明月此时就站在供桌前,回想当日,也是差不多这个时辰,自己拿着新挖的红薯给他们吃,当时他还不知道他们是三位皇子,现在想来,除了那位宁死不屈的,其他两人,还真不像是皇子。
师傅说,我就快满师了,之后要脱去道袍入义门学习,然后考科举,入仕为官。
师傅说,当世圣君已然暮年,此三人中必有一位是继任者,他的目标就是辅佐新任圣君。
可是,三人中,谁才是他未来效忠的对象呢?摇摇头,不再想这些虚无缥缈的未来,重新握起扫把,一步一扫,离开了三清殿。
此时正式旭日东升,山门外,已经有虔诚的信众结伴而来,明月不由加快了动作。
要是被师傅知道,香客已经上门,而自己地还没扫完,又是一顿训斥。
挥舞着大扫把,一路而下,早来的香客们都是熟客,大家对这个勤快的道童露出了善意的微笑,有的还拿住烤饼递给他,说是歇一下,吃点东西之类的。
明月早就习惯了,婉言谢绝他们的好意之后加快脚步,拖着扫把迅速把最后一处大殿打扫完毕,站在山门口扶着门框大喘气,扫地,尤其是扫这么大一片地方,实在是一项不断透支体力的运动。
等他缓过神来,刚想转身回自己的卧房收拾一下,然后去玉皇殿做早课。
没想到背后传来隆隆的马蹄声,心下不由奇怪,来这里进香的多是普通百姓,徒步而来,虽然每逢特殊时候会有些高官坐着轿子摆着排场来,但今天是怎么回事?拍拍身上的灰尘,走到外面观望。
远远的,两匹马以前以后疾驰而来,边上卷起一阵烟尘。
片刻之后,马到了近前,明月看清来人之后,一脑门子黑线,上前拉住缰绳:二位今天怎么想起来这儿遛马了?两人一愣,见是明月,脸上一红,翻身下马:我们有大事,特别的大事,要面见玉清道长。
明月哼了一声:师傅正在做早课,你们要见,自己上去吧。
两人齐齐苦笑,做徒弟做得这么大谱的,普天下只有玉清道长这一根独苗的徒弟了。
拱手行礼之后,两人快步向上,明月却牵了他们的马往马厩走去,边走还边哼哼:这两个书呆子,几年了,还这么呆!原来,这两人中,一个是纪容舒,自从上回苏阳水灾,他和偶像共患难之后,回去发奋苦读,更是直接拜入何焯名下,成了何焯的直系弟子,如今,守孝期满,只等院试重开。
便有望视线对胤禩的承诺,让自己的简历出现在吏部大人们的面前。
今天他跟另外一位师兄急匆匆赶来,却是带来了一个大消息,京城的天花疫情结束了,疫苗和药物已经发到了江南,官府正在组织百姓带着孩子去接种呢,奈何这事儿太过新奇,百姓们尚在在疑虑当中,胤禩因此一封书信到了何焯处,言明这药是东庄出品,质量保证,要他们配合官府使尽量多的人能够接种疫苗。
何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齐云观的玉清半仙,灵隐寺方丈他请不动,可玉清半仙和他素来交好,请他出山绝对有把握。
所以书信一封,让两个徒弟亲自送来,面见玉清道长。
玉清道长看了信,摇摇头:老道方外之人,诸多不便,此药若真利国利民,自有时间检验之。
只是你们来了,老道也不能让你们空跑一趟,你们把明月叫来,我嘱咐几句,让他随你们去吧。
纪容舒和师兄面面相觑,明月?那个人小鬼大的道童?他去有什么用啊!不过,他们没胆子反驳玉清的话,只好退出来,把明月叫到玉清跟前,两人则退到殿外等消息。
直等得两眼翻白,还没有动静,纪容舒身边的师兄跺脚了:师傅那边十万火急,道长却好似一点感觉都没有!纪容舒安抚他:师兄稍安勿躁,出家人都是这个性子,若是如你我般遇事都带三分火气,哪能参悟大道呢?哼,就你嘴皮子会翻,难道你心里就不急?纪容舒一脸无那:我当然也急,师傅没用信鸽传信,却让我们亲手送来,明显就是对这件事充满了期待,如今,我们却只能在i枯等,等的还不是道长,只是道长的徒弟。
说到这里,边上的师兄脸色已经暗了下来:明月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有几分能耐,我们还不清楚吗?好像前阵子是听说道长要把他交给师傅教导,但也只是教导而已,我都在想,回去要怎么跟师傅交代了。
两人一阵长吁短叹,里面的明月却出来了,小脸上满是泪痕,见到两人站在殿外侯着,先是狠瞪了他们一眼,然后挺了挺腰板,小手在鼻子上一蹭,哼了一声:你们牵了马等我,我收拾东西,就跟你们走。
纪容舒傻了:你这什么表情啊,谁欺负你了是怎么的,你不爱去,我们还不要你去呢!没想到明月大怒:要不是你们来了,我还能在师傅跟前都孝敬一段时间呢!现在,师傅让我提前出师了!说完飞奔出去,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纪容舒和师兄面面相觑。
玉清道长推门出来:明月这孩子,一时间转不过弯来,你们别与他计较,替我转告润千老友,老道虽然不方便出面,但是江南之事,却是一直放在心上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江南明月(二)第一百七十九章 江南明月(二)当明月再度出现在师傅,以及众人面前的时候,大家都愣了,一身米黄色书生长衫,头上的道士圆髻换成了一根短小的麻花辫子,眼前这个十岁出头的小娃,居然片刻之间把自己拾掇出了书生的模样。
一手牵着马,肩上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见到师傅出现,松了缰绳快步上来,咚的一声就跪了:师傅……玉清道长背着手,没有去扶他只是退开一步:从现在起你不是明月,你我师徒名分就此终结。
明月双目含泪:师傅,明月永远不会改口的,明月……玉清道长背转身走进殿内,殿门徐徐关闭。
纪容舒和师兄目瞪口呆地看着紧闭的大门,心道这个老道士不讲情面起来真是够严厉的啊,明月娃儿不过十一二岁吧,这个年纪伤离别也是正常的啊,何必这么绝情呢!真真是修道人家,这心硬起来,跟顽石没两样了。
明月跪在大门面前,眼睛死死盯着大门,忽然拉起袖子擦了眼泪,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师傅,我走了,您老人家多保重。
说完站起身:我们走吧。
纪容舒张张嘴:那什么,明月,你额上都红了。
明月走下石阶,回到马儿边上,冲两人喊:走吧,你们不是很急的吗?两人对视了一眼,叹了一口气,跟了上来:明月,其实,其实道长不方便出面,你……明月冷哼了一声:离开齐云观,我就不是明月了,我叫孙嘉淦。
啊?纪容舒一愣,你说你叫什么?孙嘉淦!明月,哦不,孙嘉淦狠狠地重复了一遍,一扬鞭子,马儿一个飞窜,把两人甩到了身后的同时,也把齐云观远远地抛开了。
康熙四十六年,明月十二岁,康熙四十六年,孙嘉淦的名字第一次为人所知。
纪容舒和师兄带着孙嘉淦出现的时候,何焯难掩失望之情,但是这个孩子何焯也见过多次了,玉清道人也曾提起要将他送到义门学习。
现在他提前来了。
何焯只得把失望藏进心底,摆出笑脸,收了孙嘉淦做弟子,和纪容舒互拜了师兄弟。
只是江南疫苗这件事情还没解决,民众议论之声甚嚣尘上,许多有心人乘机煽动民怨,企图动摇官府的威信,甚至公开叫嚣,称义门上下是官府的走狗,丢了读书人的脸。
苏州知府曾经拘役过何凝玉,义门上下对那知府本来就没有好感,现在又闹了这样的事,他们觉得非常难看。
一方面胤禩的信里要他们帮助官府,利用自己的影响力组织民众接受疫苗。
一方面想到官府之前的所作所为十分恶心,不想趟这趟浑水,如今流言传出后,义门上下人心浮动,何焯十分忧心,明知是小人伎俩又顾忌着人言可畏,两面为难。
因此他才想到了请玉清道人出面,毕竟齐云观在历次大灾中的表现,使得玉清半仙的名头在江南地界十分响亮,再加上这位仙长级别的人物刚从西安回来,那边的灾情也是用京城的药配合起来才控制住的,除了尚未归来的玄妙观观主,他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然而,当何焯见到孙嘉淦的时候,他失望了,玉清道长拒绝了他的请求,把弟子送来,叹了一口气,安排孙嘉淦拜师,找了师兄带他,自己只能另想别法。
几天下来,苏州的流言越来越厉害,茶馆酒肆都在传,把牛痘疫苗说成是控制人的精神药物,被打过疫苗的人,当场昏迷什么的,传得沸沸扬扬。
这下,苏州知府的反应让人啼笑皆非,起先是抓了几个传流言的人,关押了。
但是这样非但没有制住流言,反而使得流言有向外省市扩张的危险。
事情一直拖到了八月中旬,中秋节都过了,发往北方的信胤禩其实也看到了。
其中关节他也能猜到一点。
江南富庶,文风鼎盛,又是前朝的老宅基,反清势力根深蒂固,极容易被一些有心人士利用,煽动民众反对官府。
但是,这次这些人不但反政府,更把矛头直接指向了义门。
胤禩苦笑,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嘛。
但是,即便是这样,胤禩依然没有动作,江南各地虽然口口传颂廉郡王仁德,但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那就是,当政的官员中,不是太子党就是康熙的亲信。
当初胤禛在江南大搞白色恐怖,杀的却都是三级以下的官员,真正的大佬一个没动,江南官场对太子和康熙来说依然是根正苗红,只不过现在太子略处下风罢了。
胤禩理论上掌握的是江南一省的兵权。
当然,那也只是理论上而已。
额尔济统领江南省防务,调度权却捏在两江总督手里,额尔济说白了就是一个养兵的将军。
胤禩起初对这个安排是非常满意的,他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公开休养生息的机会,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因此他让柯安带去了先进的理念,以及庄上已经练熟的庄丁,为的是将来真正动起来的时候,他们能震惊天下。
然而,有些人就是不让他好过,他是出于善意和进一步扩大义门声誉的目的,才去信给何焯。
结果却被人无端泼了脏水。
泼脏水还不算,他还不能反抗,明知是计也只能引颈就戮,这种感觉让他非常的不爽。
屋漏偏逢连夜雨,胤禩自己这边也是事故频发,被老爷子派去内务府扫雷,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不说,老婆大着肚子跟小妾耗上了,真实事情都挤到一块儿,江南的回信就这么耽搁了。
一来二去,中秋节都过完了,何焯这边都没收到胤禩的只字片语。
何老师郁卒了,这个时候,他接到了苏州知府发来的请帖,请他到府衙吃饭,老爷子望着请帖,心里真想三下五除二把它撕个稀巴烂,扔到地上踩几脚泄愤,表面上却还是客客气气地打发了送贴的下人,表示自己一定会去赴宴。
拿着请柬,何焯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子,这时候,孙嘉淦在外面求见,何焯一愣,叫他进来。
孙嘉淦行礼之后开口:老师,师傅让我来,一则为了念书,准备乡试,二则是为了能多参与一些俗务,尽快脱去身上的道家习气。
可是,学生来了这么多天,看的听的都是对义门上下十分不利的传言,不知老师如何决断?何焯一愣,这个孩子说话竟如此直白干脆,锋芒毕露。
心下一凛:明月,你初来乍道,先跟着师兄把书读好,外面的事,自有人处理。
孙嘉淦嘴角一扯,毫不客气:老师,学生在课堂之上,看到一句话,不知何解?哦?什么话?说起做学问,何焯把脑中的烦心事压了压,准备耐心听。
孙嘉淦一字一句认真地说:课堂的柱子上刻着的,与人为善,教人为善,助人为善,我辈读书人,当仁不让。
何人所述,当作何解?何焯的脸色黑了,红了,紫了:这是廉郡王妃所言,为师亲笔。
孙嘉淦盯着何焯微红的老脸:老师,学生听师兄说起过当年义门抗洪抢险的事迹。
师傅也曾出过力,当时的情况,比之现在,如何?当时义门能义无反顾担下重任,为何现在却要龟缩起来?何焯闷住了,是啊,自己什么时候这般退缩过?牢狱之灾都没能让我退缩,天灾都没能让我退,几句流言就让我退缩了吗?这件事,关键不是牛痘疫苗,而是有人看义门不顺眼,想拖垮义门,弄臭义门的名声,利用义门的衰落打击廉郡王的势力,既然都知道,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吗?何焯看着眼前尚在稚龄却双目炯炯气势灼烈的男孩,从他身上,他看到了玉清半仙的傲然风骨,做自己的事,问心无愧而已,管什么流言蜚语。
长叹一声,为自己做了义门先生之后变得瞻前顾后而感到羞耻,但片刻后,何焯随即振奋起来:明月,苏州知府邀请为师赴宴,你与为师一道去吧。
孙嘉淦躬身一礼:学生离开齐云观时,师傅说过,从此以后,世人只知孙嘉淦乃门学子,明月二字,维心而已。
何焯又是一愣:想我浸淫书海大半生,竟是读书读迷了,孙嘉淦,好,今日为师受教了,他日定上齐云观当面拜谢玉清,为我送来你这么一个弟子。
孙嘉淦出去,何焯振奋了一下精神,又回味了一边弟子的话,哑然失笑:我真是越活越活回去了,在京城,一个廉郡王妃让我自愧不如,她乃女流,却审时度势,气魄非凡。
教得凝玉也有几分大家气度了。
如今到了老家,又收了这么一个初生牛犊般的弟子,玉清半仙果然好眼光好手段,教得如此弟子,真是再一次的自叹不如。
皎皎银华,敢叫众星失色,混沌中的江南,或许正需要一轮清冷明亮,不为夜幕所惧的月亮。
给他们这些走在夜路上的人们一点指引和力量。
第一百八十章 世上若有后悔药第一百八十章 世上若有后悔药毛主席说,敌人都是纸老虎,这话当然不是真的说面前的困难都是纸灯笼,只是要让己方的人员建立高于对手的绝对自信罢了,心理优势,加上技术优势,再加上人数优势,最后再加上一条顺应潮流的方向,这样一来,再强大的阻挠,在进攻方来说,都是不够看的纸老虎。
义门的困局因为何焯的强势回归,而有了新的转机,苏州知府面对坚硬如铁的义门先生,顿时觉得自己踢到的不是铁板而是钢板了,自己请来的这许多有识之士非但没有动摇他,反而被他动摇了去。
表面上,这个南书房的退休老师居然一本正经地表示愿意帮助官府大力推行种痘事宜。
天杀的,他得到的上级指示根本不是什么推行种痘,而是要利用牛痘疫苗削弱甚至搞垮义门这个庞然大物,因此他不惜自贬身价,与江南各反清势力暗通款曲,由着他们散播谣言,煽动民众,搞破坏。
像他这样的官员,凡事听上差指示,拿着大清的俸禄,吃着大清的米粮,却与反清势力勾结受他们的孝敬,在江南还有不少,这也是为什么,江南有天地会,有明教(南明桂王一脉余孽)有白莲教,等等各种各样的反清团体。
他们各自为战,盘踞在江南各地。
何焯的强势让苏州知府怒在心里却不敢对他怎么样,这个老先生,连两江总督府的牢房都关不住他,何惧你小小苏州知府!但是义门先生心里还是十分郁卒,牛痘疫苗接种,本是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现如今却被宵小之人拿来作为攻击政敌的武器,真叫人唏嘘。
先生从衙门平安归来之后,收到了胤禩的回信。
立刻宣布义门中人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全心全意攻科举。
等到胤禩得到消息,江南之事就这么憋屈地结束了,朝廷拨下去的疫苗因为没有及时接种全部都变质,扔进了江河湖海喂了鱼。
心里的火腾腾地往上窜。
然而他终是按捺住了:既然江南的官员冥顽不灵,不识时务,就别怪我到时一个不留!江南,皇阿玛,你可要看紧点,被让我抓住抓住机会,一旦动手,我会血洗一遍!这次疫苗推行失败,是朝廷的失败,康熙的失败,执政不力,民心不齐,义门经此一事终于把之前赈灾留下的高帽子摘掉了,潜心研学,培养人才,不失为一件好事。
你们勾结外教煽动民变,只是为了对付我而已,我现在再退一步,将你们全部暴露在他老人家的眼皮底下,没有我这个敌人你们还这样叫嚣,皇阿玛会不会在容你们呢?胤禩坐在吏部衙门的办公室里,喝着茶闭目养神,脑子里一遍遍复盘自己一路走来所经历过的各种坎坷,吐出一口气:糖是皇阿玛给的,毒药和刀剑也是皇阿玛给的,现在所有人都当我是肥羊,都想来咬一口分杯羹。
来吧,糖我留着哄老婆,毒药和刀剑,留着招待你们!唇边绽出笑意,自己现在的状态,就像个剥去尖刺的刺猬,一个肉团团而已,空有财物和人脉,却是一动都不敢动,周围群狼虎视眈眈,属于说出去吓死人,实际却是群狼中的肥羊,恶鬼中的蛋糕。
哎……皇阿玛,逼我到这个份上,还要我雄心壮志,不够,这样还不够,我要看到不耐烦,我要看到大家摩拳擦掌,甚至为了争夺我的东西而打起来,这样才不辜负您的苦心经营不是?我想啊,总有人会忍不住的。
现在么,看谁忍得过谁,忍不是把拳头收起来,咬紧牙关青筋暴跳,这样只会让敌人嗅到危险心生警惕,就像四哥那样。
忍,只要把指甲收起来,刀剑入鞘,做出一副你打我一拳我退一步的模样,让敌人觉得我不敢与之争锋。
没必要提防我。
让你们在与别人勾心斗角时候,忘了我在身边,我手里还有刀剑。
我看着,等着,磨着,能你们消耗得差不多了,我再看看有什么我需要的,挑着收拾一遍。
让你们后悔之前打压我却没有杀死我。
没错,那盘棋,白子坚守角落,盘面上局势岌岌可危,但是,我还活着,你看到我的一缕生机,却没看到我的胜机。
是的,逃出升天,逃出死局,反手杀之!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想到这里,胤禩脸上的笑容散尽,换上了无奈和忧虑。
这种忧虑来自与他的家,他的妻子。
廉郡王府,南园佛堂,敏芝穿着素白的旗装跪在菩萨面前,默默看着菩萨座下的一个小牌位,这个牌位上,刻着她素未谋面的女儿的名字:晗玥。
她记得那一头,身体稍有好转,她就想起许久未进宫问安了,正好带着弘晏去给额娘过过眼,要是再遇上康熙,把孩子抱了去,那也是天数。
谁知,当时储秀宫里,十八格格也在,她只是对这个小姑子表示了一点善意,竟引来良妃的涕泪交流,自己还不明所以,良妃就劝自己说孩子以后还会再有的。
惊疑之下的一再追问,竟然得来了这么一个结果,原来当日,自己竟还生了一个女儿,而这个女儿,没有活下来。
什么是如遭雷击,这就是了。
原来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府里上下,没人提过女儿的事,都瞒着她,原来她心里对小儿子没那么亲近,不是因为害怕大儿子二儿子回来之后怨恨她偏心,而是因为这个儿子克死了妹妹!得知真相的她,冲到书房质问胤禩:我的女儿呢?我生的,死了也是我生的,为什么不让我看一眼,弘旺我抢不过皇阿玛,等不到我醒来他就走了,连女儿,死去的女儿我都不能看一眼吗?她想,她这辈子都会记得当时胤禩的眼神,哀伤的,怜悯的,无奈的,紧紧围绕着,仿佛一条绳索,卡住她的喉咙,让她说不出话来。
女儿,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就这样被无知的自己折腾死了,自己甚至剥夺了她出生的权利。
怀胎十月,头两个月,自己在极度忙碌中甚至没意识到他们存在。
之后又因为自寻烦恼,茶饭不思,导致身体虚弱,也许就是那个时候,伤到了女儿却不自知吧。
惶惶然走出书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佛堂,原本不信佛的敏芝,在看到观音娘娘慈眉善目怀抱小孩的样子时竟控制不住情绪,匍匐在地大哭特哭。
女儿,妈妈跟你道歉,妈妈害了你,你回来好不好?都是妈妈不好妈妈跟你认错,你回来好不好?陷入疯狂状态的敏芝叫来管家,逼着他要把小格格的棺材挖出来。
管家惊骇莫名,这都过去多久了,还要挖出来开棺?这,这多不吉利,多么残忍啊!最后,还是胤禩到了佛堂,拦下了抓狂中的敏芝:你冷静点,女儿未出生就已经夭折了,这样的孩子皇家有规矩,是要火化,而且骨灰不能留的。
我之前说葬了,只是为了宽你的心而已!敏芝崩溃,整个人瘫在胤禩怀里:我的女儿,没了,连骨灰都没留下,她就这样,就好像从来不存在一样。
我的罪孽,这是我的罪孽啊!胤禩看着怀里伤心欲绝的妻子,心里也是绞痛的。
如果当时,他不是这么自信,等着她想通,耗了那么多时间,早点去安慰她,宽她的心,那么此时,诞下龙凤双胎的她,真可谓羡煞旁人了,头胎双生子,二胎龙凤呈祥。
这样的福泽,谁有过?然而,就因为他的托大,才导致喜事变成了丧事,儿子活了,女儿却死了。
采萱果然是想要一个女儿,可是这个女儿,生生被她自己给折腾没了。
你叫她怎么能不悲痛欲绝?采萱,你别这样,太医说你虽然难产伤了本源,只要调养好了,孩子还是可以再有的!这句话听在敏芝耳里,不但没有起安慰作用,反而更点燃了她心里的悲伤情绪:再有?不,不会再有了,她死了,我害死的,死了就不会在回来了,不会有了……最后,还是因为产后身体太弱,她哭昏过去了,醒来之后的,完全没了先前的疯狂,整个人沉静得像换了一个人,她跟他提了要求,给女儿起一个名字。
于是,在送子观音座下,多了一块小牌位,那个她从未见过面的,名叫晗玥的女儿。
胤禩说,太阳和月亮是永远见不到面的,所以晗音永远也见不到她的妹妹。
此后的每天,敏芝变得比胡氏更虔诚了,每天都要到佛堂里去给女儿上香,跟她说话,向她忏悔,请她原谅。
胤禩对此束手无策,磨破了嘴皮子她只当他是空气,脑子里除了女儿还是女儿,你说别的她根本听不进去。
小弘晏哭得惊心动魄,她可以充耳不闻,直到下人们提醒了,她才抱抱他,可是才抱了一会儿,又像被开水烫到一样忙不迭松手,有一回差点把孩子扔地上了。
终于,胤禩妥协了,把弘晏交给奶嬷嬷,并且搬离了敏芝的主屋,敏芝跪在菩萨面前,看着女儿牌位无声哭泣。
她的孩子,原本可以活蹦乱跳的孩子,弘旺,弘晢,弘晏活着,没有她还有康熙和奶娘,他们会活得尊贵而富足,可是女儿呢?她的女儿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她的错。
第一百八十一章 急怒攻心第一百八十一章 急怒攻心(泣血加更)塔拉嬷嬷和秋菊守在佛堂之外,眼看着主子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又是痛心又是悔恨,可是,本来主子执拗起来,她们劝不动,还有王爷。
可是现在,连王爷都劝不动了,她们要怎么办才好?佛堂与素玉精舍紧挨着,敏芝天天到佛堂上香,边上的佟淑兰却是恨得咬牙切齿,这个女人,命未免太好了,一连生了三个儿子,血崩都能活下来,当初若不是认死了她会难产而死,自己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佟淑兰至今还陷在胤禩冰冷的眼神里,那只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完全没了往日和风细雨的温柔,那眼神,那语气,让她如置冰窖。
她是佟氏千金女,从小在蜜糖罐子里泡大,福晋不喜她,她可以说是羡慕嫉妒恨,现在连王爷也拿那种眼神看她,佟小姑娘恐慌了。
写回去的信,回的也只是让她恪守本分,尽量博取胤禩的欢心,早日怀孕。
父亲甚至允诺她,只要她怀孕,他就有办法把她接回来安胎。
可是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胤禩已经厌弃她,叫她滚了。
怎么还有可能跟她生孩子呢?正在愁云惨雾中的佟淑兰听见说福晋又到佛堂来了,心里又是酸又是火,你在那儿装什么可怜?三个嫡子了你还装可怜?你让我怎么活?王爷一颗心全在你身上,别人一分一毫都别想得到,郭络罗氏,你未免欺人太甚!皇家夭折的孩子不知凡几,就你那女儿珍贵,你在佛堂念经,念一辈子我乐呵,可王爷因为这事儿一直愁眉不展,我想去认个错,服个软,他都不见我!佟淑兰越想越恨,咬碎一口银牙。
忽然,她目光一闪,原本杀气腾腾的脸,一下子风轻云淡了:来人,服侍我更衣洗漱,我要去佛堂,给福晋请安。
春桃很诧异:小姐,王爷免了所有人的请安,您……佟淑兰横了她一眼:你只管做事。
夏兰抬头看了看佟淑兰的脸,手指动了动,很快恢复正常,跟着春桃进到内室。
给我挑件素净的,本小姐今儿去吊吊她的丧!春桃手一抖,差点扣错扣子:小姐,主屋那位,如今心情正郁结,您还是……佟淑兰哼了一声:她郁结,她这是装给王爷看的!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有多可怜!结果佟淑兰穿了一件浅粉色的旗装,带着丫鬟站到了佛堂门口。
秋菊和塔拉嬷嬷见了齐齐皱眉,屈膝行礼:奴婢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吉祥。
佟淑兰故意拿帕子按了按眼角:我是来给来给福晋请安的,麻烦嬷嬷进去通报一声,就说佟氏給福晋认错赔不是来了。
两人狐疑地看了看佟淑兰的脸,诡异,太诡异了,佟氏对上自家主子,那是不死不休啊!主子难产,她竟能当着王爷的面,大叫着保孩子,加上之前被福晋狠狠地削了一顿,她怎么会这时候来请安,还道歉,分明是来踩主子痛脚的!秋菊躬身:回侧福晋的话,我们家主子最近心情和身体都没恢复过来,她吩咐了,谁也不见,侧福晋请回吧。
佟淑兰碰了个软钉子,心里暗恨,谁也不见?恐怕是只见王爷吧!脸上却更加悲切了:我知道,小格格殇了,福晋心痛如绞,可这个时候,没人说话,没人宽慰,岂不是更伤身子?我是真的只想进去给福晋请安,顺道给早夭的小格格上柱香,麻烦姑娘进去通报一声,福晋要是不允,我就在这外头给她磕头也行。
一番话说得秋菊和塔拉嬷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忙不迭地屈膝:侧福晋言重了,奴婢这就进去禀报,您在外头少待。
里面的敏芝还在悲伤和悔恨中徘徊,听说佟氏要见自己,第一反应是不见,就是因为她的出现自己的生活全部被打乱了,自作孽不可活,古人诚不欺我也。
可是秋菊接下去的话,却让她皱眉了:她说她要跪在外面给我磕头?佟淑兰是什么人?傲起来指着别人鼻子大叫我是佟淑兰,贱起来跑到书房门口站岗愣是坚持了一个多月,只要她觉得可以达到目的,她还这有可能就在外面给自己跪了。
这要是传出去,自己一准让唾沫星子淹死,佟家的女眷说不定也得上门来了。
而她呢?再次坐收渔翁之利?傻过一次不能再傻第二次,抬眼看看女儿的牌位,淡然说:让她进来吧。
秋菊应了一声,退出去。
敏芝调整跪姿,双手放在膝上,目光黯然:女儿,妈妈的一生,都在不断地错过,错过父母,错过养父母,差点错过你阿玛,如今,错过旺儿和晢儿成长的我,又因为自己的懦弱错过了你。
女儿,妈妈对不起你,也配不上你,希望你这次投胎,能去个好人家。
佟氏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敏芝对着观音伏地而拜,白衣如雪,黑发如瀑。
心里鄙视:这真是嚎丧呢?王爷看也没看那坨东西一眼,就让人给葬了,你还煞有介事地摆了个牌位。
这送子观音和佛堂可是府里共有的财产,你这么一下子,以后女眷来拜,是摆观音啊,还是拜你女儿?真真让人气恼!这一身白的,穿给谁看呢,那儿有母亲给女儿戴全孝的,还是应了那句话,若要俏一身孝啊?其实佟淑兰想错了,这佛堂根本就是敏芝的个人财产,当初小九为了赔罪给敏芝送了一尊纯金的送子观音,然后才有了佛堂。
之前敏芝因为不信这玩意儿,才由着胡氏每日上香礼佛,自打上回常住佛堂之后,胡氏再也没有进来过,敏芝不进来,自有下人洒水打扫,摆上贡品。
敏芝若是一不高兴,封了这里,胤禩绝对半句话都没有。
然而,佟淑兰不知道这些,此时她心里正酸得冒泡,脸上却是比敏芝更哀泣的表情:妾身给福晋请安。
敏芝闭了闭眼,尽量平复了一下心情:起来吧,你身体不好,王爷一向是免你请安的。
今日怎么想起来了?胤禩免了大家的请安,怎么唯独你来了?佟氏装模作样地瞥了一眼晗玥的牌位,一脸的悲色:福晋,素玉精舍紧挨着佛堂,福晋生产时,妾就在屋外,时时祈祷福晋逢凶化吉,小格格被抱出来的时候,妾还……还以为……话没说完,眼泪竟不要钱地往外滚出来,一阵唔咽。
敏芝想象着当时的情景,本来就红着的眼眶再度蓄满泪水:女儿,我也想看你一眼,可是,可是上天偏不给我这机会!佟氏唔咽了一会儿,看敏芝强忍着泪的模样,心里暗笑,决定加一把火,不让你气吐血,我今天白来了!太医说,小格格是没出生就折了的,妾见着的时候,她浑身是血,小小的身体包在毛巾里,全身都是青青紫紫的,好不可怜!妾当时见了,一颗心都揉碎了!说罢膝行到了敏芝边上,朝着牌位哭了一声:王爷的嫡女,就这么没了!敏芝听她说着,眼睛一闭满脸泪痕,双手紧紧抓住手底下的蒲团,恨不能把蒲团给撕了。
佟氏一看心里乐呵,脸上悲色不减,对着敏芝拜下去:福晋节哀,您这样,小格格在天之灵,永远都不得安息了!不管怎么样,您还有小阿哥,虽然龙生凤死对小格格很残忍,可对小阿哥来说却是天生刚强之相,您为了小格格伤了身子,若有什么好歹,大阿哥和二阿哥是不用担心,可小阿哥怎么办?他就是无主之梨,人人摘得了!所以,福晋,您一定要保重啊,妾给您磕头了!说完,佟氏真的对敏芝磕起头来,因为她知道,生病的人最忌讳人家给她磕头,搞得好像送终一样,刚才的话声声带刺句句是毒。
她就不信她能无动于衷!果然,本来就没养好只是吊着一口心气的敏芝听了这么一番话,简直犹如万把尖刀在身上剐肉一般的痛:女儿不得安息,儿子人人摘得?她只觉得眼前一片繁星点点。
喉头一甜,气管里有什么东西在冒泡泡,忍不住一阵咳嗽。
然后就看到蒲团面前的地上,片片鲜红,想起女儿出生时的模样,比这场景还要残忍一百倍,脑中顿时一阵晕眩,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头磕在地砖上,大面积的鲜红弥漫开来。
边上原本存着心思看热闹的佟淑兰吓坏了,不顾形象地惊声尖叫:啊!快快来人哪!福晋,福,福晋死了!这一嗓子,把外面侯着的人统统叫进来了,大家一看到这个场面,顿时魂飞天外,佟淑兰手脚并用地往外爬着,一边还在惊声尖叫,敏芝倒在一滩鲜血里,早就失去了意识。
——————————瓜子不是后妈,真心不是,这段……这段微虐……只是微虐……很快就会好的……大家耐心哈,耐心……第一百八十二章 手段和锋芒第一百八十二章 手段和锋芒廉郡王府出大事了!福晋为了小格格竟然撇下三个儿子和丈夫,在菩萨面前自尽了!多么骇人听闻的事儿啊。
吏部尚书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忘了这一天,y一直保持温文淡定状的胤禩是怎么把家奴抓起来再拽起来问话,然后再扔出去的,那样子,简直就跟发狂的野兽没差别。
假也不请,头也不回,甚至马也不牵,直接往家奔,陆九牵着黑珍珠在他身后追,真是天大的奇闻!吏部的同僚几乎都听到眼镜掉地下的碎裂声:这是廉郡王?这分明是十贝子附体嘛!大家一阵唏嘘,都在猜是不是廉郡王家失火了。
康熙后脚也得到消息了,敏芝这次的动静让他也吃了一惊,这女人,当真奇人,死了一个女儿,用得着自杀吗?不过再一想,她是有自杀前科的,这自杀不会也成习惯了吧?这样的女人坐镇内宅,怪不得胤禩无心进取,总是避着锋芒。
家里有这么一位不靠谱的妻子,天天忙着救火都来不及,哪儿还有功夫想别的!康熙有一瞬间非常气恼:自己的儿子,居然被一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方寸尽失,这女人,不如死了干净!可是这念头只转了一圈就消散了,且不说这女人生了三个儿子,后宫妃子们都喜欢她,就说她脑子里那些个奇思怪想,连康熙都好奇,天下竟有这样的女子,夷人崇拜她,自己的儿子崇拜她,尤其小孩子,几乎被她一网打尽了。
这个媳妇当初是怎么被他挖出来的,康熙想起了他的密探第一次呈上来的关于郭络罗氏的资料:岳乐外孙女,两岁亡母,七岁亡父,十岁没了外公,虽寄养在亲王府中,却过得不如舅舅家的庶出女。
康熙看中这个女孩(当时是女孩)主要是她不受娘家待见,命格又不好,配给胤禩刚好打击一下他支持明珠党而得来的气焰。
当时的胤禩上过战场封了贝勒,背靠胤褆,本朝最年轻的贝勒让他光芒无限,这光芒是康熙一手引导的,现在他觉得烧得够旺,是该给盆冷水了,于是就挖了这么一个人人喊糟的小孤女,还给了加倍的荣宠,把胤禩嫁到了安郡王府上。
然后,康熙满意地看到舅妈逼死外甥女的好戏,这个儿子,在外面果然粉丝无数啊!乐得看戏的他也看到了胤禩沉默的抵抗,派人救了未婚妻不说,还把人给抢了,直接在自己府上拜了堂,整个过程就跟强抢民女没两样。
康熙得瑟了,朕就是大清的斯皮尔伯格有木有?这么一场一波三折的精彩好戏?然而,自打胤禩娶了这女人,好戏就没有间断过,胤禩和太子结怨,有她,和胤禛结怨,又有她。
她还真是爱憎分明,老大媳妇,老三媳妇,老四媳妇,这几个,说恨就恨上了,一点儿也不顾念昔日恩情,几乎是一言不合就老死不相往来的。
最难得的是,这个女人收服了胤禩这个万人迷,长相平庸,性格怪癖,到处惹事的笨女人,居然把胤禩给收拾得服服帖帖,要安静就安静,要暴起就暴起,她就跟遥控器一样,只要她一出状况,胤禩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前去救火。
真真让人想不通了!康熙气闷,非常气闷。
然而,胤禩的家奴已经到敬事房登记申请太医了,我也不能说不准,直接把这女人给害了,哎,虽然朕恨得牙痒痒,但是却舍不得浪费了这么好的材料啊!罢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折腾去吧,就当是看在她贡献了弘旺和弘晢的面子上。
胤禩飞马回府,抓住人就问:福晋在哪儿?下人们见王爷回来了,全体松了一口气:王爷,启禀王爷,福晋已经被送回主屋了,大夫正在救治,管家已经进宫搬太医了!他二话没说直奔主屋。
大夫此时正在敏芝切脉,她额上的伤并不深,只是磕破了,血出得比较多而已,胤禩进门时候,已经上了药,拿白布缠紧了。
白布上还有渗出的血渍。
一见这般光景,胤禩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问秋菊:不是让你们几个看紧她的吗?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照顾的?秋菊此时一脸的惨白,但依然强作镇定:回王爷的话,福晋一直在佛堂祷告,只是侧福晋来请安,与福晋独处了一段时间,福晋没让奴婢跟着。
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奴婢不清楚。
等奴婢听到侧福晋尖叫,再进去看,福晋已经倒地不起了。
说完秋菊就跪下了,边上塔拉嬷嬷也跪下了:奴婢失职,请王爷责罚!胤禩闭了闭眼,看看秋菊:本王信任你,把福晋交给你,你竟……罢了,一切等采萱醒了再议。
两人起身,站在一边,祈祷福晋没事,心里早把佟淑兰骂了一万遍。
胤禩站在外间的桌边,拿起茶壶又放下,最终还是再次走到床边,凝视着床上毫无生气的脸,嘴上却是在问大夫:福晋脉象怎样?廉郡王府的大夫实在是苦逼,府里小毛小病从来没有,要来就是掉脑袋的大病,尤其是这个福晋,简直是衰神附体,一年到头大伤小伤不断,动不动就要搬太医。
这回更惊悚,直接咳血加头破血流。
福晋啊,您能不能替咱们这帮大夫想想,您每次都这么惊悚,您长寿我们就短命了啊!苦逼的大夫听到头顶上胤禩的声音,手抖了一下,跪倒在地:奴才,奴,奴才给王爷请安,王爷吉祥!胤禩叹了一声,伸手扶起抖得筛糠一样的大夫,尽量安抚一下狂躁的心:她,怎么样了?大夫闻言弓着身子,尽力减少受力面积:回王爷的话,福晋额上的伤不碍事,但是急火攻心,伤了心脉,又被血呛迷了,调理起来有些艰难,但是性命是无碍的。
胤禩听完最后一句,才稍微放心了一点:一切以福晋的健康为重!少时太医来了,你们再行会诊,务必细细诊断,不能有任何差错!一声令下,大夫抖得更厉害了,胤禩说完,一阵风一样出了主屋,直奔素玉精舍,趁他的心,恨不能把佟淑兰吊起来抽一顿,可他不能这么做,这个女人,动不得啊!原想着,她若乖乖的,他不介意保她一世富贵,除了孩子,什么都可以满足她。
是的,佟淑兰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佟家势大,佟淑兰如果怀孕,佟家势必会通过各种渠道给他施压,把女儿接回家待产,不管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带回来的,一定是男孩。
佟家下足本钱,没道理不希望有产出的。
如果我只是垂死挣扎的绵羊,我一定会让佟氏怀孕,抱紧佟家的大腿。
但是,抱歉,我不是,既然皇阿玛要看我逃出升天,我的路势必处处危机步步见血,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允许自己软弱,仰人鼻息。
佟家的势力要借,要利用,但绝不能让他们得寸进尺。
当初,我选择了采萱,有了旺儿和晢儿,现在又有了弘晏。
这就注定,佟氏这辈子不会有儿子,否则,母家势力庞大的庶子,对嫡子的威胁是巨大的!皇阿玛的诸多皇子中,母家势力庞大的,身份都尊贵非常,胤俄这个贵妃之子,算是最差的了。
皇阿玛大肆打压其他各家,只把佟家做大,为的,就是不让庶出的皇子有任何不该有的念想。
想到这里,胤禩的目光如针芒一般,皇阿玛对我真是厚爱啊,佟家的女儿,你以为我真的摆不平她吗?佟淑兰此刻正坐在内室的床上瑟瑟发抖,再怎么有心计,她也只是个小姑娘,绝想不到自己的一番话会有这么醒目的效果,第一次见到大片鲜血的她被吓蒙了,此时正抓住夏兰的手,抖着声音问:夏兰,夏兰,我,我怎么办?王爷会不会,会不会杀了我?夏兰面无表情,眼里却流露出一丝怜悯的光芒:侧福晋,您冷静些,主屋传来消息,福晋性命无虞。
说着把手里的药碗递过去:这是安神的汤药,大夫们都去主屋了,只留了个方子,侧福晋您千万稍安勿躁。
佟氏接过碗,喝了一口,顿时吐了:这什么药,这么难喝?夏兰垂目:这是大夫开的药,说是能定惊安神,舒缓身心。
佟淑兰皱眉:怎么味道这么怪?夏兰刚想说什么,外面报进来说王爷来了。
佟淑兰顿时慌了:怎,怎么办?夏兰嘴角一扯:您是佟家千金,左右您还有厉害的娘家呢,现在这种状况,您就就是被吓病了,又何妨?佟淑兰一听,顿时有了底气:对,我是佟家的嫡女,王爷要动我,也要掂量掂量,何况,是她自己吐血,难道我说几句话都有错?伸手接过夏兰的碗,忍着怪味一口吞了,苍白着一张脸,振奋了一下:春桃,扶我起,我要出迎。
夏兰退后一步,看着空空的药碗,眼中的冷芒一闪即逝。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能死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能死胤禩进来,就看见佟淑兰顶着一张刷了立邦漆的脸,扶着下人的手,一摇一晃地过来,还要给他请安:妾给王爷请安。
胤禩闻到她身上浓烈的的药味,退后一步,眼神飘向后面,夏兰始终低着头,头上的珊瑚坠子轻轻晃了几下。
目光回转,落到佟淑兰身上,冷着声音问:我不是下令免请安了吗?为什么不在屋里呆着?佟淑兰楚楚可怜地抬头,瞄了一眼又赶紧低头:妾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待福晋好转之后,妾当上门,负荆请罪!说罢就要下拜。
胤禩眉头一皱,露出不喜的神色:你现在这摸样,与她不遑多让了,还想着给本王添堵?老老实实在屋里呆着:夏兰,侧福晋的药不能怠慢了,一定要按照大夫开的,一剂也不能少了!一个两个都这么病怏怏的,真真晦气!佟淑兰的眼睛亮了,甚至脸上都浮现出了嫣红的颜色:妾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努力调养身体,定不负王爷厚爱!夏兰站在佟淑兰身后,去了屈膝:奴婢遵命,一定尽心侍奉!胤禩这才嗯了一声:好生养着,将来的日子,长着呢!是!淑兰恭送王爷!胤禩闻言,原本已经转身出门的他,又回转过来,嘴角一勾,送了她一朵笑容。
佟淑兰没有看见,此时胤禩的眼里没有任何感情成分存在。
从素玉精舍出来,胤禩的笑容凝固了,佟淑兰,本来只要你没孩子,关键时刻病一下。
现在,我要耗光你的本源,让你下半辈子在病痛的折磨中慢慢死去,过程会很漫长,结局会很痛苦!回到主屋,大夫正在外间研究药方,等太医来了好会诊。
胤禩坐在外间的圆桌上,一副监工的模样,不多时,太医来了,九福晋,十福晋得到消息都赶来问安,见胤禩一脸凝重,大夫冷汗都挂下来了,两人也是满满的担忧。
在十福晋眼里,敏芝已经跟董鄂氏一个样了,铭感脆弱,如温室的花儿一般,现在,董鄂氏有了儿子,腰杆儿硬了。
随谈时常还会苦大仇深一番,但身体却是慢慢调了过来,气色各方面都很不错。
偏偏这时候,三个女人中最滋润的敏芝却迅速枯萎,这出月子才几天时间?怎么就吐血了?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太医的诊断和先前大夫的诊断吻合,而且病况比大夫描述的更严重几分,让在场的人全体倒吸一口凉气,这算什么?难道是上天的眷顾太厚重,八福晋根基浅薄,受不住这般重恩?不然怎么会生了三个儿子之后反而一病沉疴了。
太医留了药方,吩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回宫复命去了,九福晋和十福晋见状也回去让自己的管家找最好的药材和补品去了。
太医回去后不久,内廷来了懿旨,却是三妃得到消息来慰问了。
胤禩打发了来使,只说太医看过,无大碍了,让他们回去宽慰三妃。
他自己则回到主屋,遣走了下人,将内室的屏风撤了,多加了两个碳盆,坐在床边,一边看书一边守着。
秋菊进来送药,他也只让她放下就走人了。
眼见妻子脸色灰败毫无生气,他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又是气,又是怜,还带着隐隐的伤痛。
好不容易等到你来找我,好不容易利用招待使臣的机会让你重新振作。
没想到终是迟了一步,伤害早已铸成。
作为皇子,家里侍妾是少不了的,我以前一直能避则避,你却步步相逼,仿佛我不纳妾反而对不起你一般。
现如今弄到这般田地,伤了孩子,伤了自己。
我很想了解你,却发现一直都不能完全了解你,坚强果敢的你,脆弱敏感的你,温和柔软的你,每一个都那么鲜明,格格不入,仿佛诸多灵魂放进同一个身体一般。
我甚至无法判断,下一秒你究竟是哪一个。
长叹一声,端起药碗吹了一口气,走到床边,伸手捞起敏芝的身体,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只感觉这身体轻薄如纸,绵软无力。
你不是最怕吃药的吗?我第一次看你吃药的时候你竟痛哭流涕,还嚷着说苦,小孩子也不过如此了吧。
轻手轻脚把药碗凑到她嘴边,捏着她的下颚把药灌了下去,又用帕子把残留在嘴边的药汁擦干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脱去外衣鞋袜,就这么搂着她靠在床上,十二月的天,屋外很冷,屋内温暖如春,但是胤禩的心情却是出奇的冰冷。
这次,太医并没有隐瞒他,妻子难产,以后体质会逐年下降,若是保养的不好,或者再受什么伤,性命堪忧,更不用说今后再有子嗣了。
而今因为急怒攻心而伤了心脉,整个人就更加脆弱了,伤不得,病不起,不能忧不能急还不能气,简直跟玻璃人儿没什么两样,一不小心就会加重病情减损寿元。
妻子变成这样,让胤禩忍不住怀念之前那个敢和胤礽和胤禛叫板的女人,那个面对刀刃眼都不眨一下的女人,生生的在这内宅给耗没了精神。
紧了紧双臂,把她嵌入怀里:采萱,你若能听到,以后能不能放下纷扰,就像之前你说的那样,我在这里,就是对你最大的保护。
你说你记得我说的话,你自己说的,也要记得才好。
敏芝并没有听见胤禩说什么,她的世界一片空茫,自己仿佛跌入了一个巨大的黑洞,看不见光。
眼不能看,耳不能听,嘴张不开,手动不了。
偏偏脑中一阵又一阵的晕眩夹带着刺痛不断袭击着她的神经。
心口一阵阵的发闷,让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昏迷前,佟氏说的话还在脑中回响,声声不绝:女儿不得安息,儿子人人摘得!一下一下敲打着她的耳膜。
她想反抗,想摆脱,奈何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她甚至感受到了绝望的气息慢慢笼罩着她,她真的就快要死了。
此时,秋菊送来的第二碗药,顺便也送来了点心,看王爷搂着福晋呆坐着,心里难过,放下药碗匆匆出去。
胤禩看到桌上的盘子里,摆着几碟小菜和一碗面条。
顿时叹了一口气,采萱善烹饪,本人却独爱面食,尤其喜欢煮一碗阳春面,然后准备几种甚至十几种小菜,把一碗面吃成一场盛宴,偏偏她就爱这一口,每每乘自己不在家或者不与她用膳时就这样来上一桌。
桌子上的药碗和面条冒着白色的烟气,胤禩却看也不看一眼,只把敏芝的头往自己肩窝了凑了凑,五指成梳,替她梳头。
听秋菊说,她怀龙凤胎的时候掉了不少头发,他竟完全没在意,困坐愁城连头发都愁掉了,你还是不肯来见我,你这女人啊,性子不是一般的拧,一遍一遍梳着长发,一边算计着药冷却的时间。
眼角的余光一直留意着敏芝的神色。
就这样等啊等,敏芝一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胤禩无奈喂下第二碗药,扶着她的身体放倒在床上,自己站起来打算吃点东西填填肚子,走到桌边坐下,目光却不曾离开她,药渐渐的起了效,敏芝的脸上渐渐泛起了红润,呼吸也比刚才顺畅了许多。
吃完面,胤禩干脆就在她身边睡下,反正今天这情况自己去了书房也睡不着,暗叹一声,仔细端详了一下敏芝如沉睡般的脸,心里摇头,他这个皇子,遇见她,真是栽了。
除了良妃,他什么时候这样伺候过一个女人,偏偏这个女人还经常不领情,给他添堵。
平躺下来,她的头依然枕着自己的肩,感觉她的呼吸绵长,萦绕在自己脖颈边上,胤禩的心反而无比安定,她只是睡着了,明天一早就会醒来吧。
然而实际上,敏芝到后半夜就醒了,睁眼见到的,是胤禩放大的侧脸,自己枕着他的手臂。
额上传来阵阵刺痛,敏芝忍不住炸了眨眼,确认自己现在是睡在自己床上,而胤禩,正睡在自己边上。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儿子。
佟淑兰一番剐心的话语不是一点用都没有的,敏芝当时是被气吐血了,但是昏迷之后,她的的话却成为强大的求生的力量。
是啊,女儿没了,自己不好好活着,儿子怎么办?她还等着康熙康熙百年后,弘旺和弘晢能够回到她身边呢。
如果她死了,即便佟淑兰没资格接手她的儿子,换了别人,她也不能接受啊!现代不是有句话,说女人不善待自己,不好好活,万一挂了,就会有别的女人来住她的房子房子,睡她的床,享用她的丈夫,外带打她的孩子。
无主之梨,多么恶毒的诅咒!她的孩子最大的才四岁,最小的刚满月,没了娘亲,就算胤禩再疼他们,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所以,她不能死,尤其不能在孩子们还这么弱小,胤禩还处在危机之中的时候死去,再过几天就是康熙四十七年了,对胤禩来说,这一年是噩梦缠身的一年,一个不好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拖他后腿?不,不能,她还有儿子,还有丈夫,不能眼看着佟淑兰得逞,她的女儿还在菩萨面前看着她呢!她死了,谁还会惦记世界上曾经有一个名叫晗玥的小婴儿?第一百八十四章 原来是家猫第一百八十四章 原来是家猫身体动了动,头上的伤口一阵斯疼,敏芝忍不住呻吟出声,浅眠中的胤禩突然惊醒,惊见敏芝正拿手拨弄头上的绷带,连忙拽住她的手,细看她的脸:你醒了?觉得哪里不舒服?头痛?等等,我去叫大夫。
说着翻身起来,刚穿上鞋子站起来,猛地想起来,转头说道:手不要乱动,当心绷带脱落。
敏芝正在摸头,听他这么一说赶紧把手放下,看着他出去,瞬间觉得自己很傻,明明自己才是那个考过中级护理证书的人,为什么要听他的?抬手碰碰绷带,包得很好很结实,虽然脑袋里还是一阵阵的晕,但是手脚能动,还是让敏芝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想做个深呼吸,顿觉胸口和脑门同时抽痛,不自觉地放缓呼吸,人平躺在床上:我又活过来了?刚才那一瞬间,我真的觉得我就要死了,陷入黑暗的旋窝,可是现在,我还在这里,伸手摸摸身边的床单,还有他的体温在,刚才醒来的时候,他抱着我,我只是动了一下,他便醒了,可见是守了我一夜,太困了才睡去的。
你如此待我,我却如此羸弱,自负晚生了十几个世纪,却完败在一个普通古人手里,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这么不堪的我,究竟哪里值得你另眼相看?从未有人这么对我,即便实在前世,你这样的男子,也会让小女生们趋之若鹜的。
然而上天安排我做你的妻,安排我们相爱,那么辛苦那么漫长。
闭了闭眼,敏芝只觉得胸口一阵翻腾,每一个皱眉都会牵动额上的伤口。
正无奈望天,胤禩拽着睡眼惺忪的大夫进来了,秋菊早已点起了灯。
大夫上前给敏芝号脉,敏芝却注意到胤禩只是外面套了一件衣服,扣子都没扣,只拿腰带束了一下。
不由得一阵心酸,爱上她这样的女人,他也很累的吧,本是天之骄子却因为她的关系夜不能寐,自己昏迷的消息传到他那儿,说不定还让他翘了班。
胸口的酸涩难以抑制,前世活了二十五岁,加上大清的这几年,早已破三的年龄,原来都是白活了。
看着床边颀长的身形,敏芝不能不承认,她的这些变化,让自己都措手不及,何况是旁人?前后判若两人的原因,可不就是眼前这个人么?爱上他了,彻底沦陷了,没有任何其他借口。
我是真的真的完全变成你背后的小女人了。
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只要你有段时间不回头,我就活在恐惧里,犹豫,迷茫,怀疑,猜忌,我和这个时代的内宅女人完全一样了。
这样的我,心里完全没底,就像那天在草原上,你不见了。
我怎么办?敏芝在看胤禩,胤禩也在看她,只是两人的目光是不同的方向,一个只看到衣衫,另一个却看到的,却是一张巴掌大的脸上,两排低垂的羽睫,正不安地抖动。
是的,他看到了,她的不安。
通常这种表情只会出现在九福晋那样的女人身上,被胤禟戏称为兔子一样的表情。
然而,胤禩却觉得老婆是只猫,自信满满的时候,尾巴竖得高高的,在别人面前趾高气昂地迈着优雅的步子,时不时还亮一下小爪子什么的。
但是更多的时候,却是缩在自己的小窝里,紧张地看着周围的动静,时刻提防着是不是有敌人,主人想她的时候,她端着架子,主人转身走开,她又自哀自怜,舔着爪子擦着脸,一副弃婴的模样。
想想忽然觉得自己很命苦,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一只大猫,还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二十好几,几个孩子的妈了,反而越来越活回去了,又或者,她本来就是猫儿,只是以前是野猫,现在是家猫,还带着一群小猫。
胤禩越想越皱眉,自己竟高估她了,她根本是智商高而情商极低,老喜欢自己想自己的事儿,认为自己想的就是对的,一条道走到黑。
哎,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胤禩的长叹吓得大夫的手抖了一下,结果刚才的工作白做了,重新来过。
敏芝也听到了他的叹息,目光移到他脸上,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事情是她不好,佟淑兰既没打她也没骂她,只是说了几句事实,就把她气吐血了。
胤禩就算有心帮忙,没有认证物证,佟淑兰后台这么硬,能怎么办?自作孽不可活,佟淑兰就是个活生生的案例,当初她兴致勃勃地去给胤禩求了侧福晋,那么高兴,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多了不起的事情,现在自己这么狼狈,完全是自己挖坑自己埋,自搬石头砸自脚。
爱情来的时候,我自觉上了天堂。
却没曾想过,先前自己的功劳变成了囚禁自己的死牢,她和普通女人一样,被嫉妒和恐慌乱了阵脚。
到头来,自己也只不过是普通女人一枚,还不如妯娌团其他的女眷,连十福晋都不如。
胤禩似乎看出了她在自哀自怜,伸手在棉被上轻轻拍了拍,好像哄孩子睡觉那样。
而他本身的确是这么想的,老婆哀伤的眼神让他觉得她更像猫了,这么可怜巴巴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自己,这是求安慰呢还是求安慰呢?老婆的身体状况今时不同往日,犯过一次错误不能犯第二次,赶紧安慰安慰吧。
免得她又神经过敏想那些有的没的,她伤不起,他也伤不起啊!敏芝却被他的动作搞蒙了,一时间忘了该怎么反应。
好在这时大夫的工作汇报来了:启禀王爷,福晋的脉象稳定了。
以后只要小心调理,恢复如初还是有希望的!胤禩一早跟太医研究过了,知道老婆的病只能调理,再难根治,大夫的话,不过是宽她的心罢了。
当下装作满意地点点头:你退下吧,明早去帐房支一百两的银票。
大夫瞪大眼睛,傻住了,他听到了什么?一百两?他平时吃穿用都是廉郡王府供的,每月还有三两银子进账,已经觉得很不错了。
昨天还刚拿到了新年红封,足足二十两银子。
现在胤禩一开口就是一百两,大夫顿时觉得之前的委屈啊,提心吊胆神马的都值回票价了。
激动得跪下来给胤禩磕头:奴才谢王爷赏赐,奴才告退!说完飞快地跑了出去。
胤禩却不以为意,一百两对现在的他来说完全小意思,有胤禟在,现在的廉郡王府可谓是日进斗金。
只不过自家老婆价值观怪癖,偏偏不喜金银玉器,连彩瓷都很少见她用,整个廉郡王府最值钱的东西,还是胤禟送的纯金观音,看看人家佟淑兰屋里,随便一个杯子,都是老坑翡翠的。
可是就算这样,她却能教何凝玉和晗音怎么吃好用好穿戴好,完全搞不懂她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明明懂玉,偏偏最爱不值钱的青玉,明明会打扮,却整日素颜素服。
也不怕别人把她比下去。
摇摇头,胤禩决定不想这些恼人的事儿,还是安抚一下她,赶紧睡觉吧。
这都大半夜了。
走过来掀开被子重新躺下,顺手把她捞过来靠上自己的肩,单手控制住她的手,避免她又乱碰伤口。
然后低低的说了一句:睡吧,太医说了要多休息。
敏芝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很顺手地把自己困在怀里:我,我醒了,你不去书房睡吗?胤禩疑惑地看着她:我为什么要去书房睡?因,因为我病了……敏芝咽咽口水:其实是我自己不好,佟淑兰,你就随她去吧,她毕竟是佟家人……胤禩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你自己不好?你也知道你不好了?眼见老婆又露出哀伤的神情,他脑中顿时警铃大作:佟淑兰的事情我会处理,以后她若是来请安,你就……你就公事公办,她说什么你都当自说自话,听到没有?敏芝心里又是一阵酸,身体忍不住偎近他,害的胤禩赶紧扶住她的头免得碰到了伤口:别动,别动,这绷带好不容易才缠紧的……我,我觉得我特别没用,皇阿玛带走旺儿和晢儿,我明知圣意难为,偏偏去硬扛,佟淑兰那时明明是装的,我,我也没勇气相信你,结果害死了女儿,我,我,我对不起女儿,对不起你……敏芝的眼泪把胤禩吓得揽住她一阵拍抚:没事,没事,女儿没了还有儿子,再说日子还长着呢,只要你身体好了,我会给你一个女儿,不,很多个女儿。
太医关照,采萱经不起再多的刺激了,谁知道情绪波动算不算刺激呢,还是赶紧哄了再说。
敏芝吸吸鼻子:我,我觉得我一无是处,你为什么会爱我?胤禩头疼了,这时候问这种问题,叫他怎么回答?什么才是她要的答案呢?不过,他也明白,这大约是她心中最大的症结所在了,原来她不但是只小猫,还是只刚走失又回家的小猫,依然担心主人会抛弃她啊!那么,乘现在,让主人重新表个态吧!第一百八十五章 爱不需要理由第一百八十五章 爱不需要理由收回揽着她的手,平躺下来:我从来都不知道,你竟然会在意一个理由。
敏芝一愣,没反应过来:什,什么?闭上眼,语气是故意的淡漠:理由这种东西,都是用来应付别人的,需要的话,你自己编一个好了。
啊?敏芝没想到他的反应是这样的。
偏头看他的侧脸,问出这个问题,她也觉得自己冲动得无可救药了,这种事,就算在现代,换个别的男人,也不会挂在嘴上说吧?但是,心里有个声音就是这样期待着,期待他说点什么。
然而,她并没有得到任何答案,眨了眨眼:我……我其实不是……我只是……结果,只是了半天,她也没能表达自己的意思,只好颓然闭嘴。
胤禩心里好笑,但是脸上仍然板着:只是什么?我能不能代替旺儿晢儿问你,你为什么喜欢他们?我能不能代替晏儿问你,你为什么不爱他?我能不能问你,你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说完最后一句,胤禩抬起身子,一手撑在她脑袋边上,脸色冰冷,目光明亮如星芒:你告诉我为什么?敏芝被反问得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弘晏,她的三儿子,她把他赶出了主屋,离开了她的视线范围,生下来之后只看了几眼而已,为什么?我……我……我没有不爱他,我,我只是看见他就……就什么?就讨厌?胤禩没有放过她:你喜欢旺儿和晢儿,有理由吗?你讨厌弘晏,有理由吗?双手落在她头的两侧,目光紧紧地锁住她,免得她激动起来又碰到伤口,心里有些小紧张,但语气却是森冷的。
他反问这些,不为别的,只为新生的三儿子弘晏。
在他看来,敏芝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弘旺和弘晢注定要在宫里长大,见一面都艰难,皇阿玛收拾孩子的手段干净利落,很有可能他们母子间的感情会因此而减淡许多。
现在,唯一可以陪伴并抚慰妻子的,只有小儿子。
然而妻子对小儿子的态度实在让人忧心不已,今日不打开这个结,以后这种隔阂会越来越大,这是胤禩最不愿意看到的。
妻子其实是喜欢小孩的,看她对胤衸和十八妹妹的态度就知道。
她怎么会狠心苛待自己的亲儿子呢?这里面一定有原因!悬空望着刚恢复一点血色的小脸,瞬间又转为苍白:你告诉我为什么,如果有原因的话。
如果有原因的话?敏芝的脑子里一阵炸响,喃喃地重复的一边:如果有原因的话?胤禩看她发傻,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作用了,随即冷哼了一声,重新躺倒:根本没有为什么。
其实的敏芝只感觉眼前有闪电划过,紧接着就是轰隆一阵巨响:我,我想知道的原因,竟然,竟然是,没有为什么……这声音细弱,带着无比惊恐和彷徨的味道,胤禩知道,妻子的执着又被自己摧毁了一次,这个女人,就是这点麻烦,想法就是跟正常人不一样。
棒子敲过了,现在该上甜点了。
傻女人问傻问题,做傻事情,伤人五百,自损一千,说的就是你了。
重新把她揽过来,在她耳边轻诉着:老三是你拼命生下来的孩子,他那么幸运活了下来,为什么你不爱他?女儿没了,你说对不起她,可你也没给老三一个强健的体魄啊?他却依然活了下来?他这么努力,你为什么不爱他呢?敏芝闭了闭眼,没有说话,她也说不出什么来,她欠女儿一条命。
可是,胤禩的话她又何尝不明白,弘晏是生下来就瘦弱,体质差,同样也是她欠他的,谁让她犯傻呢?这报应来的那么快,那么痛。
这世上所有的为什么,都是自欺欺人而已,你根本没有理由不爱老三,我也是一样。
胤禩一侧身,将她整个人贴近他的身体,如是说。
你当然爱晏儿,他是你儿子。
敏芝的脸贴在他的内衫上,小声地咕哝着。
他却叹了一声:我说的不只是晏儿的问题……哎,算了,我也不指望你全明白了。
敏芝闭上眼:我是不是很笨,很麻烦,很讨厌?是啊,难道你要我说你很聪明很稳重很讨人喜欢?你以为你和晗音一个年纪么?胤禩没好气地说:睡了睡了,孩子都一堆了,还要人哄着,真是的,以后再胡思乱想,看我不揍你!胤禩……嗯?胤禩……哎……胤禩……胆儿肥了是不是,居然敢称爷的名讳!胤禩……有事儿说事儿,天都亮了……明天把晏儿搬回来吧。
是今天了,以后这种事,不要再问我了,我烦这些,你这女人就是闲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这么麻烦!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到后来,敏芝再叫他的时候,发现身边的男人早已经睡过去了,嘴角还翘着,心情特别好的样子。
挪了挪身子,把他的手从脖子底下拿开,重新躺好,却怎么都睡不着:你爱我,根本不为什么,是这样吗?哎,我这个现代人,竟然需要你费这么大的劲儿告诉我这些。
我的执着在你眼里,原来都是浮云。
爱就爱了,哪儿有什么为什么?原来你也不坦率呢,就是不肯说你爱我。
居然还要我自己编个理由来说服自己。
你当我是佟淑兰么?你是对的,理由什么的,都是自欺欺人的借口,只有软弱无能的人才需要它。
强势如皇阿玛,三言两语就把天主教的使臣打发了,任凭他们舌灿莲花,不让传教就是不让传教,哪儿有什么为什么。
这就是气场,强势的气场。
自己真的完全堕落了,自从被爱和不爱困扰之后,武功全失,内力全废,完全深闺怨妇了有木有?最可怕的是,自己居然会无意识地把气撒在刚出生的小婴儿身上,这个婴儿还是自己的亲骨肉!胤禩的诘问让她冷汗淋漓,她为什么不爱晏儿?害死女儿,还要害死儿子吗?敏芝一夜无眠,胤禩却睡得很踏实,第二天起身,发现妻子把自己蜷成一团缩在自己身边,手还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那摸样,和放大版猫咪有什么差别?轻手轻脚掰开她的手指,这次,他没去调整她的睡姿,由着她把被子拱起一个小鼓包,伸手在上面拍了两下,站起身到外间,陆九已经准备好帮他洗漱了。
基本上一夜未眠啊,希望这次是最后一次哄老婆,不,哄猫咪了。
真实比和皇阿玛对峙还要累。
看来今天到办公室,第一件事是补眠啊!胤禩走后,敏芝一直睡着,直到秋菊进来叫醒她:福晋,醒醒,用早膳了。
拍了半天,她才从被子里钻出来:我,哎……疼……摸摸额头:王爷走了?王爷一早就出门的,走时特别叮嘱,要奴婢看紧您,吃饭喝药呢。
少时大夫会来请脉。
点点头:服侍我洗漱吧,对了,你让奶娘把三阿哥抱回来吧。
秋菊脸上的惊讶一闪而逝,随即躬身:奴婢遵命。
这时,喜鹊进来了:福晋,奴婢服侍您更衣。
敏芝心里一暖:你现在嫁了人,伺候先生才是正事。
喜鹊立即跪下磕头:都是奴婢疏忽,让主子……您永远是奴婢的主子,奴婢愿意一辈子服侍您。
没有再说话,由着喜鹊给她擦脸洗手漱口,塔拉嬷嬷送上早点,是炖的刚好的牛肉蛋花粥。
暗叹一声,如此精致的生活,自己竟会弄得这般狼狈,真实可笑!吃完早点,敏芝靠坐在床上,奶娘抱着弘晏进来请安。
由于敏芝在奶娘心中早已留有案底,突然听说福晋要见三阿哥,她的心就狂跳不已,上回三阿哥发烧,哭闹不已,福晋竟能把他摔地上,真是骇人听闻,这可是亲儿子啊!如今她抱着小婴儿,尽量远离床铺跪着:奴婢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三阿哥来了。
敏芝看她这般小心提防,心里有些疑惑:抱过来我看看。
奶娘顿了一下,磕头道:福晋病体未愈,这……就怕你又发神经,把他给摔了,上回没事,不保证一直没事啊,这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这个做娘的没事,倒霉的是她这个下人啊!敏芝看她这样,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之前权当自己走火入魔了吧,尽量放柔声音:嬷嬷,我已经无碍了,晏儿是我儿子,前几日是我不小心,以后不会了。
奶娘听她这么说,又看她虽然脸色苍白些,但是眉目温和,完全没了前几日的张狂,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把孩子递了过去。
————————重点推荐书名《重生主持人》书号:2171503作者:云听雨一句话简介: 前世家破人亡,重生弥补遗憾第一百八十六章 先天不足第一百八十六章 先天不足弘晏,这孩子生下来到现在,她都没有好好抱过,好好看一眼呢!敏芝一边叹息一边仔仔细细地看弘晏的脸。
小家伙和弘旺弘晢都不能比,瘦弱,皮肤也没有两个哥哥水灵,满月了的他看上去还是没长开的干瘪状。
抱在手里轻如棉絮般。
抱着孩子,敏芝突然想起弘晖来,一个先天不足,一个后天受创,弘晖没有逃脱明月的枷锁,八岁即殇,那么这个呢?心里没底,胸口那种气闷的感觉又来了,抱着孩子的手微微颤栗:晏者平静,安定,和悦之意。
然而,同时也表示迟到,晚来。
康熙给孩子起这个名字,是不是意味着他什么都比人家慢半拍?这不是在嘲笑他妈妈我吗?迟钝,犹豫不决,患得患失踌躇不前,每每下了雄心壮志,偏偏总是临阵退缩,来时的自信和不屑一顾全都消失殆尽,我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女人。
叹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躁动:秋菊,去请大夫来。
秋菊望了望敏芝的脸。
不是我,是晏儿,难产的孩子体质总是弱的。
秋菊领命出去,敏芝把弘晏交还给奶娘:去帐房支十两银子,奖励你刚才怀疑我,奶娘吓得抱着弘晏跪下了:奴婢不敢,奴婢知错了!敏芝摸了摸额头,该死的,还是很晕:我说赏你便赏你了,抱晏儿下去吧。
奶娘战战兢兢退了出去,塔拉嬷嬷端来药碗:福晋,该喝药了。
敏芝看着黑漆漆的药碗,苦笑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变成林黛玉了,侨情又多病。
接过药碗,捏着鼻子生吞了,含了快酥糖:嬷嬷,我再睡一会儿,少时大夫诊断完了,让他来见我。
嬷嬷应了一声,服侍她躺下,盖好被子。
敏芝忽然又想起来:对了,南园那位,有什么动静么?嬷嬷一听主子问起佟氏,表情顿时阴暗了:主子,你说可巧,您病了之后,他居然也病了,瞧那摸样,像是比您病得还沉,奴婢看,八成是装的。
敏芝摇摇头:随她去吧,告诉管家,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小姐,她把您气成这样,您还徹……嬷嬷非常不服。
敏芝却弯弯嘴角:嬷嬷,以前是我不好,让你们跟着我受累了,以后不会在这样了,你放心吧。
嬷嬷闻言红了眼眶:小姐……敏芝闭上眼:去晏儿那里看着吧。
塔拉嬷嬷出去,敏芝终于放下了一桩心事,沉沉睡去。
接近晌午的时候,她才被重新叫醒,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召见大夫,大夫先是给她请了脉,确认现在的她只是虚弱,并无其他症状,这才放心。
敏芝却急于知道弘晏的身体状况,于是没等大夫大夫喘口气,就急急地问:大夫,晏儿的身体,是不是先天不足?大夫皱眉:回福晋的话,小阿哥……敏芝心里一沉:但说无妨。
大夫这才照实说了:适才,奴才探了小阿哥的脉象,却是滑脉。
敏芝不懂中医,但是刚才大夫的犹疑却是看在眼里,有些不敢追问,只好说:说下去。
奴才不敢妄下定论,只是刚才无意间按压了小阿哥足底学位,引来了剧烈反应。
奴才觉着,福晋还是请太医来做一次详细的诊断。
敏芝却摆摆手:太医供奉内廷,岂可随便动用,你是王爷信任的医者,你只管说,小阿哥是哪方面不足?大夫在敏芝的再三逼问下,终于硬着头皮回答:依照奴才看来,小阿哥是伤了肺叶,奴才问了奶乳娘,小阿哥常有咳喘。
敏芝心下恍然:这病能长好么?大夫面露忧色,但嘴上却说,小阿哥才刚足月,未来只要悉心调养,想来是能够痊愈的。
敏芝嗯了一声:我明白了,你下去,整一个详细的调理方案出来奴才遵命。
大夫退出去出去。
敏芝再度陷入忧思,伤了肺,有很多种解释,心肺功能不全?上呼吸道炎症?还是哮喘?不管哪一种,都很棘手啊!看来,得专门给他找个大夫才行,府里现在的这个大夫,要顾着大人要顾着孩子,忙不过来。
正想着,喜鹊端着午膳进来了,敏芝见了她,露出微笑:喜鹊,我已经好点儿了,你明日不用来了,到底是嫁了人的,夫家的事情要紧。
喜鹊不依:小姐,您身边如今只剩下秋菊姐姐和嬷嬷了,就算您身边又添了新的丫鬟,奴婢还是不放心的。
何况您现在还病着呢。
敏芝想想也是,以前自己向来喜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日子久了,享受惯了,也没觉得被人伺候着有什么别扭的,现在听喜鹊这么一说,敏芝汗颜了,自己真成林黛玉第二了,被人哄着喝药,吃饭,穿衣什么的,再下去,自己真的要退化成婴儿了,不行,我要振奋。
可是,心里的振奋还没化为行动,就被头上阵阵的疼痛给打败了,乖乖,磕的时候没感觉疼,现在包扎好了,反而疼的厉害,古代医疗技术有限,这伤口肯定是没有缝针的,要靠组织再生自己愈合,不知道要多久。
软了身体,由着喜鹊喂饭,敏芝什么坚强的心思都没了,林黛玉就林黛玉吧,谁让身体这么不给力呢?由于病着,敏芝的嘴里一直没味道,厨子也是善解人意的,送来的都是鲜咸又好消化的食物。
除了主食还有汤品,敏芝爱吃鱼,午膳送来的,就是豆腐炖黑鱼汤,而且里面的鱼肉都是大块大块剔骨的,混合着豆腐和菌菇,炖的乳白的汤汁异常鲜美。
敏芝食指大动,终于找回了一点食欲,边上三个奴婢顿时松了一口气,主子有食欲了,真是谢天谢地啊。
晚上,敏芝已经昏睡了,感觉背后悉悉索索的响动,一翻身就看见胤禩掀开正掀开被子,准备躺倒,身体往里挪挪,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你回来啦。
胤禩顺势躺到她身边,伸手碰碰她的脸:嗯,吵醒你了?敏芝摇头:没有,我睡了一天,才觉得头不晕了,外面什么时辰了?我进来的时候戌时二刻了。
胤禩轻声说。
敏芝把他的手从脸上拉下来,双手圈抱住:我今天问了大夫,大夫说,晏儿他,可能有慢性病。
胤禩皱眉:他虽足月,却是难产,身体不好属于正常,以后多调理就好,你不用忧虑。
敏芝幽幽地望着他,这种安慰几乎是下意识的,自己真有那么脆弱吗?他们,她们,几乎把她当宠物一样哄着。
胤禩见老婆半响不说话,眼神又那么……那么幽怨,顿时紧张了:要不,等过年进宫请安的时候,让额娘宫里的太医给瞧瞧。
总有办法调过来的……敏芝没说话,只是继续看着他。
胤禩招架不住了,伸手把她搂过来:我知道你心里委屈,相信我,这不是你的错。
说起来,他也有错,知道老婆情商几乎为零,还搞那么多事,一早撸顺了她的毛,现在的她又是儿女环绕,自己也享福,不用外头家里两面煎熬。
这时的敏芝,心里几乎被某种液体涨满了,吸吸鼻子,忍了忍,终是没忍住,眼泪沾到他衣服上:胤禩……胤禩无语,昨天晚上叫得太顺口了吗?怎么?其实我,我只想说给晏儿请一位专门的大夫,我,我没有……某人心里一松:这有什么难的,让周贵在东庄挑一个。
说起来,你屋里的奴才也该添了,还是自家的佃户里先挑吧,今年主持小选的,是德妃。
敏芝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更加愧疚,她完全把自己一手经营过的庄子忘了个干净,东庄的大夫,曾经是她一手挑选的,经历了大规模天花疫情的洗礼,这些人早已桃李满天下,敏芝曾经严令他们收徒帮教,为的就是让更多人学习中医,至少在本庄范围内,提高医疗技术水平,在西医只是萌芽的时候,只能靠中医自救了。
自己有这方面资源不知道利用,还要胤禩来操心这些,敏芝越想越脸红,干脆又把身子缩成团,细弱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我竟然把他们忘了……话说,胤禩本来被外面一连串的事情烦着,现在看老婆这样,那些烦心事莫名的没了,伸手在被子上拍拍,声音里透着笑意:出来,别把自己闷着,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忘记的人可多着呢。
敏芝红着脸钻出来:对不起。
我明天派人给周贵递消息。
等身体好了,好好给我长长记性!胤禩佯怒道:还记得牧仁么?你为了他跟皇阿玛对峙,给我脸色看,我有他的消息了。
——————————重点推荐书名:网游之菜鸟很疯狂作者:千镜八荒简介:半NPC玩家的奋斗!第一百八十七章 后天发力第一百八十七章 后天发力第二天下午,当九福晋和十福晋过来探病的的时候,看见敏芝靠坐在床上,怀里抱着弘晏,脸色虽然还很苍白,但是明显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心里松了一口气。
九福晋先上前:八嫂,感觉怎么样?好些了么?敏芝拍拍儿子:嗯,真不好意思,叫你们担心了,我没事,只是磕破一点皮而已。
十福晋瞪眼:这叫磕破皮?八嫂说话,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吓得筷子都掉地上了!十弟妹,是我自己,哎,昨儿我们爷还说我呢,自打生了孩子之后,是越活越回去了,竟做出这样伤害自己的举动,八嫂跟你们保证,以后再不这样了!敏芝如是说。
两位福晋仔细观察了敏芝的神色,依然没有放心:八嫂,我跟你说,这妾啊,她就是个不安分的,你对她和颜悦色了,她就要顺杆爬的,你以前不这样的啊!这是十福晋。
八嫂,你以前总教我要把规矩做好了,不要由着侍妾胡来,你的话我记得真真的,有了晸儿之后,我一直都听你的话。
可是你现在……这是九福晋。
敏芝听着看着,又是羞愧又是感动,自己真的太没用了,以前还笑话别人,现在连面团九福晋都强势起来了,自己却堕落成这样。
真是,无颜见江东父老啊!昨天晚上,当胤禩说起牧仁有可能被送去西藏之后,敏芝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仓央嘉措。
其实敏芝对西藏唯一的了解,就是布达拉宫,达赖和班禅,再无其他。
即便是这样,依然引得胤禩惊讶万分,连连追问,她只好一边打着太极,一边了解情况。
当她知道牧仁有可能被送进了布达拉宫的时候,就知道历史已经完全浮云了。
布达拉宫是达赖生活和工作的地方,这点敏芝还是知道的,确认现在在位的,的确就是六世达赖仓央嘉措和五世班禅,敏芝黑线了,康熙要查仓央的底?绝无可能,牧仁什么都不懂,派他去干什么?干涉西藏自治?敏芝想了想也否决了,按照时间推算,仓央很快就会死,五世班禅将受封班禅班禅额尔德尼独当一面。
康熙对西藏的政策一向是安抚为主,绝不会在驱赶了天主教之后,又想清洗喇嘛教。
怎么说北京还有雍和宫呢,雍和宫里还供着决定达赖和班禅转世灵童的金瓶呢,历史不会这么歪吧。
可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敏芝,在听说胤祯屯兵西川的时候,眼睛亮了。
四川,和西藏接壤,印象当中,仓央被废黜是因为一场战争失败,难道康熙要让十四进兵西藏?可是没理由啊,人家是人民内部矛盾啊?关键的时刻,胤禩解惑了,他把胤祯屯兵和牧仁进藏的目的归结为皇阿玛为了应对葛尔丹侄子的势力不断向西带来的压迫。
可是敏芝却看到了胤祯即将带兵平藏的前景,联系到仓央的生平,大战可能就是那一场,康熙会放任葛尔丹侄子进藏,等待藏王和他先决生死,等到藏王求救,再派胤祯平藏,不但打垮了敌人,还可以收服西藏的民心,然后是册封达赖和班禅。
另外,有牧仁这个因素在,葛尔丹的侄子进藏的可能性百分之一百,不管是为了除掉牧仁,还是为了抢夺底盘,西藏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牧仁,不过是一条用来钓大鱼的小鱼而已。
胤禩震惊的内容不比敏芝少,他没先到妻子的思路竟和自己完全不一样,可是听起来居然头头是道,一副赌定事态将如此发展的口气。
这让他不能不顺着她的思路去考虑:怪不得皇阿玛放任胤祯招兵买马,怪不得皇阿玛由着胤禛在户部大查贪腐,甚至让自己去查凌普旧账的目的,现在也有待商榷了。
皇阿玛这是在积极备战啊,真的按照妻子所分析的那样,战争一定会有,只是时间问题,一旦皇阿玛决定打仗,那么,只要能弄到钱,就算挖了太子的金库,他也会这么做的。
之前对太子不闻不问会不会就是想要养肥他等着宰呢?皇阿玛太恐怖了!结果,第二天一早,胤禩就匆匆出门了,敏芝也不知道自己判断优美歪打正着,反正这一段分析又让她找回了一点穿越者的心理优势,找回了当初打理庄园,遥控义门,组织对抗天花疫情时的那种高瞻远瞩的优越感。
她满足了。
因此,今天的她虽然身体状况还弱着,但是精神状态良好,听到九福晋和十福晋这样苦口婆心地教育自己。
心里只有愧疚和羞惭。
红着脸,低着头,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两人见她这样,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默了半天,九福晋忽然想起来这里的另一个目的,不由出道:哎,你看我这记性,八嫂,今儿来,我是给你带了东西的,你之前说的戒指,实在抱歉,昨日再刚做得,你看看是不是这样的?说罢,让贴身侍女取出一个长条形的盒子,打开盖子,送到敏芝面前:八嫂你看……敏芝听到戒指,才想起来,中秋节前让九福晋带去的图样,到现在才才做好,古代的制作工艺,实在是太耗费人力和时间了。
把孩子递给嬷嬷,接过九福晋递过来的盒子,里面摆着两枚戒指,一枚戒面成梭型,看样子像是纯金打造,上面镂雕着一朵盛开的海棠花,没有其他装饰简单明了。
在它的边上,另一枚戒指繁复得多,银色的戒托,偏偏做成了一条圈成圆的麻花辫,虽然很细,雕刻却异常清晰。
麻花辫顶端,是四爪包起一粒红宝石,在它的周围一圈盛开的银色雏菊,小小的,紧挨着红宝石绽放,阳光照到上面,闪耀的光芒,甚至比铂金更亮眼。
两枚戒指映入眼帘,直接晃花了敏芝的眼,拿起镶着红宝石的那枚,忍不住赞一声:比我想象中还要好,不枉等待了这么久。
九福晋见敏芝高兴,伸出手在她眼前晃晃:八嫂,这戒指真的很好看,我和十弟妹也有,不过,只有你的是红宝石,我们的都是翡翠。
敏芝抬眼望去,果然,两人的无名指上都有一枚同款的戒指,中间镶嵌着翡翠。
敏芝眯眼:你们都已经带上了啊!说罢,将左手抬起,戒指缓缓滑入无名指,戴了一半,敏芝停住了,想起来这个动作要胤禩来做才有意义啊,怎么自己给自己带上了呢?刚想退出来,十福晋不解了:怎么了?小了吗?不会啊,就是按照你给的尺寸做的啊!我来帮你戴。
不由分说,拿起戒指就往她手指上套了上去。
敏芝无语了,就这样吧,纠结什么呢?算起来结婚八周年纪念都过去了,进入第九个年头了呢。
想起前天晚上他的话:想要理由的话,自己编一个吧。
是啊,纠结什么呢?自己早已不是懵懂少女了,矫情什么呢。
由着十福晋戒指套上,转了转:很合适嘛,一点也不紧,其实八嫂,你皮肤白,带红宝石很好看。
敏芝一愣,一边拿起金色的戒指套在自己食指上,一边笑说:要说皮肤好,九弟妹的皮肤才算是真的好,我只是托了生病的福,苍白而已。
抬手看看,两枚戒指各有各的美丽,食指上,梭型戒面的凹面正好紧贴手面,丝毫不影响手指屈伸。
敏芝很满意:九弟妹,这种戒指对九弟来说,又是一种财源,你回去跟他说,只要宝石大小不越过内务府的份例,皇阿玛是不会介意的。
十福晋撇了一眼九福晋:九嫂,谁说是九弟一天到晚想着钱,想着钱的,分明是八嫂啊!九福晋点点头:谁说不是呢,我们爷就是个跑腿的而已。
敏芝一口参汤喷出来:你们……你们是在损我么?两人笑眯眯的上来给她拍抚:八嫂息怒,我们哪里敢损您哪,我们还指着您的点子过日子呢。
我们呀,这是在夸您。
敏芝黑线:九弟妹,连你也被带坏了。
董鄂氏笑得温文:八嫂,我这都是您教的,丝毫不差。
三人说笑了一阵,十福晋左看右看:八嫂,那个妾侍,收拾完了?敏芝有些好笑,怪不得胤俄不敢妄动呢。
十福晋的彪悍,不是一般人能够匹敌的啊:她身子比我还弱些,当日我昏迷,她也吓着了,至今卧病不起,佟家人正急着呢。
董鄂氏一惊:佟家势大……敏芝垂目:佟氏没有传出好消息,佟家是不会接她回去的,大不了派医者过来。
说的也是。
两人点头。
更何况,我还受着伤呢,毕竟当时和我独处的,只有她而已。
————————重点推荐书名:容华医路作者:lipo书号:2263813简介:医道一途,渡人渡己,实习医生的不平凡穿越之旅。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进入角色第一百八十八章 进入角色康熙四十七年二月,敏芝还在家休养,这次她真的伤到了,额上的伤口明明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却还时不时的抽痛,更让她郁卒的是她的体力,照她想来,自己连带坐月子加养伤,已经在床上躺了将近四个月了,骨头都躺酥了,怎么多走几步路都晕呢?由于身体原因,敏芝没有进宫吃年夜饭,佟小姑娘卧病,也没去,胤禩带着弘晏进宫,康熙默然,看着小孙子一副养不活的孱弱模样。
想想养心殿里的兄弟俩,康熙心慈了,宣太医给弘晏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得出的结论和先前府里大夫诊断的一样,心肺功能不全,具体病症要长大些才能判断。
也就是说,弘晏核能是先天性心脏病,也可能是先天哮喘,究竟是哪样,看老天垂怜了,毕竟中医没有X光片这种东西,太医只能做大致的判断。
胤禩回来跟敏芝一说,敏芝心里就没底了,先天性心脏病,即便是在现代,很多儿童也会因为这个原因早夭,除非换器官,但是,这是在医学极度落后的清朝,敏芝不做此奢望,她能做的,只有把弘晏当作瓷娃娃供起来,走到哪儿带到哪儿,时时刻刻看着他,心里祈祷着,老天垂怜,这娃只是哮喘,或者是其他什么慢性疾病。
这天,敏芝正在书房里翻阅账册,自打能够下床之后,敏芝就宣布重新掌管家中的财政和人事大权,钱伯纳终于脱身,让一个如今官居五品的京官屈才当账房先生,实在是太奢侈了,敏芝一边翻阅着账册,一边内疚。
钱伯纳和额尔济,二人同时归于胤禩帐下,一个现在已经是江南省的兵马大都统,两江三省三分之一的兵力在他手中,虽说实际指挥权在两江总督身上,但是,额尔济从默默无闻,连小兵都没当过的书生,迅速成长为都统。
其中有康熙的利用,有胤禩的栽培,更多的是机遇和他自身的积累。
有柯安带去的训练模式,有六十个庄丁模板,额尔济能发挥多大的力量,敏芝越想越期待,胤祯,你就乖乖给康熙当枪使吧,平定西藏大功一件,回来封个大将军王,接着继续扔到苦寒之地,等老爷子挂了,你才发现,自己早已被边缘化了。
额尔济上位了,钱伯纳却当了帐房,简直是杀鸡用牛刀,绍兴师爷的脑子,心眼儿,那是七窍玲珑啊。
算算时间,胤禛应该已经收纳了田文镜和邬思道了,潜伏的法子,应该就是他们教的,敏芝不会忘记,胤禛才是最终的大敌,梁子早已经结下,就不能让胤禛坐上那个位置。
不然她和胤禩的结局只能是历史重演。
可是,究竟有什么办法能把胤禛从背后拖出来呢?敏芝一边清点着愈来愈庞大的家财,一边皱眉,胤禟太高调了,虽然说他从没少交税,可是这个吸金速度,实在让人眼红啊,康熙不闻不问,不代表别人眼中胤禟不是肥羊。
回想一下,历史上的胤禩第一次竞争太子之位失败之后,小九转而支持十四,结果十四这个狼心狗肺的,耗尽小九的家财不说,屁事儿没干成,反而被胤禛圈了,小九落得个塞斯黑的恶名与胤禩一起饮恨而终。
账册的另一边,是一摞画像,周贵得到消息,立刻行动起来,把庄子上十二到十六岁的未婚女孩全部聚拢筛选了一遍。
庄子上的生活条件好了,还有专门的老师指导这些女娃们女工和识字,总体质量都不错。
即便是这样,周贵还是细心挑了二十个名额,让画师给画了像,送到了敏芝的案头,翻看那些肖像画,敏芝笑着摇头,庄子上的洋画师,客串了一把毛延寿啊,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庄子上的佃户的卖身契都是按照家奴的格式签的,他们世世代代都和胤禩绑在一起。
这些个小姑娘小伙子,都是人才储备库,根本不用指望内务府的小选,若是宜妃惠妃主持,自家还能喝点儿汤,德妃选,根本没胤禩什么事儿。
肯定便宜了她自己的儿子。
这个幼子控,也是个悲催的,喜欢的儿子不给力,反而是一早选择性遗忘的儿子得了皇位,这娘俩的关系早就死结了。
只是不知道,现在胤禛家里是个什么情况,乾隆还没生,他家现在是标准的一根独苗了。
哎,胤禛,你说你不努力生孩子,瞎倒腾什么,爱新觉罗家的子孙运都在你这辈上耗干净了,你儿子乾隆,妃子无数,最后儿子却生一个死一个。
最后挑了个最孬的十五阿哥颙琰,康乾盛世完全毁于一旦。
想着想着,敏芝的目光从肖像上移开,转而落在弘晏身上,小弘晏躺在她身边的摇篮里,睡得很安稳,敏芝俯身,伸出手指在他的小脸上戳戳,引来儿子不满地扭着泥鳅,手脚并用,挪开几寸,一偏头,继续做梦。
宝宝,小三儿,你一定要长命百岁啊,连带你妹妹那一份,都活下去才好。
妈妈上半辈子白活了,下半辈子这才刚开始,就遇上了一团乱麻的困局,完全一点头绪都没有。
叹息完了之后,敏芝继续奋斗,许久没接触账务了,还得慢慢熟悉起来,儿子的大夫要请,丫鬟要添,庄子上的春种要盯着,胤俄送来的那批家丁也不知道训练得怎么样了,真像胤禩说的那样,自己忘记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正忙着,边上睡着的弘晏很不给面子地大哭起来,敏芝连忙停下工作把孩子抱起来,一边拍哄着,一边检查究竟怎么了。
吃也吃过,尿也尿过,这娃不是睡得好好的嘛,怎么突然哭了呢,结果一摸之下,孩子的额头火烫,这下把她吓坏了,慌忙叫大夫。
什么账本,画像,全都不在她的脑子里,抱了孩子匆匆回房,大夫一诊断,却是低烧。
并无其他症状,敏芝错愕,好好的怎么会发烧呢?书房里暖气充足,就是从书房凹卧房这几步路,也一直是裹得严严实实的,怎么说发热就发热了呢?不过,有一点敏芝很坚持,那就是孩子坚决不用药。
中药的副作用通常是毒素积淀,经过漫长周期后发作。
大人身体机能完善,可以自行排毒,可是孩子不行,要不然现代也不会分成人用药和儿童用药了。
在敏芝的坚持下,一众嬷嬷只得用物理治疗给孩子降温。
一番折腾之下,弘晏终于不在哭闹,可是敏芝的心也沉了下去,这孩子的体质如此孱弱,真能活到成年吗?弘晏的病况,加快了她的行动力,第二天,两个背着药箱的大夫入住郡王府,成了弘晏的随行医生。
此时,敏芝正在听取两位对弘晏的病理分析,外面报进来说,庄子上来信了。
从下人手里接过蜡封的纸卷儿,敏芝愣了一下,她忘了,东庄有信鸽基地,这信,是从信鸽脚上摘下来的。
哪儿飞来的呢?敏芝捏着纸卷儿,遣走大夫,抱了还有些发烧的弘晏,回到书房。
将手里的纸卷纸卷扔进书桌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梅瓶里。
这个梅瓶卖相普通,可是作用却不普通,凡是里面的消息,都是今天看完今天销毁的。
胤禩每天晚上回来必先回书房,处理梅瓶里的消息,这些敏芝知道,但是只当不知道。
现在想起来,当初没给鸽子戴脚环编号,真是太失策了,原是怕猎户或者百姓谋财害鸽子。
现在却因为没有辨识标志,导致哪儿来的消息,只有看了内容才能判断。
不行,得想个法子。
晚上,胤禩惊讶地发现,老婆竟然抱着孩子在书房等他,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你怎么还不睡?敏芝把儿子放回摇篮里,上前几步:我在想事情,今儿又有信来,你先看看是什么消息。
胤禩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你就坐软塌上歇着,身体才刚好一点儿,别又累着。
敏芝依言靠坐在软塌上,看着胤禩将梅瓶中的纸卷儿倒出来,放在烛火上熔蜡,取出里面的纸条。
心想这样其实也不错,毕竟鸽子比人好养活,要真弄个邮局,这得养活多少工作人员,太费事了。
现在只要一两个饲养员就能搞定几十上百只鸽子,经济又实惠。
正想着,就听见胤禩砰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敏芝腾地站起来:怎么了?什么事?胤禩慌忙转头,看向敏芝:没事没事,看把你吓的,是个好消息,你看……说着把纸卷递了过来。
敏芝接过,打开一看,只有四个字:一切顺利,后面还加了一个有点像英文字母S的符号。
这个我不能看吧?而且也看不懂。
敏芝瞄了一眼纸条,随手放在蜡烛上烧了。
胤禩也没阻止,反而抱起熟睡的儿子:走我们回房,我慢慢解释给你听,这消息,有你的一半功劳。
敏芝哦了一声,傻傻地看着他抱着弘晏,满人规矩奇特,弘旺和弘晢他可从来没抱过,怎么今天抱起弘晏来了?————————重点推荐书名《大龄剩仙》作者维洛溶溶第一百八十九章 完全没脾气第一百八十九章 完全没脾气外面秋菊和陆九一早侯着了,见两人出来,胤禩抱着弘晏,全都愣了。
秋菊把手里的头碰给敏芝罩上,随即屈膝:王爷,把三阿哥交给奴婢把吧。
胤禩愣了一下,把孩子递给秋菊:你带三阿哥下去休息,顺便把福晋的药准备好。
秋菊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敏芝的脸一下子火烫:那个,我今天,我其实,已经喝了药了。
胤禩笑笑:我说过的吧,关于喝药这件事,你已经没有信誉了。
敏芝嘟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只好瞪着眼前人的背,生闷气。
确实,她今天晚上没有喝药,秋菊问的时候,她只说睡前会喝,结果却被胤禩抓了个正着,太没面子了。
不过说起喝药,敏芝想起一件事:那个……佟氏给娘家去信了,说不定隔几天会有大夫上门来……胤禩停下脚步,等敏芝跟上,这才揽过她的腰,在她耳边轻轻地说:要我教你?哎?敏芝一愣,随即发现两人零距离了,脸爆红的同时推开他,一颗心几乎跳出喉咙口:你,这是在外面……胤禩一愣,看她潮红的脸色,以及抚着胸口的手,一声叹息,他怎么忘了,妻子一向是个敏感的人,而且,她还病着。
推开他之后,敏芝被自己吓住了,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那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事,我刚才只是怕人听了去……走吧。
走到她身边,没在靠近,就这么并肩走着,敏芝平了平气,甩掉脑中的晕眩感,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刚才靠近的那一下,他的气息就这么突然出现在耳边,二月的严寒里,她居然有种被烫到的感觉,是很久没靠近他所以产生的错觉吗?这样想着,眼睛根本没看路,走到阶梯的地方不小心一脚踩空,整个人朝地上坠去:啊呀……边上的胤禩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衣服,顺手把她打横抱起,眼神是冰冷的怒气:叫你不按时吃药,你以为你的身体还跟以前一样么?敏芝被他提高了分贝的话语给镇傻了:我,我,我只是没看脚下,你……闭嘴!胤禩硬梆梆地吐出两个字,脚下加快了速度。
敏芝靠在他胸前,有点小迷茫:他为什么那么生气?我只是差点绊一脚而已。
胤禩抱着敏芝进主屋,塔拉嬷嬷迎上来:小姐,啊,王爷,王爷吉祥。
药来了?胤禩并不停步,直接抱着敏芝进了内室,把她放在床上,敏芝想翻身做起,被他一个眼神冻住了:躺着别动!塔拉嬷嬷快步上来:小姐,您是不是又头晕了?哎,这伤还没好透呢……嬷嬷……我没事,我只是……敏芝话没说完,就被胤禩打断了:你先下去吧,这儿不用伺候了。
是……王爷。
塔拉嬷嬷看了看敏芝,退出去。
敏芝觉得今天的胤禩有点小恐怖,咽了咽口水:那个,我,我其实……把药喝了!胤禩根本没想听她说什么,直接把碗递到她面前。
敏芝伸手想接,胤禩却倾身把她托了起来,人坐到她身后,右手圈抱住她,左手药碗直接压到了她的唇:张嘴!敏芝被药碗的热气给熏到了,头往后仰:哎……烫啊!烫吗?胤禩把药碗收回,放在自己嘴边尝了一下:刚好,不烫,快喝了,喝完睡了!这一下,却是敏芝没想到了,他,他刚才在为自己试药?这种事,他怎么做得这么理所当然?胤禩,你怎么了?敏芝偏头看他的脸。
嗯。
没怎么。
药碗还在眼前。
敏芝无奈张嘴,药碗倾斜,她只是动了动嘴,一碗药下去:呼……胤禩,你刚才生气了?为什么?没有,睡吧,明天不用等我回来,这几天比较忙。
可是,你不是有事跟我说的吗?敏芝稀里糊涂地被严严实实地埋进被子里:哎,我衣服还没脱呢!敏芝掀开被子起来:你今天怎么了?没,没怎么胤禩偏头:他刚才吓到了,先前靠近她的时候,她惊得抚着胸口的模样,让他猛然想起,大夫说她伤了心脉,受不起刺激。
后来,又见她脚步虚浮眼看就要摔倒,只把他唬得心脏都停跳了,这个女人现在是琉璃做的,得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就跟烛火一般,风大一点儿就会被吹熄了。
刚才那一下,他是真的反应过度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决定还是警告一下:大夫说,这次难产,对你的身体产生了巨大的损伤,你还这么不安分,谁让你管账的?不给我好好养着?现在家里都是病人,你想让我……话没说完,一下子顿住了。
敏芝返身抱住了他的腰:对不起,对不起,总是让你担心……胤禩愣了一下,转而笑了:你让我担心的事儿还真不少,行了,对不起就免了,好好养病,比什么都强。
敏芝的脸贴上他的衣袍时才发现,他外衣穿得好好的,顿时有些脸红:那个,其实,你不用送我回来的。
我没事,你……嗯?胤禩低头看了看,轻叹一声:你不起来,我怎么脱衣服啊!啊?敏芝迅速跪坐起来。
胤禩站起来脱去坎肩,马甲,正要伸手解开长袍的扣子,被敏芝拉住了衣角:我来帮你,说罢弯腰找鞋子,却被胤禩捞起来:你消停点儿,赶紧躺了,爷还不至于衣服都不会脱。
敏芝望着眼前的人,他什么时候变成现在的样子了?以前那个穿衣吃饭梳洗,甚至洗澡都要她帮忙擦背的男人,什么时候变了?眼里有些酸涩:胤禩,其实,其实你不用对我这样好……刚刚挂好外袍的胤禩乍一听这句话,眉头皱成了川子:一场病,把这个女人的性情都扭转了一百八十度?他做什么了,又把她的眼泪招出来了?坐到床边,把她重新摁在枕头里,盖上被子,自己在她身侧躺下:我怎么刚发现,你眼泪这么多,行了,你既然不想睡,我说事情给你听。
敏芝凑近他:什么事?胤禩侧身,捻住她的一撮头发:刚才的那封信,是额尔济来的。
一切顺利,意味着他已经完成了手下部队的初步建设。
那个弯曲的符号是什么意思?敏芝好奇道。
既然他想说。
那就干脆满足一下她的好奇细胞吧。
那个符号,我以为你认识。
胤禩勾唇:那个不就是数字5么?啊?5?5又是什么意思?敏芝黑线,那个明明是s好不好!5呀谐音伍嘛,队伍,军伍啊。
噗……敏芝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这算什么创意啊,认识阿拉伯数字的百姓不多,可是阿哥不少,你这让人截了去怎么办?传递消息,不是只放一只鸽子,再说,一切顺利,代表的意义,只有我和他两人知道。
胤禩见老婆嘲笑自己,面子上有些下不来,忍不住解释了一下。
敏芝摇摇头:其实,我们可以想个办法直接把鸽子分类,用我们看得懂的暗号做标记,然后排个可靠人的去东庄,这样,往来的消息就能在第一时间整理出来,分门别类了。
胤禩一愣:鸽子上做标记?就像你以前区分信鸽和肉鸽那样,给它们戴脚环?这样不是太明显了嘛……是啊,我刚才就是在想这个问题,所以才等你来着。
敏芝说着,脑袋搁到他肩上:我想,一定有什么办法既隐蔽,又好分辨。
胤禩斜眼瞄了她一下:也就是说,你还没想好?那就别想了,暂时就这样吧,别太费神。
敏芝一笑:才没有费神呢,对了,你说的初步训练完成,是指到什么程度啊?他们可是军队,不能庄丁一样要求吧,我看,需要加大训练量。
嗯?怎么加大?敏芝皱眉,心里暗想,现在还是冷兵器时代,除了肉体技能和武技之外,没什么好练的。
不过,在金手指这方面,她的脑筋一向转得很快:我明天好好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加大训练量,增加肉体强度,对了,军粮能跟上么?部队营养跟不上,会练伤的!胤禩平躺着,听老婆在耳边喋喋不休的唠叨,心里有点后悔跟她说那么多话了,害的她那么兴奋不要休息了。
顿时没好气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操心了?敏芝一愣,脸色随即暗了下来。
语气也低落了:是啊,你没有说过,是我僭越了,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
身体才刚要挪远,就被胤禩揽住:真拿你没办法,我告诉你,额尔济的队伍,伙食标准是按照柯安带去的那个册子上写的,至于军饷,我根本没指望过两江总督,我有我的渠道,所以我刚才就说,这件事还有你的功劳啊……第一百九十章 滋生人丁第一百九十章 滋生人丁第二天一早,胤禩上班去了,敏芝睡到自然醒,梳洗一番之后去了书房,虽然胤禩体谅她身体不好,不要她操那么多心,可是她现在觉得动力十足呢!与其缩在后宅,在女人们之间汲汲营营,勾心斗角,还不如跳出来,为他做些事。
经历了一场刻骨铭心的痛,现在的敏芝,不但看清了自己心之所系,同样也看到了,自己以前是多么的盲目和幼稚,既然已经清穿了,自己就是大清的一部分,不承认也不行,大清的女人们,生来就要修习的家宅课程,是自己的软肋。
加上自己穿来之前就是个自私自闭。
擅长无理取闹的人。
在这个世界里,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没有小九小十这些叔叔伯伯的宽容,没有良妃宜妃等婆婆的体谅,没有胤禩这么深切到几乎宠溺的爱,自己一早尸骨无存了,哪里来的这许多幸福。
敏芝坐在书房里,身边的摇篮里的弘晏,正盯着摇篮上方悬挂的彩色绒球,乖乖的,不哭也不闹。
看了一会儿,秋菊进来送早点,并且站在一边并不离开,敏芝淡笑:秋菊,你不用看着,我会吃完的。
秋菊垂头:王爷有命,不敢不从。
敏芝搅动碗里的粥:佟家,没有消息吗?秋菊躬身:还没有。
嗯……南园那边,叫管家主意一点,送进去的东西都检查好,让他们验收了才行,切不可大意。
奴婢明白。
敏芝垂目:让匠人给玥玥做个小祭坛吧,总在菩萨跟前站着,是为不敬。
奴婢明白了。
秋菊躬身领命。
敏芝吃完早点,秋菊收拾了一下,出去了。
敏芝这才把目光收回到工作上,考虑到秋菊的工作量太大,敏芝给自己新添了三个婢女,都是识字而且心灵手巧,有一手好女红的。
至于男家丁,周祥的年纪也大了,继大儿子周贵之后,二儿子周谦随了柯安去了江南。
小儿子周平现在跟着大哥打杂。
钱伯纳脱身以后,敏芝不打算在让他参与府中琐事,这么一来,管理人才的缺失,暴露无疑。
不过,人才哪里都是缺的,敏芝并不很急,庄子上请了几位识字的老秀才,都是那种考试考不中,靠卖字为生的类型。
敏芝把他们养在庄子上,开办学堂,不求教出状元,只求扫盲。
强制规定那些选不上庄丁的孩子们,,每天必须上半天识字课。
每月由老师考核一次。
这样一来,庄子上出现了有趣的现象,那就是男女生自然分校了,女生跟着绣娘和洋人师傅学习艺术类科目,男孩们和老学究学习之乎者也,孔孟之道。
其实敏芝很想两校合并,文史艺术双修,奈何老古董们顽固不化,坚决不教女生。
敏芝心里嘟囔:万一以后这批女生被外国思想带坏了,特别开放,你们可别怪我啊,毕竟外国是没有三从四德的。
一边看着周祥周贵父子两的工作简报,一边思考着昨天想的问题:怎样才能不知不觉地加强训练去昂度,又不至于让大家觉得特立独行呢?怎样才能给鸽子们分类,又不引人注目呢?真是有够头疼的,敏芝拿手支着额头,苦思冥想。
冷不防秋菊的声音传进来:福晋,该喝药了。
敏芝继续想事情,手一抬,原本想接过药碗的,谁知却打在了碗底,秋菊没有防备,一碗药飞溅出来,洒在他衣服上:哎呀……敏芝一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没烫到吧?眼见秋菊好好的一件藕色上衣上一滩墨迹般的药汁,敏芝有些愧疚。
秋菊却退后一步:奴婢没事,是奴婢太大声吓到福晋了,奴婢该死。
敏芝一愣:没有的事,你赶紧回去换衣服,药撒了,再让厨房煎一碗就是了,人别着凉了才好。
谢福晋体虚,奴婢去去就来。
秋菊退到门口,敏芝又看见了她染黑的衣服,顿时脑中一道亮光划过:说不定可以这样呢?随即站起来:来人!秋菊才走出门口,听见敏芝叫,立刻回转:福晋?敏芝见她回来,有点不好意思:秋菊,那个,家里有活鸽子么?秋菊一愣:有,有啊,最近您和侧福晋都需要调养,母鸡,鸽子什么的,庄子上每天都会送来。
哦,那你让人抓一只鸽子来,活的,库房里有东庄上送来的颜料,给我那一点过来,对了,你去换衣服把,让其他人送来就行。
秋菊有些茫然,但还是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下人送来了鸽子和颜料。
敏芝一看乐了,厨子怕鸽子在书房里瞎扑腾,竟把两个翅膀用绳子穿了,把一只肥头肥脑的鸽子捆成了一只粽子。
不过,她现在没空同情鸽子,因为她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给鸽子染色。
当然,不是全部染色,而是在翅膀根部胳肢窝底下,染上一小块颜色,干了以后,大家会以为鸽子本身长了一摊异色的毛。
而本庄的信使只要看鸽子翅膀底下的颜色,就能简单区分消息来源。
岂不妙哉?说做就做,敏芝打开颜料罐,取出一点绿色,拿水化开了,用毛笔给鸽子美容摇篮里的弘晏看见桌上的活物,忍不住伸出小手,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忙活了半天,颜色是涂上了,却不知道干了以后是什么效果,看儿子第一次那么积极,敏芝莞尔。
抱起弘晏:三儿,你喜欢它?弘晏伸出小受想要去抓鸽子,敏芝突然想起,弘晏满月的时候,好像没有抓阄啊,他满月,自己还躺在床上,他又是个风一吹就发烧的病秧子,胤禩又忙,谁会惦记这他还没有过过生日呢?亲亲弘晏的脸:三儿,等这个月底的时候,额娘给你补过生日吧,连带你妹妹的份一起。
等了一会儿,秋菊换了身衣服,端了新煎好的药进来:福晋,药好了。
敏芝放下儿子接过药碗:把这只鸽子带去厨房,先给洗个澡,看看翅膀底下的颜料洗的掉么?秋菊看了看鸽子:福晋,您刚才给它染色了?嗯,最好是洗不掉。
敏芝喝了药,把空碗还给秋菊。
秋菊带了鸽子出去,敏芝在书房里等消息。
一边祈祷实验成功。
片刻后,秋菊回来禀报:福晋,颜料洗去大半,无法全部洗去,奴婢想,多上几遍色就能行了,再加上是在翅膀底下,淋雨的几率很小的。
敏芝点点头:我知道了,鸽子杀了吧,给小三儿炖汤喝。
秋菊退下。
敏芝神清气爽:还是搞点小发明什么的是我的强项啊!何必拿自己的短处去跟人家的长出拼的你死我活。
正得意着,外面家丁传进来消息:福晋,内务府来人了。
敏芝一愣:内务府?不会又是什么赫大人吧?整理一下衣服出来,却见天井里站着一个穿补服,头上一粒红蓝宝石的官员。
敏芝上前一步:来的是哪位大人?可是有圣谕在身?那人见敏芝出来恭恭敬敬打了个千儿:奴才给廉郡王妃请安,王妃吉祥。
大人请起。
那人起身:奴才在内务府当差,奉了大人的命令给您新添了几个奴才,请您过过眼。
敏芝一愣:奴才?王爷并没有到敬事房申请啊?那人笑了:回王妃的话,这是规矩,每年小选,内廷觉着有必要,就会给开了府的皇子们更换或新添下人。
以补充消耗。
人已经在门外侯着了,这是名单,请王妃过目之后,奴才好回去交差。
敏芝结果名单,一看,顿时傻了。
名单上一共十人,除了四个一看名字就知道是太监的以外,有六个小姑娘:这些人,都是这次小选选的?那人笑笑:不全是,这些都是内廷赏给王爷的。
敏芝恍然,原来是陈氏和胡氏的后备军啊:既如此,我当叩谢君恩。
说罢就要下跪,那人却说:王妃言重了,还请王妃验看。
敏芝一摆手:内廷娘娘选的,自然不差,周祥……去把人带进来……周祥领命出去。
敏芝欠身:大人辛苦,少时客厅奉茶。
福晋客气了,奴才还要复命去呢,就此告辞。
既然如此,大人走好。
送走客人,敏芝扫了一眼被带进来的男男女女。
四个太监没什么看头,六个女人却是重点观察对象,不过,看下来并没有姿容特别出挑的,转念一想,大家都知道胤禩身边是没有贴身侍女的,恐怕是有人想钻这个空子吧。
算了,我现在看见女人就头疼,还是交给胤禩去处理吧,万一遇上个间谍什么的,我可吃不消。
不过,胤禩特别提醒过,这次主持小选的是德妃,她应该不会那么好心,想得到胤禩却侍女吧?——————重点推荐书名 彦夕修仙路作者晚上吃的饺子书号2152869第一百九十一章 暴风雨前兆第一百九十一章 暴风雨前兆晚上,胤禩回来,敏芝刚想跟他汇报工作,就见他表情僵硬,一脸写着别来烦我的模样,走上几步:这是怎么了?胤禩见他一身粉色中衣,就这么走过来,没好气道:不是说了不用等我的吗?我没有等你,只是有事情跟你说而已.敏芝无视他的态度,上来帮他宽衣解带:今日内务府送了几个奴才过来,我不知道怎么安排。
胤禩一愣:内务府送来的?是啊,四哥是内侍,六个却是奴婢。
胤禩的眉毛皱起来了:你看过了?长得怎么样?啊?长得……敏芝想说长得没有特别好看的,转而又一想,男人和女人的审美不一样,她看着陈氏和胡氏都挺好的,奈何胤禩瞧不上她们,这次,还是让他自己选吧。
毕竟身边只有太监没有侍女,被有心人这么一掰,很有可能变成自己善妒,对丈夫管头管脚。
于是,她放柔了口气:还是你自己看看吧,你身边只有小陆子一个伺候的人,我也不放心。
胤禩眯眼,毫不客气地扫视:你瞧着好的,送到南园去,一般的分给陈氏和胡氏,把她们屋里年龄到了的丫鬟代替了。
四个内侍,我留两个,两个给你。
你身边的丫鬟,还是从庄子上挑。
敏芝闻言,忍着笑意:这要是让别人听去了,少不得闲言碎语。
三月中旬,皇阿玛要西巡,点了我的名,可能要去好久,那些人,就这么处理吧,闲话多一句和多两句没差别。
我只是担心佟家来人,你应付不好。
皇阿玛怎么想到带你出去?敏芝一愣,她一直担心这事儿呢,印象当中,一废太子就是在出巡途中出的事故,可是没说胤禩也跟着去啊,难道是他记错了?你,你可不可以不去?敏芝紧张了,拽着他的衣服:装个病什么的,别去。
胤禩哼了一声:皇阿玛的圣旨,我别说是病了,就算再严重些,也还是要去的。
我一早说过的吧?我没办法一直在你身边,有些事,你必须自己做决定,别怕担风险,嗯?胤禩摸摸她的发:怎么了?怎么发抖了?我,我原想着,三月底给小三儿补办满月宴,顺便抓阄,可是你不在……胤禩揽着她走进内室:你自己看着办吧,请客的话,也就小九小十两家,高兴的话把五嫂和七嫂请上,家里还有钱老夫人,挺热闹了。
我,我不是说这个,你要随驾西巡,太子二哥他……敏芝紧张,但是又不能明说西巡就意味着帐殿夜警,意味着一废太子,意味着胤褆被终生圈禁。
万一不是这次,是下次呢?康熙一年呆在紫禁城的时间只有区区几天,北巡西巡避暑南巡,轮轴转。
三月出去,说不定连带避暑一块儿一块儿解决了,这得多久啊,其中多少变数,她怎么能不紧张?太子二哥今时不同往日,身上的凶厉气息没有那么重了,皇阿玛这次带他,也是为了安抚他。
你究竟担心什么?胤禩感觉到老婆忧虑,有些不明所以,在他看来,康熙这次想起带他走,完全属于突然想起他还有这么一个儿子,仅此而已。
我,我没紧张,我只是,只是有些不安,你很久没出远门了,我,我不放心。
敏芝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有些鸵鸟地紧紧抱住他。
胤禩有些错愕,老婆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这么紧张他了?回想起上次出远门,还是和四哥去江南,临行前她只是唠叨,说不完的话,也没有紧张成这样,她究竟怕什么呢?脑子一转,他恍然:你是不是担心佟家人会乘我不在给你难看?不会有那种事的,你少自己吓自己,我怎么觉得你生完三儿之后,胆子变小了?还是说,难产的事情,你至今还没走出来?说着,伸手勾住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放心,夏兰是我一手培养的,就算是太医来了,也只会说她虚不受补。
我……我才不担心佟家,我又不怕她,我担心的,我担心的是你啊!敏芝见他误会自己,心一急,脱口而出。
谁知胤禩直勾勾地望进她的眼,凑近她,鼻息喷在她脸上: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敏芝根本没心情跟他玩暧昧,把他的身子推开一点:你,你哪次出远门不带点儿伤回来?南巡那次就不提了,江南那次,人都脱了型,好死不死地还深陷重病区,你的记录这么差,我怎么能不担心?皇阿玛也是的,平时出巡从来想不到你,怎么偏偏这次想到带上你了?大哥,太子,四哥都去,你还说不危险……明明就是步步惊心嘛!胤禩看她说着说着,眼泪又要下来了。
心里别提多受用了,也不管她是怎么知道胤褆胤礽胤禛这次都随驾的,伸手把她捞进怀里:没事,没事,我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担心。
皇阿玛这次叫上我,我还觉得庆幸呢,这不是刚好可以替你看儿子去嘛。
敏芝靠在他身上,温热的体温,淡淡的薄荷香气,萦绕在身边,眼前出现的,却是太子和胤禛狰狞的面孔,这两个人都要害死你啊!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为什么一切来得这么快?饶是知道今年就是噩梦般的康熙四十七年,原以为,你要避开的只是废太子之后,康熙抛下的诱饵,怎么没想到,你还会参与到废太子这件事情当中去呢?太凶险,你一个人去,我会惶惶不可终日的!怎么办才好?胤禩只觉得胸前一阵濡湿,诧异低头,却发现老婆竟抱着他哭了,居然还是无声的哭泣,这,这究竟是怎么了?采萱,采萱?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想说什么?没事,你说出来,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别哭!你,你说的,你能做到的,不能违背。
敏芝双目含泪,用一种执手相看泪眼的表情看着他,胤禩只觉得这会儿什么闹心的差事,纠结的人际关系,全部在心里搅成了一团,绕啊绕的,全在这楚楚的目光中揉碎了发酵了,在心里上下翻腾。
现在胤禩的心情只有四个字抓心挠肝偏偏好不能大声呵斥她,就怕一不小心她的小心脏停跳了,深吸一口气,他只觉得鬓角上有汗水汗水淌下来:采萱,你……你说。
敏芝吸了吸鼻子:你出去,离太子远一点,离大哥和四哥都远远的,用完晚膳就不要出门,尤其不要独自外出,更不要接到什么匿名消息就往外跑,有可能的话,尽量守着十八弟,旺儿和晢儿不用担心,皇阿玛一定会寸步不离他们的,你只要守着十八弟就行了。
能做到吗?胤禩一边听着,一个心从天上掉到了地上,他还以为什么要紧的事呢,听听,她都说了什么?离三个哥哥远一点,晚上不要外出,守着十八弟。
她当他是三岁小孩吗?还做这样的硬性规定,万一晚上有人找他,或者皇阿玛传召他,难道他跟人家说。
我老婆晚上不让我出门?还是告诉大哥和四哥,老婆让我离你们远一点?真真幼稚!敏芝一直在细看他的神色变化,看到他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立刻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你觉得我说的话无关紧要,但是,但是,你刚才说只要能做到的你都会去做,这些事,你不会做不到吧?哎……长长的一叹。
胤禩心说,我如果说做不到,今晚大概是别想睡了,还是敷衍一下吧:我知道了,我尽量,哦不,我一定照你的话做,这样可以了吧?不要只是嘴上说说,一定要做到!敏芝对他的保证依然持怀疑态度。
行了,你还不依不饶了,我知道了,现在可以睡了么?我累了。
胤禩无奈地拍拍她的脑袋: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就算还有什么话也明天再说吧,左右不是明天就走了。
扶着老婆躺倒,却发现老婆的视线还直直地盯着自己看,那表情,好像自己下一秒要消失一样,忍不住拿手去遮她的眼:睡吧睡吧,我在这里呢……谁知敏芝一把拉下他的手,双手抱住,身体迅速贴上来,唇在他的侧脸上轻轻蹭了一下,然后头搁在他肩上:你要记得我说的话,还有,带上一两个医者,带上药。
还有,还有……没等她说完,胤禩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别还有了……再说,再说我就把你打包装箱带着走!皇阿玛根本看我不顺眼,不会带我去的,何况家里还有小三儿,还得准备迎接佟家的人来。
我怎么去啊!胤禩一愣:你还当真了,真想去啊!敏芝目光幽幽:我一点也不放心,你要出门这么久……____________重点推荐书名 《依灵修仙记》作者 明月轻照书号 2132875第一百九十二章 勾引是互相的第一百九十二章 勾引是互相的(五千推荐加更)敏芝的话还没说完,就顿住了,胤禩的吻落下来,轻轻点了点,敏芝一个机灵,人抖了一下,胤禩叹息,翻身平躺:睡吧,很晚了。
偷眼看,边上人闭着眼,脸上似乎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耳际发梢处,明明是湿的,有这么热吗?伸手上去摸摸,的确是湿的:你,你很热吗?胤禩闭目不言,兀自一副睡着的模样,敏芝凑上去,再度抱住他的一只手:你嫌我烦了?我,我只是担心,我知道你在外面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实际总是强撑着,四哥是强撑着面瘫,你是强撑着笑。
这次和其他时候不一样,你一定要当心,万一有什么事情,服个软什么的也不要紧。
眼紧闭着,强忍着心里一波一波的火气,胤禩只觉得今天的妻子太磨人了,真想翻身把她的唠叨全部堵上,直到她再也说不出话来为止。
可是,她的身体还没调过来,自己根本什么都不能做,偏偏她还跟年糕一样粘着自己不放,是可忍孰不可忍!其实,可怜的敏芝,她说什么,胤禩根本没听清,只觉得耳边有人呵气如兰,耳朵都烫了,一只手还被她抱在怀里,那种温软的触感,天哪,这个老婆,分明就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
他是怎么睡在她身边三年无动于衷的?怎么做到的?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明明对她的气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敏芝没有发觉,被她抱在怀里的手此刻正紧紧握着拳头,她依然保持着这个姿势,眼看着胤禩侧脸上滚下汗珠,忍不住伸手去擦:你是不是病了,屋里的温度不高啊,怎么这么多汗?手擦不干净,干脆拽起袖子蹭:你到底有没有睡着啊,别装啦,这么多汗,起来我看看衣服湿了没有?说着就要掀被子,这一秒,时间停顿了。
胤禩睁眼,翻身又一次把她压在身下:你想看吗?很想看吗?好,我给你看!说罢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的衣服上,俯身狠狠吻上去,这张喋喋不休的嘴,我看你再说!敏芝感觉自己被一阵巨大的热浪席卷了,胤禩的身体简直可以用烫手来形容,触手可及的地方,全是湿的,他身上的热度直接淹没了她。
受这种热度的感染,加上绵长的吻完全抽走了她肺部的氧气,她只觉得心跳过速,一阵阵晕眩席卷,好难受,快窒息了!双手无力的抵上他的胸口,入手却全是湿滑的触感,心中暗惊:有这么有严重吗?可是你这么热的身体靠近我,我也很热啊!刚这么想着,胤禩反手,把身上搭着的被子直接甩到了地上,唇游移到她的耳际,含着她的耳垂,声音是模糊不清的:你这个磨人的,知道我忍的多辛苦吗?现在,这是你自找的!敏芝的头侧向一边,耳中模模糊糊听到他说话,心里一阵潮水涨起,他竟这般体谅着自己!明明有欲望,却守在自己这个病体身边,忍耐着。
自打自己昏迷醒来之后,他好像一直睡在自己身边,这许多个日日夜夜,就算佟氏病着,还有陈氏,胡氏,可是他没有离开,只是守着她,等着她,可是她却一无所知。
胤禩,其实,我并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我到现在,还看不清你想要什么。
转过头,模糊的视线里,他的舌尖正在自己的锁骨处打转,一阵电流穿行在四肢百骸,甚至连脚趾都缩起来了,难以抑制的呻吟就这么从嘴里溢了出来,刚想伸手掩住嘴,手却被他拨开,星辰般明亮的双眸忽然锁定她:现在,阻止我,我,我知道,你还没完全好。
敏芝只觉得热力化为水汽,从眼里冒出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摇头:阻止你?怎么可能呢?胤禩俯身,吻她的眼,舌尖尝到她的泪,鲜咸的:别哭,这个时候哭,你叫我怎么才好?声音低沉沙哑,三分理智压着七分的欲望,几乎就要压不住。
然而,这个时候,她给他再添一把火,原本抓住他衣衫的手,悄悄游移,颤抖着,摸索着,一粒一粒,解开了扣子,探上他的肌肤,果然是太热了啊,这么多汗。
等胤禩感觉到的时候,三分理智化为巨大的震动,她,她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伸手抚过她 的脸,拨开额上的发丝,露出条蚯蚓半的疤痕,俯身吻上去:采萱,我在这里。
回应他的,是她的手,从衣服里圈抱住他的背。
于是,不等了,理智什么的,全在她的默许下被欲望赶跑了,她需要他,她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她在乎他的痛苦,紧张他的安危,不枉他四个多月的担忧,焦躁。
现在,是该讨利息的时候了。
剥掉碍事的衣物,他看见她的目光在不安地颤抖,又是这种表情,猫儿,你又走丢了吗?我不就在你眼前吗?你看不到我吗?那就,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吧。
敏芝觉得,现在出汗的,不是他,而是她了,丝丝热气,几乎把她脑中所有的思维都烧没了,原先今晚要汇报什么工作来着,现在全都忘记了,全都变成了浆糊,什么信鸽,什么军队,全体搁置,她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冒热气,叫嚣着想要脱离身体的掌控,想要呼吸,摆脱束缚。
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敏芝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觉地顺从了身体的渴望,迎向眼前的这个男人。
十指相扣,唇齿相依,我们曾经走过太多的弯路,如今你跟着我,我带着你,你不会再迷路,我不会再担心,我们在一起。
前尘往事,就让它沉进心底,那些互相伤害的,那些鲜血淋漓的记忆,全部封存,我不奢望你忘记,我只希望,你想起它们的时候,不再痛彻心扉。
让我用粉红色的丝线,将你的伤口一一缝合,让你再碰触它们的时候,痛得不那么尖锐。
我相信你能走出来,我也会陪着你走出来,我们的路还那么长,还有许多的艰辛伴着泪水在前面等着,等我们去靠近。
可是采萱,你要相信,越过这些,再往前,就是一马平川的草原,蓝天白云,美不胜收,我带着你,你陪着我,我们一定能走到最后,走到属于我们,最幸福的那一天。
敏芝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有着这样细腻的情感,从他的小心翼翼中,她感受到了珍视,宠爱,丝丝入扣,和缓而温情的表面下。
压抑的欲望和情感,几乎和火山下沸腾的岩浆一样温度。
即便在欲望爆棚的情况下,他依然担心她的身体吗?呵呵,这担心是多余的呢!这一次,不只是为了抚慰你而已。
而是,我在向我自己承认错误,我也想让自己更诚实一点呢!这么想着,挣脱他的手,依然是圈抱的姿势,仰头在他的耳朵上轻轻一咬,舌尖伸进耳蜗里,故意弄出舔舐的声音,此时,他还在囤粮中,希望她的身体能够完全适应,因此迟迟都没有展开进攻。
可是敏芝这么一抱一舔,明显感觉某人倒抽了一口气,抵在自己腰间的灼热猛得跳动了一下,迎上他不可思议的目光,眉眼弯弯,还他一个无害的小白兔表情。
胤禩果断欺身而上,啃咬她的唇瓣,声音中带着无边的火气:你,你这个……你会后悔的!敏芝笑了,笑得咯咯作响,半响才停住,正视他的眼:我,我不会后悔的。
回应她的是铺天盖地的吻,紊乱的气息,毫无章法的啃咬,热烈到几乎要把她拆吃入腹,脑中一阵阵的晕眩又来了,心几乎要跳出喉咙口,无意识的扭动没有坚持多久,就被一双强有力的手固定住,紧接着,眼前绽放出一朵绚丽的白色烟花。
承受着他潮水般的欲望,她就像是一叶扁舟在汪洋大海里航行,时而被卷入海底,时而被抛上浪尖。
长发沾染着汗液和口水,包裹着一张鲜艳如四月海棠般的脸,一切的一切盛开在胤禩的眼底,这个女人,总让他忘乎所以,无法自持,这一下,恐怕又过了……的确,在胤禩的轮番轰炸下,敏芝早已经溃不成军,原本死死咬合的双唇,现在却是微张着,不断有口水溢出来,断断续续激烈的喘息,几乎随时随地都会接不上来。
紧贴着她的身体,当然能感觉到,她现在喘息得有多么厉害,哎……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叹息了一声,准备就此撤离,没想到她的手紧紧圈住自己的脖子,张口咬在自己后颈上,不过,这个时候的她,已经没有力气咬疼他了,只是被她这么神来之笔地咬了一下,倒是又让他长了几分精神,这个女人,真不知道是打算害人呢,还是害己。
——————————抱歉抱歉,推荐到五千票很久了,现在才加更,不过瓜子会继续加油的,打滚求推荐,求粉红,求评论……瓜子真的是亲妈………第一百九十三章 挑人第一百九十三章 挑人第二天,当敏芝朦朦胧胧睁开眼的时候,惊觉某人的手还搭在她身上,奇怪的是,两人身上,被子盖得好好的,可是被子底下,却是光洁溜溜,坦诚相见的状态,动了动身体,只觉得像被卡车压过一样,瞄了一眼还在熟睡的人,和外面有些暗红的天色,暗叹一声:这次为什么醒的那么早!艰苦地挪啊挪,挪到床边,刚想把地上的衣服捞起来,手刚伸出去,腰上一阵酸软。
差点让她尖叫出声,往边上一瞪眼,果然,某人正拿手支着头,一脸探究地看着她,眼看被子被撑起,看到里面的景色,敏芝脸色爆红,伸手捂住被子:你看什么?胤禩一脸的严肃:看你!我,我怎么?天还没亮透,你去哪儿?胤禩一边说着,一边把她的身子勾回怀里,感到肌肤相抵的触感,虽然已经脱力,人还是忍不住抖起来。
胤禩只是搂着她一手在她的腰上不轻不重地揉捏:怎么醒的那么早?嗯……额……我,我也不知道,大约是没睡踏实吧,你怎么也……额,小陆子还没来叫起。
敏芝一边忍受着腰上那种酸痛又舒适的服务,一边说着。
行了,别说了,再睡一下,还有时间。
胤禩安抚地摸摸她的头发,把她的头揽过来贴在自己胸口。
嗯……敏芝听着他的心跳声闭上眼:那个,真的不考虑留几个侍婢?佟氏这样,内廷送女人进来,不会是嗅到什么味道了吧?胤禩闭上眼,呼吸绵长,根本不回话,敏芝扁扁嘴:好嘛,我听你的,照你的安排做,那个,其实,我昨天想跟你说的,还有另外一件事……胤禩放在她后脑勺上的手捏住一撮头发使劲拽了一下,敏芝吃痛:唔,干嘛?睡觉!胤禩没好气地吐出两个字。
结果,再次醒来的时候,某人已经不见了,翻了个身,看看外面灿烂的阳光,敏芝捂眼:哎,结果的结果,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没说。
外面秋菊听到动静,走进来:福晋,您醒了?庄子上来人了……伸了个懒腰,却发连手臂上都有紫红色的瘀痕。
心里唾弃了一把胤禩这个野蛮人,刚开始还假惺惺地怜惜自己病体未愈,到了后来,完全禽兽本性暴露,哪还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思,丫的就是一只笑面狐狸,自己感动毛线啊,傻妞。
不过,现在的敏芝,对于在秋菊面前扮演暴露狂一点羞涩感也没了,看的人都稀松平常了,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何况,儿子都生三个了,这会儿的自己,早就已经黄花菜了。
这么想着,开口吩咐道:你去告诉管家,把他们集中起来,包括昨儿内廷送来的几个,先说说规矩,准备热水,让嬷嬷进来,我要沐浴。
秋菊出去,塔拉嬷嬷进来:小姐,奴婢刚才可看了,咱们庄上的姑娘,不比内廷送来的差。
敏芝勾唇:嬷嬷,不能这样比较的,内廷送来的,都是敬事房老嬷嬷调教过的,规矩顶好,咱们庄子上的,不能比。
所以,这人,还是要挑一下的。
塔拉嬷嬷点头称是,服侍敏芝泡澡换衣服,喜鹊嫁了之后,身边少了个会穿衣打扮的,嬷嬷只会梳两把头,敏芝也不计较,但是心里还是希望身边有个懂穿衣打扮的丫头,毕竟自己的审美和大多数清朝人都不一样,这件事上,不知被胤禩嘲笑过多少回了。
敏芝心里慢慢盘算着,一番梳洗打扮之后,吩咐在院子里摆上桌椅,她要选秀。
不多时,下人带着四男九女进来,站了四排,敏芝在椅子里坐了,身后站着嬷嬷和秋菊,弘晏这会儿还在厢房里睡着,并没有抱出来。
一众男女见当家女主坐定,齐齐行礼:奴婢,奴才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十几个声音混在一起,蔚为壮观。
敏芝一抬手:都起了,今儿叫你们来没别的,就是想亲自选几个伶俐的。
敏芝说到这儿,故意顿了顿,顺便察看众人脸上的神色。
这一眼,家生的和野生的,一眼就看出来了。
自家庄上的三个女孩,站在第一排,她们一早就知道福晋二十挑三,是为了留在主屋听用的。
因此低着头,乖乖听训。
反正她们三个是早已经内定好了的。
另外的几位,心思就有些摇摆不定了,这将是她们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福晋选人,什么人需要她亲自挑选?只有两种,第一种,留在主屋当差的,近身服侍她的,她需要亲自验看。
第二种,王爷身边的侍女,服侍自己老公的女人,做妻子的,当然要严格把关,免得被狐狸精钻了空子。
这么一想,大家各有各的小心思,内务府每年小选,宫里的宫女一茬茬的换,从十三四岁熬到二十五六岁,然后出宫,那时,嫁人已经成了拉驴子上磨,拽到一个是一个,老得没人要。
在宫里混的好,可能被留成老嬷嬷,一旦错过出宫的日子,这辈子就全毁了。
混得不好的,更有可能连性命都搭进去,什么沉井啊,白绫啊,毒药啊,姑姑们的话,言犹在耳。
对公女子来说,运气最好的,不是留在宫里做不切实际的美梦,而是像现在这样,被分配到成年皇子府中,服侍王爷,福晋,小皇孙,讨得主子欢心,自己也有一份好前程。
最重要的是,王爷很帅啊,不管是留在福晋屋里还是直接去王爷身边服侍,只要想到自己能和这么好看,而且又有地位又有本事又年轻的王爷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简直是再完美不过的事情了,如果能因此得到王爷的青睐,哪怕做个妾,出去也是个主子啊!何况,现在这个家里,小老婆的位子,还有大量空余的,没准自己能捞上一个呢?众小姑娘异想天开中。
到底都是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规矩学的再好,脸上的表情掩盖不住,全都落在敏芝眼里。
心下叹气,她终于能理解为什么小九家里侍妾和通房丫头爆棚了,女人们有心献身,男人来者不拒,规模怎么能不天天壮大?想归想,事情还是要做的,于是,假装扫视了她们几眼:你们中,有谁识字的?站出来!女人们面面相觑,四个太监全体低头。
片刻之后,除了自家庄子上的三个姑娘之外,内务府送的六个女孩里,只有一个站了出来。
敏芝有些小失望,大清的文盲比例就这么高么?细看了那个野生的姑娘,杏核眼瓜子脸,身材一般,皮肤有点小黑,鼻子上还有一点小雀斑,敏芝心里摇头,这长相简直太一般了,完全不符合古代仕女的审美标准。
放到现代,这肤色,勉强还能算得上黑里俏。
一声吩咐:来人,准备笔墨。
她要给自己选一个秘书专门帮她整理文件,磨墨抄书的人。
结果一篇《江雪》抄下来,四人的作品中,倒是那个黑里俏一手柳体入了敏芝的眼:你姓什么叫什么?敏芝一边看字一边问。
回主子的话,奴婢镶白旗喜塔喇氏。
姑娘屈膝回答。
敏芝先是一愣,随后鄙视了自己一把,这里是清朝,小姑娘没名字的多了,能报出旗籍姓氏已经很不错了。
当下点点头,你们四个以后留在我身边当差,我给你们起新的名字,敏芝瞄了一眼身边的秋菊,想到夏兰,春夏秋冬已经被抢先注册了,起什么名儿好呢?正想着,身后塔拉嬷嬷端上汤盅:福晋,请用参汤。
敏芝脑中一下闪过一个念头:你们都会写字,就以墨为名,叫墨雨,墨霜,墨雪,墨霖四人躬身领命。
站过一边。
敏芝说着,目光投向剩下的人,胤禩说太监他要留两个,那就这样吧,四个小太监全部留下。
剩下的五个姑娘,敏芝也懒得看了,乱点鸳鸯谱,陈氏一个,胡氏一个,还有三个一个留给留给晗音,两个送到素玉精舍去,起什么名儿随她们高兴。
拍拍手站起身来,选秀到此结束。
众人散去,各有各的怨念,她管不着,带着太监留在院子里,自有人给他们安排工作,敏芝带着丫鬟进屋:你们四个,谁会梳头?墨雪站出来:奴婢学过。
敏芝瞧了她一眼,自家庄上的佃户女,手艺活都是不错的,随手拔下头上的扁方:给我梳一个,要清爽牢靠的。
乘着墨雪梳头发,敏芝对着其他三人:墨霜,你的字写得好,先跟秋菊学做事,秋菊,你带她们,可别给我再教出一个喜鹊来,我可受不了。
墨雨墨霖,我知道你们的女工是顶好的,画技也好,塔拉嬷嬷,她们交给你,好好教导。
至于墨雪,你就负责我的穿衣打扮吧。
敏芝的第一次自主人事任命,就此尘埃落定第一百九十四章 进步了第一百九十四章 进步了时间到了三月初十,一大清早,胤禩就被陆九叫起来,敏芝虽然很困,但还是勉力起身。
亲自帮他更衣。
今天,他就要随驾西巡了,这一去,回程没个准信儿,一夜她都没能睡踏实。
他一动,她就醒了。
该带的东西,带的人,一个也不能少了。
知道了,有备无患嘛,你都唠叨几天了,那两件事,就交给下人去办吧,你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三儿,别让我担心,无聊了让九弟妹和十弟妹陪着你。
嗯,我知道了,你才要当心,出门在外比不得家里,柯安去了江南,你身边一个得用的护卫都没有……两人就这么墨迹着,外面陆九不依不饶的声音又来了:爷,已经不早了,您还要进宫见驾呢!胤禩终于拨开敏芝的手:我出门了……嗯……敏芝虚应着,眼看胤禩推门出去,门又关上,脚步声越来越轻,忍不住跟了出去,塔拉嬷嬷从耳房里出来,给敏芝罩上斗篷:福晋,去送送王爷吧。
快步走到他身边:我送你。
胤禩莞尔,摸摸她的发:好啊。
敏芝松了一口气,主动去拉他的手,两人相携走出回廊,刚走到天井里,眼前一个人影把敏芝吓了一跳,佟淑兰一身淡粉色的衣裙,罩一件纯白的毛皮斗篷,苍白着一张脸站在那儿。
看见胤禩出来,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对着胤禩盈盈一礼:妾见过王爷,福晋。
胤禩眉头轻蹙:你怎么来了,丫鬟呢?妾闻得王爷即将远行,特来送行。
敏芝她一步三喘气的模样,摇头叹息,这女人的身体,看起来比自己还要糟糕,夏兰究竟给她下了什么药?放开胤禩的手,敏芝上前一步,伸手想要去托她的手臂,见她往后退了一步,随即作罢:佟氏,大夫说了,你的病都是自己想出来的,需要慢慢调理,你这样大清早的跑出来,岂不叫人担心?佟淑兰对敏芝的话充耳不闻,眼泪汪汪地看着胤禩:王爷……妾……这表情惹得敏芝一阵寒栗,不过,她既然听不进她的话,她也不想费口舌了,回到胤禩身边站着:既然来了,那就一起送送吧,来人,把侧福晋扶好了。
墨雨和墨霖两个上来,对着佟淑兰行礼,却不给她装可怜的机会,直接一边一个把她扶住,跟在敏芝身后,送胤禩出门。
整个过程胤禩看在眼里,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老婆已经学得有模有样了,加上身边添了人,这次,他可以放心出门了。
敏芝一直把他送出门,看他翻身上马,带着陆九和两个家丁,往紫禁城方向而去。
直到影子也看不到了,敏芝回转,立刻换了一张脸:墨霖墨雨,退下吧,侧福晋也该回屋歇着了。
说罢一甩袖子,往主屋的方向走去。
墨雨墨霖对视一眼,乖乖地跟在敏芝身后。
佟淑兰气得直咬牙,恨不能扑上来咬掉敏芝的一块肉,但是她忍住了,眼看敏芝越过她走远,柔柔弱弱地叫了一声:福晋请留步。
嗯?什么事?敏芝停步,狐疑地看着她,这女人,又玩什么花招?福晋,妾的爷爷听闻妾的病情十分着急,请动了太医,三日后将来看示。
嗯,这是应当的,到时报给管家知道就行了,你歇着去吧。
敏芝很随意地说着,根本没当回事。
请动太医看诊?算你佟家有本事,还是变相埋怨我没给你请太医?瞧你那小家子模样,这个家里,除了胤禩和弘晏病了,有资格搬太医之外,除非胤禩出面请,不然我都没资格让太医看诊,胤禩不给你搬太医,是你自己不会做人,关我什么事。
少拿你爷爷来压我,我知道你爷爷是佟国维,但那又怎样呢?我对他一点兴趣都没,你要是年家妹子,我看在年希尧和年羹尧两人的面子上,或许会对你和颜悦色些,佟国维我又不认识!敏芝自己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她对年家两兄弟的执念会有这么深。
没心情和佟淑兰闲扯,她还想回屋睡回笼觉呢: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回吧,仔细吹了风,今年的春天,来得特别迟些。
说着,带着两个丫头转身将佟淑兰抛在脑后。
回到屋里,脱了斗篷,往被子里一钻,一个翻身,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到晌午才起,一醒来就得了个好消息,下人报进来,刚得的消息,十福晋怀孕了。
敏芝乐了,真是个好消息呢,这下,这个彪悍的蒙古女人,也该收性子了吧。
老十家的那个郭络罗氏,不是一般的受宠,生了长子之后,去年又给老十添了一儿一女,老十现在;两子两女都是侍妾生的,现在十福晋自己怀上了,先头的这几个全体等待降级。
话说,现在各家的子嗣情况,算来算去还是自家最可怜,都怪康熙一下子接走了两,留家的只有弘晏和晗音。
连刚娶兆佳氏没多久的胤祥,都有一个庶出长子弘昌撑场面了,自家这个效率还真是低啊。
不过,她不喜欢佟淑兰,就冲她这么恶毒的心思和话语,她就诅咒她这辈子没孩子。
现在西园里那两个倒是安份得紧,尤其陈氏,对女儿也上心了,对自己的态度更是恭顺,看来是被调教出来了。
德妃这次送宫女子来,多半是经人授意的,要不然她和胤禩八竿子打不着,怎么会想到送女人给他呢?至于是谁的主意,敏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康熙,巴不得她家鸡飞狗跳呢!自己这么不配合,一个女人都不给他留,会不会引起老爷子的不满呢?会不会找机会给她小鞋穿呢?哎,康熙你个极品渣,敏芝心里吐糟,走一步看一步吧,除非你明旨塞人,不然我就当不知道,反正胤禩自己也没这个心思,话说,他对这个问题好像一直不上心的……敏芝不自觉地托着下巴发呆。
可是,他明明每次都很饿很狼的啊……塔拉嬷嬷带着墨霖墨雨站在敏芝身边,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家福晋托腮做沉思状,一边脸红一边傻笑。
那个报信的奴才还跪着哪。
福晋,您好歹先叫起再发呆啊。
嗯哼!塔拉嬷嬷轻咳一声,敏芝一个惊跳,终于从遐思中清醒,拍拍面颊:嬷嬷,什么事?塔拉嬷嬷有种一头栽倒的冲动:福晋,十福晋有喜,可是个好消息哪!说着眼睛示意主子看前面。
收到信号的敏芝惊觉有人还跪着,连忙叫起:起来,少时有赏!谢福晋恩典。
那人吁了一口气,站起来,刚想躬身退下,敏芝却说:你再跑一趟十爷府上,替我送些贺礼去,东西管家会拿给你,回来再领赏。
那人躬身领命。
敏芝却吩咐墨雪,替我梳妆更衣,我要亲自去一趟。
墨雪领命,打开衣箱找衣服,为主子梳妆。
和喜鹊不同,墨雪对于怎么梳头怎么穿衣化妆,都要先问过敏芝的意见,获得许可之后再动手,不像喜鹊丫头自来熟,什么都是她说了算。
然而,敏芝对穿着打扮的要求实在太随意,经常说的两个字就是随便搞得墨雪一度稀里糊涂,根本抓不住要领,为此喜鹊还专门把墨雪抓过去教了独门秘技:福晋向来除了随便说不出别的意见,替她梳妆打扮,最要紧的只有两条。
第一,发髻要梳得牢靠,上面插什么带什么她从来不关心,只关心会不会掉下来。
所以,牢靠是第一位的。
第二,福晋喜欢以花朵为纹饰的衣衫,衣箱里的衣服多是此类,出门在外,要给她穿与红色相关颜色的衣服,除了在王爷面前,其他的时候,福晋都是穿红绣鞋,除非进宫,坚决不穿花盆底。
第三,福晋忌讳戴镯子,尤其是右手,绝不能忘记,其实福晋很好伺候,基本不会对她指手画脚,她可以放心大胆地按照自己的意思把福晋打扮起来,福晋光彩照人,她们做奴婢的,脸上也有光。
敏芝完全不知道,墨雪才来半个月,就被喜鹊带坏了,还很满意她不会自作主张呢。
准备停当,叫嬷嬷抱来弘晏,这娃依然瘦小,四个月的他依然没怎么长个儿,倒是皮肤光滑白皙了,眉眼也渐渐长开,令敏芝怨念的是,居然又是一双丹凤眼,眼角微微向上挑起,细细的眉已经有了修长的味道。
配上日渐白皙的皮肤,小巧圆润的鼻子,整个上半张脸像足了胤禩,唯一令她欣慰的是,这娃长了一张和她一样的嘴,两头微微上翘,标准未剥壳的菱角,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厚了一点,看起来一直嘟着。
抱起弘晏,在他的小嘴上亲了亲:儿子,额娘带你出去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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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确诊怀孕的十福晋一改往日大手大脚横冲直撞的模样,让几个嬷嬷陪着,正在院子里晒太阳,下人引了敏芝进来,十福晋眼睛一亮:八嫂,正盼着你来呢,弘晏也来啦,快给我抱抱,来人叫厨房加菜,本福晋要摆宴席。
敏芝黑线,把弘晏递给她:我也是太高兴了,没想到正踩着饭点儿,如今倒变成专程来蹭饭的了。
十福晋无所谓地摆摆手:八嫂,这么客气的话我可不爱听,咱们三家常来常往的,我们爷在你家吃得少吗?这么一说,敏芝只好转换话题:弟妹,内廷派了人来吧,你好好收收性子,安胎要紧。
十福晋哼了一声:宜母妃还跟我置气呢,虽然明着不能说我什么,可暗里不知怎么埋汰我呢,如今她都两子一女了,我才头胎……敏芝汗颜,胤俄家的这个郭络罗氏,还真不是一般的出挑,胤俄至今对她迷恋不已,与她一同进府的另一个侍妾王氏,至今只有一女。
而她却已经生过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了(一子殇),难怪宜妃心有不甘。
但是,一来这是人家家务事,而来,敏芝自己家宅课程不及格,这话也不能随便乱说。
想来想去,却是想起一个人来:弟妹,其实你是多虑了的,宜母妃娘家那么多侄女,这个又是庶出,本来定是没放在心上,就当送十弟一个人情而已。
可巧她入了十弟的眼呢?嫂子倒是想起一位来,五嫂,她家那个瓜尔佳氏,我们都没见过,听说是从格格抬上来的呢,五嫂自己不知怎的没有孩子,也不眼红人家的。
这点,敏芝一直很奇怪,胤祺和五福晋成婚到今年十一年了,一直没孩子,康熙赏了一个侧福晋刘佳氏,胤祺晋恒郡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为瓜尔佳氏晋位份,如今家里两个侧福晋三个侍妾,完全符合郡王配置。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讲究不成?于是皱眉:我以前不懂规矩,直到皇阿玛赏了佟氏进来,吃了亏才知道,皇家的品级制度有多么严格,最好别让皇阿玛盯上,左右现在十弟已经是贝勒了,好歹也要给宜母妃和皇阿玛留个好印象,免得……像我这样……越说越心惊,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呢,贝子,贝勒,郡王,亲王,一级级往上,府邸变大,衣服换了,女人的数量和规格也会一点点往上升级,掰掰手指,现在现成的几个郡王家,谁没有一个两个侧福晋啊,胤禛家的那个李氏,听说也做了侧福晋了。
也就是说,郡王家的侧福晋起拍价是一个,如果没有,康熙就会填一个进来,于是佟氏就是这么被填进来的?于是,自家其实还有一个侧福晋名额?康熙现在没有盯上九和十,一来是他们两个,从来都不入他的眼,而来也是因为只是贝勒,没必要上纲上线。
但是真的上纲上线起来,郭络罗氏晋不晋位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康熙可能空降一个侧福晋进来。
这样,十福晋岂不是亏大了?正史上胤俄止步于贝子品级,中间有没有曲折不知道,有没有侧福晋也不知道,但是,照刚才的逻辑推断,如果胤俄有机会做到郡王,康熙绝对会空降一个侧福晋进来的,与其等它空降个不熟的,还不如自产自销呢。
敏芝越想越想越是这个道理,于是扯着笑脸:左右就是换个称呼罢了,十弟的心和宜母妃的情都顾念到了,还能给外头的人留个好印象。
别跟我似的,傻傻的,要等人家上了门,才回过味来。
十福晋神色一松:八嫂,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这侍妾一旦心气儿上来了,就难管教。
敏芝一听就知道她心思松动了,赶紧再加两句:心气儿?她心气儿再高能高过你去?再说了,她生的那些个孩子,都叫你一声嫡额娘,都是十弟的骨肉,额娘出身这么低,也影响他们的前程。
十福晋听到这里,再想想胤俄生母早亡,对宜妃甚是孝顺,宜妃为了郭络罗氏的事情,明着不说,眼神脸色都是明摆着的。
再想想自家男人,好不容易跟她的关系改善了,别再为了这个女人给破坏了。
摸摸小腹:八嫂,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再想想。
敏芝点点头,看她的动作,就知道她的意思是要看自己肚子里这个是男孩女孩,再考虑要不要给郭络罗氏晋位份。
只要在她心里种下一个根苗,她就欣慰了。
不管怎么说,强扭的瓜不甜,胤俄享受郭络罗氏的温情在先,心里有份量是正常的,你这样再三再四打压,大家脸上都无光。
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正说着,下人进来汇报说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两人就在主屋的客厅里吃饭,敏芝看了看桌上的荤素搭配,直接皱眉:弟妹,现在你怀了孩子,还是多听嬷嬷的,让吃什么就吃什么才好,她们都是有经验的。
也就是十福晋对敏芝一直心存亲近,这要是换了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指导她,她没准一拍桌子把人给轰出去了:八嫂,我就是吃不惯那些个汤汤水水的。
这些天吃得我都快反胃了。
咱们草原上的女人生孩子,生就生了,哪儿有那么麻烦。
敏芝一口汤差点喷出来:听听,说得多轻巧,生就生了。
母鸡下蛋还要事先找好窝蹲好坑呢:嗯嗯,说的是啊,但是皇家讲究多嘛,一切都为了宝宝能健健康康的,我们家小三儿,说着,看了看墨雨手里的小儿子,想起晗玥,脸色暗了下去。
十福晋最怕敏芝露出这种表情,连忙打岔:八嫂,其实,今儿你就算不来,我也要差人请你来的。
上回九嫂怀弘晸的时候,你只在边上站了这么一下,结果果然就是个儿子。
敏芝黑线,自己还有这功能?自己站了一会儿就生儿子了,这要是传出去,全城的孕妇都来找自己站桩,自己岂不是要忙死了:弟妹说笑了,哪儿有那么神,只是碰巧罢了。
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到她肚子上摸摸,十福晋还很配合地側了侧身子:怎么样?是小阿哥吗?敏芝手一哆嗦,心道,你当我是太医啊还是B超啊?摸摸就知道是不是阿哥了?但是又不忍心打击她的自信心:八成是个阿哥,所以啊,你要听嬷嬷们的话,好好养身体,这可是十弟的第一个嫡子,他一准渴望的紧。
十福晋点点头:嗯,我知道了,这段时间八哥出远门,嫂子带着弘晏多到我这儿走动走动,咱们说说话,嬷嬷们管我管的可紧了!敏芝抱过弘晏,轻轻晃着:好,我会常来看你。
话说,抱了弘晏我想起来了,这孩子生下来就体弱,我们爷怕他早夭,洗三满月什么的,都没给办仪式,我原本寻思着,月底给补办一个,可惜我们爷临时又出了门。
十福晋一听这话,目光发亮:八嫂要宴客?好啊好啊,我正愁未来的八个月不知道会有多闷呢!请客好啊,我一定第一个到。
敏芝黑线地看着兴奋的十福晋:孩子父亲不在家,我们就简单办一下好了,客人我都想好了,五嫂,七嫂的帖子一定要下的,你和九弟妹就不用帖子了,说好了日子,我让人来接你们,还有,我想请十三弟妹也来。
十福晋对请谁完全没概念,胤俄长子出生的时候,因为郭络罗氏身份寒碜,根本没举办什么仪式,后来那几个就更没有了。
她对请客根本没概念也没经验,完全是敏芝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聊着聊着,十福晋吩咐把饭菜撤了,上奶茶点心。
弘晏犯困,就在十福晋的床上睡了,两人一边吃零食一边闲聊。
敏芝看十福晋一副怎么都吃不饱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弟妹,你也别宠着这小子,要是把他吃胖了,生产的时候,没准就让你吃苦头。
十福晋一惊,放下手里的牛肉干:可是,可是我就是觉得馋。
但是一想到八嫂难产时的惨状,食欲顿时没了:来人,把这些个都收起来,这段时间别让我看见,省得我忍不住。
下人上来,三下五除二把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敏芝看看光溜溜的桌面:去,切个果盘儿来,弄些瓜子花生什么的,即打发时间又不怕吃胖。
十福晋猛点头:对对对,快去快去,就按照八嫂说的做。
哎,对了,话说小侄子满月,我这个做婶婶的,是不是要准备礼物啊,我想想,送什么好呢?一听这话,敏芝猛然想起十福晋给弘旺弘晢双胞胎的礼物,一人一柄纯金刀鞘镶八宝的蒙古小弯刀:其实就是图个热闹罢了,大家聚聚,开心开心。
那怎么成,礼物一定要的,改明儿我找九嫂商量商量去,就这么定了!十福晋一脸严肃。
敏芝咽咽口水,只好默然。
————————重点推荐书名《梦落银川》作者伏弓第一百九十六章 一切都是命第一百九十六章 一切都是命三月末,弘晏满月宴当天,一大清早,敏芝就被墨雨和墨霖拖起来了,墨雪和墨霜一个端着面盆一个拿着梳子,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敏芝睡眼惺忪,乍一看四尊神杵在床边,吓了一跳: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塔拉嬷嬷抱着打扮一新的弘晏进来:小姐,您怎么还没起呢?客人都快上门了!来来来。
利索点儿,服侍福晋梳洗更衣。
敏芝一愣:不是那么早吧……早?秋菊姐姐和喜鹊夫人一早就忙里忙外了。
连大格格都来了几趟了。
墨霖快手快脚地把敏芝扶起来,墨雨给她穿上鞋子,墨霜递上热毛巾,墨雪的梳子已经招呼上来了。
敏芝眼前黑压压一片,顿时双手一挡:慢,一个个来,不着急。
正说着,外头秋菊进来:西园的两位带着大格格正往这儿来。
那什么,你去传话,说本福晋还没起呢,过半个时辰再来。
过半个时辰,九福晋和十福晋就该到了。
秋菊垂着头,如实说着。
敏芝那个怨念啊,挥挥袖子:那就一刻钟,对就一刻钟!让她们再等一刻钟。
秋菊出去了,敏芝对嬷嬷说:嬷嬷,你也下去,让奶娘把三儿收拾好了,一会儿说不定要闹腾很长时间。
四个丫鬟一拥而上,给她换上新做的大红缎面绣团花蝴蝶纹样的斜襟宽袖端上衣,配一条绯色压花百褶长裙,裙摆上绣着与上衣同款的团花蝴蝶。
王爷不在家,敏芝脚上自然是一双紫红色对襟绣鞋,敏芝对着一身红已经免疫了,反正大家都希望她穿红,觉得穿红的才是八福晋,那她就配合一下吧。
乘着墨雪梳头,墨霖和墨雨一边一个给她涂指甲,套上戒指,戴上太后赏的宽边雕花羊脂白玉镯子。
敏芝只觉得左手一沉,低头一看黑线了:这手上东西会不会太多了,很重的!墨雨的动作很直接,从首饰盒里出两个金镯子,往敏芝右手上一套:福晋,这样两边就一样重了。
……要不要这样显摆啊?今天的主角明明是儿子。
但是看到四个丫头忙碌的身影,咽了咽口水:罢了,就奢侈一回吧。
顺从地闭上眼:就这样吧,赶紧给我上妆,少时客人就要来了。
四人应诺,半小时后,敏芝再看镜中人,居然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我皮肤有这么好么?我的眉毛怎么会那么细,我的眼睛竟这么……哎,没时间纠结了:开门,让她们进来请安。
陈氏胡氏和晗音进来,三人都是一水的细心装扮,敏芝很满意,但是左看右看,没看见佟淑兰,刚修好的细眉往下一沉,这个佟氏,给她来沉默的抵抗是吧?今儿可是有你长辈回来,你不出来见礼,失礼的可是你自己。
几天前,佟家的管家带着太医面见敏芝,要求给佟淑兰看诊。
敏芝二话不说,直接让秋菊把人带到了素玉精舍,自己以身体不好为由,搬了个凳子坐在外间,没有进去内室。
这是敏芝第一次进小妾的屋子,以前陈氏和胡氏的屋子,她从没进去过,不过看看素玉精舍的装潢摆设,敏芝汗颜了,什么叫大家闺秀的房间,这就是了。
雕栏玉砌不用说她,多宝架上的玉器摆件,奇石怪砚,还有墙上的琴囊,唐伯虎的仕女图,桌子上吐着白烟的三足香炉,居然是金的,老坑翡翠的茶壶和杯子就这么随意地摆在桌上,别说晗音不敢碰了,自己这个大人看到这些个东西都有点缩手缩脚。
随便哪一样,放到拍卖会上,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
敏芝刚进门,看到她这般铺张,顿时觉得自己真实太简朴了,非金即玉的生活,伤不起啊,嫁给胤禩这么多年,居然都没有藏私房钱,太亏了。
偶尔打赏下人,都是一句话:去帐房支多少多少银子,或者加你一个月月钱。
至于家具摆设,更是数年如一日,怪道胤禩当年看了她吃的菜就决定她来管家呢,自己这是一眼就被看穿了啊!不过,敏芝因此多长了一个心眼儿,太医诊治的时候,她一个人坐在外间,自己的丫鬟,包括秋菊都没让进来,茶是夏兰泡了给她的。
结果,等了半天,太医擦着汗出来,敏芝装作关心地问佟氏究竟是什么病症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替夏兰紧张的。
但是太医的诊断却让她啼笑皆非:侧福晋之前受了风寒,而后滋补过剩了,导致脾胃不调,经络血脉运行不畅,淤积成疾了。
胤禩还真是自信,说得丝毫不差,这就是虚不受补啊!佟小姑娘杯具了!佟家的管家一听小姐是这个毛病,顿时脸上就僵了,还是敏芝好心给他解了围,赏了银子,打发他回去如实相告,暗示佟家以后不要总是送补品过来,吃多了也会变成毒药的。
佟氏知道自己的情况以后,整整发了三天的疯,把自己关在屋子了,敏芝知道之后只是嘴角翘翘,她屋里的东西都是她自己的,砸了也不关她的事,最好她把自己砸伤了,砸残了,省的麻烦。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敏芝惊觉,自己居然变得恶毒了。
太医来过之后,佟淑兰一直没来请安,直到今天,家里大请客,昨晚敏之传话,今天一早到主屋集合,结果佟淑兰依然没有出现。
撇撇嘴,决定不理她,一边和陈氏胡氏聊着,一边坐等客人来。
今天的廉郡王府又是焕然一新,园子里搭了戏台,戏班子都已经请好了,各处客厅休息室都已经安排好了,今天来的,不但有福晋,还有孩子,中午和晚上有两顿宴席,下人们严阵以待。
佛堂里,晗玥的排位前,青烟袅袅,各色祭品一应俱全,今天是弘晏的满月宴,也是二格格晗玥的满月祭。
敏芝照例抱着儿子先去给晗玥过生日路过素玉精舍的门口,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九福晋带着儿子女儿第一个到,十福晋坐着软轿第二个到,五福晋和七福晋联袂而来,五福晋身后跟着一个眼生的小男孩,十三福晋最后一个到,只是她居然带着瓜尔佳氏侧福晋和庶出长子弘昌一起来了,这让敏芝小小意外了一把。
抱着弘晏带着晗音招呼客人,带着把小孩子们都引到布置好的休息室里,里面的桌椅板凳全都搬空了,铺了巨大毯子,堆满了各色玩具,小男孩小女孩玩在一起,稍大一点的孩子则被安排到布置好的小书房里,玩玩多米诺骨牌,游戏棒之类的小玩意儿,或者看看书什么的。
等待开饭,大人们则在外间闲聊着,说说家长里短,花边新闻。
敏芝比较好奇的兆佳氏带着瓜尔佳氏一起来这件事,她也注意了一下。
传说这个兆佳氏,家里清一都是小姑娘,到她这儿已经是第七个了,他的阿玛对生儿子这件事已经绝望了,谁知康熙看上了这个七姑娘,让她做了胤祥福晋,这一下,兆佳氏这一个普通外官家的门庭顿时不一样了,出了皇子福晋,跻身贵族行列了。
看来,这个兆佳氏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地位虽然比瓜尔佳氏高,但是论家族,瓜尔佳氏才是名门望族,而且,自己怎么说都是后来者,有的时候,放低姿态,也是一种策略。
想想自己,再看看人家,这一个个当家福晋,把家里调理的那么好,自己却什么事都指着胤禩去做,什么都要等着他指挥,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还是乘着这个机会,好好跟她们取取经,管家这件事,自己到现在还是零分呢。
闲聊着,时间已经到了晌午时分,最后一位客人,敏芝的舅妈安郡王妃佟佳氏到了,敏芝亲自把她迎到客厅,搞得她受宠若惊,现在敏芝的身份和她平齐,安郡王家的势力已经完全被康熙消弭,除了一座宅邸,几亩薄田之外,就只剩下安郡王这个头衔了,怎么能和廉郡王相比。
敏芝一不高兴,拍个桌子,安郡王妃甚至要弯腰称一声奴婢。
皇室女眷和宗亲女眷,是有本质差别的。
现在敏芝亲自把人迎进来,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她舅母。
佟佳氏几乎泪眼朦胧,这是她的外甥女,她曾经扔在灰堆里不管不顾的外甥女,她曾为了自己不成器的侄女冒着抗旨杀头杀的风险逼死的外甥女。
命里有时终须有啊,到头来她扶摇直上,自己家却完全没落了。
要不是因为她的父亲是佟国纲,和孝懿仁皇后是同父异母亲姐妹。
这个时候谁还会想到她呢?这次敏芝给她送了请柬,伯父的意思是让她来见一眼佟淑兰。
这个嫡出的侄女。
想想自己,实际是庶出,当初为了配安亲王世子,不能不过继到大夫人名下,实际除了一个名分和一点嫁妆,自己什么好处都没得,按郡王府没落了,佟家根本就把她忘记的一干二净。
后来,还是这个被自己害过的外甥女,在双生子的满月宴上邀请了她,才使她被佟家想起,但也只是做做跑腿的而已。
佟淑兰根本就没出来见她,安郡王妃独自坐在角落里,满腹心酸。
第一百九十七章 如鱼得水第一百九十七章 如鱼得水安郡王妃一脸的落寞全被敏芝看在眼里,但是她心里并没有愧疚,穿来时候人生地不熟的,只能凭借本能,疏远了一切和胤禛,和佟家有关的人,更何况从后来发生的事情上看,本尊在安亲王府的日子不像历史记载的那么锦衣玉食无忧无虑。
更何况,敏芝觉得自己从来只是吃软不吃硬,却不是什烂好人,当初看安王府一点点败落,被康熙砍掉枝蔓,独留一段毫无生气的躯干。
她冷眼旁观,阻止了何焯为他们鸣冤的动作,对胤禩的不管不顾给予赞同。
当时,妯娌团很多人对她的冷情十分不理解,认为安王府怎么都算是你娘家,你居然能眼睁睁看着它没落。
敏芝却恍若未闻。
安王府是条大蜈蚣,自己的便宜外公岳乐在康熙年轻的时候,是太皇太后身边的重臣,由于站对里立场,深受太皇太后和康熙的信任。
当时的安亲王府何等风光树大根深,枝繁叶茂。
皇后的姑姑给岳乐做续弦,等于岳乐是康熙的姑父。
眼看赫舍里氏薨世,岳乐立马掉转枪头,给儿子定了孝懿仁皇后的妹妹,让儿子做了康熙的连襟。
老子是康熙的姑丈,儿子又和康熙是连襟。
安王府的势力,不可谓不庞大。
可惜。
便宜外公去世的早,他一去世,降爵承袭,新任安郡王舅舅继续倚老卖老,在喜欢乾纲独断,耍着别人玩的圣祖康熙面前摆老资格,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看在生母和妻子的面子上,看在佟国纲累累的战功面子上,康熙自然是要捧佟家,而且还是打压各家力捧佟家,安王府这时候如果乖乖的夹起尾巴做人,康熙也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能做到居安思危的人毕竟是少数。
康熙又是那种抓住一点小辫子就把你往死里整的人,按郡王府的没落是理所当然的,恶毒的康熙,不惜牺牲自己儿子去迷惑猎物的眼睛,把一个出嫁格格遗留的小孤女配给胤禩做嫡福晋,自己的身世,简直比路边的野草还不如,命格奇差无比。
康熙这么做的原因,无非就是蒙蔽安王府的眼睛,降低他们的警惕,顺便戏弄一把心高气傲的儿子,告诉他宠爱什么的风光什么的,全是梦幻泡影,老爹我想要整你,根本眼皮子都不会翻一下。
可怜的胤禩,可怜的安郡王,可怜的佟佳氏,尤其佟佳氏,对于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向左向右都没有自主的人生,不是家族工具就是丈夫的玩具。
舅母就是这样的,今天来,她恐怕是有任务在身啊。
招来墨霜,在她耳边低语几句,转头继续和福晋们闲聊:舅母,希望这次,我不是做了烂好人。
午宴开席了,丰盛的佳肴,精美的器皿引来大家艳羡的目光,敏芝却一直望着门口的方向:佟淑兰,我清了你两遍了,舅妈现在根本没那个胆量跟我提出要见你,你不是指望着递消息出去么?聪明如你,就这么简单被太医打到了吗?果然,墨霜去了不多时,身穿水绿色旗装,搭配驼色披风的佟佳氏姗姗来迟。
依然是弱柳扶风的模样,上前给敏芝及各位福晋行礼。
大家对这位迟到的佟侧福晋很是好奇,传闻说她很受宠,又是佟家的千金女,风头一度超过正妻。
可是到场的,都是和敏芝关系亲近的几位,对佟佳氏傲慢地中途登场颇有微词。
敏芝却不介意,放下手里的筷子:佟氏,你身子不好,原本不想惊扰你的,但是,说起来我的舅妈也是你的的姑母长辈。
见个礼也是应当的,你且过去,与舅母见礼,坐下吃点东西,总憋在屋里不见风,对身体没好处。
佟淑兰点头,很乖顺的模样:谢谢福晋的体恤,妾深感愧疚,今天是三阿哥满月的大喜日子,妾的身子却……眼看着泪又要下来,敏芝汗毛的竖起来了,你丫眼睛是自来水龙头么?说开就开,说关就关:行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来人,把侧福晋扶稳了,带她去给舅母见礼,让她们姑侄好好说说话。
佟氏被搀走,九福晋和十福晋看向敏芝的眼神里都流露着欣喜,八嫂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管他什么姑娘,什么背景,全部收拾得服服帖帖。
十福晋豪爽,举起杯子:八嫂,我敬你!众人得了信号,纷纷站起来敬酒。
好在今天来的都是女眷,席面上都是葡萄酒和枸杞酒,小喝两盅还是可以接受的。
一轮敬酒完了之后,敏芝站起身,走到钱老太太那一桌,喜鹊如今做了钱小夫人,最然不能与先生和老太太同席,却也是光鲜亮丽,不再是丫鬟打扮,带起首饰竖起发髻,一副成熟少妇模样,敏芝走来的时候,她正侍奉老太太用饭。
看见敏芝,忙不迭放下筷子:母亲,福晋来了。
老太太双目早盲,此时未免有些慌乱,抖着手乱摸着:罪过罪过,老身见过王妃。
喜鹊搀着老太太转向敏芝的方向:福晋吉祥。
敏芝上前一步:老夫人不必如此,您是有诰命在身的官太太,不用这般拘束,再说,您是先生的母亲,我们爷多亏有先生帮村着,今儿是晏儿满月,少时院子里要有大戏呢,老太太一定要尽兴才是。
钱夫人那个激动啊,她年轻的时候,丈夫是个秀才,识了一些字。
可是丈夫亡故之后,自己又不幸眼盲,弱小的儿子只能背着破旧的书囊,领着她一路行乞,风餐露宿,从浙江老家一路北上,期间遭遇水灾,旱灾,饥荒,瘟疫。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老太婆自认早已看穿。
若不是有一个执着上进的儿子,支持着她活下去的勇气,她一早就投河自尽了。
儿子争气,凭借自学考中了进士,却因为实在太穷而错过了婚期,年过三十尚未婚配。
这是老太太心中一大块心病。
古人四五十岁寿终正寝是普遍现象,她钱家这样,岂不是要绝后?然而,八阿哥和八福晋的细心安排,改变了儿子的仕途,八福晋甚至愿意把身边的心腹丫头嫁过来做小。
喜鹊虽然出身低微,可是凭借敏芝廉郡王妃的牌子,嫁个侍卫做正妻绰绰有余。
可她却意外的开明,真是老天开眼,钱家有后了。
敏芝是不明白钱夫人心里的曲折的,她向钱夫人敬酒完全是因为人家的年纪足够当她的长辈了,而且钱先生又是丈夫的一大帮手,这种大宴席的场面,她当然要照顾到这位老封君。
吩咐丫鬟照顾好老太太,敏芝告辞转身。
今天的王府正厅里摆了四大桌和两个半桌。
嫡福晋两桌,小孩子两桌,侧福晋一个半桌,陈氏和胡氏也有一个半桌。
下人忙忙碌碌,上菜撤盘子倒酒,川流不息。
敏芝站在那儿,仿佛穿越回了现代,被养父母收养的那段时间,家里也曾四世同堂,每年中秋春节也会大摆宴席,养父母的亲眷们都很和善,偏偏那时的她自闭孤僻,见谁都不爱搭理,也不对长辈行礼,大家皱皱眉都不说什么,但是眼神里的亲善渐渐的就成了疏离。
自己当时的表现,养父母一定很失望吧?叹了一口气,只恨当时年纪小,不懂事。
把别人的善意当成毒药,提防着戒备着。
经过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事,才刚明白,与人为善真正的本意。
爸爸妈妈对不起,希望你们在三百年后的现代,生活幸福。
就是这个愣神的功夫,敏芝隐约觉得有人拽她袖子,低头一看却是晗音:嫡额娘,你在看什么?没有,没看什么。
你怎么跑来了,赶紧回去坐着好好吃饭,你看那些个弟弟妹妹,哪个像你这么调皮?要淑女,淑女知道么?嫡额娘自己不也跑来跑去……晗音撅嘴,嬷嬷不让我喝那个红红的,说我还小,难道大人才可以走来走去,才可以想吃什么吃什么吗?晗音扭着手指,一脸迷茫。
敏芝一把把她抱起来,走到她的那一桌,九福晋的嫡女这会儿正在奶娘膝上咬着手指对她笑。
小孩子真是会长,这才多久功夫,已经是个小美人儿了,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妞妞,叫我什么呀?小格格眉眼弯弯,和她老爹一模一样的桃花眼半眯着,羽扇般的长睫毛忽闪忽闪:阿嬷……大大……敏芝的眉毛拧起来了,该死,自己怎么问了这么个傻问题,满人亲戚中的称呼和汉人完全不同,不指望她能叫出伯母来,但是这个也相差太大了吧。
原本想亲昵地捏捏她的小脸,愣是下不去手了。
奶娘抱着小格格行礼:王妃吉祥。
敏芝放下手:免礼,晗音,还不快去坐好,吃要有吃相!小姑娘:哦了一声。
悻悻然爬到凳子上坐好。
这一下,邻桌阿哥席面上的小伙子们坐不住了,排着队过来请安,有叫阿牟的,有叫婶婶的,敏芝囧了,这个……那个……:都坐了,不必拘礼,我就是来看一下大家是不是都吃好喝好了……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封家书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封家书午宴之后是茶会,地点就在敏芝的私人花园里。
今天,这里的大草坪上搭起了三层的大红戏台,桌椅板凳一应俱全,诚郡王家的专用戏楼,虽然让敏芝垂涎不已,但是她更爱自己一手主导设计建造的南庄戏院,这才是具有现代艺术气息的戏院。
可惜,今天的宴席摆在家里,不可能用马车接了男男女女到庄子上去观光,只好退而求其次,弄个草坪party。
幸好当初接手财政大权的时候,第一时间拨款整修了这个园子,除了亭台水榭之外。
敏芝还让人竖起很多木架子,把一些当季的盆花用绳子吊在架子上,以供欣赏。
周祥找来的园丁也是巧心思的,知道今天府里多女客,特意做了各式各样的园艺盆景,红红绿绿的煞是好看。
敏芝引着福晋们一路观光,一路讲解:这园子初时只有一半大,一点点翻修扩建,才有如此规模。
也是去年皇阿玛的中秋晚宴给我提了个醒,今儿天气好,咱们就在草坪上看戏,只是,三月的天,绿草都还没长起来。
说起来真的很不好意思,敏芝对昆曲不感冒,又不常请客,家里没有戏楼这样的建筑。
如今算不算楼到用时方恨少呢?好在众家妯娌都不介意,老天也很给面子,大晴天,还没风,大家吃着点心喝着茶,不爱看戏的看看风景,聊聊天。
气氛倒也轻松惬意。
晚宴之前,是弘晏的表演时间,没有哥哥们抓阄时御赐宝物的荣宠,也没有叔叔伯伯围成圈儿的关注。
他的抓阄礼简单而温馨。
桌子上的东西质量不高,品种却十分齐全,小家伙在敏芝的鼓励下最终爬向了算盘,小手在上面拨弄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敏芝转头对九福晋说:回头和九弟说,我们三儿这是要青出于蓝啊!众女眷哄笑。
敏芝抱过弘晏,把小算盘从他手里拿出来,对着九福晋:如果九弟知道晏儿抓了算盘,可自家儿子却抓了毛笔,会是什么表情啊?九福晋还真认真地想了想,没说话,脸却红了。
十福晋嘴快:九哥一准儿会缠着九嫂,让她再生一个。
这一下子,九福晋捂脸加跺脚,众人的哄笑声更大了。
谁不知道自打九福晋生了儿子,其他侍妾又连着生了两个女儿之后。
胤禟对侍妾失望了七个女儿才得了一个儿子,果然福气在正妻这里。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实践了诺言,停止纳妾,也不勾搭侍女了。
每月在董鄂氏房里留宿的日子逐渐增多。
大家都咱羡慕董鄂氏福气好,同时也坐实了敏芝是送子娘娘转世的说法,你看哪同样是双生,良妃那双生,难产的是小阿哥,八福晋边上一站,母子平安。
可到了她自己身上,难产的变成了小格格,于是可怜的小格格杯具了,愣是被小阿哥吸光看养分,肚子里就夭折了。
想生儿子,找八福晋沾沾喜气,绝对错不了。
你看十福晋和八福晋走的那叫一个近,一准是想一举得男呢!大家伙如此议论着,敏芝心里想的却不是这回事,她见到九福晋面若桃花的羞涩状,莫名地惦记起西巡中的胤禩来。
这几天,他不在身边,整个府邸都空落了,虽然平时他也是早出晚归也不是每晚都在主屋陪她睡。
但是知道他每晚都会回家和知道他暂时回不来,心理落差是巨大的。
她会想他,看见什么都会联想到他,有时哄儿子午睡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他弯着腰扶着晢儿走路的样子。
她想,她是真的无可救药了,连幻觉这种东西都出现了,可恶的古代,没有短信,没有电话,没有微博。
我该怎么办?望着九福晋失神只是一小会儿,很快敏芝就清醒过来,吩咐下人收拾东西,准备开席。
恰在此时,秋菊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悄悄说:启禀福晋,王爷差人送信来了,人在偏厅。
这一下可真是出乎意料了,这才出京几天啊,就差人送信了?以前出差的时候,几个月都没有信来的,难道,已经出事了?好在现在的敏芝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会冲到大街上的敏芝了,定了定神:我这就过去!随即才向众位福晋告了个罪,把弘晏交给嬷嬷,整整衣襟,走出正厅。
到了偏厅,见了送信人,却发现胤禩不单是送了信,还稍带了一个扁平盒子回来。
收了东西得知此人还要回去复命,当下决定让他住一晚,明天一早启程。
打发了下人,她迫不及待地从无封的信壳中取出信纸。
细细一看差点掉下泪来。
信很简单,只有三句话:我在途中,一切安好勿念。
路过小镇,得知此处特产内画,遂订了一只送回。
三儿抓阄,不知结果为何,盼之。
轻轻吐出两个字:胤禩……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事情!敏芝望天,强忍着即将滚落的泪水。
在康熙身边,寄出这样的信件,你就不怕被他们嘲笑儿女情长么?你在这个时间点写了这样的信,送了鼻烟壶回来,你要我剩下的日子怎么过啊!悲催的,心里感动得要死,脸上却是咬牙切齿,打开盒盖,一只做工精巧的鼻烟壶躺在里面,上面的画分明是当年她在江南曹家画的那副三色海棠的微缩版,只是把题字抹去了而已。
打开盖子闻了一下。
终于,眼眶里的泪水夺眶而出:胤禩你这个混蛋!55555拿手帕擦了又擦,叫来墨雪给补了妆,敏芝匆匆赶往正厅,饶是这样还是耽搁了好些时候,大家都很奇怪八福晋出去的时候脸色发白,步履匆匆。
回来的时候虽然还是步履匆匆和这脸,怎么这么红。
而且,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大家诧异着,敏芝却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露陷了,不然大家干嘛那么看着自己,一想到胤禩的信,脸更红了。
于是,大家的目光更诡异了。
好在敏芝来了,晚宴算正式开始,内容比中午的时候丰富了一倍,由于敏芝安排了足够的马车和软轿接送,大家放心吃喝,女人们之间居然也出现了觥筹交错,相互碰杯的场面。
九福晋在敏芝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她不对了,现在看她对着酒杯里的酒发呆,忍不住发问:八嫂,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还是你不舒服啊?谁知近在咫尺的敏芝恍若未闻,完全花痴状。
九福晋傻呆了,推推敏芝的手:八嫂,八嫂啊!啊?什么事?敏芝回神,满眼星光地望着九福晋:弟妹叫我?九福晋被她热切的眼神吓到了,几乎要去摸她的额头:八嫂,你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敏芝错愕:她是不舒服,一颗心到现在都在乱跳,脉搏都赶上一分钟一百跳了。
双手还在不听使唤地颤抖中。
怎么办,怎么办,被九福晋看穿了。
好丢人啊!没,没有,没什么,只是……只是很高兴啊!敏芝一个没控制住,居然给了九福晋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没想到三儿的满月宴,会有这样的……这样的……边上和邻桌的大家全体哑然。
九福晋更是手足无错:八嫂,八……八嫂,你还好吧?敏芝一边抱着董鄂氏不松手,一边说:我很好,我只是太激动了。
董鄂氏似乎想到了什么,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轻轻拍抚摸敏芝的背:八嫂,我知道,我们都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你肩负的压力。
晏哥儿的身体又不好,你只能压抑着。
没事,没事的,晏哥儿有上天庇佑,绝对会长命百岁的,你就放心吧。
说完这番话,席面上的众人眼神中的惊疑全部转为同情,她们都还记得,刚生完弘晏的敏芝几乎是奄奄一息,后来又因为小格格夭折的事情一度抑郁自杀。
好不容易救回来,今天看来,这情绪一直是压抑这的,所以今天才会突然爆发。
刚才出去那一下子,恐怕是去哭小格格了吧。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半天之后,敏芝才从情绪中走出来,碰上九福晋水漾温柔的眼神,忍不住一个寒颤:那个,对不起,没吓到你吧,我,我只是……八嫂,别说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要高高兴兴的,来弟妹敬你!是啊是啊,来来来,我们借花献佛了。
我敬你。
我也敬你。
片刻,敏芝淹没在酒盅里。
一场宴席吃到这时候,竟然出现了高潮。
可是,可是大家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为什么都还跟我敬酒啊?我什么事都没有啊喂,到底刚才错过了什么?还漏听了什么?谁能告诉她啊喂!她还要留着精神给胤禩写回信啊喂!——————————重点推荐书名网游之菜鸟很疯狂作者千镜八荒简介:半NPC玩家的奋斗!第一佰九拾九章 比的是耐心第一佰九拾九章 比的是耐心康熙四十七年五月,皇帝的大部队在大批官吏、军兵的扈从下从风陵渡过黄河,经潼关进入关中,实际上,他想西巡已经想很久了,关中地带民风彪悍,是汉军八旗除胶东以外最大的兵源基地,如果说,京城的丰台大营等同雨黄埔军校的话,陕西一省的兵力配置就是这些丰台毕业生首选的服役基地。
康熙绊倒鳌拜掌握政权之后,第一个亲自莅临的地方就是关中军营,并亲自督建了骊山温泉行宫,骊山脚下,是大片的秦始皇陵,然而,当时并没有发现有陶俑,这也与康熙下旨造行宫前明令地基不可深挖,以防惊扰华夏龙脉脱不了干系。
他很清楚,前朝定都京城,不过是明朝一代,在这之前悠远的历史长河中,关中一带才是真正龙气鼎盛的福地,无数帝王宫殿,陵墓都在这里,几乎每寸土地之下都隐藏着一段故事,一个传说。
其实,早在康熙四十二年的时候,他就动过西巡的念头,清算了索额图之后,朝中吏治有一段时间的温和期,最适合皇帝出远门。
但是才避了个暑,二哥福全薨了,紧赶慢赶回来,又处理了一摊子皇子间的小动作。
一来二去,错过了农闲的时候。
就这么着一直耽搁了下来。
然而现在,康熙觉得不能再等了,胤礽已经第三次上门挠痒痒了,可见其心情之迫切,三次不轻不重的打击,有点智商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改彻底收敛了。
可是,胤礽是那种收放自如的人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他一直是习惯性的张扬,这和当初襁褓中就受封太子,吃穿用度从小就优于其他皇子,不无关系。
他所有的一切都被康熙刻意地拔高,脱离群众。
时间长了,心理优势转化为思维定式,他胤礽就该高高再上,大手大脚,什么事都放在聚光灯下与人分享,不怕惊世骇俗,只怕平淡无奇,这就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太子,三观已经完全扭曲了的胤礽。
这个时候,如果赫舍里芳儿地下有知,会不会从棺材里爬出来,半夜找康熙算账呢?当初临终前的殷切期盼,最后成为毁了儿子终身的剔骨尖刀,仁孝皇后死不瞑目。
现在,康熙躺在行宫的龙榻上,刚刚泡过温泉的身体有些疲惫。
他惬意地闭目养神,听着空气中冰冷声音的汇报:陕西各部军队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接受主子的检阅。
兵符图样已经漏了出去,最迟七天后就能在西川出现。
京城除了三贝勒和内大臣来往甚密之外,凌普的家眷也有所异动,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康熙躺着,似乎睡着了一般,整个房间里除了他之外,没有其他人在,空气里的声音刻板冰冷仿佛电话答录机里出来的,不但任何感情成分。
片刻后,声音消失,香炉里的龙涎香还在喷吐着白色的雾气。
胤禩此时正在自己寝殿的外室坐着,手里把玩着一只木制微型算盘。
这东西,是他儿子抓阄时选择的,采萱没有只字片语的回信,却把这东西给捎来了,这是在考验他的智力吗?算盘,自家这三个娃,还真是各有各的奇特之处。
门外响起敲门声。
一开门胤禛和胤祥联袂而来,胤祥看到胤禩手里的算盘,不由笑道:八哥,这东西你都把玩几天了,怎么还拿在手里,也不怕人家笑话你。
胤禩笑笑,没有接茬,反问了一句:四哥,十三弟,午间时分怎么也不歇着,想到到我这儿来坐?胤禛淡淡扫了他一眼:皇阿玛这次突然想到西巡,你怎么看?胤禩悠然地给两位枕上茶水:我已经许久未曾随驾出巡了,突然被点了名,心中至今都还忐忑着。
四哥要问我怎么看,我还真没什么看法。
说着眼睛看向胤祥:十三弟常年伴驾,四哥何不问问他?胤禛默然,胤祥挠头:我没什么想法,皇阿玛这两年在京里的时间加起来只有几个月而已,其余时间都在外面,每次有很寻常,没什么特别的啊。
胤禛斜眼扫视了胤祥一下,这个弟弟,是自己把他保护得太好了吗?成家立业了,心思还这般单纯,人家问什么他都说。
丝毫有不知道藏拙。
还是说,他以为,眼前的八哥是可以信任的人呢?胤禩,注定是敌人。
家里两位幕僚给胤禛出的点子很简单,仿效隋炀帝,做孝子,把自己沉下去,冷眼看上头人马的无限厮杀,只要皇阿玛在位一天,上面人的厮杀都是白搭,白白给皇阿玛钻了空子,全部削弱。
对于太子,胤禛一直采取尊王攘夷的策略,太子是康熙立的,只要康熙不废太子,他尊太子听太子话就等于是听康熙的话,至于太子是不是贤能,是不是能最终登顶,这些都是浮云,他只要看着就好。
如今,后,宫身份最高的皇子,除了太子就是他,剩下胤俄自甘堕落和胤禟穿一条裤子,与胤禩站在一起,自毁前程。
胤禩算什么东西,皇阿玛养着他玩的,出身低微不说,一点竞争力和自我保护意识都没有,看见太子像耗子见了猫,避之不及。
家里就那点底细,反复倒腾,除了有胤禟这个聚宝盆,他有什么呀?皇阿玛给了他巨大的恩宠,使得他不能不缩起来做绵羊,江南的势力被太子连番打压有等于无。
胤禛这么想着,看胤禩的眼神依旧冰冷,心里却已经把胤禩当作蛋糕大快朵颐了:八弟,我刚才得了消息,就这两天,皇阿玛要视察关中的军队。
胤禩眉毛也不皱一下:这很正常,我虽然是第一次随驾西巡,却也是做了功课的,皇阿玛之前来,主要就是两件事,一是祭祀,二就是检阅。
他老人家对关中的军务一向是很重视的。
八弟没有兴趣吗?胤禛挑眉。
胤禩摊手:四哥这话,我可不敢接茬,我虽然上过战场,那也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现在这副身子骨,惦记不动了。
哎……四哥,弟弟苦啊,旺儿和晢儿在皇阿玛身边呆着,采萱天天愁眉不展,我这人跟着出来了,心思却还飘着呢!胤祥扑哧一声乐了:八哥,你这说的,小心嫂子回头找你算账,我可是听说了,嫂子的身体非常不好,脾气也跟着古怪了,她要是闹腾起来,有你受的!胤禩摩挲着手上小算盘,垂目叹息:四哥,弟弟我是惦记不动了,巴不得皇阿玛现在就放我回京呢!胤禛没想到胤禩会这么直白,又退得这么干净,此处行宫,到处都是皇阿玛的眼线,你就不怕皇阿玛听去,给你定了性,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吗?什么惦记不动,这分明是以退为进,你以为我会信吗?不过,他说的儿子在康熙身边养着这事倒是值得推敲,照他这般说话,两个孩子不但不是荣耀,反而变成了质子,使得他缩手缩脚不敢有什么异动了?算算形势,对他的确很不利,内务府查账的事情,太子已经有对策了,胤禩虽然没有真的查,毕竟做了皇阿玛的棋子。
这件事情,恐怕不会善了,皇阿玛是怎样的人,大家都清楚,他绝对不会为儿子的牺牲感到愧疚的,不会保护自己,到头来根本不会有人同情你!长出一口气,喝了一口茶:你既然这么想,哥哥也不多说什么了,不打扰你休息了,十三弟我们走吧。
说罢起身,胤祥跟着起来:八哥,我们先走了啊,明天就能看到关中雄兵了,好期待啊!胤禩好脾气地把他们送出门,回头坐回位置上,嘴角露出了笑容:四哥,你想凭几句话就断定我心中所想,未免太天真了些,以为带了十三弟来,我就会忘记当年毓庆宫的耻辱吗?绝不可能!皇阿玛在这个节骨眼上关中阅兵,岂是随便看看。
按照推算,葛尔丹侄子如果继续西进,不是入藏就是和十四的部队先发生冲突,当谈,如果他他够隐忍的话,一定会选择先进藏。
十四的队伍虽然庞大,但是多是贼寇,战斗力根本不可靠。
所以这第一仗多半是败局收场,我都能想到,皇阿玛会想不到?恐怕就是预见到了这一点,才有了这次西巡吧,他必须更加直观地了解自己手下可调用的部队,以便在十四首战告负的时候迅速做出调整,一边将十四弟打落地狱,一边压迫葛尔丹侄子屯兵西藏不敢妄动。
皇阿玛这种给一颗糖果加一根大棒,再给一颗糖果的做法,不知到在自己身上用过多少遍了。
现在轮到十四了,这孩子不上当是不可能的,等他为了戴罪立功杀红眼的时候,皇阿玛该就在畅春园里偷笑了。
算盘盘算,皇阿玛的算盘从来都没有落空过。
采萱,你送这个过来,是不是暗示我,深陷漩涡之中,算盘珠子可以拨弄起来了?第贰佰章 居安思危第贰佰章 居安思危不管大家是怎样的想法,康熙在到达行宫略作休整之后,就举行了大阅兵,这次,他几乎把他认为有必要震慑一下的儿子全部带齐了,三层高的观礼台上,康熙居中而坐,一边是胤褆一边是太子,胤禛坐在太子下手,胤褆边上坐的却不是胤禩,而是胤祥。
胤禩和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坐在第二排,完全被前面的人影挡住了,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无声地为自己说的不惦记的话做了佐证。
阿哥们对此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回去怎么琢磨是她们的事情。
主位上的康熙对胤禩答应和胤祥换位置的事情同样看得很清楚,就像胤禛判断的那样,他对胤禩的印象正在慢慢定型。
原本有些小傲气,有些小闪光的儿子,被自己和家庭双重磨砺,有些退而求其次了。
但是,退了一步,意味着以后的每一步,你都失去了争的底气,只会一泻千里。
这个其次能让你如愿吗?很快,今天的重头戏开始了,一个个手持长枪的方阵迅速集结,就跟事先操练的那样,迅速在观礼台前铺陈开来,枪兵,弓兵,骑兵,排列整齐,密密麻麻的人群鸦雀无声,每个人身上都穿戴着镔铁甲胄,不同的颜色花样,代表不同的旗籍归属。
部队集结完毕,巨大的校场上,康熙看着自己手下的精兵强将非常满意,他们每一个都被武装到牙齿,站姿笔挺,眼神里充满热切的光,仿佛战旗一动,他们就会义无反顾地扑向敌人,撕碎他们。
这是康熙最希望看到的结果,他满意了。
组织检阅的陕西地方官松了口气,为了这次检阅,他们耗费了多少心力,光是挑出前排这些个士兵就让他们愁白了头,不过好在,总算是应付过去了。
看着康熙脸上的笑容,地方官松了口气。
然而,康熙并未尽兴,而是一声吩咐:传令,分组厮杀演练!地方官脸上的汗都挂下来了,他们原本以为只要站一下就可以过关了的,怎么还要分组厮杀?这怎么办,这些兵的甲胄都是临时拼凑刷漆的,这一对打,不是全露馅了嘛!不过,地方官都是老油子了,很快就有了应对的法子,既然分组厮杀,就说明皇上的视角从全局到微观了,也就是说,只要从中挑个几十人列阵厮杀一番,其他人只要摆功架装样子就行了,皇上不会下场一个个看的。
很快的,下方的变阵开始了,大家手里的长枪全部拆了枪头,只留木杆,在指挥官的命令下开始群魔乱舞,真正对战的,只有观礼台正对面的一个方阵而已。
观礼台上,大家都在看,有人看得津津有味,有人古井不波,有人不屑一顾。
如果敏芝在这里看着,一定会嗤之以鼻,这算什么军队,就是一群男人在下面玩杂耍,无组织无纪律无精神境界,光靠人数多有什么用,随便一个定点打击,人再多都是炮灰。
当然,敏芝不在这里,她正在家保孩子呢,胤禩隐在人群里,根本不去看底下的那一锅乱炖,一会儿和胤禄聊诗词歌赋,一会儿和胤衸扯兵法布阵。
他根本懒得去看陕西的兵力究竟如何,这些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谁都知道八旗兵真正的精英都在盛京,铁帽子王手里屯着,这才是大清立国的根基坐在,眼前的这些汉军旗,不过是入关近二三十年建立起来的而已,对于一个希望长治久安的国家来说,二三十年训练一支部队,居然还只是表面光鲜。
皇阿玛的仁政,杀伤力可见一斑。
康熙初年,朝廷多方用兵,南征北战之下,部队凝聚力前所未有的高涨,如果那时乘热打铁,建立完善的八旗兵兵役制度,效果当然是最好的,但是康熙没有这么做,艰苦的战争结束后,部队解散的解散,撤编的撤编,全部做鸟兽散。
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样放过了,胤禩本人也曾心痛过,和他一起战斗过,保护过他的正蓝旗佐领,那个佟佳氏,手下的士兵是他自己招募并一手训练起来的,结果康熙只保留了他的官职,他部下的兵丁在葛尔丹病亡之后就地解散,一个不留。
他成了一个空头佐领,从一个新锐将领降级成一个专门负责管理旗下秀女的街道办主任。
对于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将领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打击人的?然而康熙也有康熙的难处,连年征战导致国库空虚,农桑崩坏,对于小农经济占主体的大清来说,让兵丁解甲归田,从事农业生产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总之一句话,康熙治下的大清,一没钱,二没兵,有的只是盛世太平的浮沫,隐藏在浮沫之下的,是比地沟油还肮脏几千倍的腐朽吏治。
这些,康熙自己心里或许有数,或许充耳不闻,对于阶级斗争乐此不疲的他,根本无心搞发展,整天想着阴人,保全自己的位置,看别人倒霉,他就开心。
大家整天提心吊胆,他就特别有成就感。
以上都是敏芝的想法,她从来没有跟胤禩说过,但是看了她写的训兵守则,给胤禩的感觉就是皇阿玛表面上文武并重,实际还是文治为首,武功不过是需要的时候临时拼揍罢了,这次西巡,不就是拼揍的前奏吗?还好,他们的敌人数量有限,装备也不甚精良,基本等同于散兵游勇,我方靠人数绝对能填死他们。
可是,以后呢?下一次的敌人还会这么好对付吗?去年,教皇使臣被请走之后,胤禩和年希尧郎世宁有过一次会面,他曾经向他们提出过妻子的见解,那就是西方的坚船利炮能否到达大清领土的问题。
结果,郎世宁的回应很简单,只是默然地拿出一幅简易的航海地图,上面有很多红色蓝色的圈圈,红色代表有土著,蓝色代表无人区域。
看了这张图,胤禩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原以为,大清只有沙皇俄国一个敌人,现在被《尼布楚条约》摆平了可以高枕无忧了。
却没想到西南和东南沿海,大片的登陆点,那些小国的民众都是羸弱不堪,连他自己都认为无论什么外部势力来,都会臣服的。
一旦周围小国被收编,大清门户打开,完全是待宰的状态。
高丽,扶桑,天竺,甚至丝绸之路另一头的大食国,都是基地啊!然而,这个发现只在胤禩心里,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起,郎世宁回不去了,自然没必要危言耸听危耸听,年家大哥一介文臣,对军事的概念几乎为零,根本看不出什么门道。
然而胤禩上过战场,看过作战地图,对于屯兵自重,有着直观的认识。
大清的边防实力实在是太弱小了,现在西方小国无力东征,可是妻子说的没错,东方有这么一块诱人的大蛋糕摆着,不动心不可能的。
十年二十年不行,五十年一百年,只要有心,发展只是时间问题。
一张地图,可以说明很多问题,别人搞侦查都已经到了家门口了,你家周边有什么邻居,种了几棵树,人家一目了然,而你却连人家在什么位置都不知道,一味地关门睡大觉。
胤禩第一次有芒刺在背的感觉。
采萱的话,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可以预见的未来啊!但是,现在,我能做什么呢?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看着场下可笑的演练。
也许,失败一下也是好的,让十四弟尝尝失败的味道,让皇阿玛认识到兵是需要养的,只是兵灾将至,皇阿玛能不能先把儿子还给我,放在他身边,我心里总是不那么踏实,双生子,兵灾之兆。
真让人不安。
胤禩的担忧没人知道,一场演练结束,康熙下令犒赏将士,校场内欢欣鼓舞。
众人下跪,皇上万岁的声音响彻云霄。
他满足了,吩咐起驾回行宫休整,两天后启程前往千年古都,汉唐都城长安。
大部队回到行宫,康熙把胤禩叫了过去,弘旺和弘晢正在写字,胤衸在边上看着。
康熙手里拿着一本书,坐在龙椅上假寐,胤禩进来的时候康熙只是抬了抬眼皮子:老八,叫你来,是想问你个事儿……懒洋洋的声音半真半假。
胤禩躬身:请皇阿玛示下。
你给朕抄的那些个,内务府的帐啊……你还记得吗?康熙如是问道。
回皇阿玛的话,儿子只是誊清了一遍,时间久了,不记得了。
胤禩垂首低头,面无表情。
康熙嗯了一声:不记得好啊,老八,这些日子朕瞧着你总心不在焉的,这样不好,朕还打算给你派个新差事呢,你可要好好尽心,不要让朕失望啊!胤禩低眉顺目:皇阿玛但有吩咐,儿子当勉力为之。
康熙鼻子里哼了一声,又是勉力为之,朕倒要看看,事到临头你怎么勉力!——————————————重点推荐书名 末世奋斗进行时作者 焱紫语洛书号 2177007第二百零一章 帐殿夜警(一)粉红加更第二百零一章 帐殿夜警(一)粉红加更几天后,大部队抵达西安城内,第一件事当然是去瞻仰大明宫遗址,加上大小寺院游览了一遍,一晃已经是六月初了,敏芝猜的一点不错,这次西巡康熙就是打算在外头待够半年才回去。
六月,西安正是酷暑的季节,气温非常高,西安的风沙又大,一天下来,众人大呼疲惫,回了行宫排着队泡温泉。
一晒一泡之下,许多人都出现了中暑现象。
症状轻的,头晕目眩,四肢乏力,几个孩子哪儿受过这种毒荼,一个个胸闷气短摇摇欲坠,把随行太医惊到了,夏天泡温泉最容易出事,这帮子王孙公子怎么也不悠着点儿。
结果,还真出事了,当然,出事的人不仅仅是十八阿哥胤衸,还有十六阿哥胤禄,和康熙本尊。
都被温泉的蒸汽熏晕了,直接闭了气。
一时间行宫上下鸡飞狗跳。
敏芝就算知道历史,千算万算,想到了各种可能的病症,感染,却唯独忽略了中暑。
在她看来,当年五格格晒死,那是她金手指没有开到。
康熙出京时是三月份,如今三个月过去了,即便不回来也该找地方避暑了。
怎么会想到康熙此刻还在骊山行宫,怎么会想到历史修正的结果是孩子们泡温泉泡晕了。
好在因为五格格的事情,康熙在应对高温方面做足了功课,各种消暑药药品供应充足。
加上万岁爷本人也被熏晕了,这群太医能不心急如焚吗?胤禩直接把儿子和弟弟接到了自己的寝殿,亲自照顾,弘旺和弘晢虽然没有昏过去,可是也离昏倒不远了,一个两个苍白着小脸,泪汪汪地看着胤禩。
胤衸则完全无知觉地躺在床上,什么药都灌下去了,依然没反应。
夜深了,骊山行宫各处灯火通明,各处大门都敞开着,大家都被康熙忽然的昏迷惊到了,除了胤禩之外,全部都站到了康熙寝宫的门外,十六阿哥胤禄此时早已经被自动过滤了,胤禩没有去站岗,因为他的两个宝贝儿子都在虚弱期,弟弟胤衸意识还不清醒。
一边给胤衸用井水降温,一边回忆着之前自己中暑时候,敏芝是怎么做的,然而一通忙活之后十八的神志依然迷迷糊糊,这让胤禩大为紧张,与其他孩子不同,这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弟弟,母亲生他的时候还差点丧了命。
虽说这娃因为龙凤胎的关系,被康熙养在身边,小小年纪成为各家关注的焦点,但是他一点也没有娇纵跋扈的样子,反而十分守礼,对胤禩和敏芝都很亲近,与弘旺弘晢也很友善。
甚至还做起了他们的小老师。
看着胤衸不安地抖动着睫毛,胤禩回想起老婆出门前的叮嘱:旺儿晢儿皇阿玛一定会带在身边,你只要守着十八弟就好了。
怎么又一次被你说中了,偏偏出事的人里,就有十八弟呢?只是,这次出事的,根本不止十八弟,连皇阿玛也……正想着,胤祥从外面奔进来:八,八哥,你怎么还在这里?皇阿玛至今未见苏醒,大家都赶去那儿等消息了胤禩一愣,第一反应是:嘘旺儿和晢儿刚睡着,我们出去说。
两人到了外间,胤祥的头上都是汗:八,八哥,四哥和大哥二哥都去了,皇阿玛还没醒,怎,怎么办啊胤禩双眉一拧:皇阿玛身边那么多太医,那么多药,一定不会出事的,你在这里跳脚也没用,不如静静地等消息。
反正殿外已经有人侯着了,皇阿玛就算是醒了,这种状态也不会召见任何人的。
胤祥一愣:八哥的意思是?旺儿和晢儿病情不稳,十八弟神志不清,我不放心。
胤祥的眉毛也拧起来了:哎,怎么会这么严重,现在太医都在皇阿玛的寝宫里,十六弟那儿也顾不上了,这,这好好的泡个澡,怎么就这样了呢?胤禩略一沉吟:大夫我倒是不缺,出门的时候,你嫂子瞎操心,硬是让我带了两个医者,这样,你带一个去看看十六弟,也许能帮的上忙,我这儿走不开,皇阿玛那里……十三站起身:八哥放心,我替你去,皇阿玛若是醒了问起,我会替你说话的。
胤禩笑了:谢谢,不过我想,皇阿玛应该很快就能醒来。
胤祥点了点头,带着医者走人。
胤禩回到房中,继续指挥内侍给胤衸降温,守在三个孩子身边寸步不离。
他的想法很简单,皇阿玛殿外的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何况他在照顾十八弟和儿子,还要抽空关心十六弟,又不是自己关起门来睡大觉,康熙醒了不至于怪罪他没去守门吧?此时已经是深夜了,空气中飘散的热力并没有完全消散。
康熙寝殿门口,许多人正在焦急等待着,胤褆,胤禛,胤禑,胤礼,全在外面站着,只有一个人站在寝殿外间的御案边上,目光紧紧地锁着明黄软帘上来回晃动的人影。
胤礽很紧张,非常紧张,他都控制不住自己发抖的手,他很想撩开软帘一探究竟,皇阿玛究竟是昏迷还是……可是他不敢,因为吴书来在里面,因为里面有许多太医。
他怕这样闯进去对上的是康熙明亮的双眼。
但是,他克制不住心里疯长的念头:皇阿玛就这样死了吧,这可是天赐良机先前亲征葛尔丹的时候,康熙有过一次高烧到说胡话。
却没有像这次一样昏迷不醒。
皇阿玛,您就这样死去吧,安静地死去吧胤礽的指尖掐出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一枚闪着银光的戒指,随着他颤抖的手不停闪烁着光芒,大家都在等,等一个确切的消息。
胤祥满头大汗奔回来的时候,看见胤禛正低头默数着手里的佛珠,一粒粒地拨着:四,四哥,皇阿玛怎么样了?胤禛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继续拨他的念珠。
胤祥有些急了:四哥,四哥,我问你话呢胤禛抬头扫了他一眼:你怎么来的那么尺?我,我去找八哥了,十八弟到现在都还没醒,两个小侄子也不太好。
皇阿玛也没醒,二哥在里面侯着。
胤禛淡淡地说。
这一下,胤祥惊到了:皇阿玛也没醒?怎,怎么会呢胤禛再度低头拨念珠,仿佛这样他才能稳定自己的情绪一样。
大殿里的胤礽此刻血液全在脑子里转悠,一个收不住就有脑溢血的危险,等啊等,帘子里面终于有了动静,几个太医鱼贯而出,见了胤礽纷纷行礼,胤礽抖着声音:皇,皇阿玛怎么样?太医们诡异地闭口不言,行了个礼以后匆匆出去了。
胤礽微愣之下是狂喜:皇阿玛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太医都默认没救了正在他想冲进去确认康熙是不是变成尸体的时候,吴书来掀开帘子走出来:太子殿下,皇上想见您。
说着,一斗浮尘往角落里一站,垂手垂目。
胤礽那个激动啊,忍不住掀开软帘扑了进去:皇,皇阿玛康熙躺在床上,半眯着眼,脸色蜡黄,看上去进气多出气少,一副随时都会归天的模样。
见胤礽进来,动了动嘴皮子:保成……一声保成唤醒了胤礽的神志,皇阿玛已经很久没有叫过自己的小名了,抖着手伸过去,抓住康熙的手:皇阿玛,儿子在这里。
康熙象征性地挪了挪身子,仿佛想转头转不动的模样:保成,皇阿玛大约是……哎……胤礽此刻浑身发抖,皇阿玛这是在交代临终遗言啊,要听好,一定要听好。
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紧紧盯着康熙的脸。
康熙大喘气:保成,皇阿玛向来最信你……嗯……朕想知道,这次中暑,究竟有多严重?你老实说,不要隐瞒……胤礽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康熙死都要死了,不赶紧说传位的事儿,反而关心起其他人中暑的事情了,其他人中没中暑他怎么知道啊,他一门心思都在康熙和皇位身上啊但是康熙问了,又不能不回答,算了糊弄一下得了,反正老爷子就快断气了:回皇阿玛的话,弟弟们都很好,皇阿玛您就放心吧,他们好着呢胤礽如是说。
康熙叹了口气:孩子,阿玛知道你是孝顺的,这个时候……还来瞒着朕。
十六和十八,恐怕都不好了吧……胤礽想也没想就接上了:皇阿玛,那两个不过是黄口小儿,怎么能和您比,只要您没事,那两个……话没说完,康熙双目暴睁,声音也不复绵软:那两个?怎么,那两个不是你弟弟?胤礽被康熙突然的诘问惊到了:皇,皇阿玛,他们,当,当然是我弟弟,可是……可是你却对他们是死是活毫不关心我……皇阿玛……你……康熙眯着眼:朕怎么了?你以朕真的不行了吗?胤礽大骇,但摸到手指上的戒指很快就镇定了:皇阿玛,您老了,也累了,弟弟们的事,就交给儿子吧,连同您的这片江山,一并交给儿子吧。
说着,手一抬,一根银丝在空中微闪了一下,直奔康熙的咽喉而去。
康熙面色阴沉,终于吐出两个字:畜生第二百零二章 帐殿夜警(二)第二百零二章帐殿夜警(二)话音刚落,就听见叮的一声轻响,原本笔直刺向康熙的银丝居然在靠近康熙咽喉零点几毫米的地方弯了下去,根本没沾到康熙的脖子,康熙本人往床里一缩,与胤礽拉开距离躲开胤礽扑上来的身体:来人胤礽只觉得背后一阵暖风吹进来,紧接着衣领一紧,整个人双脚腾空了。
吓得他惊声尖叫,可是还没叫出声,后颈上一痛,他便失去了意识,此时他的身后,吴书来冒出头来:主子……康熙看了看软倒的胤礽:把他手上的东西摘了,人藏在床下,伺候朕洗漱。
宫女太监们鱼贯而入,大家都为主子的苏醒而高兴,谁也没注意到床底下还藏着一个太子爷呢片刻功夫,康熙满面红光地从帐子里走出来,坐到外面御案里,一直紧握的右手摊开来,一块小东西掉在桌面上。
康熙勾唇而笑:朕以为你会继续忍下去,如果你忍住了这次,说不定朕真的会把皇位给了你,因为在那样的情况下,利器在手还能忍住的人,才是真正做大事的人,可惜了……中暑昏迷什么的都是假的,一切都是为了勾引胤礽上钩的假象,事不过三,康熙当然不会相信这些日子以来胤礽的乖顺隐忍是他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
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孩子,他怎么会不了解呢,这个孩子最大的缺点就是沉不住气啊一连三次的刺杀,每次都志在必得,自信满满,实际却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这孩子,真不知道是说他蠢还是说他一根筋,我能制住你一次,就能制住你第二次,只要你不是亲自动手,我都会容忍你,而且你手下的扶桑武士,手脚也很利索,处理的很干净。
虽然明知是你,朕依然没有拿到什么确凿的证据。
可惜,这么好的资源放在你手里,生生被你毁了,朕三番四次放过你,你却只是紧张紧张就过去了,真是让朕对你异于常人的神经构造叹为观止。
这次,居然胆大到亲自动手了,你究竟是向谁借胆了?还是被索额图附体了?康熙摩挲着桌上的小东西,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它乌黑油亮,闪着显然是一直放在手心里把玩的。
左手摊开,胤礽的那枚戒指躺在手心里,右手靠上去,叮的一声轻响,戒指被吸附在右手的小东西上,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让外面的人都散了,把胤褆叫进来。
康熙淡淡地吩咐。
很快,外面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各自散去,被点名的胤褆心里一阵紧张,太子还在里面,老爷子这时候叫我,不知道是什么事。
定了定神,走进去,却发现康熙神定气闲地坐在那儿,两边一瞧却没有胤礽的影子:儿子给皇阿玛请安。
嗯,起来。
外头都散了?康熙一改往日严肃的模样,微笑着问。
胤褆有点摸不着头脑,规规矩矩地躬身:回皇阿玛的话,弟弟们都回去了,听说您身子无碍,大家都很高兴。
是吗?十六和十八怎么样了?这回康熙不在兜圈子,直接问道。
胤褆老老实实回答:回皇阿玛的话,十八弟被八弟接到自己屋里照料,十六弟……太医正在救治。
嗯?老八?不愧是自家兄弟,到底不一样。
康熙嘴角一扯,面子上看不出喜怒,胤褆只好低头不语。
殿内顿时静了下来,康熙不说话,胤褆也不敢说话,他猜不出康熙是赞胤禩呢还是恼了胤禩。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康熙依然没有说话,这是吴书来进来,在康熙耳边啰嗦了几句,他顿时来劲儿了:十六缓过来了?回主子话,确实缓过来了。
吴书来躬身。
康熙终于面露喜色:胤褆,走,随朕去瞧瞧小十六。
胤褆虽然疑惑,但还是乖乖跟了出去,软帘里面昏迷的胤礽早已被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
到了胤禄的卧室,一众太医上来见驾,康熙大手一挥:尔等救醒十六,大功一件,朕重重有赏众太医面面相觑,他们进来的时候,胤禄就已经清醒了,他们什么都没做啊,但是,谁会嫌弃赏赐少呢?一众太医纷纷跪地谢恩。
康熙走到胤禄的床边,亲自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十六,皇阿玛来看你了,你还好吗?胤禄看见康熙近在咫尺,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皇阿玛,儿子,儿子,好……很好伸手擦掉他的眼泪:好就行了,哭什么?你好好歇着,好好吃药,皇阿玛明天再来看你。
胤禄点点头:儿子恭送皇阿玛。
从胤禄屋里出来,康熙带着懵懵懂懂的胤褆回到自己的寝宫:胤褆,十六见了朕,竟还哭鼻子呢,想当初你也没少这样啊胤禟垂首:皇阿玛对儿子的好,儿子没齿难忘。
嗯,既然这样,朕有一件要事交给你去办,办好了,朕有重赏胤褆浑身一震,单膝点地:儿子定不辜负皇阿玛的期望康熙点点头:起来,认得这个吗?康熙把胤礽的戒指递给他看。
胤褆点头:认得,这是二弟的……随即,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康熙熟练地转动着戒指,从中抽出银色的金属丝在桌角上轻轻一磕,桌角连同桌布整齐地割下了一块,切面整齐,好像银丝是划过一块嫩豆腐一般。
胤褆张大嘴巴,完全傻呆了,这是胤礽手上的那个戒指?这分明是一件暗器,夺人性命于无形的暗器啊,二弟他居然揪着堂而皇之地把它戴手上了?可是,可是这戒指现在在皇阿玛手上,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康熙没有理会他的惊讶,收起戒指:朕要你做的事,很简单,把他看管起来,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他有异样,两天后与朕一同回程胤褆脑中仿佛有霹雳划过:让他把胤礽看管起来?也就是说胤礽这次是真的栽了,就这么废了?那个戒指,难道他竟对皇阿玛动手了吗?人不知一个哆嗦,不敢多想,一躬到底:领旨。
康熙点点头:他在里面,小心处理,切莫漏了风声。
说罢站起身:吴书来,随朕去看看十八。
吴总管从阴影里闪出来:奴婢在,万岁爷起驾身后胤褆躬身:恭送皇阿玛。
康熙斜眼瞄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带着吴书来走出寝宫,往胤禩的寝殿走去。
外面夜色如墨,闷热的天气,竟然一点风也没有,吴书来跟在康熙身后,前面宫人点着灯笼引路:吴书来。
康熙走着走着忽然开口。
奴婢在。
你说老八这孩子,除了心软之外,还有什么缺点?吴书来老资格了,听康熙这么问,就知道主子心里想什么。
四平八稳的声音:回主子话,廉郡王爷心善,万岁爷一早就知道了的,至于缺点,主子不是说金无足赤,缺点总是有的,奴婢目力不行了,万岁爷瞧着是,便是了康熙闻言不怒反笑:你个老刁奴,越发刁钻了吴书来被骂了依然面无表情,彼时一行人已经到了胤禩寝殿的门口了,康熙挥手示意宫人退下,自己站在大门口往里面望进去。
里间的软帘此刻完全收拢了,宫人们进进出出的全被吴书来悄悄打发了。
康熙见到的情景是里间的床上躺着一个孩子,胤禩侧坐着,正给他打扇,在他身前,还有两个竹榻,分别躺着两个孩子,胤禩的手在给床上那个打扇,眼睛却是看向竹榻上的两个。
看了一会儿,康熙轻咳一声,吴书来会意,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胤禩往外一看,慌忙出来:儿子给皇阿玛请安。
康熙自顾自走进去:起吧。
朕来看看小十八。
胤禩跟进去:谢皇阿玛恩典,十八弟刚才醒了,这会儿还有些迷糊。
嗯,听说是你随身的大夫救治的?你随身还带了医者?康熙一边低头观察胤衸和弘旺弘晢,确认三个孩子只是睡着之后才在床边坐下,状似随意地说。
胤禩苦笑了一下:回皇阿玛的话,自打采萱生了一场病之后,整天神经兮兮的,这次儿子出门,死活要我带了医者和好些药材,检查了好几遍都不放心,没曾想今日还正好用上了,也算是祖宗保佑,皇阿玛的福泽庇佑。
康熙嘴角一唏:她神经兮兮?所以你特地写了家书带回去宽她的心?胤禩垂头默认。
寄信的事儿,还真是突然想到的神来之笔,看到鼻烟壶就想到家里的她,然后鬼使神差地有了那封家书。
就在这时,胤衸迷迷糊糊地苏醒,第一句话就是:八哥……水……胤禩倒了一杯茶刚想走过去,康熙手一伸:给朕。
胤禩递过去,康熙扶着胤衸把水喂进他嘴里:十八,你醒了吗?朕来看你。
八,八哥……啊?皇阿玛?儿子……儿子给皇阿玛请安。
胤衸惊见康熙抱着他,顿时挣扎着要起身,被康熙一把摁住:躺好,好好睡觉。
第二百零三章 康熙密旨(一)第二百零三章 康熙密旨(一)安抚了十八,康熙起身:出来说话。
胤禩跟出来。
康熙坐在桌边,胤禩垂手站着。
胤禩,朕打算两日后启程回京。
胤禩沉默。
康熙眯着眼:你却要先走一步,还记得朕说过,朕有差事交给你吗?胤禩终于抬头:儿子记得。
嗯,少时会有人送东西来,你拿了东西,就知道要干什么了,切记,这件事,一定要做好嗻,谨遵皇阿玛的吩咐。
可是……十八弟和旺儿他们……朕自会安排。
康熙走后不多久,天光大亮。
一夜未眠的胤禩一点睡意都没有,他根本不知道康熙寝宫发生了什么事清,可以说除了胤褆之外,皇子们没有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卯时初刻,胤禩的门外来了两名侍卫,大热的天,两人身上黑衣黑甲黑色的斗篷和铁面具,一应俱全。
胤禩见了两人先是一惊,而后看见两人对自己行礼:王爷吉祥,奴才们是主子派来协助王爷办差的,王爷可以吩咐奴才们任何事,或者当做不存在。
胤禩摸摸鼻子,刚想说什么,两人忽然从眼前消失了。
眨了眨眼,胤禩恢复镇定,心里暗想:皇阿玛这次又玩什么花样,居然把黑甲侍卫都亮了出来。
两人消失后几秒钟,门外传来脚步声,却是小太监带着圣旨来了:廉郡王接旨。
胤禩撩袍跪倒。
康熙给了他一道明旨,说是胤衸中暑情况严重,太医束手无策,命在旦夕,康熙心急如焚,特命胤禩快马加鞭护送胤衸回京,接受太医院的治疗,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胤禩领旨,刚想起身,小太监从袖中取出一个蜡封完好的黄信封:皇上密旨在此,廉郡王保重。
说完转身走了。
胤禩接过信,并没有看,而是藏入袖中:来人,收拾行装。
宫人们一拥而入。
不多时,吴书来身边的小公公过来接走的弘旺和弘晢。
胤禩的行囊也准备好了,带来的人一个不少都得带回去,还得做出匆忙的样子。
好在胤衸一夜下来虽然苏醒,但是脸色还是很差,这点到不需要做什么伪装了。
走到里间:十八,皇阿玛下旨,让我送你回京看诊,即刻启程。
胤衸点点头:嗯,我听八哥的。
那好,我让人给你收拾一下,你有什么要带走的吗?没有了。
好,小陆子,给十八阿哥更衣,抱他出来,我们马上就走。
胤禩刚走出去,胤祥匆匆而来:八哥?十八弟怎么样了?胤禩眉毛一拧:不太好,皇阿玛让我赶紧带他回去,我得马上动身。
胤祥的脸上满是忧虑:十六弟眼看着好转了,怎么十八弟却……胤禩打断他:他会没事的,我要走了。
替我给大哥二哥还有四哥道别。
胤祥一愣:嗯,我知道了,八哥路上小心。
送走胤祥,胤禩决定不在耽搁,马上动身,马车和黑珍珠都已经准备好了,胤禩带着胤衸离开骊山行宫,踏上回程。
骊山行宫里,康熙站在寝宫的纱窗前:老八,不知道你看了密信之后是什么反应呢?有没有胆子照做呢?朕给你的两个侍卫,可不是给你摆着看的啊,即便你不动手,他们也会动手的,这个黑锅,你是背定了,在不知道胤礽出事的情况下,朕要看看,你究竟是绵羊呢,还是披着羊皮的狼呢片刻后,吴书来进来:主子,廉郡王动身了,除了十三贝勒以外,没和其他人接触过。
康熙长叹一声:十三,又是个祸头子,罢了,你下去吧。
且不提康熙把目光转移到怎么摆平活跃过头的胤祥的事情上,这边胤禩快马加鞭一路往京城方向飞奔,康熙给他密旨,要他今天一早就动身,绝对是性命攸关的差事,不然不会连黑衣侍卫都出来亮相了,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差事的具体内容,但是那个信封摸起来厚厚的一沓,谁知道里面放的是不是信。
不管他,抢时间总归是对的。
处于抢时间的考虑,胤禩把大部队分成两路,一路跟着马车在后面慢慢走,马车里却是陆九装成胤衸的模样躺着。
家里带出来的护卫和大夫簇拥着这两马车。
胤禩自己则骑着黑珍珠抱着胤衸带着看不见的黑甲侍卫先行一步起早贪黑往京城赶。
好在胤衸中暑之后的身子已经调过来了,风餐露宿之下,除了疲惫之外也没怎么样,被胤禩带着狂奔,这孩子也明白八哥恐怕是有什么急事,很配合地没有一声抱怨,从西安到京城,来的时候前后花了三个月,回去的时候却只用了短短四天。
四天后,胤禩回到京城,第一件事就是把胤衸带回宫,让太医看诊。
自己马不停蹄赶回府里,都来不及和敏芝打个招呼,一头撞进书房,由于陆九和家仆还在路上,胤禩一阵风一样回府,下人都没来得及通报,书房里的敏芝正在写东西,忽闻外面秋菊的声音:王爷?王爷吉祥。
啊?敏芝有点懵,王爷?扔下笔出去一看,可不是胤禩站在门口么,这一身灰一身汗的,哪儿像阿哥啊,分明是逃难来了嘛:你,你回来了?胤禩喘了口气:嗯,你先出去,让下人准备洗澡水。
胤禩一边抹汗一边往里面走。
敏芝应了一声,想想有些不对劲:小陆子呢?他们都还在路上,我先回来的,你快去准备,爷有要紧事啊?敏芝有些茫然,什么情况?火烧眉毛啦?不过管不了这么多,他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就是好事。
赶紧转身让厨房里烧热水,自己回房给他收拾换洗衣服,该死的,带出去的衣服一件也没带回来,光一个人回来了,家伙事儿全扔在脑后,什么事儿这么急等她带着墨雪墨霖抱着衣服端着盆儿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里面拍桌子的声音,吓了一跳:问留守的秋菊:这是怎么了?秋菊摇头:王爷进去之后就说没有他的吩咐谁也不准进去。
啊?你跟他说我送换洗衣服来了,三儿还在榻上睡着呢,别吓着孩子秋菊没敢进去,只在门口喊了一声:王爷,福晋在外面,给您稍换洗衣服来了。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胤禩的声音带着颤音:让她进来。
敏芝心头突突的跳,这太反常了,一定是出事了,康熙四十七年,上帝保佑,菩萨保佑心里默念着,总墨霖手中接过木盆,把衣服和用具全堆在一起,深吸一口气,秋菊打帘子,敏芝踏进书房。
一进门,就觉得不对劲,这书房她太熟悉了,刚刚还在里面写字呢,这才出去一会儿,再回来,光线也暗了,气温也低了。
怎么回事?把东西放在外间,人转过多宝架,就看见胤禩站在书桌前,一张脸隐没在暗处,表情有点不太清楚: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把帘子放下来做什么?说着走到窗边,刚想把百叶窗调亮,胤禩一声呵斥:别,别动。
敏芝回头,惊见胤禩伸手点燃了桌上的灯,烛光恍惚,他的脸上竟都是汗水。
敏芝被吓到了,心提到嗓子眼儿上:你,你不要吓我,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一阵呼吸急促之下,胸口那种闷闷的心跳减缓的不适感又来了,忍不住拿手去按压胸口。
胤禩见她这样,吐了一口气:没事,别紧张,把孩子抱出去吧,东西搁这儿。
怎么可能不紧张,他突然搞这么大的动静还让她别紧张:你,你这样,我怎么能不紧张?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一个人急匆匆的回来。
胤禩叹了一口气,回身抱起睡得还迷糊的弘晏:走,我先陪你回房。
敏芝狐疑地看了看他:是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我不能知道的?你不说也没事,只是……只是你不要吓唬我……面对这样的妻子,所有的惊骇和烦躁只能藏进心里,脸上的肌肉调动起来,给了她一个笑容:我回来了,什么事都没有。
刚才是皇阿玛给我新的差事了,不能让别人知道。
所以我才紧张,声音大了一点,现在没事了。
差事?难道是密旨?敏芝非但没有安心,反而更紧张了:皇阿玛该不会是让你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吧胤禩苦笑,这个老婆,敏感起来真叫人头疼,一猜一个准:什么密旨,别乱想了,回屋歇着去吧,我洗个澡就要出门的。
敏芝沉默了,伸手接过儿子:你当心一点,我眼皮一直乱跳,今年不太平。
我知道,你不会和我说什么的,我回房了。
你出门当心,我等你回来。
说完走出房门:秋菊,我们回房吧。
胤禩有些发愣,不过时间紧迫,容不得他犹豫,迅速洗了个战斗澡之后独自出门。
第二百零四章 康熙密旨(二)第二百零四章 康熙密旨(二)胤禩出门之后,敏芝在房里左转右转,怎么都觉得不踏实,他怎么会突然独自回来了,屁股都没坐热。
洗个澡又出去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难道是去找胤禟和胤俄商量事情去了?康熙给的新差事,究竟是什么差事呢?这话说一半,真叫人抓耳挠腮心痒痒。
可是他不说,自己也不好追问,毕竟是公事,胤禩不告诉她,她问了也没用,左右陆九和下人们前后脚就要到的,问他们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敏芝这么想着,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外面报进来说侧福晋来了。
擦擦嘴:墨雨,出去回话,就说王爷是回来了,可又出门了,什么话都没留下,大热的天儿,侧福晋当心晒着。
敏芝坐在屋里,心早就飘飞出去,脑中想着各种可能性,心不定啊心不定。
话说胤禩出门,也是心潮起伏,皇阿玛的心思,又一次被老婆算准了,真的是要用兵啊,这密旨,居然是真的,可是,为什么又叫我去做这个恶人呢?如果我不去,那两个黑甲侍卫不会放过我的吧。
皇阿玛,你这是吃准了我没有反抗的余力,任你宰割吗?胤禩一边走一边叹气,脑中都是康熙密旨里惊世骇俗的内容:火速拘禁凌普及其家人,如有需要除凌普以外可以先斩后奏,查封凌普家宅,所有一切财物归公。
胤禩刚看到内容的时候,整个人头顶上寒气直冒,这,皇阿玛这一手突然袭击太凶残了,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啊?太子还在他身边呆着呢,就凭短短几天的时间差,搞定凌普没问题,可接下来,他要怎么面对太子的疯狂报复啊可是,这事是康熙以密信的形式交付的,同时还有两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侍卫,谁知道他们只不是只有两个人呢,随信还附赠封条若干,以及凌普家大小宅院的地址,这次,是不动手也不行了。
胤禩骑着黑珍珠,第一站就去了东庄,找了一间僻静的屋子,招出那两个侍卫:皇阿玛要我做这件事,只让你们两个协助吗?两位黑衣侍卫面无表情:主子是这样吩咐的,王爷只管放手去做。
放手去做……胤禩喃喃地重复了一句:我明白了,你们下去吧。
皇阿玛,你还是在探我的底啊,额尔济远在江南,柯安带走了大批的庄丁,你算准我手上根本没有可靠的人来做这件事,所以才给了我两名侍卫,让我更加惶恐不安,两个人面对凌普家上下几百口人?这笔买卖怎么算怎么亏。
哎,既然你不依不饶地想看,那就看吧。
反正也逃不过去,总会让你看到的。
胤禩回来的消息就走漏了。
不过也就是当晚,凌普老头在外室家里的床上被逮了个正着,捆成了粽子送进了东庄储存白菜的地窖里,他的那个外室直接被抹了脖子毁尸灭迹。
凌普失踪了,胤禩却进宫在阿哥所里留宿。
没有回家。
三天后,深夜,凌普家十多处宅院一夜间全部查封男女老幼除少数仆役漏网之外,关键人物一个不少,康熙手谕,天牢门大开,这些人全部蹲了班房。
一夜的灯火通明,惊得周围百姓全部亮了灯,在京替康熙做秘书的三贝勒胤祉只知道胤禩是送十八回来看医生,却不知道背后有这么大的事故。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凌普一家已经移送天牢了。
胤祉惊的身体都发抖了:这,这怎么可能,这是你做的?你……你简直,简直就是疯了胤禩看着胤祉:三哥,我这是向天借胆,不得不干啊,哎,现在,就等皇阿玛回京了,你赶紧给户部下道命令,拍几个人跟我去抄家,晚了,皇阿玛会生气的。
胤祉唬了一跳:我,我,我马上就去,不行,这事儿得和五弟七弟透个风,你,你小子这是拆了天啊二哥回来,你小子……胤禩看了看如此慌乱的胤祉,暗叹一声:三哥,这事儿不能说,你单独见我,我以为你明白其中关节呢昨晚那么大动静,五哥七哥他们能不知道?可他们谁也没来找我,反而是你来了,三哥,镇定点儿,要不是我手底下的人沾手银钱不方便,我也不会这么要户部的人插手啊,毕竟皇阿玛没说这一条。
如今让户部的人接手,四哥回来也不能说我什么,毕竟封条是御批的,抄家的事儿理应交给户部。
一通道理讲下来,终于让胤祉稳了稳心神:行了,我知道了,回去就给你安排,哎,你真是……真是……说完拂袖而去。
胤禩弹弹衣袖,出了吏部衙门,准备回家补眠。
毕竟昨晚紧张了一夜,事情还算是圆满。
没做的时候想这个想那个,做了之后发现,不就是那么回事儿吗。
怪道四哥喜欢暗杀和抄家呢,人在家中坐,万事不用愁。
一个命令下去,自有人悄无声息地帮你麻烦处理掉,你只要坐等金山银山堆到眼前就行了,这是多么美的美事啊怪不得他们都喜欢训练暗卫,躲躲藏藏,老婆说的真没错,就是见不得光。
皇阿玛的黑甲侍卫从来没有在人前出过手,暗地里,一定为他做过不少类似凌普的事情。
凌普还在东庄菜窖里躺着,有皇阿玛的暗卫看着,插翅也飞不了。
终于可以回家睡觉了。
坐等皇阿玛回来验收成果。
二哥,你可要沉得住气,千万别脑溢血啊。
皇阿玛是看重你的金山银山了,你乖乖交出来,一准没事。
不过,你要是迁怒与我,这黑锅既然背上了,我就不怕被你惦记这么想着,胤禩回到家里,二话没说,直奔主屋。
还没到院子门口,就见秋菊在那儿转悠:王爷,您回来啦,您两晚上没回来,福晋说了,您要是回来,立刻通报呢不用通报了,我这就去见她,她在屋里吗?胤禩抬脚就往里走。
回王爷的话,福晋在书房等您。
秋菊的话还没落音,远远的佟淑兰过来了。
秋菊连忙行礼:侧福晋吉祥。
佟淑兰的目光盯着胤禩:妾给王爷请安。
胤禩转身:暑气那么重,还不赶紧回房,我还有事,忙完这阵子,我自会去看你。
说完掉头走人,秋菊一躬身,跟在胤禩后面走了,只给佟淑兰一个背影。
气得她两眼发黑,脚下打晃。
吓得春桃大呼小叫:小姐,小姐您怎么了?来人哪,大夫胤禩头也不回,带着秋菊直奔书房,春桃看看小姐又看看王爷的背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边上的夏兰朝她的方向瞄了一眼:咱们还是赶紧扶侧福晋回屋吧,这日头还晒着呢胤禩踏进书房,透过多宝架的缝隙,就看见老婆在内书房兜圈圈。
哎,叫她别紧张是不可能能的,自己两夜未归,这女人不知道想什么呢:采萱,你找我?敏芝得到消息的时候是凌普即将被抄家的晚上,胤禩第一天没回家,她睡不着,左想右想不放心,又把下人挖起来,出去打探王爷的消息,谁知这次很快就得到了回复,说王爷在东庄歇宿。
敏芝的心稍微定了一点。
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第二天,胤禩依然不见人影,刚天黑的时候,庄子上的奴才回来汇报,说庄子上的家丁全部都离开了,小周管家也不见了。
敏芝大惊,刚想说找钱先生,喜鹊挺着大肚子过来:福晋,先生一早出府了。
敏芝腿一软,直接坐倒在椅子里:康熙的差事,究竟是要胤禩做什么呀,这批庄丁训练有些时日了,虽然没有柯安这样严格的统帅带着,但是小九和小十提供的人选加上庄子上的第二代新丁,人数远超出上一届。
柯安带走的只有区区六十人,可这一批足足三百人。
这,这是一支小型部队的规模啊,柯安走后,他们的训练没有停止过,要求也没有降低,胤俄甚至亲自监督。
敏芝偶尔也会去观摩,他们纪律上绝对没问题,如果说差点儿什么,那就差见血了。
胤禩带他们出去,究竟干什么?一夜提心吊胆,直到下人跌跌撞撞进来:福晋,城西,城西出现大片火光,好像是谁家的宅子被围了。
谁,谁家?我要知道敏芝心里一凉,康熙难道是让胤禩去杀人?这,历史上没这一出啊不多时下人就回来了:福晋,那是,那是内务府总理大臣凌大人的家。
现在全城都知道了,王爷带着我们的人,围了朝廷命官的家敏芝眼睛都突出来了:你,你说谁家?回福晋,是凌大人,内务府总理大臣。
凌大人?内务府总管大臣不是和赫大人么?回福晋的话,这位凌大人品级比赫大人还高些,也是内务府总管大臣,据说还是太子殿下的亲戚呢敏芝眼前一黑:太子的亲戚?是废太子的前兆吗?怎么会让胤禩去?太子还会有第二春的啊到那时,胤禩怎么办啊康熙你个渣渣不行,我一定要问清楚他怎么就接下了这么一个把太子往死里得罪的差事第二百零五章 隐藏在暗处的危机第二百零五章 隐藏在暗处的危机胤禩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敏芝心急火燎满腹疑团的模样:采萱?见老婆叫一声没反应,干错走出多宝架,走到她身边又叫了一声。
结果出乎他的意料,敏芝被他吓了跳:啊……胤禩的手搭在她肩上:采萱?感到手底下的身体抖了一下,心里有些抱歉,想着太医再三叮嘱她的身体状况经不起忧虑惊吓的刺激,搭在肩膀上的手改为搂住了她的腰:我回来了。
一句话,抚平了敏芝的焦虑不安,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转过身面对他:你快马加鞭回来,是皇阿玛要你去抄凌普的家?胤禩知道今天大街小巷都在传这个事,庄子上那些人又是她一手带出来的。
怎么能瞒得了她呢:说起来,你那套训练的法子还真的很有效,柯安走了才多久,他们就能派上用场了小组,小队,中队,大队,亏你想得出来敏芝听他说着,心里想的完全不是这事儿,着急地打断他:我在问你,你突然回来,是不是皇阿玛要你去抄…… 胤禩的手指放在她嘴上:你别激动,这件事你不用担心。
我……你在外面这段时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皇阿玛怎么会突然给了你这样的旨意,十八弟,十八弟是不是已经……心里一阵慌乱,难道,难道已经发生了吗?胤衸死了,太子被拘禁了,所以康熙才会迫不及待地让胤禩跑回来抄家。
可是,为什么不是让胤禛动手呢?抄家什么的,不是胤禛的拿手好戏吗?脑中纷纷乱,想到十八那个可爱的小正太可能已经挂了,敏芝的眼里又下来了:十八弟,十八弟是不是已经……胤禩看老婆又落泪了,连忙坦白从宽:十八弟没事,皇阿玛明旨让我带他回来治病,实际上什么事儿都没有,这会儿正在阿哥所里呆着呢。
只是……你是怎么知道他会出事的?敏芝一听觉得事有蹊跷:怎么,真的出事了?受伤还是生病?你是送他回来治病?中暑而已,西安实在太热了,我们事先都没预料到,结果泡了温泉下来,中暑昏倒了一大片。
十六弟和十八弟比较严重,皇阿玛也昏迷了一阵,现在都没事了。
胤禩柔声安慰:还好你有先见之明让我带了医者,你放心吧,都没事,儿子们也好着呢。
敏芝却一点也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她听到说康熙也昏迷了一阵:皇阿玛也昏迷了一阵?醒来马上就给了你查抄凌普家的差事?胤禩一愣,老婆还真是咬住青山不松口,三句不离要害:皇阿玛是第二天一早下旨,让我带十八弟先行回京治病的。
见他还不说实话,敏芝赌气推开他:你不说算了,反正事情都做了,还把庄子上的人都搭进去,和承认也没两样了。
皇阿玛这是把你架在前面堵炮眼儿呢,等太子二哥缓过神来,我看你怎么办这种事,老爷子就算不放心留守的三哥五哥,也该让有抄家经验的四哥去,怎么偏偏找上了你……哎……胤禩看她颓丧着脸,说出来的话和事实八九不离,又一次惊诧于她敏锐的政治神经:我知道你紧张,你不安,可是,这事儿箭在弦上,难道我还能抗旨不成?皇阿玛一直对我穷追猛打,你也看到了,我能怎么办?不做?皇阿玛自会有办法让别人做了再把脏水泼我身上,这个黑锅,我是背定了。
敏芝听他的解释,想想也是,康熙要找人背黑锅,谁逃得掉?再说胤禩和胤礽的交恶明朗化,就如同胤禛和胤礽的同党关系明朗化一样的,康熙找胤禛去抄凌普的家,胤禛不会手软,但是之后,他就没有立场去支持胤礽复辟了。
或者他就是考虑了这一点才看上这辈子和胤礽早早交恶的胤禩的。
不对啊,不是还有胤褆吗?他和胤礽也是死对头啊,怎么不让他去呢?哎,太乱了太乱了。
这个历史一锅粥了,未来会怎么样,现在完全看不清了敏芝觉得康熙的思想不是正常人可以想通的,听胤禩的解释,胤衸的重病是康熙放的烟雾弹,为的是掩护胤禩火速回京放火,胤衸出事,意味着一废太子的时间不远了。
又或者胤礽现在已经被康熙控制住了,就等着回京昭告天下了。
可是,他这样安排胤禩去做这么一件挑衅的事,一夜之间全部搞定。
这明显是预谋已久,借机而动。
这才是藏在暗处的眼镜蛇啊上前一步,靠上他的肩:皇阿玛一定是惦记这个凌普很久了,现在才抓到机会,太子这次恐怕要面临一场天劫。
胤禩见她终于平静了,叹了口气:他天不天劫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离天劫不远了……敏芝暗啐了一口:呸,尽胡说,我刚才想差了,皇阿玛要害你,也不会挑这么明显的差事给你做,明刀明枪的和太子二哥对上,他老人家一定有后手……我说的天劫不是来自皇阿玛,也不是来自二哥,而是来自你啊胤禩假装一脸的委屈:我这才出去几天,就把你紧张成这样,你要是乱想,不是自寻烦恼的问题,而是让我烦恼的问题了。
松开抱着她的手,人走到椅子里坐下,再把她抱到膝上:你已经做得出乎意料的好了,所以,外面的一切交给我,我不会让自己身处险境的。
敏芝扁扁嘴,心里根本不相信,这个人冷静起来睿智非常,可冲动起来也是个愣头青,多年夫妻相处下来,她怎么会不了解呢,虽说这几年他的确收敛和沉稳了,再没了当初以身喂虎的蠢劲,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知道他会不会被康熙的糖衣炮弹打中,迷失方向。
真真让人操心哪敏芝心里叹息,人从他膝上下来:你昨晚累了一夜,还要出去吗?不出去了。
胤禩眯着眼,这几天的精神紧张到底是耗体力的,现在事情搞定了,是该好好睡一觉了:采萱,我不想回房了,你陪我睡一会儿吧。
结果两人两人在书房的软塌上相拥而眠,胤禩睡得很沉,几乎沾枕即眠,敏芝却睡不着,脑子里全都是康熙啊,胤禩啊,太子啊乱哄哄的,听得身边男人呼吸绵长,掰开他扣着自己腰的手,从榻上下来。
给他盖好毯子,转身出门。
外面秋菊正侯着:福晋,刚才南院来人,说是侧福晋身体欠安,想请王爷过去一趟。
敏芝好笑地看着秋菊:她是这么明着说的?秋菊垂目:没有。
一勾唇,提高了一点音量:王爷睡着呢,这儿不用守着了,走,我们回房。
秋菊躬身:是……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书房。
敏芝心里敞亮,素玉精舍的人肯定会把她说的话传给佟淑兰知道。
她如今一晒就倒的身子,会不会来呢?现在的形势不一样了,太子被废就在眼前,各方势力马上就要傻眼,傻眼以后是站队,迅速站队。
这个时候佟家的态度就变得尤为重要。
历史上,佟家明着观望,暗里却是和胤禛守望相助,百官全体举荐胤禩的折子里,佟家肯定没少出力。
胤禛陷害人的手段何其高明,害了你你还得倒过来谢谢他支持你。
可以想象,当时满朝文武中只有胤禛一个人支持太子,其他人全部支持胤禩的时候,小八是怎么样的春风得意。
眼下,敏芝有些茫然,胤禩和佟家本来的那点交情,全在郭络罗氏有一个姓佟的舅妈,可现在,被她金手指乱开,搞出了个佟淑兰,佟家支持胤禩变得顺理成章了,一个是外孙,一个是女婿,帮哪个都正常。
她不会变相促成了百官举荐吧?敏芝有点慌神,一张脸瞬间暗了下来:佟淑兰,哎,我当初真是脑子搭错线了,怎么会为胤禩讨了这么一个定时炸弹,敏芝痛苦地摇了摇头,恨不能拿头去撞桌子,才磕下去,边上的四墨惊叫着涌过来:福晋,您,您这是?没,没事,我有点晕,墨雨,去厨房弄个水果拼盘。
我消消暑。
墨雨应声出去,可是才出门。
敏芝走出屋子,到厢房去看弘晏。
这个夏天对弘晏来说是最痛苦的,时不时出现的发烧和咳痰让敏芝的心一直吊在半空中,太医每两天过来会诊一次,弘晏的随行大夫更是二十四小时轮流看守。
即便是这样,弘晏的身体却一直时好时坏的。
敏芝进了厢房,弘晏嬷嬷正在里间给弘晏喂奶,塔拉嬷嬷见主子来了,上来行礼。
敏芝问了一句:三儿今天怎么样?回福晋的话,三阿哥今天精神不错,还在吃奶,太医说,三阿哥现在还不能确诊具体病症,但是药却不能再用了,有恐损伤本源。
敏芝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古代和现代的差别,新生儿先天不足,在现代是生下来就可以确诊的,可现在因为孩子太小,中药副作用潜伏期太长,导致医生不敢用药,这让她头疼不已,不用药,意味着弘晏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只能靠自身抵抗力来和病魔抗争。
第二百零六章 大家都急了第二百零六章 大家都急了儿子的病,本来就让她很头疼了,凭借现有的医疗技术根本没有办法解决问题,然而现代医学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发展起来的,敏芝在弘晏身上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回天乏力。
叹了一口气:嬷嬷,太医这么说,就是要我们听天由命了?塔拉嬷嬷脸色也不好看,可是太医院会诊的结果何其权威,他们都放弃治疗了,三阿哥恐怕只剩下活一天是一天的安慰了:小姐,您别泄气,三阿哥一定能长大的,只要他再大一点,身体长开了,太医们就会有办法的。
老天会保佑他也保佑您的。
敏芝嘴角一垮,老天?自己什么时候沦落到祈求老天垂怜的地步了?她一直都是无神论者,从来只相信自己,可是自从来了这里,事实一步步打击着她的信念。
如果不是老天开了国际玩笑,她怎么会倒转时空来到这里?若不是她自以为是,又怎么会有佟淑兰,怎么会难产,导致孩子一死一伤。
很快,奶娘抱着刚吃饱的弘晏出来,敏芝伸手抱了,小小的弘晏,身上混合这奶香和中药味道,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深深刺痛了她的心,这就是她的自以为是,别人的孩子她尚且疼进心坎里,自己的孩子却让他们落得这般田地。
弘晏刚吃饱,敏芝抱了一会儿,就开始回奶,她一看,熟练地把孩子扶起一点,不轻不重地拍着。
奶嬷嬷刚想说把孩子交还,却惊异地发现福晋的手法非常专业,孩子没了平时的哭闹,很和顺地偎着敏芝小手在她胸口爬呀爬的。
塔拉嬷嬷看了特别欣慰:小阿哥将来一定也是个孝顺的,您看他与您多亲啊敏芝没有回答,而是抱起孩子出了门:把窗子都打开,透透风,一股子药味,大人都受不了何况孩子,嬷嬷,把摇篮拿我屋去,从今儿起三儿跟着我睡。
嬷嬷一惊:福晋,这,这样不好吧。
敏芝垂目:旺儿和晢儿都是我自己喂养过的,你看他们俩,一个比一个结实,三儿的病,是我一手造成的,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塔拉嬷嬷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只好躬身:奴婢明白了。
不多时,墨雨报进来说九贝勒十贝勒联袂而来。
敏芝眉头一皱,这两人昨晚就派人来打探过消息了,现在亲自上门,一准是为了凌普的那点事儿,可是胤禩还睡着。
敏芝并不想把他挖起来。
这件事他自己的精神压力一定很大,还是歇着吧。
把弘晏交给塔拉嬷嬷抱,敏芝整了整衣服迎出去,直接把两人带到了正厅上。
凉透的甜麦茶两人看都没看一眼,劈头就问:八哥呢?敏芝示意两人坐:他睡着呢,午膳都没用,早上回来睡到现在了,我也不敢去叫醒他。
胤俄跳起来:这么大的事,八哥都不和我们说一声,自己一个人就做了,这……八嫂,现在外面都翻天了。
敏芝心里翻白眼,嘴上却说,翻就翻呗,那些人,顶多就是动动嘴皮子,谁敢真的上门来,不过多久,皇阿玛就该回来了,这事儿自有公断。
胤禟一听皇阿玛三个字,脸色更加白了:八嫂,你在家里不知外面的事儿,这个凌普,他,他是太子二哥的嬷儿爹啊皇阿玛回来,太子二哥也回来,倒时候……哎……八哥这次带去的人,全是咱们庄子上,这……敏芝看他一张脸吓得煞白,弯起指节敲敲桌面:嬷儿爹?能和亲爹比?你们还是亲兄弟呢,你什么时候看见我们爷这么大张旗鼓去得罪人了?哎,九弟,这事儿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也紧张了半天,可当我看到我们爷两夜没睡好的憔悴样,就知道他也不好受。
事情都已经出了,等皇阿玛回来再说吧,照我说,你们现在,就该回家闭门谢客,谁来也别搭理,等皇阿玛回来,再见风使舵。
胤禟腾地一下从自己上跳起来:见风使舵,我怕到时候风太大,会沉船啊敏芝嘴角一勾,对皇阿玛来说,再大的官儿都是蝼蚁,前面索额图吹的风不大么?也没见有谁沉船啊,九弟你别自己吓自己了,或者你们在这儿等着,等他醒了,干脆留下来用膳得了,不过……敏芝顿了顿:咱家一是亲戚少的,走动的更少,二位就不一样了,这会儿,恐怕门槛儿都被人踩平了吧胤禟胤俄全都苦笑着:八嫂,你就别那我们说笑了,这天都要塌下来了。
胤俄道。
他家是最苦的,他的母家,之前提过,他的背后躺着大清开国功臣额亦都,四大辅臣之一遏必隆,康熙继后孝昭皇后(孝昭仁是无良雍正后来改的,孝懿皇后变成孝懿仁皇后也是同理)以及生母温僖贵妃,站着一等公阿灵阿以及庞大的纽钴嫡系旁系支系家族,当然,现在还要加上妻族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家族。
这规模,远比胤禟身后的郭络罗氏家族要大好几倍,京城出那么大的事情,最苦逼的是胤俄敏芝用脚指头想,就知道他为什么在家呆不住,心急火燎跑这儿来,实在是他家的门槛被来访者踩矮了三寸不止。
这么想着,敏芝有点同情他们两了:那什么,要不我给整点儿酒菜,你们在这儿慢慢吃着,我去书房看看,他醒了没,我实在不忍心叫醒他。
胤禟胤俄面面相觑:八嫂,让下人上茶就行了,酒菜什么的,我们没心情。
那行,你们在这儿坐一会儿,我进去了。
说着敏芝退出正厅,吩咐下人把两位爷伺候好了,留他们在外面避难,脚跟一转就往书房来,他已经睡过午饭了,这会儿再容他睡个半个时辰吧。
这么想着带着墨霜一路走来。
却见转角处有个矮小的背影在探头张望。
只需一个眼神,墨霜会意,悄悄走到她身后,一手拍上了她的肩:你是哪屋的?小丫头明显被吓着了,转身一看,却是自己的同科,顿时带了一点小情绪。
当初一起被送进廉郡王府的六个婢女,只有墨霜被敏芝相中留在身边,其他全部发配边疆,其中就包括眼前这位。
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福晋跟前的红人,墨霜姐姐。
那姑娘尖声尖气地说。
敏芝在远处听得皱眉。
你在这儿看什么呢,前面书书房,除了王爷和福晋之外,谁也不能进去。
墨霜一脸严肃。
谁知那丫头竟咯咯笑了起来:我说墨霜姐姐,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进书房了?我是左脚进呢,还是右脚进了呢?你这是仗着自己是主屋的人,就欺负我是吧,你以为福晋为什么选你啊?你也不照镜子看看,福晋是冲你这张黑炭脸呢,搁在身边安全你……墨霜被她气得涨红了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远处的敏芝这时出声了,一声轻咳:墨霜,你这是和谁说话呢?墨霜小步退回到她身边,一张脸尴尬着:请福晋责罚。
敏芝未置可否,漫步过来。
刚才还尖刻非常的婢女这时堆起一张笑脸:福晋吉祥,奴婢给福晋请安。
敏芝也不叫起,伸手将她的脸抬起来,故意扫视了几遍:这张脸做奴婢,你觉得委屈了?那丫头顿时笑不出来了:奴婢不敢,奴婢无状,请福晋大人不计小人过。
敏芝放了她,从袖中取出白手绢,细细的擦了手,随手一扔:侧福晋早上晒晕了,现在可好?你不在她身边伺候着,站在这儿做什么?侧福晋的千金贵体有什么差错,你这漂亮的脑袋……丫头吓坏了,扑通一声跪倒,一边给敏芝磕头一边说:福晋饶命,是,是侧福晋要奴婢到这儿来请王爷的,可小成子公公说王爷还睡着,奴婢只好在这儿等着……敏芝一听嗤之以鼻:佟氏让你请王爷,你没请着,也不去回报,反而在这儿站着,要佟氏在屋里等你?丫头默然,敏芝随即开口:墨霜,送她回去,跟佟氏汇报一下,免得她盼望。
那丫头一惊:福晋饶了奴婢这一回吧饶了奴婢吧敏芝哼了一声:世上哪儿有成天想着占主人便宜的奴才处置完奴婢,敏芝一路走来,书房门口的小太监见了她,连忙行礼:福晋吉祥,王爷还睡着。
敏芝点点头:去准备洗漱用具,少时送进来。
说完走进去。
转过多宝架,胤禩果然还睡着,敏芝推推他:醒醒,九弟和十弟来了。
叫了两声之后,胤禩眼睛没睁开,手一捞把敏芝摁在榻上:再睡一会儿。
敏芝猝不及防,手肘磕在榻上,疼得不行,却又不能叫出来,只好吸着气:醒醒,再睡就把晚膳也一并睡了,好歹起来用些点心再睡,再说,家里来客人了说爷困着呢,谁也不见胤禩手上一用力,把敏芝摁得死死的,脸在她头发上蹭蹭,又睡了。
敏芝无语,提高音量:你倒是先起来,你压到我了九弟十弟你也不见?第二百零七章 心机与心计第二百零七章 心机与心计敏芝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孩子气赖床的胤禩,她想,如果胤禩的那些现代粉丝们看到心目中优雅迷人的廉亲王死乞白赖要求再睡半柱香,估计能掉一地眼珠子。
不过敏芝不会因为他耍赖而由着他,她也知道这会儿他表面上是在胡闹,指不定心里有多埋汰小九和小十,这两个太没默契了。
事实证明,敏芝经过漫长的曲折和纠结,终于有些摸清胤禩的心思了,他现在的确就是在心里狂戳胤禟和胤俄的小人。
他都困得赖书房了,这两个还不依不饶地上门来,这等于明目张胆告诉外头的人,这火放的,纵火犯自己事先都没商量好,这会儿上门求对策来了。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件事是胤禩他一意孤行的结果,他之所以动用庄子上的人,一来是想把队伍拉出来用用看,反正如果不好用还有皇阿玛的黑甲侍卫,任务不会出错。
二来,也是想借一下势力,毕竟廉郡王家底薄弱是众人皆知的,这种蚍蜉撼树的举动他一人来做太突兀了,即便做成了也会被怀疑有没有同谋,还不如直接把同谋搬上台面,彻底绑死郭络罗氏和纽钴禄氏。
这次行动是康熙对他的考验,也是他自己对自己未来定位的一次有力尝试,这次行动的成功给了他惊喜和信心,无论你阴谋阳谋,我悉数奉陪。
他现在满心是愤怒,当初康熙要他去查账,他已经觉得很突兀很惊悚了,但后来听了敏芝的分析又觉得康熙是急着想要筹措军饷,找来找去觉得他这胤禩的仇人去查账最合适。
但是现在,他又不这么想了,从查账到抄家这根本是一个流程,先查账后抄家,胤礽看在眼里,心里敞亮,这就是自己在跟他宣战,先前躲着他是因为康熙还没下定决心要不要抄,现在西边的动向越来越明朗,康熙下决心了,于是他站出来主动请缨了,接着康熙的招牌廉郡王和太子正式决裂,你死我活了。
人家儿子坑爹,他们家一直倒过来爹坑儿子。
他还想等几年,等到太子忍不住先动手,康熙收拾他的时候,他再看看有没有便宜可以捞。
没想到康熙直接把他推到了最前线,捉拿凌普及其家小压入天牢,而后抄没家财。
这是赤luo裸地打脸行为,太子非气疯了不可。
可是,知道事实如此,却不得不做,胤禩的心情可想而知。
就像那副下了一半的棋,生机是有,但是步步艰辛。
在这样的时候,胤禩不得不考虑把郭络罗氏和纽钴禄氏拖下水,甚至不能有事先的商量。
泄露密旨内容,他身边的黑甲侍卫可不是空穴来风。
他们绝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的。
可惜胤禟和胤俄,一个痴迷金银,一个鲁莽单纯,根本没领会指示精神,又或者说,这两人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背后巨大的危机。
这个时候两人一起来,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他故意和敏芝耍赖,心里却琢磨着怎么和两位弟弟交代,昨晚的疯狂举动,毕竟这和他向来的行事作风完全不搭。
与其说是敏芝搞定了忽然疯魔的胤禩,不如说是胤禩自己想好了对策,两人磨蹭了半天,胤禩终于起身,外面洗脸水都已经端的手麻了,人也站得脚麻了。
看胤禩神清气爽地出去,敏芝心定,让他去和胤禟胤俄解释,自己回房看儿子去。
谁知刚回房,嬷嬷就暴了个猛料,说佟淑兰请沾她便宜的奴婢吃了十个嘴巴,直接破了相。
敏芝微愣,佟小姑娘不像是霸气外露的人,怎么能这么狠呢?正琢磨着,素玉精舍来人了,来的却是佟淑兰的贴身侍女春桃,这姑娘板着一张脸:奴婢春桃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我们小姐请福晋到素玉精舍一行。
敏芝一愣,叫我过去?从来只有她过来请安,这次怎么想到请我过去了:佟氏的身子依然不见好吗?我家卧床不起,还望福晋垂怜敏芝被卧床不起惊到了,不是吧,这才嫁进来两年不到就卧床不起了?胤禩这药也下得太猛了一点,不行,我得去看看,究竟什么个情况,要是这个节骨眼上她出状况,佟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虽然胤禩对佟淑兰不好,但是佟家的势力谁看着都眼热,现在又是胤禩引发了地震的关键时刻,佟小姑娘一定要安抚好了,不然她赌气说要归宁,或者要派个丫鬟回娘家,这可是不得了了不得的大事,要安抚,一定要安抚。
胤禩一人安抚两,她一人搞定一个还是可以的。
由于事关重大,敏芝没有带四墨,而是叫来秋菊:佟氏病弱,怎么现在才报来,走,快带我去看看。
跟着春桃走进素玉精舍,隐隐约约的药味隐藏在熏香里。
让敏芝的心没来由地软了一些,刚才,她在弘晏的房间里,也闻到了同样的味道。
免了一屋子人的行礼,径自走进内室,佟淑兰靠在床上,脸色是病态的苍白,见敏芝进来,动了动身子像要行礼,她哪里会让她动,伸手扶住她的肩:你的身子这样弱,那些虚礼就免了。
佟淑兰抿抿嘴:福晋,妾请您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向您汇报。
敏芝放柔省掉: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一边说着一边叹息:也怪我疏忽大意,爷忙差事,三夜未归,我担心了他,却却忽略了你的病体,他现在再外宴客,完了之后就来看你,你且宽心。
佟淑兰摇摇头:王爷公务繁忙,妾心里明白,妾要说的,却不是这事,而是刚才素玉精舍的奴婢在书房门前冲撞了福晋的事。
妾并未吩咐她去请王爷,是这个贱奴心大了,妾管教无力,请福晋责罚。
敏芝一听是这事,顿觉心里一松,脸上有了笑容:我当是什么事,你房里的奴才,你全权处置便是,冲撞什么的,我并不在意,一个奴才,值得什么。
佟淑兰嘴角扯了一下:妾是想,这奴才本是福晋赏给妾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妾实在是心里有愧,连屋里的下人都管不好……说着,面露悲色,敏芝连忙接口:哎,这人呐最是难了解的,我也是看她长相甜美乖巧,想着你身子孱弱需要多些人手照顾,才让她来了素玉精舍,这是我的不是,内庭送来的人,以后请你一起出来参详,这个么,交给你自行处置了。
佟淑兰感恩状:妾拜谢福晋的体恤。
接着,仿佛像是说多了话都会疲倦,佟淑兰微喘了几口:妾的身子如今每况愈下,实在有负王爷和福晋的关爱。
妾有一不情之请,请福晋恩准。
敏芝心里一惊,别不想什么偏来真么啊,她不会真的提出要归宁吧?果然佟淑兰接下去的话,让敏芝汗毛倒竖:妾想回府一趟,拜见一下阿玛和额娘,还有爷爷。
这下敏芝的心里发苦了,我就是个乌鸦嘴啊,她这时候提出要回娘家,先不说佟家人看好好的一个闺女病成这样,会怎么记恨她这个挡驾福晋,被佟淑兰这嘴皮子上下一白活,指不定人家会想出什么阴损的招儿对付自己,佟淑兰送出去的信,她可以动些手脚事先截获,对自己不利的,让它石沉大海。
但是她人要出去,这拦不住啊,妾没有回娘家的权利,敏芝是知道的,但是侧福晋有没有她就不知道了,佟淑兰敢这么提,说不定就有这么一条呢?心里一犹豫,敏芝沉默了。
佟淑兰接着说:妾知道,出嫁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是妾想念堂慈母以及年迈的爷爷,想回去尽尽孝心,请福晋恩准。
说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敏芝一手拦下:佟氏,你现在身子这么弱,大夫的意思是要静养,不宜走动,你的心思我明白,嫁过来一年多,想家也是人之常情,有人惦记着,有人宠着,总是幸福的。
佟淑兰一脸希冀:这么说福晋是同意了?淑兰,哦不,妾拜谢福晋恩典。
说着,又要掀被子下床,敏芝眼疾手快按住她的手:先别忙,这事儿还得问过爷,这样,等他来了,你自己跟他说,让他派人送你回去,这样大家都放心。
床上的人有些小失望,眼角有些晶莹的液体溢出来,敏芝见不得这个,心里徒增罪恶感,觉得都是因为自己以前太懦弱,导致胤禩要用这么极端的手段来残害一个身体健康的姑娘,又因为政治原因不能放她归宁。
越想越觉得愧疚,她甚至觉得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那你好好歇着,我去看看爷的客人走了没有,那什么,你们几个好好伺候佟氏,不能怠慢了知道吗下人们纷纷应诺,佟淑兰坐在床上,对着敏芝的背影情真意切地说:妾恭送福晋。
敏芝走出素玉精舍,没看见背后的淑兰眼角眉梢流露出的嘲讽的微笑,目光流转,娇媚中带着些许得意。
第二百零八章 阴谋见不得阳光第二百零八章 阴谋见不得阳光出了门,敏芝才觉得一口闷气吐出来,佟淑兰太恐怖了,她对眼泪娇弱神马的根本招架不住,三言两语就被人家打击得溃不成军,转身对身后的秋菊:你说,这个佟淑兰在家是怎么长的,怎么能长成这样?秋菊默,自家主子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对上侧福晋,人家眼泪一掉,脸上抹点儿香灰就把福晋打击到了。
福晋白长了一副硬气的骨架,偏偏有一颗水做的心。
那个佟淑兰和她刚好相反,福晋这般叹气,根本就是拿人家没辙。
自从佟侧福晋进门之后,福晋只在头几天里表现了一把当家福晋的气势,之后完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心里明明恨得不行,面子上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又把王爷平白无故送出去了。
垂头默默跟在敏芝身后,秋菊不发表任何意见。
得不到回应的敏芝,心里愈加觉得自己非常窝囊,怎么能这样呢?临进去的时候还想得好好的,胤禩能搞定俩,自己搞定一个没问题。
结果,一进门自己就输了,简直输得一点脾气都没有,敏芝快步回到自己屋里,瞬间觉得这里比素玉精舍的气氛好多了,人也自在。
可是,现在怎么办?自己又一次把胤禩拉出来当挡箭牌,甚至都没跟他商量过。
叹了口气,抱起儿子:宝宝,佟淑兰太恐怖了,以前小说里看到这样的女人被女主角收拾,觉得特痛快,可是真正遇上了,我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拿自己送去的婢女做文章,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她不是应该只活在小说里吗?太恐怖了敏芝越是这么想,就越想抽自己,当初是哪根筋搭错了,人都没见过,没调查过,就把佟家给勾搭了,真是太亏了。
早知道胤禩今天会这么强硬,带人去围杀太子奶爹,她就不该赖上佟家这摊烂事儿,现在反而成了他的累赘。
自己又搞不定佟淑兰,想起来就憋气,自己怎么会那么没用,只敢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横,宝宝,摊上自己这样的妈,委屈你了,怪不得你妹妹果断抛弃我了,想起晗玥,敏芝的脸色更暗了:墨雨,递个条子出去,这时间若还没散,那是要留饭了。
其实胤禟和胤俄这时已经回去了,胤禩并没有多解释什么,只让他们回家闭门谢客,衙门里的事情已经和胤祉知会过了。
不去也没事。
反正现在事情做了,大家都明白这是康熙的意思,坑儿子,一坑就是三个,他们能做的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胤禩送走两人,吐了一口气,皇阿玛回来之前,就自我停职吧,算算日子,陆九他们也该回来了。
这么想着胤禩朝敏芝的主屋而来。
才到院子门口,就见墨雨匆匆进来:奴婢给王爷请安,王爷吉祥。
起吧,去干什么了?胤禩随意问了一句。
回王爷的话,福晋让奴婢去前厅看看,两位贝子爷是不是要留饭。
墨雨恭敬地说。
胤禩嘴角一牵:多事,你下去吧。
我去跟她说。
墨雨退下,胤禩走进敏芝的房间,挥退下人,对着抱这孩子愁眉苦脸的敏芝:这是怎么了,怎么还这副表情?三儿又病了?敏芝见他来了,想起刚才自己在素玉精舍的表现,觉得有些没脸见人,极低的声音:没有,三儿很好,只是……只是刚才……胤禩走近几步,伸手把孩子抱过来,拍了几下,放进摇篮里。
对于弘晏,说实话他是不抱很大希望的,他知道太医已经放弃了,这孩子能不能活下去,只能看天意。
所以,他也不介意抱抱他,安抚一下他。
毕竟安抚孩子就等于安抚孩子他**。
听到孩子他**吞吞吐吐,神色犹豫,他就知道,这女人没准儿又闯祸了。
看她小媳妇儿一般垂手站着,他也不多话,直接在她坐过的椅子里坐了,自己给自己倒茶,然后慢悠悠地问:你又做了什么?敏芝这会儿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听听,这什么语气,你又做了什么,真是丢人啊,好像一直是自己没事找事一样:我……我刚才去了素玉精舍……嗯?胤禩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茶杯放回桌子上,继续默。
敏芝咬咬唇:她的丫鬟来请我,说她病了,我就去了……看起来是不太好……嗯,然后呢?胤禩掀了掀杯盖问道。
然后,她跟我提出要归宁,我……我说你说了算,让她自己跟你说。
敏芝一闭眼,早死早超生。
等了半天,没动静,她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儿,偷瞧他的表情,心里忐忑。
果然,胤禩的爆发总署需要时间积蓄,拿着杯盖的手重重地顿在桌子上:你跟她说我说了算?前半句或者后半句呢?敏芝被杯盖和桌子的碰撞声惊得心怦怦跳,听他这么一问,更紧张了:他怎么什么都知道,我竟被他看穿了:我,我说,她现在身子不好,要回去也得你派人送她回去。
我,我说你招待完客人会去看她。
敏芝说完,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捂脸遁。
啪,杯盖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浅眠的弘晏被惊着了,哇哇地哭。
敏芝慌忙抱着孩子拍抚,一边哄儿子,一边给胤禩道歉:对不起,我,我错了,你,你别生气,我没答应她。
来人,把三阿哥抱下去胤禩冷冷地吩咐。
奶嬷嬷鱼贯而入,把弘晏带走,敏芝一点挣扎都没有,因为她知道,胤禩要训她了。
果然,当屋里只有她们俩的时候,胤禩的脸色寒了:她病了,你是第一天知道吗?敏芝默,作认错学生状。
你之前从未去探病,她也没来请你,这次来请,你觉得很荣幸?敏芝继续默。
听得出来,胤禩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胤禩连问两个问题,身边女人一点动静都没,他也知道她向来是事后诸葛亮,认错积极,但是做事情的时候,就有本事把一件简单点事情复杂化,把复杂的事情艰巨化。
摇了摇头,放软语气:听说,你刚才还想留小九和小十用晚膳?敏芝一愣:没,我没有,我以为他们没走,所以才想问问,没有想留饭,我,我知道不合适。
你知道?我看你是稀里糊涂说我的时候很会说,说我动静太大了,惹来太子二哥,麻烦不小。
难道佟家的麻烦就很小吗?这个时候,你还要我派人送她回娘家?你……哼哼的一声,惊醒了敏芝:我,我没有答应她,我是想,你会拒绝她的,她,她那个样子,我,我说不出拒绝的话,她看起来病得很厉害……一边说着,一边真的把脸捂上了:我就是,我就是看不得别人装可怜……我……她可怜,娶了她的我,不可怜吗?因为她几句话差点要了你的命,你不可怜吗?三儿和晗玥,他们不可怜吗?胤禩现在是真心无语了,第N次想把老婆的脑子劈开来看看究竟是什么诡异的构造:你明知道现在不可能放她回去,却还说要我派人送她回去,接着又希望我出面拒绝她,被你这样指使来指使去,我不可怜吗?敏芝被他再三再四的诘问弄得透不过气,节节败退,最后一句,胤禩直接站到了她眼前,盯着她的眼睛问。
敏芝倒退三步。
差点摔倒,恍然无措:我,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真的没有这个意思,胤禩闭闭眼,伸手拉住她,免得她真的倒下去:你每次都说没有这个意思,但表现出来就是这个意思。
佟淑兰这件事上,你就没有做对过一次那,那现在怎么办?敏芝抖着声音问。
胤禩目光一闪,松开她,一甩袖子:你答应她的,你自己解决,她病的厉害,我那么忙,你不怕过病气去看她,我怕。
你自己去解决这件事,送她回去,绝无可能说完,大步流星离开了主屋。
敏芝愕然:啊?就这样走了?要我去跟她说,我怎么说呀,本来想得很好,就算自己说不了重话,没关系,还有他呢。
现在这个皮球又踢回来了,这叫她怎么办才好敏芝茫然了,刚才答应她的,一转脸就要去变脸拒绝,这,对她来说难度太大了一点。
刚才胤禩怎么说的?他很忙,他怕过病气。
该死的,这就是变相嘲讽我听见春桃来请,屁颠颠就过去了。
哎……现在怎么办?来人,嬷嬷,秋菊……敏芝搬救兵了。
两人进来,秋菊是经手人,前因后果这么一说。
塔拉嬷嬷瞪眼了:小姐,你也太糊涂了,这嫁出去的女儿归宁,哪儿有想回就回的呀?需得夫家同意,还要有长辈的请帖来请,才能回的。
同侧福晋这第一步就碰了钉子,碍着您什么事儿?夫家不允在先,家中无长辈相请再后,左右都不合规矩,为难的是她,您……哎,这也怪奴婢,小姐与安王府不亲,从无归宁之说,奴婢便忘了将这里头的规矩说与您听,小姐,这件事,与您是无碍的。
敏芝恍然大悟,这回娘家有这么大规矩啊,这不是变相嘲笑她没娘家,还没常识么?怪不得胤禩很铁不成钢呢佟淑兰好精准的算盘第二百零八章 资源摆着要会用第二百零八章 资源摆着要会用弄清楚规矩的敏芝浑身冷汗:佟淑兰太可怕了,自己在她跟前就跟小白痴似的,被她耍得团团转,被她卖了还帮她数钱。
惊魂未定的敏芝立即盯着塔拉嬷嬷:嬷嬷,要不您去一趟,我是再也不想看见她那张脸脸了。
塔拉嬷嬷很不屑的:您什么身份,这事儿就这么着,您不用去,奴婢也不用去,等她回过味来发现不对,自己会露出狐狸尾巴的,再说了,您说王爷会去,您又不是王爷,王爷去不去才是真的,依奴婢看,王爷是不会去的。
所以,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敏芝张了张嘴,心说,这事儿就这么简单?她居然还提心吊胆了半天。
哎,福晋这门课,处处是修行啊经过胤禩和塔拉嬷嬷的双重科普,敏芝终于心安理得地把佟淑兰晾在了一边,一边检讨一边虚心求教。
第三天,佟淑兰又差人来请,她以弘晏身体欠安走不开为由让管家从库房里搬了点蔬菜水果过去,就算了事。
决定就此划清界限,惹不起我晾得起。
几天后,陆九的大部队回来了,胤禩继续闭关,京城的风声越吹越紧,八九十三家岿然不动。
十月,康熙大部队回京,群臣破天荒地不需要视线通知就全部集结与金水桥下,伸长脖子等待康熙大驾,当然,大家没有看到去时意气风发的太子,也看到直郡王胤褆,多少有些诧异,其余阿哥们都是一脸的肃穆。
康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皱纹这种东西。
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康熙没有像往常一样给太后请安之后就当畅春园歇息,而是遣散了围观群众之后,直接钻进了养心殿。
第二天,一道圣旨,命皇十四子胤祯放下军队回京述职。
朝臣们都懵了,这个时候把十四调回来,算什么路数?人家在西川干得好好的,军务民政都很有起色,西川叛军眼看就要被尽数剿灭。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比打胜仗,消灭叛军更重要的事情?群臣议论纷纷。
然而,更大的深水炸弹就在后面。
太后万寿节刚过,康熙圣谕又来了,宣布革除凌普身上的一切爵位职位,家产充入国库,全家削去旗籍,发配宁古塔,后世子孙永不回京,永不录用。
这一下,大家眼珠子都掉出来了,康熙此举与夷灭三族没什么差别了,虽然不杀人,但是家产充公,他们甚至连旗人都不是了。
要知道,大清的旗人每月是有口粮领的,和汉人想比,旗人是有特权的。
现在凌普一无所有,还要被发配到宁古塔,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然而康熙杀他的理由更惊悚,胤禩抄的账本,已经被誊了几十份传到了一二品大臣手中。
群臣哗然,见过坑爹的账本,没见过这么坑爹的账本,这简直就是把整个紫荆城的后勤保障部当成了他凌普自己的印钞机,不厚道地说,这就是利用康熙的广告往自己腰包里抓钱,太黑了。
也有细心的人发现,这账本上的字体,怎么那么眼熟呢?几下里一比较,众人悟了,挖出这个惊天大案的,不是别人,是廉郡王胤禩结合之前大张旗鼓捉拿凌普全家的事情,大家这才明白,廉郡王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温和无害,要置人于死地的时候,他也是雷厉风行毫不手软。
皇上的几位皇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啊站站队要擦亮眼啊,一不小心万劫不复,哭都没地方哭去。
康熙诶群臣的震撼一波接着一波一波,凌普下台,内务府总理大臣只剩下赫奕一人,十月底,一道圣旨,胤禩被认命为新的内务府总理大臣,于赫大人一起掌管皇家后勤。
这一下,包括胤禩本人在内的所有人都镇住了,皇子掌管内务府,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康熙历练皇子,都是安排到六部,最大的文官担任二把手,也就是侍郎。
最大的武官某旗统领,旗主之下的二把手。
从来没有掌握实权的,胤禩担任内务府总理大臣,和赫奕官阶想等,而且是全盘接手原来凌普的差事。
光从凌普贪污?的那些个款项名目,就可以看出此人在内务府是绝对的一把手,赫奕只是挂名一把手而已。
更何况,历来皇家由宗亲担任一把手的部门只有宗人府,专管内廷婚丧嫁娶以及宗族内部谋逆的事情,这事儿放在外人手里他管不好。
现在胤禩担任了内务府总理大臣,意味着皇室已经把从生到死吃喝拉撒睡,全部掌控在自己人手里了,连最死忠的包衣奴才都不再信任了。
这让两黄旗的包衣们倍感压力,本来他们甚至比下五旗的旗主都要牛叉,因为他们是皇室最信任的奴仆群体,分散在各个与皇室生活密切相关的部门里,担任的职位,往往都是油水很足的肥差。
凌普事件爆光之后,这些人的压力是特别明显的,主子不再信任他们了,今天可以查凌普,明天也有可能查他们,铁饭碗瞬间变成瓷饭碗,内庭气氛空前紧张。
胤禩自己也很奇怪,老爷子居然会任命他为内务府总理大臣,要知道,内务府已经有一位皇子在那儿当差了,不是别人,却是胤禟,他一直充任四品督办,先前管着煤炭,现在管着江南茶叶和丝织品的进贡事宜,直接和江宁和苏州两大织造打交道。
要不然,胤禩又怎么会知道个制造府的坑有多么吓人,朝廷拨下去的每年一二万两的护送费一分钱也没有到织造大人手中。
两江的织造府还要负责各种江南情报的收集,丝织品的进贡以及康熙每次南巡的一部分费用,这个坑越挖越深,康熙却只能任其扩展。
胤禩摇头叹息,江南黑,比山西的黑煤窑还黑这每年得蒸发多少银子啊,前些年多灾,朝廷赋税艰难,皇阿玛连办赈灾粥棚的钱都难以为继,可想而知朝廷穷到了什么地步,凌普,你说他能不盯着你么?你吸钱的时候,他在边上磨刀霍霍,就等着你肥了他好宰呢现在好了,凌普没了,可是皇阿玛怎么会让他坐这个位置呢?小九也在内务府,他对此就没有半点忌讳?四哥的户部管赋税,天天哭穷,仿佛户部是个多么清水的衙门。
现在凌普的账册这般曝光,大家都知道内务府是肥缺了。
两个好得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同在这样的一个衙门里面共事,这不是明摆着让人占便宜么?还是说皇阿玛打算用舆论监督的力量逼我们保持四哥那样清水的操守?那怎么可能嘛。
小九财迷成那样,我也不是那种钱眼里端坐的人,守财奴是不可能的。
你要我当,我就当给你看,反正我也知道这是临时的,你不可能一直放任我们掌控整个内务府的。
你这么做,恐怕是为了让二哥和四哥更好地找我麻烦吧,毕竟内务府与每位皇子的生活息息相关,赏赐,份例,都是内务府下发的。
我虽然不能决定你家下个月是吃荤还是吃素,但是可以决定你这荤素的质量。
你家女眷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大部分都是内务府赏下去的。
这么一想,胤禩有些不淡定了,朝堂上领了差事直接找了老九和老十,商量大计了。
敏芝在康熙回来这段时间也是提心吊胆,康熙没有明旨废太子之前,历史神马的都是浮云,谁知道因为她的金手指,历史能歪成什么样?只不过她的提心吊胆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一封来自佟家的信打断了她的乱想,彼时她还不知道自己老公已经成了五更…上朝队伍中的人了。
这封信是佟淑兰的父亲,写给女儿的,敏芝作为现代人别人佟淑兰寄出去的信她会看,但是别人寄进来的信,她是无论如何不会拆的。
这封信让敏芝注意到的原因是佟家随信还递了一张拜帖,是佟国维的妻子,赫舍里老太太带着佟淑兰的生母亲李佳氏,嫡母舒舒觉罗氏,一起来做客。
这帖子是直接送到敏芝手里的。
收到这么一张重量级的拜帖,信什么的顿时浮云了,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塔拉嬷嬷和秋菊商量,这一老一小都是正儿八经懂得各种关节的人,自从佟淑兰要归宁把敏芝搞的六神无主之后,她顿觉自己真是太挫了,身边这么好的两个智囊不用,白白放着,自己瞎琢磨,琢磨出来又都是错的,还是请教下专业人士吧。
胤禩如果知道敏芝现在的想法,他就该内牛满面了,你这两个奴婢加上已经做了小夫人的喜鹊,现在才想起来她们存在啊要知道,别人府里,福晋的奶娘,被称为老陪房,都是有实权能顶能榲半边天的人物。
贴身侍女更是站着的福晋,连侧福晋见了她们都要礼让三分。
敏芝身边的这两号人物,平白浪费了这么多年,现在才刚浮出水面,作为主屋大丫头的秋菊,本身就是府里上上下奴婢的透透,塔拉嬷嬷就更别说了,敏芝母亲的奶娘,放在现代敏芝叫声外婆都不为过,这么一根老姜放在那儿,她居然还能视而不见,不服她不行啊————————瓜子病了,实在力不从心,这两天先单更着,欠着大家的瓜子会在身体好转之后补出来的,谢谢亲们的支持,请大家继续冒泡,看到你们的留言,无论怎样的,心都特别暖。
打是亲骂是爱,夸你就是冬天里的热水袋,打滚求热水袋………第二百零九章 赫舍里氏的惊疑第二百零九章 赫舍里氏的惊疑五天后,佟家参观团来了,一位老太太带着两位中年妇女和一大帮子侍女在午饭过后上了门。
敏芝亲自出迎,把她们迎到了偏厅,上座奉茶。
见到佟国维的正妻,敏芝心里有些忐忑,但是知道她姓赫舍里之后,各种念头又疯长起来,你说康熙的后,宫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佟国维的老婆是赫舍里氏,那孝懿皇后和仁孝皇后是什么关系?表姐妹?堂姐妹?康熙难道是传说中的姐妹控?后,宫里有赫舍里姐妹,佟佳姐妹,还有纳兰姑侄,已经很惊悚了,完全不是她这个现代人能够理解的,现在又发现佟佳氏和赫舍里氏本来就是姐妹,完了,混乱了。
赫舍里老太太养尊处优,保养得很好,一派华贵。
一品诰命老封君的派头摆在那里,下人上茶敏芝就看见她那闪闪发光的义甲在眼前晃啊晃的:老身今天来,真是叨扰了敏芝努力把心里的紧张压下去,装作只看茶碗:老夫人言重了,老大人世家门第,老夫人又是皇阿玛的长辈,今日上门,采萱有什么地方照顾不周的,还请莱夫人海涵。
彼时佟淑兰在在屋里磨蹭,迟迟不见来,敏芝也不知道她在磨蹭什么,心里有些不耐,你明知道佟家不会来接你,偏偏给我下套,想利用我达到回家搬救兵的目的,结果被塔兰默默戳破了真相,你退缩了。
可是现在佟家的参观团来了,你诉苦的对象来了,你还磨蹭,这算什么意思,来的是你的奶奶,亲娘和嫡母,你居然还不出来。
这就是在现代,结了婚的姑娘,知道妈妈要上门,一早在门口等着了。
正想着,佟氏在春桃和夏兰的搀扶下姗姗来迟:妾来迟了,请福晋恕罪。
敏芝皱着眉看她比那天见时更娇弱几分的脸,心里摇了摇头,我最见不得这种小白花了,哎当初傻啊,怎么就一时冲动,给自己添了这么一个堵,真是太反胃了:佟氏,瞧你的脸色还是不好,今儿来的都是你的长辈,你且去见礼。
佟氏挪着步子上来:孙女儿给祖母请安。
说罢慢慢地下腰,结果没站稳,往前一冲。
被夏兰拽住,老夫人皱眉了,这个孙女是她看着长大的。
在家是含着金汤匙的小公主,出生两个月的时候就因为与孝懿皇后小时候面容相近而被过继到嫡母名下,按照嫡女大姑的规格培养着。
为了能让她长成一位合格的名门淑媛,五岁学诗词,七岁通音律,十岁文成章。
别的闺女年满年满十三岁就要参加选秀。
她愣是动用了关系,给孙女报了病。
往后压了三年。
佟淑兰十六岁参加选秀时已经是在场秀女中最年长的了。
初选,佟贵妃留了她的牌子,而后就把她送回了家,让她以记名秀女的身份又在家呆了两年,这要是换了别人家,是根本不能想象的事情。
佟家在她身上花的心血,金钱,关系数不胜数。
为什么等了三年又两年?还不是为了让她在最完美的时候找到最好的归宿?像纳兰家那种傻事,佟家是不会做的,记名秀女住在宫里也是有的,有时会充任一些女官的职务。
比如四福晋就曾做过女史。
但是,留在宫里意味着很容易就被惦记上,佟家培养淑兰,不是让她做祭品的,她是一件最精美的政治工具,是要用来为家族谋福利的。
雪藏了五年,机会来了,几番操作,这件佟家的镇宅之宝成了胤禩的侧福晋,为了许许多多错综复杂的理由。
女人们是没有反对的余地的,老太太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培养了十八年宝贝孙女披上粉红嫁衣被带走。
佟家的宝贝,居然是给人做小。
老太太已经很心痛了,佟国维一句没有适龄皇子,就把她堵了个严实。
转念一想,小老婆就小老婆吧,有佟家的家势摆在那儿,名分差点儿,有实权日子滋润,比什么都强,老太太算盘打得山响,觉着自家孙女这么完美的一件艺术品,搁谁谁都会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的。
可谁知道,事情只有一个美丽到梦幻的开局,就急转直下了。
淑兰刚嫁进王府的时候,好巧不巧遇上天花大流行,廉郡王妃逼痘去了,这简直是天赐良机,佟家上下欢欣鼓舞,看着佟淑兰和廉郡王出双入对,恩爱非常,女眷们都开始掰着手指盼佟家的外孙什么时候出世了。
可谁知道,这美丽的开局犹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郭络罗氏回归,郭络罗氏怀孕,郭络罗氏诞下龙凤双胎,虽说小格格夭折,可是最关键的小阿哥却活了,龙生凤死,这第三嫡子身上的福气不是一般的丰厚。
郭络罗氏好了,可自己的孙女呢?竟然病了从小头发都舍不得碰她一根,风都舍不得让她多吹一分钟,每天最好的吃最好的穿供养出来的公主,没病没灾活了十八年,送进廉郡王府一年不到一年就病了?老太太不信,舒舒觉罗氏自己去看了,结果郭络罗氏怀孕是真,孙女病重居然也是真。
老太太不淡定了,让自己的心腹家奴带了太医到廉郡王府上,她已经对敏芝的人品产生怀疑了,宅斗的伎俩来来回回就是这么几招。
把小妾弄病了弄残了就是一招。
该死的,佟淑兰是老太太的心头肉,是佟家一颗重要的政治棋子,坚决不能就这样废了可惜,太医的症断结果和家奴的汇报,让老太太无语凝咽:孙女的病是吃补药吃多了,堆积出来的毛病?孙女住的院落里有单独的厨房和花园?连厨子园丁都是自己带去的人?吃的用的东西来源和嫡福晋的一般无二,进家门这么长时间,嫡福晋什么都没赏赐过老太太起先不信,但是后来一想,她又信了。
实在是因为敏芝顶替的这个郭络罗氏的风评太糟糕了,中国版的灰姑娘,从小没爹妈教养,长大还克死外公的孩子,这命硬得堪比傻猪櫈,安郡王府的人别提有多嫌弃她了。
也不知道万岁爷是哪根神经搭错了,把这个女人配给胤禩做嫡福晋,她能有多少家当,听说她出嫁之前,连送嫁妆的都没有,就是个穷丫头。
听说廉郡王专门请了翰林院的先生来做帐房,郭络罗氏根本不管帐,没钱还没权的福晋,身世又那么差,自己的孙女一根小指头都摊开对方好几条大街了。
当然,前提条件是没病没灾的话。
可是,左等右等,等郭络罗氏生了孩子,闹自杀,廉郡王府鸡飞狗跳,老太太原本想再派人看望孙女的事情就这么阁下了。
心说这女人还真会折腾啊,这么折腾怎么都不折腾死呢?还活蹦乱跳呢?紧接着,廉郡王出差佟家寄出的信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就在老太太快憋不住的时候,佟国维跟她商量了,要她带着佟淑兰的生母和嫡母一起走一趟廉郡王府。
看往佟淑兰的同时还要主意一下郭络罗氏。
因为廉郡王做了内务府的总理大臣了。
这个职位放在别人身上没什么稀奇,可是放在胤禩身上就太耐人寻味了。
女眷们不知道,可是佟国维和一帮大臣们却知道,以胤禩为主导的京城郊外最大的庄园区,有一片专门支持发明创造的地方,九贝子的生意为什么越做越大,越做越好,就是因为有这么一个地方,聚集了大清最顶尖的匠人,被皇上驱逐未遂的传教士都住在那儿,那里人才济济,堪比内廷造办处。
皇上大约就是看重了廉郡王有这么一个人才储备库,以及九贝子成熟的商业运作理念,才选了他继任内务府总理大臣。
然而,这里面廉郡王究竟有多大的功劳,值得商榷。
因为廉郡王的庄园,最早是他的福晋一手草创,人才什么的也是福晋一点点招募积攒起来的,甚至前些年救了一城百姓的牛痘疫苗就是她一手主导的,皇上只是捡了个县城便宜罢了,没看见他家庄子上的庄丁个个体壮如牛吗?这个廉郡王妃一定不简单,对内,能得到内廷女眷的交口称赞。
对外能和教皇使臣据理力争,精通外国文化不说,还能取长补短合理利用。
这样的女人,又有三个嫡子傍身,孙女的病,绝对是有内幕的得了老公的指示精神,老太太不再等待,一封信加一张帖子,直接送到了敏芝手上,她是奉命勘察敌情来了,在她眼里,郭络罗氏就是残害她孙女的罪魁祸首,她一定要亲自上门掂掂她的份量杀杀她的气焰于是,她来了,她见到了传说中大清最有福气的皇子福晋。
眼光毒辣如赫舍里老夫人,只看了第一眼就皱眉了,这个女人根基太浅,的确没什么底蕴,心性也不沉稳,倒是她身边的一老一小两个下人,看得出是老资格。
自己观察她的时候,她只看着茶碗,连手指都紧张得发抖,听她说话也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空话。
这个女人,以自己孙女的实力,拿捏住她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难道问题出在她身后的两个下人身上?还是说,是孙女自己的问题,嫁了人开始水土不服了?老太太望着自家孙女明明胖了却顶着一张雪白的脸给自己行礼,那虚浮的脚步,怎么看都不像是这幅丰盈了许多的身子该有的动作,老太太心里有些不确定了。
第二百一十章 惹不起躲得起第二百一十章 惹不起躲得起赫舍里氏心里惊疑不定,面上却丝毫不显,伸手去搀扶她:起来,让玛嬷好好看看。
从敏芝的角度看,她也发现佟淑兰比之前见到的时候丰盈了不少。
原本精致小巧的瓜子脸,尖下巴圆了,面颊上肉嘟嘟的感觉也出来了,再加上她身上的粉红色旗装,腰腹部这一块不和谐的紧绷,佟淑兰胖了,都让她看出,佟淑兰胖了。
让然,敏芝这样的现代人,对身材控制非常敏感,一眼看过去就觉得佟淑兰脸上身上的肉多了,所以才下结论她是胖了,在赫舍里老夫人和两位太太眼里看起来,自家的宝贝疙瘩比出阁前更白皙丰盈了,虽然脸上的气色还差点,可是人确实是长肉了。
敏芝一看到佟淑兰借着老太太的手勉强起身,皱了眉:来人,给侧福晋添个软垫儿,老夫人,两位夫人,今儿得空到家里来,定是有许多话要与佟氏说。
你们聊着,我得去瞧瞧晏儿,一会儿请老夫人和两位夫人在佟氏的园子里听戏。
说着就要起身,这些是塔拉嬷嬷教的,佟家来人,一定会和佟淑兰说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私房话。
也别等着别人尴尬,干脆佟淑兰来了之后,作为嫡福晋的敏芝可以直接退场,让她们说个够。
这样,一来是显示自己大方,而来也可以透露出自己对侧福晋的小手段是不屑一顾的,随便你们怎么教,我自动回避,给你们发挥空间。
敏芝对这一招非常赞同,因为交际什么的,对她来说难度实在太大了。
她从来都是喜欢吩咐人去做事,或者直接自立根深,她一直觉得认识一个陌生人,和她成为朋友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尤其是与接收和反馈这些,尤其是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她完全是门外汉。
刚才与赫舍里老夫人说的那几句,还是塔拉嬷嬷事先教好的,赫舍里老夫人身上那种贵族气势,让敏芝觉得自己眼前摆着的是一件古董,完全没了说话的欲望。
所以,看佟淑兰见了礼之后,立马就吩咐下人准备坐垫,放在自己左手边的太师椅上,这是佟淑兰的位置。
就在她起身想走的时候,上座的老太太又说话了:福晋且留步。
老身今日前来,第一是为了看看淑兰,二一个,也想和福晋聊一会儿。
再说,淑兰虽是我孙女,可她也是这个家的侧福晋,你们也算是一家人……敏芝错愕,这话怎么说的,怎么叫我和佟淑兰是一家人,虽然理论上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她的心理价位不是这样的,就算她是家宅课程负分的人,她也不相信自己在边上听着,三个女人和佟淑兰能说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来。
与其在这里空耗时间打瞌睡,还不如回房看儿子呢,弘晏这孩子,几分钟不看着,她就不安心。
佟淑兰什么的,哪儿有儿子重要于是一本正经:晏儿身子弱,我这心里惦记着他,没法子,一会儿不见他,心里就不踏实,还望老夫人不要介意我失陪之罪说罢站起身:佟氏,你且坐了,好好陪陪你的玛嬷,嫡额娘和额娘。
佟淑兰屈膝:妾拜谢福晋恩典人还没拜下去,敏芝退后一步:春桃,还不快把你家小姐给扶好了。
今天侧福晋用过药了么?夏兰躬身,当着三位太太的面:回福晋的话,郑太医开的方子,吩咐过的,卯时的时候已经用过了。
夏兰说完这话,敏芝立刻注意到,舒舒觉罗氏和李佳氏的头和目光集体转了方向,向赫舍里老太太的方向望去。
她也没心思去研究怎么回事了。
嗯了一声,再次和老太太打招呼,这回老太太没有再说话。
敏芝带着塔拉嬷嬷和秋菊回到自己屋里。
当然,她也不会去派人监听正厅上的对话,完全没有意义,反正自己在老太太眼里只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从她的眼神里就能看出嘲讽和不屑来,这种眼神对敏芝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前世,打从自己认得这种眼神和其他眼神的差别之后,就一直背负着它直到上了飞机化为灰烬。
这种眼神里流露的是凉到骨子里的刻薄和蔑视,仿佛她是高高在上的人,你是她面前趴着的癞皮狗。
如果你在意了,会越想越受伤,越想越难过,然后要么自哀自怜,要么自暴自弃。
还好,二十五年加上又一个十年的经历,已经让她知道什么该在意,什么要浮云。
回到自己的院子,四墨齐齐迎出来,敏芝进了弘晏住的厢房,看到大夫又围在弘晏的专用小床边上,心里咯噔一下:大夫,三儿怎么了?福晋放心,奴才们只是请平安脉,小阿哥脉象没有变化,说明没有复发迹象,病情正在往稳定好转的方向发展。
敏芝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哦,那就好,我只是想知道,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确诊究竟是什么病,才能够有方案辅助治疗?大夫原本还有笑意的脸,听了这话,又苦瓜了。
因为这话,几乎每次请脉,福晋或者王爷都会问一遍。
从三阿哥断药之后,已经问了不下两百多遍了。
回福晋的话。
其中一位大夫擦了擦脑门上不存在的汗,躬身回答:小阿哥的病症,要确诊确实有难度,主要是小阿哥先天不足,导致长得比同龄的孩子缓慢许多,实在是……行了,这种空话我不想听,我儿子的病一定是能治的,请你们来,就是为了他能长命百岁的。
这点你们都给我弄明白了敏芝不耐烦听到这些重复了几百遍的说辞,加重了语气。
大夫们唯唯诺诺:奴才们明白,奴才们一定尽心竭力,务必保证小阿哥福寿安康……敏芝这才点点头:主子好了,你们的好处会源源不断的,现在先下去吧。
大夫退出去,敏芝抱起小床上的弘晏,大夫说的没错,这孩子和同龄孩子想比的确生长得过于缓慢了些。
体长和体重都没有上去多少。
虽然胤禩已经给孩子换了奶娘,也按照太医给给的建议让孩子多在阳光底下露脸。
但是效果依然不明显。
这细胳膊瘦腿的,仿佛稍一用力就会粉碎性骨折一样,敏芝每每抱起弘晏,心里的焦急就会掩饰不住:嬷嬷,你说三儿会不会一直就这么大了,我看他真的没长个啊嬷嬷不忍心打击她,故意细细地看了几眼:福晋,您心急了,天天儿盯着,自然看不出晏哥儿正在长个,依奴婢看,他比前些天肉了。
敏芝狐疑地掂了掂:有吗?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塔拉嬷嬷半真半假地:有,奴婢瞧着就有,小姐,您放宽心,再过些日子来看,就能看出晏哥儿很努力了。
敏芝把弘晏绵软的小身子抱近一些:宝宝,你已经很努力了,可是额娘希望你能代替妹妹陪着恩娘一辈子呢,所以,你要更加努力,继续努力才行,额娘会一直在你身边。
抱抱亲亲儿子,敏芝从厢房出来,虽然她很想把儿子养在自己的房间,自己眼皮子底下,但是胤禩上回让嬷嬷把孩子带下去,就等于是变相告诫她,房间是他们两个人的,就算是弘晏呆在那儿,也算是第三者插足。
不多时,下人报进来说,素玉精舍那里,戏班子已经准备妥当了,算算时间,敏芝喝完杯子里的茶水:墨霜,去正厅知会一声,我随后就到。
墨霜出去,敏芝吩咐更衣。
换一件白色织锦缎。
手绘朱红荷瓣菊花图案的家居服。
头上随意斜插了一六寸赤金描粉红荷花的扁方。
耳上带一副单颗东珠的耳坠子,右手上带一只宽边银镯子。
左手上,两枚戒指熠熠生辉。
加上脚上一双酒红色对襟何花图案绣鞋。
薄施粉黛,休闲中透着富贵雍容。
看着镜中的自己,敏芝满意了,以前,她可能是不起眼的丑小鸭,现在,她是廉郡王妃,戴的少是简约美,戴得多是奢华美,左右都是美。
重新带了秋菊和嬷嬷,回到正厅,里面的三人还在谈心,虽然刚才墨霜已经过来只会过了,可是那三位对看戏不上心,一门心思全在给佟淑兰补课这件事上,所以根本就没有做好出门的准备。
还好,为了稳妥起见,敏芝让秋菊先进去又做了一次预报,这才慢悠悠地扶着墨雪的手走进来:老夫人,两位夫人,我刚才失陪了,真实不好意思。
素玉精舍的戏已经准备好了,三位这是第一次登门,总要到素玉精舍去看一下。
三个老女人这才把视线转到她身上,是啊,素玉精舍,舒舒觉罗氏来过,张佳氏和赫舍里老太太还是第一次来,有必要实地查看一下。
视线这么一转,她们才发现,刚才那个坐在椅子里捧着茶碗手指抖的福晋,现在一身新装站在那儿,一脸的从容。
这种气质上的变化让三个女人再一次充满疑惑,赫舍里氏起身:既然福晋这般安排了,那老身就客随主便吧。
敏芝鼻子里转气,脸上一派和气:老夫人客气了,佟氏准备了好些茶点招待三位,想必能让三位宾至如归。
谁知道她准备了什么?说不定什么都没准备呢?这得看佟淑兰多有孝心了。
敏芝暗自好笑地想着。
第二百十一章 吹捧中的玄机第二百十一章 吹捧中的玄机素玉精舍的后花园,敏芝也是第一次进来,之前作为隔壁佛堂的连体花园,敏芝逛过几次,印象中这里除了几株高耸入云的五针松以外就是鹅软石小径以及石桌石凳子,没有其他红红绿绿的花草。
敏芝本来就对昆曲没什么兴趣,折子戏看来看去就是这么几出,衣服妆容都是一样一样的,慢三板的调子带着绵长的拖腔。
让她觉得有把锯子在骨头上磨着一样难受。
她来陪着看戏,一来是必须的,二来,也是想借这个机会看看经过佟淑兰改造的花园是怎样一番风景。
进来一看,敏芝傻了,现在是十一月的天,自己院子里的菊花也已经到了盛花期,赶着最后一趟末班车,竞相开放。
佟淑兰的院子里,居然一水的蔷薇花,爬墙的,灌木的,红的黄的粉的,直接看花了敏芝的眼,天哪,这园丁是谢家的,居然能在十一月的天气,弄出这么壮观的蔷薇花海。
空气里到处飘散着甜腻的香气。
敏芝傻眼了,原来佟小姑娘好这一口啊,真实太意外了,只是三位太太,不要被这些香气熏晕过去才好。
但是,她是怎么弄的呢?趁着老太太在前面走,敏芝忍不住退后一步,伸手碰了身边一堵花墙上其中一朵粉色花朵。
一碰之后,忍不住对佟家的园丁竖起了大拇指。
原来,这里所有的花墙花丛盆景,都是细线拴着的干花一朵朵拼接起来的这得是多么庞大的工程量,而且,这么多的干花,明显是盛花期的时候就剪下来了,敏芝边看边感叹,这里是名副其实永不凋谢的花园。
古有隋炀帝的萧皇后,为了让丈夫在冬天看到繁花似锦,让宫人做纸花装点御花园,现在看起来,佟淑兰比萧皇后专业多了,纸花到底是假的,不用经看就能看穿,干花除了颜色和触感不同之外,它却是真花。
如果不是佟淑兰的异常执着,哪个园丁会愿意费周章,在一朵花开得最美的时候剪下来,做成干花,供主子冬天欣赏?更何况,这里是一园子,成千上万多花。
敏芝有点同情素玉精舍的园丁,领这么点俸禄却要做这么大的工程,这要是在现代社会,一早罢工不干了。
她在看花,佟淑兰却在看她,眼见她露出真迹的表情,心里得意起来,怎么样,没见过吧?你那花园里,这会儿已经是一片荒芜了吧,什么破地方,王爷居然下令除了你们俩以外,其他人不能踏进一步。
现在,佟小姑娘得意了:福晋看来,妾这花园如何?敏芝头也没回,蹦出一句大实话:佟氏,改明儿好好赏一下你的园丁,这么大的工程,太费事了。
佟淑兰错愕:呃,园丁,嗯,确实是个得用的奴才。
敏芝不再理会她,加快脚步,陪着赫舍里老太太和另外两位女眷穿过花园,到了一处天井,中间的戏台上,三三两两的戏子正在做最后的彩排。
女眷们进来之后,他们迅速退进后台,戏班子的老板点头哈腰地迎上来:小人见过廉郡王妃以及诸位太太。
敏芝点点头:周老板,你这是第二次来我这儿搭台了,今儿可有什么新戏?周老板一边把众人迎进来,一边弓着身子:有有有,王妃一直照顾小人的生意,还提供那么好的场子给咱们排戏,小人感激不尽。
今儿府上贵客临门,小人一定让他们尽心演出,让贵主儿们满意那就好,把戏单拿来,你去准备吧。
是周老板从袖中取出一个厚厚的小册子,双手递给敏芝。
自己退进后台。
女眷的位置都安排在廊下,一张太师椅配一张小桌子。
敏芝陪老太太坐在正对着戏台的位置,老太太左手边是舒舒觉罗氏和张佳氏,敏芝边上则是佟佳氏。
坐定之后,敏芝把戏单给了赫舍里氏:老夫人请点戏。
老太太客气了一声:老身上门是客,怎敢僭越。
敏芝却十二万分的恭敬:老夫人是长辈,礼不可废。
老太太很受用,接过戏单:如此,老身就试着点一出罢,王妃与这京城最红的四庆班看来十分相熟。
周老板虽是班主,毕竟是市井小民,谁给他活儿,他就对谁恭敬,只是他们的行规罢了,我只是之前在三嫂处听了他们的戏,觉着不错,赶着晏儿满月,请他们来唱过一回而已。
说着,端起手边的茶水,轻呡了一口:佟氏这儿的碧螺春当真不错,也只有鹤峰壶,才能煮出这番风味。
素闻京城,海外竞求鸣远碟的说法,今日在佟氏这儿见到了,果然珍品。
想当初,皇阿玛还专门让九弟花费一千两黄金,去求了一套陈大师的茶具。
这老爷子也是古怪,皇阿玛原意是请他到内务府造办处供职来着,他竟拒绝了,还带着一家老小南迁了。
如今真是一碟难求了。
老太太在边上听着,脸上划过一丝尴尬,是的,孙女的生活用具,无一不是精品中的珍品。
她们现在用的这套茶具,就是陶艺宗师陈鸣远的作品。
连康熙都愿意花费一千两金子去买他的一套茶具,可想而知这个人的名气到了怎样的程度。
佟家却把这样珍贵的东西给了佟氏来装门面,直接把作为嫡福晋的郭络罗氏甩开了好几丈。
现在,郭络罗氏直接点出了这东西的珍贵程度,皇阿玛珍爱的东西,自己是敢看不敢用的,自家也供不起这样的东西。
如今却在小妾的屋里见到了,佟家的派头,和皇阿玛有得一拼啊赫舍里氏不说话,身边的两位太太自然也不敢说话,佟氏却暗暗心惊,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用的东西来头竟这么大,贵为皇上都要花大代价才用得起,完了,她的谱摆得太大了。
惴惴不安地小眼神往自己奶奶的方向看了过来。
敏芝放下杯子:老夫人,可有钟意的折子?赫舍里氏被敏芝刚才的话弄得心惊肉跳,哪里注意过戏单,此时随意一点:嗯,就这个吧,这个不错。
敏芝一看,差点没笑出来,老太太您彪悍了,居然点了一出《辕门射戟》,您这是看三英呢还是看吕布呢?真真看不出来您还是个军旅控。
接过炭笔,在折子上画了个圈儿:老夫人点了《辕门射戟》那我也来凑个趣儿,点个新戏《四郎探母》罢。
敏芝装模作样地说。
其实刚才周老板说的敏芝借场地给他们排戏,说的是南庄的戏院,其实,第二次在三福晋家看了四庆班的戏,之后南庄有了自己的戏院,敏芝第一个就想到四庆班。
结果周贵比他老爹彪悍,几次谈判之后,直接把四庆班买下来了。
演员服装道具一切的一切全部归南庄所有。
敏芝知道这事儿之后,眼珠子都掉出来了,这年都真是什么都能买啊于是,她就想了个主意,四庆班还是交给周老板打理,驻地就在南庄,敏芝给他们提供住宿,吃饭,排练场地。
除了节假日在南庄的几场固定演出之外,他们依然在外面接活,赚的银子除了奉银之外,全部用于培养后辈。
当戏子入贱籍,是每个清代艺人心里的痛,敏芝没有办法改变现状,但是却在现实中给了他们足够的尊重。
他们的吃穿用度,全部由她负担,到外面演出,坐的都是专用马车,还有专门的小厮替他们掌管后勤,完全按照现代明星身边两个以上贴身助理的规格供着他们,有空还会整理写民间故事,给他们排新戏。
以至于现在,四庆班成为炙手可热的京城头牌。
这次太后万寿节,四庆班被升平署选中,进宫给太后演了一出蒙古神话改编的折子戏《吉祥天》。
把老太后乐得合不拢嘴,四庆班因此更上一层楼。
达官贵人们争相请他们到府上唱堂会,出场费开到了天价,周老板感叹,做戏子,当班主,在这行混了大半辈子,没想到临老了,还能遇上事业的春天,遇到一个懂戏,尊重艺人的主子,不容易啊。
这里面的关节,外人是不知道的,现在,老太太一听《四郎探母》顿时皱眉了,这是什么戏,从来没听过。
不过,自己稀里糊涂,点了一出三国的武戏,已经很惊悚了,这《四郎探母》凑合着看吧。
本子递到舒舒觉罗氏手中,她皱了眉,谨慎地画了个圈儿又递了回来,敏芝一看,却是传统的折子戏《唐明皇游月宫》。
于是,敏芝又新添了一出《刘毅传书》凑够上下半场,才把本子递了进去。
不多时,戏开场了,老太太的胃口明显被自己点的《辕门射戟》给坏了,眼睛根本不看戏台,而是斜眼瞄着身边的敏芝。
敏芝悠然地喝着碧螺春,吃着点心,时不时拿手绢擦擦手指,老太太注意到,她手上的帕子,明显是专供内廷的料子,上面绣的花样,墨色的枝干上,几朵鲜艳的红梅:王妃这帕子,是贡缎吧?瞧着不一般。
老夫人好目力,这帕子是宫里额娘赏的,这花看着栩栩如生,却是额娘一针一线亲手绣的呢敏芝很随意地把帕子拢进袖子里:我的女红太差,一直被额娘嫌弃说不能见人,所以额娘常常会赏一些秀样或者小玩意儿给我,我用的帕子和汗巾,少数是庄子上绣娘做的,大多数都是额娘赏的。
第二百十二章 目标任务达成第二百十二章 目标任务达成赫舍里氏的脸上又出现了抽筋的表情,她怎么忘了,良妃和郭络罗氏这对婆媳,是京城第一模范婆媳,关系好得更胜母女。
她这是红果果的炫耀,说什么她的绣工见不得人,所以用的都是良妃做的帕子,全是借口,满人女子根本就不用学什么绣工,嫁了人就是主子,根本不需要会那些个东西。
老太太重新打量敏芝,觉得这姑娘换了身衣服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会拐弯抹角嘲讽人,还会不着痕迹地炫耀了?难道,刚才是自己看走眼了?就在这当口,台上开始上演《四郎探母》,首先是公主和杨四郎的一段戏,赫舍里老太太年轻时也是个博学的,野史演义看了不少,一眼看出这是《杨家将》的故事,惊诧之下,投入了戏里。
昆曲版的《四郎探母》,公主更婉约,深情,唱腔悠长缠绵,听得敏芝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其实她不知道,以为《四郎探母》只是京剧的折子戏,其实昆曲中早就有《四郎探母》这一出,只是唱腔唱词不一样而已,剧情是一样的。
当初排这个戏的时候,她是受了电视连续剧的影响,重新排了个深情款款版的,使得原本被女眷排斥的《四郎探母》改头换面,重点放在前半段公主的深明大义,柔情万种上,当然,也相对加重描述杨四郎为了爱情抛弃名族大义的光辉形象。
不出所料,新版《四郎探母》公主和杨四郎的对手戏看得在座的女眷们全部拿出了帕子按着眼角,佟淑兰更是夸张地拿帕子掩着脸,身子一抖一抖的。
敏芝无语地看着她们,古代女眷的眼界就是窄啊,这种剧情就把你们感动成这样。
我要是把琼瑶阿姨的那些个搬上戏台,是不是会有小姑娘受不了刺激跳楼?这种煽情,只是小试牛刀而已。
眼看台上的表演接近尾声,敏芝悄悄问了一句:老夫人,我瞧着这出戏不错,很感人,您看呢?老太太红着眼眶:好,这出戏好,改明儿请他们到我府上,再演一出。
那公主,真是演得太好了,老身都被感动到了,这四庆班果然名不虚传,连太后都盛赞他们。
老太太说好,那就赏,来人,赏敏芝一声吩咐,边上小厮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块红布包好的东西往台上抛去,轻轻打在演公主的演员身上。
这是古代看戏打赏的主要方式,客人会把金子银子铜板等财物直接扔到演员身上,表示对他/她的喜爱。
也有一些地痞流氓会用这种方式去调戏台上的演员,通常演员被砸到之后还要继续保持原来的表情和身段继续演戏,一个名角儿一场戏下来,满台都是金银锞子和铜钱,到最后,演员都无处下脚。
敏芝让人扔的,是用红布包好的一锭银子,用红布包的赏钱,又是另一种打赏方式,源自唐代教坊的缠头,专门打赏末等职业,比如歌舞伎,青楼之类的用布帛把财物包起来。
让接受打赏的人顶在头上跪下来谢恩。
敏芝这一手,表示自己是专业的看客。
这一下,老太太悟了,从身边一摸,吩咐道:来人。
老太太的贴身侍女凑到她身边,老太太耳语了几句,侍女从腰间的荷包里挖了半天,很迅速地把挖出来的东西包在帕子里,走到上几步,一个抛物线,没打中女主角,落在台上,手绢铺开,一颗圆滚滚的大珍珠滚了出来。
敏芝一滴汗,老太太被自己刺激到了,这么大一颗珠子,怎么没给佟淑兰,反而做了赏钱呢?佟家的两位夫人见老太太出手这般阔绰,都不好意思藏着了,纷纷解囊,金子银子往台上扔。
佟淑兰看到珍珠滚出来的时候脸上划过一丝惊愕,这么大的珠子,玛嬷带在身边,却不是给我的,而是赏了戏子,她老人家糊涂了吗?其实老太太才不糊涂,刚才敏芝借用茶壶的事情将了老太太一军,她原本想的给孙女最好的嫁妆,最贵重的东西,原来只是想得简单了,孙女的身份只是小老婆,吃穿用度上却远远超过正妻,你想干嘛?想上位吗?有嫡福晋在,侧福晋这辈子别想上位了,别人不懂,赫舍里氏,你混了这么大把年纪了,你也不懂,吗?你孙女为什么没有好日子过,就是她自己的小日子过得太好了,事事处处都想比嫡福晋好,却忘了身份上的尴尬,这就是佟家女儿的悲催,索家已经败落了。
赫舍里氏安王府的老王妃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自己要不是夫家招子亮,只怕也要受牵连,高调什么呀,还是低调点好,回头和孙女儿说说,咱该收敛点了,有好东西要藏着掖着,自己身份不够用不起的东西,不如大方点,送了别人,也好显示一下自家的底蕴。
果然,敏芝被那颗大珍珠给惊到了,这,这都赶上内务府东珠库里的级别了吧佟家人牛,随便出手就震慑全场。
嗯,有了这颗珍珠,今天的买卖亏不了。
接下来的《刘毅传书》和《唐明皇游月宫》相对就要普通许多。
四场戏看完,周老板笑眯眯地出来扫地,第一个捡起的,就是那颗惹眼的珍珠。
看完戏,一个下午也过去了,敏芝假意留饭,老太太假意推脱,大家都知道这是场面上的客气话,胤禩就要回来了,留女眷吃晚饭是不可能的。
于是,折中了一下,大家到佟淑兰的屋子里继续喝茶聊天。
佟淑兰闺房的摆设还是和以前一样,敏芝见过几次之后也就麻木了,但是老太太看到孙女这样奢华外露的陈设,想起儿媳妇说廉郡王妃的屋子里一场朴素,眉头不可抑制地皱了起来:淑兰,玛嬷给你这套翡翠茶具,是让你在敬茶的时候送与王妃的,你这孩子,这般不懂规矩啊?佟淑兰震惊了:玛嬷……你……赫舍里氏眯眼:住嘴,你这丫头,平日里老身宠坏你了,这般不懂规矩王妃勿怪,淑兰打小受宠,如今才会这般……敏芝握着手里的玉茶杯:送给我?呵呵,老夫人别怪佟氏了,还好她忘了呢,这东西要是送了我,用不了两天,一准就被我屋里那几个闹腾的给毁了,我们家的孩子,没有一个不是皮猴。
摆在佟氏这儿,还能当个摆件欣赏一下。
佟淑兰那叫一个委屈啊,眼泪刷刷地往下流,最疼爱自己的祖母居然说这样的话,一点也不帮她说话,反而无中生有说什么玉茶壶本来是送给嫡福晋的,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啊敏芝看佟淑兰哭了,立刻开声:佟氏,你这是哪儿不舒服了,好好的怎么掉泪了?来人,叫大夫赫舍里氏见孙女这样,心里更不舒服,这个孩子,才说了一句重话就受不住了,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哎,真是看不下去了。
家族寄予厚望的千金贵女,如今退化成这样,真是,恨铁不成钢啊放下杯子站起身:天色不早,老身家中还有些事务,淑兰就请王妃多担待,这孩子身子原本不弱,今儿想必是太高兴了,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大夫什么的,就不用了。
淑兰,伺候王爷要紧,给王妃请安,听王妃训示,孝敬良妃娘娘,一样要紧,你明白了吗?玛嬷走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孙女……孙女记住了……孙女恭送玛嬷。
佟淑兰已经泣不成声。
敏芝暗叹一声,嘴上说:佟氏,你舍不得老夫人,不如一起送送吧。
赫舍里氏一摆手,不用她送了,嫁了人就要守规矩,比不得家里,哎……这孩子……舒舒觉罗氏看女儿哭得可怜,心里有些难过,但是婆婆说话是不能反驳的,只好握着女儿的手:别难过,额娘改日再来看你。
张佳氏作为生母,对女儿反而没什么感情,老太太一站起来,她立刻就跟着站到了她身后,准备走人。
敏芝把赫舍里氏等人送出大门伸了个懒腰:去,把周老板叫来。
不多时,四庆班班主捧着一个小布包恭恭敬敬地过来:小人给福晋请安,这是刚才贵主儿们的打赏。
敏芝扫了一眼金银堆,只说了一句:那个珠子我留着,其余的你拿去和他们分了,今儿辛苦你们了。
周老板都要跪下了:小人不敢,四庆班能有今天,全靠王妃栽培,小人要是再起贪心,简直猪狗不如敏芝皱眉:这话就说歪了,京城地界,坐地要钱,银子什么的,只要四庆班在一天,咱们就不差钱,钱嘛,赚了就要会花,花了才能证明钱是你的,这可是咱们九爷的名言,行了,就这么定了,金银你们拿去分了,珠子我却要留下,你们拿着也不好出手。
周老板这才千恩万谢地抱着包裹走了,敏芝拿帕子把珍珠捡起来一看,果然是好东西,硕大圆润,光泽细腻透明度好,绝对珠宝级别的东西。
改天送到东庄去看看适合做个什么首饰,正好孝敬良妃。
第二百十三章 一盘很大的棋第二百十三章 一盘很大的棋一天的交际下来,敏芝只觉得累得慌,回到屋里瘫在床上:嬷嬷,你看今天老太太的态度,以后不会再来了吧……塔拉嬷嬷一边给她捏着肩一边笑:小姐,您今儿表现很好,赫舍里老夫人都被您糊弄过去了敏芝叹息:糊弄不糊弄还不是您教的,我只想以后她都不要再来了,真是累人啊你说她怎么会突然想到上门来了呢?我看她后来的态度,也不像是给那位找场子的啊?她究竟是来干嘛了?塔拉嬷嬷一边按摩一边说:不管她,总算是走了,您也轻松了不是?敏芝暗叹,轻松?怎么能轻松得起来,康熙四十七年啊怎么宫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胤禩拿下凌普,那边却一直没有废太子的消息,你说她能轻松吗?现在都已经进入十一月了,眼看着马上四十七年就要过去了,难道历史被她改了?康熙不废太子了?那胤禩岂不是死得更彻底……敏芝不淡定,宫里的康熙却很得瑟,选胤褆看着太子,真是好主意,胤褆那得意的劲儿,脸上的笑容都快藏不住了。
就连赋闲在家的明珠最近好像也出来见客了。
明珠,你也算老臣了,年纪一大把,怎么还和以前做中堂时一样沉不住气呢?不过,沉不住气好啊,朕就是要看你们沉不住气,你这里欢乐了,少不得会让胤禛的探子抓到蛛丝马迹,沉稳如他马上也会沉不住气,老三被晾了这么久,也该升一升了,只是不知道复位的他还有没有雄心壮志呢?胤禩,你替朕背了这么大一个黑锅,这次亮出来的,是你最后的底牌了吧,朕其实就是想看看,你的那套训练方法,最短时间里能够达到的最好效果是怎样的。
果然没让朕失望,你还是有点血性的,有血性就好,等到了明年正月,那个消息一出来,身上没了千金重担的你,会怎么选择呢?是迫不及待的一飞冲天,还是继续默默无闻?时间一年一年过,朕真的老了,是时候出第一道考题了。
谁能在那个消息发布之后,依然坚持自己的立场,朕就把他做重点培养对象之一,当然,胤禩,你是朕最不看好的那一个,因为你的老婆实在太会搞事了。
那次南巡,朕觉得她聪慧,沉稳,识大体,大局观还不错。
各方面表现都优于老四家的那个。
但是,后来才发现,她根本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旦涉及自身利益,什么大局,什么智慧,全部降为零,这样的女人不靠谱。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女人,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誉和爱。
他们爱着她,体谅她,保护她,愿意为她的不靠谱担惊受怕承担风险。
这个女人,真是想起来就牙痒痒啊胤祯也要回来了呢经过西北风沙洗礼的他,会长成什么样呢?德妃宠溺他,把之前亏欠胤禛的那部分母爱全都给了他,朕没有想到,就算胤祯交到了别的宫中抚养,她依然执着地惦记着,时常派人去打探消息,送这送那。
但是,之前养在孝懿身边的胤禛,却从来没享受到她任何的一点关爱,真实差别待遇,难道是生胤禛的时候她还不够成熟?现在有了胤禛的范例,才使她加倍宠爱胤祯,把他宠成了一个心比天高,命却比纸薄的孩子。
这样不行,太受宠的孩子容易早夭。
胤祯的磨难才刚刚开始,朕会让他经受人生中最大的失败。
想到十四,康熙闭了闭眼,这孩子是个麻烦,娶了媳妇有了孩子的男人了,还这么天真,真以为靠着他的个人影响力能顺利收编那些盗匪了。
策妄阿拉布坦的部队一路向西,很快就要进入西川境内了,到时候,这些盗匪一定会哗变。
胤祯,朕召你回来,不只是为了正月颁布的那个消息多一个见证人,也是为了让你能赶上人生最后一碗庆功酒,你之后的人生,会一直非常苦逼的,不要怨朕,要怪就怪永和宫里,你的母妃帮你聚集了太多的羡慕嫉妒恨。
她一直帮你擦屁股,让你行事余家肆无忌惮,可惜的是,你的那些个小手段,实在是太不入流了。
根本伤不到人家,要不是朕的人出手,那个怂恿婢女上门给胤禩媳妇添堵的人一早被胤禩的地毯式搜索挖出来了。
太天真,太低级,说的就是你啊康熙饶有兴致地和胤衸下着棋,脑子里转着纷繁复杂的念头,发现怎么盘算,最后的胜者依然是自己以后,老爷子的脸上,皱纹舒展开来:十八,你这一步软弱了。
迅速落下黑子,劫杀成功,老爷子笑得更开心了。
胤衸看到他笑了。
心里松了一口气:呼,皇阿玛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下棋的时候,走神的时间越来越长,章法越来越乱,配合的难度越来越高。
真是为难死他了,两个小侄子现在还小,根本不能帮他分忧,再这样下去,他会因为思虑过度而未老先衰的胤衸非常纠结地摸着自己的长辫子,康熙见了诧异地问:怎么了这是?胤衸放开手,顿了一下才说:回皇阿玛的话,儿子有点担心,昨天顾师傅让弘旺罚抄五十遍《大学》他好像没有完成,不知道顾师傅今天会不会加罚他。
康熙乐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弘旺这孩子不但眉眼像胤禩,连带字也写得像胤禩,那样的字,怎么入得了顾八代的眼。
随即叹气,补了一句,这世界上觉得胤禩的字好看的,除了他媳妇儿,没别人了。
胤衸抿嘴一笑:八嫂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八哥无论什么,在她眼里都是好的。
还好弘晢不像他,不然顾八代告状会更勤快些,好了,你下去吧,他们也快下课了。
胤衸退下后,吴书来从侧面出来:主子,十四贝勒进保定了。
嗯,下旨,准他紫禁城走马。
康熙随手拿起一本奏折:吏部的交接结束了?回皇上的话,廉郡王今儿到内务府报到了。
今天么?这些天交接了不少东西……让赫奕配合好他,小九最近手伸到了东珠的生意上了,给赫奕递个消息过去,盯紧一点,小九一向没分寸,惹了麻烦他都不知道。
胤礽那边的太医,都安排妥了吗?康熙一边翻阅奏折一边问。
回皇上的话,是太医院掌院伊桑大人亲自去的。
吴书来数着浮尘上的毛毛,平静地说。
这老家伙平日里是靠得住的,可是现在……再多派两个人盯着吧,必要的时候,把他的家小安排一下。
康熙沉吟道。
奴才领旨。
吴书来退出去,康熙站起身,走进内室:宣陈贵人。
陈贵人是十七阿哥胤礼的生母,未来的纯裕勤太妃,现在的她和王贵人一样属于小字辈的后新宠,康熙晚年喜欢年轻貌美的江南美人,其中王贵人连生十五十六二十,三位皇子为其中翘楚,陈贵人次之。
今天翻的,就是陈氏的牌子。
一般被翻牌子的小字辈的娘娘,午后就要前往康熙所在地伴驾,如果到了晚上皇上还没让她跪安,那么就是桃花运到了,要侍寝了。
现在当然不是晚上,康熙叫陈氏来,只是给自己舒缓一下情绪,换换心情罢了。
一边享受着美人的按摩服务,康熙再度陷入天人交战之中。
设计一个儿子,也许他眼皮子都不用翻一下,一条计策就出来了。
但是现在,他要设计的是所有成年的皇子。
想要一网打尽,计划必须天衣无缝才行,伤脑筋啊康熙伤脑筋,胤禩也在伤脑筋,内务府掌管整个皇家后勤,里面的部门人员分配复杂程度堪比哥德巴赫猜想,一头栽进去的时候才知道这是多么大的一个黑洞。
他现在掌握的所有信息全部来自前任凌普的账本。
光是把所有的部门都逛一遍就花了他整整三天的时间。
他很茫然,不明白皇阿玛为什么要把他调离原先好不容易做熟的吏部,而放到内务府这种专门管柴米油盐的部门,今天鸡蛋碎了一筐,丝织库发现耗子两只,大后天官窑报告同批次的碗全部都有裂缝,需要回收。
诸如此类鸡毛蒜皮的事情每天都在内务府的各个角落里发生着,就好像臭水沟里不断冒出的气泡一样让人作呕,心烦意乱。
偏偏做了内务府总理大臣之后,上班时间提前到了五更…,别的兄弟还在被窝里睡觉的时候,他就要到金水桥下等开门了。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是,他根本摸不清皇阿玛的用意,黑锅他背了,事情他做了,你挖了太子的金库,却把我放在他眼皮底下,难道是觉得太子二哥的智商不够高,自己在吏部目标不够明显?还要凑到他眼皮子底下,劳驾他伸手把自己拽入地狱?第一百十四章 风雪满园第一百十四章 风雪满园这天清早,连续下了几天大雪的京城银装素裹,四更天的时候,外面还是伸手不见五指,屋里地龙烧得火热,暖气缭绕。
敏芝睡得深沉,整个身子虾米状蜷缩着,被子因此隆起一个小山包。
正睡着,门上传来有节奏的叩门声,床上的胤禩猛然惊醒,睁眼一看天还黑着,吐出一口气又闭上,伸手摸了摸边上,再次睁开眼。
这时秋菊拿着橘红色的灯盏转过屏风:主子,该起了。
某人掀开被角刚想起身,发现自己一侧的睡衣攒成一团拽在老婆手里。
嘴角下扯,重新躺回去,把老婆从被子里挖出来,头搁在枕上,顶着一头乱草的敏芝还不自觉地往他身上贴,手拽着他的衣服不放松。
胤禩无语了,这女人,每次都这样,一定要费一番周折才肯放他上班。
边上秋菊看着主子纠结,尽职地举着灯站在那儿当背景板。
等外面陆九敲第二遍门,胤禩才把睡衣从老婆手里拯救出来。
秋菊捧着外袍,马甲,坎肩,全部穿戴整齐,走到外间,陆九和下人已经准备好了洗漱用具,已经温热的参汤和糕饼,自从做了内务府总理大臣之后,早饭来不及吃,午饭边工作边吃,晚餐被胤禟拽着上馆子,他好忙。
今天,又将是一样的忙碌,往年在吏部的时候,这个时候他最闲,懒散了多年的骨头一下子收紧,很不习惯啊:走吧。
话音刚落,里间的帘子撩起,敏芝披着外衣出来:你就这样出去了?招呼也不打一个?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接过陆九手里接过红珊瑚顶子的暖帽:官服比朝服好看多了,带好帽子出去,外面雪大。
掂起脚,帮他把帽子扣上,系好带子,转头对陆九:现在是四更初刻,离上朝还有些时候,让轿子走慢一些。
陆九躬身:奴才明白。
你一直都知道?胤禩看着低头忙碌的妻子,仿佛刚才在床上耍赖的女人不是她一样。
我知道什么?知道你要早朝?我睡得没这么死,只是有点怕冷罢了。
哦?今天不冷吗?胤禩的心小波动了一下。
冷,但是你一直怕吵醒我,悄悄出门,我会不好意思的嘛,好了,路上小心,晚上让胤禟和胤俄来家吃饭吧。
你不是要进宫请安么?胤禩皱眉,她怎么知道这两天一直和胤禟胤俄在一起?明天,给皇玛嬷的羊绒衫还没织好。
敏芝目无旁人地把他往门口推去:走吧,今天路上难走,别因此误了时辰。
胤禩出门,敏芝睡回笼觉,一个时辰以后才起身,先去看发烧中的弘晏,一进门,看见喜鹊正在给弘晏换帕子,开口道:喜鹊,你怎么来了,才刚出月子,要好好休息才是。
喜鹊红着脸:小姐,我没事,宝宝在娘屋里,老太太抱着就不肯撒手,奴婢都抢不过她,左右无事,就想着来看看晏哥儿。
喜鹊上个月刚给钱家添了一个儿子,把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这两天胤禩忙得不行,连累钱先生也恨不得脚不沾地。
白天钱先生不在府里,虽然敏芝再三说明主屋不缺人,可是喜鹊就是闲不住,一来二去,弘晏又添了一个奶娘。
摸了摸弘晏的小手,问了大夫,知道这只是常见的小儿感冒,只是弘晏不能用药,只能物理降温,敏芝叹气:那晏儿就交给你了。
喜鹊躬身:奴婢明白。
出了厢房,敏芝站在院子里,天上的雪还在下,雪花落在脸上,冰凉的感觉,敏芝抬头看天,天是阴沉的,云层翻滚,遮住了所有的阳光。
敏芝身后,秋菊打着伞过来,把敏芝的视线挡住:福晋,外头雪大,您这是要去哪儿?去书房,让奴才们勤快些,多派几个人,把府外的那段路也扫干净了。
晗音屋子里的暖炉再添两个,陈氏和胡氏那里也去问一下。
说完这些,敏芝到了书房,往胤禩的书桌里一坐,顺手从书架上取下自制的资料夹翻阅起来。
这个资料夹是敏芝根据凌普的账本整理出来的三十几个资料夹之一,赫舍里氏来过之后,敏芝仔细反省过,究竟什么原因让佟家忽然热络起来。
想来想去,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胤禩升官了,而且还是个十分敏感的位置。
当天晚上,胤禩就告诉了她,自己现在是内务府总理大臣,正二品,五更天的时候,要到金水桥下去等午门大开,排队上朝了。
敏芝乍一听这个职位,顿觉眼前一黑,在她的认识当中内务府供奉内廷,里面的人不是包衣奴才就是太监,虽然是个超级大肥缺,但是名声不好听。
胤禩哪里管得了柴米油盐,这不是糟蹋他么而且,胤禩想到的,敏芝怎么会想不到呢?太子,太子你到底什么时候被废啊还是说老爷子心软了,不废了,直接再教育一下让你重新上岗了?难道历史已经完全走样了?十八阿哥活蹦乱跳,所以太子没有惹康熙恶心,也就没有废太子这一出?不行,胤禩既然进了内务府,没点成绩怎么行?他现在心里没底,不知道太子究竟会怎么对付他,我就赌历史没有偏差,一切都会照常发生。
可惜,她是内宅女眷,消息来源太闭塞了,根本不能帮助自己判断时局的发展,而且,她也没有权利去私拆他的信。
这种僭越的行为他会很不爽吧。
一边反正资料,一边查看上面的数据变化,自从这些资料夹做好之后,胤禩如获至宝,让人照着另外做了两套,一套给赫奕,一套给自己,家里书房里留了一套,每天晚上,胤禩都会把数据变化带回来添加到家里的资料库中。
白天敏芝拿出来查阅,发现异常就在上面做记号,给胤禩提个醒。
眼看就是十二月了,这个月是内务府和礼部最忙的时候,冬至祭祖,各种祭品虽然由光禄寺准备,但是各种礼器除了少数几样是祖传的,其余都是新鲜打造的,内廷造办处忙不停蹄,连夜加班中,各种数据全线飘红,敏芝翻到后面,只觉得两眼发花,这太庞大,太复杂了。
要是这每一个环节都有要胤禩管,他绝对要崩溃的。
虽然已经翻了很多天,但敏芝的精神只够她看小半本,多了就会头痛,眼花,胸闷喘不上气来,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埋怨自己,身体这么差,都是自己搞的,补药没少喝,却一点没效果,稍微稍微聚精会神一会儿,精力就会跟不上消耗。
合上资料夹,刚想放回书架休息一下再看,意外发现在里面掉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十四将在除夕夜之前回京。
的字样。
字条的末尾不是句号而是问号,敏芝有点吃不准什么意思了,之前一次进宫,她特地用年夜饭为借口,跟惠妃提了太子妃,实际是她很想知道太子参不参加。
但是惠妃却透露了另一个让她很意外的消息,说胤褆已经有几个月不来跟她请安了,惠妃曾经给直郡王府去信,让王氏转告胤褆,额娘想念他。
可是,胤褆始终没有出现,连带王氏和小孙子弘昱都不来看她了,这很奇怪,自打上次西巡回来之后,胤褆就一直没出现过。
敏芝当时一心记挂着太子的事,对胤褆消不消失完全不关心,现在看到这张纸条,她更疑惑了。
十四回京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吗?康熙诏他回京述职,这有什么还疑问的。
毕竟要过年了嘛,康熙肯定想和儿子们聚一下,十四去了西川之后,有年头没回京了,这次诏他回京,德妃又要得瑟了,肯定人前人后一番炫耀。
可是,胤禩的这个问号又是什么用意呢?敏芝拿着纸条反复看,没看懂,陈述事实而已,没什么特别的,胤禩专门加在这里让自己发现,究竟想说什么呢?敏芝把纸条放在火上烧了,不管他,反正晚上九和十要过来吃完饭,到时再问一下吧。
起身到书桌后面的软塌上坐了,屋里太暖,不一会儿,敏芝就歪在榻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墨霜在她面前站着:主子,您醒啦,庄子上送东西来了,说是让您亲自过目。
说完递过来一个包裹,打开一看却是进献给太后的羊绒衫织好了,其实今年的年礼早在月初就已经送进宫了,只是之后敏芝进宫请安,太后说天冷之后,肩膀老是酸痛,有时候抬个手都困难,太医用了针灸和汤药治疗,总不见好。
她估摸着会不会是老年关节炎发作。
于是就想到给老人织一套羊绒衣裤穿在袍子里面保暖。
以前给康熙织的衣服只是为了讨好他,可惜马屁拍在马腿上,在他眼里,亲情根本就是个玩笑。
到底还是内廷的几个女长辈仁慈,太后把玉凤令这么具有象征意义的宝贝赏了给她,平时见她也是和颜悦色的,没道理不对她好一点。
敏芝这么想着,抖开衣服和裤子比了一下,嗯,庄子上绣娘织毛衣的手艺也不错。
第二百十五章 胤禟的烦恼第二百十五章 胤禟的烦恼不错不错,亏得九弟把内务府的模子仿造出来了,不然要在几十万颗珠子中挑选规格一样的,还真费劲呢墨霜在边上点头:有了这些珍珠做点缀,太后娘娘一定会满意的。
敏芝点点头:拿去包装一下,明儿带进宫给皇玛嬷试穿。
墨霜接了衣服出去,敏芝伸了个懒腰倒回榻上:墨霖,厨房那儿去瞧过了吗?晚膳的菜准备得怎么样了?去瞧过了,厨子们正在准备呢,您就放心吧,错不了。
敏芝想了想,觉得没什么疏漏,倒头继续睡觉,果然生过小三之后,自己的体力大不如前,动不动就想睡觉。
这一觉直睡到秋菊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敏芝揉眼:嗯?什么事?福晋,小陆子公公差人来话,说王爷和九爷十爷已经在路上,眼看就要到了。
敏芝打了个哈欠:哦,偏厅已经收拾出来了,该布置的也布置,不着急。
秋菊瀑布汗:福晋,九爷十爷来府里用膳,您总要梳妆一番吧?奴婢送您回房洗漱更衣吧。
敏芝默默头发看看衣服:挺好的啊,不用换了吧,小九他们又不是没见过。
墨霜在边上也汗了:福晋,至少回房让墨雪给您梳个头。
敏芝无语:墨雪这丫头被喜鹊带坏了,我每次说要更衣,没有一个半个时辰的,她不让我起身,我都怕了她了。
墨霜掩嘴:这不是为了您更加美丽动人嘛,奴婢服侍您起身。
说罢蹲下来给主子穿鞋。
敏芝无法,只好被她们押回房中梳洗更衣连带化妆,还没等她收拾好,外面就报进来说王爷回来了。
敏芝汗颜:那个,墨雪,墨霖,好了没有?在她的催促和陆九的传话中,两个丫头这才放过敏芝。
某人已经坐得浑身僵硬,扶着丫鬟的手沿着弯弯曲曲的回廊来到偏厅。
胤禟和胤俄见敏芝来了,连忙起身行礼:八嫂安。
敏芝惊讶地看着胤禟:九弟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胤禟和胤俄联袂而来,两人的脸色却是天差地别,胤俄红光满面,胤禟却是一脸灰败。
敏芝狐疑地望着胤禩:这是怎么弄的?别提了,八嫂,小九我苦啊胤禟一屁股坐回椅子里,毫无形象地往桌上一趴,有气无力地说。
胤俄受不了他的面条样,一巴掌拍在他肩上:这才多大点事儿,皇阿玛给你添了两个助手,有什么不好?敏芝云里雾里:助手?胤禟的桃花眼里露出小猫般可怜的眼神:什么助手啊,就是两根木头,生意嘛,就是要谈的嘛,带着这两根木头桩子,就好像出门背了两个麻袋,我现在看到他们的脸,就想撞墙。
胤禩看着一滩烂泥状的胤禟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行了,吐什么口水,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累吗?采萱,让他们上菜吧,吃完各回各家。
胤俄却很乐:八嫂,今儿吃什么?敏芝微笑:鸳鸯热锅,我还让人熬了补气养身的炖品,一会儿记得多喝一点。
胤禟给了胤俄一个白眼:他就不用补了,我和八哥累得像条狗,他却是春风得意。
胤俄下巴一抬:怎么?羡慕爷?羡慕也没有用,八哥那是能者多劳,你是自作自受,爷才是正儿八经正儿八经地享受人生。
胤禟长叹一声:嫂子,你看他,不就是弟妹给生了儿子么?这都早八百年的事儿了,他能乐到现在,雅尔檀生儿子的时候,爷也没这么乐。
胤俄脸红:你好意思说你没乐,那跑到敬事房一口气要了六个奶娘的是谁啊?你……哼……哎,好了好了,你们俩长不大是怎么的,这都能吵,我已经很头疼了,你们要吵,明儿回自己府里吵去。
胤禩的声音插进来,两人这才消音。
敏芝从外面回来,就听到胤禩如是说。
忍不住皱了眉:内务府这两天全力运转,自然事情就多了,等过完年,也许会轻松些。
胤禩还没接茬,胤禟捏着嗓子就嚎上了:过完年就闲了?嫂子,那只是美丽梦想,梦想罢了,过完年,皇阿玛要谒陵,要北巡,要视察黄河,甚至还有可能要筹备南巡事宜。
内务府会闲?就算是御膳房晚上还有灶头会熄火呢,内务府大大小小几十个部门,哪个不是通宵达旦的?我还算好,只是四品小吏,八哥可就惨了……胤禟,别说了,采萱布菜吧。
胤禩皱着的眉心一直没有舒展,话语里全是疲惫。
敏芝依言依上前,把锅里烫好的菜捞出来,分到三人的盘子里,让他们自己蘸酱吃,边上的侍女则上来给三人斟酒。
三人吃着菜喝着酒,不多时,胤俄的话就多了起来:八哥,我就不明白了,你好好的在吏部呆着,皇阿玛怎么就选上你了?怎么就让你去查那个谁的帐,完了还把你调到内务府去了,这整天跟鸡毛蒜皮的小事较劲,要是我,一早撂挑子了。
胤禟横了他一眼,这家伙最近越来月看不顺眼了,他们累死累活,他倒好,协理满洲镶红旗事务,镶红旗一个旗主,一个都统,四个参领,底下的佐领就不用数了,他过去,根本就是白吃加闲逛的,五哥和七哥协理整个蒙古八旗事务,那才叫忙呢谁知就是这个斜眼,把胤俄给点燃了,啪筷子往桌上一拍,抬手就要撸袖子。
敏芝赶紧走过来,把刚烫好的河虾往他盘子里一放:十弟尝尝,这可是特地叫庄丁们凿了坚冰捞出来的,可新鲜了。
胤禩开声:小九,我知道最近皇阿玛盯得你很烦,但你是该注意一点,《尼布楚条约》的事儿让皇阿玛记恨上了黄毛鬼子,你还铆足劲儿往那边靠,他老人家不盯你才怪。
胤禟委屈了:我这是去谈生意,八哥,你不知道,那边人的钱好赚,而且,那边的奴隶还便宜。
我们知道你是去谈生意,可别人怎么想?万一被什么人抓了把柄,黑白一颠倒,你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胤禟更加委屈:我又没少交税,也没越境,只是和他们的人接触了几次而已,听说,他们的皇帝陛下和就是信奉天主的,以前还向我国进贡过东西呢嗯?彼得一世啊?号称俄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君主呢。
敏芝一边夹蔬菜,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
胤禟瞪大眼睛:八,八嫂,你说什么?啊?没,没什么,我听庄子上的传教士说起过,他们的国王叫彼得什么来着,信奉天主的,据说和皇阿玛一样,是个幼年登基的政治天才。
切,政治天才?小国皇帝,怎么能和皇阿玛相提并论……胤俄不屑地说。
敏芝黑线:的确,那边的人开化程度不高,但是国土面积却是大清的好几倍,而且,据说他们的这位彼得国王还是个热血好战的,一直不断地开拓疆土,是个好战分子呢什么?他们的国家比大清还大好几倍?这,开玩笑吧胤禟瞪圆了眼:八嫂,你,你怎么知道的?敏芝继续黑线,瞄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胤禩,低声对胤禟说:九弟,你也太不小心了,俄国人虽然智商不高,但是极为好战,而且个个人高马大体力惊人,他们与我国接壤的边境线又那么长,各种摩擦和贸易并存,这项生意,其实是很危险的。
而且,现在皇阿玛对那边的人有意见,带着情绪呢。
生意要紧,但是小命更要紧啊。
胤禟苦着脸不说话,敏芝看胤禩的脸上露出笑意,决定再添一把火:九弟,那边天寒地冻的,能有什么好东西出产,顶多就是一些锡器和皮货罢了,咱们这儿不缺这些东西。
再说……敏芝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你别忘了,东珠是禁止民间交易的。
胤禟神色一凛:可,可是,那边的养殖场已经初具规模了……行了,你就别老想着转外国人的钱了,咱们大清的有钱人难道都不入你的眼?非得在这种时候惹皇阿玛的青睐?胤禩一锤定音。
敏芝再添一句:是啊九弟,与外国通商,私底下小打小闹的,出了事谁也说不清楚,等以后皇阿玛的气不是这么大了,你出面申请,组织一个商团,请皇阿玛写一封国书,直接面见彼得国王,两国签一个正式的双边贸易协定,这样才有保障嘛胤禟和胤俄又外星人了:双边贸易协定?是什么东西?就是他们的商人可以到我国做生意,我们的商人可以到俄国做生意,双方互通有无,并且收到双方国家法律的保护和约束。
诸如此类的协定,我们还可以对民间进出的货物收取一定比例的关税,建立边境检查站,甚至在外国建立大使馆,派人常驻在那儿,帮助那边做生意的人。
敏芝说着,三人听着,眼珠子越瞪越大,什么关税,大使馆,双边协定,都是什么东东?从来没听过啊第二百十六章 被蒙蔽的未来第二百十六章 被蒙蔽的未来一阵云里雾里之后,胤禟垂头:八嫂,你说的这些太遥远了,眼下怎么办啊?难道要我看着银子从我眼前白白流走?胤禟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让敏芝很想捂脸遁,表示不认识这个人。
倒是胤禩扳了脸:眼下你就乖乖的做你的四品督办,帮我把这滩烂事儿给理顺了,在皇阿玛面前乖一点,赚了银子才有命花敏芝扑哧一声笑了,胤禩难得摆出这么严厉的模样训人,他们三人的关系,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胤禟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好吧,我听八哥的。
说完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儿一样:八哥,十四弟进保定好些天了,却迟迟不进京,你说他琢磨什么呢?胤禩皱眉:不知道,这小子在外面带了几年兵,散养惯了,估计是想在外头多晃荡几天吧,皇阿玛还准了他紫禁城走马。
西川的战事,他立了大功。
胤俄瞪眼:什么?紫禁城走马?就算是当年横行京城的鳌拜,也没有过这等殊荣十四弟这回长脸了……胤禟轻轻地说。
此时,敏芝已经悄悄退出了偏厅,把空间留给三兄弟,她知道,有些时候,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惨。
再说,她伺候他们吃饭,自己晚饭还没吃呢赶紧去厨房补两口。
吃完饭,照例是探望弘晏的时间,孩子依然有些烧,但是比早上去看的时候安静了许多,明明周岁的孩子,看起来还是那么幼小,因为发烧而昏睡的他落在敏芝眼里,就好像随时都会消失的阳光,她无能为力,只能在菩萨和女儿的灵前祈祷,祈祷上苍垂怜,弘晏能够平安长大。
本来,前两天弘晏周岁生日时,胤禩曾经提过要给他摆宴席,被敏芝回绝了,弘晏身体太弱,生日宴这样大操大办的事情,不适合病中的他,万一承受不住喜气,冲撞了,反而不美。
而且,弘晏的生日正好就是晗玥的忌日,敏芝也怕小女儿会不安。
所以,弘晏的生日被当成普通的一天过去了,敏芝只在午膳的时候吩咐煮了几碗长寿面,送到晗音和钱老夫人等少数人手里,算是给弘晏庆生。
倒是小女儿晗玥的祭品准备得很丰盛,这个女儿,一直是敏芝心里的刺,扎进内心心深处,拔不出来,一直钝痛着。
每次看到女儿的牌位,想起已经化为灰烬的小身体,同时也回想起自己曾经多么无知,人生不是考试,答题卡上的答案写错了还能改掉重来。
做了选择,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任何结果,都只能接受,逃不掉,忘不了。
血的教训,将伴随她的一生。
晗玥,她将一辈子背着这个玉碟上根本不存在的名字生活。
走出弘晏的房间,陆九刚好到院门口:福晋,王爷请您去书房。
敏芝一愣:他们这么快就已经结束了?陆九摇头:十爷回府了,王爷和九爷在书房等您。
敏芝哦了一声,跟着陆九到了书房。
一进门,就看见胤禟两眼泛着绿光盯着自己,敏芝被他唬了一跳:九弟,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八嫂,你快跟我说说,刚才说了一半你就不见了,那个贸易协定,和关税。
敏芝无语:那个九弟啊,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皇阿玛现在心情不好,你就被在老虎头上拍苍蝇了,皇阿玛给了你助手,不利用一下可惜了,内务府各个部门都是金库,你又何必只盯着东珠看呢?好了,我叫你来,不是让你教导他一条路走到黑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再想着挣钱胤禩不耐烦打断两人的谈话。
敏芝撇嘴,上前一步:出了什么事,刚才就看你皱着眉?我们的信鸽让人屠了不少啊?敏芝惊得跳起来:屠了……不少……?这话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月发生的事情才没几天的功夫,额尔济那边的养鸽场发生了大面积信鸽死亡的现象,原因不明。
江南?那其他地方呢?胤禩摇摇头,其他地方,似乎也有些不太正常了。
敏芝皱眉:很多地方都有我们的信鸽基地吗?已经排除了疫病的可能性?胤禩默然不语。
胤禟的桃花眼危险地眯起:八哥,会不会是被人盯上了?可是,江南最近什么事儿都没有啊,怎么会有人傻到故意弄出这么大动静呢?再说,额尔济是咱们的人,摆在明面儿上都有人敢招惹,那人也太没脑子了吧?哼没脑子的不是那个人,而是额尔济和柯安这么大规模的信鸽死亡,而周围百姓的家禽却一点事儿都没有,说明这是人为的事情,不是天灾,他们是怎么管理的,怎么会出这么严重的事情敏芝紧跟着皱眉:或者这只是一次先期试探呢?也许这次事件之后,江南就将不再平静了。
我们在江南的几处明目标实在太大了,额尔济的军营,齐云观,还有苏州狮子巷义门学馆。
几乎已经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你想说什么?胤禩的目光中隐约有着怒气,内务府的烂事儿已经够让他头疼了,现在江南风波又起,这还让不让人活了?驯养信鸽不容易,不管这人目的为何,都不得不防,这个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那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信鸽是传信工具,大面积毁灭信鸽,难道是想减弱你与江南的联系?胤禟被唬了一跳,难道江南真的要出什么事儿了?可是,能有什么事儿啊。
就算再有个水灾什么的,咱们也可以袖手旁观的啊。
胤禩盯着敏芝看:你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敏芝愕然:我又不是神算子,什么都知道,如果按照九弟的思路想下去,那么就是说,江南会出一件我们不能不插手的事情,到时候因为信鸽锐减,那边的消息传不出来,也许我们就会蒙受巨大损失。
而且,信鸽已经出现大面积死亡死,说不定对方的第一步计划已经成功了。
接下去的几天,其他三处豢养的信鸽也会出现大面积死亡的状况。
胤禟吓了一跳:不会吧,什么事情我们一定要管啊?上回天花疫情那么严重,那帮子蛀虫还在动脑筋陷害何先生,这一回,哪怕血流成河,咱们也不管了。
胤禩摇摇头:也许不是血流成河,也许比血流成河更加恐怖,只是现在,我们根本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这种感觉真是不好。
敏芝无奈了,自己是宫斗和阴谋白痴,根本猜不透会发生什么事,只好默然不语。
默了半天,胤禩换了个话题:十四留在保定不走,我想他是在暗地里和京里的某人,或者某些人较着劲儿呢,也许就是故意摆功架给谁看的。
敏芝又茫然了:摆给谁看?惠母妃说直郡王爷不见了,十四弟迟迟不进京,难道和这件事情有关?胤禩摇头:不会,十四以前在大哥手底下做事,他是那些带兵经验,还是大哥手把手教手教的,外人早已给他打上了明珠党的标签了,他不会傻到和大哥过不去的。
敏芝瀑布汗:我没说和大哥过不去,我是说他们私底下见面来着。
那也不可能,大哥向来喜欢明刀明枪的,绝不会走暗棋,可能是皇阿玛给了他什么差事,把他外调了。
敏芝头大地摇手:这个太复杂了吧,十四弟不过就是一个初级将领,西川那边还有一个亲王世子坐镇呢,真不明白他拽什么……难道不知道在皇阿玛面前摆架子会死得很惨?胤禟和胤禩记集体黑线,胤禟更是拍着脑门苦笑:八嫂啊,那个……那个,皇阿玛已经下旨,德韶承袭信郡王爵位。
他,他是郡王。
郡王?敏芝愣了半天,觉得自己的认识又有了偏差,多铎一脉不是世袭的豫亲王吗?八大铁帽子王之一,怎么又变成郡王了?不过敏芝的话让胤禩有了一些明悟,他确实高调了,皇阿玛非但没有反感,反而纵容了他,让人琢磨不透。
敏芝走过来坐到软塌上,把手放在铜制的暖炉上放,感受着蒸腾的热气,长叹一声:改明儿在家里修个池子,能把温泉引来就好了……这么一句话,把两人正在考虑国家大事的气氛全部打散,胤禩皱眉:你又想什么呢没啊,我想到了一个故事。
敏芝的目光落在胤禩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胤禟看到这样的笑容,头皮发麻,不敢接茬,胤禩却一副等的就是你的表情。
敏芝脸上的笑容很快挂不住,垮了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以前听说的一个外国君王诱杀枭臣的故事。
敏芝顿了顿,不再看胤禩的狐狸表情,垂目玩手指:说外国有一位非常厉害的武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战神一般的存在。
在他还没成长起来的时候,就与君王结下了很好的君臣之谊,君王很信任他,金钱美女无一不允。
后来,这个武将渐渐成长成为一代枭雄,除了君王,谁也不放在眼里,君王看在眼里不动声色,依旧宠着他,三天一小赏,五天一大赏。
直到后来群臣都怕了他。
有一天,这个将领正在外面打仗,君王一道圣旨把他召回都城,他竟然把马直接骑到了君王的宫殿门口。
君王也不生气,亲自把他接近寝宫。
至此之后,没有人再敢出面弹劾他。
意气风发的将军终于在两年后获得了战争的胜利。
消息传回都城,君王下旨,召他回京封赏。
将军带着搜刮来的财宝和成群的姬妾一路浩浩荡荡往都城赶,然而一路上,等待他的,却是君王一天之内连下七道旨意,把他从手握兵权的大将军,一路往下,贬为看城门的老兵。
将军当时气疯了,可是他太大意,封赏拿多了麻痹了,早已没有了猛将的气势,身边也没有带亲卫。
就这样,他被迫穿上最低贱的衣服,每天守在皇城的城门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
一年以后,他的副将接替了他的位置,带领他的部队镇守一方,而他则一杯毒酒留了全尸。
敏芝目光幽幽:这其实只是一个故事,但是在皇阿玛和众臣之间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实例也有过,我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想说,皇阿玛的隐忍程度,绝对比故事里的君王好太多了。
其实,她没有说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未来的年羹尧就是故事中的将军,雍正就是故事里的君王,年羹尧恃宠而骄,试图割据一方,雍正温水煮青蛙,直接把对方给煮死了,一天七道圣旨当然是传说,但是差不多就是这样一个过程。
看看年羹尧再想想这些年陨落的一条条政治大鳄,几乎都是这么个死法,康熙玩这一手,从十几岁十几岁玩到现在了,手法之纯熟,隐蔽性之高,让敌人防不胜防。
在康熙手底下做事,有两个字要刻在脑门上,那就是低调果然,胤禩和胤禟的脸上都出现了异样的表情,胤禩的目光闪烁:你觉得十四可能是下一个将军?敏芝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说有这么一个故事罢了。
你们也当故事听,听过就忘了吧。
两人面面相觑,忘了?这么惊悚的故事,她说得虽然和粗糙,但是他们直接想到了鳌拜,明珠,索额图等等,无数人被皇阿玛捧杀。
所以四哥从来低调,低调到话也没有了。
皇阿玛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皇阿玛叫他去给太子二哥提鞋,他也毫不犹豫。
胤禟心有余悸。
敏芝眼神一亮:说起太子二哥,大哥不见了,太子呢?你们过他么?胤禩回望了她一眼:太子在毓庆宫里,没有出来过。
哦,又病了啊敏芝叹气,如果确认太子在毓庆宫里躲着,那就说明康熙现在还不想动他,看来,历史真的被篡改了。
穿越者最爱金手指,同时也最怕金手指。
金手指带来便利的同时,也让未来变得不可预知。
把穿越者最引以为傲的一个能力消弭为零。
她篡改了胤禩的命运,蝴蝶效应影响了所有和他有关的人的命运。
现在,她自己的命运,反而变得特别渺茫,看不到结局。
原本,八九十十四以胤禩为主导,结成一党。
胤禩在一废太子之后迅速失势,于是八爷党掉转枪头支持十四,结果十四被康熙捧杀,大将军王不远万里赶回来却连康熙的遗容都没看到i,直接被胤祯囚禁了,八爷党黔驴技穷,被胤禛玩弄于鼓掌之中除了母家超级强势的胤俄和作为皇帝胞弟的胤祯留下一条命以外,八和九这两个才叫杯具。
但是现在,敏芝头痛地发现,胤禩和胤祯的关系没有历史上那么近了,还能坐在这里调侃他的得失,先别说现在的胤禩深谙低调真谛,一废太子即便真的有,自己也有把握让他不激动,就看他和胤祯的关系,也不会傻到去倒戈支持十四,自己有足够的实力,不是为了害人的,谁会傻傻地去做别人的傀儡,帮别人摇旗呐喊?只是,废太子的消息迟迟不来,真叫人心不定啊敏芝坐在榻上,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果然是用脑过度了吗?正在和胤禟说话的胤禩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立刻收住话头,站起身:胤禟,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府了,离年关不远了,还有很多事忙呢……其他人的事,就先别管了,做好眼前的事再说。
胤禟点点头:嗯,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明天进宫再说。
胤禩眼神示意敏芝先回房,自己送胤禟出门,而后回转。
发现敏芝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四墨正在服侍她梳洗。
见胤禩进来,她勉强控制了一下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他走了?、嗯,走了。
胤禩坐在床边,揽过她的身子:你的那个故事,是不是有特指谁?敏芝眯着眼:没有谁,只是个故事,就是个故事而已。
外国也有圣旨,也有城门官?胤禩装作不经意地问。
困极的敏芝有些不耐烦:都说了是故事了,有谁会傻到在皇阿玛面前摆架子啊,皇阿玛可是上过战场的人,那种气场,是个活人近前十米都要抖三抖,谁敢放肆?太子二哥,都敢在皇阿玛面前穿明黄服饰了,这么多年来,皇阿玛都没动他。
敏芝的上下眼皮已经完全黏住了:哎,太子二哥现在已经不是儿子,而是宠物了,给宠物穿个衣服有什么大不了的?请参照十八妹妹的小黑。
没等胤禩反应过来,某人已经倒在床上,没两秒钟就去找周公喝茶了。
胤禩无语:太子是宠物?那我们是什么?第二百十七章 准备站队了第二百十七章 准备站队了时间到了十二月中旬,胤祯进京了。
夹带着风雪,夹带着傲人的气势,带着数十名亲卫,浩浩荡荡地回来了。
出去的时候,他还是个刚结婚,初出茅庐的二八少年,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镇守一方数年的青年将领了。
刚回来不久的胤祯不是在紫禁城永和宫看望德妃,也不是自己的贝勒府与妻儿团聚,更不是在畅春园汇报工作,而是到了廉郡王府。
是的,他带着据说是什么土司进贡的什么珍品上门联络感情来了。
彼时胤禩正好还没下班,敏芝听说十四亲自登门,有种被天雷劈中的感觉:你家也不回,宫也不进,回京第一件事就是来送礼?要送你也该先送直郡王家啊敏芝不知道,胤祯是故意这么做的,他在保定这么长时间不进京,表面上在外面混着,和官员们喝酒聊天打太极。
暗地里却疯狂收集各种情报,分析京城的局势。
因为他所在的西川实在太远了,虽然有信鸽往来,比起其他人来说,他的情报依然相对闭塞。
之前听说皇阿玛西巡途中中暑昏迷,据说持续了很久,他心痒难耐,消息到他手里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月了,黄花菜都凉了,那时他才意识到,皇阿玛年纪大了,这个时候外出驻边实在不是一个好选择,心痒难搔的他十月底接到诏令之后扔下军务,带了亲兵马不停蹄往回赶,他出京几年了,就算是新年,没有得到诏令的外将也是没有资格回京的。
他原先并不在乎这些,好不容易有机会攒人品,他怎么能轻易放弃呢?军功啊他知道自己文治比不过四哥和八哥至少还有武功一项可以争一争,大哥在他眼里只是一块免费跳板过气导师罢了。
明珠和索额图争了那么久,皇阿玛早就厌了,太子之所以屹立不倒,在他看来就是仁孝皇后余恩尚在众皇子需要一个挡箭牌罢了,根本不牢靠,关键还是要自己争气,露脸胤祯想得很简单,现在众兄弟中势力最庞大,却最没资格做做竞争对手人的人是谁?毫无疑问是胤禩,守着粮仓和金库,却因为出身不好,连争的资格都没有,皇阿玛养着他,明摆着就是给其他人做后援的,谁能得到他的支持,就等于火箭加多了两截助推器,那效果,杠杠滴而他又有先天优势,皇阿玛当初没有把他摆在四哥和太子一边,却让大哥教导他军事知识,他就是奉旨站队,八哥和大哥关系那么好,一个是惠妃亲生子,一个是惠妃养子,他们的关系可比胤祥和四哥的关系好和谐多了,胤祥就是个没断奶的娃娃,四哥的一根尾巴胤祯有些恨恨地想着,明明大家都是额娘的儿子,偏偏他的身份高我一截,就凭你比我早生几年,你有有资格摆张臭脸天天训我了吗?额娘就算宠爱胤祥也不愿意亲近你,这是你活该皇后养子又怎样,除了给太子提鞋,你还会什么呀整天板着脸高高在上,你只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弃婴罢了,我才是额娘的儿子可以说,康熙人为帮四和十四分组,间接加剧了两兄弟间的矛盾。
十四就像个被宠坏的富二代,被康熙闭着眼睛就算准了,回京第一件事,就是上了胤禩的门。
当然,胤禩这会儿正在内务府衙门里忙的昏天黑地,根本不在家,敏芝一听十四来了,顿时想到当年裕亲王薨世时,这小子哭得跟死了娘亲一样悲伤的样子,还有那年山东蝗灾,胤禩办粥棚,他不顾皇子身份跑来给灾民盛粥。
这个小子,表现欲超强,又没有十三那么讨人喜欢的忠犬特质,绝对是捧高踩低的主。
不能随意搭理。
而且,你突然上门,事先都没有预约,你当你是小九小十啊?没礼貌这么一想,敏芝跟前来报告的管家说:去和十四爷说,我们爷不在,有什么事或者什么东西的话请到内务府造办处寻他。
几分钟后,管家又来了,还捧着一个木匣子:福晋,十四爷说,这是给三阿哥的小玩意儿。
敏芝瞪着匣子:给三儿的……小玩意儿?示意秋菊接了,管家下去之后,敏芝吩咐打开盒子,然后她惊呆了,里面居然一座七寸高的象牙骨塔而且,这塔的造型不是禅宗的七级浮屠,而是白塔那种大肚尖顶的造型,一看就不是中原工匠的产物。
囧,难道现在她家已经成了最穷的那一个,众兄弟都比胤禩有钱,随随便便就能送一尊一看就价值连城的象牙白塔?连当兵的十四都这么暴富了,自家连做衣服都要算准料子不敢浪费了,这是什么级别的生活啊,太坑爹了。
而且十四说什么?这玩意儿送给弘晏?刚满周岁的娃娃哪里懂得欣赏这东西双手捧起象牙塔,敏芝准备细细欣赏一下就把它重新包起来交给胤禩处理,谁知入手以后,有一种诡异的沉重感。
大胆晃了一晃,没声音,周身上下仔细检查了一边,终于在塔底发现了一个凹陷,小指点上去,那个凹陷竟然是一个蜡封。
敏芝有点心跳加速了,这小塔里面,不会装了什么秘密的东西吧,十四这家伙,没事送这玩意儿来,是什么居心?这东西的款式,一看就是喇嘛教的佛器,肯定是他乘着打仗捞的外快,说不定还是收受贿赂的赃物。
这种东西送到胤禩这儿来了,这是红果果的陷害赶紧把象牙塔按照老样子装在盒子里,捧着匣子去了书房,把匣子放在书房的桌上,关上房门,回到主屋坐等胤禩回来。
胤祯的举动太奇怪了,居然挑一个胤禩不在的时间,亲自上门,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放下就走了?晚上,胤禩回来,敏芝迫不及待地把他拽去了书房,谁知,胤禩只是瞄了一眼象牙骨塔,说了句:原来这小子来过了,这东西送给小三?哼,亏他想的出来。
敏芝瞪大眼:你,你早就知道他回来?胤禩没有回话,只是把骨塔拿起来,把底部放在烛火上,片刻后蜡熔,胤禩眼疾手快地用手托住。
敏芝好奇:你怎么知道这里面有东西?因为他昨天去了大哥家,给弘也送了一尊骨塔,和这个一模一样。
敏芝囧:原来不只是我们家……胤禩把塔靠近桌面,手一松,敏芝就看见里面滚出两个一个棉球。
顿时更囧:这是什么?胤禩忽然把棉球抛出:你自己看。
棉球落入敏芝的掌心,敏芝低头一看,分明是用棉花包裹的东西,拨开棉花,一粒拇指指节大小的珍珠裸露了出来,她顿时结巴了:这,这么大一颗?这,这是……大海珍珠?胤禩坐在椅子里,看着妻子目瞪口呆的表情,忽然觉得有点好笑:是呢,十四这次去西川,从盗匪那儿缴了不少好东西。
那么说,这,这是赃物?原来胤祯这是慷的他人之慨,发的战争财。
我听说,象牙是西藏某部落土司送的,珍珠是他缴获的一个盗匪窝点里捞的。
胤禩细心解释道:他来时给皇玛嬷,德母妃,贵妃娘娘,还有大哥都送了一尊这样伐骨塔,只是看这尺寸,他还挺看得起我。
敏芝看他的笑容里有一丝嘲讽的意味,不由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有了笑容: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原来大家都有份啊,那我就不担心了,这珠子看起来品相不错,留着将来给晗音添妆吧。
胤禩拉过她的手,把她抱要到膝上:你为什么不自己留着?敏芝一愣:我要它干什么,不能吃不能穿的。
胤禩刚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听她这种论调,顿时喷了:你这女人,既然知道这珠子难得,居然还嫌弃它不能吃穿?你脑子里装的都是草吗?敏芝觉得他的尖下巴弄得肩上有点酸,忍不住挪了挪身子:珠子再好也要看谁送的,我本来想说把它磨了珍珠粉补钙吃,又觉得浪费了,才想到留给晗音的。
珍珠粉?亏你想得出,让小九把大把选不上的残次品磨粉做什么美容圣品,就是你多事胤禩的手环着敏芝的腰,一边说话,一边凑近她耳边。
这些天忙坏了,好久没有这样抱着她了。
感受脖子边上萦绕的热气,敏芝的耳朵开始升温,接着是半边脖子,胤禩一边欣赏着,一边继续做染色工作,耳边是她焦急地反驳:珍珠粉本来就是滋补的圣品,《本草纲目》上写着呢,珍珠的化学成分是碳酸钙,遇酸会分解出钙离子,能补钙的某人对于她是不是说出的稀奇古怪的论调已经见怪不怪了:那,你刚才说珠子要看是谁送的……谁送的珠子,你才不会拿它磨粉呢?敏芝偏了偏头,想要躲开胤禩的鼻息:那当然是内廷的赏赐了,御赐的东西珍品多,效果好,但是没人敢动。
胤禩目光一暗:内廷的东西,也不一定都是好东西。
敏芝没有察觉到异样,自顾自地接茬:你现在在内务府上班,看到的都是官窑啊,贡品的,再好的东西在你眼里都是白菜。
你都不知道,琉璃厂一个官窑的饭碗,都能卖到天价去,搁在宫里,皇阿玛一天摔碎一百个,他老人家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
胤禩听着,幽幽地叹息:是啊,世人都道贡品好,却不知这里面的蛀虫有多少。
后知后觉的敏芝终于被胤禩的叹息惊到了:你怎么了?怎么叹气了?哎,别叹气,那个凌普是很过分,但是作为后勤保障机构,油水足是正常的嘛,从地头到皇阿玛的餐桌,这是一条食物链。
层层盘剥要养活多少人呢,要是和四哥那户部似的,大家勒紧裤腰带,谁还肯为皇家卖命啊。
别叹气了。
耳边传来轻轻的笑声,敏芝吐出一口气:那个,我说真的,这个时间点让你管内务府,我都替你捏一把汗,我听九弟说,那儿就是个大染缸,什么颜色的人进去,都得被染黑了出来,人多眼杂的,要不出纰漏,根本不可能。
肩上的脑袋闭目养神,继续听老婆发表演讲。
那个,皇阿玛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啊?什么时候把儿子还给我们啊?大哥有没有去给惠母妃请安啊?还有,太子二哥是不是真的一直在毓庆宫里呆着啊?喂喂,你,你竟然就这么睡着了长篇大论后抛出一大堆问题却迟迟不见动静的敏芝扭头一看,这货居然就这样在自己肩上睡着了,顿时火气:喂,你听到我说话了么?胤禩睁开眼,手一松:我饿了,传膳吧。
就在外书房吃。
敏芝一下子跳起来:你,你,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没吃饭怎么不早说?我,我去给你弄吃的。
才走了几步就被胤禩抓回来抓回来:外面积着雪,这些事让下人去做,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一点自觉都没有?自觉?敏芝忽略了前半句,注意力全在后半句上:你还说,我刚进门那会儿,不知道是谁,为了一碗蛋炒饭……哼,走开,你的下巴弄疼我了。
敏芝又是甩手又是扭身子,想从胤禩的钳制中脱身,胤禩怎么会让她如意呢?手上用力,把她柔软的腰肢扣在双手中,感受她的身体整个嵌入怀里。
然后是一声叹息,热气直接送入她的耳里:我到底是怎么养的,把你宠成这样了。
啊?敏芝偏头想给耳边的脑袋一个白眼,冷不防鼻尖对鼻尖碰了个正着。
灼热的气息喷在脸上,吓得她一个惊跳,整个人猛地后仰。
殊不知,她的那个角度,背后就是书桌,敏芝朝后倒,后背就会磕到书桌的边沿,半秒钟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敏芝的后背撞到胤禩的手臂上,重新回到他怀里,而她也明显感受到刚才有一次撞击,顿时跳起来:你,你干嘛呀,给我看你的手臂第二百十八章 天塌下来,有我第二百十八章 天塌下来,有我胤禩扑哧一声笑了:你看你看,都是一群孩子的额娘了,做事还这么莽撞,皇阿玛真把旺儿他们还回来,我倒要担心了的,你连自己都照顾的乱七八糟的。
那只撞到的手,伸过来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一下:你啊,总是这样。
捏完笑容收敛了,上下打量她,微微拢起了眉峰。
敏芝被他审视的目光看得大窘:干嘛突然捏我。
某人却一本正经地:那么长时间的调养,怎么还不见效,你有没有关心过自己的身体?光顾着盯三儿的身体,你自己呢?敏芝被他训得莫名其妙:我,我很好啊。
我早就已经好了胤禩哼了一声:是吗?我怎么觉得你一直没长肉呢?精神头也没有以前足了。
昨晚上还没到戌时就累得不行了,府里也没那么多事让你操心吧?敏芝一听这话柳眉倒竖:没什么要**心?自从你当了那个劳什子的内务府总理大臣,神出鬼没,起早贪黑也就算了,连九弟十弟也跟着你团团转,要不是周贵调教了几个得用的奴才,小九家里还有几个管家帮忙,我府里庄子两头管着,你也不想想这几本册子,我熬了几个通宵,说得好像我在家多清闲,天天就是吃饭泡茶嗑瓜子了。
敏芝一口气说完这些话,都有喘了,脸色阴晴不定地瞪着眼前的人。
胤禩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语气和内容而生气,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等她呼吸顺畅了才慢悠悠地说:你熬了几个通宵?啊,没有,我,我都是戌时就睡了的。
我有没有说过,你撒谎的功力实在太弱了,尤其在我面前。
某人一语戳中敏芝的软肋,敏芝脸红了:我才没有撒谎,墨霜墨霖一直在我身边盯着,塔拉嬷嬷也是,我根本不可能熬夜。
对,你没有撒谎,是戌时上床,然后瞪着天花板发呆……胤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才没有,我很快就睡着了敏芝反驳他,随即愣住:你这些天都没回房,怎么知道我睡没睡着?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你以为我人在外面,家里的事就都不知道了?胤禩横了她一眼:身体这么差,还不忘惹事。
我……皇阿玛把我抄的账册发下来是没错,你以为他会把这么详细的东西让文武百官看到全貌么?你,你什么意思?难道说……就是你想到的那个意思,凌普充军,皇阿玛把那本帐毁了……那,那我岂不是……岂不是私窥了国家机密?胤禩点点头:这么说也对。
敏芝绝倒:对什么对啊,你明知道这样,为什么不阻止我,还故意把国家机密摊开来给我看?你,这不是故意整我么?被皇阿玛知道了,那还了得,不行,这东西不能留了……敏芝指着架子上的资料夹:赶紧拿走,省的我看见了手痒忍不住……胤禛好笑地上前;搂住跳起来取资料夹的敏芝:别动,我那走了,你不会无聊吗?外面大雪,你不能到庄子上耍威风,每天闷在家里,这东西能给你找点乐子也不错。
可,可是……在这个家里,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随你高兴,天大的事儿,有我。
胤禩把被他这句话震傻了的敏芝转过来,与她面对面:我很早就让秋菊带话给你,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随时。
敏芝傻傻地看着他,根本说不出话来,胤禩说什么,她也没听清。
思维在那句天大的事儿,有我的轰击中断掉了。
自己引以为傲的那些个先进理念,在他看来都是排遣寂寞的小手段?他只是怕大冬天不方面出门的自己没事做,才故意把机密档案类的东西故意摆在书房里让自己看到,然后异想天开地以为自己的小动作能够帮到他,其实他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帮助,又不忍心打击自己,才做出一副这东西很重要很稀有的模样,其实心里是不屑一顾的敏芝又一次幻灭了,自己在他眼里只是个无理取闹的闯祸精?是啊,早在她怀弘晏的时候,秋菊就说,王爷吩咐了,福晋想去哪儿去哪儿,想干什么干什么,随时。
那是她只当这是他们在对待佟淑兰的态度上,达成了默契,自己太笨,没能早一点体会到他的用心。
却没想到,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给了自己这世间最珍贵的承诺,允许自己闯祸,无条件支持自己闯祸,随时随地准备帮自己收拾烂摊子,这样的男人,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变成了被捧在手掌心里昂首叉腰自我感觉良好的拇指姑娘?怎么了?傻了?某人的手又开始捏她的脸,哎,手感大不如前,她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心结,回到最初那个胆大心细,冷静果敢的郭络罗采萱。
现在的她,看起来就是一只怕光的小白鼠,自己说什么都能把她吓得心跳加速。
见敏芝没回神,以为她还在担心,胤禩有些头疼:你又没有听见我说话?这会儿,又想什么想迷了?说着忍不住推了推她。
敏芝终于回神,但是说的第一句话险些把胤禩呛死:啊?对不起,我,我刚才走神了。
胤禩刚想把她揪起来揍一顿屁股,外面陆九的声音来了:主子,晚膳已经备下了,要传吗?话落在敏芝耳里,好像得了特赦令:啊,晚膳,对了,你还没用膳呢,还不快传。
胤禩无语了,只好恶作剧地去揪她松散发髻中漏出的几簇发丝:你看看你,王妃的仪态呢?敏芝脸红:你先用膳,我回房了。
谁知某人手快,三下五除二,把她头上的发饰拔了个干净,青丝滑落,某人急了:你,这下好了,更乱了,你不知道,墨雪每天要在我这头发上耗费半个时辰呢你,你真是的由于敏芝很少抹头油,发丝蓬松卷曲,这会儿就是个大*浪的造型,而且常年累月下来,披散的头发自然中分,在脸颊两边垂下,这一头秀发放在现代,一准羡慕死一车人。
但是现在,她却无心欣赏,只想捞着头发逃离案发现场。
然而,胤禩的话却堪堪留住了她的脚步:陪我吃一点。
不等她反驳,拉着她的手到了外间,陆九带着下人还在桌边站着。
眼看主子牵着福晋出来,齐齐行礼,陆九看到敏芝这个造型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身后的几个可是第一次看见,那嘴里都能吞进一只鸡蛋。
敏芝低着头,跟在胤禩身后,手还被他牵着,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怎么老是这样,在下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原生态你们都下去吧,这儿不用人伺候。
胤禩吩咐了一句,就旁若无人地走过来在凳子上坐下来,敏芝赶紧跟上,却在他身边站定,准备伺候他吃饭,毕竟自己已经吃过了。
胤禩却拿起筷子在桌上敲了两下:坐到我对面去。
敏芝垂目:我已经用过了,在你回府之前。
胤禩横了她一眼:一碗鱼汤半碗饭,就算用过了?本王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好养活?敏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乖乖地坐到他对面:好吧,我承认你神通广大。
胤禩端起碗,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用膳某人乖乖地拿起筷子,戳碗里的米粒,她的胃口的确变小了,刚穿来那会儿,她一个人恨不得把一桌子菜全包了,可是生活了几年之后,她就吃得少了。
到现在,她的食量已经完全被同化了,每天只能吃半碗饭,虽然面食还能多用一点,但胃口确实大不如前了。
对面的胤禩看在眼里,闷声不响地吃着,看对面小女人心不在焉地在碗里捣来到去,忍了再忍,抄起桌上的汤匙伸过来,敏芝以为他的目标是汤,没曾想,某人动作奇快,汤匙啪的一下打在她拿筷子的手上,筷子脱手,落地。
敏芝莫名地看着他:你……你做什么?我问你做什么?瞎捣腾什么?光看不吃?我,我跟你说我吃过了的。
胤禩看看她的脸,再看看碗里早就被捣烂的饭,吐出一句话:明儿叫大夫开一副开胃的药,吃到你能正常吃饭为止。
敏芝正准备弯腰捡筷子,这句话差点让她把腰拧了:不,不用吧,我觉得我……胤禩却不理她,继续吃饭。
敏芝傻了,彻底傻了,看着他吃都不行啊,非得陪着他一起吃?不吃饭就得吃药?还还是无限期地吃药?囧,那我还是吃饭吧。
于是,接下去的日子里,胤禩无论多晚,都会把敏芝叫上一起吃饭。
于是,敏芝一天四顿饭打底的日子就这么开始了。
很快,康熙四十七年走到了除夕这一天,众皇子济济一堂,等待一场盛宴的开始。
第二百十九章 疑似八爷党第二百十九章 疑似八爷党除夕这天大早,廉郡王府里就是一阵忙碌,虽说除夕和正月初一两天,都是要在宫里度过的,每年都一样,但是今年的事儿特别多,一来是弘晏这小娃娃要进宫给长辈请安,自生下来到现在,一直不断重复生病吃药吃药生病的小娃娃,今天第一次正式和长辈们见面。
故而一大早,一堆的嬷嬷进进出出,整理着小主子的必须品。
弘晏也是打扮一新,由塔拉嬷嬷抱着来到主屋:福晋,晏哥儿来了。
敏芝正襟危坐,墨雪,墨霖在她身边来回转悠。
墨雨和墨霜端着盘子在一边看着。
听见说儿子来了,敏芝头一偏,惹得墨雪一阵埋怨:福晋,您别动呀,哎,这眉又画歪了。
敏芝囧:那个,好了没有,我都坐了半柱香时间了。
墨雨接茬:没有呢,再等等,今儿可是您可那位一起进宫请安,自当好好打扮,最好等她来了,您还在打扮,这样才有嫡福晋的威势。
可是我脖子都僵了,哎,差不多就行了,又不是第一次请安,画得再好看在额娘眼里都是一样的。
嬷嬷抱着弘晏走过来:晏哥儿来给额娘请安了,瞧额娘多漂亮呀。
敏芝朝天一个白眼:嬷嬷,他懂什么呀,一岁多了还这么小的身板儿,到时见了旺儿和晢儿,一准沦为小哥俩的玩物。
嬷嬷不以为意:那两位一定很高兴见到弟弟,毕竟是第一次见。
奴婢也有年头没见小主子了,今儿进宫,若是有机会,得好好瞧,瞧仔细了。
哎,我又何尝不想好好看看他们,可是,宫里规矩大,什么都得掐着表踩着点儿。
匆匆来匆匆去的……敏芝斜眼望了望正在朝她无齿微笑的弘晏:嬷嬷,我有些害怕。
众人一愣:怕?您怕什么?我怕我见到旺儿和晢儿之后,发现自己竟不那么想他们了……现在,我很少梦见他们了。
我觉得,我这样,很对不起他们,晏儿体弱,我的心思全在他身上……福晋,您怎么能这么想呢?三位小主子都是大宁肚子里蹦出来的,哪个不是您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可能厚此薄彼?晏哥儿和那两位不一样,您别又钻了牛角尖,奴婢可是怕了您了。
那两位根本不会因为不在您身边长大而少爱您一点,您别又自己吓自己。
敏芝垂目:嬷嬷,对不起,我只是……嬷嬷把弘晏抱近一点,小家伙看见额娘,乐呵呵地伸出手往她脸上抓来。
顿时,墨雪和墨霖如临大敌:小主子,福晋正在整妆呢,您再等等。
结果,在小家伙的捣乱和敏芝的再三催促下,敏芝整装完毕,郡王福晋朝服上身,朝珠,手镯,耳环还不算,墨雨捧上来一个盒子打开盒盖,敏芝傻了,里面是一支镶满珍珠宝石的义甲。
这是前日九福晋送来的,说是新产品呢。
奴婢给您戴上。
活动了一下戴了义甲的手指,觉得这东西虽然长了一点,尖了一点,却也不影响手指灵活性,反正作为皇子福晋根本就不用她干活,戴就带吧。
梳妆完毕,正打算抱过弘晏亲热一番,墨雪说话了:福晋,注意仪态。
呃……怎么忘了,穿了这身古董,自己就要开始端架子了,一言一行都要优雅,怎么能抱孩子呢?弄皱了衣服花了妆怎么办啊怨念的敏芝只好把伸出去的手缩回来。
好在这时外面秋菊报进来说侧福晋求见。
定了定神,示意嬷嬷把弘晏抱下去,正门大开,佟侧福晋也是一身朝服朝冠,进来第一件事就是给敏芝请安,还没等礼成,敏芝就让春桃出来把她扶到位置上坐了,自从佟家人来过以后,佟氏的日子更加灰暗了,她根本没想过,连娘家人都不帮她了,以后的日子她要怎么过。
其实小姑娘是自己钻了牛角尖,赫舍里老夫人当面训斥她是为了给她找台阶下,毕竟孙女的日常用度都赶上宫里的康熙了,这要是传到老爷子耳朵里,被惦记上,是要做几辈子噩梦的,都怪当初太疼她,教得她什么好东西都只顾往自己屋里挪,结果被敏芝当面奚落。
老太太怨念啊,真真罪过,怪不得嫡福晋什么都不赏呢,实在是赏不起。
你随随便便拿一件茶具就是珍品级的,你让人家情何以堪?千算万算,她怎么就漏算了这一条呢?郭络罗氏虽然是小孤女,但是人家额娘是和硕格格,外公是亲王,舅舅是郡王,什么珍品,什么排场没见过?用不起是一回事,眼界高是另一回事,人家怎么说都是宗女出身,再不堪也沾着爱新觉罗家的血亲呢,骨子里的气质是不能磨灭的,随便一句话,就把佟淑兰贬成了光有脸蛋没有脑子的富二代,顺便也把佟贬成了铜臭味弥漫的暴发户,不分地点,不看场合,只知道乱炫耀。
老太太没有办法,当场急中生智,把佟淑兰埋怨了,这样的话,人家顶多说一句养尊处优的贵小姐没经验,被福晋当面奚落,佟家也能借此撇清干系,那些东西本来是要送给福晋和王爷的,是孙女忘记了。
现在,老太太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希望过后极度失望的佟淑兰,丈夫冷落自己,福晋无视自己,连娘家也抛弃自己了。
什么招数和手段,都敌不过三个字不在乎素玉精舍装潢再精美,器物再高档,仆从再多,也敌不过寂寞。
敏芝也知道佟小姑娘这次打击受大了,特地差人给夏兰递了条子,嘱咐她把佟淑兰的身体调养得好一点,别抑郁过度,最后挂了,怎么说她都是上了玉碟的侧福晋,结婚没两年就挂了,影响胤禩的声誉。
是的,现在她只关心胤禩的面子,就算佟淑兰再怎么装可怜,她都不会再被骗了,这个女人,给点阳光就灿烂。
佟淑兰坐定,墨雨上茶,佟淑兰端起来一看,柳眉微蹙,放下了杯子:妾刚进门那会儿,福晋说的只喝水,却是真的了。
敏芝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我听大夫说你一直在用药,清水性平,不会冲撞了药性。
佟淑兰脸上一红,端起来在唇边碰了碰:多谢福晋体恤。
这没什么,少时跟我一道进宫请安,晚上八旗家宴我不与你在一处,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自己惦记着,宫里不比家里。
是,妾谨遵福晋教诲。
不一会儿,内侍过来传话,说胤禩已经在前厅等候了。
敏芝这才扶着秋菊的手起身:走吧。
敏芝走在前面,嬷嬷抱着小阿哥和敏芝同行,佟淑兰被春桃扶着走在后面,墨霜带着弘晏的奶嬷嬷拖在最后面,这次进宫敏芝也带上了她。
到了前厅,胤禩已经在那儿等了,敏芝带着淑兰端着架子上前见礼,然后跟在他身后出门,艳阳天飘着小雪,四顶轿子排成了一条龙。
这次托弘晏的福,塔拉嬷嬷也有轿子坐了。
不过老人家年纪确实大了,头发都花白了,敏芝打算再过两年就给她配两个婢女养着她享享清福。
嬷嬷的儿子现在在慎安郡王府当家丁头头,早已成家立业,老太太一把年纪了,跟着郭络罗氏的母亲从京城嫁到草原,再跟着郭络罗氏从草原重返京城,对于郭络罗氏来说,这个老太太,对她是有养育之恩的亲人。
除夕的京城街道异常繁忙,敏芝他们算是出来早的了,居然还是遇上了堵轿的状况,敏芝坐在轿子里,觉得轿子停了,还以为到了,掀开帘子一看,却是停在路当中,边上的秋菊连忙解释:福晋,前面是十四贝勒的轿子,王爷正在和十四爷说话。
敏芝嘴角一扯:这可是在路当中,现代撞车还讲究快速处置呢,怎么在路当中聊起天来了,而且,怎么又是十四想起家里的象牙塔和海珍珠,一阵烦躁,这个十四,搞什么飞机。
还好,前面两位爷很快意识到占道聊天是很不道德的行为,谦让无果之后,胤禩凭借排行走在了前面,十四的轿子紧跟着,敏芝感觉轿子终于又动起来了,这才放心。
到了神武门门口,轿子停下,眼见胤禩和胤祯两人站在那儿又聊个没完,敏芝囧了,难道十四有志加入八爷党?历史重演?连忙几步上去,和十四福晋打招呼:真实赶巧了,竟能在路上遇见弟妹一家子。
十四福晋和气地笑了:可不是么,真是巧了,哟八嫂,你们家弘晏也来啦,快抱过来给我瞧瞧。
这边敏芝牵过上来行礼的弘春,这小子已经长这么高了啊?记得阿牟么?阿牟送你的礼物喜欢么?敏芝心里有点急,胤禩你可千万别被十四给贿赂了,千万别吸收他做党员,这家伙彻头彻尾的白眼狼,你可别被他骗了,被他卖了还给他数钱呢第二百二十章 亲疏一目了然第二百二十章 亲疏一目了然敏芝的心里话胤禩是听不到的,很快,两家人相携进宫,敏芝和十四福晋先去给太后请安,佟氏和十四家的侧福晋舒舒觉罗氏一个去永和宫,一个去储秀宫。
寿宁宫里,太后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强做笑脸对着敏芝:老八家的,这是你们家小三?怎么没见长个儿呀。
敏芝福身:弘晏的身子一直不好,太医也诊断不出是什么病症,只说再长开些就会好的。
太后点点头:你这孩子是个有福的,有福要懂得惜福,才能长远,你可明白?孙媳妇明白,谢皇玛嬷提点。
太后似乎有些疲累:十四家的,十四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要好好把握。
好了。
去给你们额娘请安吧。
两人告退出来,十四福晋的脸上有些微红,目光闪烁,盯着弘晏看:八嫂,我很羡慕你。
敏芝笑笑:皇玛嬷就是皇玛嬷,一语中的,嫁进皇家,我们都是有福的人,有福要懂得惜福,日子才能过得长长久久。
西林觉罗氏的目光还在弘晏的身上转悠着:八嫂说的是,机会稍纵即逝,要珍惜。
敏芝囧囧有神,历史被自己蝴蝶成什么样了十四福晋比侧福晋晚进府,刚进府十四就被送去了四川,可怜的西林觉罗氏到现在蛋都没生下一个来,侧福晋倒是儿女双全了,更恐怖的是,德妃宠小儿子,乘着上回小选,给他补了三个小妾的名额,当然,选的绝对不是墨霜那种黑美人加雀斑脸的品质。
于是西林觉罗氏压力大了,虽然嫡福晋无子一样地位尊崇,但是地位和生活品质之间没有必然联系的,胤祯常年在外,家里美人不断进来,等他回来,早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所以,太后的话给她指了一条明路,要过好日子,就要自己努力争取。
敏芝抱着孩子和十四福晋道别,转身去了钟粹宫,这一次,王氏带着弘昱和自己生的弘方坐在一边,敏芝抱着孩子进来,惠妃笑容满面:采萱来了,哟,这是弘晏么,抱过来给母妃瞧瞧,母妃还是头一回瞧见他呢敏芝让奶娘把儿子抱给惠妃,自己过去给王氏见礼:给大嫂请安。
弘昱和弘方给敏芝见礼,惠妃笑得眉眼弯弯,完全没了前阵子看不到胤褆时的忧郁模样,敏芝心里一动,胤褆这只夜老鼠,出洞了?于是,小心翼翼地赞了一句:母妃的气色真好。
惠妃抱着弘晏:你这妮子,又来甜言蜜语了,母妃一早准备好了,来人,把点心拿上来,我们这位八福晋,天生就是个嘴甜的,这张甜嘴,就是靠这些点心喂出来的。
敏芝汗颜,只能卖萌:母妃这是埋汰我呢,大嫂,你可得帮我,前阵子不见大哥请安,母妃那个惆怅,现在好了,她又有心情调侃我了,我总是被欺负……惠妃笑着把手指直接戳到了敏芝的脑门上:你这妮子,长本事了,母妃倒要看看,你大嫂帮你。
王氏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媳妇儿自然是站在额娘这一边的。
敏芝偷眼看王氏,她的眼里明显的鄙视和不屑暴露无遗,心中大定。
胤褆出现了,之前搞什么秘密活动去了暂时无解,不过出来了就好,出来了就正常了。
而且,照惠妃那么欢乐的表情,胤褆这次是得到了什么莫大的好处了,难道是胤褆做亲王了?不可能啊,胤褆最高做到郡王为止了。
而且,一废太子之后,胤褆立刻就被揭露出用巫蛊谋害太子,尔后被圈禁,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现在已经是康熙四十七年的最后一天了,胤褆的幸福人生应该已经终结了才对,还有什么好事能让惠妃笑容满面?左思右想不得其解的敏芝只好选择换阵地,起身告别惠妃,抱了孩子到了储秀宫。
进去一看,佟氏不在,敏芝有些不高兴了,佟淑兰你也太迫不及待了,多陪一会儿额娘你会死啊,这么急着去见佟贵妃吗?你忘了你现在是胤禩的小妾这回事了吗?就算是见姑妈也要我同意才行越想越咬牙的敏芝阴着一张脸进来,良妃见她抱了小孙子进来,自然欢喜非常,亲自迎上来:采萱,去给惠姐姐请过安了?看良妃那么高兴,敏芝再不高兴也摆不出臭脸,微笑着说:是呢,这不后脚就上您这儿来了,我许久都没有进宫请安了,有些想念额娘了呢……上回的精油都是托九弟送来的……良妃接过弘晏,在怀里掂了掂:你这孩子,当时弘晏正烧着,你惦记他也是正常的,额娘在储秀宫里又不会走开,你什么时候来不一样啊?话说小弘晏怎么那么轻?来人,宣太医。
敏芝想说太医也没辙,看看良妃的脸,话到嘴边又变了:是啊,这孩子,就是光吃不长肉,奶娘都换了一个了,还是这样。
良妃有些担心地:生这孩子的时候,你可没少吃苦头,额娘记得,旺儿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会抓惠姐姐的发饰搞破坏了。
是啊,都是媳妇的错,胡闹害了三儿和……听良妃提起怀孕那会儿,敏芝的眼神黯淡了。
良妃连忙接过话茬:我看弘晏这眉眼生的,七分像你,胤禩只占了三分,这下你这当额娘的有面子了,以前老说弘旺和弘晢都不像你。
嗯,三儿这小子,长得是像我多一些。
敏芝强笑道:九弟妹和十弟妹还有五嫂她们,见过的都这么说。
心知良妃有一转换话题,敏芝也就瞬她的心意接了下去。
佟氏直到太医来给弘晏诊断了半天之后才匆匆回来。
一进宫门,看见来来往往的宫女,还以为良妃出了什么事,蹬蹬地闯进内室:娘娘?敏芝一个白眼过去:回来了?怎么这么没规矩,让你进来了吗?佟氏一惊,再一看床上躺着的小人儿,心下着恼,没问清楚就闯进来了,真是该死,连忙福身认错:妾知错了,请娘娘和福晋宽恕,妾告退。
敏芝没理她,目光放在儿子身上,心里咒骂没脑子的佟氏。
良妃不以为意,柔声道:贵妃姐姐可好?姑母,哦不,贵妃娘娘很好,妾叩谢娘娘恩典。
良妃摆手:晚辈给长辈请安,这是应当的礼数,算不得恩典,你这孩子孝顺,本宫心里高兴,先出去吧。
清荷,安排佟侧福晋到外面坐了。
佟氏再次福身:妾告退。
敏芝至始至终没有任何回应。
良妃叹息:采萱,额娘知道你受的苦,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放宽心,都过去了。
敏芝这才转身:额娘误会了,我只是对她不懂规矩闯进来,有些失望而已,原先因为她是世家闺秀,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她的规矩,没想到今天……惊扰额娘,真是罪过。
良妃的表情温婉,如白梅一般:额娘没事,你没有记恨,额娘就安心了,毕竟是一个屋檐下要生活一辈子的人,不能总这个样子。
有些事,不惦记了,才是对自己最大的恩赐。
这样的良妃,让敏芝的眼眶有些发红,忍不住蹲下来伏在她的膝头呜呜地哭了。
良妃也不扶她也不叫起,只是搂着她的肩膀,任她的眼泪沾湿了自己的衣袍,半天之后,敏芝抬头,眼眶还是红红的:额娘对不起。
良妃用帕子给她擦泪:没事,家宴晚上才开始呢,妆花了还能补上的,哭出来也是好事。
彼时内室只剩下娘俩和趴在床上用好奇眼神看着她俩的弘晏。
良妃放开敏芝,搂过弘晏:玛嬷的宝贝,你会好起来的。
不会让你额娘再伤心的对不对?走吧,擦了眼泪,跟额娘出去吧。
是,额娘。
抹了抹泪,跟着良妃走出内室,弘晏则交给宫女和奶娘照料。
用过午膳,宜妃带着九福晋,十福晋领着一串小萝卜头过来串门,十八格格已经出落成了清纯小萝莉了,虽然随了康熙的长相,没有良妃柔和秀丽,但是皮肤却随了额娘,能用吹弹可破四个字形容,走到哪儿都抱着她的宝贝小黑。
宜妃最近春风得意,儿子和养子都有了嫡子,自己也算是子孙满堂了。
加上胤禟财源滚滚,对她这个额娘又孝顺,更喜的是,老十家的媳妇,终于松口了,同意明年给郭络罗氏晋位分,这下宜妃没心事了,全妥了。
想来想去,还都是老八家的媳妇有能耐,竟能让十福晋乖乖听话,真是了不得。
今天是她进宫请安的日子,没理由不来表达一下感激之情。
于是,悲催的佟淑兰被屏蔽了,娘娘和嫡福晋说话的时候,侧福晋只有坐在隔间里听声音的份。
宜妃高兴起来,那眉飞色舞的得意模样,感染了敏芝,把心里积压的那些阴郁和委屈全部一扫而空。
这就是亲人和外人之间的差别,宜妃的表现在她看来是率真而乐观的,同样的张扬放在佟淑兰身上,敏芝就会觉得她只长了面皮没长大脑。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太子妃轰动现身第二百二十一章 太子妃轰动现身储秀宫里一片和乐,毓庆宫里却是一片愁云惨雾,太子妃自小产过后身体每况愈下,不但凤印交到了佟贵妃手中,连节假日的请安都免了。
被太子锁在寝殿内的太子妃形如枯槁,如果有人这时候看见她,一定惊得倒退三步。
人瘦得脱了型不说,脸色蜡黄,斑白的头发暗淡无光,四十岁出头一点的她,看上去年逾花甲。
此时外面是一片喜气洋洋过新年的欢乐景象,她这里却是等待死神降临一片死寂。
枯瘦的手抓着床单,几乎要把新换的床单抠破。
她的身边,陪嫁丫鬟已经出宫嫁人了,乳娘也因为触怒太子而被迫吞金了。
现在在身边伺候的,几乎都不认识。
这就是曾经作为后宫一把手,康熙认为最适合当皇后的石佳氏,此时已经油尽灯枯,脑中唯一支撑她的信念就是她要看着他的丈夫,魔鬼附身的男人怎么灭亡。
要死,她也要拖着他一起下地狱,曾经抱着一颗憧憬的心,以为只要乖乖听话,她就是未来的皇后。
没曾想,丈夫居然是个男女皆可的变态,第一次撞见他和内侍一起的时候,她就觉得天塌下来了,自己的丈夫,自己曲意讨好,委曲求全的活在他的阴影里,以为能让他满意,没想到,得来的却是这么一个悲催的结果。
她曾经试图劝说他,作为太子,毓庆宫里不缺美貌的侍女,总有办法把他拉回来。
可惜,她低估了他的残忍,那些女孩,十三四岁的年纪,只要他一不高兴,哪怕只是茶烫了一点,衣服扣子紧了一点,他眼神一暗,修得精致的指甲毫不留情地划破她们的脸蛋,让人拖出去处理了。
所谓处理,就是从这一刻起,世界上再也没有这个人存在,许多婢女太监临死前老向她求救,弱小如她根本无力庇护她们,年深日久,她的精神负担越来越重,一闭眼觉得整个毓庆宫四周都飘着冤魂,各种惨像。
她甚至因此对神经性药物产生了依赖,普通安神药已经没有用了。
胤礽把她缩在寝殿的小屋里,派人二十四小时看守,本来这种日子也不错,一日三餐供奉,吃喝拉撒都不需要担心,对于活动范围不超过六个平方的她来说已经够了。
可是最近,她连这样的生活品质也享受不到了。
自从去年太子出宫西巡之后,她的生活质量就直线下降了,三餐变成一餐不说,还不定时。
四肢无力的她拿不动筷子,下人们也视而不见,没有人给她沐浴更衣,没有人伺候她吃饭,没有人进来打扫屋子,石佳氏的生活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更令她恐惧的是,没有下人给她煎药了,没有镇定剂的支持,漫长的黑夜对她来说简直如同阿鼻地狱一般。
长年累月关在小房间里,她早就已经和外面的世界脱节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身边的亲信全部被胤礽拔除,如今落到这般田地,石佳氏无语问苍天,这到底是怎么了?石佳氏出身名门,一家的姐妹中,属她最得父亲欢心,她的姐姐嫁了现任裕亲王保泰的继妻,妹妹又被留了牌子,康熙要把她留给十五阿哥胤禑做嫡福晋。
这些,她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再没人来理她,她就真的要死了。
为什么这些人的态度骤变呢?石佳氏不解,她堂堂太子妃,就算病了,死了,也该比奴才高贵,难道是胤礽存心不让她好过,非得折磨死她才甘心?他不是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把她当空气的吗?瞪着天花板的石佳氏已经饿了一天了,昨天到现在粒米为进,虽说放在床上不动弹,不耗体力,但也饿得发慌,可是无论她怎么敲床板,怎么喊人,外面就是没有动静。
于是,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形成:外面也许没有人,她也许可以逃出去求救。
支撑着爬起来,光着脚晃到衣箱前面,打开衣箱,喘着气拖出一件袍子和一双鞋给自己穿上,简单地拢了个马尾,握着灰白相交的发丝,石佳氏恨不能痛哭一场。
然而,她咬了咬唇,紧了紧腰带,推门出去。
外面一个小斯也没有,太子妃寝殿早已荒废好几年了。
太子连续好几个月没有回毓庆宫,上下人等一片混乱,侧妃和侍妾以及一干子女,奴才下人,除养在康熙身边现在搬去阿哥所的弘皙以外,其他人等都被胤褆给看管在毓庆宫的偏殿里,太子妃常年卧病,胤褆觉得本身胤礽对她的看管就跟严实了,而且她又是个埋在灰堆里没人理的角色,根本没有注意她,只让原本看守她的人继续看守而已。
当然,这些事情只在毓庆宫内部悄悄进行,外面大家都以为太子在里面卧病,太医装模作样进进出出。
实际上,太子被胤褆关在另外一个地方,只有康熙和他两个人知道。
石佳氏这时出来,弯弯绕绕,居然一个奴才也没遇上。
就这样,她从小厨房倒馊水的小角门里溜了出来、半个时辰以后,当摇摇晃晃的太子妃出现在养心殿门口的时候,整个紫禁城沸腾了,康熙震怒,太后昏厥。
后宫一片哗然,太子妃出来了,居然还是披头散发衣冠不整地逃出来的。
这,这简直是太震撼了。
敏芝和九福晋十福晋她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全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妯娌团团长已经好几年没露面了,这一出场就震撼人心啊康熙把她留在养心殿的里,宣了太医。
一时之间,养心殿成了阿哥们和福晋们的目光汇集地,但是,没人敢这时候去那边打探消息,吴书来带着小太监亲自给康熙当黄门官,谁敢放肆?太子妃一出,正应了四个字:石破天惊。
除夕团圆夜,妯娌团难得人员齐整,却出了这么惊悚的事情。
一时间人心惶惶,康熙心情不好,太后更是昏过去了,现在怎么办?宜妃带着媳妇和十八格格火速回宫,良妃紧张太后又不能去探视,愁眉不展。
敏芝却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太子妃牛了,控诉家暴控诉到康熙那儿去了,太子难道会因为虐妻而被废?这也太搞笑了吧?而且清皇室出了名的要面子,这次看见太子妃出逃的奴才,估计得死掉一大批。
好好的除夕夜,就这样毁了,不知道晚上的晚宴还照常举行不?正想着,内侍奔进来说廉郡王来了,婆媳俩眼前一亮。
胤禩进进来,脸色意料之中的难看。
敏芝一看他这种脸色,就知道事情搞大了。
当下选择装聋作哑。
胤禩给良妃请了安,良妃忍不住问道:太后娘娘怎么样了?你们哥几个去看过吗?回额娘的话,皇玛嬷已经醒了,只是寿宁宫大门紧闭,皇玛嬷拒绝探视,连五五福晋都被赶出来了,这会儿宜母妃正在劝着五哥。
良妃一听太后醒了,心放下了一半,随即叹息道:好好的一个除夕,却出了这样的事,菩萨保佑,大家都没事才好。
胤禩和敏芝交换了一下眼神,敏芝扶着良妃:额娘宽心,皇阿玛一定处理得妥妥的,您在这儿等消息就成。
谁知话音刚落,外面又传来小太监的声音:皇上有旨,廉郡王妃养心殿见驾了。
敏芝说话的嘴好没合上,一听这话,脚下一晃差点摔倒:什,什么?皇阿玛宣我过去?她这会儿恨不能抽自己一个打耳光,乌鸦嘴,没事提什么康熙,现在好了,又被惦记了咽了咽口水:爷,这……怎么办?胤禩也有些吃不准,但是脸上却是淡定的笑容,当着小太监面,拍了拍敏芝的肩,捏了捏她的手,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旺儿和晢儿还在那儿呆着呢,一切小心。
敏芝被他弄得更紧张了:我……小太监催了:王妃请,皇上正等您呢眼一闭心一横,不就是养心殿么,不就是康熙加太子妃么,胤禩说的对,两个儿子还在那儿呢,权当是去看儿子的,只是不知道康熙让看还是不让看呢?〆糯~米*首~發ξ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太监一路到养心殿门口,吴书来抱着浮尘上前几步:奴才给廉郡王妃请安,您吉祥。
敏芝退后一步,侧身单手虚扶了一下:吴总管请起,皇阿玛在里面?吴书来浮尘一抖:皇上正等着您呢,您请说着,弯起胳膊做出搀扶的动作,敏芝一愣,伸手搭上去,顺势踏入养心殿。
却见康熙站在御案前面,背对着她。
整个大殿里空无一人,没有弘旺弘晢,连十八阿哥胤衸也不见,身后的吴书来也隐形了。
敏芝踩着花盆底,一遍一遍默念着镇定,要镇定。
上前给康熙行礼:臣媳郭络罗氏给皇阿玛请安。
半响,康熙都没有回应,敏芝更加心慌,不敢说第二遍,只好半蹲着僵在那儿。
第二百二十二章 学以致用第二百二十二章 学以致用这个时候,敏芝才不能不承认,自己的身体真的大不如前了,当年康熙也曾这样考验过自己。
结果自己小胜一筹,可是现在,才一会儿功夫,小腿就开始打颤了,眼看撑不住就要跌倒了,康熙如梦初醒般绕到御案后面的椅子里坐了,眼皮子一抬:起吧,站过来。
说完指了指右边桌角。
敏芝乖乖挪过去,低着头看着手指,等待康熙发话。
康熙斜眼看她这样,双眼微眯:老八家的,知道朕找你来所谓何事?回,回皇阿玛的话,不知道。
敏芝低着头,小小声地说。
康熙又瞄了她一眼,发现她根本没看自己,接着说:石氏在这里,她向朕提了个请求,说要见你。
这句话的杀伤力是巨大的,大出意料之外,她和太子妃只是数面之缘,走在路上擦肩而过说不定都不能认出对方,她怎么说相见她呢?这不是荒谬嘛而且,大家都知道太子妃这次是到养心殿上访来了,这种家务事,还是大清朝第二尊贵家庭的家务事,这怎么处理得好嘛敏芝惊了,抬眼看着康熙半天说不出话来,这厮不会是准了吧?让自己去面对太子妃?康熙的话证实她的猜测:朕准了,等太医出来,你去看她,陪她说说话。
敏芝大晕,这叫什么事儿,刚想开口推辞,说一番清官难断家务事的道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临出门前胤禩的话提醒了她,旺儿和晢儿在养心殿,康熙身边,拒绝康熙,抗旨不遵的下场是很悲惨的,到最后不但依然要照做,还要背负惨痛的代价。
咽了咽口水:是,臣媳遵旨。
康熙眯了眼:老八家的,记得当年在德州行宫,朕问你《齐策》的事么?敏芝正在紧张,没意识到康熙转换话题,下意识回了一句:记得,问的颜斶。
记性不错,现在朕再问你一个。
康熙沉吟了一下。
敏芝这才意识到,话题已经跑偏了,连忙跪倒:臣媳不敢,臣媳疏于诗书,还请皇阿玛明察。
康熙居高临下看着她:疏于诗书?那你以前都是事先做好了功课来诓骗朕的?臣媳不敢,臣媳……行了,听着。
康熙不耐烦地打断她:南梁之难中,威王问臣下,早救韩还是晚救韩,你记得吗?敏芝心里怨念得不得了,又来了,问这种白痴问题,书上明明白白写着呢难道要我背一遍给你听?嘴上却很恭敬:回皇阿玛的话,南梁之难,韩向齐求救,齐威王问臣下是早点救还是晚点救,最终得出结论是晚点救,等魏国和韩国磨得两败俱伤之后才出兵讨伐魏国。
是这么回事,问的时候,也有人反对的,你觉得反对者的意见如何?敏芝一愣,下意识地说:反对者的意见也有道理,毕竟他也陈述了事实,只不过提出晚救意见的那个人,不但说了理由,还提供了操作方案,在威王眼里操作性更强一点。
是吗?你也赞同晚救?康熙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敏芝大汗,书上是这么写的,而且历史上也是这么发生的,我赞不赞同有什么区别吗?回皇阿玛的话,历史上齐国的确是得了好处的,可见这条计策是好计。
何以见得?你刚才不是说,韩可能投降也是事实么?康熙不咸不淡地问。
‘回皇阿玛的话,韩投降魏确实有可能,但是灭国的危机在眼前,总不会马上投降的,有齐国的秘密盟约在,韩国人有底气,更不会投降了。
用韩国去和魏国磨,能让齐国获得最大的利益。
齐国的这位大臣,确实是个智者。
敏芝最终还是没忍住,讲了一大通。
康熙这才舒展了眉头:是啊,确实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老八家的,说得不错,没白读。
《战国策》朕也受益匪浅啊,可惜……好了,你的回答朕很满意,晚些时候朕准你和胤禩在宫里住一晚,你不是一直惦记着儿子么?朕已经让人把他们送去储秀宫了。
敏芝一听,顿时激动得恨不能给康熙磕头,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准她们在宫里留宿?还把弘旺和弘晢送去储秀宫?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恩典,伏地磕头:谢皇阿玛恩典。
这时,小太监引了太医出来,大冬天,那太医满脸的汗水:奴才参见皇上。
起吧,老八家的,你去偏殿见见她吧。
敏芝起身,跟着小太监去见太子妃。
外面康熙却是一脸的凝重:石氏还有多久?太医抹了抹汗:回皇上的话,太子妃的身子亏空太久了,恐怕……说个数吧,不必顾忌。
康熙叹了一口气。
嗻,太子妃她,还有三个月。
眼看康熙眯眼,太医吓得猛磕头:奴才无能,请皇上责罚康熙的脸上看不出表情:起来,尽力挽救,朕要她活过半年太医抹汗,如丧考妣:嗻,奴才告退。
太医退出去,康熙喃喃地吐出一句:晚救,便是如此下场,好好的……毁了。
敏芝根本不知道这些,当她看到床上的太子妃时,饶是有心里准备,也被她的模样给镇住了,她知道太子妃迟早会杯具,可是看到她从一位雍容华贵的皇子福晋,到一个未老先衰的干瘪老太太,轻叹了一声,原先因为康熙的安排产生的不满也消弭了,这是个可怜的女人,看来时日无多,就当是满足她最后的心愿,陪她说说话吧。
走过去,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轻轻地唤了一声:二嫂,我来了。
石氏似睡非睡,听见声音,睁开眼。
浑浊的眼球转到敏芝身上时定住了,有了些神采:八弟妹……是,二嫂,我在这里,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敏芝尽量放缓声调,放低音量,就怕刺激到她。
我没事。
顿了一下,她接着说:弟妹,你恨他吧?啊?敏芝惊悚了:恨谁?太子?这话不能乱说啊,人家现在还是太子,康熙没下诏书之前,这人就是穿着龙袍的小皇帝,你们夫妻吵架,你恨你的,我恨也不能告诉你啊当下装耳聋:二嫂,这里是养心殿,是安全的,你不必担心,安心休息,太医们都在外头守着……话没说完,手臂上一痛,太子妃只剩皮包骨头的手紧紧抓着她,几乎要抠进去:我问你,你恨他吗?都说你们夫妻恩爱,他对你丈夫做出那种事,你恨他吗?敏芝那叫一个囧啊她这样逼问,叫她怎么回答啊康熙你渣敏芝忍不住又在心里骂了,刚才那点感激全扔到爪哇国去了。
康熙你个渣,你是故意的,故意要我来见这个精神失常的太子妃。
我已经提醒她这里是养心殿了,她还不依不饶地问这种问题,这不是存心逼死我么?我说恨?那就是默认太子和胤禩之间有不正当关系,我恨了,说不定外面偷听的某人就会把这立场放到胤禩身上,然后你就该偷笑了。
我说不恨,这个不正常的太子妃会放过我?你会相信?说不定又扣个什么阴谋论的帽子下来。
康熙啊康熙,你这是连环套啊一边是精神失常虎视眈眈的太子妃,一边是隔墙有耳,不知道躲哪儿偷听的恶趣味老爷子,敏芝第一次尝到什么叫做火烧眉毛左右为难。
太子妃的手越来越紧,头扬起来,恨不能扑上来抓住敏芝摇一阵、一咬牙,豁出去了,先哄住一个再说:二嫂说什么呢,我都听不明白,你累了,快别乱动,快躺好,太医说您的身子亏得太久了,要保持平和的心境,不宜动怒,不宜劳神。
你,你,我只问你……连你也不敢说吗?我看错你了……原来你并不是……话没说完,一口气上不来,两眼翻白。
敏芝大惊,顾不得许多,一把把她抄起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推拿胸口:二嫂,二嫂你醒醒,二嫂你没事吧?叫了半天,敏芝以为会引来大夫,却没想到鬼影子也没有一个,倒是太子妃幽幽转醒,敏芝把她放平,她似乎比刚才清醒些,开口就道歉:对不起,刚才二嫂魔症了。
不碍事,二嫂要想开些才是,二哥贵为太子,不能和一般人相比,有些不同寻常在他身上却是正常,想开了就好。
今儿早上,我去给皇玛嬷请安,皇玛嬷赐我一句话:有福气要懂得惜福,日子才能长久。
二嫂贵为太子妃,是众妯娌之首,福泽深厚,还有什么想不通一定要计较的呢?弟妹,你不知道……二嫂这些年的苦,无处诉,我是逃……浑浊的眼里,连眼泪都流不出了,敏芝心里一阵酸,我不用知道,光想象就能想出你的日子有多难熬,情敌是女人,你还不能争,因为你是嫡妻,你要端庄大方。
偏偏情敌还有男人,你想争都没得争,太子宁愿用太监,也不肯在你房里留宿,你的日子,别提有多悲哀了,偏偏你还要在人前掩饰这种悲哀。
第二百二十三章 压力山大第二百二十三章 压力山大太子妃躺在床上大喘气,仿佛说了几句话就耗光了她的体力,敏芝坐在边上只能干瞪眼,偏殿里顿时只剩下?喘息声。
心里惦记着儿子的敏芝,心思早已飘到了储秀宫,多久没见了?他们长高了?胖了?瘦了?晚上见了她还能认识吗?想着想着不由怨念了。
老头子叫她来陪太子妃说话,什么时候才能走呢?进来了就不能随随便便出去,哎,真是杯具,太子妃杯具,偏偏她陪着一起杯具。
话说胤礽也太狠了,你不爱她,那就由着她自生自灭好了,何苦折磨人家呢?好歹人家嫁给你时二九芳华,千金贵女。
你怎么忍心折磨她至此?太子妃从毓庆宫出逃,太子会有什么反应呢?会上门来要人吗?昏暗的偏殿里除了两人之外谁也不在,敏芝坐在边上看太子妃慢慢合上眼,小紧张了一下,伸手探她鼻息,才发现她只是睡了。
叹了一声, 茫然四顾,这里除了床和床头柜和一张圆桌,什么都没有。
想喝杯桌上却是空无一物。
敏芝起身走到外间,没有人在。
刚想推门出去,猛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
开门一看却是两个宫女端着两个盘子过来。
见了敏芝屈膝行礼:廉郡王妃吉祥,婢子们给太子妃送药和膳食来了。
敏芝点点头让开路,两人进来,把托盘往桌上一放,又是一屈膝:奴婢告退。
敏芝傻了:哎,你们……皇上吩咐,任何人不能打扰您和太子妃叙旧。
两个宫女扬长而去,留下张大嘴巴合不上的敏芝,叙旧?她和太子妃哪有什么旧可以叙?她还等着看儿子呢康熙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把她和太子妃关一起?她又不是上访户两个宫女送来了,两个朱红漆盒。
敏芝打开一看,一碗粥,一碗药,还有一碟金黄颜色不知什么丝的小菜。
康熙这是让我伺候太子妃用药?心里暗骂一句,把药和吃食放在一个盘子里,端进内室。
重新坐到床边:二嫂……醒醒,厨房送点心来了,吃点东西再睡……床上的太子妃没反应,敏芝只好把碗在手里,大冬天的,几步路的功夫,粥就只剩温热了:二嫂……也许是粥比较香,也许是太子妃饿久了,闻到香气后,她醒了过来:弟妹,你在啊?敏芝一滴巨汗:我在呢,宫人送点心来了,您先用点,再服药。
说着放下碗,扶她起来给她垫枕头,太子妃的身上只剩下皮包骨,敏芝碰触她的时候自己都渗的慌:二嫂,慢着点,不着急。
看她坐稳了,才把粥碗递到她面前。
太子妃的手刚想接,敏芝不争气地手抖了。
我的老天,就算贫困山区的弃童,也没有这么凄惨的,骨瘦如柴,用来形容这双手臂,刚刚好。
看她抖着,敏芝心软了:二嫂,还是我来喂你吧,你躺着就好。
说着用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她面前。
石氏看着她,迟迟不张嘴。
敏芝愣了:二嫂?弟妹,你……你不用这样子,我……没事,吃吧,这是皇阿玛吩咐做的,味道一定很好,药在一边凉着。
太子妃颤巍巍地张嘴,把汤匙含在嘴里,眼角终于有一滴泪水滑下来。
敏芝选择视而不见,一小碗粥,她只吃了几口就停了。
敏芝也没劝,只是说了句:歇一会儿,药还有点烫。
从袖中取出帕子塞到她手里,然后背对她,假装端药。
等她回转身,太子妃果然已经收拾好了情绪,目光幽幽:弟妹,我求皇阿玛恩典,让你进来,本想有样东西交付于你,你别怕,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二嫂活了一世糊涂了一世,他做的那些个事儿。
皇阿玛焉有不知道的呢?刚才是我想佐了,对不起……敏芝松了一口气,镇定下来的太子妃恢复了往日的仪态,只是她现在的模样,让人看着就满腹的辛酸:二嫂,你也别想太多,熬坏了身子,吃亏的还是自己。
躺下吧,既然二嫂寂寞,我就陪你说说,我也曾迷茫过,怀疑自己得到的和付出不成比例,也曾受过无法挽回的伤害。
那一瞬间的绝望,好像把我整颗心都撕成了一片片。
敏芝轻轻地说着,一边替她掖好被角,在她诧异的目光中,慢慢回忆那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日子:我曾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母亲,最幸福的妻子,大家都羡慕我有一对双胞胎儿子,我们爷对我极尽宠爱。
可是,那时候,我没有把这些幸福放在眼里,一味地索要更多。
结果,我的女儿未出生就抛弃了我,甚至都不等我见她一面。
一边说着,一边抚着心口:二嫂,我的身体也不好,太医不准这样不准那样的,就跟纸糊的差不多,你现在这样的病态,我也曾体会过。
太子妃平躺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似乎一眨眼就会错过些什么。
这么多年被禁锢在寝殿内,外间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震撼。
原来大家都有各自的苦楚,眼前这个被她羡慕嫉妒恨的女人,也是一样。
原来她除了双生子之外还有一对龙凤胎,结果怀孕的时候没有保养好,愣是把小格格给折腾没了,小阿哥也落了个先天不足,太医都放弃了。
背负着这样的精神压力,她依然微笑着。
甚至挖出自己的伤心事来安慰自己。
石氏闭了闭眼,又睁开:弟妹,我还记得初见你时的光景,那时的我们……现在却都成了背上扛着山一样沉重的人,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没有多久了,活着一天都是白捡的。
人没了,也不用扛着了,倒也轻松。
可是你,你的路还长着呢,这山也要继续扛着走下去。
二嫂,别灰心,太医们一定会尽全力挽救你的,别想什么山不山的,身为皇家媳妇,二嫂已经做得够好了,可是作为儿女,二嫂若是轻生,会招惹多少眼泪和伤心呢?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守望着我们,希望我们能努力更努力地活着。
二嫂,你说是不是?敏芝说着说着,又跑偏了。
石氏却很受用,轻轻点点头:哎……你是对的,可惜对我来说,已经太迟了。
今儿能出来,原以为已经是老天开恩,没曾想,见了你才算真的值了。
怨不得大家都说你好,连我这频死的人,也被你说得心动了……敏芝勾唇:睡一会儿吧,养养神。
刚说到这里,门外传来太监的声音:启禀太子妃,皇上宣廉郡王妃回话。
石氏的眼里划过一丝释然:弟妹,皇阿玛召你。
敏芝当然也听到了,却没有马上站起来。
而是轻声说了一句:二嫂歇着,我出去,一准有宫人进来伺候。
石氏抓着她的手,在她掌心用力捏了一下之后放开,闭上了眼。
敏芝只是点点头,转身出去。
大门关上的一刹那。
她似乎听见太子妃跟她说了两个字:谢谢。
出了偏殿,被告知康熙在正殿等她,走过来一看,吓了一大跳,许久未谋面的胤褆跪在地上,身体如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他身后,跪着一排溜的太医,大家一起发抖,心里犯着嘀咕,平了平心跳:臣媳郭络罗氏给皇阿玛请安。
见过直郡王爷。
康熙垂着眼皮,脸板着,声音里透着寒冰:她怎么样?回皇阿玛的话,媳妇出来的时候,二嫂刚吃了东西喝了药,已经睡了。
嗯,你退下吧。
是,臣媳告退。
敏芝恨不能转身飞奔出去。
勉强控制着自己躬身退出养心殿。
外面,墨霜正急得团团转,一见主子出来,顿时喜出望外:福晋,您可出来了,没事儿吧?没有,旺儿和晢儿,是不是在额娘那儿?王爷呢?手搭上墨霜的手臂,敏芝第一个问的就是儿子。
回主子的话,两位阿哥都在,王爷也在,还有十八阿哥十八格格,宜主子,九爷和十爷,都为您担着心呢敏芝一听,就知道事情又搞大了,太子妃是逃出毓庆宫的,毓庆宫里现在一定乱作一团,太子怎么没出现呢?按理说应该上门接老婆才对,还有,胤褆怎么和太医跪在一起发抖,这什么情况?哎,这个除夕过得真够乱的,眼瞅着傍晚了,还不知道有没有晚饭吃呢她在想儿子想晚饭,胤褆跪在养心殿的地砖上,恨不能坚硬的地砖这时裂个洞出来好给他钻下去。
这也太离谱了,太子妃怎么会突然长了精神逃出来了呢?二哥原来的那些看守也太不给力了。
这下完了,皇阿玛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太子妃是皇阿玛亲自挑选并寄予厚望,她的娘家一门子的皇亲国戚,自己千算万算,怎么单单漏算了她呢?完了完了,好好的一场功劳,眼瞅着就要泡汤了不说,惹怒皇阿玛的下场,绝对悲惨。
谁来拯救他?第二百二十四章 豁然开朗(一)第二百二十四章 豁然开朗(一)然而,胤褆注定杯具,当他下令把毓庆宫上下关押起来的时候,他就杯具了,康熙故意把胤礽交给他看管,就是利用了他心里的那点小算盘,当年明珠和索额图争得你死我活,胤褆和胤礽之间早已经变成了有你没我的死敌,根本没可能通融。
然而,私心里康熙还是希望胤褆能够看在亲兄弟的面子上不要过份苛待胤礽。
当然,他只是心底里这样希望,面子上却很冷酷,在胤褆面前愤怒地指责胤礽狼子野心,完全不顾念骨肉亲情,做出一副恨之入骨的模样。
把胤褆完全骗过去了。
以至于他用自己的人把毓庆宫上上下下一干人等全部看押起来之前,根本没和康熙打过呼,也没有顾念到里面住的都是自己的弟妹和侄子侄女。
他把她们都当成了人犯,把胤礽也当成了人犯,康熙说要保守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因此,胤褆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天经地义的。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康熙把他的所作所为全部看在眼里,心里对他的评价已经点破了冰点。
虽然一早就看穿了,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是老爷子还是很生气,儿子一个个都是石头心肠,叫他情何以堪?他的一生都是以孝子自居的,对待自己的祖母,没有血缘关系的嫡母,甚至把他抚养长大的婢女,都恭敬善待。
怎么生出来的儿子,一个比一个冷血?有那么一瞬间,他对自己的计划产生了怀疑,这样培养出来的君王,会不会变成一架治国机器?冷酷无情,刚愎自用。
苛待臣下,变成暴君?但这只是一个念头,稍微一皱眉,他就把这个念头掐灭了,一路走来安排的机关陷阱,不能因为这一念之仁而毁于一旦。
事已至此,再无回转的可能了,只能狠下心肠继续走下去,当年从四大臣手中夺权的时候,不是眼看着苏克萨哈死在鳌拜手中,遏必隆死在幽所之内么?当年能狠心,这么多年过去了,生死危机不知经历了多少,怎么会狠不下心呢?太子妃出现在养心殿的时候,康熙自己都被震撼到了,当年他选她做太子妃,就是看中她温如净莲,又有大家族气质,又有一颗柔软的心。
只要稍加培养,手段什么的都是后天可以锻炼出来的。
没曾想,因为太子的偏差,把她也一并给毁了。
还剩三个月的寿命,这个女孩,就这样活活活活葬送了。
于是,康熙刻意地把心里挤压的火气和糅合对太子妃的愧疚全部撒在了胤褆的身上:你做的好事朕让你干什么去了?朕让你关押女眷了?那里住的都是你的弟妹和侄子,你竟狠得下心……好,朕生的好儿子皇阿玛息怒,儿子是有苦衷的,逼不得已啊请皇阿玛听儿臣解释胤褆苍白着脸,想要辩解,康熙怒极,一个茶杯扔过去,胤褆脑袋开花:你闭嘴太医的诊断你没听见么?解释?解释什么?朕怎么跟天下人解释?你,简直混账滚出去,今年的八旗家宴,直郡王一家取消入席资格,滚胤褆还想辩解,康熙已经转身向里,边上吴书来飘过:王爷,主子正在气头上,这会子您说什么都是错,还是回吧,主子给您的差事,您要上心呀,别再惹主子不痛快了。
胤褆闻言,目光复杂地朝康熙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轻声说:谢谢吴总管提醒,还请吴总管替我给皇阿玛捎句话,就说胤褆知错了,胤褆所做的一切,都是真心诚意为皇阿玛着想。
吴书来笑了:王爷对主子的一片孝心,主子是明白的,您额上的伤,还是让太医给瞧瞧吧,奴才告退。
胤褆打着老婆孩子告别惠妃,卷铺盖回家,自然也成了各家目光的焦点,永和宫里的一大一小,目光闪烁,心中自有腹案。
储秀宫里,却是另外一番风景。
敏芝回去的时候,正好良妃抱着弘晏给弘旺和弘晢介绍这是弟弟,边上还有一个凑上来看热闹的十八格格,胤衸和胤禩胤禟胤俄站在一边,焦急等待一直没见回来的敏芝。
外面报进来说王妃回来了的时候,除了胤禩,其他人都迎了出去,把一心惦记着儿子的某人惊着了:你,你们,九弟十弟,十八弟,怎么了?胤禟第一个开口:八嫂,皇阿玛没说什么吧?啊?八嫂,你没事吧,我和老九一听说你被皇阿玛召去了养心殿,急得不行,到底怎么回事?胤俄急急地问。
敏芝心里一暖,这就是幸福了吧:我没事,叫你们担心了,十八弟也来了?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皇阿玛恩典,这个年,我可幸福了。
正殿里所有的人都看着她,弘旺和弘晢一前一后走到她面前:儿子给额娘请安。
还没跪下,就被敏芝拎起来一手一个揽在怀里:儿子,额娘总算是见着你们了弘旺和弘晢有点不太适应,同时挣扎了一下。
敏芝却把他们搂得更紧:给额娘抱抱,额娘做梦都想你们。
一边站着的胤禩看不过去了:行了,孩子就在眼前,又不会跑了,你吓到他们了敏芝慌忙抬头,果然看到两个小男生一脸的别扭,忙不迭地松手:你们没事吧。
弘旺适应得比较快,主动抱住敏芝的胳膊:额娘,儿子也想你的。
弘晢却退后一步:额娘……这一小步落在敏芝眼里,顿时惹得她泪眼朦胧,她的儿子,居然对她表现出了疏离,果然被康熙给掰过去了吗?伸出手:晢儿,你不想我吗?弘晢小小声地说了一句:想,可是……敏芝叹了一口气,站起身,伸手在弘晢的头上摸了一下,放开弘旺,走到良妃面前:媳妇回来了,叫额娘担心了。
又对宜妃行礼:宜母妃安。
宜妃非常理解敏芝,胤祺当年就让她尝过被亲生儿子疏离的味道。
皇家女眷,除了当年的仁孝皇后,有子女的,都尝过这种味道。
快起来,回来了就好,真叫人担心呢,你这孩子。
宜妃双手扶起敏芝:石氏没什么吧?听着怪吓人的。
我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吃了药睡下了。
敏芝含糊其辞。
皇上还真把她留在养心殿了?宜妃瞪大一双桃花眼:这不合规矩啊我想皇阿玛很快就会把她送回去的……敏芝眼睛看着胤禩,嘴里却在回答宜妃的话。
宜妃见了抿嘴一笑:坐了半天,眼瞅着时间不早了:十八,咱们回了,回去换漂亮衣服了。
十八格格正拉着弘晏的小手捏着呢,听宜妃这么说,依依不舍地放开小侄子,跟着宜妃走了,九和十送她出门,很快又回转。
良妃一看苗头不对,抱着弘晏起身:额娘给你们收拾屋子去,旺儿晢儿跟玛嬷进来,弟弟要睡觉了,你们帮玛嬷哄着他。
不一会儿,厅里就只剩下敏芝和胤禩外加九和十。
大家找位子坐了,胤禩才开口:怎么回事?皇阿玛召你过去做什么?叫我过去陪二嫂说话呢我瞧着,二嫂是不大好了,你们是没看见,二嫂那摸样……哎,小孩见了要做噩梦的。
敏芝叹气。
就是这事?胤禩明显一副大老爷审犯人的架势:这女人,看见儿子骨头都酥了,自己这么一个大活人,她都能视而不见。
额……二嫂好像受了什么严重的精神刺激……我没问你这些。
胤禩瞪了她一眼。
胤禟看不下去了:八嫂,我们想知道皇阿玛还说什么了吗?被他这么一提醒,敏芝的脸垮了:说了……说了很多……她脸一垮,三个男人顿时紧张了:怎么了?皇阿玛说了什么?胤禩追问。
胤俄盯着敏芝:皇阿玛又说什么重话了?啊?没,没有,皇阿玛只是考我功课了,又问了我《战国策》这回问的是南梁之难威王问策的那篇,你们都读过的吧?胤禩目光闪烁,胤禟却脱口而出:皇阿玛问你兵法?不是,问的是早救韩国还是晚救韩国这一段。
书上的计策是齐国和韩国秘密结盟,等韩国和魏国耗得差不多了,齐国再出来做救世主,挽救韩国,顺便大败魏国,孙膑的减灶计就是这时候的事儿。
皇阿玛怎么想起问你这个?难道就是让你背书?胤禩眯着眼看她。
敏芝被他这样的眼神一看,眼前划过康熙的眼神,两下里一重叠,恍然大悟:皇阿玛这是在嘲笑你们呢上次问我,我告诉你们了,可你们居然没有发现疑点,我也想左了,居然也没发现。
皇阿玛用的,可不就是齐国对付魏国的办法吗?你什么意思,你是说皇阿玛用《战国策》戏弄我们?老十这个急性子一下跳了起来:怎么回事,八嫂,你给说说。
第二百二十五章 豁然开朗(二)第二百二十五章 豁然开朗(二)敏芝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我出养心殿的的时候,直郡王爷也在那儿,太医跪了一大片,皇阿玛仿佛很生气的样子。
敏芝故意转换了话题。
胤禟错愕,胤俄也没想到,只有胤禩没什么反应。
原先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皇阿玛一而再再而三提起《战国策》,现在想来,见着直郡王,我却有些明白了。
嗯?你的意思是,皇阿玛自比齐王?而我们是诸侯?胤禟摸着下巴思索着。
敏芝很像白他一眼,最终还是放弃了:皇阿玛两次跟我说诸皇子自幼熟读,可惜没有参悟。
我倒是觉得,有人已经悟透了。
谁?胤俄下意识地问。
敏芝不说话,只是看着胤禩,这家伙到现在都面无表情,想什么呢?你想说四哥参悟了?胤禩终于开口了,一语中的。
是四哥,齐国是六国中最后一个被灭的诸侯国,国力均衡,人才辈出,名将名相不计其数。
《战国策》中的齐策里的每一个故事都为后人津津乐道,更是衍生出了许多成语。
其他魏策楚策什么的,都不能与它比肩。
敏芝一边说着一边回想那些初高中课本上的《田忌赛马》,《邹忌讽齐王纳谏》,以及孙膑与庞涓这对风评截然不同的师兄弟的恩恩怨怨,全不出自《战国策》的齐策卷。
更不用说鼎鼎大名的孟尝君狡兔三窟,靠一个门客的智慧问鼎相位屹立不倒的佳话。
《齐策》实在是太有名了。
胤禩见她神游天外,轻咳了一声:四哥崇佛,是个幌子。
也不全是,皇阿玛第一次提起《战国策》的时候,是你们狩猎遇到熊袭击人的时候,当时没注意,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可不就是你和大哥三哥站在前面护着皇阿玛,皇阿玛护着太子二哥,四哥不知在哪里猫着,其实,即便没有我打岔,皇阿玛的黑衣侍卫也会出手的。
所以,那根本是一场阴谋,皇阿玛只是在等待你们各自的反应罢了。
当时四哥的表现,可不就是齐国对待南梁之难的态度么?他一定是知道什么,或者预先就料到皇阿玛不会出事。
敏芝这么一分析,胤俄头上冒汗了,那场灾难,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引起的,自己射杀熊宝宝才引来的巨熊。
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那场事故的阴影一直伴随着他,以至于那次以后,他就被康熙选择性遗忘了,再也没有随驾出巡,他也没有抱怨。
甚至再也不去碰弓箭了。
可是,如果这是一场阴谋,为什么要让自己背这个黑锅到现在呢?八嫂,你是说,皇阿玛一早就算计好了?我只是替罪羊?某人强忍着心潮起伏,声音都抖了。
胤禟也放下手里的杯子看过来。
敏芝咽咽口水:事情过去那么久了,现在谁也说不清到底怎么回事。
皇阿玛围猎又不是一时兴起的神来之笔,早几个月前就定好的,科尔沁各部族绝不会傻到连准备工作都做不好,小熊也许是故意放进来给皇子练箭的,大熊怎么进来的,只有天知道了。
胤俄双眼发红,大手一挥,桌上的茶碗眼看就要被扫到地上,敏芝眼疾手快双手去接,杯子接住了,茶水洒在地上。
还好这茶已经放了很久,不那么烫,却还是把在场的三个男人齐齐惊得跳了起来,胤俄最近,却是第一时间跳开,而后又冲过去:八嫂,你,你没事吧?敏芝把茶碗放回桌上对着满手的茶叶苦笑:这可是官窑瓷器,值老钱儿了话没说完,胤禩一把抓住她的手:为什么用手接?万一是新泡上的茶水呢?敏芝脸一红:我怕动静太大,惊着额娘,和孩子。
胤禩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嘴上却对胤禟和胤俄吓了逐客令:时间不早了,你们也该去准备一下,准备赴宴了。
说着拖着敏芝就往里间走,一边还不忘叫人来收拾地上脏污。
胤俄摸摸鼻子:我又闯祸了?胤禟拍拍他的肩:本来你背了黑锅,我很同情你,现在么……走吧。
良妃看到敏芝衣服上的茶水印迹,吃了一惊:啊呀,这是怎么弄的,快擦擦,时间不多了,胤禩你也是的,怎么不照顾着点儿呢敏芝有些不好意思:额娘,是我自己不好,手没拿稳。
你这孩子……胤禩,你带着旺儿晢儿先过去。
别误了时辰,真是的,一说起事儿来就没完了,知道你皇阿玛心情不好,别又被逮着。
良妃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还不忘教训敏芝:站着看什么?还不快进去收拾收拾,成什么样子敏芝迫于yin威只好被秋菊好墨霜押到良妃安排好的房间里重新整装。
好在朝服颜色深,冬天里面衣服穿得不少,表面并不影响什么,擦掉之后罩一个斗篷走在外面没人注意到,至于吃饭的时候,大家都看菜,衣服上的水渍也早就烘干了。
秋菊和墨霜都没发表意见,只是帮敏芝重新化妆,收拾了一下,就放过她了。
胤禩带着胤衸和弘旺弘晢,一早就去了。
敏芝带着佟氏,奶娘抱了弘晏。
塔拉嬷嬷年纪大了,敏芝把她留在储秀宫。
一行人往家宴的举办地保和殿走去,可怜没有特殊情况除了皇后和太后之外女眷出门只能靠走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无论请安还是串门,都要靠走。
由于时间差不多了,大家都往一个方向赶,良妃和宜妃走在一起,敏芝和五福晋九福晋十福晋走在一处。
后面是奶嬷嬷带着三位小阿哥,再后面才是佟氏和胤祺的侧福晋瓜尔佳氏。
和奶娘走在一起,时不时凑到前面去看弘晏,一群人说说笑笑好不热络。
然而,眼尖的敏芝忽然看见不远处,惠妃带着宫人走来,身边却没有直郡王妃的身影,顿觉奇怪,拉拉良妃的袖子:额娘,惠母妃在那边。
良妃和宜妃都注意到了,宜妃皱了皱眉,主动招呼:惠姐姐……惠妃脸色苍白双目无神,似乎根本没听见有人叫她一样。
良妃故意走近她:惠姐姐……惠妃这才回神,强作笑容,却说不出话来。
敏芝见了上前一步行礼:给惠母妃请安,大嫂呢?惠妃一听,脚下一晃,差点跌倒,吓得她身后的宫人一拥而上:主子当心……惠妃站稳后敏芝才发现她的手微微发抖,联想到刚才看到胤褆在养心殿发抖,心里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可能戳了惠妃的心筋,连忙补救,亲手去扶惠妃:母妃莫不是身子不舒服?媳妇扶着您走。
一路走着,敏芝可以感觉出惠妃这会儿摇摇欲坠的身体和极度脆弱的精神状态,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胤褆杯具了。
是啊,她怎么忘了呢,一废太子中最杯具的不是太子,而是胤褆啊,他就是这个时候被终身圈禁的。
难道,这就要开始了吗?他到底做了什么?康熙连一顿家宴都不肯赏给他了?一想到胤褆马上就要杯具,敏芝顿时觉得惠妃很可怜,明明生了皇长子,却什么都没捞着,最后还得养子帮她送终。
如果康熙真的下旨让惠妃出宫,除了胤禩家,她还真哪儿都不能去了。
回自己家是不可能的,省亲这件事,和步辇一样,都是只有皇后和太后才有的殊荣。
更别说皇上没了妃子回娘家了住了。
要是有这种美事,慈宁宫也不会被称作寡妇院了。
长途跋涉之后,终于到了地方,娘娘们不能和媳妇一个屋子,弘晏跟着良妃走了。
敏芝跟着五福晋走进偏殿。
没有直郡王妃,没有太子妃,三福晋又只是贝勒福晋。
于是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雍郡王妃,四福晋乌喇那拉氏。
四福晋却却像没事儿人一般,自顾自坐在席面上,和三福晋两人像两座雕像,互不理睬。
敏芝有些同情地低声对五福晋说:五嫂,好像大家兴致都不高啊饶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还是被十福晋听去了,拉着敏芝一撇嘴:八嫂,你和九嫂的位置在那儿,就在我边上。
不由分说,一手一个拖着九福晋和敏芝朝位置上走。
刚才坐定,就有人过来传话说开席了。
大家默不作声地开吃,本来想说些什么的都选择沉默,妯娌团的人都知道太子妃出事了,而且还很悲惨,本来想借吃饭的功夫问一下唯一探望过她的廉郡王妃探探消息。
可是,没想到一到这里才发现,不但太子妃没来,连直郡王妃也没来,这下把众福晋给搞晕了,白天明明看见直郡王妃进宫的,怎么晚宴反而不来参加了呢?什么时候请的假?皇家宴会,缺席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像太子妃那样,老病号,有康熙的恩准,可以不参加。
要么就是被康熙驱逐,不让参加。
直郡王妃属于哪一种?加上今天太后也没来,还在寿宁宫里赌气。
这顿饭不好消化,大家还是安份一点吧……————————————重点推荐:书名《依灵修仙记》作者 明月轻照简介 温馨甜美的修仙小记第二百二十六章 就是要炫耀第二百二十六章 就是要炫耀从来没有哪一年的年夜饭吃得那么辛苦,好好的一顿团圆饭,丝竹声声中,大家目不斜视,低头猛吃,敏芝看不到侧福晋那边什么情况,自己这边,大家就像是在军队食堂里吃饭一样安静,完全没了过年的气氛。
偷眼看其他桌,都是一样。
太安静了,全场除了音乐声回荡之外,连盘碗的碰撞声都轻得侧耳才能听见。
全场唯一没心没肺吃着的,要数邻桌的十福晋,想想也是,什么事都和她没关系,她只是来打酱油的。
等到最后一道点心上来,大家都有种服刑人员盼到刑满释放一样,加快速度吃完面前的食物,也不管是甜的咸的,仿佛谁吃得快就可以第一个离开这里一样,敏芝看着最后一道点心,怨念了,你们吃完了就可以走人,我还要在这宫里住一晚呢,而且还不是住在阿哥所,而是住在储秀宫。
按理说,成年阿哥是不能在后,宫范围内留宿的,要住也只能住在北五所里,当然,这只是遇见特殊情况,宫门下匙之前来不及出宫,才允许已经建府的阿哥在宫里留宿。
从来没有说康熙下旨,恩准你留宿一晚,还是老婆孩子一起住在额娘的宫里。
这算什么规矩?敏芝有点囧,康熙你还真是另类,胤禩第一次留宿储秀宫的时候也有我,当时他出了这么大的事,又是被下药,又是喝得烂醉,一路跌跌撞撞进了储秀宫,事后你居然只字不提,只是罚我抄了一百遍《女诫》罪名还是夜闯禁宫,有违妇德我去你的什么狗屁理由这么大的事儿,毓庆宫上下,包括当晚值夜的侍卫都看见了,胤禩衣冠不整神志不清脚步不稳,丫的愣是没有一个人上来探问情况,也没有一个人上来帮忙扶一把,当时没注意,现在想起来,这就是老爷子一手策划的,他不知躲在哪个阴暗角落里看戏呢敏芝拿勺子在碗里使劲扒拉,心里的怒气一点点升上来,你说这叫什么事儿,我怎么总是被他算计,在他面前免费表演郁闷的多少次了,不管是胤禩的事还是别人的事,出丑的总是我,老爷子似乎乐得看我出丑,当我是免费娱乐呢想到这里,勺子在碗里重重地挖了一下,静谧的宴会场里,一个突兀伐声响,大家的目光都集中过来了。
敏芝大囧,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七福晋狐疑地问:弟妹,怎么了?啊,我没事,刚才只是忽然有点气闷。
敏芝摸摸胸口,心跳还真有点加速。
九福晋一听,顿时凑过来:八嫂,你没事吧,要不,差人先送你回宫?这话一出,敏芝只恨自己手不够快,没能堵上她的嘴。
原本死气沉沉的大殿,因为这句话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首先说话的是三福晋,她和四福晋五福晋坐在敏芝对面的一桌,原先太子妃的位置还空在那儿。
只见她放下勺子,诧异地盯着敏芝:九弟妹慎言,八弟妹那是回府。
话不能乱说边上四福晋也看过来,不过她没说话,眼神只在九福晋脸上扫过。
七福晋也很诧异,不过她只当九福晋一时失言,对三福晋的诘问有点不满,大家都有口误的时候,像她这么咄咄逼人的,放在哪儿都讨人厌。
九福晋被大家看得满脸通红,头垂得低低的,偏生她骨子里就是个不善反驳的人,明知道自己没说错,明知道八嫂晚上要回的是储秀宫,可是嘴上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敏芝在台子底下捏捏她的手,悄悄安慰她,不要跟三福晋一般见识。
三福晋看九福晋不敢反驳,以为被她说中了,越发得意起来,对着四福晋说:四弟妹,我可是听说,咱们的太子妃二嫂,病得不轻,皇阿玛把她留在了养心殿,自己却回到了乾清宫住。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恩典哪四福晋点点头,并不打算应和,五福晋皱紧了眉。
八弟妹不舒服么?你可是我们中唯一探望过二嫂的,难道一会子功夫,你就过了病气?还是刚才九弟妹说错了,你要回的是养心殿?皇阿玛让你做二嫂的陪护了?这事儿真是稀奇了四福晋横了一眼眉飞色舞的三福晋,终于接茬了:三嫂,太子妃病重,皇阿玛特地找了八弟妹陪她说话的,陪护什么的,有宫人伺候着。
敏芝一听,气乐了,四福晋和胤禛不是一直夫妻像的吗?怎么也学起三福晋说这么没营养的话了,真是破坏我心中皇后的形象啊。
眉毛一挑,刚想说话。
边上十福晋开炮了:三嫂,四嫂,九嫂没说错,八嫂得了皇阿玛的恩典,今晚在宫里留宿了,她回的是储秀宫不知道的不要乱说话,九嫂脾气好,不等于好欺负的前半句是真相,后半句就是责难了。
九福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紧张了,十福晋这样说,还不把对面两位得罪惨了。
敏芝看对面雷得不轻,有点小同情地接了下去:三嫂四嫂,消息真是灵。
二嫂病重,她求了皇阿玛的恩典,特别找我说话来着,我安慰了她,她的情绪稳定了,皇阿玛很高兴。
知道我和儿子分开得太久了,左右明天一早还要进宫的,于是就格外恩典让我们爷带着孩子陪我在额娘的储秀宫留宿一晚。
至于二嫂这会儿有没有睡醒,有没有人伺候着,我是没那个本事知道的,消息灵通的还是二位嫂嫂啊除了九福晋和十福晋以外,在场所有人,包括宫女太监全体傻呆了,八爷多大了?皇上怎么会有这种恩典?让他们一家人在储秀宫留宿,这让其他妃子们情何以堪啊让其他皇子,皇子福晋们情何以堪啊好像储秀宫里那一家子才是一家子一样敏芝丝毫没有在意自己放出去的消息是原子弹还是氢弹,她吃下最后一口点心,擦了擦嘴,对边上的五福晋说:五嫂,皇玛嬷还在为二嫂的身子担着心,我看三嫂和四嫂消息灵,要不你们去趟寿宁宫,给皇玛嬷说说?五福晋信以为真,期待地看着对面的两位。
三福晋立刻低头躲避视线,她可不敢面对太后的质询,上回为了给苏麻喇姑守灵的事儿得罪太后,到现在她都不敢正面和太后接触,每次请安都是匆匆来匆匆去,她可不敢去触太后的霉头。
四福晋完全无视五福晋的眼神,抬眼对敏芝说:这个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恩典啊,皇阿玛身边除了弘皙,就属你们家的两个受宠了。
敏芝暗笑,你又何必强调除了弘皙呢?太子妃都那样了,你和你们家那位还觉得太子的地位牢不可摧?还能让你们用几年?胤禛未免太自信了一点,太子这块门板,早就已经烂得千疮百孔了。
历史上的康熙在复立太子之后,曾经很无奈地对自己身边的大臣张廷玉说:我也知道胤礽不成器,根本扶不上墙,可是胤禩的风头太劲,光芒太盛,我不能不把胤礽再拱上去,借他的手,削弱胤禩在朝廷中的力量,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现在,我有把握胤禩不会提前暴露,康熙要打出头鸟,胤禩不出,就会有另一个付出水面的,也许是你家男人也说不定哦,他也很厉害的,佟家的小外孙呢佟家的势力借了不少,胤禩这个这个佟家的女婿,反而做得不地道。
今晚又是一个让佟家对胤禩失望的机会,佟淑兰独自回家,明天是祭祀活动,根本轮不到她参加,胤禩肯定会让她回家的。
就算他不提,我也会做这个恶人,反正大家都觉得胤禩听我的,多这一件也无所谓了。
佟家牺牲了佟淑兰,却没有得到胤禩真心的投靠,他们会怎么想呢?会不会气得吐血呢?反正连赫舍里老太太都出动过了,证实了不是我欺压她,实在是她太高端了,我只能仰望。
这么高端的一个女人,胤禩看不上,只能说是你们弄巧成绌,与他人无涉。
如果胤禩够聪明,康熙选拔太子的消息一出来,立刻陪佟淑兰回一趟娘家,让外人以为他是去临时抱佛脚的,实际却是向佟家表态,请他们支持别人,比如胤禛,然后再动用一下关系,让百官都用抄袭的奏折表示支持胤禛,会有怎样的效果呢?当然,最主要的是他自己也要上书表示支持胤禛继任做太子,看康熙怎么办敏芝愉悦地歪歪着,仿佛这是一件多么好玩的事情一般,嘴越咧越大,美得口水都滴下来的样子,看得对面的三福晋和四福晋气不打一处来,美得你了,皇阿玛恩典你留宿,把你乐得找不着北了,这是红果果的炫耀,这是打脸,是可忍孰不可忍三福晋哼了一声,站起身:我先走了,你们慢用她一打头,四福晋也站起来,零下几十度的眼神扫上敏芝*光灿烂的笑容,某人浑然未觉,继续神游天外。
四福晋一甩袖子,一句话没有,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重点推荐书名《容华医路》作者 lipo书号 2263813第二百二十七章 最难消受是皇恩第二百二十七章 最难消受是皇恩这两位一走,接着站起来的居然是十三福晋,敏芝有些愕然地看着兆佳氏匆忙站起,朝自己屈了屈膝,旋即转身追着四福晋跑了,顿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多好的一家子,胤禛非得把他们绑在自己船上。
可惜了一身勇武的十三,做了胤禛的替罪羊,白白康熙冷藏了十四年,耗光了所有的活力。
可惜我的力量太渺小了,做了那么多事,看起来都是无用功,十三这个四爷党,看来是掰不过来了。
想到这儿,忍不住为十三和兆佳氏叹一口气,拿湿毛巾擦了擦手,对手足无措的五福晋说:五嫂,待会儿子,我陪你去趟寿宁宫,皇玛嬷就算不见我们,好歹也把二嫂的消息递进去,别的她老人家牵肠挂肚,毕竟年纪大了,不能让她再为我们小辈费神了。
五福晋感激涕淋,忍不住起身走过来,想要拉敏芝的手,敏芝慌忙起身,主动拉住她的:五嫂,你只是做什么,今儿可是除夕,虽说是摊上了事儿,可咱们不能这般悲悲切切的,多不吉利五福晋闻言,猛点头:弟妹说的是。
七福晋站起来:要去咱们一道去,好歹表示一下,毕竟太后不出席家宴,这可是头一遭。
敏芝笑了:嗯,九弟妹十弟妹十二弟妹,咱们一道去,只是要让几位爷多等一会子了。
说着,对全场脸皮最薄的九福晋挤了挤眼,九福晋果然脸红了,把敏芝乐的,惹得她玩心大起,又是一番调笑。
好半天,敏芝才收住笑:时候差不多了,再晚,太后就该歇了,还请五嫂引路吧,秋菊,一会儿给王爷递个消息,就说我同几位嫂嫂去给皇玛嬷请安了,让他接了佟氏陪额娘先回。
其他各位也纷纷嘱咐自己的贴身侍婢。
估摸着这会子,正殿那边还没有散席。
于是乎,先走的那三个错过了在太后以及皇上面前表现的大好机会。
当然敏芝等人最后也没能进门,只是在门后给太后行礼,传话,安慰说太子妃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请太后娘娘保重凤体,诸如此类的一番吹捧。
五福晋当晚出尽风头,她跪了第一个,后面一串福晋包括敏芝在内都跪在她身后,说的话都是敏芝一路上教好的。
等她们说完话,行肃拜礼之后,全体跪在那儿,说没有太后传话,大家都不敢起身。
这是最后的杀手锏,非得太后表态赞扬她们一番,今晚的戏才算没白做。
最后太后终于递了话,说大家都是有孝心的,自己很感动,明天坤宁宫祭祀土地娘娘的活动自己一定出席。
另外,寿宁宫总管还捧了个大盒子出来,里面是一排溜的鎏金镶玉带这精致流苏的发簪子,总管说是太后赏的,到场的一人一支。
众福晋尤其是五福晋喜出望外,五福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第一个提出陪她来的敏芝:弟妹,要不你先挑?敏芝赶紧摇手,身子缩在七福晋后面:五嫂,长幼有序,不能乱了辈分,还是你先挑。
大家伙一起点头,五福晋这才挑了一支,剩下的各位福晋上前各自挑了一支。
敏芝把拿到的钗子收入袖中,跟着大家一起对着紧闭的宫门屈膝回礼。
完了之后才对五福晋说:时候不早了,恐怕外头几位爷都等着急了,咱们也别打扰了皇玛嬷休息。
众人这才出了寿宁宫的院子、没走几步,远远的一群阿哥过来接老婆下班了,敏芝和九福晋走了并排,这会儿远远地看着,还不忘打趣她:哟,看那,咱们九爷走在人堆里多么醒目董鄂氏脸红得不行,低着头,一副想看不敢看的样子,众妯娌露出善意的微笑。
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敏芝跟胤禩由于在宫里留宿,所以坚持把大家都送到了神武门门口,各自寒暄了一番,胤祺和五福晋对着敏芝谢了又谢,弄得她很不好意思。
这场戏,她真心的成份非常少,更多的是演戏。
但是由于她两次挺身而出,站在五福晋这边,几次在太后最不开心的时候挺身而出,在胤祺看来,这个八弟妹对太后是真心孝顺的。
于是比起其他人,多多少少对敏芝和胤禩多了一点亲近。
回来的路上,两人手牵手在御花园里走着,胤禩横了她一眼:这么晚了去给皇玛嬷请安?五嫂不会出这种点子的,又是你一旁撺掇的?敏芝不服气:怎么能是撺掇呢?你不知道,我前脚到养心殿去看二嫂,后脚三嫂和四嫂就得了信儿,说的真真的,好像她们瞧见了一样,我就寻思着,让她们和五嫂去寿宁宫给皇玛嬷说说,好让皇玛嬷宽心。
谁知道她们二话不说站起来走了,这话我已经说出口了,不能因为她们不去,我就收回了对吧,所以,我就说她们不去,我陪着五嫂去,七嫂九弟妹她们这才跟了一起的。
胤禩一愣:你怎么又和四嫂对上了?我不是叮嘱过你了么,又不听话?怎么能怪我呢?皇玛嬷还赏了我呢走吧,我还要回去看儿子呢,皇阿玛这可是天大的恩典。
敏芝走了两步:对了,今儿大嫂怎么也没来?直郡王也没出现吗?胤禩面皮一紧:走,回去说。
两人回到储秀宫的时候,良妃已经先一步回了,得到消息说媳妇带着众妯娌去宁寿宫给太后请安了,顿时有点担心,今天太后没有出席家宴,惠妃的脸色很差,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是到媳妇能不能带回什么消息。
大黑天的,良妃在正厅踱着步子,听到清荷说王爷和王妃回来了,眼前一亮,迎了出来:你们回来了?太后娘娘如何?敏芝进了储秀宫,一看良妃还没有休息,顿时快不上去:额娘,这么完了,您怎么不歇着,皇玛嬷已经歇了,五嫂跟她报备了二嫂的消息,她老人家已经放心了,还赏了我们东西呢我们回来迟了,叫您担心了,采萱给您赔罪了。
良妃这才笑出来:说什么呢,好容易皇上恩典,让你们在我宫里留宿,我高兴还来不及,多等一会儿有什么。
你们回来了,我也放心了。
旺儿和晢儿怎么都不肯睡,还在屋里等着你们呢,倒是晏儿,已经让奶娘给哄睡了。
清竹,带八爷和福晋去寝殿吧。
清竹上来领路,胤禩这才对良妃行礼:额娘您也早点歇着吧,明儿还要早起。
良妃点点头,让清荷扶着她回自己房间。
敏芝和胤禩两人进到良妃准备好的房间里,清竹退了出去,弘旺和弘晢果然等着。
两人一前一后上来行礼,胤禩是生受了,敏芝不行了,这些年见儿子的的次数五个手指都能掰过来,要不是弘晏的身子一直不利索,让她白天黑夜的不能分神,指不定她得想这哥俩想成什么样。
哪能容得了她们行礼?两人磕完头刚想起来,敏芝手快,一手一个拽起来:儿子,让额娘好好看看,旺儿,你这小脸怎么瘦了呢?晢儿,呀,晢儿,你这手,手伸出来给我看弘旺还好,给敏芝捏着脸,他还傻笑着,弘晢惊到了,拼命想缩手:额娘,别看了,儿子挺好的……敏芝被他的两次疏离给气到了:晢儿,你你怎么了?我就想看看你的手,难道你进宫住了,就不要额娘了?胤禩在边上连忙插嘴:采萱,说什么呢,晢儿,你手怎么了?摊开让阿玛看看弘晢无奈,他不是不想额娘,只是这么长时间在养心殿和乾清宫里住着,每天循规蹈矩的,恨不能走路都丈量着步子,额娘的拥抱对他来说只能在梦里想想,现在突然梦想成真了,小子一时间没适应过来,又渴望温暖又惦记着规矩,一时间别扭了。
现在听胤禩这么一说,乖乖地把手伸了出来:阿玛,额娘,儿子手没事儿啊敏芝一把抓住他的小手,仔细摸了一下,顿时惊了:你才几岁啊,这手上就已经有茧子了,这,这一天得写多少字啊胤禩,你摸摸,皇阿玛这也太严厉了吧,我看你手上都没茧子。
胤禛还以为她要说什么,一听说手上有茧子,松了一口气:不就是写字磨出来的么,我以前也有,长大了保养好就会退掉的,皇阿玛对皇子皇孙的字是很在意的。
说完别过脸对弘晢说:你们两个,今年是第一年上上书房,师傅们的厉害,领教了吧,别听你们额娘的,抄书对阿哥们来说,那是常有的事。
敏芝很想送他一个白眼,强忍住了:别听你阿玛的,过完生**们才六岁呢,什么抄书正常啊,这么嫩的小手,这就磨出茧子来了,那以后还了得旺儿,你的手伸出来给我看弘旺乖乖地摊开手,果然他的手指上也有茧子,敏芝别提多心疼了。
心里咒骂康熙这个变态,现代最早也要七岁才读一年级呢,你这上书房立的是哪门子规矩啊胤禩在边上扶额暗叹慈母多败儿正想把儿子解救出来,弘晢近前一步,主动去抱敏芝的腰:额娘,我和哥哥都没事,皇玛法很疼我们的,再说,皇玛法说了,他登基的时候,还没过八岁生日呢敏芝一听脱口而出:你们皇玛法那是神人,你怎么能拿他做比较胤禩忍着撞墙的冲动出声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下去歇了吧,我和你们额娘也要休息了弘晢放开敏芝,忽然跪了:额娘,儿子刚才失言了,儿子对皇玛法不敬,请额娘宽恕敏芝傻了,不敬?这话怎么说的,儿子好不容易亲近自己了,怎么又跪了?伸手想把他拉起来,他却磕了个头:额娘教训的是,皇玛法是神一样的存在,儿子唐突了敏芝囧,一把把他揪起来:傻小子,地上多硬,怎么就跪了?额娘不是有意说你来着,你这孩子,额娘怎么舍得责备你呢胤禩咳了一声:行了行了,你要抱到什么时候?明儿早膳的时候还能见着呢别耽误了他们休息对了,你们睡前,去看一下弟弟。
省的你们额娘又惦记。
敏芝汗颜,无奈又不舍地看弘旺和弘晢退出去,这才多大功夫,她还没抱过瘾呢,真想把他们留下来睡一个被窝。
但是看看边上这位比锅底还黑几分的脸色,只能作罢。
眼睁睁看着弘旺和弘晢离开。
两孩子一走,胤禩横了她一眼:就冲你这样子,我还真庆幸他们让皇阿玛接走了,这要是留在府里,不知道被你宠成什么样哎,睡了,来人,伺候着夫妻两睡到被窝里,敏芝翻来覆去想儿子,想到他们就在这个宫里的另外两个房间休息,激动得她睡意全无,什么大嫂二嫂三嫂四嫂,妯娌团的那些麻烦全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胤禩也睡不着,闭着眼,脑子里里面乱糟糟的,今天的晚宴透着诡异按照敏芝的描述,加上自己看到的,直郡王一家,竟然都没来参加晚宴,惠妃脸色不好,在加上老婆说看到大哥和太医们跪在一起发抖,很害怕的样子,难道二嫂的病,和他有关系?怎么可能嘛事情太诡异了,让人觉得面前一团迷雾,看不清楚。
皇阿玛突然准许自己留宿储秀宫,又是为什么?不可能因为老婆哄好了太子妃就给了他们全家这样的恩典。
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胤禩闭着眼,心里打着小算盘,猛然间老婆的声音出现在耳边:对了,佟氏呢,你让她回家了?嗯胤禩应了一声:明儿用不上她,自然让她回去了。
敏芝心下了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哎……————————重点推荐书名网游之酒师作者苏贰依书号2159941第二百二十八章 耐心用完的时候第二百二十八章 耐心用完的时候听到叹息,胤禩睁眼,一翻身和她面对面:怎么了?好端端的叹气。
你不觉得今年的晚宴吃着难消化么,我这里,二嫂不出席就算了,她一直都病着,如今连皇玛嬷和大嫂,以及大嫂家的侧福晋都没出现,加上三嫂和四嫂异常灵通的消息来源,我有点心不定,你这个时候让佟氏独自回府,不知道是福是祸。
胤禩伸手把她的腰搂过来:你那纯粹是瞎操心,皇阿玛准我们和儿子团聚,佟氏只是侍妾,哪有资格留宿禁宫,至于二嫂的病,多半是让二哥给折腾的,至于三嫂和四嫂,你忘了么,三哥和四哥都是当过监国的,这宫里谁家的探子没有也不能少了他们两家的,消息灵通点也是正常,我想不通的是,皇阿玛怎么会恩准让我们在除夕夜在宫里留宿,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敏芝朝他怀里靠了靠:皇阿玛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反正被当作焦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老人家的算盘珠子,我们又怎么能猜的透呢?二嫂病到现在,二哥都没出现过,你说没点事情发生,谁信呢是啊,二哥也没参加晚宴……哎,好了,不想了,睡了,明天又是一整天的忙碌,皇阿玛要祭天呢敏芝打了个哈欠:祭天很稀奇吗?不是每年都祭天的吗?胤禩黑线:谁告诉你每年祭天的?皇阿玛祭天,准备期就要一整年,你以为随随便便就祭天的?敏芝缩缩脖子:我又轮不到参加,我怎么知道。
《还珠格格》里一个假格格都能参加祭天,她还以为祭天就是赶庙会,老百姓都能参观的节日呢胤禩这么严肃的一嗓子,直接把她镇得说不出话来。
胤禩放轻语调:你一个内宅女眷,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比起祭天,你要担心的是明天陪太后祭祀土地娘娘。
一起去奉先殿祭拜先祖。
敏芝撇嘴: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排在七嫂后面,前面那么多榜样呢,人堆里,谁看得见我呀,依样画葫芦呗。
敏芝说完,胤禩就只能摸鼻子,老婆生了三儿之后,越发懒散了,祭祀这么重要的事情,她都只当混日子,混混就过去了。
想说什么,却被老婆接下来的举动打断了。
敏芝揪着他的衣服,整个脸埋在他胸口,胤禩,我怎么觉得晢儿和我不亲了呢,我好怕再过几年,他看见我就跟看见陌生人一样,那我怎么办啊?胤禩无语了,默了半天只好选择拍哄:没有的事儿,儿子那是长大了,知礼仪懂进退了,皇阿玛偏爱晢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对他严厉点也是可能的,别想岔了。
某女人不乐意了:他们都是我生的,晢儿的疏离那么明显,我能感觉出来,你别哄我了。
胤禩耐着性子拿被子把两人盖严实了,又在她额上亲了亲:好吧,就当我是哄你的,真的该睡了。
敏芝被他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好像自己缩小了好多岁,智商退化了一样。
索性装做闹觉,脸还贴:着他的衣服,可怜兮兮的声音:以后我被晢儿嫌弃了怎么办?我想他们嘛,虽然知道明天还能见着,可是之后又要好久都见不着了,我怎么办嘛胤禩被她又像撒娇又像诉苦的模样弄得哭笑不得,一瞪眼:你就闹腾吧,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儿子现在归皇阿玛管,我有什么办法,你再闹腾,我……敏芝抬头:你怎么样?我……胤禩看着怀里那双明亮的杏核眼,以及某女人似笑非笑的嘴角藏着揶揄的味道。
调皮的女人,给点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看来得给她点教训了。
至于怎么教训,当然是讨要自己的人生福利了。
结果自然是胤禩大获全胜,敏芝丢盔弃甲连连告饶,最后累得昏睡过去,再也掀不起半点风浪。
第二天一早,两人起身,敏芝腰酸背痛,赖在床上干瞪眼,某人不怀好意地扯扯她的头发:起了,再不起,兴许就见不到儿子了。
敏芝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认命地爬起来,外面塔拉嬷嬷,秋菊和墨霜一股脑儿进来。
胤禩只能到外间去洗漱,给老婆挪出空档来。
等敏芝换好吉服,带了昨天太后娘娘赏的金钗,踩着花盆底出来的时候,弘旺和弘晢一早就站在餐桌边上等了,看见敏芝立刻上前请安,两人都是一身贝勒品级的吉服,不分大小。
小衣服,小帽子,小靴子,小小的一串朝珠挂在胸前竟是一样都不缺。
敏芝看到两人这身打扮,不由看向胤禩,他也曾穿过贝勒品级的吉服,现在两小人儿的模样,简直就是袖珍版的胤禩嘛。
一边坐着的良妃注意到了媳妇的眼神,掩嘴小莉:采萱,别看了,这哥俩一出来的时候,我也愣神了,和胤禩小时候太像了,真是越长越大越像敏芝乐呵呵地走过来请安:额娘说像,那就是真像了,毕竟您最有发言权嘛说完走到胤禩身边坐了,不去看他有点微微僵硬的脸,心里一瞬间涌起了酸涩的味道,现在她拥有的,是即便放在现世也会让人无限羡慕嫉妒恨的完美家庭,好丈夫,好儿子,好婆婆,虽然公公比较多事,但毕竟是国家元首,给她提供了这么优渥的生活环境,以及尊贵的身份。
如果她早一点意识到她有多幸福,也许就不会有许多的伤害,现在每当她感受到幸福在身边绕的时候,就会想起那些事,她对太子妃提起的那些事,不是说她刻意铭记伤痛,而是伤痛早已早已融入她的骨髓,所谓刻骨铭心,也不过如此了。
闭了闭眼,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努力微笑,和大家一起享受丰盛的早餐,享受大年初一开门见喜的新年气氛,家里,一早有人准备好祭品了吧?晗玥宝贝,妈妈永远都会把你放在心里带着你一起生活,直到此生终结。
弘晏留在宫里,弘旺和弘晢被胤禩带走,敏芝跟着良妃去寿宁宫给太后请安,虽然每年都是一样的程序,但是今年的气氛少了喜悦,多了一份沉重。
太子妃好在养心殿昏睡,康熙并没有将她送回毓庆宫。
直郡王妃依然没有露面。
三福晋四福晋已经知道昨晚自己错过了什么,见着敏芝的时候多少有些尴尬,惠妃通红着双眼看上去一夜未眠的模样。
给太后请安之后,就告罪,由宫人搀着回宫了,太后的精神头依然不好,坐着车撵到了坤宁宫,宫人搀扶着她完成了祭祀仪式,而后就回宫休息了,接下去的活动完全交给了佟贵妃。
带着大家去奉先殿祭祀先祖,包括孝庄皇后,仁孝皇后,孝昭皇后,孝懿皇后,等人的灵位,给她们上香祈祷,接着是分发福果,敏芝带着分到的一碟桃酥饼回到储秀宫的时候,已经累得不行,良妃看她体力不支,有些担忧,这孩子,以前身体一直很好的,现在却……敏芝此时心里又在戳胤禩的小人,昨天晚上虽然是自己引火上身,但那家伙也太不体恤她了,知道她体力大不如前还不知道节制,搞得她到现在还腰膝酸软中,真是衣冠禽兽。
正在太庙里磕头的某人鼻子一阵痒痒。
这次太庙祭祀活动,胤礽和胤褆都没有出现,胤祉虽然站了头排,皇子中第一个上香的却是作为半嫡子的胤禛,胤祉虽然年长,无论品阶还是身份,都比弟弟要矮上一分。
后面的皇子看在眼里,大家低头垂目,各种表情在心里。
太庙出来,康熙坐镇养心殿,皇子们带着福晋和儿子,一次上前给康熙拜年。
依然没有直郡王一家,也没有太子一家,连好好在阿哥所里住着的弘皙也没出现。
敏芝注意到四福晋身后跟着的孩子看上去六七岁模样,心里寻思大概这就是后来被胤禛亲手毒死的弘时了,也就是说弘历还没生出来。
敏芝身后跟着弘旺和弘晢,手里还抱着一个弘晏,无疑是众家妯娌中场面最庞大的一个,康熙也很给面子地往弘晏的襁褓里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嘱咐敏芝好好照顾这个体弱的孩子。
敏芝也看见了十三家的弘昌,和十四家的弘春,由于没有嫡子,庶出长子才能出来见见世面。
看见弘昌,敏芝不由想起现代泛滥的以十三为男主的清穿文,没有一本不说嫡福晋为十三生了一堆又一堆的儿子的。
可瞧瞧十三福晋的肚子,怎么就一直没消息呢?十三福晋可是现代诸多清穿粉丝们的心中偶像,许多人做梦都想穿成十三福晋呢拜年出来,敏芝带着孩子们回储秀宫吃午饭,皇子们由康熙留饭,吃完之后出发去天坛,等待吉时一到,祭天大典开始。
谁也不知道,这次祭天是康熙预谋以久的一次惊天大行动,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手里的原子弹扔出去了。
——————————重点推荐衣冠望族 (书号2272713)简介 穿过繁华,行过平凡,不得不重入繁华。
守护好本心,缓步行在繁华中……第二百二十九章 胤禛的短暂风光第二百二十九章 胤禛的短暂风光康熙四十八年正月初一,康熙率领诸成年皇子驾临天坛,紫禁城到天坛了路经过工部的重新整修,如果敏芝在这里,一准偷笑,这条富有现代气息的水泥路,提前面世了。
年希尧现在是工部侍郎,少不得挪用一下东庄实验室里的技术,敏芝也大方,这东西搁自己这儿没人知道,也推广不起来。
非得走官方的渠道。
一来,胤禩现在是内务府总理大臣,掌管内务府各大造办处,窑厂,造办处的技术人员那都是人才,有新技术补充进来,大家对胤禩这个皇子出身的一把手另眼想看。
造办处隔三差五就有新东西做出来。
康熙在闲暇的时候也偷着乐,自己那几大箱毛坯果然没浪费,小小试探,就被他发现胤禩有这么好的一个人才宝库。
胤禩夫妻两个到这会儿已经不在乎康熙占他们多大便宜了,自家以不缺钱,二来胤禩已经是郡王了,这在敏芝看来已经到顶了,历史上胤禩封亲王要等到康熙驾崩之后,现在是没指望的。
所以康熙惦记就惦记吧,就当是请他做广告下的成本吧。
于是,东庄实验室在康熙的默许下一再扩大规模,各种项目分门别类,成立各自的小部门,各种人才汇聚,一些原本默默无闻,在市井小巷里灰头土脸的匠人,慕名而来,还有些外地到京城的清朝北漂也出现在东庄。
通过考核面试入住东庄的人越来越多,敏芝来着不拒,清朝也没有什么聘用关系,也不用签劳动合同,上来就是卖身契,而且还是世代为奴的卖身契,加上敏芝对家生子的执念,甚至在东庄门口贴了告示:凡求职者,一旦录用,世代为廉郡王府所用,特此告知。
那些原本在东庄的传教士们对此毫无反应,他们都是最虔诚的基督徒,一早就发下宏愿终生事主,而且康熙的谕令很明确,他们的下半辈子,就在大清生根了,再也不能回国了,在这里不能传教,不能为主做贡献。
敏芝的要求很简单,他们像得到东庄的庇护,要么贡献艺术才华,要么贡献其他先进科技理念。
总之一定要有贡献,不然你就到南庄种地去。
什么都不想干的,扫地出门。
经过几年的发展,八九十三家的庄子一早融为了一个整体,随着三家男人爵位的升迁,以及背后势力的全面投入,这片地方逐渐有形成一方天地的感觉。
外有训练有素,部队化的庄丁轮班巡逻,内部要田有田,要牧场有牧场,要科研机构有科研机构,甚至还有各种小剧场,第三产业。
敏芝相信,在不用多久,这片地方,可以有一个统一的名字,三家合一,自成一体第一第二第三产业全包了,要什么有什么,简直人间天堂。
只要康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三家能在京城之外,弄出一个城中城来。
就跟意大利的梵蒂冈似的,当然,那只是随便想想。
回到眼前,康熙带着大部队浩浩荡荡出紫禁城,旗幡招展,场面蔚为壮观,两黄旗的大内侍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从午门外一直站到回音壁那儿。
皇子们跟在八抬大轿后面,一路步行,没有胤褆没有胤礽,胤祉随着礼部尚书在天坛那儿做最后的筹备。
没有走在队伍里。
排头第一个的,是雍郡王胤禛,某人今天心情非常沉重,自家探子早在康熙西巡回京的时候就加紧行动了,太子消失,胤褆消失,别人不当回事,可是胤禛鼻子多灵,一早就闻出味道不对了,胤禩能有多大胆子,虽然跟胤礽是死敌,可人家不是一个数量级的,每回不是还没照面儿胤禩就主动避锋芒了?江南那帮子书生,都让人欺负到头上了,照样龟缩起来不敢吭声,这搁在自己身上,那叫隐忍,搁在胤禩身上,那叫怕事儿,不敢惹瘟神。
胤禛一直是那么看胤禩的,政治上一点儿能耐都没有,估计自己都看死自己出身太低,对那个位置一点念想都没有,又被太子这么欺负,更是抬不起头了。
于是只能在别的方面求发展,倒腾那些个没用的东西,把自己彻底养成大肥羊了。
表面上皇阿玛宠着你,养着你的双胞胎儿子,给你最大的宽容和便利,实际就是把你养肥了好送给嗣皇帝宰来吃。
这个念头在胤禛心里一直存在,直到京城传来消息,说廉郡王带着部队,一夜之间抄了凌普的家,全家上下除边缘奴仆外,全部活捉一个不漏。
得到这消息的时候,胤禛还在骊山行宫里。
第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胤禩不是送小十八回京治病去了吗?算算日子不是还在路上的吗?这什么时候干了这么大的事儿?一来一去,消息确认,胤禛懵了,看看康熙没反应,想去找胤礽探探口气,胤礽和胤褆双双失踪。
他知道味道不对了,恐怕是皇阿玛昏厥醒来的那天出了什么事情,皇阿玛对外封锁了消息,胤禩敢那么干,说不定就是皇阿玛给的默许。
果然,回京之后,胤褆和胤礽依然不见,凌普被定罪,胤禩接任内务府总理大臣,开了皇子任职内廷司务的先河。
胤禛觉得,可能要变天了,一直在胤礽身边呆着,能不知道他的个性?那个人是睚眦必报,报仇不隔夜的。
对皇阿玛他都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行刺。
胤禩这般猖狂,从小绵羊直接变成大灰狼了,胤礽能忍?坚决不能他不出现,一定是出了大问题了因此,这段时间,表面上胤禛更隐忍了,上班回家两点一线不说,拒绝一切娱乐活动,在家天天诵经念佛,把四福晋急得不行,家里就李氏生的一儿一女两根独苗,虽然她把弘时养在身边了,可李氏是什么女人,不但漂亮而且还是个绝对有心计的女人。
能让对女人根本不上心的胤禛跟她生下一连串的阿哥,要不是她下手快,弘盼和弘昀都没能活下来,弘晖一死,自己除了嫡福晋的名分和那点表面上的尊敬,还不被她们娘几个给架空了?弘时到自己身边的时候毕竟已经大了,而且胤禛有没有把他正式过继给她,只是让她养在身边而已。
不出意外,弘时就是未来的雍郡王世子,袭爵的就是他,到时候,他肯定不会向着自己,肯定向着亲娘。
自己的命运就会像裕亲王家的老王妃那样,被人当吉祥物供起来,除了多活两岁之外,跟活死人没差别。
一个一直在权利顶峰上站着的人,一旦意识到自己未来的结局会是那样的,怎么能忍受的了?于是,胤禛的烦心事来了,老婆贤惠了,不但去宫里申请了几个年轻貌美的侍婢,而且还动起了家里几位格格的主意,想利用她们生个儿子自己抱来养。
家里开始出现各种偶遇让胤禛不堪其扰。
诡异的事情出现了,胤禛在家,对外宣称吃斋念佛,却让众家兄弟笑弯了腰,他往别人家里塞探子,他家的探子也不少,探不出什么高深的军事机密,探出他们家三个女人有喜还是轻而易举的。
大家茶余饭后都在笑话胤禛,到底是闭门干什么来着?首先是侧福晋纽钴禄氏,接着是两个格格,三个女人一怀孕,原本嫌弃子嗣单薄的雍郡王府一下子热闹起来,康熙很满意,小子早该这样了,一门心思勾心斗角,心思都耗光了,搞得家里人丁凋零。
现在多好啊?明年能添上三个孩子……你们家后院丰富了,你的心思也能分散些。
大批的赏赐送到雍郡王府上,康熙还特地把四福晋召进宫里去夸了一番,得,胤禛的潜伏计划彻底失败。
敏芝也听到了风声,当然,送礼表示慰问这种事情她是不会做的,怀孕的又不是四福晋,小妾而已。
倒是纽钴禄氏怀孕,让敏芝好奇了一小下,这生出来就是弘历的吧?康熙捧在心尖儿上的宝贝孙子,为了把皇位传给他,才让胤禛做了十三年的过渡皇帝。
世上哪儿有传位还带附加条件的?你必须封弘历做皇太子,我才把皇位传给你,胤禛也傻,累死累活的都是为儿子打工,自己还落下一个冷酷无情的帝王形象。
为了给儿子扫清障碍,不惜把得罪过自己的兄弟一股脑的全体废了个遍。
身后还担一骂名,这笔帐,怎么算都是他吃亏,不知道历史上的雍正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反正,敏芝现在就等明年弘历降生,等着康熙脑子发昏,喜欢弘历喜欢得不行,注意力从自家儿子身上移开,自己好把他们接回来,重新培养感情。
当然,她是这么想的。
以为历史就会这么发展。
走在去天坛路上的胤禛,面上维持着冷面王的面瘫形象,一颗心却狂跳不止,他有种奇特的预感,去年到现在,一连串诡异的事情,到今天,是个总结了。
__________________重点推荐书名 《大龄剩仙》作者 维洛溶溶第二百三十章 真相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第二百三十章 真相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天坛这边,六部满尚书以及军机处上行走,理藩院诸大臣站得整整齐齐,迎接康熙以及诸位皇子大驾光临。
皇子们看到大臣不稀奇,看到这么多大臣这么齐整的阵容,连一向边缘化的理藩院的大臣都出来了,顿时脸上不好看了。
大家都绷紧了脸,昨天年夜饭吃得心惊肉跳,很多人康熙一退席就跟着放下筷子走了,胤禛就是其中之一,四福晋和十三福晋早退的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胤禛也早退了,都想临时抱佛脚,希望一夜之间能过突击一下,至少做到心里有底。
可是想要突破引体和康熙的联手谈何容易,胤禛也无功而返。
在场唯一没反应的要数胤禩,康熙无论想干什么都跟他没关系,随便折腾,反正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已经太多了,他的神经已经很坚韧了,无所谓更惊悚的是情了。
反正他也想明白了,他排行第八,见面的几位斗得跟乌鸡眼儿似的也波及不到他。
至于好事,就更轮不到他了,想什么都是多余。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这么想着,胤禩已经站到了天坛中庭,康熙登坛,上香祷告,读祭文之后,重头戏来了,传本太监递上来一卷,站在康熙跟前最近的胤禛瞳孔收缩,大家只瞄了一眼,速度低头看脚尖。
康熙环视四周,视线回到手上的绢帛上,没人看见他的手微微颤抖,整个天坛内外一片静谧。
时间流逝,祭坛上香烟缭绕,祭坛下众人静立,没有人敢抬头看一眼。
好半天之后,康熙开口:来人,带胤礽。
几乎所有的人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康熙,一副耳背没听清的模样。
连胤禛也不例外。
然而更让他们震惊发一幕随后发生,四名正黄旗侍卫簇拥着胤礽快步来到祭坛下面。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胤礽不是自己走上来的,而是被两名侍卫一左一右夹上来的。
此时的胤礽,脱去了太子蟒袍,穿一件深灰色的棉布袍子,双目无神,面无表情。
完全没了以前的风采,仿佛一只剪了翅膀的公鸡,被人簇拥着上来,直接跪倒在众人面前。
在场只有几个人知道今天皇上要干什么,大多数人还处在极度震惊中,都不知道今天皇上为什么一改往日纵容溺爱太子的作风,一下子把胤礽弄成这样。
‘胤礽跪在地上,贴地趴着。
要不是大家伙看着他被押解进来,乍一看根本不知道地上这个弓着背看不见面容的灰衣人是皇太子胤礽。
康熙等到大家的充分震惊,充分消化这个突然的状况之后,拉开了手里的黄绢开始宣读定时炸弹:朕承太祖、太宗、世祖弘业四十八年,于兹兢兢业业,体恤臣工,惠养百姓,维以治安天下,为务令观。
胤礽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惟肆恶暴戾yin乱,难出诸口。
朕包容二十年矣。
乃其恶愈张,戮辱在廷诸王、贝勒、大臣、官员。
专擅威权,鸠聚党羽。
窥伺朕躬起居、动作,无不探听。
又朕知胤礽赋性奢侈,着伊乳母之夫凌普为内务府总管,俾伊便于取用。
孰意凌普更为贪婪,致使包衣下人无不怨恨。
朕自胤礽幼时,谆谆教训,凡所用物皆系庶民脂膏应从节俭。
乃不遵朕言,穷奢极欲,逞其凶恶另更滋甚。
有将朕诸子遗类之势。
十六阿哥患病,聚皆以朕年高,无不为朕忧虑。
伊系亲兄毫无友爱之意,因朕加责,让伊反忿然发怒。
更可恶者,伊每夜逼近布城裂缝向内窥视。
从前索额图助伊潜谋大事,朕悉知其情,将索额图处死,今胤礽欲为索额图复仇,结成党羽,令朕未卜今日被鸩明日遇害,书夜戒甚不宁,似此之人宣可以付祖宗弘业。
说到这里的时候,大家都懵了,这一条条的罪责,哪里是在训胤礽,完全是往死里踩他,骄奢yin逸,冷酷无情,纠结党羽,窥伺圣躬,任何一条都不是胤礽能够硬抗的。
然而,地上跪着的胤禟完全没反应,仿佛康熙一次有一次的点名说的都是别人一样。
康熙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往两边各扫了一眼,皇子这边,胤禛冰块脸有些苍白,站着不动。
胤祉浑身颤抖,接收到康熙的视线,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胤佑因为腿脚不便没有出席祭天,胤禩的反应让康熙有些小意外。
某人连看也不看胤礽一眼,至始至终都只看着自己的脚尖,身体前倾,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仿佛一点都没有意外或者惊讶的情绪。
其实作为最接近真相的当事人之一,当胤禩看到胤礽被大内侍卫押进来的时候,心里的桎梏一下子消失了,福至心灵。
为什么胤礽一直消失不见?为什么康熙会密旨让自己迅速收拾凌普?为什么太子妃从毓庆宫出来是这般狼狈的出逃形式?这些问题现在都有答案了,胤礽明显是被皇阿玛软禁了,一方面利用自己去把凌普拉下马,一方面开始清算胤礽的旧账,为的就是在今天祭天的时候诏告天下,大清国第一位皇太子成了罪人,黯然退场。
将前因后果迅速理了一遍之后,惊讶什么的都已经是浮云了,这场史无前例的大戏,自己是配角之一,只是参演的时候,不知道这是一出结局已定的戏而已。
所以,胤禩安静地站在那里,安静地倾听着,目不斜视。
果然,康熙的话还没有结束,数落了这么多死罪之后,康熙还不过瘾,继续念道:且胤礽生而克母,此等之人古称不孝。
朕即位以来,诸事节俭,身御敝褥,足用布靴。
胤礽所用一切远过于朕,伊犹以为不足,恣取国帑,干预政事,必致败壤我国家,戕贼我万民而后已。
若以此不孝不仁之人为君,其如祖业何谕。
说到这里,康熙身体晃了一晃,仿佛支持不住就要跌倒一样,站在最前面的胤禛脚步动了动,最终没有踏出步子。
康熙身后,吴书来伸手托了一把:主子……康熙站稳了:朕没事,你退下吴书来告罪退下,康熙看着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样的胤礽,忽然双目含泪:朕把你从一个血泡泡养到这么大,你变成这样,朕也难辞其咎,哎……叹完气,眼泪夺眶而出:太祖,太宗,世祖之缔造勤劳与朕治平之天下,断不可以付此人矣。
昭告于天地、宗庙,将胤礽……将胤礽废斥钦此念完,手一松,黄绢掉到地上,康熙整个人泣不成声,几乎要委顿在地。
地上的胤礽依然没有动静,仿佛傻了一样。
圣旨掉地上的瞬间,在场的文武大臣首先跪倒,匍匐在地,膝盖与地面的的撞击声都成为了一种声浪。
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到一无所有的光头阿哥,胤礽悲剧了,他仿佛回到了刚出生那会儿,赤条条的。
成年阿哥最少也是个贝子,而且现在康熙的这几个成年阿哥,早就郡王的郡王,贝勒的贝勒,连贝子都没有了。
康熙宣布废黜太子,其他什么都没说,剥夺了太子名号之后的胤礽,还剩下什么?可不就是光头阿哥了吗?和那几个出生不多久的奶娃娃一般大小。
世间还有比这更打击人的吗?随着官员跪倒,皇子们也站不住了,胤祉第一个腿软,几乎是跪爬在地上。
一瞬间,地上跪了一大片。
吴书来再次出现在康熙背后,尽心尽职地把康熙从地上拉起来,康熙哆嗦着指着胤礽:来人,把他带下去回宫众人依然跪在地上,康熙走下祭坛,在一群内侍和侍卫的簇拥下从天坛消失,胤礽也被人带走,一众官员和皇子们依然跪着,没有人敢在没有康熙说平身的情况下第一个站起来。
可是,忽然悲伤的康熙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些,他已经回宫,进了乾清宫,关门落锁,谁也不见。
皇子和大臣们还在那儿跪着呢,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储秀宫里呆着的敏芝得到康熙回宫的消息,心里一紧,该不会马上就会来人,把儿子接走了吧?我还没看够呢一时间心情又紧张了,赶紧把儿子们叫到身前,左看右看,右看左看:皇阿玛回宫了,你们很快要回养心殿了。
听额娘说,读书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不是死记硬背,而是理解其中的意思。
现在你们读那些个《大学》《中庸》什么的,不理解也是正常的,抄那些个权当是练字了。
想不明白也没关系,论语对你们来说都嫌早了。
如果师傅手里有《三字经》《弟子规》什么的,你们可以读一下,那里面的历史和文学知识都不少。
开玩笑,让一五岁孩子一进去就学四书五经,那不是折腾人么?她一个正经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大学生都不敢说通读了全部的四书五经,更别说理解了。
古人教孩子,这填鸭一样的教法,不教傻了有鬼。
所以科举出来的都是孔乙己,范进这些个傻子呢她的儿子虽然不用考科举,但就上书房这种教法,也是会死人的,她不能不给他们打一下预防针。
太难的学不了,别伤了孩子的自尊。
《三字经》敏芝觉得还能够接受毕竟是国学三大启蒙读物之一,不但丰富而且浅显好背。
加上还有老师从旁解释,上下五千年,不能说通过《三字经》全明白了,至少也能明白百分之五十。
弘旺和弘晢同时点头,弘晢说:儿子记得,三岁的时候额娘就教我们写字,额娘说的,一定不会错,明天儿子就去问皇玛法宫里有没有《三字经》。
——————————————重点推荐书名《仙诀》作者蛇发优雅书号2067941第二百三十一章 现在才刚开始第二百三十一章 现在才刚开始敏芝一听两傻小子要去问康熙,连忙拦住:皇玛法日理万机的,问他不是耽误国家大事么?还是去问你们的小叔叔,或者问上书房的师傅们也行。
弘旺苦着脸:额娘,咱们要读的书已经堆起来了,您还给我们加餐,儿子还是跟您回去算了。
敏芝捏捏他的小脸:怎么了,这点苦就不行了?瞧你这点出息,还是做哥哥的呢还不如弟弟。
弘旺小脸一垮:额娘有弟弟了,不疼我们了,把我们扔在这里……说完还挤了挤眼睛。
弘晢四十五度角望天,表示不认识这个人。
这个卖萌讨赏的人是谁啊?偏偏敏芝就吃这一套,伸手把弘旺抱起来,放在膝上:额娘怎么能不疼你们呢?没良心的坏小孩,额娘昨晚上还掉眼泪来着,不过,身为皇室子孙,多少人羡慕你们能够得到最精英的教育,得到一国之君的亲自教养,这可是太子殿下小时候享受的待遇呢,就算是你们的阿玛,也没享受过。
你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说完又掐了一下弘旺的小胖脸,这才把他放下,边上良妃已经笑得不行了:来来,晢儿到玛嬷这边来,看你羡慕的那样,你额娘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采萱,你这是安慰儿子还是安慰自己来着?敏芝脸上一红:回额娘的话,媳妇这是安慰自己呢,他们在皇阿玛身边,自然是最好的,自打有了晏儿之后,我就一直想,其实孩子只要能够平平安安长大成人,比什么都重要。
良妃温然一笑:放心,晏儿会没事的。
这边一片温馨,天坛却是另一番光景。
康熙带头走了,剩下的大家依然跪着,变天了,胤礽做了三十几年近四十年的太子,几分钟的时间,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他成了一个光头阿哥,接下来命运会走向何方?康熙会不会有什么追加处罚,无从知晓,风光无限的皇太子,就这样惨淡落幕了。
一时半会儿,大家还陷在极度震惊中醒不过来,一堆人跟石膏像一样跪着,半天都没人敢动一下。
最后还是十四第一个站起来,废太子,对他来说就好比打了一支强心针,他别提有多兴奋了,一直一来他都把哥哥胤禛当作竞争对象,哥哥最大的靠山就是太子,年轻气盛的他非常的不服气。
大家都是额娘生的,你就在景仁宫除了住了几年,认了个皇后干娘,你就是半嫡子了?高我一个头了?又没改玉碟,你的生母还是永和宫德妃,大家都一样。
于是,他事事处处都要跟哥哥争,争额娘的宠爱,争皇阿玛的重视,凡是哥哥有的,他都要争,什么都要比哥哥更多才行。
现在哥哥最大的靠山倒塌了,是时候该他反击了。
这么想着,排在最末位的胤祯第一个站起来,拖拖然走了几步,在胤禩的面前停了下来,弯下腰:五哥,八哥,皇阿玛已经走了,咱们跪着也没用,起了吧,大臣们还等着呢胤禩抬眸,笑眯眯地看着他:十四弟说的有理,只是……他顿了一下,瞄了一眼远处的人:三哥,四哥,二位怎么说?胤祯的脸僵了,心里鄙视了胤禩一番,果然是绵羊,皇阿玛不在这里,他依然连先站起来的胆量都没有。
被点名的两个,胤祉转脸看胤禛:四弟?胤禛这才站起来,淡淡地说:罢了,大家都起吧,跪在这里也没办法想……一边说着,一边往外面走,和胤祯擦肩而过的时候,周身温度骤降至冰点。
胤祯忍不住后退了小半步,又不甘示弱地跟了上去,胤禛起身后,胤禩才站起来,但他没急着出去,而是和胤禟胤俄一起跟着胤祉胤祺一起走出去,彼时前面先走的三位,包括紧跟着胤禛的胤祥,都已经走出老远了。
众皇子走后,满地的文武大臣这才起身,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雍郡王爷和同胞弟弟争长短?雍郡王深藏不露,稳而不躁,又占了半嫡子的名分,这次祭天又越过了三贝勒占了首位,俨然是第二位皇太子的第一候选人模样。
十四贝勒虽是冉冉升起的新星,和雍郡王相比,档次差了不是一点点,气势上就不如雍郡王,太子没了,一直潜伏在太子身后的雍郡王,终于登浮出水面了。
那种当仁不让的气势,和以前默默无闻的样子判若两人,大家要站队,确实要擦亮眼啊。
一行人回到宫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敏芝等得都心急了,康熙回来好半天了,胤禩什么还不见人影?刚才,胤衸过来,带走了弘旺和弘晢,小脸板起,都不肯多说一句。
敏芝有些疑惑,黄子们和康熙一起出门,却不是一起回来,这也是规矩吗?问了良妃,良妃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等啊等,胤禩终于回来了,良妃吩咐传膳,敏芝忍不住问:怎么那么迟,皇阿玛一早就回来了的。
嗯,有些事情耽误了,先吃饭,回去再说。
对了,弘旺他们,被皇阿玛接回去了?敏芝点点头:是十八弟来接的……没等她说完,胤禩敲敲桌面:用膳吧。
狐疑地多看了他几眼,什么异样都没有,难道是自己多心了?还是说……她有点小沮丧,胤禩对外的伪装功夫太好了,虽然能她感觉到异样,可是他看上去依然人畜无害的样子。
吃完饭,两人告别良妃出了储秀宫,胤禩还是默然不语,敏芝有些气恼:额娘已经看不到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没什么,回去再说。
胤禩忽然加快速度越过她走到前面去了。
某人愈加不安,一定有什么事,按耐住刨根问底的心思,加快脚步跟上去。
今天原本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可是现在,太阳已经落山,晚霞都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青灰色的天空,又开始飘雪,风力骤然加大,仿佛刀片在脸上刮一般。
敏芝忍不住停下脚步,转头去看弘晏,这天忽然降温,小三这纸糊的人儿可别冻坏了。
这么一停一等和前面的胤禩拉开了一段距离,敏芝奇快地看着前面越走越远的身影,他居然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停下来了?有问题,一定有问题不多时,九和十联袂而来,却没有带着老婆孩子,他们和胤禩在那里指手画脚,不知道聊什么,敏芝想加快脚步,奈何脚下的花盆底非常不给力,加上风大,后面丫鬟想给她打伞都不行。
无奈,敏芝只好开声喊住他:等等,风这么大,别走那么快。
胤禩这才意识到自己走快了,停住步子回身等她。
胤禟和胤俄却傻了:八哥,你没让嫂子先回去吗?难道,你跟她说了?没有,我只是不想让额娘担心而已,她么,迟早是要知道的。
胤禩如是说。
胤禟却很担心:话是这么说。
可是……胤禩忽然笑了:也许她一点也不吃惊呢?敏芝走到胤禩身边的时候还喘着气,想抱怨几句,却见胤禟和胤俄瞪着自己看。
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胤禟小心翼翼地问:八嫂,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敏芝看看胤禩,再看看另外两个:我知道什么?胤禟语塞,胤俄却不含糊:皇阿玛今天祭天,昭告天下,废黜了二哥的太子之位。
今,今天?敏芝后退一步:今天是大年初一啊敏芝震惊得无以复加,康熙可真会挑日子,大年初一宣布废太子,亏他想得出来胤禩一直在看她的表情,此时才说:嗯,就是今天,所以我们都回来晚了。
敏芝咽咽口水:皇阿玛……额,我们还是快点回家吧。
胤禩一撇嘴:嗯,回家。
胤禟试探道:弟弟们能否叨扰一顿?胤禩斜眼看着似乎只有一点震惊的妻子:你说呢?敏芝噎住,这事情怎么问我?要我说,这段时间非常时期,最好关门闭户不相往来。
额,九弟,十弟,今天是大年初一,我看,你们还是回去陪陪弟妹和侄子吧。
胤俄一皱眉,想说什么,却被小九拉住:哎,弟弟糊涂了,竟忘了今天是年初一了,我看我们还是回家吧胤禩这才牵了敏芝的手,众人出神武门,陆九正坐在马车上笼着袖子朝门口观望。
瞧见自家主子出来,连忙跳下车奔过来:主子,福晋,上车吧。
敏芝也不去管为什么不坐轿子了,伸手从奶妈手里抱过弘晏,钻进车里,胤禩跟在后面上车。
胤禟和胤俄则各自上马,打了个招呼,就打马先走了。
敏芝坐在车里,解开罩着弘晏的白狐裘斗篷,看到儿子乌溜溜的眼睛正打量自己,一颗心放松下来。
冷不防胤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果然不是很惊讶。
————————重点推荐书名《重生主持人》书号:2171503作者:云听雨简介: 前世家破人亡,重生弥补遗憾第二百三十二章 胤禩很淡定第二百三十二章 胤禩很淡定敏芝被他突然的一下子吓得心几乎跳出来,白了他一眼:惊讶什么?皇阿玛废了二哥,今天去参加祭天的人没有不惊讶的。
胤禩没有因为她的白眼而生气,反而更加凑近了一点。
敏芝挪了挪,一边拍哄弘晏,一边平复一下心跳:我惊讶,皇阿玛居然选在今天宣布这个消息、在这之前还把大哥给排除再外,这让我惊讶了一小下。
胤禩皱眉了,他怎么没注意到?老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恰恰是他没想到的。
废太子他虽然不能提前预判,也能在胤礽进来的一瞬间明白过来,可是把胤褆排除在祭天队伍之外,除夕夜连年夜饭也不给吃,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皇阿玛放弃二哥的同时,连大哥也一并放弃了吗?心中藏着疑问,他试着问了一句:你觉得这件事和大哥有关系?我不知道,根据惠母妃的描述,直郡王在西巡回来之后就消失不见了,二哥的话,大约更早一些,你出手对付凌普的时候,他应该已经被皇阿玛控制了,也就是说,在西巡途中的时候。
你回来早,有些事,不太好判断。
不太好判断?胤禩忽然笑了一起来:采萱,我忽然发现……话没说完,一直很安静的弘晏忽然咳嗽起来,不一会儿,小脸就憋红了。
敏芝顾不得和胤禩说话,一边把儿子微微竖起,一边帮他顺气,然而收效甚微。
小家伙忽然爆发,一边咳一边哭。
敏芝顿时慌了手脚:都是你,风雪天的,走那么快做什么,晏儿一定是吸进风雪了怎么办?怎么办啊?胤禩也是速手无策,只好让陆九加快速度赶紧回府。
顺便差人往回赶,进宫搬太医。
车子在廉郡王府停了,敏芝抱着哭声越来越微弱的弘晏想要奔进去,差点被脚上的鞋子绊死。
还好胤禩在身边,一把拽住她的身体,一手抄过弘晏,一边往门里喊:来人,叫大夫一边人往里走。
敏芝想跟上去,却被后面的秋菊和墨霜扶住:主子别急,您转着宫鞋呢当心崴了脚。
敏芝恨死脚上这双鞋了,恨不能踢掉鞋子光脚跑进去,还好,墨霖和墨雪从里面奔出来,拿来了一双平底绣鞋给敏芝换上,等敏芝撩着袍子奔进弘晏的屋子的时候,大夫已经挤了一屋子。
胤禩拦下想要冲进去的敏芝:太医马上就来了,三儿不会有事。
六神无主的某人哪里听得进去,一把推开他:太医都放弃他了,来了又有什么用说完又要往里跑,被胤禩狠狠抱住:别去,你这样会打扰大夫诊脉的。
敏芝脸色苍白:是我不好,风这么大,还下着雪,我应该抱着他,把他藏在披风里,怎么能让他吹着风雪呢我真是……现在的胤禩哪儿还有功夫去惦记废太子的事情,一颗心全在小儿子和老婆身上,这个儿子可是老婆的心病。
因为他的关系,老婆一直活在恐惧和自责里,平时看不出来,一旦弘晏有什么症状,她也跟着爆发。
佛堂里那个是她的心伤,弘晏却是她的心病,伤口时间长了会结疤,只要不去碰触就不会痛。
心病却比心伤可怕的多,胤禩甚至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如果弘晏最终没能活下来,老婆可能真的会自杀第三次。
原本想把她拎去书房谈话的,现在全忘了,拽着她的手,强行把她摁在椅子里,生怕一不留神她有发疯。
不多时,大夫出来,敏芝想站起来,却被胤禩压着,只好抖着声音问:他,他怎么样?大夫垂首:三阿哥这次恐怕是吸进了寒气,受到了刺激,奴才们已经用金针给他缓解病症了,已经无碍了。
胤禩皱眉:还是只能缓解吗?大夫躬身,偷眼看向敏芝,垂目不说话。
敏芝稳了稳心神:大夫,有话就说吧,晏儿的身体,究竟能不能治?大夫忙不迭地点头:能,能的,只是……胤禩不耐烦了:只是什么?几名大夫忽然跪下了:王爷福晋恕奴才们无罪,奴才才敢说。
胤禩一拍扶手:有什么就说。
大夫咽咽口水:就目前的脉象上看,三阿哥是遗传了福晋的阴寒体质,加上先天不足,调养起来相当困难,而且……而且是个非常漫长的过程,要非常小心。
言下之意,就是弘晏所有的一切都是得自敏芝的遗传,可这具身体是郭络罗氏的,要怪也没得怪了,再说孩子先天不足,敏芝是完全责任人。
愧疚之下,她都觉得即便这孩子平安长大,她也没有脸见他,好好的一个男孩子,将来要背着药罐子生活,这种日子……胤禩却是松了一口气:能调养就好,你们就给我十二个时辰轮班守着他,不能出半点差错对了,太医一会儿就到,三阿哥就交给你们了大夫们齐齐躬身:奴才们一定尽心竭力。
胤禩点点头,站起来:走,你跟我到书房去,留在这儿只会碍事我……敏芝想到内室内室看儿子,却被胤禩强行拉走了。
开玩笑,他实在太了解自己老婆了,她对在乎的人,从来是感情第一,理智什么的完全排不上号。
这女人,还是拴在自己身边才放心。
一离开视线她就有可能出状况。
拖着她进书房,门一关,胤禩自顾自转过多宝架,坐到自己的位置里:三儿没事,回神了敏芝委屈的小眼神:我想去守着他……胤禩板着脸: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过来,坐到榻上敏芝扁嘴,觉得自己特委屈,但是没办法,只好乖乖走过去坐到榻上,这才惊觉一惊一乍之下,自己和他都没来得及更衣,甚至连斗篷都没脱。
书房里的炭火烧得很旺,敏芝脱去斗篷,放在一边:好吧,你要说什么?没什么,我不放心把你留在晏儿屋里。
胤禩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你在这里坐一会儿,等太医诊疗完了再出去。
敏芝脸红:我……我,其实我……胤禩不理她,自顾自翻起书来。
才翻了两页,他很诧异地回身:这是你手抄的?上面的注解都是你写的?敏芝瞄了一眼:嗯,是我抄的,横排版,从左往右看,那个注解,有一部分是请教了何先生的。
胤禩往后翻了翻,细线的哼格子,仿照他的小楷字体,以及页末留白出的注解,每一页甚至都夹着同样用小楷写成的密密麻麻麻的小纸条。
这个女人,竟逐字逐句把《战国策》抠了一遍。
是的,这已经不能叫做读了,这完全是抠:你什么时候弄的这个?我怎么不知道?第一次跟皇阿玛去北巡,就是遇到熊的那次。
当时皇阿玛问我读过么,我说读过,他还很不相信的样子。
所以我回来就下了一番功夫。
这样啊……你说皇阿玛单用齐策,就把我们几个皇子,全都框进去了?敏芝垂头剥指甲:我随便说的,你别当真,我觉得皇阿玛有点故弄玄虚,故意每次都问我这上面的典故,好像故意告诉我一样……只是我太笨了,现在才想通。
胤禩哼了一声:他老人家这算是对我的特别优待?没有,你别这样想,皇阿玛其实,其实就是喜欢这样一切都在掌握的感觉……见他继续沉默,敏芝有点慌:真的,今天旺儿告诉了我一件很有趣的事儿。
胤禩还是没反应,敏芝咬咬嘴唇:皇阿玛经常找十八弟下棋,十八弟从来没赢过皇阿玛,你知道吧?见某人终于转头看她了,敏芝接着说:旺儿说,皇阿玛每一步棋都要考虑很长的时间,经常一盘棋要下一个下午。
我想,皇阿玛的棋艺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吃准了没人敢赢一国之君吧?就算他长考的时间再长,也没人敢打扰他,他有比仍何人都充裕的时间去布局,甚至,他早已料定终局的胜者是他,其中的过程,并不那么重要。
书房的炭火烧得很旺,吉服在冰天雪地里很挡风。
可是现在是在屋里,敏芝一边遣词,想要解释康熙并没有存心设计陷害胤禩,只是好像没什么效果,某人表情一直是淡淡的。
心一急,鼻尖上汗珠都滚下来了:胤禩……你……你不要想太多,我,我胡说八道的,其实没那么玄乎……我……胤禩走近她,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汗:别紧张,我什么都没想,皇阿玛想怎么样,从来都不是我们这些皇子能阻止的,这一点,我比你更清楚,放心吧,换做是以前,我或者会冲动一下,但是现在不会了。
敏芝眨了眨眼,某人的脸色沉静,唇边淡淡笑意闪现,一派镇定自若的样子,难道,真的是自己神经过敏想多了吗?他真的不会在冲动了吗?不会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了?第二百三十三章 有心无力第二百三十三章 有心无力几天以后,出状况了,康熙自打那天天坛回来,钻进乾清宫之后就没在再出来过,谁求见都被挡在门外。
虽然初一到十五这段时间是京城各机关单位放假中,也不用早朝什么的,可是老爷子把自己闷在一个地方好几天,既不见大臣,也不召幸妃嫔,这消息传到外间,大家又觉得皇上反常了。
加上寿宁宫太后同时闭门不出,拒绝一切探视。
从年初二开始,紫禁城变相封门了,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不出来。
一时间,各种关于康熙悲伤过度消极怠工的传闻甚嚣尘上。
大家对康熙所谓隐忍二十年的总爆发唏嘘不已,也有同情太子的,觉得太子在这个位置上三十几年,压力也是很大的,前些年监国的时候,也很勤奋,加上他是正宫嫡子,这废嫡立庶,有违天和。
可是,圣旨是康熙亲自宣读的,太子被废已经成了定局,无论是太子,党的,还是观望派的都觉得这事儿棘手了,原先有太子压着的时候,底下皇子们顶多也就争争宠,互相小攀比一下,真正明面上和太子竞争的是有胤褆。
现在好了,胤礽废了,胤褆被康熙踢出八旗家宴,大家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表面上看,皇长子和太子同一时间被开除出竞争序列,这下好了,两大巨头同时熄火,底下黄子们,原本是大树底下好乘凉的,一下子全暴露了。
支持皇长子的首推胤禩,跟他有关系的胤禟胤俄甚至胤祺都可以勉强算半个,再加上个行伍新秀胤祯,即有钱,又有武装力量。
乍一看还真有和太子较劲的本钱。
再看太子这边,站了正宫嫡子的身份,又是婴儿时期就册封的太子,名正言顺,多年监国,朝野上下多少潜藏势力,再加上胤禛这个半嫡子的鼎立相助,可以说,只要他不犯错,铁定的皇位接替人。
然而,他不但犯错,而且还是不可饶恕的大错,废太子的圣旨只要是长了耳朵的都听见了。
这里面的桩桩件件,随便一条都够把他拉下马的。
更何况现在是数罪并罚,只重不轻,太子是没希望了,直郡王好像也没希望了,现在看谁?这是个问题。
天坛上,雍郡王和十四贝勒擦出的火花,以及三贝勒被皇上扫了一眼就差点跪地上的窘态,还有,四贝勒府上喜讯频传,四福晋刚被康熙称赞贤德。
这些事放在以前,是再微小不过的事情了,可是发生在这个时候,免不得要被放在显微镜下仔细研究一番。
于是,私底下大家都在议论,这对亲兄弟看来要变成竞争对手了,可是,胤祯争得过哥哥吗?这天,赶着京城少有的热闹百年潮,廉郡王府搞起了小聚会,九十十四三人带着自家的老婆孩子来拜年,胤祯听说弘晏一直咳嗽,专门送上了四川特产的顶级川贝,敏芝虽然对他这个人不感冒,但是对于他上门做客想到从川贝,心里还是蛮舒服的,果然是个有心人。
男人们讨论国家大事,敏芝带着女眷在偏厅里支起桌子垒长城,大冬天的,也没什么景致可以看,敏芝不会学佟淑兰做什么干花园艺展览。
唯一能有的娱乐活动就是抹骨牌,吃零嘴,喝茶,边上还有戏子唱着大鼓戏。
几年的磨练下来,敏芝的牌技基本上跟上平均水平线了,一边码牌一边嘴上还聊着天:我说,九弟妹,你别看了,刚才确实是你打的一饼,愿赌服输吧。
九福晋张红着脸:我,我都说我不太会了……九福晋的对家就是十四福晋,看她一脸肉疼的表情也忍不住拿她开涮:我说九嫂,这四九城谁不知到九哥外号小财神?你就别肉疼了九福晋大窘,求救地望向敏芝,敏芝轻咳了一声:有弟妹这样的福晋,咱们九爷才放心往家搬银子不是?九福晋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十四福晋叹了一句:九嫂这性子真是没说的,九哥娶到九嫂,真是掉在云堆里了。
敏芝忍不住那眼瞟了一下十四福晋。
希望她只是随口说的奉承话,没别的意思。
谁知她话锋一转:对了,你们听说了吗?四哥家三个小妾都有喜了。
敏芝眼睛看着牌:这是去年低的事儿了,皇阿玛因此夸了四嫂。
一边说着一边打出一张牌,对面十福晋眼疾手快眼疾手快刚好碰上。
顺便把话茬接了过去:可不是么?这多新鲜哪,四哥家这一儿一女,本就是小妾生的,弘晖在时,他家的孩子,没有能活过十岁的,李氏生的多怎么了,谁知道怎么弄的。
敏芝皱眉了:十弟妹,这话我们可都没听见,出了这门,不能再说了十四福晋却点头:十嫂这话很在理,小妾子女多的,又不是他们一家,人五嫂家里也不少,还个个生龙活虎的。
再说了,还有八嫂呢,无论是自家妯娌,还是内廷的娘娘们,哪个见了八嫂不赞一句的?连皇玛嬷也站在八嫂这一边呢什么时候轮到四嫂出风头了敏芝深吸一口气,摸了一张牌,然后往桌上一拍:自*小三元。
我什么都没说,这水是怎么漫到我身上的?皇阿玛夸谁,还轮得到我们说长道短了?贤惠什么的,都是虚名,活得自在才是真的,晖儿没了,四嫂难免寂寞,想找个小娃娃带带而已,就是这么回事。
此言一出,把十四福晋想说的话全部堵了回去,大家继续下一副牌。
一下午就这样不知不觉溜走了。
接着是晚膳,九十两家吃惯的,不觉得什么十四福晋吃了之后,赞不绝口,连声说八嫂家的厨子京城一绝。
九和十只能偷笑,八嫂家的厨子没少向八嫂偷师。
吃完饭,客人要走了,敏芝这才去到正厅,和胤禩一起送客。
十四满面笑容,春风得意,似乎这次送来的川贝值回票价了。
带着小疑惑,两人回房,敏芝一边帮他宽衣,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十四弟出去历练了几年,果然不一样了,就连十四弟妹说话也比以前爽利多了。
是吗?看来,这次十四送是送对了东西,你居然夸他了。
胤禩反身圈抱住她,似笑非笑地说:某人上回送来七层象牙宝塔,外加一粒宝石级别的海珍珠,你看也没看一眼就让人磨粉了,川贝虽然是西川特产,却不是什么稀罕货,一味药而已。
敏芝顺势赖在他怀里,哼了一声:我才没夸他,只是刚才看他笑得*光灿烂,有点受不了罢了。
胤禩放开她:你不知道,这小子最近的确春风得意,听他说起西边的战事,仿佛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一样。
那又怎样,皇阿玛让他去,就是要他打胜仗的,更何况,还有信郡王呢,人家才是将门世家,跟信郡王想比,咱们的这位十四爷,差了好几条大街。
开玩笑,人家祖宗是多铎,多尔衮的同胞兄弟,那可是跟着努尔哈赤和皇太极打天下的著名将领,他这一系的血脉里,少不得好战的成分,加上现任信郡王还是世子的时候就跟着康熙打过葛尔丹了,那时胤祯还穿开裆裤呢,不对,搞不好还没生出来呢敏芝暗自好笑。
胤禩当然没漏掉老婆嘴角的窃笑,忍不住伸手去捏:想到什么?那么好笑?啊?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十四弟身为驻外将领,回京只为述职,很快就会回去的,他现在那么积极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想和四哥叫板?太傻了吧?咱们可不能趟这趟浑水。
胤禩叹了一口气:这水,是够浑的,我就是想趟现在也是有心无力了。
敏芝扁嘴:什么叫有心无力啊,这话听着就泄气,看他跟四哥较劲,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嘛,免费看大戏,还不用搭台或者买票,多惬意……敏芝正美着,胤禩却叹气了:照你所说,皇阿玛有充足的时间布局,甚至早已看透了终局的胜负,却还要看我们在棋局中厮杀,挣扎……胤禩……你不要这样想,我,我不该说那些话,其实,我只是担心你知道被皇阿玛算计之后会很生气,会……敏芝有些不习惯唉声叹气的胤禩,一直以来,他的脸上都是带着笑的,再危急再凶险他都能安之若素,处变不惊。
可是,今天送走客人之后,他却叹气了,还说出有心无力的话,她不想他冲动,更不想看他颓废。
难道,十四这家说说了什么伤他自尊的话了?胤禩转头,正对上老婆担忧的目光,心里一暖,随即轻声道:我没事,只是有点不甘心,皇阿玛这样算计我,我却一点反抗的余力都没有,旺儿和晢儿都在他身边。
二哥被废,弘皙又早早搬去了阿哥所。
现在,他老人家身边的三个,都是我的骨肉至亲啊敏芝恍然大悟,是啊,她怎么忘了,历史根本没有机会重演了,康熙很早以前,就把胤禩的手脚给束缚住了,康熙四十八年了,良妃和十八阿哥都身康体健,没病没灾,弘旺和弘晢又都在康熙的近前。
胤禩真是连报复的机会都没有。
有心无力,有心无力敏芝握着他的手,身体偎近他,喃喃地重复着。
——————————重点推荐书名《格格嫁到》作者妖小妹第二百三十四章 众人坐等胤礽杯具第二百三十四章 众人坐等胤礽杯具时间飞逝,短暂的春节假期过去,今天是正月十六,上班第一天。
这期间敏芝想象中的胤禩带着佟氏回娘家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倒是佟国维亲自来信,接孙女回家省亲,胤禩眼皮子都没抬,只让周祥准备了一份礼物,又派陆九的两个徒弟把她送了回去,嘱咐他们当晚要把人带回来。
于是,佟淑兰一早出门,傍晚的时候就回来了,甚至没有留在佟家吃完饭。
回来之后,胤禩也没搭理她,他正忙着处理各方信件。
自从上回江南出现大规模信鸽屠杀事件之后,一切又诡异地平静了,而且毒杀信鸽的线索也被完全抹去,根本看不出是何人所为。
敏芝的心里一直存着一个疙瘩,偏偏想不出会发生什么事,按照后来的来信上看,江南风平浪静,官场因为康熙的雷霆一击而安静了许多,现在唯一可以期待的就是,今年是大比之年,三年一度的乡试。
义门书院名气太大了,江南又是科举的一个重要基地,大家的眼睛都盯着义门看,等着义门在这次乡试中包揽前三名。
毕竟义门的老师以何焯为首,都是饱学的名门大儒,加上义门的风气无比清正有曾深入民间。
体会疾苦,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义门的学子普遍年轻,像孙嘉淦,纪容舒等,都是未及弱冠的少年,这和其他方经常有的鸡皮鹤发的老童生,老秀才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的。
在义门,多得是想纪容舒这样未及弱冠的小秀才,等着在乡试中一举夺魁。
孙嘉淦,也就是小明月,一早就拿到了童试的第一名,让何焯都刮目相看,他成为了这次参加乡试的年龄最小的秀才。
敏芝得到消息的时候小惊讶了一下,特地跟胤禩考证了明月的年纪,连他都惊到了,这个看起来个性十足年龄不足的小道童,脱去道袍摇身一变,居然成了小天才,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江南等乡试,京城这里等的却是对太子,党的大审判,由于康熙从年初二起,就没踏出乾清宫一步,连上元节的传统活动都一并取消了,众人都等得焦急万分,有些上回错若清算索额图的人,这次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
原先支持太子的那些个大臣们心里都没底了。
皇上的手段他们是领教过的,当初权倾朝野的索额图,愣是被他刨了个干净,甚至索赫舍里家,索额图这一支,全部移民去了宁古塔,现在估计已经落地生根了。
再怎么有背景的臣子在皇权面前都是浮云,同理,当皇帝把太子和儿子当成两件不同的事情看待的话,他会选择要一只猪一样的儿子,而不是一条眼镜王蛇一样的太子。
今天是新年上班第一天,京城头一次发生上班塞轿的状况,大家都想早一点去金水桥下等开门,希望第一时间得到处置太子及其党羽的确切消息。
胤禩也是如此,敲门声刚一响,他立刻就惊醒了,作为众皇子中唯一五更…上朝的人,他第一次感受到这是一项特权。
某人刚掀被子,边上敏芝也醒了,一翻身坐起来,顶着个鸟窝头睡眼惺忪:已经到点了?胤禩伸手在她头上摸摸:还没,你再睡会儿。
于是敏芝又倒下去了。
可是一沾枕,他就习惯性地去拽他的衣服,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着,再次惊醒,却见他穿着中衣正打帘子往外走。
慌忙跳下床喊住他:等一下……胤禩诧异回头,看她摇摇摆摆扑过来,连忙回身扶住:你起来做什么?敏芝拿手拍了拍脸:那个,外面冷,你还是在这里更衣吧,我帮你……胤禩拍开她的手:不用,小陆子都已经准备妥了,你去睡觉,今天不是太医给三儿会诊的日子么?等会子有得你忙的,听话,回去歇着,我走了。
说完打起帘子转身走了,敏芝还有点小迷茫,刚才他说话的那个语气,怎么那么奇怪啊?乖?他这是把我当宠物哄么?抓抓头发,某女人懊恼地回身缩回被子里,自己在他面前,总是很快就被转移了立场。
胤禩穿好官服带好暖帽坐了轿子出门,本来这时候的街道上根本不会堵,因为这个时间点极少会有行人出现,清朝没有环卫工出来上早班,从王府到紫禁城的路非常顺畅。
可是今天大家都挤到一块儿去了。
廉郡王府的轿子刚上街,就庄上了吏部满尚书的轿子,他可是胤禩的老上司了,看见胤禩的轿子,连忙吩咐让路,并且打帘子跟胤禩打招呼。
胤禩点头回礼,毫不客气地超越了吏部尚书的轿子往前走。
接着,胤禩又诡异地碰到了兵部尚马尔泰大人,十三爷胤祥的老丈人,大清三块兵符其中之一就掌握在他的手中。
老大人看见胤禩的轿子到,同样客气地让开了道路。
胤禩一路打招呼一路超车暗自感叹皇阿玛真是给了自己一个好差事。
唯一一个每天上朝的皇子,惟一一个握有实权的皇子,还是众皇子中唯一一只谁都看得见的肥羊,偏偏这种身份还伴随着层出不穷的敌人和窥伺者,敌人走近,自己还不能随便出手,必须像牵线木偶一样时刻注意康熙的指令。
这种日子,实在是太考验人了。
轿子到金水桥下的时候,胤禩发现比自己早到的官员大有人在,自己一下轿子,众人一窝蜂上来打招呼,表情各一,有拜晚年的,有奉承探口风的,也有横眉冷对一脸鄙视的。
胤禩来者不拒,全都笑脸相迎,不痛不痒地打着太极,在场的官员都是老油子了,心里急得要命,脸上还要假客气,云山雾罩地讨论一下康熙四十八年的展望。
倒是胤禩的老上司吏部尚书比较诚恳,上来打过招呼之后一脸的担忧:王爷,今天恐怕又是一场暴风雨啊胤禩嘴角一翘:不管怎么说,辛苦的总是我们吏部的人员。
吏部尚书被他一句我们吏部暖了心,是啊,廉郡王爬得再高,他也是从吏部一个小小笔帖士慢慢爬出去的。
别人都说雍郡王在户部怎么怎么出色,只有这位吏部尚书明白,胤禩会大清吏治档案化管理做出了多么大的贡献。
他亲自整理抄录,花了近两年的时间建立了大清有史以来最完备的官员档案,既完整,又方便查阅,他提出了俸禄明细的创意,把固定俸禄和绩效奖金有机结合在一起,并且从来不把这些算作是自己的功劳。
他推动了吏治改革却没人知道,比起胤禛只会想方设法抠银子,胤禩明显更得同事们的心。
但是这一切,只是吏部官员之间的秘密,他们都知道这位皇子的处境有多尴尬,母妃身份低贱,使得他无论做什么都要先把自己隐藏好,不能随心所欲。
皇上把他的儿子养在身边,表面上是窿宠实际上动什么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
廉郡王根本没可能继承大统,如果皇上真的有心,良妃就不会在生了龙凤双胎之后还戴着罪籍。
皇上把廉郡王捧上台面,却不给他竞争的资格,这就好比在催肥一只填鸭,把什么好消化的不好消化的一股脑儿全塞给他,让他表面上肥硕无比,风光无限,实际却是个花架子,不会跑不会跳只能闭着眼睛等死。
金水桥下的的众人在热络的寒暄中等到了内侍的传唤:皇上驾临武英殿众人松了一口气,皇上看起来不是积蓄了很久准备爆发。
不然的话,今天就该是登临太和殿了。
众臣陆续在武英殿前集合,康熙那标志性的明黄御撵出现在视线当中,大家都忍住了伸长脖子看一眼十几天没见的大老板今天气色如何。
但是想归想,没人敢真的那么做。
康熙的御撵在众人面前两丈远的地方停下来,吴书来扶着他下撵,紧接着就是一嗓子:皇上驾到,众臣早朝众人呼啦啦跪了一地:臣等恭迎圣驾。
文臣匍匐,脸贴着地砖。
武将脱帽,单膝点地。
康熙慢悠悠地走近,目光在文臣堆里扫了一眼,这才快如武英殿,走到龙椅上坐了,一摆手,吴书来又是一嗓子:万岁爷临殿众人这才站起身,掸掸身上的尘土,鱼贯而入,文臣武将武将分两边站好,大家都低着头,等待康熙发话。
结果,康熙的话让人大跌眼镜:朕拟正月二十视察永定河水利,随行皇子名单已经拟定,三贝勒,雍郡王,廉郡王,十三贝勒,十四贝勒随驾。
着工部满汉尚书,户部满汉尚书,以及同行。
两个被点名的部门负责人连忙出班领命。
关于皇二子胤礽,众卿可有什么处置意见?康熙班眯着眼,仿佛精神不济的样子,问出来的话,却让人心惊肉跳。
众人琢磨着,大家伙都是来听风辨音的,不是来做出头椽子的,皇上你这话问出来,却是害人于无形啊第二百三十五章 佟国维自作多情第二百三十五章 佟国维自作多情底下人一片沉默,康熙也不着急,一探手,从吴书来手中接过一个茶碗,一边喝茶一边观察众臣的动向,胤礽在武将中没什么声望,在文臣中却是颇受拥戴的,毕竟康熙每次出巡,只要不是太子随驾,他必定是监国,没人能越过他去。
现在站在朝堂上的这些个大臣们,康熙保守估计,超过四分之三的人与胤礽有联系,不是支持者便是仇家。
故而康熙几次都把目光放在文臣这一边。
当然,第一遍问下去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反应,甚至连面面相觑都没有,全体肃立,垂头看着脚面。
于是,康熙问了第二遍,依然没有反应。
吴书来上前接走他手里的茶碗,老爷子斜靠在龙椅里,手指摩挲着扶手,原本半眯的双目突然精光四射,落在一个人的身上。
这个人就是殿上唯一的皇子,廉郡王胤禩。
胤禩此时和众臣一样的动作,皇阿玛连问两遍,他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老婆说的,无论皇阿玛做什么决定,说什么话,都只是一场棋局中的某一步而已,而棋局的结果在就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外人插嘴,只能是往圈套里钻,被他抓住把柄罢了。
如果这会儿不是站在武英殿上,他真想闭起眼睛来瞌睡一番,今天早上起得太早了,精神有点不济。
康熙的视线扫过他时,看见的是低眉顺目,一副超然物外的表情。
老头子不满意了,提高了声音,问了第三遍。
这一次,刀锋一样的视线,直接落在胤禩身上,满朝文武,都知道皇上在看廉亲王。
胤禩装作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一样,本着你不点名,我潜水到底的原则,胤禩继续装木头人。
康熙嘴角一勾,点名了,点的却不是胤禩,而是隔开三位,点了自己老丈人,佟国维的名。
佟国维,当代佟家的家长,在他手里,佟家达到了鼎盛,谁都不知道,康熙捧红佟家,不是因为孝懿皇后,也不是为了孝康章皇后,女人,只是一个借口罢了,真正对康熙有用的,是佟国维和佟国纲两兄弟。
佟国纲死在亲征葛尔丹的战场上,对康熙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因为那一次,康熙大败而回,甚至连续发了还几天的高烧,如果不是佟国纲拼死御敌,他这个做皇上的差点就交代在敌人的鸟枪之下了。
逃回来以后,康熙倍感耻辱,下令封锁消息,隐瞒了佟国纲的真正死因,私底下却命人大量仿制鸟枪,然而这个时候,偏偏是第一次教难刚结束不久,懂得火器制造的洋人师傅奇缺,而国内手工业做冷兵器可能天下第一,热武器却是盲人摸象,一窍不通。
因此,鸟枪的进展非常缓慢,以至于第二次第三次亲征的时候都没来得及装备部队,后来葛尔丹病死,其势力自动瓦解,鸟枪的事情就被搁置,甚至被遗忘了。
大清错过了最好的也是唯一的的一次改善装备的机会。
至于佟国维,康熙对他的倚重,主要是这块老姜够聪明,够忠心,能在没有提示或者提示很少的情况下迅速做出最有利于皇帝的判断,作为一位饱经风霜的老臣,康熙相信,佟国维会一如既往只和他在一条阵线上,最关键的时候,问他总是没错的。
被点名的佟国维心中了然,皇上问了第三遍,依然没有人开口,接下来十有八九要点自己的名。
一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甚至肚子里的这套说辞早在废太子的消息刚传来的时候就已经反复斟酌过了。
只不过,在康熙点名之前,他的视线也在胤禩身上打转,这个孙女婿是他千挑万选的,甚至动用了佟贵妃的关系。
虽然他与佟家不亲近,但在佟国维看来,这是冷静和明哲保身的做法,背靠大树固然是好事,但是树大招风就是坏事了,廉郡王能够在这样的光环和恩宠之中保持冷静的头脑,游离于佟家势力范围的边缘,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了。
说起来,两人的第一次见面还是在和硕温宪公主的葬礼上,他站在胤禛身边,不悲不喜一派温和,见了自己并没有以晚辈的身份行礼,刻意与胤禛区别开来,以内廷钦差的身份向他行礼,就是这一礼,让佟国维高看了胤禩几分。
紧接着就是何焯反诗案,佟国维冷眼旁观,胤禩第一次爆发出来的能量让他皱眉,果然还是太年轻,大事上面还是沉不住气啊可是,皱眉也只是一瞬间,胤禩的成长速度让他这个老江湖都有点招架不住了,这位八阿哥,从来都没有消停过,每一次都会掀起滔天巨*,让大家看他在风口浪尖上飘摇,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葬身鱼腹那般。
但是,何焯被平安救出来了,下江南也平安脱险回来了,甚至连瘟疫都能扛过来,地位也因此水涨船高,一步惊一步险,却是每一步都在向上,这位年轻的王爷,甚至比干外孙胤禛更让人觉得有盼头。
因为胤禛的行事风格已经定型了,而且还是他这个做外公的十分不喜欢的型,放黑枪,含沙射影,搞暗杀,最爱抄家,这些都让佟国维皱眉不已,佟家是铁血军人世家,最见不得这些偷鸡摸狗的小勾当,反而是做事大开大合,一往无前舍生忘死的胤禩更得佟国维的心。
康熙刚才的眼神佟国维也注意到了,心里一阵美,皇上果然是特别关注自己的孙婿女的,既然这样的话,老夫就帮这小子一把,提点他一下吧这么想着,佟国维闪身出来:奴才在你且说说看法。
康熙不温不火地说。
佟国维躬身:奴才领旨奴才以为,皇上治事精明,断无错误。
此事于圣躬关系甚大,请度日后若易于措置,祈速赐睿断;若难于措置,亦祈速赐睿断。
总之,将原定意指熟虑施行为是。
此言一出,原本懒洋洋想睡觉的胤禩顿时来了精神,盯着站在中央的佟国维,心里划过一丝惊愕,老姜就是老姜,一番话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说白了,这就是一番客气话,这事情和皇上您关系实在太密切了,我劝您,好办的话赶紧办,不好办的话也要赶紧办,总之就是要赶紧办但是,佟国维说了两个关键点,一个在开头,皇上精明,断无错误。
这就是在提醒康熙,这件事您是没有错的,要错也是别人,赶紧找个替罪羊。
不然以后不好反悔。
太子废立攸关国家命运,处理得不好,甚至会内乱。
所以,每个关节都要谨慎。
于是,佟国维还有后半句话:将原定意旨熟虑施行为是。
就是皇上您原先想好的计策要再斟酌一下,算无遗策方能度过太子空窗期引发的储位之争。
胤禩忍不住要在心里翘大拇指,佟国维,不愧是皇阿玛一直仰赖的大臣,听风辨味,就知道这位既是国丈又是国舅的老大人知道不少内幕消息,皇阿玛果然早有计划在心里,今天突然问我们意见果然有阴谋。
还好没接茬啊康熙当然听到了佟国维的奏对,也看到了胤禩异样的眼神,心中暗叹一声:老丈人啊,您也有关心则乱的时候,这话说得太浅显了,不但胤禩听懂了,恐怕连朝上的大臣们都听懂了啊你都把结局都告诉人家了,还暗示自己是知道剧本大纲的,这叫朕这戏还怎么唱下去啊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胤禩这小子,居然让老丈人起了维护之心,忘了潜规则了,不行,这太危险了,他今天的话传出去,没上殿的那些个孩子们等于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谁还会冒头啊,不冒头,他打谁啊老丈人,这回得委屈你回家呆几天咯康熙一声冷哼:大胆佟国维朕问你看法,你居然斗胆胡言乱语混淆试听朕看你是老糊涂老糊涂了老板一怒,佟国维苦笑了一下,康熙还真是现学现卖啊,自己说这番话,就是想借机从这场风暴中全身而退,能给孙女婿提个醒,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当下跪倒:老奴才知罪康熙佯装愤怒:念在你是皇后的生父的面子上,朕准你告老归家来人,摘了他的顶戴花翎,脱去官服,从今天起,免除一切职务,仅保留爵位,回家养老去吧佟国维感激涕淋:奴才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主动摘了帽子,侍卫上来,毫不客气地扒了他的官服,架着他往殿外而去,佟国维还很配合地做出老态龙钟脚下没力的模样。
众大臣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们虽然震惊佟国维的话有太多的内幕,更震惊的是,有了索额图的经验,康熙处置国丈更加得心应手了,区区两三句话就把佟国维赶回去养老了,这是奉旨退休啊,这意味着佟国维再也没有了上殿议政的机会了。
从参政党沦为在野党,难道佟家也要没落了第二百三十六章 第一次攻防演练第二百三十六章 第一次攻防演练佟国维从出班到回家,不过几分钟时间堪,称戏剧性的一幕。
这一幕过去,等观众们再回头的时候,康熙刚好骑驴下坡了:哼退朝某人一甩袖子从龙椅上站起来,众人都愣了这就走了?您老人家还没表态呢到底怎么处置太子及其党羽啊,我们都在这儿摩拳擦掌等着呢康熙却不理大家失望的眼神,转身往里面走去,众人脸上难掩失望之情,虽然佟国维回家养老对他们来说是比较娱乐大众的节目,但是今天大家赶早班车是为了什么?佟国维喧宾夺主了康熙一怒,大事儿不说了。
难道他们明天还要继续赶早?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话用来形容现在众官员的心情再合适不过了。
然而康熙临消失前还给了他们一点希望。
没走几步,康熙忽然回头点了胤禩的名:胤禩,散朝以后到御书房来胤禩都想转身开溜了,今天的太医给他家小三会诊的大日子,老婆一人在家呆着,万一太医说了句严重的话,老婆想不开了怎么办?皇阿玛有事儿您说话,别老是神神秘秘地,人家家里还有事儿呢心里这么想,脸上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抱怨、躬身一礼,在众大臣的各色眼神中说了一句:儿臣领旨。
康熙拖拖然先走一步,众大臣立刻围上来,瞬间变成狗仔队,都希望能从胤禩的口中探出一点佟国维下课的真正原因,以及太子被废的终极内幕。
然而,他们注定是要失望的,胤禩当然什么都不会说,其实他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帐殿夜警的事情被康熙淡化成了窥探。
对胤禩这个当时不在现场的人来说,这就是全部真相了。
至于佟国维,他跟他完全不熟,根本不知道老爷子这是在暗示他,只觉得皇阿玛这是在迁怒,埋怨老爷子说得不够隐晦,让自己的计划曝光了。
当然不是说具体内容曝光了,而是有计划这个事实曝光了。
于是老爷子恼羞成怒了,此举在胤禩看来,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敲山震虎,让那些心思活络的墙头草们不敢乱说乱动乱打听,连佟国维都回家抱重孙了,你们想要分一杯羹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有那个能耐于是,走在回家路上的一脸微笑的佟老爷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提醒完全是自作多情和白费心思。
胤禩从来没想过要依靠佟家,甚至都没想好要沾佟家的便宜,根本就没注意到老爷子的卖力演出是为了自己。
话是说给自己听,戏是做给自己看。
片刻后,胤禩从容甩脱众大臣前往乾清宫,却在乾清宫门口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雍郡王胤禛居然也在老爷子叫他进来的?什么时候?为什么?这些疑问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脸上有了笑意:四哥安,皇阿玛把你也叫来了。
却不知又有什么重要的差事呢胤禛冷眼看着他的笑:八弟辛苦了,下了朝还好接受皇阿玛的传召。
哪里哪里,论辛苦,四哥才最辛苦,谁都知道户部事务繁杂,一分一厘都要算得真真的,有关国计民生啊两人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不一会儿,吴书来出来:两位爷,主子召二位进宫见驾。
两人这才收住话头,跟着吴书来踏进乾清宫。
康熙正在御案里坐着,两人上前行礼,康熙只是抬抬手:都起吧,老四,朕今天把你召来是想给你们两个一个差事。
胤禩早料到如此,无事不登三宝殿,康熙在武英殿留住他,果然就是准备让他接任务的。
可是合作对象是胤禛,他皱眉了,四哥的较真劲儿他是知道的,上回江南赈灾的合作,要不是他太较真,也就不会累病了,他不累病,自己也不至于天天忙着在疫病区忙活,最后感染瘟疫,十三弟也不至于亲自上大堤差点被洪水卷走。
皇阿玛让他和四哥再度联手,难道又是去赈灾?大冬天的,能有什么灾啊?康熙见两人都没反应,脸上有些不悦:胤禩,方才在朝堂之上,你为何不站出来说话?胤禩低头躬身:回皇阿玛的话,儿子虽为臣子,却也是皇子,无论怎么开口都是不妥。
因此,儿子斗胆避嫌了。
胤禛对于武英殿上发生的事情不甚知之,这会儿站在边上听着,暗自揣摩。
康熙却说话了:老四,佟国维也算是你外公,挑个时间,上门看看他吧。
胤禩和胤禛佟氏愣住,惊疑不定地看着康熙,康熙却无所谓地放下手里的茶碗:这件事容后再议,现在说正事。
康熙眉毛一拧,两人收回视线。
胤禩,朕对你避嫌的态度很不满意,身为臣子,不但要为民请命,也要为君分忧,你可记得?胤禩躬身:儿臣谨记。
康熙横了他一眼:况且你还是朕的儿子,家天下,本就密不可分。
你又让朕失望了胤禩哭笑不得,现在训我?你若真想逼我,刚才为什么不点我的名,为何演了那么一出?人却不得不伏地而拜:儿臣有罪康熙摆手:好了,起来吧。
朕召你来就是给你替朕分忧的机会。
顿了一顿,细细看了两人的表情,康熙宣布了一件让胤禛和胤禩眼珠子都快突出来的事情。
朕拟在上驷院辟一处地方,供胤礽思过。
由你二人负责看守监督康熙如是说。
胤禛和胤禩胤禩同时低头,寻找自己掉落的眼珠子:上驷院?御马监?康熙没毛病吧,这是整胤礽呢还是让天下看笑话呢?上驷院是皇家御用马匹猎犬猎鹰等动物的饲养地,实际就是皇家的御用动物园,凡有番邦进贡的什么珍惜动物,都养在那里。
在那里辟出一块地方供胤礽居住?这不是等于把他当畜生养起来么?这……这比杀了他还要残忍啊胤禩和胤礽是有仇,但那仇恨光明正大,你死我活。
再恨也没有动过把胤礽当畜生这种念头,康熙这一下,未免太狠了。
而且更恨的是,老爷子就是看他不痛快,又把他拖出来了,让他和四哥一起监视?这又是一个烫手的差事,胤禩很想撂挑子说我干不了这活,但是该死的刚才康熙的帽子扣得太大,把他拒绝的话都给堵死了。
上殿为臣,下殿为子,无论如何都是要为他康熙分忧的,不然就是不忠不孝,搞不好康熙一生气,胤礽身边空出一个位置给他,这个事情就搞笑了。
左思右想之下,胤禩决定看胤禛的反应行事,毕竟表面上胤禛和胤礽的关系最好,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拿太子当挡箭牌呢结果,胤禛站在那儿,心如磐石的他,竟也觉得指尖有些发颤,果然强中更有强中手,皇阿玛这一招太毒了,二哥彻底杯具了,看来他要改变策略了,转念一想,又觉得康熙这是在把胤禩往火坑里推,二哥失势,但是支持他的人不知凡几,其中必定有那么一两个忠贞不二的;得知康熙派了胤禩去监督胤礽,说不定就能想歪了,嗯,这个事情可以利用一下。
胤禛几乎一瞬间就有了决断,撩袍跪倒:皇阿玛,上驷院这个地方,儿臣以为不妥。
胤禩见胤禛开口了,吐出一口气,也顺势跪倒,却没说话。
康熙盯着胤禛,目光几乎要在他脸上开出洞来:如何不妥?胤禛垂目:皇阿玛,上驷院豢养兽类。
二哥他……还请皇阿玛三思。
康熙似乎是强忍这怒气:胤禩,你也觉得不妥?胤禩眨了眨眼,先给康熙磕了个头:儿子与四哥意见相同,但是……故意顿了一下,接着道:二哥有错,皇阿玛废了他是为国家舍己,大义灭亲。
但是,四哥说的对,上驷院是豢养禽兽之地,二哥虽为戴罪之身,他也是皇子。
皇阿玛若真因一时气愤做了这样的决断,有恐遭人议论,私德有亏,退一万步说,二哥终究是您的儿子,您这样处置,有损形象,请皇阿玛三思。
说完又给康熙磕了一个头,康熙眯起眼,上上下下打量胤禩,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一样,胤禩磕完头,坦然面对他的视线:我没有为他求情,那样太假了,四哥脸皮够厚,我却没他那样的先天条件,我字字句句都是为您考虑,儿子关在动物园,那就是动物了,天下将怎么看待你这个老子呢?百善孝为先,这个孝字却是相互的,你不善待子女,子女便不孝顺你。
你把他当畜生,他自然有理由推翻你了,你要坐实他是受不住压迫而反抗的吗?胤禩的坦然让康熙的心没来由的一松,不管胤禩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他都比胤禛高明多了再看胤禛一张冰山脸上有即将破功的痕迹,心下一叹,调整面部肌肉,做出一个冷酷无比的表情:朕意已决,你们领了差事,退下吧一甩袖子,端起茶碗,胤禛和胤禩对视一眼,胤禩又恢复了那副事不关己爱咋咋地的欠拍表情,这让胤禛更加惊疑,这个八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缠了?第二百三十七章 忧心忡忡第二百三十七章 忧心忡忡出了乾清宫,没走几步,胤禛就发话了:八弟,我们见到上驷院去看看吧……皇阿玛这一怒非同小可啊胤禩却摆手:四哥,小弟家中有急事,必须回去一趟,告罪说完一拱手,快步迎上等在宫外的陆九。
胤禛看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目光阴冷,看来他要重新审视胤禩这个人了一甩袖子,没有独自去上驷院,而是跟在胤禩后面,出宫去了。
因为他想到了身上的另一件差事,去拜访佟国维,他的便宜外公。
既然是奉旨,那他就不客气了,正好可以问一下武英殿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胤禛走远了,康熙坐在空空荡荡的乾清宫里,长叹一声:一个两个都想不服管,都想自己往外闯,也不看看外面是什么形势吴书来……他们都出宫了?吴书来冒出来:回主子的话,二位都出宫了,没有停留。
康熙点点头:看着他们,看紧一点吴书来躬身:奴才明白。
胤禩一出宫门,看看天色将近正午,估摸着太医都已经办完事儿回宫了,顿时大急,皇阿玛可真会耽误工夫,不知道采萱在家怎么样了……这么想着,催马回府。
一回家,立刻赶往主屋。
一进院门,却见老婆抱着弘晏正晒太阳,见她神态安然,心里一松,走过去:太医们走了?怎么说?敏芝没留神他会这么早回来,连忙起身相迎:今儿怎么这么早,太医回宫了,说晏儿被保护的很好,虽有风寒却被克制住了,没有影响身体发育。
总体上还是再往好的方向发展。
胤禩点点头:如此,三儿身边的那些个医者。
是该好好赏一赏了。
敏芝心情好:我已经赏过了,每人赏一年俸禄。
胤禩点头,嘴一张:每人再赏十亩私田这一下,大夫们乐了,他们都是东庄上来的,原本老御医门下就是托了王爷和福晋的鸿福,现在又有了十亩私田,等于他们也是小地主了敏芝对古代人的认识依然是有局限的,她没有充分体会到古代人对于土地的执着追求,值班田产是平民阶层一生努力的目标,他们生生世世和土地绑在一起。
就好像现代人富裕的标志是拥有多少套不动产,不动产的级别还有区别。
在古人眼里,拥有一亩三分地才是奋斗的起点。
孩子平安无事,敏芝这才关心起老公来:今天怎么这么早,没有回衙门?胤禩一偏头:把孩子交给嬷嬷,你跟我去书房,来人,请钱先生敏芝一愣,一般有钱先生的场合,胤禩都是避开她的,今天这是怎么了?进了书房没多久,钱先生来了。
现在再看钱伯纳,隐隐有了何焯当年的风度。
不再是初来时穿一件补丁长衫的穷酸样,整个人气势内敛,目光中流露出沉稳和睿智。
见到王爷和福晋双双在场,也不惊讶。
上来躬身一礼:钱某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胤禩大大方方:先生不必多礼,一边请坐,敏芝侧身受了半礼,回头看胤禩,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胤禩指了指钱伯纳对面的位置:你坐这里。
说完自己先在边上一个位置坐了,敏芝这才坐下。
内侍摆上茶具,摆上炭炉茶壶茶具等,然后退出去,带上门。
敏芝一看这架势,立刻明白了,这是要围炉聊天呢随即亲自布碳煮水,给他们泡茶。
钱伯纳在府里住了这么些年,从喜鹊那里也知道一些王爷和福晋之间如何不避嫌,以及福晋如何能干,心灵手巧平易近人之类的。
自己拿回抄书被抓,福晋也没怪罪,而送了一大套书给自己。
对于这位福晋,他是心存感激的,供养老母,又对自己非常尊敬,而且听说她还善书画,连何先生对她都要赞一句。
但是今天看到她在自己面前泡茶,他有种百闻不如一见的感觉。
以前因为主仆之分男女有别,他与这位内宅女眷没交谈也不过十句更别说喝她泡的茶了,今天看见她面带笑容,手法娴熟,堪比江南书香世家的千金,心里更觉尊敬。
胤禩却不管敏芝做什么,一皱眉头,把今天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以及康熙给他的新差事说了一遍,反正也不是什么机密,马上全国人民都会知道。
康熙把太子关在动物园里,把老丈人赶回家抱重孙这回事。
所以他也没隐瞒什么,和盘托出。
说完,他没去看钱伯纳的反应,而是把目光放在了老婆身上,敏芝刚烫好杯子,打算放茶叶的,听到说康熙让他和胤禛两人去看守胤礽,惊得手里的木镊子啪的一声掉在矮桌上,眼睛瞪大:怎么会是你啊钱伯纳也惊讶,但是他是从听到佟国维被革职的地方开始就已经合不拢嘴了。
胤禩一眯眼:不是我还会有谁?我可是当时唯一在皇阿玛视线里出现的皇子。
敏芝大囧,历史上胤礽被关在上驷院的时候,看他的人不是胤褆和胤禛吗?然后胤礽装疯,然后胤褆和胤禛胤禛集体倒霉,然后胤禛拖胤祥出来做替罪羊,然后胤褆被圈禁,然后胤祥被冷落吗?怎么会让胤禩去看守胤礽呢?这要是胤礽装疯,胤禛倒不倒霉不关她的事,胤禩不得倒霉啊这……敏芝觉得问题棘手了,故此惊疑不定:皇阿玛真的让你去看守太额不是,看守二哥?是,我和四哥,我们俩,有什么问题?胤禩不明白她慌什么。
怎么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
敏芝定了定神,咽咽口水:皇阿玛现在把二哥当囚犯,关在那么一个别致的地方,没什么事儿还要,要是二哥因此受了什么刺激……我是说二哥身骄肉贵,啊不是,是养尊处优惯了,万一不适应,有个什么头能闹热的,我是说如果啊,那不都是你们两的责任啊你这是什么话,不是有太医么?二哥只是在那儿思过,有四哥在,还能让他吃亏了?敏芝又不能明白地告诉他,胤礽可能装疯,可能反咬一口说有人诅咒他什么的,这话现在说了,根本没人信。
而且怪力乱神这种事,这要是查起来,绝对六亲不认。
不能说话,敏芝只好低头倒茶,可怜那手还在微微颤抖中。
钱伯纳却皱眉了:皇上让王爷您与雍郡王同去,明显是想用您去制约雍郡王,免得他给二阿哥某些优惠。
这件事没什么担忧的,王妃您多虑了。
眼下最让人猜不透的,是皇上免了佟大人的职务,又明旨让雍郡王去登门拜访,这一点让钱某心中不安。
有恐佟家与雍郡王过往甚密之后,会影响到王爷您。
胤禩点点头,又看向敏芝:采萱,你怎么看?钱先生一愣,这种事,内宅女眷应当回避才是。
可是胤禩不但不避讳她,还问她怎么看,这……就算王妃再有才情,那顶多也是琴棋书画方面的造诣,怎么能用来议政呢?更何况刚才,她那是什么论调啊?什么叫二阿哥生病,帐算到王爷和四爷身上,这也太小儿科了吧敏芝也想不到他会当着钱先生的面问自己意见。
斟酌了一下,把手里的茶杯递给他:我看,佟家这位老爷子是个绝顶聪明的聪明人此言一出,胤禩眉毛舒展,惬意地喝了一口茶,然后才问:何出此言?老人家为官多少年了,如果说要在大清朝恐怕找出第二个鼻子和他一样灵的人了。
他不但预感出皇阿玛早有预谋和定见,更嗅到了未来可能存在的混沌和危险,此时不退,万一,我是说万一十四弟和四哥真的争起来,搅得众位皇子乱成一锅粥。
到那时,他再想全身而退,却是万难了。
嗯胤禩看着杯中的茶水,眼神闪烁不定,钱伯纳却震惊了,他不是没想过佟国维是以退为进,但是他私底下以为佟国维是不会舍得放弃他在朝中这些年经营的势力的,所以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
然而,他想到的,王妃居然也想到了,而且还给出了一个很有可能会发生的设想,她果然不简单。
敏芝给钱伯纳的杯子里注满茶水,然后端起自己的杯子坐到胤禩身边的位置,静静地等待胤禩想通。
不一会儿,胤禩抬头,看向钱伯纳:先生刚才说四哥去佟府,会影响我?额,嗯,回王爷的话,这只是钱某的一点担心,毕竟四爷想要争的话,佟家的支持缺不了。
若是四爷得势,恐怕会对王爷不利。
胤禩笑了:这事,本王没得选择。
这是皇阿玛的圣旨。
钱伯纳气息一窒:是,是啊……看钱伯纳张口结舌,敏芝暗叹,到底是当局者迷啊佟老爷子既然迫不及待地要隐退,自然不会在隐退的当天就和胤禛过往甚密,这样他就不是佟国维了照她看来,康熙的圣旨不是给胤禛大开方便之门,而是把胤禛扔给佟国维去应付,佟国维应付好了,老爷子再把他提溜回来上班,那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嘛。
而且让胤禛去拜访佟国维,十四那边会怎么想?说不定会认为这是个信号呢?胤禛向他宣战的信号呢?好戏就要开场。
可惜,胤禩又没能逃脱龙套的命运,什么时候,他才能在是非之外,安然看别人挣得你死我活呢?什么时候她这颗心可以完全放回肚子里呢?敏芝看向边上的侧脸,满腹担忧。
第二百三十八章 落难第二百三十八章 落难第二天一早,胤禩就去上驷院报到了,一连十几天,敏芝那叫一个提心吊胆,步步惊心啊隔三差五就以请安为名进宫探消息。
她是没去过上驷院,也不知道那里环境究竟如何。
他关心的是太子什么什么时候开始装疯卖傻,还是历史又偏差了,因为换了一个监督人,所以他又不傻了?这期间良妃也问起家里情况的,因为良妃问起了,敏芝才意识到,今年又要大选了。
敏芝扶额,四嫂贤惠了,家里小妾一连三个怀上了,就连清穿第一男主的十三,去年因为嫡福晋怀孕个纳了两房侍妾,如今侍妾石佳氏也是身怀六甲。
回过头来再看廉郡王府,王妃的独宠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到,佟家女儿风光了两个月不到,就凋谢了,更别说家里两个完全放着积灰供着摆样子的格格了。
敏芝以前不知道,但是有了佟氏的例子,她也明白了,家里那两个恐怕也是一早被下了药的。
晗音恐怕只是漏网之鱼吧心里感动吗?那是毫无疑问的,但是感动鬼感动,压力也是很大的。
就好比现在,良妃拉着她的手一边叨念着这次参加选秀的姑娘们一个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简直可以说是历届秀女中素质最高的一届,敏芝听着,微笑着,心里暗自叹气,这才是正常程序啊,婆婆先给自己打好预防针,然后再等康熙赐婚。
侍妾可以自己去敬事房申请,领回家去连仪式都不需要,也根本不会上玉碟。
当然,皇子若是睡了某个丫头,想纳做侍妾的,也只要报给敬事房做登记就好了,比侍妾更低的通房那就更随意了。
完全可以随便纳,数量上不封顶。
自打敏芝难产,身体变差之后,胤禩偶尔也会到陈氏和胡氏屋里留宿,佟氏那里却是再也没进去过,对于这种状况,她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是时代特征,胤禩能保证她们不会再有孩子,已经是对自己最大的恩宠了,不能要求更多了。
多少眼睛盯着廉郡王府,巴不得她家出点什么事呢因此,良妃说起选秀的话题,敏芝只能一如既往地地微笑应和着,维持她一贯的作风,尽管心情已经和几年前大不一样了。
当然,良妃是没有资格参与选秀评审的,初选一向是太后决定副考官,然后佟贵妃最后一锤定音的,至于复选则是由太后先行验看,然后让康熙自选,大部分是选了塞给皇室和宗室子弟的。
敏芝心里惦记着改行做狱警的胤禩,不知道会不会被胤礽反咬一口,所以没就没在意良妃给她掰的那些个秀女的家世背景什么的。
只有无能的男人才要靠女人的背景往上爬呢比如说四爷,叫隆科多舅舅,年大将军的妹婿,用完了人家还不是一脚踢开?处死的处死,幽禁的幽禁。
这种负心薄幸的冰山男人,才能做过度皇帝,才能为专门利人毫不利己地为儿子打天下,最后死不瞑目地看儿子把家底儿全败光了,私生子女左一个右一个,给后世留了多少戏说的材料。
敏芝也说不清怎么会那么恨胤禛,也许是因为历史,也许是因为本身就看他不顺眼,也许是因为他也是坐等胤禩杯具的人之一。
老公的敌人就是她的敌人。
虽然她的心思全在胤禩身上,每次去给太后和惠妃良妃请安都是摆摆样子,但是她还是从惠妃落寞的眼神里看出来了,这次历史被她掰歪的很彻底,胤褆被康熙变相冷冻了,惠妃那个伤心啊。
敏芝却想,也许冷冻了就不会摊上巫蛊之祸,就不会被圈禁了呢?也许会因祸得福呢?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是阳春三月,这天太阳正好,康熙带着胤祉,胤禛,以及胤祥,胤祯,胤禑等小阿哥去给孝庄皇后上坟。
胤禩留下来看守胤礽。
恰恰就在这一天,敏芝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一直不言不语作痴傻状的胤礽疯了。
敏芝正抱着弘晏坐在院子里看晗音画西洋画,陆九从外面奔进来:福晋,福,福晋,大事不好,王爷正在养心殿前罚跪呢万岁爷震怒敏芝吓了一跳,张口就问:爷没有挨打没有受伤吧?回福晋的话,爷没有挨打,但是……但是……敏芝急了,把孩子交给嬷嬷抱下去,又把晗音赶出去,然后才问:但是什么?陆九未语泪先流:二阿哥疯了,王爷他……他被……敏芝脑子里轰的一下,疯了?太子最终还是选择装疯了,而且还选了康熙和胤禛都去谒陵的大好时机。
胤禩被……被怎么了?敏芝打断陆九的话:别……别说了……安抚了一下狂跳不止的心:秋菊,墨霜,我们进宫秋菊上来:没时间换衣服了,敏芝只是换了双宫鞋,带了陆九和两个丫头,一顶轿子来到神武门门口,下轿,一扬牌子,还没等侍卫行礼,带着人一阵风就闯进去了。
走了几步,愣是穿着花盆底撩着袍子跑了起来,惹得往来宫女内侍们一个个都站在那里捂着嘴惊讶地看着她们如一阵狂风刮过。
等到敏芝气喘吁吁地横穿御花园之后,后宫的妃子们都得到惊动了,纷纷派人出来打探消息。
敏芝这才意识到自己着急了,连忙放,慢步子,调整呼吸,奈何气息翻涌,怎么都压不下来,等到养心殿外的广场的时候,她已经站不住脚只能靠丫鬟一边一个把她扶进去了。
一看胤禩真的跪在那儿,上气不接下去的她扑过去抓住他上下打量,一瞬间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胤禩也没料到她就这样扑上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牙关打架,一个字也蹦不出。
胤禩的右脸上有一个牙齿咬出的血印子,在颧骨以下嘴角的斜上方位置,皮开肉绽。
衣服也不是出门前穿的那件,而是换了一件新的,折痕都在上面留着。
敏芝脑中想过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却没想到是眼前这一种,她没勇气去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更没勇气去追问为什么换衣服,脸上有齿痕,这放在谁眼里都会想歪的。
泪水从手指缝里蜿蜒而下,敏芝甚至都哭不出声来,伸手让要去碰他的伤口,却被他一巴掌拍开,听他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回去更是让她哭得喘不上气。
忍不住爬着过去抱住他哭,一边哭一边说:你不是说他不会伤害你吗?那这算什么?为什么每次遇到和二哥有关的事,受伤的总是你,惊吓的总是我?胤禩咬着牙不说话,敏芝忽然怒不可遏:你混蛋每次都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他是谁啊,你在他身边一次两次都没有警觉的吗?你想要我死在你前头你才甘心是不是?这话说得盛气凌然,胤禩都有点招架不住,只能呆呆地看着她,好半天才恼怒地说了一句:胡说什么回去一惊一怒之下,敏芝根本连站的力气都没有,委顿在地,脸色苍白,大喘气:你就只会凶我,每次都只会凶我他都这样了,跪在外面请罪的还是你胤禩注意到她的脸色,顿时叫到:秋菊,带福晋回府敏芝一甩袖子,扑到在地:我不回去,我倒要看看,皇阿玛会怎么处置你话音刚落,一个霹雳般的声音响起:放肆敏芝抬头一看,却是康熙站在养心殿门口。
摇摇晃晃摆正身体:皇阿玛……胤禩慌忙伸出手臂拦在老婆身前:皇阿玛恕罪康熙怒不可遏:恕罪?来人哪,把郭络罗氏给朕绑了胤禩大骇,连忙告饶,敏芝却诡异地笑了,晃晃悠悠地站起来,遥望着康熙:皇阿玛,您还真不客气……话没说完,眼前一黑,软倒在地,失去了意识,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悠悠转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再一摸,她惊醒了,这不是自家的床想翻身坐起喉咙一痒,一连串的咳嗽从喉咙里冒出来。
声音顿时惊动的外面的人,不一会儿秋菊和墨霜从外面奔进来,到床边一看主子醒了,直接跪倒在床下:福晋,您可算是醒了,吓死婢子们了墨霜一边磕头一边说着。
敏芝沙哑着声音:王,王爷呢?他怎么样了?秋菊站起身,走近一步:福晋,这里是寿宁宫,您不用担心,好好歇着,有太后娘娘在,没人能伤害到您的。
敏芝却不管这是哪里,只追问了一句:王爷怎么样了?秋菊的脸上划过一丝尴尬:婢子们也不清楚,您昏过去之后,皇上的本意是要将您送回府的,后来太后娘娘身边的大总管来了,奉了太后懿旨才将您送到这里修养,婢子们跟来的时候,王爷还跪着呢敏芝忍不住又是一阵咳喘,墨霜慌忙奉上茶水,敏芝喝了一口,秋菊又给她推拿了半天,她才感觉好过一点。
眼看她想要掀被子,秋菊忙道:太后娘娘吩咐了,您不能踏出这里一步,外头的事,不是您可以品评或者插手的,希望您能够体谅太后娘娘的苦心。
这是她老人家的原话。
第二百三十九章 困局第二百三十九章 困局敏芝泄气了,接下去的几天,除了秋菊和墨霜守在她身边进进出出之外,没有任何人来打扰过她,如果不是秋菊再三确认,她甚至都怀疑这个地方到底是不是寿宁宫。
靠在枕头上的她现在只有叹气的份,太后说的对,外头这是什么事,国家大事,她怎么能胡说八道呢?哎,冲动是魔鬼啊,看见胤禩受伤,她又犯糊涂了。
再次哀叹一声,望着床边那盏昏黄的宫灯: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太子疯了,看守的又只有胤禩一个人,你说这不是算计好的,打死她都不信可惜她冲动了,也不知道哪句话突然戳了老爷子的心筋了。
他居然说要把我绑了?完了完了,记恨上了敏芝咬着嘴唇,烦躁得几乎要把头发都揪光了,现在怎么办?家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晏儿好不好,胤禩有没有回家呢?太后把自己关在这里,不让她出门,她急得快急死了不管敏芝在那里如何懊恼着急,外面的日子照过。
胤礽疯了。
大夫诊断下来说是神经受了某种突然的刺激,而且这种刺激还是潜伏已久突然爆发的。
老爷子怒了,太医的诊断书一出来,他立刻下了几道诏书:廉郡王胤禩免职,回家闭门思过,罚俸三年,其妻无视礼法,而且屡教不改。
念其体弱,且有太后求情,即日起禁足佛堂,每日抄经五十篇,直至悔过为止着宗人府令奉旨彻查此事,皇二子胤礽暂居北五所内,严加看管,等查明真相之后,再另行安置。
这么一来胤礽脱困了,其他皇子懵了,怎么他发个疯,反而弄得别人一身骚,这下好了,连宗人府令都出来了,这……这是请动了祖宗家法啊宗人府是专门管皇室内部斗争的机构,专断家务事,公子王孙在他们面前也得矮上三分,他们上可以叩请开太庙另立新君,下可治大清国土范围内任意一个旗人,祖宗家法一出,就算是皇上也要让路。
顺治帝的时候出现过孝庄太后下嫁多尔衮的传言,宗人府在这里头就起了牵线搭桥的作用,他们管着满人从生到死的任何环节。
现任宗人府令,是清初八大铁帽子亲王之一的肃亲王爱新觉罗衍潢,大清各种形形色色的官职,只有宗人府令这一项,是八大铁帽子王轮流执掌而不是皇上钦定的,这也显示出宗人府超然的地位。
现在康熙不惜请宗人府出面查胤礽忽然发疯这件事,可见得是动了真火了。
敏芝对此浑然不知,她接了圣旨,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一顶小娇送回了家,两个自称来自内廷的老嬷嬷押着她,直接进了佛堂。
她连老公和儿子的面都来不及看上一眼。
踏进佛堂的第一时间,大门紧闭,留给她的,只有昏黄的烛光和几本经书。
嬷嬷告诫她,从踏进佛堂的这一刻起,外面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她每天的任务就是抄经忏悔,忏悔抄经。
什么时候皇上和太后满意了,什么时候她就可以出去了。
整个佛堂里只有两个泥塑木雕一样的老太婆,整天对着她捻佛珠,连丫鬟都不能进来,送饭也是两个老太婆出去端进来给她吃,甚至吃之前还要反复验看,甚至拿筷子在碗里搅动一下,可以说,她是完全落入了两人的严密看手中。
没办法,她只好每天在佛前祈祷,祈祷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候,外面的人能够安然度过。
她明明住在自己家里却被迫与世隔绝,悲也,惨也。
每天抄着《金刚经》《华严经》《药师经》。
心里惦记的却是外面的人怎样了。
一天两天她觉得如坐针毡,思绪不宁。
每抄写一张就要起来兜一会儿圈子,被两个老太婆连番呵斥,甚至把她抄的那些个全部撕毁,重新抄写。
搞得她几乎崩溃。
她想儿子,想老公,想外面的一切,然而这些在两个老太婆眼里都是虚妄,她们的任务就是看着她,她哭也好,闹也好,疯也好,什么都好,她们只是静静地看着,捻着佛珠时不时地叨念几句。
每天说的最多的话就是:王妃请自重,您的功课还没做完呢时间长了之后,她也灰心了,这个地方,连每天照进来的阳光都是有限的,胤禩进不来,她出不去,闹了也没用,两个老太婆手里有康熙的圣旨呢谁敢违抗?更可怕的是,几天,十几天以后,没人告诉她今天是几月几号,她甚至都忘了时间,仿佛进入到了另一个空间里,真的与世隔绝了。
她在佛堂里渐渐沉静,从原本的拼命压抑,到后来的心如死灰,再到宁静祥和,心态在变化,整个人的气质也在飞速蜕变中,每天粗茶淡饭,荆钗布裙,反而让她真正地静下心来,在一笔一划中度过每一天,没有孤独,没有惶恐,只有恬淡和油然而生的自信。
走到这一步,她只能相信胤禩,相信他能在暴风雨中带着雍郡王府走出困顿,也只能相信他了,胤礽既然疯了,就代表他很快就会复辟,而现在的状况是,胤禩被停职,又一次的闭门思过,她被禁足佛堂,傻子都看得出廉郡王府现在是生人勿近了。
就算康熙这时候让百官选太子,也不会出现大家一起推举胤禩的盛况了,他才被罚了钱,在家陪老婆思过呢三年的俸禄啊他当内务府总理大臣才几个月,这就被免职了,这三年的俸禄还得他从老本里扣除呢真实吃亏吃大了敏芝想得一点都没错,胤禩被停职后不久,宗人府令就开始对有关人等的府邸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很不幸,胤礽最早关押的地方是胤褆家的某处庄园,直郡王家成了首当其冲搜查的对象。
同一批被调查的还有廉郡王府和十四贝勒府,这个时候康熙也不隐瞒自己的意图了,直接分组搜查,大家伙一看就知道谁谁谁是一党,谁谁谁是另外一党。
而九和十这两家却被选择性忽略了,胤禟和胤俄对此暴跳如雷却无计可施,宗人府尹出马,谁敢乱说乱动?他们俩只能坐在家里干瞪眼,几次想上门找八哥合计合计,前脚刚踏出门,后脚就缩回来了,就怕这个时候撞上宗人府的人。
反而会给八哥添麻烦。
妯娌团听说八福晋被无限期禁足佛堂,几家欢乐几家愁。
大家分析来分析去,没有哪个皇子福晋比八福晋更悲催了,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皇上,得罪了一次不算,还要三番四次往死里得罪,这下好了,算总账了。
头回听说有嫡福晋在自己家里奉旨守活寡的,八福晋算是让大家伙开了眼了。
乐的那几家看八福晋被无限期禁足,那个志得意满啊叫你风光无限,叫你三千宠爱,现在什么都没了吧,打回原形了吧?你算什么东西悲的那几家则是满腹的担忧,五福晋为了替弟妹求情跑去请太后开恩,却被太后挡了回来,并且明确告诉她,这里头也有她老人家的意思。
九福晋和十福晋则很乖巧地跑到良妃那里安慰着,胤禩和敏芝都不能进宫,良妃担心的要命,那天敏芝在御花园里横冲直撞,良妃也是得了消息的,一直提心吊胆。
后来得知媳妇在养心殿前昏倒,被太后接去了寿宁宫,更是寝食难安。
现在儿子媳妇双双无限期禁足,良妃是无语问苍天。
还好有九福晋和十福晋时不时陪她说话,编一些善意的谎言哄着她,让她不至于那么那么担心。
宗人府的人像蝗虫过境一般把各个府邸翻了一遍,又潮水一般退走,也不告诉他们搜到或者没搜到什么。
关在佛堂里的敏芝全然不知。
第二批搜的是雍王府和十三贝勒府,同样来去匆匆,胤禛寒着脸目光幽深,手里把玩的核桃几乎要被他捏碎。
但是谁也不敢阻拦宗人府的官吏。
一时间京城上下人心浮动,原本等着看好戏的一众官员们全部关门闭户在家直哆嗦,天哪,太恐怖了,从来不在人前露面的宗人府都出来了,这一个个都跟黑白无常似的,谁见过这么大阵势啊倒是佟家,佟国维回家之后,谢绝一切访客,外头跟佟家仿佛是两个世界。
养心殿里,康熙正在翻书,这位千古一帝眯缝着老花眼在龙涎香的烟气里叹气,到底是自己儿子,往死里弄,不忍心啊可是不弄他又怎么达到目的呢?可恨郭络罗氏,居然能在足不出户的情况下,仅凭胤禩的几句话,就判断出佟家,以及胤礽核能的动向,不过还好,胤禩没信她的,不然的话,他真的会忍不住把这个女人当场灭了。
太后不主张废太子,说是储位空虚国将不稳。
可是,朕不能总是被杀,不能杀人,不能因为他是太子,老子就一直配合他玩荆轲刺秦不是?胤禩不能反抗,因为他是庶子,又是弟弟。
还是朕催眠暗示的大肥羊。
即便有牙齿,他也只会吃草不懂咬人。
可朕皇帝,朕不是打工的,朕是这个国家的主宰,朕宁愿到九泉之下去跟皇后解释,也不愿在阳间配合儿子再三追杀第二百四十章 势变第二百四十章 势变康熙在烦恼,烦恼那个郭络罗氏,太后护着她,说这个孙媳妇难得一见的聪明和愚笨,大气和敏感,矛盾统一到一个人身上了。
他承认,她是聪明,聪明得让人侧目,而且敢说,什么都敢说,甚至对他这个皇帝,她都敢反唇相讥。
这样的女人,就跟仙人掌一样讨人厌。
康熙不止一次懊恼,为什么给胤禩挑了这么一个老婆明明事先调查的真真的,怎么过门了以后完全变了味道呢?那天在养心殿前。
她怒责胤禩,听得他这个始作俑者胆战心惊。
胤禩和钱伯纳商量事情,偏偏带上她,带上她也就算了,偏偏她三言两语把关键点全透露了,什么叫二哥有个痛疼脑热责任全在他们身上,什么叫佟国维是个绝顶聪明的聪明人?得到侍卫汇报的时候。
他这个做皇帝的惊得差点捏不住杯子,差点下手把那个传话的灭了口。
怎么他的计划,他的心思全被一个整天围着天井转的女人给看透了?要不是确定胤禩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他甚至都要被迫改变计划了那天胤禩在外面罚跪,他是故意让他跪的,他要借此镇住那些想落井下石,踩低攀高的人一个警示,即便废了,他还是朕的嫡子,只有朕可以打他骂他罚他,别人见了,还得捧着他走他知道胤禩是无辜的,也知道那天胤礽突然暴起,两人的那点摩擦,他惊讶与胤禩的不反抗,面对胤礽的再三逼迫,刀都架在他脖子上了,他依然不反抗,他故意告诉侍卫,只要没有见血,就不要出现。
结果,胤礽不但扯破了他的衣衫,甚至还咬伤了他。
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反抗。
胤礽身上一点伤都没有,连头发都没有掉一根,康熙觉得都有点佩服胤禩的隐忍能力了,胤禛的隐忍是在面皮上,胤禩的隐忍却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大约他这时才开始相信郭络罗氏的那句:万一二哥有什么头疼脑热,责任全在你身上。
的话,所以才选择忍下来,但是,真的能忍住,确实值得刮目相看康熙想到这里,又笑了,难怪郭络罗氏要发飙,胤禩对上胤礽,每次都只能忍,天大的羞辱都只能忍下来,先是灌醉,再是挟持,最后连牙齿都用上了。
换做别人是他的妻子,说不定就两滴眼泪,然后对着老天拜拜说老天保佑没有下一次。
可是,他的妻子是郭络罗氏,没事儿能搞点事儿出来,这出了事儿,她能惊天动地,这心里压抑的火气能不发出来吗?胤禩还真宠她,被她骂得都不敢吱声。
朕一出现,他又立马为她求情,丝毫没在意刚才她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批斗他来着。
这个郭络罗氏,听到朕说绑了,她非但不吓得求饶,反而还硬气地和朕对口型,没听见他也看见了,当时他那张老脸都忍不住红了皇阿玛,您还真狠得下心。
是啊,还好他是胤禩啊,换了是别人,真的很难说在被他一次又一次无理打压之后会不会暴起杀人。
胤禩没有,他就像一团面,任你怎么捶打揉捏,他都可以一声不吭地承受了,比十三这个孩子还要好用。
只是,胤禩的软肋太多,其中最大的软肋就是郭络罗氏这个女人,这个矛盾的女人,让他恨的牙痒痒的同时又忍不住要赞一声,好胆气她做的那些个事儿,说的那些个话,全仗她有被撑破天的胆子。
谁把她的胆子撑大的?毫无疑问,是那个宠她上天的混蛋儿子康熙那个恨啊,自己生了无数儿子,活下来的就有二十几个,冷酷无情的他见多了,偏偏没见过像老八这么怕老婆的,真是见了鬼了偏生太后还护着她,摆明了车马,说是小惩大诫,不准伤她照他的心思,先送到填刑司让她吃点苦头,然后再让嬷嬷重新给她做做规矩,别有什么事儿就像点燃的二踢脚似的,让别人下不来台。
最关键的是,她不能老让他这个皇上下不来台啊想到这里,康熙郁卒了,自己还真治不了这个儿媳妇,太后她老人家从来不插手管内廷的事儿,可真要管起来,那是雷厉风行,连自己身边的嬷嬷都送到廉郡王府了,她就这么宝贝她当初养在她身边的五格格,都没见她操那么多的心不过这样也好,先让她在佛堂里关一阵子,等朕心情好了,事儿理顺了,再考虑要不要放她出来,小惩大诫,那就先凉着吧。
康熙叹了一口气:来人,宣肃亲王。
很快,宗人府的检查报告出来了,从胤褆家的花园地板缝隙里,找出了写着胤礽生辰八字的人偶,并且,在他家书房的某本书中,找到了一张信纸,写的就是胤礽的生辰八字,通过笔迹甄别,很不幸,宗人府认定这字出自十三贝勒胤祥的手。
于是,更不幸的事情发生了,胤褆被免去郡王衔,搬了家。
宗人府专门为他们一家另外辟了一处宅院,康熙下旨,开除宗室,仅保留旗籍,一切用度比照奉恩将军待遇发放,终身圈禁胤祥的待遇稍微好一点儿,降为贝子,免除一切职务,罚俸三年,取消参与任何皇室活动的资格。
每日递请安折子一道,汇报日常生活及悔过事宜。
至于胤礽,查明真相他是受人陷害导致精神失常,为了方便治疗,暂时安顿于西华门内咸安宫中。
诏命一出,全城哗然,不知道内幕的老百姓都被这出一波三折高潮迭起的清宫大戏给吸引住了,哇,这也太戏剧化了吧,京城各大茶馆酒肆,都能看见说书人弹着三弦儿口沫横飞。
邸报火了,太监们红了,各种有价值的没价值的小道消息疯狂流传,各大王府和大臣家门前都有狗仔队蹲守了,根本不需要什么消息钉子去探查,几乎一夜之间大家的鼻子都灵了,脑子都开窍了一样。
从今以后,这个舞台完完全全交给雍郡王和十四贝勒了,十三贝子受宠的时代结束了,虽然没有和大阿哥一样被圈,但是也远离皇上的视线了,雍郡王断去一臂,现在的实力和亲弟弟十四旗鼓相当。
这样争起来才算公平嘛听说这两家的访客多起来了,听说十四一直留在京城,康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像忘了他只是回京述职,时间到了要回转这件事了。
听说十三贝子把自己关在家里借酒浇愁,听说他驳了四爷请他参加生日宴的请帖,据说……现在,大街上两熟人一罩面,问候都变成了:哎,我听说……先暴八卦,完了再说正事。
这一切的一切,全仰仗办完了事儿,躲进畅春园里看大戏的康熙所赐。
廉郡王府很安静,胤禩每天做的事情无非就是写写字,溜溜鸟,顺带去老婆的花园里看看花,他把弘晏带在身边,耐心地教他说话,扶着他走路。
吃饭喝水甚至睡觉都不离身。
九和十几次上门,看见八哥这样,都只有叹气的份,他们都不知道二哥发疯当时发生了什么,可是看到八哥脸上好像水痘留痕一般多了一个小坑,心里气愤难平。
可是胤禩只是笑笑:没事儿,八哥现在虽然停职了,却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不想再让她担心了,你们只管好自己,小九多照顾着一点庄子上的事儿,等她出来,少不得要找你问话,对了,我听说十三也出事了,你们得空去看看他。
这小子是风光惯了的。
胤禟有些不屑:八哥,老十三那家伙,你这么惦记他做什么,他可曾想到过你,还不是老在四哥屁股后头转悠胤禩笑笑:你们不愿去也没什么,只是往日一直是交好的,总不好就此冷落了。
罢了,你们回府吧,我这里现在也不是好地方了。
胤俄一甩袖子,刚想说什么,胤禩打断他:对了,你们家那个小妾的事,办妥了吗?胤俄一愣:哥哥说的是小玉?嗯,几天前递的折子,不过宗人府刚忙过一阵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批呢胤禩点头:嗯,她就关心这个,这下宜母妃那儿也好交代了。
庄丁的训练交给你,其他事情交给小九,我也是时候轻松一下。
说着,掂了掂怀里的弘晏:来,小三,跟九叔和十叔说再见,咱们回屋吃点心去胤禟无言以对,只好顺着胤禩的意思,在弘晏的脸上捏了一下:乖,九叔走了,跟九叔说再见。
弘晏眨巴着大眼睛:九……九叔,再见胤俄却呆不住了,拖着胤禟就往外走。
他实在看不得八哥受了这样的委屈还笑着一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四月十一,原太子妃石佳氏薨,终是没能如康熙的愿,活过半年,康熙深感痛惜。
下旨以亲王福晋的规格厚葬石佳氏。
甚至吩咐除被圈的大阿哥福晋,以及八福晋,十三福晋以外,所有外命妇都要来给石佳氏送葬。
谁也不知道,石佳氏在这个时间点薨世,又给康熙创造了一个新的借口。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下饵第二百四十一章 下饵四月二十,康熙亲自驾临咸安宫,送去了石佳氏的牌位和遗物,顺便探视痴傻的二皇子,一众兄弟看见昔日仪表堂堂,俊美非凡的太子爷,沦落到目光呆滞,面色蜡黄,披头散发的的模样。
各自唏嘘不已。
老爷子亲自询问了太医,得来的却是要看天意的回答。
此时的胤礽抱着妻子的牌位错在床角不断地哆嗦,仿佛一个无助的孩子抱着心爱的玩具一般,康熙看到这样的儿子,忍不住眼眶红了,尽量放柔声音:保成,你会好起来的。
胤礽只是痴痴地抱着石佳氏的牌位,仿佛周围的视线都不存在一样。
老爷子严厉地扫了一圈边上垂首而立的太医们:不惜一切代价,挽救保成太医们汗流浃背跪了一地:奴才们领旨。
接着他又吩咐:保成的一切吃穿用度,按照亲王级别配给内侍躬身:奴才明白。
康熙环视四周,不由得意兴阑珊,长叹了一声:起驾回宫说完转身往外走。
背后的胤礽目光中犹有一丝厉芒划过。
回去之后,康熙又闭关了,这回去了景仁宫,又是谁也不见,足不出户,罢朝到了第三日。
胤祉胤禛他们带着群臣又跪又求,都不能让老爷子回心转意,甚至老爷子在门口一站,看到跪在最前排的黄带子们,扫了一圈之后,更气了几分,转身又进去了。
大家都闹不清他到底为什么事情矫情得撂挑子了。
老九和老十得到消息之后闯到廉郡王府,胤禩正在佛堂前的空地上扶着弘晏走路,一看他们闯进来,头也不抬:我进不了宫,告诉我也没用,你们凑热闹的时候自己小心点,帮我看着几个小的,别胡来。
九和十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胤禩等他们走后,才默然转身,看向那扇紧闭的门,嘟囔了一句:放心吧,我不会再做什么了,你出来之前,我会一直呆在家里。
弘晏晃着身子过来,抱着胤禩的腿:阿玛抱抱……康熙闭关第四天,太后出动,亲自到景仁宫门口来劝,他依然故我,太后捶胸顿足而后病倒。
康熙闭关第六天,事情终于有了转机,来自信郡王的急报,葛尔丹余孽进川,伙同未曾清剿的本地盗匪,在川内发动大规模骚乱,打砸抢烧无所不为,朝廷军队手忙脚乱,顾此失彼,节节败退。
千里加急递折子进京请求支援。
此时,康熙方才发话,四月二十八,临太和殿。
群臣和皇子们这才送了一口气。
胤祯摩拳擦掌准备出去再建功勋。
胤禛紧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隔天,也就是四月二十八一早,康熙依约临殿,下旨,皇十四子胤祯驻京八旗兵五万,粮草十万,前往支援信郡王平定葛尔丹余孽。
胤祯虽然觉得这样安排有些不对劲,但一想到自己在川内收编的盗匪军团,有足足三万众,只要自己回去,就有八万生力军,还有什么可怕的他欣然领命之后,胤禛站出来上奏,说户部要在半天之内筹措十万粮草不可能完成,最少需要三天时间。
胤祯急了,直接认为哥哥这是采取拖延战术,不想让他出风头,胤祯火爆脾气,有什么说什么,在朝堂上和哥哥几乎吵起来。
胤禛一口咬死拿不出这么多粮草,十四怒目相对,指责他故意延误军机置前线将士的生命财产于不顾,置川内成千上万遭受战火创伤的百姓于不顾。
慷慨激昂,大有正义之士的派头。
康熙默不作声,等他表演完了,才拍板,时间缩短为两天,着令户部抓紧配合,还命令驻京各处军营敞开大门,胤祯可以无视兵种,自行选择五万人马自行编制。
这一下,胤祯激动得脸都红了,不再计较是两天后动身还是三天后动身了。
能够自行选择自己的队伍,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当然,胤祯还不忘到德妃那儿诉一下离别之情,埋汰几句哥哥无情无义什么的,回家和十四福晋抓紧时间造人,毕竟他还没有嫡子呢五月初一,胤祯大军离开京城,直奔西川。
康熙亲自摆出皇帝仪仗,带着文臣武将以及一众皇阿哥给他践行,一时间风光完全改过了雍郡王胤禛。
事情传到胤禩耳朵里的时候,他正抱着儿子拿着毛笔在纸上乱涂鸦,看了信鸽送来的字条,嘴角一勾:十四此去,要倒霉了。
皇阿玛整人绝对是对症下药的。
京城和西川千里之隔,即便要调派援军,也没有从京城往外调的道理,周边军马难道都是摆设?前路漫漫,随便哪个地方打一下伏击,十四就会全军覆没,十万粮草,五万精兵,皇阿玛还真舍得下本钱啊胤禩叹了口气,继续逗儿子,反正伤脑筋的是胤禛,不管他什么事。
他只管在家赋闲,做超级奶爸就行了。
然而,他的好日子也没过几天,老爷子又有动作了。
胤礽疯了的消息传了很久,治不好的谣言也传了好久了。
胤祯走后的某天,武英殿上,御史衙门的言官们终于憋不住了,上了一道本章,储位空虚,不利于国祚昌隆,还请皇上下旨,选择一位新的太子。
第一次,被康熙强势驳回。
言官们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还是约好的。
几天后,旧事重提,康熙依然没有松口。
第三次,老爷子说容后再议,第四次,第五次。
眼看五月将尽,老爷子马上要去承德避暑了。
言官们仿佛最后的小宇宙爆发一般,折子堆得跟雪花片似的,更有甚者,直接在大殿上摘了帽子。
这下康熙找到台阶了,终于松口:既然众位爱卿都是这个意见,那就选一选吧,朕老了,眼神不好使了,你们替朕看看,朕的这许多儿子里谁合适,朕给你们五天时间,五天之后,朕在畅春园里等你们的答案众臣一下子懵了,什么时候太子是这样选了?民主选举?他们听都没听说过啊立太子不是皇室的家务事吗?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插嘴了?可是康熙并不理睬众人的议论,宣布退朝,去了寿宁宫给太后尽孝去了。
太后年纪大了,前阵子舒服日子过惯了,真让她操心的事情一来,她的身体就不好使了。
这病来如山倒,竟是卧床不起了,这可吓坏了内廷女眷们,每天来问安的娘娘络绎不绝,寿宁宫门庭若市。
老太太却谁也不见,只在皇上来请安的时候才把他招进去说两句,连皇上都不让他久呆,几分钟就被她赶出来了。
群臣推荐太子的旨意一下来,好比在京城扔了个原子弹,真得大家都懵了,选太子?机会均等?那是不是要拉票啊摆个演讲台什么的?康熙没说不可以自荐,那也就是说,只要会写字的皇子,哪怕未成年,都算候选人,可以自己选自己嘛当然,不会有人这么傻的,眼前风头最劲的两位是同母兄弟,可是胤禩不是没机会。
这不,胤禟胤俄心急火燎地把消息递进来的时候,眼巴巴地瞅着胤禩:八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你要是得了百官的支持,皇阿玛说不定会收回成命呢?胤禩眯了眯眼,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皇阿玛让百官出面推举太子人选,大清开过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就算是老祖宗在草原上推举部落首领也是家族内部由长老们说了算,哪儿有把问题抛给外人决断的?这事儿传到盛京,皇阿玛怎么顶得住铁帽子王们的口水啊这不是等着别人钻空子吗?这种念头在脑子里转啊转的挥之不去,胤禩有些焦躁有些兴奋,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子:这事儿急不得,容我想一想,你们也别胡来,左右还有四天时间。
胤俄急了:八哥,是什么时候那么墨迹了,只要你点头,咱们走动一下,凭借你以前在吏部积攒的那些个人气,想翻身绝对有可能的啊胤禩踱着步子,自己盘算着这件事的可操作性,忽然,手底下的一样东西让他顿住了,《战国策》老婆被禁足佛堂之后,这本书就一直放在书桌上,闲来他就会翻几页,老婆抠得还真细,而且那些论调,看得出来是故意压抑着的,她本来的想法完全隐没在字里行间。
看到这本书,胤禩心里的骚动一下子平静下来:我知道了,容我想一想,你们先回去吧,记得,不要异想天开胡乱行动。
我会尽快答复你们胤禟也看见了桌上的书,看着和八哥差不多的娟秀字迹,就知道是嫂子的手抄本,想到现在嫂子还在佛堂里关着,他不淡定了:八哥……机不可失啊你想想,嫂子还关着呢胤禩抬眼:我就是在想,如果她在的话,会怎么说呢?这个女人,一直都有惊人见解,你们先回吧,我想想。
第二百四十二章 心有灵犀第二百四十二章 心有灵犀夜凉如水,送走兄弟两人之后,胤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边翻书,一边思绪翩迁。
每翻一页,那些熟悉的字体就会在脑子里形成一句句话语。
她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她说再有权势的臣子也是臣子,她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她说的话,似乎每一句都灵验了,指尖抚过书页,她的字体像极了自己,记得当年,为了这事儿他还发过脾气。
那天的夜色,和今晚有些相似呢。
胤禩眼睛看着书本,脑中却浮现出那天夜里,他第一次主动接近她,听到那番贝勒爷是天,皇阿玛是天上天的言论。
听到她教训自己的贴身侍婢少说话多做事。
那时的她就已经让他刮目相看了,大约也就是那天晚上,他发现自己其实是爱她的吧?胤禩自嘲地笑笑,放下书本起身,推开窗,如墨的夜色中繁星点点,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微热的气息。
脑中闪过无数画面,最后定格在同一张脸上。
走出书房,值夜的陆九见他出来,很尽职地跟了上去。
却被他一摆手:我想一个人走走。
陆九躬身,看着主子的背影越走越远,心里不是滋味,自打福晋被禁足之后,主子越发郁郁寡欢起来,每日只会抱着小主子呓语,也不知说些什么,晚上总喜欢一个人晃荡,完了之后回书房歇宿。
这样下去,他真担心主子会出事啊再说胤禩漫无目的地走着,无意识的情况下又到了妻子的院门口。
此时院门紧闭,主屋一片漆黑,除了两侧耳房亮着灯。
胤禩站在门口看了半天,最终还是叹了一声,转身走开。
从书房到主屋,这条线路几乎刻进了他的灵魂深处,脚步移动,哪怕没有意识去控制,身体也会第一时间把他带到这里来。
采萱,我的爱没能保护你,反而只给你带来了无尽的困扰和伤害,以前那个没心没肺没常识的女人完全不见了,我生生折了你的翅膀,把你锁在我的领地里,强迫你接受我,爱上我,继而把你改造成深宅大院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
我的贪心害了你,当你的世界只剩下我的时候,我却没能给你安稳的依靠,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我却一再辜负和违背,没有听你的话,让你一次次替我承担皇阿玛的责难。
采萱,我宁愿像当初那样,你的世界里除了我还有其他精彩,你闯祸,我来替你收拾。
可是现在,你被禁锢,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儿子兄弟妻子母亲,全都被皇阿玛控制了,我能做什么?皇阿玛下令百官举荐新太子人选,我真的有机会吗?皇阿玛下决心之前,亲自去了咸安宫看望胤礽,下令给他亲王级别的待遇。
那么我算什么?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帮你背了那么多黑锅,到头来空有一个郡王衔。
皇阿玛,你太会算账了,我每升迁一次,你都只赚不赔啊我做贝勒那会儿,你唯一做的好事就是送来了采萱,可是送来了之后却是连番打压。
如果不是她连番暗示,几次当机立断挺身而出,我恐怕早就死得连渣子都不剩了。
我人在江南生命垂危的时候,如果不是采萱拒绝封赏,坚持带着儿子回家,你会因为放不下面子而尽全力救我吗?根本不会,没了我,还有我儿子嘛一样可以供您驱使,被你利用。
如果不是采萱,我死了也白死。
然后我升郡王,你送来的佟家女,表面上是恩赐,实际上却把我家完全搅乱了。
采萱完全没有经验,我一时托大,断送了女儿性命,害得采萱因此身心受创再难痊愈。
你却还不放手,让我去招惹凌普,招惹了还不算,还让我做内务府总理大臣,如今半年不到,我帮你改造了人员结构,升级了各方面的技术水平,甚至还帮你稳住了小九这个祸头子。
你用完我了,又找借口一脚踢开。
后悔没听采萱的话,对二哥多长一个心眼,话说,现在想起来,她的很多话,自己都没放进心里去。
这么想着,胤禩往佛堂的方向走去。
佛堂的隔壁就是素玉精舍,院门外的奴才一看胤禩往这边走来,顿时又惊又喜,不一会儿功夫,胤禩眼前就亮起一片灯火。
然而,他根本视而不见,径直朝并排的另外一间殿宇走去,一众下人傻眼。
佛堂的两侧偏殿,都亮着灯,胤禩走进的时候,两边的门同时打开,嬷嬷出来:王爷吉祥,奴婢给王爷请安。
胤禩直勾勾看着中间那扇紧闭的门:她睡了?两位嬷嬷面面相觑,虽说平时,王爷也常来,有时还会带着三阿哥来,但那都是白天。
王妃听到响动,初时还会掉几滴眼泪,嘟哝几句,现在也不会了。
最多就是站在门前静静地听一会儿,然后面带微笑继续做功课。
主殿的这扇门没有皇上的圣旨是不会打开的,王爷和王妃心里都很清楚。
只是现在深夜时分,王爷怎么又来了?回王爷的话,已经睡下了,夜深了,王爷还是请回吧。
胤禩恍若未闻,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们辛苦了,我只是来看看。
两个嬷嬷齐齐躬身:奴婢不敢,奉旨当差,还望王爷体谅则个。
胤禩温然一笑:本王并无他意。
说着一撂衣服,居然就在门前的石阶上背靠着门坐了下来。
两个嬷嬷吓得差点跪地上:王爷,您这是,地上凉,您这是要折杀奴婢了胤禩却摆摆手:不碍事。
席地而坐算什么,在江南的时候,地铺都打过了。
两个嬷嬷其中的一个想了想,终是不忍心,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看见王爷带着小阿哥来佛堂门前,隔着一扇门陪伴王妃。
皇室子弟能爱妻若此,实属不易。
自己虽然奉旨监督,到底还是住在人家家里,吃着人家的饭食,受了人家的恩惠,算了,还是在不违背圣旨的情况下,给他们行个方便吧于是,她眼神示意另一个嬷嬷,两人退了进去,不一会儿,里面的敏芝就得到消息,这会儿胤禩就靠着门坐在地上心里一惊,眉头皱起来了,这些日子吃斋念佛加抄经,其实也蛮有效的,至少在没有外客的情况下她也不会听到什么风声就跳起来往外冲了,顺手拿了一件外袍披了,走到外间。
观音座前的长明灯是整个大殿唯一的光亮,嬷嬷领着她走到门前,放下蒲团,识相地退了出去,敏芝在蒲团上坐了下来,同样把背靠在门上。
胤禩只觉得背后的门动了一下,心念电转:采萱?那边敏芝听到声音,长叹一声:是我。
之后却是长长的沉默。
半天之后,敏芝见外面还没有动静,决定先开口:这么晚了,怎么想到来看我?胤禩轻笑了一声: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都在看你抄的那些个书,恍然发现,原来自己才是那个不听话的人,把你的话当耳边风,总是连累你……敏芝无声地笑了,继而开口:没有这回事,我才是闯祸精,谁家福晋也没有我惹的事情多。
好了,说吧,我听得出你在烦恼着什么?时间不多,别让嬷嬷们为难了。
胤禩一愣,刚想开口,佟氏忽然出现在眼前:王,王爷,您怎么坐在地上,这……佟氏的出现彻底败了胤禩的兴致:你的规矩呢?半夜三更跑出来做什么?还不快回去佟氏惊了:王爷,妾是担心王爷您啊里面的敏芝听得真切,轻轻地说:心经有云,一切法如是空相,心无所著亦无挂碍。
不要被事物的表象迷惑住,这天下,就没有至占便宜不卖力气的差事。
你要小心,不要心存侥说完,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往内间走去。
胤禩还傻着,采萱刚才说什么?不要心存侥幸?侥幸吗?原来自己心里的那些小声音,隔着一道门,她还是都听见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不要心存侥幸,不要被表象迷惑。
选太子这件事,太过突然,这前前后后发生过的事,都要考虑进去,这里面大有玄机当下急急地站起身,刚走几步,又匆匆地回转,贴着门低低地说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
里面早就没了声响。
胤禩也停留,大踏步地往外走,佟佳氏看着胤禩跟她擦肩而过,完全无视她的存在,终于忍不住,两行清泪滑落:妾,恭送王爷。
胤禩忽然停住步子:饶你这一次,下不为例说完大步流星地走了。
老婆的话给了他新的震撼,皇阿玛的圣旨,怎么看都是一颗甜蜜的糖果。
可是,被老婆这么一提醒,胤禩心中怀疑的种子萌芽,这糖果里面,会不会包藏致命毒药呢?一切法如是空相,抛开圣旨不谈,但看眼前的形势,新的鹬蚌相争已经形成,自己的角色定位一定要准确啊第二百四十三章 拼运气的时候到了第二百四十三章 拼运气的时候到了第二天,胤禩把胤禟和胤俄叫到了家里,开门见山:我不能上殿,所以奏折还是由九弟代为上呈,只是这人选,还需在斟酌。
胤禟不解:斟酌什么?我们肯定选你啊。
胤禩摇头:不能选我,皇阿玛命我在家赋闲,这才没几天,选的我话,他老人家不喜反怒也说不定。
可,可是皇阿玛说让大臣们推举的啊胤俄不解:圣旨上明明没有什么附加条件……胤禩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不要被圣旨迷惑了,皇阿玛什么时候无的放矢过?想想吧,二哥曾经拥有多么庞大的支持率,结果还不是被废了?明珠,索额图,凌普,再早些的鳌拜,哪个不是势大滔天,最后下场呢?哎……皇阿玛这是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啊谁不知道立太子是皇家内务?百官推举出来的那个,根本就不是太子,而是祸害了昨晚,我想了一夜,觉得还是事不关己的好,一定要选的话,就在四哥和十四弟中间选一个。
其他人我管不了,只是你们给我记清了,也告诉那些人,要是想谁死得快一点的话,就选谁吧,势力什么的,在皇阿玛眼里等同浮云一般,我们那点事势力,根本不能入皇阿玛的法眼。
可,可是……胤禟和胤俄万万没想到,等了一夜,等来的却是八哥自动退出,还勒令他们都要退出。
胤禟难以置信:八哥,你这么说会不会太小心了一点,也许皇阿玛并没有这么想……胤禩只是一抬眼:在国家大事面前,皇阿玛从来都不含糊,看看大哥和十三弟吧,大哥也许是罪有应得,可是十三弟却不一定啊仅凭一张字迹相同的字条就给定了罪,而惩罚更是耐人寻味,提供二哥的生辰八字,等同于这次事件第二责任人,对比一下十三弟和大哥的情况,你们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胤俄却不服:这两件事有关系吗?只能说皇阿玛还是喜欢十三弟多一点,不忍心也把他圈在高墙里罢了,我就不信他无辜胤禩抚额:这不是无不无辜的问题,定了罪,哪儿还有什么无辜,我是说,即便是自己的儿子,即使面对自己的儿子,皇阿玛也不会手软的,看看大哥和二哥就明白了。
皇阿玛在下令选太子之前,你们回想一下,他做了什么?被问的两人同时愣住:八哥,你这话……先是把二哥关进上驷院,接着是坐等四哥和十四弟十四弟崭露头角,四哥对别人也许能隐忍,唯一对十四弟,那是新仇旧恨,一点即燃,这里面,难说没有皇阿玛的功劳啊扫了一眼两个目瞪口呆的弟弟:然后呢?二哥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疯了,皇阿玛仅凭太医的一次诊断就动用了宗人府的力量,搜查皇子府邸,雷霆手段处置了大哥和十三弟,两人连辩驳都没有,一锤定音。
再然后,皇阿玛驾临咸安宫,给了二哥亲王的待遇,接着闭关,接着遣走十四弟,接着选太子,你们不觉得正月到现在发生的事情,有点应接不暇吗?胤禟到底是商人脑子,被胤禩几番话提醒,有点明白了:八哥,你的意思是,皇阿玛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牌?他是故意的,就是想看看我们中谁的野心最大……胤禩一摆手:野心是一回事,能量又是另一回事,皇阿玛就是爱看热闹,咱们太安静了,他就喜欢布了局让我们凑热闹,我们不配合,他老人家还不高兴了胤俄和胤禟傻呆,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一时间张口结舌。
胤禟有点小崇拜的语气:八哥,听你说话的套路,有点像八嫂啊,追本溯源,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不由得我们不信啊胤禩嘴角一勾,拿起桌上的《战国策》晃了晃:皇阿玛善用齐策,我这几日一直在琢磨这事儿,却发现我们五岁起苦读的那些个全白读了,还不如采萱几个月的钻研胤俄挠头:我都听不懂,八哥,你就直说吧,这次选太子,我们到底怎么做?怎么做,二哥不能选,选了皇阿玛也不信,三哥到现在还是贝勒,一直在皇阿玛的视线之外,应着礼部那不轻不重的差事,皇阿玛瞪一眼,他都能跪地不起,也不行。
五哥七哥不做考虑,我自己排除,十四弟出京了,这会儿说不定正懊恼着。
你们说选谁?胤禟有些不甘心地叹气:只有四哥……胤俄有些不甘心,却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一碗茶灌下去,茶碗一顿:说来说去,八哥你早就有人选了,万一,万一我们选了四哥,皇阿玛就真的封了四哥当太子,那怎么办?你可别忘了,四哥可是半嫡子啊胤禩脸色一暗:玉碟上写的才算随即叹了一声:采萱以前说过,皇阿玛每一个决定都跟下棋一样,这世上没人敢赢他,所以他根本就不用考虑结果,这次选太子,恐怕也是一样,他心里早有人选,我们只能赌,赌他心里的那个人选而已。
两人默然,各自叹了一声:我们明白了,那就选四哥吧,对了,八哥何不去探探佟大人的口风?不用,他既然打算避风头,我又何必送上门呢?四哥去见他,还是奉了皇阿玛口谕的,人都没见着,我又何必凑上去让他端架子呢?就这样吧,你们也别急着上本章,到最后一天的时候递上去。
两人点点头:那我们就回去准备了,让他们联名上书,推选四哥做太子。
胤禩神秘一笑:别急,折子我让钱先生写,写完了你们拿去抄了就行,好让皇阿玛看到,这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这件事,咱们可不能光吃亏不占便宜啊两人闹不清胤禩心里想什么,但还是应了,转身离开。
胤禩这才起身,到主屋弘晏的住处,抱了他到佛堂前练走路。
弘晏身子骨娇弱,两岁的娃娃,走不出五步距离就会跌倒。
胤禩对此很伤很伤脑经,一度以为孩子的腿有毛病,太医给看过之后才说,小阿哥没有问题,不会走路只是因为缺乏锻炼而已。
于是,胤禩呆在家里的首要任务就是教儿子走路,看着弘晏细胳膊小腿在眼前摇摇摆摆的晃来晃去,胤禩眉头大皱,弘旺弘晢那么大的时候,都已经会追着晗音跑圈了。
不过,他很有耐心,一边哄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护着,紧张地看着儿子踏出的每一步。
看得两位宫里来的嬷嬷感叹不已,廉郡王对妻子好,对儿子没有满人抱孙不抱子的忌讳,你看他抱着小阿哥喂点心的模样,多么温柔啊王妃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居然能得到丈夫几乎完整的爱。
深更半夜不睡觉,只为了和数月未见的老婆说几句话,被侧福晋打扰了的时候,你看他那个怒气啊里头那位王妃也变了许多,每天抄经的时候,越来越虔诚,神态和身段也端庄了,没有刚进来的时候那种硬要往外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模样了。
这样下去,她很快就能从里面出来,而她们也很快就要回宫复命了。
雍郡王府书房,胤禛正和幕僚们商议这件事,在他面前站着两个人,都是一身文士长衫,一个年轻,一个年老,年老的那个胸前还挂一块放大镜,一开口都是绍兴口音。
老的那个先说话:王爷,如今这局面,十四贝勒已经和您明刀明枪地对着干了,皇上这次先调他出京再宣布选太子,这对您是大有益处。
嗯。
胤禛点头,眼睛却看向年轻的那一个:邬先生怎么看?这位邬先生竹竿一样的身材,一张苍白的脸上两撇八字胡,一双老鼠眼睛滴流这么一转,嘴角一勾:师傅说得有理,这的确是王爷的机会。
王爷不妨祸水东引。
因着来了兴趣:何解?邬先生道:自荐肯定不是皇上的本意,皇上此举,无非是想看大臣们究竟站队情况如何,而非真正希望靠群臣推举出新的太子,说到底,那还是内廷的家务事。
胤禛点点头:说下去。
所以王爷动用一下关系,一盆子脏水泼到他身上,试探皇上的反应,岂不妙哉?胤禩眯眼,不置可否。
边上年老的那个却摇头:这样不好胤禛转头:先生何解?王爷明鉴,现在朝臣都在看王爷和十四贝勒两两相争,而且纵观众皇子除了十四贝勒,已经没有王爷的对手了。
小邬这招祸水东引计策虽好,却无对象啊胤禛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胤禩如何?老头摇摇头:不妥,廉郡王虽为郡王,却一直低调,最近又被皇上停职罚俸,而廉郡王妃更是禁足佛堂,这处罚不可谓不重,群臣都不看好他,王爷您硬是要推他,估计皇上会心存疑虑啊胤禛皱眉:依先生看,本王推举谁?老头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斗胆:老朽斗胆,向王爷借笔墨一用……第二百四十四章 太和殿对决(一)第二百四十四章 太和殿对决(一)五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康熙在畅春园花园里的一张石桌边坐着,在他对面站着的,赫然是已经被退休的佟家掌门人佟国维。
老人家站在那里精神矍铄,一点都没有被康熙下野的颓废模样,康熙放下茶碗:怎么样,在家休息了一段时间,很惬意吧。
佟国维躬身:皇上体谅奴才,奴才铭感五内康熙笑了:行了,看看他们递上来的折子吧,非常有趣。
佟国维再次躬身:奴才不敢。
康熙一个冷眼扫过去:你也学会高高挂起了?佟国维一凛,不敢再说话。
不多时,一叠叠奏折送上来,全部堆在石桌子上,堆起了一座小山。
康熙眯着眼睛看着这些折子:你看,他们都很积极。
佟国维默然。
康熙随手抽了一本:舅舅,你猜这是谁的折子?这一声舅舅直接把佟国维叫得跪到了地上:奴才,奴才不知。
康熙嘴角一勾:来人,赐座。
朕还好与你商议呢康熙手一松,折子掉在地上:你打开看看,这些个孩子们,脑子还真不简单哪佟国维无奈,抖着手捡起来一看,顿时抽了一口凉气:是,是廉郡王……康熙点点头:舅舅明示暗示,他好像一点都没反应,你看他选的是谁?佟国维翻开奏折,一看之下直接变了脸色:雍……雍郡王孙女婿推荐外孙,你说朕能不找舅舅来商量么?佟国维的身体离开凳子,直接跪了下去:奴,奴才惶恐康熙没理他,抽了另一份奏折:你再看看,他又选了谁。
佟国维一看折子上的名字,觉得自己今天恐怕是撞在枪口上了。
这是胤禛的折子,打开一看,眼珠子突出来了:这,这,这怎么会这样……他这宝压得真危险啊康熙叹了一口气:你猜这桌上,和他同一阵线的有多少?佟国维人都哆嗦了:奴,奴才不敢猜五个,五个人,除了上书房的师傅外,就只有胤禛这么选了。
康熙笑得有些自嘲:说实话,他能这么选择,朕一点都不意外,他只能这么选择佟国维低头:皇上英明。
除了这五个以外,十四这次也得了不少支持,倒是他自己,令朕刮目相看了,老八对他的支持,不遗余力,让朕始料未及。
看来,传闻什么的,不可尽信啊奴才想,廉郡王此举,无异于向皇上表决心了。
佟国维伏地道。
嗯?起来,坐了说。
佟国维起身,沾了一点凳子边儿:谢皇上恩典,这些折子,皇上都看过了,皇上说廉郡王支持雍郡王不遗余力,他应该是动用了他能动用的全部力量了吧……康熙点头:他还怕朕不知道这是他做的,故意让那些人抄袭他折子的内容,只换了名字和称呼。
朕原本以为,他会支持十四,或者干脆自己翻身,毕竟,他和老四之间,也不是没矛盾的。
他的媳妇儿,和老四就有点不对付。
佟国维垂首不语,康熙接着说:可是他让朕意外了,他不但支持胤禛,还这么老实,胤禛是表妹养大的孩子,朕对他也有过关注,他可不是心胸宽广的人呐佟国维眼珠子一转,接了茬:启禀皇上,立太子是国家大事,最后还是要靠皇上的决断。
真正做决定的还是您呐您若是有什么疑惑,大可以招雍郡王和廉郡王质询一番,看看二人真正的想法如何话说到这里,居然完全没有十四什么事了,话题围绕胤禛和胤禩展开去。
至于胤禛支持的那个,完全不在康熙的考虑范围之内,是他给胤禛下套,让他只能选择这个人的。
果然,胤禛放弃看似实际的胤禩,选择了更不切实际的那个,以为剑走偏锋就能赢得先机,却不知一切都是康熙布的局。
没错,胤禛选择的是胤礽,疯了到现在都没治好的胤礽,康熙给他的选择就两个,要么胤禩要么胤礽,老大圈了,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胤祉没有政治魄力,文人一个,剩下有戏的只有他自己和胤禩胤祯。
排除自己,胤祯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选的,人选就只剩俩,是选他一直靠的大树,还是选看似看似庞然大物却一点没有自保能力的胤禩?他纠结过的吧。
最后决定兵行险招,到让朕松了一口气,却也不那么意外,选谁朕都有心理准备。
唯一老爷子意外的就是胤禩,他的选择也是自己设计好的,胤禛,他自己,以及十四。
他一度认为,在九和十的盲目煽动下,他会头脑发热,为了老婆搏一下自荐成为太子,以他庞大的人脉关系,要做到壮观也不难。
当然,如果他自荐了,他将面临的就是群起而攻之,绵羊咬人了,你当群狼是摆设吗?那样选的结局是显而易见的,他会一败涂地。
轰轰烈烈地生,身败名裂地死。
剩下的那两个,康熙以为他选十四的可能性大一点,毕竟十四一直在试图和他亲近,又是送礼又是亲自拜访,每次都是客客气气的,相比和胤禛的冷关系,他和十四看上去才是走的近的。
然而,他竟选了除胤礽以外第二不可能的胤禛,而且还是用尽全力,毫不掩饰地支持他做太子,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老婆被关起来了,他还是不按常理出牌呢?侍卫带回来的原话,他是故意让大家奏折的内容都一样的,为了说服九和十,他还把所有可能性都罗列了一遍,不选十四的理由竟然是朕让他提前出京了?这也算暗示的吗?康熙觉得有必要找胤禩谈一谈,而且还是大庭广众,光明正大地谈一谈。
佟国维偷看康熙的脸色,心中暗喜,真正引起康熙注意的,是胤禩,只要胤禩能够过了质询关,真正入了皇上的眼,或者,事情还会有转机。
佟国维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在干外孙和孙女婿之间,他的天平始终倾向后者,虽然后者从未对他表示亲近,甚至对他的孙女并不好。
五月的最后第二天,在家做奶爸的胤禩接到康熙的圣旨,明天太和殿见驾。
某人微笑了一下,老爷子被我震到了吗?如果我回答的好,是不是有奖励呢?采萱,你心里的想法和我一样吗?其实我很想听你说,如果选太子,你会选谁,不考虑阴谋和算计,你会选谁?五月的最后一天,康熙登临太和殿,许久未露面的胤禩和第一次上早朝的胤禛让群臣好一番骚动,胤禩不乏善意的招呼以及慰问。
胤禛却是站在户部尚书身后,神情一如既往的冰冷。
他成功走出第一步了,只要皇阿玛有疑问,就会询问,只要询问了,他就有把握把选票拉回到自己身上,毕竟这个套路,他已经筹划很久了。
自打选择做胤礽的影子开始,他就开始计划今天的一切,今天,是所有计划的最终环节,也是最为关键的环节,弄得不好,会前功尽弃,甚至身败名裂。
人群中的胤禩,他看见了。
不知道他选的谁,以他的疯狂劲儿,无论选谁,都会出现一言堂的局面,这可是皇阿玛最不愿看到的,他一只脚已经踏入失败的深渊了。
太和殿前,明黄的銮驾出现,群臣跪接,大家都有些激动,今天两位皇子出现在大殿之上,莫非皇上要决定太子之位的最终归属了?廉郡王胤禩,应该是十四贝勒的代言人吧?大多数人这么想着。
康熙进殿,升座。
吴书来那一嗓子:万岁爷临殿非常提神,让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宝座之上。
今天的宝座前,摆了一张明黄桌布覆盖的长桌子,群臣都在猜测他的用意,康熙发话了:日前,朕交给众位卿家的任务,大家的答案,朕也知晓,今天的第一件事,就是公布一下大家的选择情况,大家看仔细了来人,呈上来两队太监从两边鱼贯而入,每人手里都端着一个金漆盘子,盘子里放着的是一叠叠的奏折,他们把折子依次放到长桌子上的时候,大家恍然大悟,这是老爷子沉默的唱票啊,每一堆折子都代表一位阿哥的支持率。
大家的目光都被堆得最高的那一幢给吸引过去了,都想知道这是谁的支持者,看上去为赢不输的模样。
太监退下之后,康熙扫了一眼在场的诸位,胤禛和胤禩站在一边,胤禩低着头,还是一副瞌睡没睡醒的样子,胤禛则是一脸的冰渣。
收回目光,他轻描淡写地说:朕知道众位对垒得最高的那一堆感兴趣,都想知道这是谁?朕却对另外一件事感兴趣,胤禛……毫无预兆地,康熙点了胤禛的名。
胤禛走出来:儿臣在。
你先说说,你支持的是谁?胤禛躬身回话:回皇阿玛的话,儿臣支持的是二哥胤礽此言一出,全场皆惊,纵使是在太和殿这样庄严神圣的地方,也出现了一致的吸凉气的声音,尼玛这事儿太疯狂了,雍郡王这算是从一而终还是怎么的?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雍郡王怎么会做出这么惊悚而玄幻的决定?第二百四十五章 太和殿对决(二)第二百四十五章 太和殿对决(二)胤禩原本半眯的眼,这会儿也睁开了,目光落在胤禛身上,上下扫了一遍,心里升起一种微妙的预感。
四哥居然会选择帮二哥复辟?他绝对不会无的放矢,而且,他家的情报机构实在是太庞大了,难道他有什么内幕消息?二哥的病情有转机?疑问归疑问,他没有半点心理负担,刚才在殿外看见四哥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已经得了先机,因为他选的人就在殿上,大家可以直观地看到这到底是阴谋还是真心的推崇,只要他露出一丝意外和震惊的表情,我就稳操胜券了。
现在,只赌皇阿玛心里的那个人,不是胤禛。
胤禛亲口说他选的是胤礽,把殿上大多数人都雷得不轻,但也有一些须发皆白的老臣,感动得痛哭流涕,这才是真正对二皇子忠心的兄弟,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依然坚持着。
四爷的这份心意和勇气,让人敬佩康熙垂目,视线对上胤禛的眼:朕知你素来与之交好,然而祭天的时候你也在场,你这是要替他脱罪么?胤禩躬身:儿臣不敢。
康熙哼了一声:况且他疯病未愈,识人尚且艰难,如何胜任?胤禛躬身:回皇阿玛的话,二哥确实有错,但是他毕竟是您从小带大,花费无数心血和资源培养起来的,而且监国二十余载从未有过失职,纵然皇阿玛觉得他生活小节上有些偏差,儿臣觉得,通过这一次教训,二哥定能幡然醒悟。
至于二哥的病,太医院集大清医术之精华,况且,皇阿玛春秋鼎盛,二哥的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胤禛说完,垂手而立,等待康熙的反应。
一些精明的大臣已经在心里暗暗叫好了。
四爷这一招真是高啊,没错,二哥现在是疯了,但好在他还有的是时间,只要皇上在位一天,就轮不到二哥说话,他可以安心治疗。
言下之意,让胤礽依旧带着太子的帽子在毓庆宫住着,总有一天能治好的。
这话应该会合老爷子的意吧,疯了的太子只是个挂名傀儡,不会影响康熙继续大权独揽,到时候实在治不好,悄悄让他消失也好,另选继承人也罢,都是来得及的,现在嘛就这样拖着吧。
毕竟某人二十几年的太子当下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当然,打死胤禛也不会承认胤礽暴虐成性,残害兄弟,蓄养男宠败坏人伦,刺杀父皇这钟事的。
康熙废太子的时候只说他骄奢yin逸,目无法纪罢了,至于帐殿夜警什么的,胤禛当时也不在场,料想胤礽也只是透过幔帐偷看了康熙而已,绝对想不到这么近的距离,胤礽会做出刺杀的事情来,更不会想到康熙还安然脱险了。
因此,他避重就轻,夸大了康熙对胤礽曾经付出的关爱,言辞恳切,感情真挚,仿佛天底下就只有胤礽是他的亲人一般。
胤禩听了这番话,从心底泛起一阵冷笑,四哥真好算盘也二哥做了那么多事,双手沾了那么多血腥,居然到了他嘴里变成功大于过了?只是,你再煽情也要看清对象,皇阿玛岂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废太子一事,皇阿玛等了再等,忍了再忍,一拳击中,把他的精气神,血肉骨全部打散,二哥不疯,根本没有出路了,疯了还带倒了一大批人,其中就包括我。
停职罚奉空留衔,与当年何其相像,二哥可真是会祸害这么想着,胤禩的双眼都快闭上了,脑袋一点一点,外人看起来好像真的要睡着了一般。
看客们见他如此,各自叹息廉郡王对太子,传闻是恨之入骨啊,太子疯了,咬伤了他,至今脸上还留着坑呢。
可是他却不能有任何反驳。
那些跟着胤禩一起上书推举胤禛的人更为他不值,四爷太不厚道,为了自己的前途,把疯子架出来说事儿,看似一片赤诚,实则狼子野心,廉郡王居然还全力支持他,这才是真正的为国家着想,不计较个人私利的大格局,大气魄。
康熙听完胤禛的话,眉毛拧在了一起,这论调实在是太戳他心筋了,他只要一想到自己曾经对胤礽多么的好,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搁在屋里怕闷,放在外面怕风,心里就堵的慌。
我曾对你这么好,为了你,我把胤褆和胤祉都送到大臣家里养着,为了你,我找最好的老师给你开小灶,我容忍了你所有的不良嗜好。
结果你却用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杀来回报我。
真是良心被狗吃了我把你架空怎么了,我把你当猪养又怎么了,太子的头衔在你身上,你怎么就惦记着那些个细枝末节呢?李光地教你的读的那些个史书你全读脑子外面去了是吧?历朝历代,哪个太子是一帆风顺,要什么有什么的?隋太子被废,皇二子装了大半辈子的龟儿子才蒙住了老爷子,你小子连做戏都不肯给你爹我倒杯茶唐肃宗李亨,做了多少年甩手太子?朝中奸佞当道,国中内乱四起,民不聊生。
他连一句话都没有,每天都把自己埋在之乎者也里。
暗地里笼络内侍,培养亲信,甚至招兵买马,但是表面上跟书呆子没两样,唐玄宗自然也就不会动他的脑筋。
他甚至能忍到陪父皇西逃入川,杨贵妃死,唐玄宗才真正开始逃难,这位太子这个时候发难,自立为帝。
试问这个时候,老皇帝玄宗还能说不吗?朕闻李光地曾给你讲过唐名臣魏征的话: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史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知得失。
你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把你养成这样,为君为父,我都太失败了,而你彻头彻尾就是个失败的作品,如今,你也只能当作眼前这个人的挡箭牌了。
想到这里,康熙目光一暗,胤禛,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
胤礽用的很顺手是吧,疯了也能拿出来利用是吧?好,朕就让你看看,究竟谁的境界更高一层老爷子眼刀一甩:废黜胤礽,朕心不忍,但他的罪行,朕已经诏告上苍,天地为证。
朕岂能为了一己私情,置江山社稷为不顾?把黎明百姓交在这么一个祸害手中来人……吴书来从旁闪出:奴才在。
把桌上那些支持胤礽的奏折拿去毁了,念在你们也是一片赤诚,朕就不点名了此言一出,胤禛傻呆,群臣拜服,仿佛收到了指令一样,全体跪倒: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胤禛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危机来了,慌忙跪倒:儿臣……儿臣知罪。
康熙却好像很怜惜他一样:你的心思,朕焉有不明白的,起来,站过一边,且听听人家是怎么说的。
胤禛听风辨味,心下一松,老爷子看上去没有生他的气,这件事还有转机。
当下乖乖站起来,刚想回队伍里,却看见闭目养神的胤禩忽然睁眼,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心里咯噔一下,笑什么?莫非他一早就是等这来看笑话的?难道他真的选择了十四?皇阿玛驳回了自己的意见,对他来说却是大大的有利了。
哎,终是棋差一招啊老爷子也看到了胤禩的笑容,马上就点了他的名:胤禩……胤禩踱着方步,飘然而出。
就站在刚才胤禛站过的地方:儿臣在。
说说,你举荐谁?胤禩顿了一下,眼神往胤禛的方向飘了一下,才道:回皇阿玛的话,儿子选的,是雍郡王这一下,场面和刚才胤禛说选二哥胤礽的时候完全两样。
殿上大多数人都变现出了淡定的姿态,因为有些是亲身参与的,因此他们看向胤禩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丝崇敬。
那些支持十四的虽然有些小失望,但也没有表露得太彻底,毕竟廉郡王和雍郡王这两个,是有交情的。
虽然眼下疏远了,但是曾经,他们一起出差九死一生,**的友谊还是存在的。
廉郡王支持雍郡王,完全有可能。
群臣不像康熙那么八卦,会知道那么多杂七杂八的内幕,他们知道雍郡王冷情,即便有什么交情也不会放在脸上,原本选他没什么,可是现在,他刚被驳回,廉郡王这次,却要担一点风险了。
全场唯一吃惊不已的人,是胤禛。
他完全没想到,胤禩选的人竟然是自己一张涂了502的脸转向胤禩,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的情绪,再看看长桌上那一叠堆得最高的折子,胤禛的心中升起了一片乌云,很快笼罩在他的头顶上,这些折子,莫非都是胤禩一手策划举荐他的吧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胤禩怎么会选择举荐他呢?他们之间就算有过合作,那也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这次看守胤礽,也是因为自己的离开,才导致他受伤。
他们之间的交情,在他看来应该完全灰飞烟灭的才对,他选他,绝对不是出自真心胤禛的手指甲掐入掌心,眼睛盯着胤禩的侧脸,生怕漏听了一句半句话。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太和殿对决(三)第二百四十六章 太和殿对决(三)胤禛当然一无所知,康熙的侍卫潜伏在胤禩家中多时,别人家的探子遇上大内密探,还能有什么发挥?时间一长,胤禩家的消息变成了只供康熙独享, 别人再难分到一杯羹。
这一切,胤禛当然无从知晓。
其实康熙也没料到自己的一时好奇,变相保护了胤禩家的信息安全。
当然,打死康熙也不会承认,他感兴趣的,只是郭络罗氏的那些稀奇论调罢了。
要说在胤禛家安排大内密探,还是因为当初郭络罗氏问自己讨要人手,胤褆给了胤禩一本翰林院的名册,当时的原稿上,是有年羹尧的。
老爷子为了划掉这个人选,派人偷换了一本名册,也因此会胤禩可能的选择产生了兴趣,一来二去,老爷子发现,郭络罗氏的意见才是真正独到和犀利的。
看似一句戏言,仔细琢磨起来都是道理。
为了进一步观察她,老爷子下令派人手常驻八贝勒府,这一呆就是好几年,后来贝勒府改为王府,这批人依然没有撤走,老爷子对这个儿媳妇带来的意外越来越感兴趣,也越来越担心,但心自己的儿子受制于妻,被这个女人完全掌控。
要知道,思想的渗透比武力控制更可怕,到最后,她说什么你都觉得是对的,心甘情愿为她做牛做马,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这个女人,不得不防说起来,康熙一直再找敏芝的弱点,最后懊恼的发现,她的弱点,是她当作亲人守护的人,何凝玉和牧仁都已经拿下,弘晢和弘旺也已经养在自己身边了,剩下能让这个女人原形毕露的,除了良妃就是胤禩。
于是很不幸地,胤禩做了试验品,胤礽恰巧在胤禛不在的时候疯了,胤禩再次受辱,虽然老爷子很不想用已经被她看破的招数,但是最终他还是用了,而且成功逼得她怒责胤禩。
老爷子虽然脸上有点挂不住,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这下总算找到借口,可以削她一顿,让她老实一点了。
却没想到,半路太后杀出来,把人带去了寿宁宫,还当面言明,不准伤害她康熙大晕,没有办法,只能听太后的话,把她软禁在家里,美其名曰修身养性。
这处罚大清开国以来从没听说过,在家隔离审查?会不会太舒服了一点?要关禁闭也关在宫里啊但是太后的懿旨不能违背,况且,看效果也还过得去。
康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胤禩选胤禛,和这丫头没有关系吧?康熙这么想着,脱口而出:这是你一个人的意思?胤禩忍不住心里翻白眼,老爷子魔障了吗?问这种白痴问题,没看见桌子上对得跟山一样高啊?嘴上却很惶恐:回皇阿玛的话,四哥在朝中的口碑有目共睹,儿臣不敢欺瞒皇阿玛,儿子与家中的先生以及九弟和十弟有过商量康熙眯眼,心里懊恼了一小下,随即接茬:只是他们吗?回皇阿玛的话,只有他们胤禩一边默念我很诚实,一边回答。
康熙横了他一眼:朕看着,这些折子内容如出一辙,你怎么解释?胤禩有些恼了,老爷子这是怎么了,不问他为什么支持四哥,却抠着这些细枝末节不放。
脑一转,应对的话张嘴就来: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句句属实,儿臣的折子,是家中先生代写,儿臣亲笔誊清的,至于别人家的与儿臣意见相同,只能说明一件事,四哥的优秀已经让大家达成了共识说着眼神再度看向胤禛,老四这会儿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忙不迭地跪倒:儿臣惶恐,儿臣……话没说完,上面的康熙哼了一声:你倒说说,他有什么有点让你们有目共睹了?胤禩看也不看边上的胤禛,一躬身:皇阿玛明鉴,儿臣的折子上,四哥的优点以及儿臣的理由都已经罗列得很清晰了。
康熙这时也露出了笑容:如今当面说来,胤禛起来,站过一边,好好听听胤禛无语,只好到一边站着,竖起耳朵听胤禩说话,眼睛却不敢再看他了。
假如这会儿胤禩手里有把折扇,纸扇轻摇面带微笑,他绝对是全场最亮眼的明星。
此时的他完全没了瞌睡的模样,对着胤禛拖拖然一礼,这才开口: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之前有幸在内务府当值了半年,其人员结构,以及资源分配情况,包括账目等的复杂程度让儿臣瞠目结舌,深感能力有限,每日心惊胆战,有恐辜负您的期望。
可以说,没有赫大人的提点和担待,儿子根本寸步难行被点名的赫大人顿时觉得脸上有光,慌忙躬身:奴才不敢,廉郡王谬赞康熙皱眉:这和你举荐胤禛,有什么关系吗?胤禩又是一笑:回皇阿玛的话,四哥在户部任职多年,其成绩不用我说,站在这里的各位都有体会,四哥每年为大清省下数以万计的银钱,并且协助户部尚书把大清的钱袋子把得牢牢的,就凭这一点,儿臣自叹不如。
小小内务府就让儿臣望而却步了。
胤禛原本板着的脸这会儿红一阵白一阵的,户部的抠门是出了名的,胤禩说为大清省银钱,听着是一回事,真正领教过的是另外一回事。
他吏部年年想着给官员加工资,户部却一直雷声大雨点小,少发一点是一点,那矛盾不是一点点。
就连户部尚书自己的工资单也是吏部开的,到了户部也要被打折扣,这帮子官员心里会好受才有鬼可是胤禛也没法子,老爷子实在太会花钱了,税收有时都抵不上他的开销,不紧缩银根,叫他们哪里弄银子给老爷子干这干那?要是被官员们知道,他们工钱都拿去供养老爷子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偏偏这事儿还不能明说,恶名只能户部担着,只能他这个冷面王担着,日子别提有多难熬了。
现在,被他这么一提,胤禛心里的怨气不断蹿高,却始终不敢有所表示。
康熙却很配合地点点头:嗯,克勤克俭,这算一条,还有呢?胤禩笑得温文:回皇阿玛的话,还有就是,四哥的铁面无私也让儿臣佩服不已。
此言一出,身后的众大臣们又开始龇牙了,雍郡王的铁面无私可不是空口白话啊,当年江南赈灾的时候,他没少杀人抄家啊要不是有钦差的特权,加上抄出来的东西多用于救灾,这档子事儿和杀人越货没什么区别。
当时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大小官员都觉得脖子上阴风阵阵,四贝勒杀伐果决,让人望而生畏。
康熙眉头微皱:还有呢?胤禩炸了眨眼:还有就是为国为民一片赤诚……并且,毫不利己嗯?怎么说?回皇阿玛的话,儿臣曾与四哥同下江南赈灾,一路上四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灾民着想,也很受灾民的拥戴,这件事情不用儿臣多做解释,儿臣想说的是,刚才四哥举荐二哥做太子也是因为他心系江山社稷,一心为求皇阿玛江山永固才如此决定的。
虽然在外人看来,他这么不避嫌的做法,有些荒谬,但是这才是四哥真正让人钦佩的地方,此等境界,儿臣望尘莫及,故而诚心诚意,举荐四哥为我大清国的太子,请皇阿玛明鉴说完撩袍跪倒,然而他身后所有的人都站着没反应,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地上的胤禩,什么叫舌灿莲花?廉郡王为大家上了生动的一课他在说四爷的好吗?表面上听起来的确如此,实际上呢,他说的这些事,身后这些经历过的,包括前面的康熙本人,心里对胤禛的评价又低了几分。
仗着自己有内务府发的郡王津贴,大肆克扣他们这些公务员的工资,此其一也。
在江南大搞白色恐怖,影响吏治,此其二也。
为了给自己找遮阳伞,不顾胤礽已经废黜的事实,强行举荐智力已经有障碍的胤礽做太子,把皇上的圣旨视同儿戏,此其三也。
有这三条,胤禛的头这辈子别想抬起来了。
康熙看着地上慷慨激昂状的胤禩,再看脸已经涨成猪肝色的胤禛,殿上站着的诸位大臣,已经开始眼神交流了,大家不约而同拿艳羡的眼神看着胤禩,仿佛他是场上唯一的天之骄子。
莞尔一笑,这一招到这里,才算是全部发挥完毕,连咬三口,三口不落空。
眼睛再看胤禛,手心都快掐出血来了,还是赶紧安抚一下:胤禩,你的情由朕已经全部知晓,说的很好。
起来,站过一旁。
胤禩躬身退下。
康熙深吸一口气:诸位所请,朕尽皆知晓,台上最高的那一幢都是支持皇四子胤禛的。
诸位皆意属此子,朕当慎重考虑卿等的意愿。
大臣们面面相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再次集体跪倒:皇上明鉴。
康熙一摆手:顺便说一下,朕拟三天后启程塞外避暑,胤禛,胤禩,你二人随行罢胤禩愣了一下,跟康熙去塞外?老婆孩子怎么办?但是康熙的眼神已经扫到他身上,没奈何,只能躬身:儿臣遵旨。
第二百四十七章 攒人品第二百四十七章 攒人品太和殿上的角逐就此告一段落,让胤禩有些小失望的是,他又被康熙盯上了,非得带着一起出塞,他很不想出去,老婆被关,家里每个管事的,就算佟淑兰现在乖了,不闹腾了,他还是不放心。
但是老爷子的圣旨不能违抗。
一时间胤禩完全没了算计胤禛以后的快感,反而满腹忧思。
老爷子对立太子的事没有当场表态,只说会慎重考虑。
这一点他也意料到了,只是这次避暑,能去的阿哥手指头都能掰的过来,想起那些个圈的圈,关的关,他的心情根本好不起来。
匆匆告别了几位热情的大人,打马回到家中,胤禟和胤俄早早翘班在厅上等他了:八哥,怎么样,皇阿玛怎么说?胤俄第一个忍不住发问。
胤禩摇摇头:他老人家什么都没说,只是三天后的南巡,点了我和四哥随驾。
胤禟皱眉:这有什么深意么?胤禩叹了一口气:你们也知道,我家现在这情况,让人着恼,采萱还未解除禁足,弘晏的身体才刚有起色,我是一万颗心不想离开,却又不能抗旨……胤禟叹气:皇玛嬷正病着,皇阿玛这时候去避暑,五哥七哥肯定不会去,我们也肯定没指望,三哥在祭天的时候失态,说不定也没指望,八哥,你要一个人面对四哥了我现在是他的支持者,我并不担心他对我不利,只是我不在的时候,把外面的生意看紧一点,庄子上也是,至于家里……胤禩叹了一声:晏儿真让人操心啊胤禟试探道:八哥,要不把晏儿抱我家去,我让雅尔檀照看他。
胤禩一皱眉:弟妹不是刚诊出喜脉吗?何况,那不合规矩算了,你们回去吧,我自己想办法。
送走两人,胤禩才到儿子的房间,塔拉嬷嬷正在给孩子喂饭食,见胤禩进来,慌忙起身行礼,胤禩却没让她弯下腰去,伸手虚扶了一下:嬷嬷辛苦了,三日后,我要出门,归期不定,晏儿要劳烦嬷嬷照顾了。
塔拉嬷嬷一听胤禩要出门,顿时想起自家小姐还在佛堂里关着,顿时心情不佳。
可是弘晏是小姐的命根子,嬷嬷当下义不容辞地应了,胤禩又吩咐了秋菊和四墨几句,这才抱了弘晏开始日常的练习。
一连三天,胤禩都和儿子一起睡在书房里,佛堂里的敏芝也得了消息,胤禩要随驾避暑,想来想去,胤禩好像还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跟康熙出去避过暑,而且还是他被停职罚俸的时候,难道老爷子回心转意了?再转念一想,康熙想到带上他总比想不到他让他呆在家里积灰要好的多。
也不知道他的那些个烦心事解决了吗?太子复辟了吗?自己说的那些话他听进去了吗?脑中的念头一个闪过一个又冒出来,敏芝甩甩头,自己在里面呆了这么久,外面恐怕黄花菜都凉了,康熙召胤禩伴驾出京,就说明历史上的那些父子成仇并没有发生,一切都已经平稳过渡了。
敏芝望着窗外夕阳的余晖,康熙朝就像这夕阳一样,已经进入了最美最辉煌的压轴阶段,我注定只是看客了,这样也好,之前做过太多事,好事坏事,傻事蠢事,不都是为了他能在这段最后的辉煌中能够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
胤禩想问她选谁做太子,她却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选胤禛是一个万金油一样的答案,她根本不知道选择了胤禛之后,事情将会是怎样的走向,因为,那完全不符合历史,当然她也就无从知晓结局会怎样。
她现在担心的除了新太子的问题,还有胤禛家三个怀孕的小妾,还有没几个月,孩子就要生了,国三代就要出生了。
当然,如果胤禛提前被废,这三个孩子无论男女都无所谓了,现在胤禛也在随驾皇子之列,也就是说他也安全过关了,这样的话,那三个孩子,说不定就是他新的政治资本。
敏芝提起笔凝神,今天的抄写任务已经完成,但是她已经渐渐习惯这种静心的方式,一提起笔,她的精气神就会瞬间凝为一体,忘了脑中的纷挠,落笔下来是圆融如意的簪花小楷,每个字都透着清秀平和,娴雅婉丽的质感。
时间流逝,夕阳已经不足以照明,两名嬷嬷送上灯盏,敏芝浑然未觉。
直到嬷嬷端着晚膳进来,她才搁笔,笑着说:有劳嬷嬷了,方才抄经偶有所得,一时竟忘了时辰。
嬷嬷有些不好意思,这些日子以来,廉郡王妃的气度愈发让她们招架不住了,也不知道太后娘娘什么时候接她们回宫,一直住在这里,她们越来越不好意思了:王妃请用膳,屋内光线昏暗,还请王妃自己莫伤了眼睛。
敏芝点点头:等会子这些东西就撤了吧,眼见得暑气一日重似一日,少一盏灯火,也好多一点静谧。
嬷嬷点头:王妃所言极是。
敏芝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果然比以前慢性子了很多,以前她才不会跟不认识的嬷嬷说那么多话。
家里唯一听过她叨念的,是有亲爱的塔拉嬷嬷一人而已。
现如今果然不一样了,她觉得她更像古代人了,不是,她就是个古代人。
一些动作,语气甚至应对,对她来说都练成条件反射了,古代孟母三迁不就为了找一个最适合儿子修身养性的地方嘛她觉得康熙把她关在这里,就是为了给她创造一个这样的环境,逼迫她重新锻造自己的灵魂,先由外而内,环境压迫她,再是由内而外,自己融入这个环境。
只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算毕业呢?六月初四一早,胤禩出门,出门前特地关照了管家府里的大小事宜,由他和钱先生两人全权处理,主屋的三阿哥更是要当心,至于佛堂里的妻子,胤禩长叹一声,刚才他去佛堂门口站了一会儿,愣是没让嬷嬷进去通报。
还是再委屈她几天,等他避暑回来,等太后身体好一点,想办法进宫去求太后吧。
胤禩骑着黑珍珠和胤禛一左一右跟着康熙的銮驾往承德而去,跟在他们身后的十五阿哥胤禑,这娃今年十五有余,尚未出宫建府。
据说他的嫡福晋和侧福晋早就已经定好了,嫡福晋是太子妃胞妹,与胤禑同龄,属于今年选秀中为数不多的内定选手之一。
侧福晋瓜尔佳氏与嫡福晋同宗,大家都在猜测,十五阿哥将来出府,会不会大小老婆同时娶进门呢?废太子福晋石佳氏薨,对其娘家来说是祸事却也是好事,有石佳氏在,胤礽顺利登基,他们就是皇后的娘家人,自动封爵。
一等公的爵位跑不了,可是太子不受重视也就算了,还是个品行偏差严重的人,石佳氏受尽折磨不说,连带娘家人也一起被别人戳脊梁骨,抬不起头来。
现在胤礽被废,石佳氏薨世,娘家人虽然伤心,但也盼来了康熙的补偿,石家小妹的丈夫内定了十五阿哥胤禑,连同宗的另外一位小姐也一并嫁了过去,这种情况又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也就是说,康熙把小十五,打包装箱送给石家做补偿了,石家世代皇亲,折了太子妃,得了一个养成期的正太做补偿却也不差了。
除了十五以外,十六十七十八还有出了天花落下一脸坑的胤祎会走的皇子几乎都带出来了。
让然,他们都坐在马车里,不能骑马,胤禑的马跟在弟弟们的马车边上,和两位哥哥保持距离。
康熙坐在宽敞的御撵中,边上陪坐的当然是弘旺和弘晢两个。
弘旺受不了旅途疲劳,昏昏欲睡。
弘晢则恭恭敬敬地端坐在那里,目不斜视,康熙手里拿着书册,眼角的余光扫到他俩,微微一笑:弘晢,怎么也不歇会儿?弘晢抬头:回皇玛法的话,皇玛法座前,孙儿不敢放肆康熙摆摆手: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过来,给玛法倒杯茶。
弘晢挪过来,执起桌上的金壶,给康熙斟茶。
完了之后捧了茶碗没有直接递给康熙,而是捧了一会儿,看见他抬头,才把碗递上去:皇玛法请用茶。
康熙单手接过,打开盖子愣了一下:为何不斟满?弘晢低头:回皇玛法的话,路途颠簸,有恐茶水溢出,故而未曾斟满。
康熙扫了他一眼,喝了一口,顺手刚想放下,弘晢的小手已经伸上来了。
康熙乐了:你小子,谁教的你,跟皇玛法这般献殷勤?回皇玛法的话,没有谁教,家里,阿玛看书的时候,额娘就是这样的,孙儿看到过几次。
弘晢老老实实回答。
嗯?坐过来,给皇玛法说说。
康熙伸手把弘晢揽到身边,此时,一边的弘旺已经横下来睡着了。
康熙让吴书来给弘旺垫了枕头盖了薄毯,才转身对弘晢说:你阿玛看书的时候,你额娘常在边上看着?第二百四十八章 阳谋第二百四十八章 阳谋弘晢坐在康熙身边,多少有些局促:回皇玛法的话,家里的书房只有阿玛和额娘可以随便进出,其他人都不行,孙儿也是得了额娘的特许的。
有一回,孙儿和哥哥在外间看画册,无意间看见额娘给阿玛斟茶,等到阿玛的视线从书上移开才把茶碗递给他,阿玛喝完茶以后,茶碗不是放在桌上,而是回到额娘手中,如此几次,孙儿记在心里。
如此几次?康熙沉吟。
嗯,额娘看书的时候,下人们也是这样伺候的,说是阿玛和额娘看书非常专注,端茶递水一定要送到手边,等到他们接了才算,如果主子走神,茶水翻了,便是下人的罪过。
康熙双眼微眯:晢儿,听说你前些日子,问师傅讨要《三字经》?弘晢点头:额娘说,《三字经》比较适合我和哥哥来读,《论语》《孟子》太难了。
《三字经》乡野学堂之物,怎可登大雅之堂?你那额娘的话,不可尽信身在佛堂的敏芝忍不住一个喷嚏,手一抖,一张小楷报废。
弘晢被康熙这么一说,脸皮子微红:皇玛法,孙儿觉得,《三字经》的故事很有趣,而且,孙儿手上这本,是额娘亲手抄的。
其中的很多典故,孙儿还是读了之后才知道的。
康熙哼了一声,儿子总是帮着额娘,就算一年也未必能见上一面:那些典故都是野史,算不得大道理,你要学,就要学正统典籍,那才是真正经世致用的东西。
弘晢眨了眨眼:皇玛法,额娘不是这样说的,额娘知道宫里没有《三字经》特地手抄了一本,还附带了很厚的一本注解,孙儿觉得里面的故事很有趣,孙儿随身带着呢皇玛法要不要看?康熙面无表情:你还带在身边了?拿来给朕看弘晏乐呵呵地从角落里捧出一本册子递给康熙。
然后,小朋友怨念了,直到避暑过去很久很久以后,皇玛法都没有把这本册子还给他,康熙小时候是孝庄文皇后教大的,而孝庄本人也是进了京之后才开始学习汉文化的,康熙登基以后恶补四书五经二十四史等,几乎到了手不释卷的程度。
他的起点非常高,因为教他的时候,这孩子已经是皇帝了,野史小说什么的当然不敢拿出来说,于是导致一个很偏激的结果,康熙对史书和人物杂记野史什么的反而非常感兴趣,对那些个之乎者也纲常lun理的反而不感冒。
这也是为什么,少年康熙头脑灵活奇招不断,绊倒鳌拜一举将朝政收拢在自己手中。
因此康熙虽然是第一次读《三字经》但是敏芝自创的白话版翻译引起了他的兴趣,尤其在涉及到典故的时候,他更是诧异,敏芝不但将儒家的《二十四孝》故事娓娓道来,甚至还有道家的《山海经》《商周演义》(《封神榜》的雏形)《东周列国志》。
甚至连佛家的六识理论(眼耳鼻舌身意)和几段公案。
翻到后面,康熙不能不承认,要是细读,《三字经》还真是集各家经典之精华,包罗万象。
尤其是其中有一句:为学者,必有初,小学终,至四书。
敏芝的解释是:饭要一口口吃,字要一个个的认,等到学有小成基本功扎实之后,再去拜读四书这样的经典,才能事半功倍一日千里。
不管郭络罗氏收集这些资料有多少炫耀才华的成分,但她肯为儿子下这番功夫,却也难能可贵了。
而且,她的行文浅显易懂,都是加长俚语,也难怪两个孩子读了之后,完全被她拐过去了。
身在京城的敏芝不知道,就是这本手抄版《三字经注译》改变了上书房老学究的风气,让大清皇室学堂开始分班教学,有了启蒙和精进的区分,而她这种翻译的风格也被康熙宣传到了翰林院,亲自筛选了几种读物,让他们用敏芝这种风格的大白话翻译出来,用作启蒙班的教辅读物。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康熙动了编写一本字典的念头,因为敏芝对《三字经》的抠读是逐字逐句,每个标点符号都考虑进去的。
如果有一本书,把所有的字都集中起来,像前朝《字汇》那样,甚至比字汇更完备,以后能代代流传,为朕的文治武功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不失为一桩美事。
这个念头萌芽之后,那些乌七八糟的烦心事一扫而空,康熙的脸上开始有了笑容,政治已经玩的差不多了,接下来是验收成果的时候,不妨游山玩水闲庭信步。
在避暑山庄的这段日子,康熙更加宠爱弘晢,两人几乎寸步不离。
而其他的小阿哥们也得到了康熙的关照。
山庄里到处可见康熙带着孩子们或嬉笑玩闹,或严肃训诫的场景。
胤禛和胤禩这两个大的,反而被无视了。
康熙根本不召见他们,也不在他们面前出现,仿佛带他们来是放生来了。
这让胤禩昏闷不已,他根本不想来避什么暑,家里老婆孩子正等着他关心呢然而,康熙却一副乐不思蜀的样子,六月过去,七月过去,眼看中秋就在眼前,老爷子还没有回去的意思。
胤禩记得在自己的屋子里转圈圈:皇阿玛究竟怎么了,上元节的家宴取消了,难道中秋节也不过了吗?这天晚上,船头一直撑开的胤禛突然来造访,胤禩心里有数,某人也等不及了。
客客气气地把他迎进客厅。
胤禩皱着眉:四哥,你不来,我也要去找你了。
眼看中秋了,皇阿玛看上去还不打算回宫,你看这……胤禛顿了一下:我也琢磨这事,皇阿玛来山庄好些日子了,也不召见我们,每日只和弟弟们玩耍,和以往大不一样,八弟认为,有什么玄机呢?胤禩眨眼:皇阿玛向来喜欢孩子,这次带来的,除了你我,都是孩子,我看不出什么不妥,也不怕四哥笑话,我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胤禛眼睛一眯:八弟,儿女情长可不是皇阿玛乐见的。
胤禩苦笑:四哥,我与你不同,四嫂温雅贤惠,皇阿玛都赞不绝口,我家那个……哎……却让我成了众兄弟的笑话……我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还不知道她怎么闹呢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了一会儿,胤禛忽然道:十四弟一直试图于你亲近,你却唯独原地探望十三弟,为什么?胤禩眯眼,他总不能说老婆对十三弟一直很在意吧?而且十三弟这个人古道热肠,对谁都没有歹心,这次的事情明显是被人栽赃陷害的,这些话,一句都不能说。
不过,胤禩有他的办法,悠然自若地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慢条斯理地说:四哥,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举荐的是你。
言下之意,我选你了,又怎么会和十四乱勾搭。
胤禛不语,胤禩也不恼。
反而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四哥,说一句托大的话,十三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的那个性子,早晚要出事,皇阿玛这次的处罚已经算轻的了。
不过,你不担心他想不通吗?某人的脸僵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话:他已经不是孩子了,不能一味护着他。
胤禩仿佛很惆怅地叹了口气:是啊,但愿他能想通,在家闲着,也是一种恩典胤禛横了他一眼:你要闲着,皇阿玛第一个不依,你忘了他怎么训诫你的?为臣为子就是要为国为家分忧的胤禩笑在心里,脸上却全是愁云:可是……哎……弟弟尽力而为送走胤禛,胤禩几乎要笑出声来,套用一句现代的话,他真想对胤禛说:四哥,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满朝文武也信了,你就等着倒霉吧康熙为什么留在避暑山庄不走呢?其实他已经接到十四在半道上遭到劫杀的消息了,只是这消息尚未散播,五万精兵折损四分之一,粮草更是被抢去一半有余,康熙有些肉疼,尼玛南明一脉下手也太狠了一点,一直不动你们是给江南这盘棋加点不确定因素,好加速官员的腐化更替,你们还真以为自己算根葱了遥望窗外,康熙陷入沉思,胤祯吃了两次闷亏,这会儿该恨死了吧?好面子的他现在就像是被猫撵着的耗子一般,只能往川内急行军,以期摆脱反清势力的围追堵截。
这消息来得不早不晚刚刚好,等确认十四安然入川,才是朕回宫重新调兵遣将的时候。
西藏那边,眼看着内部耗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放策妄阿拉布坦进藏,这是个学问,胤祯没有这个经验,得重新考虑平藏的将领才行。
在这之前胤祯必须先吃一次亏,乖乖地跟着新将领一起入藏,这才是最理想的进程。
现在,一切正向着康熙希望的那样顺利进行,在国家大事面前,中秋家宴,他有一千一万个理由停办。
整儿子才是大事,身边还有两个闲着的,也要想点事情来给他们做做才行。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太后的心思第二百四十九章 太后的心思康熙在避暑山庄迟迟未归,紫禁城里的太后心不定了,最近老觉得心里惶惶然,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心头,连着几个晚上都会做梦,梦到那些已经逝去的老人们,那些姐姐妹妹形容生动,宛若重生。
老人家知道自己入了魔障,心结已成。
这一日,太后扶着五福晋的手,驾临奉先殿,这里供奉着孝庄文皇后,孝康章皇后以及孝敬献皇后皇后的画像和牌位,太后站在大殿里,环顾四周的画像,一时间泪眼朦胧,没想到,在自己行将作古的时候,大清朝出现了储位危机,犹记得太皇太后弥留时,曾再三叮嘱,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胤礽的太子之位,避免大清亡于内患。
这也就是为什么胤禛生来抱养,玉碟上却还是包衣奴婢之子,孝庄故意造出孙子克妻的表象,在仁孝皇后之后,再没有皇后生子,身在后,宫没点手段怎么能行呢?孝庄的要求并不高,她也知道自己的这些重孙儿野心勃勃,都不甘心被一个内定的太子压着。
可是当初为了倚重索家,又或者是孙子的一时冲动,金口玉言,许了仁孝皇后一个旷世恩典,中宫嫡子,婴儿太子。
然而,随着太子的成长,长嫡之争愈演愈烈,太皇太后对康熙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保证皇太子的地位稳固不可动摇,孝庄的意思非常明确,他们虽然是满人,治理的却是汉人的天下,汉家规矩,先有嫡庶之分,再有长幼之论,中宫皇后地位无疑是超然的。
既然你为了仁孝皇后封了坤宁宫做祭祀之用,又立她的幼子做了太子,就等于告诉天下人,满人也开始走正统传承的路线了。
既然如此,坚持才是王道。
不能因为其他儿子不服,就推翻了之前做的一切。
这不仅关系到皇室传承,也关系到满人治理下的汉人江山能否长治久安。
毕竟部落选举那样强者位尊的模式对广大的中原百姓来说,太落伍,太血腥了。
汉人,一向喜欢平稳过渡型的政权更迭。
因此,孝庄太后在时,太子的地位固若金汤。
然而,敏锐如孝庄一早就发现孙子对这个儿子的期望值一直高于现实。
长此以往,必将导致父子矛盾激化。
于是,她在临终前先召见了现在的太后,给了她一个任务,在康熙和胤礽出现矛盾的时候,她要站在胤礽这一边给予调停。
这让现任太后很为难,而且,她并不知道,孝庄太后接着召见康熙,康熙在她边上情深意切地祈祷她能好起来,她却说了一句看似无奈却颇有深意的话:辅佐孙子这许多年,我累了,要歇了,至于重孙子,就顾不上啦这句话其实在变相给康熙减压,她在的时候,立场鲜明,尊王攘夷,一切以保太子为主。
其实在老人的心里,丈夫,儿子,都没有眼前这个亲手带大一步步培养的孙子重要。
所以,老太太给孙子的遗言和给儿媳妇的遗言完全不一样。
这也导致了现任太后无比痛苦和纠结的状况。
胤礽被废了,石佳氏死了,婆婆的遗言怎么办啊?叫她死后有何面目去见婆婆啊太后纠结了,太后病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康熙出去旅游中秋节都不回来了想到这里,太后更加郁卒,泪水滴沥哒啦,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不受丈夫待见,老了还不受养子待见,为了爱新觉罗家的这点破事,搞得自己里外不是人,真真亏得慌边上五福晋惊悚了,见老太太哭,立马跪下来:皇玛嬷……您这是……太后接过嬷嬷地上来的帕子,擦了擦眼泪,低头看着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的五福晋,叹了一口气,自己当初真该戴副老花镜再给胤祺条媳妇,这他塔拉氏,恭顺有余灵性不足,当初受伤,不能再有子嗣,自己对她颇为怜悯,然而嫡妻无子,在皇室也不是稀罕事,其他福晋不是照样活得自在风光。
可是,这个媳妇怎么看怎么泄气,老太太长叹一声:今儿辛苦你了,回吧五福晋磕头:媳妇告退太后回到寿宁宫,嬷嬷端上差点,她一闻味道,就来了精神:这是什么,这么香?嬷嬷躬身:回太后娘娘,这是前日储秀宫良主子送来的方子,厨房试做了出来,请太后尝鲜。
太后眼前一亮:储秀宫送来的,莫不是那丫头的新点子?呈上来我尝尝。
宫人端上盘子,里面摆着的却是三圈六瓣梅花形状的小饼,一阵阵奶香扑面而来,太后食指大动。
亲手用银筷子夹起一块,放在嘴里,口感酥脆,清甜可口,香气浓郁。
太后连着吃了几块,撞死不满道:这丫头,抄经便抄经了,好想着做这些个东西孝敬婆婆……嬷嬷恭敬地说:良主子说了,此物可以调节心情,舒缓忧虑。
太后觉得如何?太后嘴角一勾:恐怕不只是解哀家的忧思,也是解她的忧思吧?她想用这东西来探哀家的口风呢良妃进献的东西,恰是敏芝在吃年夜饭的时候给良妃带来的奶油小酥饼,她一直敦促东庄发明一种用炭火提供热量的烤箱,可以用来做饼干,蛋糕之类的东西,谁知描述了半天,人家还是有听没懂,随后还是洋人传教士听懂了敏芝的意思,和师傅们指手画脚地沟通了一番,才弄出了一个西欧宫廷式烘烤作坊。
原来,敏芝想得太简单了,烤箱是工业**后期才发明的东西,在这之前,烘烤的每一道步骤都是分开的,整个流程就像是杂技团表演一样,饼干可以有,巧克力就没有了,咖啡也没有。
敏芝非常囧,在得知法国人以喝中国茶为荣的时候,她内牛满面。
饼干做出来了,敏芝试吃的时候心里有点小失望,和现代的闲趣甜趣奥利奥根本没法比。
即便是这样,一起参加试吃的胤禩都觉得非常神奇了。
敏芝尝试了奶油蜂蜜口味,奶油香葱口味等等,最终选定了几款水果口味的给良妃送了进去,本来是想也送太后一份的,却没想到赶上石佳氏病重,太后也跟着病重,她就没敢往里面送。
后来又是一连串的废太子,太子疯,自己被关禁闭,一来二去完全忘了这档子事儿,谁知道良妃现在把方子献给了太后,小厨房的厨子们经过反复实验,愣是把饼干做成了中国式的酥饼,没想到正合了太后年纪大,牙口不好的特点。
佛堂里的敏芝完全没意识到,区区一块饼干成了她离开佛堂的契机。
太后连吃了几块不通口味的酥饼,又用些凉茶,方觉心情好些,顺口就对边上的嬷嬷说:让我看看她今天抄了什么递进来。
嬷嬷心知肚明,捧上一叠纸:主子,请看。
太后拿了最上面一张,细细一看,是《药王典》便笑了:这孩子,《药王典》她闭着眼睛都能抄下来吧?当初她在皇帝跟前炫耀,一百遍女诫抄出死种不同字体的事,哀家可记得真真的,皇帝当时还说,这可是皇家媳妇中独一份的。
嬷嬷揣摩着主子的语气,又知道主子向来喜欢的是那位,于是虚应了一句:廉郡王妃如今可算是明白您的一片苦心了……太后摇摇头:还不够,她拥有比石佳氏更睿智的头脑,更广阔的视野,唯独缺的,就是一颗心。
而石佳氏,天生就拥有这种气质,皇帝没选错人,只是配错人罢了。
至于那丫头,却是意外的收获,她若是生在门阀世家,双亲姐妹俱全……若是那样,也生不出这种性格来……太后笑了一下:再等等吧,几天几十天的,哀家还等得起……太后如是说着:今年那些个秀女,佟氏怎么说?回太后的话,坤翊宫那儿还没有消息传来,想是几位娘娘意见有分歧。
太后眉头一皱:十五的亲事已经定了,还能有什么分歧?难道这其中还有她们的亲眷不成?嬷嬷不敢说话,太后略一沉吟:传旨,两天内将名册递进来,不得有误坤翊宫里,佟贵妃皱着柳叶眉,翻看着一张张秀女的画像,千秋亭上的初选,十五阿哥的两个媳妇顺利晋级,剩下的却让她犯了难。
除了这两个内定选手以外,今年身份特殊的姑娘还真不少,而且还都是朝廷大员的女儿。
三年前,正白旗兆佳氏被内定成为十三福晋,这让满人大员们看到家族跻身豪门的希望,因此,今年选秀,官员女儿开始显威,那些个上三旗的也就算了,连汉军旗的一个个都训练得进退有度,行礼如仪。
让人更眼镜的是,汉军旗本来是陪衬品的,这次居然有了喧宾夺主的姿态。
翻翻履历,一个个都惹不起,不是一品大员的女儿,大统领的女儿,惹不起啊可是每年选秀的名额有限,黄子们配置也都齐全了,这么多秀女,呈现出一副僧多粥少的局面。
偏生康熙还不在京里,事先也没有更多的内部指示,叫她这个初选的总裁判很难做啊第二百五十章 安排第二百五十章 安排九月初十,康熙回宫,第一件事情,不是调兵遣将支援西川驻军,而是做了一番人事调整,原工部左侍郎年希尧升任内务奉宸院总理大臣,兼任营造司主事,正式供奉内廷。
原宫廷画师郎世宁升任工部员外郎,兼任宫廷画师,成为外国涉足中国官场的第一人。
另外从翰林院中抽出一部分人,由张廷玉带领组成编写小组,在文渊阁成立工作室,开始着手编写《康熙字典》。
准备调用全国的藏书来完成这不旷世之作。
原先编写幼教读物的那些个,也搬到了文渊阁工作室。
这里渐渐形成了国立编辑部。
紧接着,康熙又把目标转向了户部,胤禛原户部右侍郎,按照道理,侍郎是尚书之下的第一级官员,手下有大批类似笔帖士,郎中,以及更加多如牛毛的员外郎才对。
胤禩当年在吏部的时候,其下属郎中和笔帖士加起来逾百人。
有这样一个团队伺候着,难怪这小子如鱼得水,干什么有什么呢反正工资是户部发的,不用他养着。
这也就是为什么,户部和吏部天生有仇,而官员们多偏向吏部的原因,胤禩是给饭碗的,被他看上的就能做公务员,没有人数限制,可胤禛是发工资的,人一多,俸禄负担加重,那边就想着法儿抠门,什么福利补贴统统没有,官员们穷得叮当响,京官苦,好比墙角打洞的老鼠,地方官富得流油,外块多还不满足,贪赃枉法五毒俱全,京官别说油水了,能不能拿到全额工资还要看户部小吏的心情,有的时候,某些官员领工资迟到,那边小门一关,下个月的今天清早。
胤禛不但对官员们抠,对自己更抠,户部掌管天下税务,其繁琐程度可想而做,他手下的人偏偏是各部门中最少的,问到他,他还理直气壮地说:税务乃国之根本,岂是人人都能染指的?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导致了一种情况,那就是除了他和他的心腹之外,所有人都消极怠工了。
做什么他都能挑刺,不是你心腹你就指手画脚什么都不放心,那还不如全都你一个人干了,我们又不要在皇帝面前表现什么,有皇子愿意为我们分忧,那再好不过了,反正户部被成为六部中最清水的清水衙门,朝廷每年都有大部分的赋税流失,战争,灾荒,皇上日行一善,地方官中饱私囊,种种叠加,户部本来就穷,你还一副守财奴的模样,外人看着就更可怜了。
这种情况发展到现在,康熙都看不过眼了,胤禛这孩子,就是一根筋,只知培养心腹,却不知驾驭心腹之外的人,才是上位者的能力体现。
对于这一点,康熙不得不承认,胤禩是个中天才,无师自通。
而胤禛,只能赶鸭子上架,强迫他改变思路了。
老人家亲自下旨,也不往外面新招人了,就各部最底层的员外郎一级里面挑选人员增补给户部,并且明确规定,这些人三年内不得外调。
胤禛眉头大皱,这算怎么回事,老爷子这是把我的地盘当作垃圾中转站呢?各部的员外郎?都是些光吃饭不干活的读书人,他胤禛最厌恶这种人。
在清前期,有一项税赋叫地丁税,除了官员以外,其他比如商人,手工业者,农民等都要交一定数额的地丁税,这也是为什么,康熙下诏滋生人丁永不加税的时候大家欢欣鼓舞了。
然而,有一种职业的人是不用交地丁税的,这种人就是书生,只要有地方学馆的学籍证明,除非脱离学籍或者获罪,其终生都是免税的。
这样的规定,初期是为了稳定明末知识分子的情绪,二来也是为了体现统治阶级愿意亲近中原文化,愿意认同孔孟之道的姿态。
因此,读书人在清前期是有很多优待的。
当然,对他们的看管也是很严密的。
读书人不上税,这在胤禛看来绝对是荒谬的,读书人一不耕田二不经商,无法产生财富价值,更何况他们的出路只有科举这一条,每年能从这条路上走出来的人更是凤毛麟角,剩下的这芸芸众生还都不用上税,这不是看着一块大蛋糕却不能吃么?在国库这么缺钱的情况下,你说他能不对这一群特权阶级恨之入骨么?因此,胤禛对康熙的这一举措非常抵触,碍于君威,他也只能把火憋在心里。
当然,这些人在户部是注定要被边缘化的。
做完这些,老康才把目光放到了西北的战事上,胤祯入川,并没有改变葛尔丹侄子的意志,隐忍数十年的爆发,其破坏力何等惊人。
而且他们个个都是蒙古莽汉出身,没有什么军纪可言,到处烧杀抢掠,欺男霸女,和原先盘踞的盗匪沆瀣一气,几乎不需要磨合,瞬间就能发挥强大的战斗力。
信郡王得了康熙的密旨,主张守而不攻,保存有生力量等待反扑。
胤祯则不然,青年血性,他怎么能眼看着别人欺负到他头顶上,双方几次碰撞之后,双方各有伤亡,紧接着,可怕的事情如康熙预料的那样发生,胤祯手底下的那些降兵哗变了。
可怜胤祯到底都没弄明白,为什么自己供他们吃喝,帮他们训练,结果他们根本禁不住诱惑,被对方三下两下就糊弄过去了。
川内的形势因此更加错综复杂,并且有不断恶化的趋势。
开始有逃兵灾的人穿越难于上青天的蜀道出现在内地。
康熙认为的最佳时机,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了。
年羹尧离京上任四川总督,统一省兵力,胤祯和信郡王同为先锋将,辅佐新总督作战,康熙给了年羹尧四川一省的至高权力,赏穿黄马褂,赏镶八宝黄金佩刀一把。
武装到牙齿。
而且,康熙在这之前已经吩咐陕西驻军集结川陕边境,随侍准备进兵。
这些人是康熙早年就开始筹备的武装力量。
搞定这些事,康熙再度带着孩子们躲进了畅春园。
这次,他把太后也带去了,同时也带去了王贵人和陈贵人。
这两人都是这几年的新宠,王贵人所生三子,十五阿哥成婚在即,十六阿哥劫后余生,最小的阿哥却在去年的时候殇了,年仅七岁。
这次带上她也算是个安慰了。
太后把今年入选的绣女名册给康熙过目,康熙随手翻了一下,心里有数,御笔圈了几个人选:这几个人留中,儿子另有用处,其他的或配与宗室子弟。
太后点点头,有意无意地拿起一叠纸:哀家今日总觉得心神不定,时常夜不能寐,太医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幸而有了这些**,皇帝看看,这字,可有进步?康熙恍然,太后是提醒他,郭络罗氏还在家关着呢只是,眼下老康并不想把她放出来,于是,老康笑了一下:皇额娘,朕当初向您请示将郭络罗氏的处罚改为禁锢佛堂,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让她在佛前为额娘祈福,额娘年纪大了,儿子政务繁忙,有恐无暇顾及……太后摆手:哀家跟你提她,并不是要干涉你的决定。
只是,你不要忘了答应哀家的事。
康熙点头:儿子省的。
时间到了十月,秋闱放榜近在眼前,康熙也很关注这次大比的成绩。
胤礽做太子的时候,大比每次都能让江南怨声载道。
这一次,胤礽下台了,康熙特别派了文渊阁大学士组成阅卷组,空降两江总督府,专门负责阅卷。
康熙关注这次科举还因为最近一直在苏州织造的秘折上出现的义门学子,号称江南书生的典范的义门,成绩又怎么样呢?避暑回来,胤禩继续停职,他的心思,也飘到了江南,眼看就要放榜了,他当然也想知道义门的学子们能不能一鸣惊人呢?佛堂里的妻子,她一定也很想知道结果吧?她一直对义门非常关注,指导他们赈灾,指导他们学以致用,甚至给他们写学训,让柯安派军人到义门来锻炼书生们的体能和团队意识。
敏芝把义门学府当成了现代的全日制学府,从小学到大学一肩挑,毕竟金榜题名之后就要入仕为官做公务员的,根本没有更多的时间积累社会经验。
现代十二年之后面临高考,考完了还能再深造,只要自己愿意,家里愿意,十几二十年完全靠别人养着。
可是这些义门学子却不一样,他们的目标都是为国效力,敏芝好不掩饰地把义门的办学理念通过何焯告诉了每一位学子。
胤禩对敏芝的安排从来不加干涉,他的潜意识里,老婆做这些事,一定有她的用意,江南这盘棋,老婆看上去比他看得更透。
唯一让他担心的是,他现在不在吏部了,即便这些孩子将来能够入选翰林院,他们的前途如何,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内。
十月十五,终于迎来了放榜日,结果却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第二百五十一章 少年第二百五十一章 少年胤禩怒了,胤禛皱眉了,康熙捧着折子笑了,礼部满汉尚书抖着手捧着明年参加会试的名单,大眼对小眼:怎么会这样?义门书生没有中一榜解元也就算了,二榜九个亚元也没有他们的份,苏州隶属江南省,今年一省一共招七十名举人。
听起来好像很少,实际上古代读书人本来基数就不大,农民占了绝大多数。
礼部官员把江南省的名单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三遍,才再第六十七名看到了来自苏州义门学馆的人,可是一看他的年龄,他们又吐血了,什么这个孩子才十五岁?有没有搞错?十五岁就中举了?再看他的履历:十二岁之前一直被道士收养,入义门学习三年,第一次参加考试,就获得了当地童生中的第一名,成为江南省今年龄最小的秀才。
他第一次参加乡试,居然就力压义门所有的人,只有他一个人考中了。
礼部的人是知道今年考试题目的,说起来,科举考试,题目不是关键,背书的功底才是关键,八股的框架摆在那里,只要把各家典籍找准位置填进去就行了,当然,你还要保证落笔下去字迹工整,没有一个错别字,卷面清洁无涂改。
然后就看阅卷老师的心情和运气了。
因为考卷都是匿名批改的,老师给的都是字面印象分。
除非你事先买通人家做做手脚什么的,不然考不考中完全看运气。
而且,这种考试是没有标准答案的。
好不好,全凭阅卷老师的判断。
康熙得到礼部送上来的名册,第一个看的,当然也是江南省,但是看到结果,他却笑了。
江南这趟水,有意思了。
两江总督和学台……这两个又找事了……果然放榜之后,江南省那些没考中的书生全体抗议了,义门的师资力量和教学水平和别的地方比,高出不知道多少,得到的结果却是只有一个人考中,而且还是倒数第三名,这让人不能接受啊何焯更是气得脸色铁青,江南科考弊案屡禁不止,他们对这次考试的公正性很抱希望的,毕竟胤礽下台了,作为太子,党根基的两江三省,终于迎来了难得吏治较为清明的一段,再加上朝廷对这次考试的重视,空降阅卷管,无疑更保证了考试的公正性。
然而,他们得到的结果是始料未及的惨淡。
义门众人看着榜单,都有些难以置信,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考试时写的文章原模原样重写了一遍请何焯检阅。
结果看下来孙嘉淦的文章除了字好看一点,并不比其他学生的好多少。
他看下来,如果孙嘉淦的文章能考中,那么这次阅卷老师的口味应该没有特别怪才对,怎么会其他人全军覆没了呢?何焯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江南省另一位名师造访,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他怀疑这次考试有舞弊的嫌疑。
何焯当时就惊了,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有一名学生这次也没考中,他一开始没什么感觉,后来这名学生很气愤地告诉他,他家隔壁一个开杂货铺的老板,儿子前脚进考场,后脚他就命人买鞭炮庆祝了。
这个杂货铺老板的儿子,平时除了会拨几下算盘之外,学识只能算勉强扫盲,而且他那一笔毛笔字奇丑无比,在那学生看来,他绝无可能考中。
更重要的是,他那个秀才的身份,也是今年新得的,和孙嘉淦是同一批。
孙嘉淦的才学以及文章,在义门里算是个中等偏上水平,还不算最出挑的,这样的人放在童生当中已经是一等一的亮眼了。
可那个杂货铺老板的儿子,根本就是莫名其妙可惜的是,考生或者导师是没有资格看到考卷的,也无从判断这里面到底有没有猫腻。
然而,学子们是烈性了,一些自视甚高的人尤为如此,当你自信满满认为这次一定能考中,让你典当了家中唯一值钱的东西就为了交考试费,当你像范进那样妻子老母在家饿得两眼泛花,就等着你中举归来,结果你却名落孙山,这样的打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呢?后果就是,很多经不起打击,在举人门槛之外徘徊了数十年的老秀才首先崩溃,上吊的投井的跳河的,到处都有传闻说某某放榜第一天,回家就疯了,第二天就投河了。
家里却连一口薄皮棺材都买不起,之类的传言。
义门上下风声鹤唳,何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劝慰门下弟子一定要放宽心,不要计较一时的得失,大家都还年轻,有的是机会之类的。
然而,事情并不像何焯想的那么顺利,中举之后,举人之间会有传统的联谊活动,孙嘉淦当然也是收到请帖的。
按照何焯的意思,死读书没有意义,再加上小家伙是今年的头名秀才,又是年纪最小的乡试考生,名气早已传开去,要是拒绝参加联谊,恐怕会遭人诟病。
孙嘉淦在何焯的书房里听何焯讲联谊的规矩,毕竟这对小家伙来说是第一次,也是第一次从道士到平民的转换,之前在义门念书的时候,偶尔小朋友会穿道袍,何焯也没介意。
这次 不一样,举子们聚会当然要慎重,更何况发请帖的人恰是今年的一榜解元公。
孙嘉淦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老师,我觉得这次考试有问题,三年来,我们一直潜心八股之道各种题目的文章做了不下百篇,这次考试的题目也没有跑偏,学生记得老师给我们做过这题目的,当时纪师兄的排名还在我之上,怎么这次的结果会差这么多?何焯叹了一口气:这次的阅卷官是皇上钦点的,绝对不会有错,这件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能因此对同科不敬,记住了吗?孙嘉淦无奈,只好点头退了出来。
结果,这次联谊回来之后,孙嘉淦带回来的解元公和前十名亚元的墨宝,让何焯老练涨得通红,孙嘉淦更是拿出了第十一名举人作的诗,居然只是一首打油诗,毫无文学美感。
孙嘉淦更是一脸嫌恶:学生见了他们,后悔了,宁愿晚三年再考何焯愤怒了,何焯爆发了,爆发的结果就是联合两江三省五大名师,联名上书两江总督,痛斥腐败愚弄斯文。
当然,结果是没有结果。
可是何焯是什么脾气,你以为留中就没事了?我继续上告。
我豁出命去也要上告孙嘉淦却把他拦了下来:老师,您年纪大了这件事就交给其他老师和学生们去办吧何焯泪眼朦胧:是老师没用,要你们一味隐忍,结果却被人再三欺辱,如今更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为师愧对你们孙嘉淦却很不以为然:老师这和你没有关系,明着就是有人欺压义门,上层官员之间的龌龊而已。
学生明年要参加殿试,不如现在启程进京,学生记得师傅说京城有座登文楼……孙嘉淦话没说完就被何焯打断了:明月,你别乱来,登文楼击鼓可不是儿戏,周围警卫森严不是你一个小小孩童可以上去的小小少年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应了一声:学生只是随意一说。
何焯叹气:你要早去京城,也没有什么不妥的,为师修书一封先行打点,再让门下师兄陪你一同进京。
十一月,孙嘉淦和同门师兄纪容舒等一行三人奔赴京城,他们没有按照老师的意思拿着信去拜访胤禩,而是住进了一家客栈,三人依然密谋告御状。
由于孙嘉淦是三人中唯一有资格参会试的。
一路之上又充分表现了他高于同龄人的机智冷静,所以纪容舒等也没敢把他当师弟看待,反而以他的意见为主。
民告官要么去九门提督府,要么胆子大一点,直接到刑部去告。
但是孙嘉淦觉得机会都不大。
他选择了机会最大的地方,胤禩的老东家,吏部。
当然,不是吏部衙门,那样一定无功而返。
他们蹲守在吏部满尚书家门口。
因为现任吏部汉尚书姓姓宋,上任吏部之前,恰恰是江苏巡抚,和义门素有嫌隙。
前任陈廷敬和李光地都和师傅有过不痛快,孙嘉淦对此颇为无奈,老师的脾气,真不是一点古怪。
因此他们选择了吏部满尚书,这种告状方式成功的话,十分里九分是运气。
当然,孙嘉淦他们的运气不错,事先准备好的五大名师联名的状纸,以及中举学生的墨迹上呈给吏部尚书的时候,大人就惊了,一问之下,得眼前少年居然就是一名举人,而且是今年第一次参加科举考试就考上的,江南省今年产生的年龄最小的举人。
立刻收了状纸,并且告诫他们最好还是去面见廉郡王,把事情跟他说一下才好。
于是三人这才拿了何焯的信,找到了廉郡王府。
胤禩见到孙嘉淦和纪容舒,第一时间记起了他们,当他知道三人已经将状纸递交了自己的老上司的时候,脸色顿时精彩了,京城哪里没有老爷子的眼线啊,你们到吏部尚书家门口去蹲点,老爷子焉有不知道的。
这三个人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一点第二百五十二章 出关第二百五十二章 出关不出胤禩所料,很快的,畅春园的就有了反应,康熙召见吏部尚书,从他手里取走了证物,几天以后,胤禛和胤禩又被点名了,视线在两人脸上来回转悠了一番,最终落在胤禩这边:老八,这几天家里有客人?回皇阿玛的话,是何先生的学生,明年参加会试的举子。
胤禩如是说。
朕对这几个小家伙很感兴趣……康熙眯着眼享受着冬日的阳光:不过,眼下朕有更感兴趣的事情。
康熙拿手敲敲桌面:老八,你的江南又出事儿了,你知道么?胤禩单膝点地:儿臣惶恐今天朕把你和老四叫来,你心里能没点谱?康熙很不屑地:老四,你说说,这件事,你怎么看?胤禛垂目:回皇阿玛的话,读书人的事,要做到公平,很难。
儿子相信皇阿玛钦点的大学士,眼光断不会偏颇得太离谱。
康熙点点头,又看向胤禩:你知道么,这次去的大学士中,有何焯的老师,还有原吏部的汉尚书。
朕特意把他们派往江南,就是为了保证这次大比的公正性胤禩闻言,支撑低头苦笑,表面上听起来,去的人是何焯的老师,自己的老上司。
但是,何焯之前在京里的人缘不是一点点差,是非常差,差到离谱。
有这两个人存在的阅卷团去,对义门考生来说,绝对只有坏事。
然而,谁都知道阅卷的规则是匿名的,阅卷官拿到的卷子,名字部分是视线封订掉的,而且,阅卷官员是空降的,根本没可能事先和江南地方官串通,所以,问题只能发生在考卷从考生手中转移到阅卷官手中的这段时间。
两江总督葛礼,是直郡王的养父又是裕亲王福全的表兄弟,怎么看都是站在胤禩这一边的,怎么可能带头给胤禩难看呢?大部分人的思维定式是把葛礼给摘除了,一把手是你胤禩这边的人,结果还让你栽了这么一个大跟头,怎么看都是你无能啊康熙笑眯眯地看着胤禩:老八,你也主张这次大比,有人营私舞弊?胤禩无奈:皇阿玛,正如四哥所言,皇阿玛派去的阅卷管,不会有问题,可是这次考生们的怨气极大,据说已经有很多人因为应试不能及地,愤而自尽。
儿臣想,皇阿玛查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那么,你们说让谁去呢?康熙依然笑眯眯地,仿佛心情极好的样子。
两人同时沉默,这件事情,胤禩两边不讨好,一边是二叔的表弟,自己的长辈。
一边是先生的学生。
两边都是自己人,这要是真查了,得罪了哪边都不好。
更何况,自己本心也觉得这事情离谱,他的心也是偏向何先生的,这么一来却为难了。
康熙看到胤禩纠结,心情大好,一挥手:今天是十一月初十,两日后动身南下,年前应该能把事情搞清楚了吧?老三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他跟你们一道去,按照胤禩说的,查一下,无论结果如何,如实上报胤禩刚想下跪接旨,康熙又说话了:不过,你家那三个小家伙,住得是不是太舒服了一点?告状就要有告状的样子。
胤禩点头:儿臣这就让他们去客栈投宿。
康熙挥手:去吧,到老三府上,把他给朕提溜出来就这样,胤祉躺着中枪,搀和进来。
加入到了下江南的队伍当中。
胤禩对此非常窝火,江南这摊烂事儿怎么就是不消停,好不容易葛礼上人两江总督,眼看着江南一盘棋,局势终于稳定了,又出了这档子事情。
学生们痛斥官场腐败,矛头直指两江总督,这个时候,他又不能站出来说葛礼是自己人,他是无辜的。
真是闹心康熙却很得瑟,刚想着给这两位找点事情做做,事情就来了。
他倒要看看,胤禩是如何处理这里外不是人的状况的。
想到这里,老康几乎乐得哼小曲,带上弘旺和弘晢去给太后请安。
老太后拿敏芝抄的经正在那儿感叹呢,眼见儿子带着孙子来请安,立刻就找上了弘旺:来,旺儿,到到玛嬷这里来,看看,这是你额娘抄的,她是越来越乖了,这次送来的,居然是蒙文的,老姐姐屋里嬷嬷,竟成了她的老师了。
皇帝,你看看……说完把纸张递过去,康熙只是瞄了一眼:皇额娘的意思,就这么算了?太后一边捏着弘旺的小胖脸一边笑:皇帝看呢?康熙哼了一声:朕看,等她抄出满文的再说吧太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皇帝这是心里话?康熙苦笑:皇额娘,这郭络罗氏怎么就入了您老人家的法眼了,朕看她稀松平常嘛太后弯腰想抱弘旺,结果第一下没抱起来,小家伙很乖巧地跪坐在太后脚边,做了一个抱大腿的动作,惹得太后笑出了声:哀家就是喜欢那丫头,就好比晢儿和皇帝投缘,哀家和旺儿投缘一样。
再说了……太后顿了顿:皇帝若真觉得这丫头稀松平常,又何必再三再四的,她的那些事,往大了说,撵回娘家也不为过,可是再一看,赏她玉凤令,哀家还觉得轻了的康熙沉默。
为什么再三再四的?他总不能跟太后明说,这个女人对胤禩的影响力太大了,把她放在胤禩边上,他就没得玩了。
前些天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胤禩在决定推举胤禛之前,曾和老婆有过一次隔着门的交谈,侍卫伏在佛堂屋顶上偷听,结果却听到了让康熙吐血的话,这个女人,居然说天底下就没有光的好处不卖力气的差事,还让胤禩不要心存侥幸。
听到这里,康熙脸都绿了,这女人,简直就是胤禩的作弊器,怪不得他每次布置下去的考试,老八都能完成到接近满分,除了看守胤礽没听老婆话,其他的,几乎全部顺利过关。
她用四个字就能把胤禩的情绪完全稳定下来。
胤禟和胤俄两人联手撺掇,都不如老婆轻轻巧巧的四个字。
康熙想起她刻在书桌角上的四个字四个字:震畏四知同样四个字,让当时的胤禩果断走上了绵羊的路,赚自己的钱,过自己的舒心日子,不管边上怎样的刀光剑影。
到现在,他手里的实力,如果没有身份不够这块布遮着,皇子中谁能与他争锋?是啊,现在只有身份不够这一个条件能制约他了。
论行动力,胤禩手底下的人,可能没有胤禛犀利,却远胜十四了,真正能和胤禛分庭抗礼的人,只有胤禩。
偏偏他还乖得跟什么似的,居然公开自己的立场,和胤禛站在一起,上回他们和胤祥一起去江南的时候,胤禩曾经出手救过胤禛的性命……面对太后的要求,康熙无力了,是自己傲娇了吗?他很不想承认却不能不承认:那就按皇额娘的意思办,让她带着小儿子,来给皇额娘做伴吧太后笑眯了眼:皇帝,丑话说在前面,哀家可是护着她的也不知怎的,哀家就是喜欢她,从她的身上,哀家看到了太皇太后和老姐姐的影子康熙的眼神一下子变了:她?皇额娘言重了太后不以为意:如此,是皇帝下旨呢,还是哀家亲自下旨?康熙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一边卖萌一边偷笑的弘旺:还是儿子下旨吧如果胤禩知道,自己前脚走,后脚康熙就把老婆放出来了,他会是怎样的心情呢?当然,他他是不会知道的。
敏芝跪在地上,听嬷嬷读完圣旨,心里感叹一声,自己跟嬷嬷学蒙语,也算是一种取巧的办法终,终于心愿达成。
双手捧起圣旨,供奉在观音座前,敏芝转身对两位嬷嬷行礼,两位嬷嬷慌忙还礼:还请王妃宽恕奴婢这些日子的不敬之罪。
敏芝笑笑:我感谢嬷嬷来来不及呢,两位都是宫里德高望重的老人,来这里教我,是皇玛嬷和皇阿玛对我的恩典了,谢谢你们出了佛堂,抬头看看天上的艳阳,敏芝有些小感概,进来的时候是初春,出来的时候却已经是数九寒天了。
塔拉嬷嬷带着孩子带着秋菊,喜鹊和四墨早早守在门口,见敏芝素衣素袍从里面出来,众人恨不能上来拥抱她。
紧接着来的是佟淑兰以及陈氏和胡氏,在接下来是周祥带着两个儿子。
见过众人之后,金嬷嬷上来:王妃,轿子在外面等着了,请王妃移驾。
敏芝从嬷嬷手里牵过弘晏的手:家里的事,就交给管家了。
塔拉嬷嬷有些不舍,喜鹊更加不舍:小姐,太后没说不能带伺候的人啊。
敏芝摇摇头:你们呆在家里,塔拉嬷嬷也是,不用担心我,您老人家该在家里享清福了。
说完低头对弘晏说:晏儿,我们走吧。
弘晏东张西望:阿玛说不能乱跑。
敏芝蹲下身,给弘晏整了整衣服:额娘带你去见新朋友,等阿玛回家了,我们也回来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迂回第二百五十三章 迂回敏芝第一次进畅春园的时候,是中秋晚宴,和教皇使臣唇枪舌剑了一番,并没有注意过除了花园以外的地方,这次从佛堂里出来,再次进入畅春园,按照康熙的旨意,她是来给太后解闷的,要吃住在这里。
带着弘晏拜见太后,老人家很高兴:采萱来了,晏儿已经会走路了啊?哀家正叨念着,这就来了。
敏芝给太后行礼:一直以来,都是皇玛嬷一路提点照顾,以前是孙媳不懂事,在这里给您认错了。
太后摆手:过去的都过去了,对了,采萱觉得,金嬷嬷和李嬷嬷怎样?敏芝躬身:嬷嬷们都很好,采萱受益匪浅。
太后点头:想必你也知道了,她们两个,是老姐姐身边的伴伴。
采萱点头:采萱知道,嬷嬷们的蒙文写得很漂亮。
太后弯了嘴角:哀家把此二人送你家去,如何?敏芝连发愣都没有,直接屈膝:如此,谢皇玛嬷恩典。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你先带晏儿下去吧,少时皇帝来请安,你再出来见礼。
敏芝带着儿子跟着嬷嬷到了自己的临时住处,刚把儿子哄睡了,金嬷嬷捧着一盘衣服进来:王妃,这是太后娘娘给您准备的衣服,您看看。
敏芝走过来翻了一下,对太后的审美敬谢不敏,不过,在佛堂呆了这么长时间,对黑白灰的衣服已经习惯得不能再习惯了。
于是对金嬷嬷笑笑:依嬷嬷看,少时见驾,我穿哪一件妥当?嬷嬷躬身:奴婢不敢擅专,这些衣饰都是太后娘娘赏赐,一会儿会有宫人进来给王妃梳妆,奴婢先告退了。
嬷嬷退出去后,敏芝把衣服一件件挂到衣架上,这里只有衣箱,没有衣橱,不像自己家里有个自制的大衣柜,可以把衣服像现代那样收在衣柜里。
敏芝抚摸着一件件精工细作,除了颜色不合胃口,其他都堪称精品的锦袍,她的心里有一点小骄傲,这些东西是内务府的作品,如果不是胤禩在那儿进行了许多的小改革,怎么会有这样的小改革出现呢?是的,这些衣服是经过改良过的,无论是腰线,还是背面的折裥,还是袖口的宽边花和滚边,都是她借鉴了大量的现代古装剧才弄出来了,古装剧没别的优点,就是衣服漂亮。
想当年某个电视剧,号称女主角每三十秒换一件旗袍。
就在敏芝正在床边看着儿子睡觉的时候,外面金嬷嬷报进来:启禀王妃,宫人来替您更衣了。
进来两名宫女,一人捧着一个金漆盒子进来:给王妃请安,王妃吉祥。
敏芝端坐在梳妆台前:起吧。
两人过来,把盒子往桌上一放:这些是太后娘娘给王妃准备的,太后娘娘吩咐婢子们给您梳妆。
敏芝点点头,背过身去。
两名宫人上前,打开盒子,敏芝就觉得眼前一片花,心里一暖,太后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付出,她心里有数。
自己是什么时候得到太后青睐的?当初五格格晒死,自己在太后面前装模作样,只有自己知道心情是怎样的。
但是后来,太后一次次挽救自己于水火,更是在康熙面前保下了自己,带到寿宁宫,免了一场刑罚,她知道,自己被关在佛堂里这么太平无事,还有慈宁宫的老嬷嬷做伴,也是太后的功劳。
这位太后是自己的恩人了。
敏芝一边想着,一边宫人已经给她穿戴好了。
扶着宫人的手站起来走到床边,亲自把儿子挖起来,给他擦了脸,也给他换了衣服。
不多时,内侍进来传话,说康熙传见。
敏芝牵着儿子来到正殿,先给太后请安,再给康熙请安。
康熙见了她还是面色不善,倒是太后一贯地满意:皇帝,你看看,这丫头就是会养孩子,弘晏看着也好起来了。
康熙眯眼:皇额娘说的是。
太后笑得眉眼弯弯:采萱,少时留下来用膳。
敏芝躬身谢恩。
对康熙的僵尸脸,她选择完全无视。
和太后住在一起,有无数的好处,可以每天见到两个儿子,可以无视康熙脸色,可以每天吃最好的膳食,悠闲地享受人生。
几天以后,敏芝等到了康熙的召见,带着儿子过去一看,老爷子正在和弘晢下棋,边上胤禄和胤衸正看着,她进去的时候老爷子头也不抬:老八家的,一边站着。
胤禄胤衸,你们带弘晏下去吃点心。
十六和十八上前给敏芝行礼,带走了弘晏。
敏芝站在那儿,看着自己的脚尖,耳边传来康熙和弘晢的对话:晢儿,你这一步,却是把自己陷入劣势了。
皇玛法明鉴,孙儿的棋力实不如小叔叔。
十八那是小聪明,以为朕看不出他的那点小心思。
你看你看,回话归回话,你看你走的这一步,瞻前不顾后这盘孙儿输了,请皇阿玛见谅。
半天之后,康熙才转身:晢儿,去看看你哥哥的字写得怎样了,他以为来了畅春园就不用做功课了吗?弘晢躬身:哥哥断不会由此想法。
康熙一摆手:去吧,给你额娘见个礼。
弘晢这才走到敏芝跟前双膝跪地:给额娘请安。
敏芝眨了眨眼,弯腰在他肩上轻扶了一把:起来。
弘晢起身:额娘,儿子去看哥哥还有弟弟,告退。
弘晢走后,敏芝踏前一步:臣媳给皇阿玛请安。
直接用的肃拜。
康熙眯眼,手里捏着一颗黑子:郭络罗氏?在朕很想知道,皇额娘为什么对你偏爱有加……回皇阿玛的话,媳妇受皇玛嬷的多番关照,心中感激,皇玛嬷对晚辈一直是照顾的。
可是她老人家对你,却是特别照顾。
康熙咬重特别两字:他老人家说你身上有皇玛嬷和额涅的影子。
面对康熙的雷语,敏芝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惊慌到跪倒,只是屈了屈膝:皇玛嬷真是折煞我了,媳妇有几斤几两,皇阿玛再清楚不过,怎么能和太皇太后以及苏嬷嬷相提并论。
朕还真掂不出你的斤两来康熙半真半假地说,眼睛却还是不看她,只盯着手里的棋:上回,你说震畏四知是你刻来玩的,那么这次的心存妄想说的又是谁?敏芝早料到康熙找她来,肯定又是一番诘问,当下也不慌乱:回皇阿玛的话,媳妇奉旨抄经这些日子,深感以往自己行事莽撞不知礼数,屡次冒犯天颜,故乘着抄经的机会,研习了一下《心经》。
顿了一下继续道:心经里有远离一切颠倒妄想的句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跟他念经来着?康熙放下手里的棋子,终于转头看向敏芝:胆子不小,朕让你闭门思过,你却还惦记着教唆胤禩,妄图插手国事敏芝低头:媳妇不明白。
康熙见她这样,忽然怒了:跪下敏芝退后一步跪倒。
朕听闻,你平时与老四媳妇有些摩擦,你可知道,这次朕让诸皇子遴选新太子,胤禩选了谁?心念电转,敏芝忽然福至心灵,胤禩选的是胤禛,绝对没错,所以老爷子不淡定了,以为是我透露了什么玄机,改变了胤禩的选项。
老爷子你多虑了,我被关进去的时候,根本还没到这一步,我哪儿知道太子已经选过了啊回皇阿玛的话,遴选太子之事,媳妇身在佛堂,无从知晓,请皇阿玛明察敏芝没有磕头,只是平平静静地说着,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没有下雨一样,你在我家是有卧底的,胤禩跟我说过什么,没说什么,你最清楚,用不着我多话,以前我就是因为话太多才被你拿捏的死死的。
现在,说什么也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他选了胤禛……康熙主动招认,再看媳妇的表情,平静无波,好像她一进来就保持着这个表情,一点没变过啊,难道才大半年的时间,她就进化了?你说你完全不知道,此时却一点也不惊讶,不是存心欺瞒是什么?回皇阿玛的话,我们爷选四哥,媳妇不惊讶。
敏芝如是说。
嗯?你不惊讶?那么他选谁,你会惊讶?康熙眯着的眼瞬间睁开,似乎想要看她接下来的反应。
谁知敏芝伏拜于地,给康熙磕了一个头,再抬起来的时候,还是保持原样:媳妇深居简出,国家大事,一窍不通。
郭络罗氏,知道胤禩为什么这个节骨眼上出京吗?康熙忽然转了话题。
回皇阿玛的话,不知道。
敏芝老老实实回答。
听说,水灾那年,义门的赈灾活动是你指使的,今年大比,你猜他们考中的有几人?康熙的视线重新回到棋盘上,居然摆开架势,下起盲棋来。
敏芝跪在地上,康熙不叫起,她两个膝盖剧痛,脸上去一点都不能显露:科举文章自有其定式,媳妇不谙此道,却是不好猜的。
一番话说得康熙都想给她白眼了:你若还拐弯抹角,就一直跪着吧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此时离晚膳时间还早……第二百五十四章 胜在心态第二百五十四章 胜在心态皇阿玛恕臣媳无罪,臣媳便斗胆猜上一猜。
敏芝无语。
康熙却仿佛没听见一般:晢儿,你们进来吧。
敏芝诧异地看着弘晢和弘旺一人一边牵着弘晏从侧门进来,在自己身边跪了。
老爷子招招手:来,边上坐了,和皇玛法一起听。
郭络罗氏,你可以说了。
敏芝心里的囧字排成行:皇阿玛,您这是……额,如此,媳妇僭越了,请皇阿玛恕罪。
敏芝再给康熙磕了一个头,才正色道:这次大比,大家的目光都盯着江南省,江南省的目光又全在义门身上,皇阿玛您说起江南水患的时候的事,媳妇承认,是与何先生的女儿有过书信往来,对于他们的赈灾活动,深感敬佩。
然而,这些事,每一个大清子民遇上了都会去做的,只是义门首当其冲罢了。
康熙眯了眼:你是在为自己辩解么?敏芝摇头,继续说道:媳妇身在京城王府之中,对江南之事不甚知之,等那边传来消息的时候,为时已晚。
媳妇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让义门从此背上盛名的枷锁,成为大家关注的对象,这一点媳妇委实有些不太明白。
媳妇一直认为与人为善,是每个人生来就具备的品质,没曾想却给义门带来了许多麻烦。
康熙没有接茬,三个小孩却在边上认真地听,弘晏当然有听没懂,但是弘旺和弘晢却啊偶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敏芝叹了口气,又给康熙磕了一个头:媳妇不知道义门学生的学业水平如何,名师出高徒也不是无条件的,若是真的没到那个水平,考不上也是可能的,若是有水平,不符合阅卷老师的标准,不符合题目标准,或者卷面不整洁,或者其他各种原因,没考上都是有可能的。
媳妇觉得,考上了,只有一种解释,人家确实有才华,没考上的理由太多。
皇阿玛让媳妇猜这次义门的成绩,媳妇只能说理论上应该还算过得去。
毕竟何先生的声望摆在那儿,皇阿玛也曾夸过他,但是考试这东西,实在是很难说,也许成绩差强人意,也未可知。
说完了?康熙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晢儿,你额娘说的什么意思,你听懂了吗?弘晢跳下椅子,对康熙行礼道:额娘说的,孙儿听明白了。
敏芝感激地朝弘晢的方向看了看,又把头低下去。
那晢儿说说,你额娘什么意思?康熙面目慈和,仿佛真是个慈祥的老头儿。
弘晢躬身:回皇玛法的话,额娘的意思是说,科举考不考得上,是有很多因素决定的,才学固然重要,却有太多的因素制约才学的发挥,因此,义门这次的成绩可能好,也可能不好。
无论哪一种,额娘认为都是正常的。
这番话说出来,敏芝恨不能跳起来抱着儿子亲一口,小子,你太有才了弘晢当然不可能去看敏芝的表情,但是他又补了一句:阿玛说何先生是他的老师,额娘当然是希望,何先生的学生能够有好成绩的。
康熙笑了:晢儿说的不错,皇玛法要赏你。
郭络罗氏,既然你的意思是考好考坏都能接受,那么朕告诉你,这次义门的成绩,差得不能再差了,仅有一人上榜,还是第六十七名举人。
敏芝吁了一口气,果然是差的,若是好,老爷子根本不会特地把她叫到这里来废话。
康熙看媳妇如释重负的模样,嘴角一勾:好了,起来,赐座。
敏芝忍着咬牙切齿的冲动:谢皇阿玛恩典。
内侍搬来绣墩,弘晢刚想去扶额娘,早有宫人过来把她搀起来扶到椅子里。
朕刚才说,胤禩出京了,为的就是这件事,你说考好烤坏都有可能,可是他却觉得考不好是因为科场有人违规操作了。
他提出要去查明真相,朕也没拦他,让老三和老四陪着去了。
眼看着敏芝坐稳了身体,正悄悄揉自己的膝盖,又投了一枚炸弹。
却没想到,敏芝只是略带差异地看了看他,然后垂目:原来我们爷出京是为这件事,媳妇替我们爷谢皇阿玛恩典,有三哥和四哥在,一定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一场在敏芝眼里百无聊赖的博弈最终在黄门官报进来说太后请客吃饭的时候告一段落,敏芝到底也没弄清楚,康熙究竟想知道什么,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问题,完全抓不住重点,这时就显出在佛堂禁闭过的好处了,随便你什么问题过来,她总是停顿五秒钟,然后再慢条斯理地回答你,有五秒钟的缓冲,说出来的话那叫一个圆滑,那叫一个云山雾罩。
最后老爷子放弃了,不再问问题刁难她了,只是让弘旺和弘晢当着敏芝的面抄写一段《三字经三字经》并且加以注解,然后让她批改,自己则在一边看着。
当她看见两个小孩那个写字的姿势和胤禩一模一样,连头歪的角度都一样,顿时欣慰得不得了。
等他们写完,再看他们的字,敏芝无语了,两小孩居然上手就写的黄庭坚的行书体,敏芝那个囧啊,在她看来,小孩练字和学习一样,重在基础,实在要学行书,也该学王羲之,王献之的字。
如果真的以黄庭坚为目标,你就该先学颜体了,人家黄庭坚的字是从那边演化出自己的风格的。
现在看两个孩子的字,敏芝深感惋惜,这根本就是依样画葫芦,神韵半点全无。
当着康熙的面,她又不好说你的教育方法不对,太急于求成。
只好委婉地说:额娘这是第一次看到你们写的字,真让额娘吃了一惊,黄庭坚的行书是非常难学的,你们练了几年就能形似了,真不容易。
心里却叹气,康熙对后辈的要求不是一般的高,怪不得当年看不上胤禩的字呢,这丫起点太高,上手就是行草,可真苦了两个孩子了,这一笔字要练好,起码得大半辈子。
但是人在康熙身边呆着,怎么教,他老人家说了算,边上人哪怕是亲爹娘也插不上嘴。
敏芝对两个孩子报以十二万分的同情。
时间过得很快,十一月一过,长至节就在眼前。
这又是宫里的一个重要节日,康熙在畅春园里呆着,紫禁城的事完全不管,全权交托给佟贵妃和德妃宜妃等去处理。
一副今年就在畅春园里过了的模样。
敏芝开始惦记远在江南的胤禩,她不知道两江的官员们是多么错综复杂的关系,却知道胤禩和胤禛同去,如果真的有猫腻,绝对又是一场惊天大案,现代有一句著名的公益广告词: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她觉得可以改成,有胤禛就有杀害,有杀害还不够,还要附加抄家和连坐。
胤禛的一贯风格就是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掉一个。
胤禩跟着他去,要么就是苦力(背黑锅)要么就是润滑剂。
不过,这次还有胤祉在,老三是做惯公关接待的,胤禩应该能轻松些吧?她的想法非常简单,胤禩在江南的人脉除了义门就只有额尔济这个武将,其他什么总督啊,巡抚啊,道台什么的,全都跟他没关系,而且之前那些个官员不是还给胤禩添堵的吗,好不容易有一点天花疫苗最后全浪费了,他正好借胤禛的手出出气。
她完全没想到,那些早就已经是过去式了,江南的官员也早就换了一批了,胤禩现在成了夹心饼干,帮谁都不对。
十二月初七,京城瑞雪纷纷,敏芝正抱着小儿子和一堆小叔叔一起陪着太后围炉说话,老太太自从废太子那会儿落了病根,身体渐渐衰弱下来,七十多岁在清朝已经算难得的。
但是看着太后日渐增多的白发,敏芝能做的只有见缝插针地守在老太太身边,陪她说笑解闷。
老太太心情好,精神也长起来了,但是身子骨到底是酥了,不能久坐,只能躺在软塌上,垫着敏芝送的羊绒褥子,盖着羽绒被,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说她年轻的时候,说草原上的事,说太皇太后的事,说顺治的事,老太太娓娓道来,敏芝陪着听,时不时地做出很崇拜很向往的模样。
老太太心肺功能不好,不能用暖炉,有恐吸入过多的碳气,只能用汤婆子捂着,老太太又嫌刚灌水的汤婆子太烫,拿布包了也不称心,最后还是敏芝给想了个折,给老太太织了几双现代款式的羊绒袜子套在脚上,还好满人天足,没有裹脚布和月牙弯的尴尬,老太太很满意。
于是敏芝就长了一个心眼儿,每天陪太后聊天的时候,就那个针线篮子去那里打毛线,什么手套,围巾,袜子之类的小玩意儿一件件出炉,分给了一众小的,老太太看着新鲜,让自己身边的嬷嬷们都跟她学,闲来无事打发时光。
毛线都是庄子上出产的,本来数量有限,结果太后一道懿旨着广储司到草原上去收购毛线。
敏芝听在耳里乐在心里,小九,这可又是一门好生意。
第二百五十五章 太后的智慧第二百五十五章 太后的智慧就在敏芝一边教嬷嬷打毛线,一边和太后聊天的时候,康熙驾到。
敏芝带着孩子退到自己屋里,今天康熙来,没有带一串小萝卜头,明显也不是正经请安的时间。
两人聊了很久之后,太后把敏芝叫了出来,此时,康熙已经离开了。
老太太一改往日慈和的模样,微皱着眉:采萱,刚才皇帝过来,和哀家说了一件事,今年是大选年,你知道吧。
敏芝一愣,眨了眨眼才想起来:孙媳妇知道,年初的时候,额娘提过,说是……敏芝故意顿住了。
太后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身边来:采萱,你那额娘,性子偏软,难得她对你的事情比她儿子的还要上心。
敏芝有些脸红:皇玛嬷说笑了。
太后正色道:哀家没有说笑,既然卫氏已经和你说了,哀家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刚才皇帝来,却是来报忧的,老四家刚生的两个小阿哥,殇了一个,就在昨日。
敏芝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孙媳妇在家久了,竟忘了四哥家三位小嫂已经生了……算算日子,这才生了没几个月,怎么就殇了,却不知殇的是谁的儿子?历史上的纽钴禄氏,百度上说是从格格做起的。
胤禛做皇帝以前,她都没有晋过位份。
可是敏芝明明记得纽钴禄氏进门的时候是侧福晋,是粉衣粉轿从侧门抬进当初的四贝勒府的,她的孩子,四福晋没胆子动吧?话说,三个人怀孕,两个生了儿子,四福晋若要抱养,绝对选位份低的好拿捏,这死的,也有可能是纽钴禄氏的孩子,敏芝现在急于想知道这活着的孩子是不是弘历,于是试探地说了一句:小阿哥朕可怜,我们家晏儿生来也是个弱的,还好皇阿玛在他出生时就给赐了名字,沾了福气,如今一日胜过一日。
却不知皇阿玛有没有为另一位小阿哥赐名呢?太后皱眉:刚才皇帝提了,问哀家的意见,哀家对汉字知之甚少,也没给什么意见。
敏芝默然,这孩子,是不是弘历呢?胤禛为数不多的几个孩子,现在就剩下一个快出阁的格格,一个弘时,和现在生的一男一女了。
敏芝想到人家家里两男两女,自己家却是三男一女,莫名惦记起晗玥来,如果她活着该有多好。
太后见她神色暗淡,知道她心肠软,听说人家家里孩子殇了,又想起自己的女儿,拉过她的手拍了拍:一切都是天命。
顿了一下又说:哎,扯远了,还是说这回选秀的事儿,这一次的孩子模样品性都胜过往年,皇帝的意思,给胤禩留一了一个。
她就知道是这么回事,之前说了那么多四福晋家孩子什么的,最终还是要绕到这上面来,抿了抿嘴,不知道该座和表情,要是换做几年前,说不定还能温婉地笑上一笑,配合地说一句:谢皇玛嬷恩典,谢皇阿玛恩典。
可是现在,她怎么办?历史上的郭络罗氏遇到这事会怎样呢?太后亲自跟她提,难道她也敢强势回绝么?敏芝苦笑,肯定不敢的。
到了这里,她才感受到来自康熙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有多么强大,郭络罗氏是怎么守得家中只有两个记名侍妾的?她和胤禩是三十八年成的婚,难道之后的历届大选小选,老爷子都没有塞人?直到四十七年弘旺降生,这其中经历了整整十年。
这在敏芝看来完全荒谬,十年经历三次大选,老爷子总会想到儿子结婚那么长时间里,还没有仔细,该赐婚什么的。
就算妻子不允许纳妾,老爷子总能弄个空降兵神马的吧?怎么会容忍一个女人霸占丈夫十年之久?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康熙在赐婚郭络罗氏之后,就转移目标宠爱胤祥了,完全忽视了胤禩的存在。
根本不在意他了,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试想,如果康熙提前干预,郭络罗氏绝没有那个胆子去跟康熙翻脸,后来的毛氏和张氏就是很好的例证。
想到这里敏芝叹了一口气,老爷子口味就是怪,喜欢未成年的幼童,先是胤禩,紧接着是胤祥,胤祥长大了结婚了,老爷子又瞄上了胤衸,结果把胤衸直接弄死了。
还好,现在胤衸被自己的金手指乾坤大挪移了,平安长大。
避免了一场杯具,自己又有三个儿子傍身,胤禩也不至于因为无嗣而遭诟病,可是就算这样也抵挡不住康熙的空降兵啊老爷子对自家的关注一直让人措不及防,如果说之前的佟侧福晋自己多少还有些准备,那么现在太后说的这个,完全云里雾里了。
采萱,你老实告诉皇玛嬷,那个佟佳氏,是不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敏芝垂目,老太太哪里在问佟氏,这是含蓄地问自己,有没有对佟氏做过出格的事情。
她对她做过什么吗?没有吧:回皇玛嬷的话,佟氏初来之时很好的,长得好,气质也好,又有才华。
我们爷也曾宠过一段时间,后来又逢着我怀上晏儿,我觉着我们爷对她还是动了心的。
那么后来呢?太后问。
我怀弘晏的时候,她被诊断出弱症,我们爷还特意请佟家的太太来看望她,给她请了太医,结果都说是体质问题,我们爷这才放心的。
可是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生完弘晏昏睡了两天,醒来之后才发现我们爷对她冷淡了,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太后听完,轻叹了一声:如此说来,那佟氏,胤禩是不喜欢了,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能由着他这样,祖宗规矩摆在那里。
皇玛嬷说的是,是孙媳妇失职了,没有尽到妻子的责任。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你若是早点动动脑子,皇帝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往廉郡王府塞人了敏芝下了一跳,这个时间点?塞人还掐时候?这个什么时间点?胤禩成了伪四爷党,帮助胤禛和自己弟弟打擂台。
这算是个好时机?敏芝完全不懂,但是太后责备的语气她听得真真的。
她只好低头作委屈状。
老太太没有再追究,反而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哀家不知道你们家究竟发生过什么,也不想知道,哀家只想告诉你,身为嫡妻,很多时候,不能凭感情,凭兴趣去做事,要用心,用心去衡量,衡量得失,衡量利弊,甚至衡量付出的关爱。
心里要有一把尺,无论做什么都要事先量一量,不要让任何一种情绪扩大成为负担敏芝听完这段话,心里充满了感动,她终于可以确认,太后把苏麻喇姑身边的嬷嬷送到她府上让她在佛堂呆了这么长的时间,就是为了刚才的那段话,皇家媳妇的最高标准在于控制,控制别人之前,先要学会控制自己。
而控制自己的最高境界,不但要进退有度,连喜怒哀乐都要有度,过了这个度,就不是抒发*绪,而是增加负担了。
谢皇玛嬷的指点,我明白了敏芝第一次在太后面前称我。
太后也不介意,看她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要不说这丫头聪明,有灵性,自己喜欢呢,你看,这不一点就透嘛既然她想明白了,自己就给她交个底吧。
采萱,想知道,皇帝给胤禩留的,是谁家的姑娘么?太后似真非真地说着。
敏芝知道太后是要剧透。
顿时摇头:皇玛嬷,皇阿玛选的人,自然是好的,身家背景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心一意对他好就行了。
傻孩子,会对丈夫一心一意的,只有妻子而已。
太后叹息道:其他共侍一夫的人,都是正妻手里的筹码罢了,你以为为什么祖宗规矩,皇帝每天翻了牌子要写在起居录上,还要让正宫用印?看不透的那些个,永远都是看不透的……敏芝傻呆,太后这是说什么?皇后生存法则?这,太深奥了吧正妻手底下的筹码?翻牌子,起居录……她表示这些都是浮云,完全不懂。
皇玛嬷,孙媳妇……愚钝……敏芝都结巴了。
太后温和地笑笑:采萱,你不是愚钝……哎……既然你对她们的身家出处没有兴趣,哀家也就不多嘴了,过几天你总会知道的,不要对她们付出抱有奢望,也不要去衡量别人得到或者付出是否均等,那是没有结果的。
孙媳妇明白,谨遵皇玛嬷的教诲。
敏芝恭恭敬敬地给老太太磕了一个头。
太后很欣慰:你本就是个心软又孝顺的,只是以前,你所有的关注都只在身边人的身上,从这一刻起,你要把视线放在更远的地方。
因为,你的关注太多,对他们来说,也许也是祸害。
敏芝点点头,太后说的对,自己以前总是犯浑,问题就出在太在乎上,果然什么事情都有度,过犹不及。
老太后在宫里混了这许多年,真是经验之谈啊第二百五十六章 疑云密布第二百五十六章 疑云密布敏芝在太后身边接受再教育,胤禩在江南却是遇到了难题,他和胤禛调阅了解元和九名亚元的试卷,发现试卷本身没有问题,而且姓名的字迹和试卷内容也能对上号,不像是被人都换过改了名的。
虽然自己手里有孙嘉淦提供的所谓真正的手迹。
但那都是暗地里采集的,没有征得本人同意,也没有见证者。
几个人完全可以否认,甚至反咬一口。
说孙嘉淦心存嫉妒,伪造证据,污蔑新科举子。
他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又不能立即升堂,把这些个举子抓起来,当堂比对字迹。
要知道,没中举之前,胤禩抓他们还要考虑他们头上秀才的身份,孔圣人弟子的光环,是不能随意亵渎的,没有直接证据,不能开庭,胤禩一筹莫展,胤禛却很淡定:八弟,江南你比我们都熟悉,你若相信考生无辜,那就该去查那学台以上总督以下,所有有机会接触试卷的人,从他们身上入手,还考生一个清白。
顿了一下,话锋一转:当然,你若觉得是考生诬告,那就该去面见两江总督,由他出面公示解元以及十名亚元的卷子,让那帮书生哑口无言,不过,不管怎么做,都堕了朝廷的声威,哪有一遇到上告,钦差就来的?这风气蔓延开来,朝廷岂不成了好事者的娱乐工具。
八弟,这件事,你台前考虑罢了,我们既然来了,总要做些什么,这里你熟,两个法子无论哪个,都要先去会会那两江总督葛大人,八弟,不如你给我们引荐引荐?胤禩的心一阵抽搐,人家是刀子嘴豆腐心,他的哥哥们却都是豆腐嘴刀子心。
这两条建议,看上去诚恳,实际越是一个巨大的陷阱,这个时候,贸贸然去见两江总督,一定会被考生的口水淹死,而且即便葛礼真的是清白的,也该由胤禛出面会见他才对,胤禩,无论如何要避嫌的。
他没有接茬,而是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一路打酱油的胤祉:三哥怎么看?胤祉心里那叫一个怨念,这两个不好惹的结成了攻守同盟,好比天上下红雨,打死他都不会相信的。
这次下江南,表面上,举子们的事情,礼部也有权参与调查,可是胤祉自己掂量了一下,夹在这两个弟弟中间日子和不好过,偏偏自己还沾了哥哥的名分,就好比现在这样,胤禩皮球踢过来了,他却不知道怎么接茬。
无奈之下,胤祉只好继续打酱油:我的意思,我们还是先查访一下举子们的真实情况,究竟是不是像状纸上说的那样,说不定会有线索。
左右咱们这才是初访。
当下胤禩点头,胤禛只好只好拍板:咱们的时间不多,皇阿玛的意思,在除夕之前,无论什么结果,我们必须回京。
结果,这次暗访,让胤禩非常丢面子,考生们果然怨声载道,用句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大家都在骂坑爹,几乎百分之九十的受访者都认为这次考试存在各种各样令人不解的状况。
其他两人都在看胤禩的脸色,各有各的心思。
当然,查访不仅仅是来听怨气的,三人多少了解到了一点端倪,证据的提供者却是在江南口碑极佳,号称江南于成龙的张伯行老大人。
此时的老大人已经是六十二岁高龄,胤禩等三人偶遇偶遇乞童行窃,被胤禩的家丁当场抓住,正要进行殴打,老大人出现了,一身青灰布衣,鹤发红颜,上前劝阻到:得饶人处且饶人,孩童行窃定有苦衷。
老头解下自己的钱袋子递给乞童,谁知乞童当街跪到:若是让乡亲们知道我拿了您的东西,他们会把我赶出江苏的。
三位皇子愕然,最后,还是胤禩解囊,给了孩子一个五两的银锭子,并让家丁护送他回去,看他家中究竟有何困难。
然后对着老头亮出了钦差的身份,这才知道,眼前的老人就是当年在福建卸任时万民哭送的张伯行,康熙盛赞他为天下第一廉吏,百闻不如一见。
三人跟着张伯行到了江苏巡抚府上,老大人捧出自己收集的诸多证据,并且愿意亲自出庭作证,言辞之间,然胤禩看到了何焯的影子,一样的刚毅,一样的一根筋。
加上刚才的亲眼所见,和宫里的老爷子对他也是赞赏有加。
他就觉得老人家的话更有可信度。
但是研究过老爷子的证据之后,胤禩又冷汗了,这桩桩件件都指向葛礼才是幕后主谋,更言之凿凿地说葛礼伙同一部分官员大肆收受乡绅的贿赂,总数无法估量三位钦差集体傻眼了,说得有板有眼,仿佛真的有这么回事一样,可是再仔细一看却没有什么直接证据可以拿得出手。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的推断罢了。
胤禩无奈了:四哥,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虽然张大人只是揣测,但是以张大人的官声,绝不至于做出诬告的事情,这么一来,两江总督府,却是不好去的了,而且我真的要避嫌了。
胤禛撇嘴:那葛礼可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二叔的表弟,和小九还有些沾亲,这件事可大可小胤禩很想翻白眼,最终还是忍住了。
胤祉有些怯意:两边都是皇阿玛器重的,不如先递个折子问问皇阿玛的意见如何?这一下,胤禛嘴角往下了:八弟的意思呢?是按照张大人给的线索查还是权作不知道这回事,从考生的方向查。
还是暂停,给皇阿玛递折子等消息?某人心情很好,果然这档子事儿,最为难的是胤禩,和自己半毛钱关系也没有,自己只要在适当的时候挖好坑,等小八自己往下跳就行了。
也不知道是谁搞的这笔糊涂账,却让自己占了便宜。
胤禛想到的,胤禩也想到了,这是谁有意陷害他,故意制造了这起飞来横祸,想要把自己拖进泥潭里。
会是谁呢?老爷子自编自导?看着不像,老爷子派了阅卷官,已经算是表明立场了,他顶多算个作壁上观的。
不是老爷子,那会是谁呢?胤禩想到了年前那场信鸽大屠杀,这会不谁是连锁反应呢?到底是谁?自己身上原本就有比糊涂账没弄清楚,那个短命的奴婢,究竟谁给她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假装怀孕往他身上泼脏水。
又是谁把二哥身边有自己的卧底这件事给捅出去的?回想自己吃过的一次又一次暗亏,某人心头火起,第一次有了冷酷的表情:三哥,你给皇阿玛递折子,把长老大人历数两江总督的这些个罪状全写上,请他老人家定夺。
四哥,你不是说要去会会葛大人么?弟弟也赞成。
葛大人不但是皇亲国戚,还是这次事件最重要的当事人之一。
四哥,这刺探的事,就仰仗四哥了。
胤禛斜了他一眼:你确认要查?那就要在认定他有罪的基础上查了,我可是听说,接受过上差调查的官员,吏部在做考核评估的时候,起点是很低的。
此时的胤禩没有了初来时懒洋洋的状态,当下接过话头:吏部考评的标准,是综合一整年的政绩民声后才最后定夺的。
这和有没有接受过调查没有关系。
我也听说,在户部,任何一个在任官员的公私账目,只要尚书大人觉得有必要,随时都可以进行核查。
胤禛面色平静,丝毫看不出被针对后的恼怒:既然八弟已有了定论,那查就是了。
避不避嫌的不用说了,既然要查,你我三人只有分工不同,没有亲疏之分,葛大人只是一个调查对象而已,八弟,希望你能有心理准备。
胤禩眨了眨眼:我们是钦差,钦差的职责就是查案,断明真相,弟弟一直相信四哥是铁面无私的。
话已至此,边上的胤祉完全没有插嘴的余地,胤禛和胤禩才是这次检查团的两大首脑,他还是继续打酱油吧。
轻咳一声:既如此,我先回房去写折子了,你们慢慢商议。
胤祉拔脚开溜,只留下两个表面文章和谐,桌子底下却当光剑影的两人。
胤禩之所以下决心查葛礼,不是说他真的被胤禛牵着鼻子走,而去做自毁长城的事情。
只不过是因为张伯行提供的那些个推理,让他觉得葛礼的确有问题罢了。
他与葛礼的交往,多发生在二叔还健在的时候,当初自己还是明珠党,站在胤褆这边,葛礼又是胤褆的养父。
胤禩当然对他表示过尊敬。
此一时彼一时,二叔薨世之后,自己与裕亲王府的交情仅限于和保泰保綬他们之间的一点兄弟情谊,与葛礼这个二叔却是淡了许多,原因无他,葛礼此人喜爱排场奢华,和他表哥完全不同,顶着皇亲国戚的名分,他在京里的日子极尽奢华,和卖相比较穷的胤禩风格不是很搭,却很合十四的胃口。
加上种种疑团,胤禩怀疑,葛礼是一直披着羊皮的狼。
————————————————对不起大家,这两天瓜子陷入过敏性哮喘的泥潭中,非常痛苦,今天只有一章了,让大家久等,万分抱歉。
第二百五十七章 曙光在哪里第二百五十七章 曙光在哪里其实胤禩能想到这一层,还是因为最近和义门的书信往来中,何凝玉的信占了多数,几年过去。
当初的稚嫩萝莉已经长成了娉婷少女,何焯想给她定亲,奈何小姑娘死活要自己看上了才肯嫁,何焯仅此一女,便纵容着她,左右汉家女儿没有选秀的危机,养到十七八岁还是没问题的。
凝玉非常崇拜敏芝,即便离开了京城,也一直惦念着福晋,不管有事没事,都喜欢跟福晋叨念几句,前阵子敏芝深陷佛堂,小丫头是不知道的,因为敏芝委托嬷嬷传话给胤禩,但凡凝玉来信,由他敷衍着,千万别让那边发现自己的状况。
因此,后来的几封信,包括义门学子功名受阻,小丫头别人不担心,唯独担心纪容舒,胤禩觉得这种小女儿的心情,即便告诉了老婆,以她迟钝的程度,说了等于没说。
在纪容舒出发之前,凝玉来信,希望福晋能帮忙照顾一二,并且宣泄了一下父亲不肯让自己跟随上京的怨气。
通过这些信件,胤禩更加觉得妻子在义门问题的处理上,是很有见地的,她给义门写的学训,做的规矩,让义门超越了一间学堂的范畴,直接跃升成为一方势力,大有把礼部官远远甩在身后的趋势。
义门办学的制度化,规模化,让他叹为观止。
小到教师的聘用,教室的修缮,大到社会资金的赞助,与其他民间教育机构的合作合并等,都有老婆参与策划的痕迹。
就是因为义门实际上比官学还要正规,几年来与官学的摩擦愈演愈烈,虽然之前因为赈灾有功,朝廷对义门有过褒奖,命令官学不得以不正当手段,为难义门。
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一门上下经常遭受到来自官学的挑衅。
对此,胤禩原本寄希望于新任总督葛礼,能够出面调和官学和义门的关系。
却没想到,葛礼上台后,官学更加猖狂,近两年义门新入学学子的学籍,有四分之三被学台以各种名义压了下来,迟迟不予办理。
胤禩曾经无奈致信葛礼。
然而去信却石沉大海。
皇子不得诏命不能出京,对这种情况,胤禩也只能望洋兴叹。
受限于通讯工具单一,他也没有办法确认葛礼是故意不予理睬还是中途出了什么差错,加上后来江南信鸽出现大面积屠杀,胤禩更是不敢贸贸然给江南写信了。
但是,对葛礼的质疑却是一直存在。
面对义门学子的质疑,他不却不能把心中的质疑明说出来,要想翻找妻子以前给出的建议,奈何信都是看完之后立刻销毁的,完全没有存档这回事。
烦躁之下,他才发现,以往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有她在,哪怕是无关紧要的一字半句,也能给他提供新的思路。
就好比现在,他虽然怀疑了葛礼,下决心要查,却不不能不仰仗四哥的暗卫。
胤禛查起来,葛礼不死也要脱层皮,而且,他根本不能保证,胤禛不会把事态扩大,利用这次机会连消带打,把他积累起来的那些声望给消弭了。
如果她这会儿没有被闭关,会有什么建议呢?十二月的江南,比京城更加阴冷几分,江苏巡抚府衙又是出奇的简陋,不漏雨却漏风,尤其晚上的时候,窗外挂大风,屋里刮小风,胤禩却坚持把这里当作三人的基地,而不是去奢华气派的两江总督府。
胤祉的折子递上去之后,胤禛也开始行动了,对他来说,要查一个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渗透到他家里去,把那些个家长里短,官员往来的肮脏事儿全给他挖出来。
胤禩对此没有任何意见,每天都和张大人聊一些治理地方的心得,隐在幕后看他老人家料理公务。
很快,十二月十三,胤禛的探子在摸查了无数线索之后,给主子们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也不知道葛礼是哪根筋搭错了,他居然请了十几号师爷,在家密谋告张伯行利用职务之便,收受考生贿赂,影响考试的公正性,有负皇恩。
折子虽然还没写,但是每天晚上的议论却是有模有样,某人还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这一下,胤禛也镇住了,这怎么说的,这里张伯行搜集证据要告葛礼,那里葛礼也准备着要告张伯行,这一下,原本清晰的事实再度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胤禛他们都没把探得的消息告诉张老大人,住了这么多天,他们内心是更偏向张伯行这一边的。
老爷子盛赞过的官,深得民心,作风清正,和在京城就以生活奢华到糜烂的葛礼想比,他们当然选择相信前者。
这天晚上,三人茶话会。
胤禩皱眉:老大人搜集证据要告葛礼,一定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时候打草惊蛇了,他可能自己都没有发现。
万一被葛礼先出折子告了,与老大人声威有损。
四哥,你那边的进度如何?胤禛横了他一眼:我做事向来对事不对人,葛礼若真有差错,定有罪证,相对的葛礼若真把张大人告了,也一定不是空穴来风。
胤禩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胤禛做事,一板一眼,除非暗地里把葛礼给做了,不然事情非闹大了不可,三个的折子到现在还没有回音,他们满打满算还有十几天时间,时不我待。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眼看葛礼和张伯行就要火星撞地球,康熙的回音依然不见,考生们却得到了三位皇子已经奉旨到达江南的传言,各种告状的,鸣冤的此起彼伏,衙门的门槛都快被告状的给踩平了,三人觉得这样等下去也没有办法,干脆,就从诸多案件当中挑一件来审一审。
结果就从案卷里翻了一件出来,是一个求秀才状告某乡绅之子谋夺了他的文章,害自己名落孙山不说,家中妻子因为禁受不起闲言碎语,逼他写了休书,老母亲气得差点交代了,现在家中一贫如洗。
而他之所以指名道姓说是乡绅的儿子抢了他的文章,是因为某次饿得实在没办法,他放下书生架子,到一家富户家里替人抄书,无意间看到自己的文章竟被装裱一新放在桌上,还堂而皇之地摊开着。
问了雇主才知道,这篇自己的文章,变成了无锡李家少爷亚元及地的卷子,是这富户花了一千两银子千里迢迢为儿子求来的。
秀才一看上面的字迹,分明不是自己写的,详细一问,更让他羞愤得想去投河。
原来,这里家少爷谋了他的文章,得了亚元也就罢了,居然还把他的文章大肆抄写贩卖,每份竟卖到了,而且,每一份对他这个穷了半辈子的人来说,就是天价。
愤怒和羞耻促使他一纸状词把那李少爷告到官府,没有想到,地方官没有调查取证,而是在第一堂的时候,就给他扣了一个诬告新科举子,质疑皇室威严的大帽子,打了他二十记板子,差点没让他当堂就挂了。
可是秀才没有放弃,毅然撇下病重的老母,拖着残躯,从老家赶到这里,越级上告,盼望十里八乡知名的张青天能还他一个公道。
状纸字字血声声泪,动人心魄。
三人商议,就选他了,第二天就开庭。
一时间整个衙门都快被看热闹的人给挤爆了,张伯行端坐大堂,让人带原告。
令人唏嘘的是,这个穷秀才落魄到缩在衙门边上的饼摊架子下面等消息,白天就靠饼摊主人好心施舍半张卖不掉的饼子过活。
人带上来的时候,脸上身上污浊不堪,一条腿还跛了,见着张伯行就是一阵痛哭流涕,把坐在屏风后面的三位皇子看得直摇头,递条子出去,让张老快审快结。
由于是仓促开庭,被告缺席,老爷子就让秀才把冤情又诉了一遍,让他当堂把文章又写了一遍,可怜他没有去处,干脆把他收监了。
张伯行把秀才的卷子拿到里面交给三位皇子,三人一看,字迹工整秀丽和那人刚才的形象完全不符,而且行文流畅,据张伯行说他写的时候没有半点犹豫。
胤禛把卷子递给胤祉:三哥觉得这一笔字,眼熟吗?这么一问,胤祉也是聪明人,咱们只要请学台大人把那些中举的试卷再拿出来复合一下,就知道真相了。
胤禩却摇头:不对,那些卷子我们三个都看过,名字和内容没有半点字迹差异,绝对是一个人写的,如果文章是这考生写的,他怎么可能属了别人的名字再来上告呢?胤禛双眼微眯:这里面一定有文章,问题出在收卷子的学台身上其他两人默然不语,想不通其中的关节,只觉得荒谬,胤祉提出去复查卷子,可是卷子在第一遍查的时候就没有问题,如果贸贸然提出复查,不就等于告诉罪犯,警方有了新的线索,反而让他提高了警惕,万一逼急了,狗急跳墙,反而糟糕。
于是乎,绕来绕去,事情还在原地打转,突破口在哪里?曙光到底在哪里呢?——————————————特别公告:瓜子建立了自己的qq书友群,有兴趣的姐妹可以来敲门,敲门砖是书中任意角色的名字。
群号:229438764第二百五十八章 审案第二百五十八章 审案案子悬着,三人觉得这样窝在衙门里也不是个事儿,得出去走走,感受一下市井民情。
就是这一走,拨得云开见月明。
大街小巷,到处都有挂着字画的小摊,江南地界,文化活动昌隆,许多与文化挂钩的行当在这里大行其道,卖笔墨纸砚的,卖字画的,刻章的,遍地开花。
三人正走着,路过一家卖朱砂的颜料店,老板正在和一个客人说话:我说,你小子上哪儿混了?几个月不见,翻行头了?那客人满脸的不耐烦:去去去,把你的脏手拿开,我这一身可是巧云阁剪刀口上下来的。
你这是哪家雇主柜子里顺来的吧?我还不知道你?说话归说话,既然来了,就把之前奢的账结一下吧。
那客人嘴一撇:我什么时候短过你银钱?往日都是你欺贫爱富看仔细了说完摸出了一锭银元宝,在手里抛了一下,老板的眼立刻眯成了一条线:我就说你这小子发达了,拿来吧,正好抵了债。
那客人把银子重重地拍在桌上:拿去拿去,这几个钱,我还看不上掌柜的刚把银子收进去,胤禛他们三个就近来了,装模作样的看多宝架上的商品,胤禛的视线却若有似无地在那个出手阔绰的客人身上瞄了瞄。
客人走出店门没多久,就被胤禛的暗卫跟踪了,胤禩在和老板的交谈中,得知此人以卖字为生,有些小技艺,善模仿他人字迹,然而为人贪财又小气,手脚也不干净,在他们这个圈子里风评并不好。
最后胤禩很客气地告诉老板,他刚才收的银子是官银,他比较感兴趣,愿意多出一点银子来交换,老板也没在意,听口音看气度,就知道三人是北方来的富家子弟,没敢多要钱,就把银子等价换给了胤禩。
拿到官银,三人回到江苏巡抚衙门,等待跟踪那客人的暗卫回来报告情况。
并且把张伯行老大人也请来,把一天的见闻跟老大人说了一下,说到那个书生,胤禩拿出换来的银子递给张伯行:大人看这银子,是从官场流出的么?张伯行仔细看了看:这的确就是官银,但凡以公家名义,需要支付银两的,都用官银。
那么张大人觉得,普通百姓拥有官银的可能性有多少?张大人皱眉:这就不好说了,银子乃是流通之物,官银比之市面上的普通银钱成色好,份量足,一般百姓或有机会收藏一两锭,多会去换了普通银子花用,毕竟可以多换一些的。
胤禩眯眼:我看那人倒是挺大方的,好像钱多得没处花,纯显摆。
胤禛撇嘴:很快就会有消息了,说不定这是一条线索。
张伯行一听来了精神:线索?胤祉轻咳一声:根据边上的人说,这个人以替人抄书,替牙行仿画为职。
技艺还算精湛,只是人品差点儿。
嗯?这么说,他有可能和这次弊案有关?张大人吃了一惊,三位这才来几天,就钓到了这么徺么一条大鱼,这效率真是高。
再细看这三人,胤禛的气场无疑是最足的一个,举手投足之间都流露出不容抗拒的威势,胤禩却是一团清风,让人觉得自然亲近。
至于胤祉,他倒像是一个完全的书生,一股子书卷气。
掌灯时分,暗卫回来,把见到的情况当着三位的面说了一边,并且把顺来的一个盒子放到桌上,打开一看,足有十来锭五两一锭的官银,底下压着一百两和三百两的银票若干,全打着康熙宝钞的印戳。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个人肯定有问题。
事不宜迟,当晚,这个客人就被堵了嘴关进了江苏巡抚衙门,他的家也被抄了个底朝天。
除了被暗卫顺走的银子以外,还发现了几份这次考试的考卷,当然,不是考生本人的作品,而是这个妙笔客人抄的。
东西到手之后,剩下的就是审犯人了,按照胤禛的意思,连夜审讯,严刑逼供,速战速决、结果却被张大人拦了下来。
老人家坚决认为自己的堂上一定不能出现刑讯逼供的事情。
第二天,老大人坐堂,审讯这个客人,得知此人真名王兴,专门做仿名人字画的生意。
当问及家中发现的官银和考卷的时候,此人不慌不忙:回大人的话,这些个银子,都是雇主给的工钱,小的只管抄写,谁给的工钱高,小的就替谁抄,干咱们这行的有规矩,一不问货源,二不问雇主,您若是想知道什么,那可对不住了,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老大人傻眼,这个王兴倒是坦白,把行业规矩都端出来了。
顿时惊堂木一拍:叫你抄试卷的,是什么人?回老爷,那可多了去了,今年大比的卷子,尤其是解元和亚元的卷子,红啊,几乎到了争相传抄的地步了,咱们这儿还没流行,金陵,杭州,扬州这些地方,一份卷子可以卖到天价去屏风后面的胤禛和胤禩听得火起,又不能露面,只能耐着性子听下去。
老大人打断他的滔滔不绝:你在市井之中,岂不知官银和普通银子的差别,我只问你,这些官银以及这些个银票是哪家雇主给的?你都替他做了什么?回老爷的话,小的刚才说了,做咱们这一行的,不能问雇主是谁,只是您说这些银子,小的也不怕告诉您,他是一个非常大方的雇主,小人在他家住了三天,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只要小的做一件事,抄百家姓,由他提供笔迹,小的只要照着抄就行了,三天,小的足足抄了有七十多篇。
事后他就给了小的工钱,说也奇怪,他给的是一沓小面额的银票和小锭的银子。
这个雇主长什么模样,什么地方口音你总该知道吧?张伯行皱着眉,心里百分百确定这个雇主就是这次弊案的直接嫌疑人,五十多篇百家姓,明着就是取了七十份考卷的字迹,为了抠字组成名字而抄的。
回老爷的话,小的没见过雇主,银子都是下人给的,他们都长得五大三粗一脸凶相,银子放在小的面前,只要抄完了他们就放小的走。
王兴如是说。
张伯行无奈了,这样问下去,什么都问不出来,白白浪费时间。
这时,里面递出条子,只有两个字:收押。
王兴被关押,字条是胤禛写的,他对张伯行这样的审讯方式非常不满,不温不火,不咸不淡的,这是审犯人还是请客吃饭?于是,当天深夜,胤禛的暗卫把王兴从牢里提了出来,胤禛亲自审问,胤禩在边上陪审,一顿鞭子过后,王兴终于想起了一些有价值的线索:那位雇主提供的字迹像是从其他地方拓下来而非亲笔写的。
而且那个地方也不像是家,反而像是一间客栈,里外都有人把手,屋里除了桌子凳子和床以外,没有其他家具,老爷饶命,小的就只知道这么多了胤禛和胤禩交换了一下眼神,再看看抄出来的证物,也发现作案的人非常狡猾,而那些个官银只是他露出的不是破绽的破绽罢了。
看来要戳破真相,还得由上一起秀才试卷被盗案着手,把无锡的那个亚元请到衙门来走一走。
只是,不能在张伯行的衙门,而要去两江总督府衙门,钦差要亲自坐堂了。
两天后,三位钦差空降金陵,也不管葛礼怎样的态度,直接把王兴扔进了牢房,让那个穷秀才重新告了一次状,并以贩卖科举文章敛取不义之财的罪名把无锡那名亚元和他爹给请到了堂上,而且这次案子,胤禩出面主张公审,让衙役们先到大街小巷去敲锣打鼓一番。
结果庭审当天,万人空巷,有些不的第的考生混在百姓堆里,观望着大堂上的动静。
结果,庭审的过程非常简单,先是让无锡那名亚元的邻居出来作证,证明这孩子胸无点墨,连千字文都写不下来,怎么可能中举呢?把被告的爹吓得魂不附体,他原本以为罪名就是多卖了几份考卷,准备罚点钱消灾的,没想到这一口居然咬到了儿子作弊的事情上。
顿时磕头如捣蒜,并且指责穷书生诬告。
胤禛板着脸,发白纸,两人当堂重写。
原告这些日子也是下过苦工的,能把文章背下来,但是字迹一看就不对,和秀才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顿时露陷。
被告的爹承认,自己是花钱走了路子,找人买了一个亚元的名额,总共花去银钱近万,家里一下子穷了,听说别的地方有卖考卷的,因此才产生了卖考卷贴补家用的想法。
主审官胤禛也不多话,直接下令无锡地方官,抄家。
原告和他爹牢也不坐了,发配充军。
至于他是向谁买的名额,不用问也知道,学台倒霉了。
胤禛下令,即日起,凡有确切证据,能证明自己的卷子被他人剽窃者可以上告如查证属实必当还之清白。
至于最初那个穷秀才,就从被告被抄没的家产中得了五百两银子,让他回去好好准备,等待重开科举的那一天。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不一般第二百五十九章 不一般公告出去的第三天,案子爆棚,一直从早上审到晚上,笔迹一对,大部分都是被剽窃的,也有浑水摸鱼的,三人筋疲力尽之下,谁也没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学台在家畏罪自杀了,家也淹没在一片火海当中,紧接着,狱中的王兴死于非命,死因不明。
葛礼拿出学台死前给他的遗言折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交给胤禩:王爷,那钱学道(学台的名字,杜撰)虽然收受贿赂罪大恶极,然而逝者已矣,请王爷在皇上面前求个情,让他归葬吧。
胤禩眯着眼,不置可否,胤禛的脸却寒得胜过了外面的天气,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暗杀,居然把他这个精于暗杀,惯用暗杀的人给瞒了过去,这是谁做的?事情传到皇阿玛耳朵里,会不会把账算到他头上呢?看看身边的胤祉和胤禩,脸色阴晴不定。
胤禩和葛礼没什么好说的,学台死了,而且承认了贩卖名额的罪名。
按照大部分罪犯的供述,也可以确定学台是幕后操作手,胤祉的折子如实上报,康熙终于有了回音:自此科举,所有考试成绩作废,明年四月再考一次,所有参加过或者没参加过今年科举的秀才,明年都可以报名参加,至于那个自杀的学台,找出其尸体,予以归葬。
至于葛礼和张伯行的矛盾,老爷子只字不提,也没对学台自杀的事情有过半点质疑。
反而督促三位皇子尽快处理善后事宜,速速返京。
十二月二十七,三人回京,康熙在畅春园里见了他们,听了陈述,留了御膳,就打发胤祉和胤禛回府了,独留下胤禩:没想到你学得真快。
胤禩躬身:儿子见识了四哥的手段,更觉佩服。
康熙瞄了他一眼:借他的名声,替你做事,感觉怎样?胤禩默然。
康熙叹了一口气:他们两个,积怨已久,朕一直看在眼里,现在还不是办他们的时候,江南这潭水,还是混一些的好。
你做得不错,去给太后请安吧。
胤禩躬身,面色不变:谢皇阿玛的认可,儿子告退。
康熙忽然一笑:见过皇额娘,你会更感谢朕的。
胤禩走出主殿,寒风夹着雪花落在身上,刚好稳住了躁动的心,真是危险呢自己赌对了,皇阿玛迟迟不表态处理葛礼和张伯行的矛盾,对这件事只字未提,果然就是放着不动等钓大鱼的。
自己冒险露了一手,居然赌对了一想到当年妻子利用《尼布楚条约》绊倒索额图,不声不响地放过了佟家,她当时是不知情,何焯取巧了。
可是这一次,老爷子的不提却是再明显不过的提示了,前一道折子,去了十几天没回音,后一道折子两天就有了回音,老爷子的意思,非常明确。
没错,那王兴是他用加官的方式弄死的,那个学台也是他命人送去的鹤顶红,当然学台和葛礼的那点猫腻,他已经尽数掌握,康熙没说动葛礼,但也没说不能收利息。
而且他这么做,就是符合了康熙的意思,把葛礼从案子中摘了出来。
至于要问是谁帮他执行任务的,他当然讳莫如深,老爷子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总之他不提,他就不说,大家心照不宣。
只是外面那些人,免不得会把这事算到胤禛头上,这种舆论黑锅,胤禩不介意让他来背的,毕竟这许多年来,一直都是自己在替老爷子背黑锅,现在多个帮手出来,再好也没有了。
亏不能只他一个人吃。
来到太后寝宫,太后乐呵呵地接见了他:胤禩,你怎么才回来,有人已经等得脖子都伸长了,采萱,出来吧,别藏着掖着了。
敏芝踩着小碎步,从隔间里走出来,手里还牵着弘晏。
迎上某人惊异的目光,微微一笑,带着儿子给太后行礼,太后亲昵地拉过她的手:他来接你了,哀家也不好再留,左右除夕就在眼前了,你也该去看看卫氏。
敏芝点头,刚想说什么,太后就接了下去:胤禩,哀家把你媳妇儿接了出来,你拿什么谢哀家呢?某人这才从情绪里走出来,撩袍跪倒:孙儿谢皇玛嬷恩典,皇玛嬷吩咐,孙儿莫敢不从。
好,哀家就吩咐你……把你媳妇儿带回去吧,好好看着,可别又送进佛堂里了,哀家可是心疼得紧。
敏芝走到胤禩身边,两人双双跪倒,拜别太后。
老太太命人把敏芝这些天穿的衣服戴的首饰一并整理出来,让人给她送家去。
胤禩则牵了老婆带了弘晏,上了回家的马车。
一路上,他只牵着她的手,一言不发。
小弘晏包的像个粽子样滚在边上,好奇地看着阿玛和额娘无声的互动,阿玛见了他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也没有亲亲抱抱了,好奇怪哦小身体蹭过来:阿玛……糯软的童音打破了车厢里的寂静,胤禩隔着帽子拍了拍儿子的脑袋,反手却把老婆搂到肩上:采萱……我回来了。
敏芝眨了眨眼,忍住马上就要滑落的泪:嗯,我知道……敏芝打断他要说的话:回家了……今晚一起吃饭吧……把佟氏和西园的两个,都请出来吧。
晚上,正厅开宴,佟氏和两位格格都出来了,许久未露面的晗音也出来给嫡额娘见礼,小姑娘长大了,性子也不像以前那么跳脱了,敏芝想起胤禛家的大格格已经进入了婚配的名册,再看看晗音,心里琢磨着,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晗音也要面临出嫁的问题了。
席面上,一家人温馨和乐,连一直病弱的佟氏也应景儿地露出了笑容。
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苍白无力。
看见她,想起太后的话,敏芝垂下眼睑,康熙很快又要塞人进来,胤禩是郡王,郡王的配置里,还缺一位侧福晋,两位格格,以及N个侍妾。
不知道这回赏的女人,会是什么级别呢?想起佟小姑娘来时,自己的种种状况,敏芝只有摇头叹息的份,这回可不能再犯糊涂了。
吃完饭,把她们各自打发了,胤禩陪敏芝回房,塔拉嬷嬷带着下人们迎出来,一个个激动得语无伦次,敏芝好一阵安抚,才把嬷嬷请回了耳房,只留秋菊和四墨在外面伺候。
敏芝亲自服侍胤禩洗漱换上睡衣,而后才让墨雪墨霖给自己卸妆换衣服,秋菊送来热好的牛奶,两位主子一人一碗喝了,众人退去,屋里就剩夫妻俩。
四目相对,竟是片刻冷场。
敏芝原本想好很多事情问他,临到嘴边却发现,问什么都不合适,因此愣了半天蹦了一个字出来:你……胤禩也是一样的状况,他想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来出的,怎么会在畅春园里,大半年在佛堂生活得怎么样,等等的问题卡在喉咙里,最后也只有一个字:你……于是,当两个你字撞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同时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许久未见的笑意。
敏芝用手指梳了梳披散的发丝,然后爬上床躺进被子里:没想到,这才几个月的功夫,我就这么想念你了,你在外面,一定十分辛苦……胤禩把妻子的身体揽在身前,两人贴在一起:还好,总算都没事。
嗯……都没事,那个……三儿看起来好了许多……嗯,太医来看过,说是状况稳定了,除了体质差一点,肺部略有损伤之外,其他都好,日后只要小心调养,便无大碍。
你从佛堂出来,是皇玛嬷的恩典?皇玛嬷把以前服侍苏嬷嬷的两位老人家派来监督我,我才知道这件事,本就是她老人家有意保全,你一离开京城,皇阿玛的圣旨就到了,把我和晏儿接近了宫。
直到你回京,我们娘俩一直在皇玛嬷的寝殿住着。
敏芝说着,忍不住就问了:皇阿玛一直住在畅春园,皇玛嬷也是,怎么就不见其他皇子以及福晋来请安呢?畅春园的规矩,比紫禁城丝毫不差,就算是紫禁城,出了宫的阿哥,没有诏命,也是不能进宫见驾的,你们女眷也是一样,皇玛嬷这一次,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胤禩如是说。
敏芝点点头,随即又想起始作俑者康熙,顿觉气闷:我得以离开佛堂,还有你的功劳,皇阿玛抬举我,以为这次选太子,你选四哥是我给出的主意,所以才把我提溜进了畅春园,实际上,我什么都不知道……皇阿玛诏你问话了?胤禩有点小紧张:你怎么说的?敏芝微笑:我很诚实地说我不知道啊……皇阿玛在我们家安插的眼线和暗卫又不是吃白饭的,咱们家的奴才,这么多年只进不出,可不就是为了让他们安心呆着么?胤禩无语:自打上回皇阿玛到我们家来过之后,不,在这之前,我就已经感觉到了,只是一直没跟你提,没想到你早就知道……我的妻子,果然不一般……——————————新鲜出炉的书友群,欢迎大家来敲门:229438764第二百六十章 佟贵妃捣乱第二百六十章 佟贵妃捣乱王爷回来了,福晋出关了,廉郡王府恢复了往年的热闹,又是一年除夕,阖府上下张灯结彩一番喜气洋洋的景象,一大早,胤禟和胤俄双双到访十福晋搀扶着已经显怀的董鄂氏,本来九福晋是可以告假的,可她坚持要来看看几个月未见面的八嫂,小九只好把他带上了。
敏芝非常不好意思,眼见得董鄂氏没几年的功夫连怀三胎,暗叹一声,小九真是卖力,话说继嫡子之后,九十两家又各添了一个庶子,现在胤禟家两个儿子外带六个女儿,胤俄家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其中一个还是十福晋生的嫡女。
这种时候,嫡庶之分就出来了,嫡福晋有子,庶子们就没资格进宫拜年了,因此敏芝这回最在意的,是四福晋会带弘时进宫呢,还是这回新生的小阿哥呢?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弘历呢?进了宫,当然先去给太后请安,谁也没有在意队伍里面少了石佳氏和王氏,照样和乐照样温馨,太后笑吟吟地接受了大家的朝贺之后进去歇了,敏芝终于见到了胤禛家新添的儿子,四福晋抱着他,像是抱着一块金元宝那么小心翼翼,一出门,把奶娘什么的都无视了,直接自己抱着孩子就往永和宫走,敏芝见她这样,心里有数,谁家的门庭都不干净,哪怕是未来雍正的潜邸。
只是,雍正,这辈子还有吗?比照胤禛登基后众兄弟的惨状,敏芝的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不过,这事儿她说了不算,她能保证胤禩到现在还屹立不倒春风满面,已经是奇迹了。
更何况胤禩和胤禛现在还是一条船上的,远在西川的胤祯才是敌人。
只是这个敌人,敏芝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罢了。
她也不去纠结四爷家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叫弘历了,刚出生的奶娃娃,四福晋这样宝贝,一准是养在她名下了,就算纽钴禄氏的老爹是康熙的兄弟又怎样,嫡福晋才是女眷中的老大,这孩子被四福晋养着,和历史就大不一样了。
按照敏芝的想法,绝对是要先去看良妃的,奈何规矩摆在那儿,她只好让佟氏先去储秀宫,自己带着弘晏去钟粹宫给惠妃请安。
惠妃自打儿子被圈之后,一下子老了十多岁,神采全无,加上敏芝关禁闭,除了宜妃和良妃还稍加走动,再也没人上她这儿来了。
加上宜妃和良妃两个,一个是康熙的老情人,一直受宠,加上身边还有十八格格这个吉祥天女以及小九这个财神儿子,和小十这个富贵养子,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了。
良妃就更不用说了,儿子媳妇虽然多灾多难,但一直都坐稳了郡王的位置,加上媳妇又是深得太后宠爱的,连关个紧闭都跟回家疗养似的。
跟她的倒霉儿子怎么比啊想起自己的儿子,惠妃脸色灰败,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宫人报进来说廉郡王妃求见的时候,她愣是没回过神来,敏芝在外面等了半天,才被准许进入,见惠妃形容憔悴,心下不忍,耐着性子劝慰了几句,又向她征询了康熙给自家留了人的消息,惠妃表示这次大选完全没她什么事,要问得去问宜妃和佟贵妃。
敏芝碰了钉子之后无奈退出,她也不是真的想知道这姑娘是哪家的,只是向惠妃表个态,不管你亲生儿子怎么落魄,胤禩会一直惦记着你的养育之恩,会对你好的。
不过看起来惠妃并不怎么领情,她也就不再自讨没趣,转而向储秀宫来。
有多久没有见到良妃了?敏芝一路走一路想,弘晏被奶娘抱着跟在身后,她可舍不得儿子在这么大的一片宫殿群中长途跋涉。
才出宁寿宫就让奶娘把他抱了起来,往来的宫女太监们见了她各自行礼。
她一路微笑而过,脚下却是忍不住加快的步子。
跨进储秀宫的门槛,敏芝看见良妃站在殿上正引颈相望,心中一暖,忍不住快步上前,直接就给良妃跪下了:不孝媳妇给额娘请安,请额娘恕罪。
良妃眼泪都快下来了。
一把把敏芝从地上搀起来:采萱,孩子,这么长时间了,额娘可算把你盼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把她往里面带,佟氏一早站起来了:给福晋请安。
良妃坐在椅子里,还拉着媳妇的手细细打量着:你这孩子,你以为让九福晋和十福晋过来叨念几句,就能把额娘糊弄过去?这回可吃足苦头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长记性敏芝低头,乖乖挨批。
心里想着太后说的,婆婆对自己的事情,比对儿子的事还要上心,就是这份心意摆着,让敏芝觉得很幸福。
眼见婆婆很快把视线转向弘晏,敏芝松了一口气,现在,只等胤禩见过康熙后回来,给额娘请安了。
没想到,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眼看午膳都用过了,胤禩还是没出现。
敏芝有些奇怪,今儿是除夕,老爷子不至于这么多事,把阿哥们留在养心殿或者乾清宫议事吧?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了,怎么还不见人来呢?正琢磨着,宫人报进来,说贵妃懿旨宣诏廉郡王妃。
敏芝接旨之后,非常不解地回望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佟氏,看她脸上露出一丝畏惧和不安的表情。
心里有些不愉,不是佟小姑娘没事又去告状的吧?佟贵妃看来棉花一样的人物,靠着康熙对佟家的眷恋才封了贵妃,可是这后宫的女人,哪儿有简单的?辞别良妃,跟着宫人到了坤翊宫,佟贵妃很客气,招待她用茶吃点心,还半真半假地聊了一会儿天,才走入正题。
原来,这次选秀的结果,康熙留了几个候选人,准备给儿子们补仓的,留给胤禩的考察名单一共三人,由于良妃没有选择权,养母惠妃又因为儿子的事情伤春悲秋,也没管这档子事儿。
于是,最终决策权落在了佟贵妃手里,怎么说胤禩都是她的侄女婿,虽说家里老太太已经对佟淑兰表示失望了,但还是不希望有新人进来的时候,她的处境变得更糟糕,因此赫舍里氏还是为了这事儿专门进宫求见了贵妃,希望她能从中做点安排。
然而,佟氏对此却表示为难,人选是皇上定的,就算老爷子最后把三个人全部打包装箱送去廉郡王府,她也不能说什么。
而且,她对这三个女孩的家族背景了解得非常清楚,三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左都御史家的女儿蔡佳氏,都统女儿王氏,以及新任四川总督年羹尧的妹妹年氏。
这三位,都是康熙避暑回京之后钦点的众多人选当中的三位。
明着说是要留给儿子的,至于哪个留给哪个,老爷子却是卖了个关子。
因此,佟贵妃就利用职务之便,挑了三个,今天找敏芝过来,就是想看看敏芝的态度,好送个顺水人情给她。
因此,她才从一众高干女子中挑了这么三位看似很显赫,实际上出身并不高的,来给敏芝过眼。
佟贵妃身居内宫,对年希尧年羹尧以及他们和康熙的关系并不十分了解,她选年氏,只不过是因为年氏是众秀女中年纪最小,看上去最嫩的一个,才十三岁,刚好够选秀的标准。
而且汉军镶黄旗的身份也低得可以。
虽说两个哥哥现在都受到了康熙的重用,但在佟贵妃眼里,那两个不过是天家的奴才而已,怎么能和皇亲国戚想必呢?就算是敏芝,她还站了岳乐家的一点亲呢可是,当敏芝看着眼前的三个姑娘,再听佟贵妃明里暗里这么一解释,差点把持不住,一头栽倒:佟贵妃,你这是害我呢还是害我呢?康熙只不过有这么一个说法,你就擅自行动了,擅自行动也就算了,你还把我请来观摩。
你当这是超女选冠军啊?回想起刚才佟氏那个畏惧的表情,敏芝真想拍脑袋,原来是自己误会她了,她没准已经看过这三个美女了,佟贵妃说不定已经给她吃了定心丸了,看她挑的这三个,一水的青嫩萝卜。
她强迫自己把视线忽略最左边那个长得小白菜一样水嫩的年氏。
我没看见,我一定不能看见,这姑娘,可是胤禛的菜,不对,现在还是老爷子的菜,他还没下决心把她种哪儿呢而且,有了胤禩当年关于年羹尧不能乱勾搭的指示精神。
她只好强压住好奇心,故意无视年氏,装作十分艳羡地看着另外两位:额娘年前儿就与我说了,今年参加选秀的姑奶奶都是一等一的姿色,一等一的身段和文章。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呢佟贵妃一直注意着敏芝的眼神和表情,看她对年氏只看了一眼就忽略过去了,心里有些不屑,到底是内宅妇人,一点见识都没有,这年氏看着一副幼稚女童的模样,人家两个哥哥,一个应着内务府的差事,有钱。
一个放任四川总督,有兵。
换做是别人,一早扒着不放了,你看她,一点意思都没有,眼巴巴地看着另外两个。
第二百六十一章 冷静第二百六十一章 冷静佟贵妃端着茶碗,浅笑着说:这些都是你皇阿玛亲自留的人,今儿是除夕大日子,我特地把她们招来热闹一番,毕竟这是她们进宫后的第一个新年,往后却不知要去哪家了……敏芝低头,状似温驯地,完全小白,不接受暗示地:贵妃娘娘心慈,这几位……额……几位姑娘,能遇上您这样的主子,实在是幸事。
佟贵妃眼神一暗,挥退了三人之后才道:老八媳妇,这三位,你看着如何?敏芝非常淡定,大半年在家坐禅可不是白坐的,只要你不明说,我就当不知道,你就是明说了,我也把康熙抬出来,然后装作惊讶落荒而逃:回母妃的话,三位都是不错的,性子也好,模样也好,母妃若是喜欢,跟皇阿玛讨了来做个女官陪您解闷,也不错。
一番话,说得佟贵妃几乎喷茶,生生忍住了: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今年的秀女,皇上下了明旨,要留着给皇子们的。
敏芝哦……了一声:如此,十五弟有福了,看着都不错。
你……你,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么?卫氏既然已经给你说了这届秀女素质好,你就一点没往心里去?如果不是顾着仪态,敏芝估计这会儿佟贵妃的手就要伸过来揪自己耳朵了。
敏芝心里笑得不行,脸上却摆出木讷加迟钝加淡疼的表情:额娘是有说过姑娘们颜色好,才艺也好,什么……额,什么都好,没说其他。
佟贵妃咬着后槽牙:你就不觉得这是暗示么?敏芝头垂得更低:媳妇愚钝,若真是暗示,媳妇也没听出来,左右宫里宫外,大大小小的事儿,哪一件不是皇阿玛一言九鼎的。
十五弟眼看着就要出宫建府了,皇阿玛想给他预留两个好的,也是十五弟的福气。
至于母妃您说的什么暗示的,媳妇不明白。
你丫的再说下去我就要咆哮体了,你丫的有没有脑子?你以为秀女是你家后院种的白菜啊,你要谁家就谁家?上回我问你讨要佟氏,那是算计了半天的,当然,那时也没抱很大的希望,谁知道康熙真准了呢?要不是惠妃上杆子推销侄女,我也不会搭你这条船。
佟家靠山大,你做什么违规举动,康熙都能视而不见,可你别带上我啊,我在老爷子眼里,那风评差的,什么烂事儿都能往我头上扣,你老人家长命百岁,活到乾隆年间呢,我的命可苦,随时准备被挫骨扬灰的这么想着,敏芝有点坐不住了:母妃,若无事,媳妇告退了。
谢母妃赏赐茶点。
佟贵妃心中对敏芝的评价降为负值,这么不知趣的女人,自己侄女既然被她捏的死死的,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真是荒谬。
听见她说要走,当场落了脸:如此母妃便不留你了,你回吧。
敏芝谢恩退出,刚走出一段路,就看见胤禩带着九和十远远的来,见了敏芝有些疑惑:你怎么不在储秀宫呆着,出来做什么?她一笑而过:贵妃娘娘诏我说话呢,今年的坤翊宫特别热闹,娘娘请了好些客人的。
胤禟看见八嫂的笑容,隐隐觉得佟贵妃惹到她了,有些好奇:八嫂,你在坤翊宫贵妃娘娘那儿做客?是呢,坤翊宫多了好些个风姿绰约的美女,娘娘请我去看美女来着。
胤禟被她的话呛了一下,再看八嫂笑得那叫一个美,缩了缩脖子,完了佟贵妃把八嫂得罪惨了,自己还是乖乖别出声的好。
他不出声,不代表边上胤俄不出声:八嫂,宫里能有什么美女,不过就是宫女罢了,要说美女,宜母妃宫里的,才算美女,九哥是吧。
咳咳,十弟不要乱说,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去,误了请安就不好了。
那什么,弟弟们先走了。
一会儿家宴上见。
说完拽着胤俄脚底抹油了,留下胤禩和敏芝两人慢走着。
天上还飘着雪,敏芝从宫人手里接了接了伞,自己撑着:额娘正想着你呢某人点头,也不问佟贵妃到底叫她去干什么了。
看她那神情就知道吃亏的不是她,女人这会儿正等着他凑上去问呢。
真问了,少不了一阵抢白,还是不问的好。
所以胤禩默默地接过她的伞,牵了她的手,两人并肩走着,这一幕落在身后秋菊和墨霜的眼里,俨然一幅风景画。
连匆匆路过的那些个宫女太监也看傻了眼,停下来观望。
都知道他们家夫妻恩爱和睦,没想到来了个现场直播,这雪景,这携手缓行的两人,廉郡王亲自为妻子打伞,绝对是男人中的精品,皇子中的极品。
敏芝根本无视别人艳羡的目光,胤禩一直是这样的,哪天他突然不这样了,她才会觉得别扭不正常呢回到储秀宫,敏芝只说贵妃娘娘请她去喝茶吃点心了,一点没提秀女的事。
陪着坐了一会儿,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胤禩忽然来了一句:你陪额娘先走着,我去钟粹宫接惠母妃。
良妃会意:该当如此,你去把惠姐姐接来,我们一道去罢。
敏芝想起刚才惠妃的那张垂暮脸,没什么表示,目送胤禩离开,看来以后赡养惠妃的事情,还是要落在他的肩上啊胤禩对惠妃,是真心孝顺的,不管之前胤褆利用他做过多少违心的事情,养育之恩重如山。
惠妃得以教养胤禩,也算是结下了一段善缘。
只是现在,惠妃的气场已经和当初完全不同了,以后的日子,她还要仰仗胤禩的那一点孝心。
不过既然胤禩表态了,她就得忽略刚才的不愉快,把这个老公的养母供起来当菩萨对待,毕竟人家是贤妻嘛等胤禩把惠妃接来的时候,良妃亲自拜见,并且扶着惠妃走在前面,胤禩跟在后面走着,敏芝带着佟氏落在最后面。
临近偏殿的时候,胤禩离开,敏芝和良妃一边一个,把惠妃迎进了偏殿,这才带着佟氏去找自己的位置。
只是这一次,席面换了,三人一桌改成了两人一桌,敏芝和九福晋一桌,十福晋和十二福晋一桌,十三福晋和十四福晋一桌,倒也刚刚好。
敏芝一边帮九福晋布菜,一边告诉她什么不能吃,什么要多吃。
一顿饭下来,自己倒是没吃多少,把九福晋感动得,敏芝于是开玩笑:九弟妹不必客气,若是这胎生个女娃娃,让她叫我干娘吧。
她只是随便说说,九福晋却是记在心里了。
家宴散席,九福晋回去和胤禟一说,某人随即拍板,自家本来就不缺女儿,要不是觉得庶出女身份不够,八嫂开口,他绝对把自家女儿全部打包让敏芝去挑。
既然八嫂开口了,重男轻女到到一定程度的胤禟决定,破例一次,准许老婆生女儿。
消息传到胤禩耳朵里,当天回去就抓敏芝滚床单了,虽说几率小,但还是有机会让她自己生生一个的,别老想着惦记人家的,只听说过无嗣到兄弟家去过继儿子的,没听说连女儿也一并惦记的。
谁知四月初的时候,九福晋临盆,生的是个儿子,敏芝去道喜的时候,九福晋还很不好意思,敏芝拍拍她的手:生儿子是好事,九弟就盼着儿子呢,这个不是,大不了我预定下一个。
结果这事儿被十福晋听去了,一琢磨,得出以下结论:谁让你怀孩子的时候八嫂走的近的,你看我,赶在八嫂不能出门的时候怀孕生产,结果就生了一个女儿。
边上敏芝听得啼笑皆非,自己什么时候有这项特异功能了?跟自己走得近就生儿子,离得远就生女儿?正巧这个时候,胤禩跟着老爷子南巡去了,谁都知道,老爷子这回是去监督江南乡试的,顺便也去看看张伯行和葛礼这对老冤家。
纪容舒他们三个年初三的时候就启程回苏州准备考试去了,敏芝到底还是没见着何凝玉心心念念的这个书生。
五月十二日,又是放榜日,康熙坐镇两江总督衙门,等待结果的诞生,题目是他出的,阅卷官是他定的,他想要看看,在自己亲自压阵的前提下,义门学子究竟有多少真才实学。
结果让有幸随驾的胤禩倍儿有面子,义门学子虽然没有拿到解元的位置,剩下九名亚元,除了纪容舒和孙嘉淦榜上有名之外,义门还有两人中榜,也就是说江南地区乡试前十名,义门包揽四席。
孙嘉淦力压纪容舒获得乡试江南省第三名,纪容舒第五名,另外两位分列八和十两位。
至于后面的五十个举子,义门更是占去了小一半。
整个成绩在江南一省名列前茅,其他考生只能捡义门漏。
胤禩这回喜形于色了,老爷子也高兴,借着葛礼的名义,请何焯带着得意门生赴宴,还亲自接见了成绩比去年还出色的孙嘉淦,十六岁的小亚元,名震江南。
第二百六十二章 奢侈第二百六十二章 奢侈康熙在江南一共呆了五个多月,直接把夏天给耗没了,足迹遍布山东,江苏,浙江,再往南江西福建,直达广州。
老爷子不但仔细查看各省防务,深入体察民情,亲手整治贪官,还特地到勾栏瓦肆去遛弯,把随行的胤祉胤禛胤禩吓出了一声冷汗。
实际上,康熙深入南方,是给反清势力一个非常强烈的信号,老爷子根本不怕你们这些牛鬼蛇神,平时养着你们,对你们的行动听之任之,完全是把你们当作是宠物溜着玩呢为什么他每次南巡都要昭告天下,着各部委拟出线路,一路上敲锣打鼓的前进?不就是为了给你们希望然后又让你们无功而返么。
每次你们的人马出现,老爷子就能顺藤摸瓜吃掉一部分,留着剩下的,继续逗着玩儿。
这次胤禛等三人算是深有体会了,老爷子身在京城,对江南的一盘棋洞若观火,该动哪一块该放哪一块,该在什么时间点拜访什么人,说什么话。
流程摸得门儿清。
把随行的三位完全折服了,在老爷子手底下办事,还是安安分分好好学着点吧,机会难得。
八月酷暑,康熙坐着龙船沿着京杭大运河返京,沿途自然是一路的风景,老爷子感叹道:真该让太后她老人家也来看看这江南地界的无边秀色。
三位随行皇子面面相觑,您一个人来就已经这般劳师动众了,这要是带着太后一起来,那还不把沿线官员给累死。
当然,与康熙一同返京的,还有这次江南科举的两江各前五名学子,由于去年成绩取消,相应的会试和殿试也顺延到了明年,这十名学子成了康熙的重点培养对象,会试之前,由老爷子在京城安排住处温习功课。
这对几位考生而言,简直是天上下红雨的好事情。
现场唯一不激动的,却是年仅十六岁的孙嘉淦,他和刚好挤进前五的纪容舒一起,明显纪容舒要激动许多,廉郡王是小纪的偶像,却是孙嘉淦的观察对象。
在玉清半仙几乎预言师的教育下,小明月有着惊人的洞察力和沉稳的心智。
他一直都惦记着师傅说的话,他的未来,是辅佐一代明君,而且还是一位新生君王。
康熙是明君,但他已经过季了。
孙嘉淦的眼光,放在三位随行皇子身上,更确切地说,是放在胤禛和胤禩两人的身上,他能感觉出这两人的气场完全不同,胤禛是藏在冰水里一把锋利的刀,冷静果断,处变不惊。
孙嘉淦丝毫不怀疑,眼前这个冷面王,暴起的时候,能够屠杀一座城。
胤禩却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风格,孙嘉淦甚至怀疑,一个爹生出来的两个娃,怎么会差别这么大呢?廉郡王对谁都是一副好说话的好好先生,即便谁都看得出四爷和他只是表面上的合作,但是他依然满面春风,仿佛看到的听到的全部都是值得高兴的事一样,把一切都隐在笑容底下,让人看不出其真实的想法。
孙嘉淦觉得,这位爷比当年夜宿三清观时,境界又提升了。
中秋节在德州行宫度过,九月底的时候,大部队才到达京城,此时,敏芝已经知道了义门大获全胜的消息,非常高兴。
对于何凝玉的小心思,她也心知肚明,因此胤禩一回来,她就跟他打听纪容舒这个人,把他的祖宗十八代全给刨了一个遍。
在听说纪某人幼年丧母,少年丧父,带着妹妹靠着义门的接济生活的时候,同情心又一次站了上风,虽然还没见过他,但是心里已经有一点认可这个人的人品了。
又得知纪容舒就是当年和胤禩一起睡道观,又认识天才道童的师傅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
十月,太后万寿节,老爷子又一次风光大办,敏芝坐在储秀宫中,想着混在众多送礼的队伍中的胤禩,眼看着大家送的珍珠玛瑙翡翠玉器,再看看自家男人手里的礼物,苦笑了一下,他还得继续装穷,只好对不起您老人家了。
胤禩这次选送的礼物,是一件寿山石雕南海观世音菩萨坐像。
尺寸仅一只手大小,虽然雕工够精美,奈何材料太过普通,要知道,就算是节俭如胤禛,这次也送上了一串满翠刻金字《心经》的手串。
而胤禩只是送上一尊石雕小观音,这在别人眼里,这完全是不敢越过哥哥们的风头,真心要将低调进行到底了。
然而,这尊石头观音最后由太后转交给了康熙,原来,观音宽大飘逸的衣袍上,是一整篇的《妙法莲华经》,而且字体看得出是胤禩亲笔抄写,请微雕大师刻上去的。
更妙的是,这尊观音的面相,竟与太后有五六分相似。
寿山石观音加上亲笔抄写的法华经,观音还长得像太后,够低调,却也够巧妙。
不用说,这主意一定又是老八家那个惯会卖萌讨赏的媳妇出的。
观音送到康熙手里,老爷子再度咬牙,自己的皇额娘已经完全被这妮子给收服了太后的意思非常明确,她就是想让康熙看清楚,谁才是这场旷世博弈中最花心思,最小心谨慎的那一个。
毕竟,只有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胜利者,能够在隐忍中还不忘小炫耀一下自己的巧思,瞒过天下人的眼睛,却不蒙蔽自己真正要讨好的对象,反正太后是什么都往好处想了。
可是康熙却眉头打结,你这样低调,就不怕朕真的捧老四,让你连喝汤的份都没有么?他故意把要往胤禩府上添人的消息在后,宫小范围散播了一下,没想到,大家都去关心郭络罗氏了,太后想要告诉她所谓真相,她婉言谢绝。
良妃一脸担心地想要告诉她要当心,她置若罔闻。
小表妹都把人领到她眼前了,她都可以视而不见,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甩甩袖子走人。
难道她真的变了?变得谨慎低调和丈夫一条阵线了?之前不是还在庄子上和郎世宁以及年希尧过往甚密么?现在出现了年家的女儿,她竟然可以完全无视,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康熙有点吃不准了,南巡回来,胤禩复职,领的却是工部侍郎的差事,做了郎世宁的顶头上司。
避暑山庄依然在建,每年耗费在这上面的银钱无数,然而敏芝却知道,康熙是看不到避暑山庄完工的,最后占了便宜的人,是弘历。
奇迹的是,工部作为这个时候钱财输出的最大户,户部却拿它没办法。
因为建避暑山庄对康熙来说,已经不是建一座行宫这么简单了,他要建的,是第二座紫禁城。
满人谋夺了汉人的天下,霸占了前朝的宫殿,并对其进行了小规模的改建,但是依然不能让清皇室满意。
关键是紫禁城位置比较尴尬,满清政府在对待南北方子民的态度上,是截然不容的。
南方汉人,以及临海的少数民族,他们采取的是高压控制手段,让他们直接低人一等,满人,蒙古人,北方其他游牧民族,比如羌人,鲜卑人等,接下去是汉人包衣。
也就是贵族的汉人家奴,不如曹家,年家这样的。
最后才轮到人口基数最大的汉人及黎苗等南方少数民族。
如此就导致了一个只有在清朝出现的古怪现象。
那就是北边各族高度自治,朝廷每年不得不送嫁无数公主宗女,给他们带去数以万计的财宝牛羊,才能保证那些人忠于大清。
内蒙古草原上最不缺的就是公主坟。
要知道,就算在和亲最普及的汉代,公主出嫁匈奴,名义上也是嫁到外国去,人家的王室传承跟中原皇帝没有半点关系。
清朝放着大片肥美的水草地,大肆分封蒙古亲贵,他们可都是博格达汗的臣民,是属下。
敏芝对此非常想不通,同样是做臣子属下的,南北方的待遇怎么就差这么多,清朝皇帝的脑子都进水了不成?建立避暑山庄其中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北方那些亲贵们觐见帝王的时候能少走点路,方便他们每年都能和皇帝亲家交流感情。
这做皇帝做到要这样迎合臣下了,还真是亘古未有。
当然,这些话某人也只有没人的时候在书房里发泄一下:避暑山庄实在是太坑爹了。
怪不得康熙能和彼得大帝,路易十四并称十七世纪世界三位伟大的君王呢,康熙能排上号,在敏芝看来,完全和政绩无关,而是和奢华程度有关,人家彼得大帝内发展工业,外扩张领土。
路易十四重视军队建设,推行重商主义,他成为欧洲君主专制的典范。
在大清生活了十余年,敏芝觉得,康熙唯一能和那两位比肩的,只有花钱,彼得大帝奢华,有了彼得宫(俄罗斯夏宫),路易十四奢华,有了凡尔赛宫,康熙奢华,直接就有了避暑山庄,那个规模直接把前两个甩开了。
当然,还有现在已经完全湮没和半湮没的畅春园和圆明园。
第二百六十三章 哄抢年氏?(欢乐大章)第二百六十三章 哄抢年氏?(欢乐大章)上任工部侍郎的第五天,胤禩就带着郎世宁和一班设计组的工匠启程去承德实地考察了,敏芝抱着弘晏咬牙切齿,却无计可施。
除了给他多准备些行礼,千叮咛万嘱咐。
胤禩变身建筑工人,把敏芝惹急了,尼玛让不让人活了,这才舒服了几天啊,就把人派工地上去了,你丫的去享受也就算了,这根本就是去吃灰啊问题是他是你儿子,你愣是把他当成了包工头,是可忍孰不可忍然而,很快,敏芝就参悟了康熙为什么这个时候让他去承德了。
因为,四川出事了。
兵部收到年羹尧的急件,策妄阿拉布坦并不急于进藏,而是想在四川先捞足本钱,甚至还觊觎与四川毗邻的陕西甘肃等地。
他不但在川内大肆搜刮人力物力,还利用盗匪的特性不断蚕食周边的少数民族势力,导致战线不断拉长,兵力扩散,对方部队就好像蝗虫一般,扫荡一番立刻转移到下一处,不断有新鲜血液加入其中,那些被奴役的,对现状不满的,有暴力倾向的,各种各样的人混杂其中。
策妄阿拉布坦根本就不在乎忠诚度,他只想制造混乱,捞一笔启动资金,在京城那么多的消息探子,自己甚至亲自去京城拜访过,他早就知道大清皇帝现在最怕的就是消耗战。
你指望派一支正规军把我赶出四川就万事大吉?我偏赖着不走了。
反正四川号称天府之国,有的是米粮,有的是金银玉器和丝帛。
而且,四川受地形限制,骑兵难以进入,拼步兵,拼巷战,谁搞得过本地流氓?于是,原先的四川告急,渐渐变成了,川陕告急,甚至整个西北都会乱成一锅粥。
康熙眉头深锁,思量来思量去,调兵没有问题,问题在于粮饷。
无粮不起兵坐拥天府之国,却引来了策妄阿拉布坦这么一头疯狼,康熙那个头疼,偏偏户部几次报上来都说国库空虚,没钱。
某次老爷子登临武英殿,终于怒不可遏,把兵部呈上来的折子和户部呈上来的折子一并扔到了户部尚书的脸上:你们自己看看,一边上杆子催着要银子,一边却是连年亏空,你们,你们一个个就是这样做臣子的,这样替朕分忧的?简直荒谬户部尚书被折子砸成了熊猫眼,心里那叫一个憋屈,户部没银子又不是搬我家去了,不信你问你儿子去啊,他算盘珠子拨得门清,钱全填到避暑山庄里头了。
我琢磨着他怎么不拿工部开刀呢,合着就是为了变相讨好皇上您呢现在,廉郡王做了工部侍郎,四爷更不可能亏待工部了,这两人可是一条阵线皇上,您要银子,很简单,只要让畅春园和避暑山庄的那些个在建工程,待建工程,稍微减去那么一两个,或者干脆停工一两年的,银子不就周转出来了吗?可惜这话,打死户部尚书他也不敢说。
雍郡王府书房,胤禛招来自己的幕僚:皇阿玛正愁着,本王觉得这是机会,你们看呢?田文镜摸着花白的胡子:西北战事,粮饷其实并不是关键,关键还在新任总督的态度上,川内乃是天然粮仓,王爷您的态度也已经摆够,是时候出手了。
邬思道转着老鼠眼:王爷,邬某认为,您可以借机试探一下那位……胤禛眯眼:本王不止要试探,还给他备了一份厚礼,就看他接不接得起顿了一下,胤禛忽然有些咬牙切齿:佟家那只老狐狸,以为能够瞒过本王,坤翊宫那位的手,都已经伸到年家的身上了。
本王还能坐着不动么?邬思道谄媚道:王爷不如请王妃出面,玉成此事,也好两全其美,更显得王妃贤惠大气,旁人不能望其项背。
本王自有道理。
敏芝看也不敢多看一眼的小白菜,成了胤禛瞄准的猎物,当然,雍郡王出手,绝不会无的放矢。
事儿也巧,这天,敏芝带着弘晏进宫给太后请安,正走在御花园里,四福晋从她身后超过,主动跟她打招呼:八弟妹,这是赶着去储秀宫呢?敏芝眨了眨眼:没有,我方才进宫,得先去寿宁宫给皇玛嬷请安。
四福晋一听,脸上竟有了笑意:怪不得皇玛嬷喜欢你呢,总把你的好叨在嘴上。
敏芝一侧身:不敢,我只是按着规矩来,四嫂在此,也是去给皇玛嬷请安的?四福晋一摆手:不不,我比你早来了一会子,一直听说御花园的花,花期最长,这不,正看着景,不想遇见了你,不耽误你请安大事,就此别过。
说完,带着下人直接往前走了。
四福晋的话,耳朵里听着没什么,可是放在嘴里一回味,敏芝就觉得不对劲了,这说的都什么话?比我早来了一点,因此有空逛园子了?什么御花园的花期最长,御花园什么地方?后,宫妃嫔出没的地方,专门为低阶小主提供跟皇帝偶遇机会的地方,你一个外命妇没有德妃想准许,没有皇帝的准许,能随随便便赏花?你这明摆着是动机不纯啊不过,当时的她只觉得四福晋动机不纯,并不知道她是去坤翊宫替胤禛求小白菜去了。
更不知道胤禛因此允诺了她,事情成功的话,就把纽钴禄氏所生的孩子抱给她抚养的承诺。
四福晋得了这样的许诺,才勉为其难进宫再次替胤禛求小妾。
而且。
她不去求德妃,偏偏去坤翊宫求佟贵妃,也是胤禛事先教好的。
这些事,全落在内宫几位有心人的眼里。
其中有太后,有康熙,有宜妃,当然也有胤禛的生母德妃。
于是,敏芝遇到的状况变成了这样:太后一边享受着宫人拿着敏芝孝敬的多功能按摩锤敲背,一边试戴敏芝刚刚孝敬上来的老花镜:丫头……刚才在御花园里,遇上老四家的了?敏芝躬身:遇上了,四嫂说是赏花来的。
太后把眼镜架到鼻梁上,一下子清晰了不少的视野让老人家心情放松了不少,随即不顾仪态,给了敏芝一个白眼:她说赏花你就信了?她还真是去赏花,却不是在御花园,而是替老四送孝敬去了敏芝眨眼:可那个方向不是去永和宫的啊……太后咂了一下嘴:哀家有说永和宫么?宁嬷嬷,把四福晋去了坤翊宫的消息,传于乌雅氏知道,记得要捏着分寸敏芝恍然大悟:皇玛嬷,您的意思是……太后摘下眼镜:有些事,你不做,是存着小心,看人哪,不能只靠眼睛,不然,哀家这把年纪了,不等你送这玩意儿来,还就不管事儿了?敏芝愕然,只好盈盈下拜:皇玛嬷圣明。
太后摆手:少来这套,现在知道老四家的去干什么了吧?你想怎么做,说听听……敏芝摇头:皇阿玛把我们爷调到承德去了,孙媳妇想,还是什么都不做的好,毕竟还是爷的差事要紧。
太后不置可否:动静相宜才是道理。
敏芝却继续摇头:四哥要孝敬,绝不会只想着贵妃娘娘的,孙媳妇想,应该还可以等等看。
太后赞许地点点头:不错,哀家的意思也不能左右你了,看来,这大半年的佛前参悟,颇有收获,皇帝起先说寿山石的观音,是你的主意,哀家现在信了。
另外一边,德妃得了消息,说是老四媳妇带着贵重的礼物去坤翊宫孝敬佟贵妃了,那个气得,宫里的彩瓷碎了一地,咬牙切齿:这个逆子生母还在这儿站着呢他这是活活地打我的脸打我的脸来人,给我探,我要知道她在坤翊宫说的每一句话我要知道,什么事情值得他上杆子倒贴咆哮完了之后,德妃坐在椅子上大喘气,心里那个窝火啊儿子是自己十月怀胎生的,都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被康熙抱去给了当初还是贵妃的佟皇后。
而当时的自己,只不过是个小小答应,还是因为得到了临幸才封的,在这之前,她是孝昭仁皇后身边的宫女。
胤禛是她的第一个儿子,而且还是头胎,怀他的时候,她还奢望康熙能因为刚迷恋上她而给她更多的恩宠,然而她的希望破灭了,康熙根本就没有迷恋她,她的美梦其实只是一夜*而已。
康熙的心思还在景仁宫他表妹的身上。
对于这位一进宫就是贵妃的娘娘,乌雅氏心里无比羡慕,这就是家世背景带来的好处,佟家是皇上的外公家,娘娘是皇上的亲表妹,自己怎么能跟她比呢?这么想着,她被诊断出怀了龙种,顿时欣喜若狂,一心希望一举得男,然后母凭子贵。
儿子生下来了,康熙却连看也没看她一眼,直接把孩子抱走了,当她从虚脱中清醒,得知自己的儿子被抱走,抱进了景仁宫的时候,犹如兜头泼下的一盆冷水,直接让她手脚冰凉,怎么会这样?不久以后佟贵妃晋皇贵妃,乌雅氏依然是答应,母子相隔,见不到面,看不到人。
再过不久,佟皇贵妃成了皇后,接着薨了。
乌雅氏还是答应。
胤禛成了皇后养子,但是皇后薨了,他这么尊贵的身份成了尴尬,孝庄出于保护胤礽地位的考虑拒绝收养胤禛,太皇太后不养,太后当然也不敢接手。
当初除了薨了的皇后之外,康熙还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妃子,荣妃宜妃神马的还都在嫔位上奋斗,一下子出现一个连太皇太后都养不起的皇后养子,谁敢贸贸然接这个茬。
再说,小胤禛在佟皇后身边已经生活很多年,早就已经长成并懂事了,这别人养熟的儿子,养起来没意思。
没人肯接手的情况下,康熙又不能把他再扔给大臣,于是才有了孝懿仁皇后刚死,乌雅氏就从答应晋了德嫔。
这纯粹是不想让胤禛这个做过皇后养子的儿子一下子落差太大。
谁知乌雅氏误会了。
以为是佟皇后打压着她,怕她利用儿子争宠,才一直在皇上面前污蔑她泼她脏水,让她做了那么久的答应。
而皇上,当然是爱她的,所以,皇后一死,不但把儿子还给她,还单独给她晋了位份。
之后,康熙一直惦记着表妹钟爱的养子,毕竟自己也曾教导过他一阵子。
于是,变相的,乌雅氏受宠了,康熙留宿的多了。
她还沉浸在皇上是爱她的迷梦里,觉着这个别人养过的儿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觉得他身上有佟皇后的阴影,因此渐渐地不亲近他了。
很快,她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女儿,二十一年,皇七女诞生,结果只活了两个月就死了,乌雅氏崩溃,认为这是给胤禛还债的。
不过很快,她很争气地又生了一个女儿,皇九女也就是后来的和硕温宪公主。
只不过这个女儿,刚生下来的时候就被太后抱去了,太后说有孙儿就得有孙女陪着,这样才算和乐。
此时,乌雅氏明白了,有胤禛在,康熙就会常来留宿,并不因为胤禛是自己的儿子,而是因为他是表妹的养子。
她忍着心里的嫉妒和恨,去讨好胤禛,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做,这孩子依然念念不忘养母恩,乌雅氏扭曲了。
她开始利用胤禛,连孩子面前也不愿假装了,康熙来,她对他表示下关爱,康熙一走,立刻千丈寒冰。
很快,报应来了,六阿哥殇了,德妃几乎癫狂,即可动手,把胤禛赶去了阿哥所,而此时的胤禛早就把生母这两个字看得淡而又淡了。
接下去的皇十二女和十四阿哥胤祯的出生,让德妃更加把胤禛忘记了不知哪个角落里,只有他来请安的时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号儿子。
但是,她不惦记着,不表示别人可以帮忙惦记她知道他对佟家旧情难忘,可这件事就好像她头顶上的乌云一样挥之不去,时刻提醒着她当年的耻辱。
现在,她已经是德妃了,佟家的女人还压着她一头不说,胤禛依然巴巴儿地往那边跑,你叫她怎么能不气得脸色铁青?可是,得回来的消息却给她提了神:什么?你说胤禛家的是给他求小妾去了?是今年刚选的秀女?谁家的?德妃的眼睛瞪得滚圆,看着回来递消息的内侍。
内侍小心翼翼地说:回娘娘的话,里头的人说的,好像是年氏。
年氏?德妃在脑中过了一遍今年留了牌子的秀女,立刻就把年氏的模样给想起来了。
一龇牙,这个年氏究竟什么三头六臂,她看着平常,而且还嫰得慌,不但皇上留了她,胤禛还让老婆追来了:给我去查查,越细越好,这个年氏,什么来头?同一时间,宜妃得了消息,急匆匆地赶往储秀宫:我说卫妹妹,你猜我今儿得了个什么消息?良妃愕然:什么消息?宜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知道上回,坤翊宫的那位,把你媳妇叫去做什么?良妃疑惑:采萱说是去喝茶……宜妃立刻不耐烦地打断她:什么喝茶,她让你媳妇儿去点秀女了啊?良妃被她吓得一个哆嗦:什……什么点秀女?宜妃叹了口气,顺手拿起茶碗喝了一口:我说你啊,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这样,胤禩都已经是郡王了,你还……这都让人欺到头上了……宜妃把自己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良妃,把她直接听傻了。
贵妃娘娘把媳妇叫过去是让她替儿子选小妾?媳妇没敢应承敷衍了贵妃,落了贵妃的面子,现在老四家的赶在前面去讨好佟家,希望得到佟家的关照了……宜妃还说,这次佟家选的三个姑娘,那都是大有来头的,听说老四看上的年氏,身家更是不得了,是现在朝廷上的一支生力军,采萱没敢动她的脑筋,别让人家沾了便宜,这事儿,还得良妃这个生母出面说话才行。
宜妃急,良妃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无比耻辱,没错,就是耻辱。
自己身份低微,又不是自己能选择的,已经退让到这样了,已经卑微到这样了,你们还要变本加厉,胤禩是我儿子,我不能抚养,不能给他一点点的帮助,只能眼看着他被自己带累,被兄弟欺负,被皇上不喜。
现在连儿子的终身大事也要被人强行左右,惠妃给他安排小妾就算了,毕竟是养母,你佟家已经有了一个侧福晋了,还想怎么样?还要塞更多的女人,好把我儿子控制住么?好一个贵妃,私自点选秀女不算,还要逼采萱做出选择。
这,这简直是欺人太甚良妃根本没想过,也不去关心什么年家王家张家李家。
她只知道,自己的媳妇被欺负了,自己的儿子被欺负了,又被欺负了。
面人也有三分脾气,良妃怒了:贵妃娘娘怎么可以这样,这不是存心欺负人嘛,我不管年氏王氏还是什么,她这样做,就不怕皇上降罪么?宜妃大晕,自己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啊,她是想说赶紧帮忙抢人啊我说,现在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那个年氏……宜妃试探着说。
良妃摇头:胤禩现在还在承德,这小妾的事儿,他要是不喜欢,或者性子不好,娶回去,不是让采萱难做么?我想,胤禩不会在意是哪家姑娘的。
宜妃无语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看客,合着她是独角戏瞎操心了?良妃眼波流转,当然也看出宜妃面色不愉,于是柔声说:宜姐姐若是觉得这年氏不错,不如给胤禟留个心眼儿?胤禩那边,我是不愿给他们小两口添麻烦的,左右不过是个秀女罢了。
宜妃张口结舌,给自己儿子?就自己那个流连花丛的儿子……娶得了总督的妹妹?她觉得希望不大,不过,拿自己儿子和胤禩的关系对比胤禛,宜妃又觉得要是自家儿子能娶到年氏也不错,而且儿子这不正在京里么?何不招来问问?她的心思很简单,就是不能什么事儿都让永和宫的那位占了便宜去。
德妃当然也得到消息,胤禛看上的年氏身家背景非常敏感,又联想到这会儿小儿子和年大将军正好同在四川,不如结个亲家,既给小儿子添个助力,又挖了大儿子的墙角,两全其美,何乐不为?就这么着,太后的一句传话,掀起了后,宫争强年氏的一轮风暴,各有各的动作,各耍各的手段,搞到后来,完全变成了内廷女眷们的博弈,最后连惠妃和荣妃都参与进来了,从年轻时的为自己争,到现在的为儿子争,康熙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后,宫竟会为了一个秀女,再度热闹起来。
惠妃答应参与争夺,是为了胤禩,她过年的时候被胤禩亲自接出钟粹宫的时候就已经想通了,除了依靠养子,她再无别的指望。
唯一莫名被牵扯进来的要数胤禟,当被老妈问起年氏的时候,小九想起了当年年希尧的那句戏言,随即摸摸鼻子,自己在老婆面前发誓不在纳妾,可是年氏现在的身份地位娶回家做侧福晋绰绰有余,既然八嫂立场尴尬,又不能放弃这块翡翠玉白菜,只好自己出马了。
反正自家还真缺侧福晋呢,也省的从侍妾中晋升了,何况他正愁着,如果把那个有子的侍妾晋了位份,老婆管不住怎么办?八嫂家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么?自家老婆兔子般的性格,他要找侧福晋,还真只能挑十二三岁的小白菜了。
于是,小九点头,并且把自己和年家老大交好的轶事告诉了宜妃,请宜妃做主,正式加入抢年氏的大军当中。
至此,九龙夺嫡彻底演化成了五龙抢年氏。
胤祉,胤禛,胤禩,胤禟,胤祯全都有份,听到汇报,康熙始料未及,盯着香烟看了很久。
敏芝则托着下巴满地找眼珠子:太后一句话,杀伤力堪比原子弹啊太后则坐镇寿宁宫但笑不语,静观其变。
第二百六十四章 内斗第二百六十四章 内斗京城,十一月已经是大雪纷飞的时节,胤禩还在承德没有回来,敏芝一个人在书房,望着窗外的雪,几天前,陆九回来拿冬衣,说是工地上的条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辛苦,相反某人还觉得蛮有乐趣的,年希尧经手设计的那些个雕梁画栋,加上接近现代的建筑理念,和先进建筑材料的应用,使得避暑山庄建筑群正在向新的高度发展。
本来,康熙建造避暑山庄,就是想把江南的美景搬到北方来,最好一年四季都能欣赏到。
因此,避暑山庄非常注重水循环建设。
庄内的湖,河,溪,坊,亭,桥,无不按照江南园林的风格布景。
设计师们领会了上面的指示精神,当然尽心竭力往这方面去靠。
天寒地冻,工人们在雪地里辛勤劳作,谁都想早点完成手头上的活,赶在过年之前回家,和家人团聚。
偏偏这个时候,出状况了。
康熙接到匿名折子,说避暑山庄在建的几处,包括太后寝宫在内,全部涉嫌使用劣质石料,导致多处墙体开裂。
渗水的情况,之前年大人在时,曾严加查处,然而新侍郎上任之后,非但没有对违规操作进行制止,反而包庇纵容,导致工程不能如期完工。
白白耗费国库的银钱。
康熙对着折子叹了好半天的气,你说你都到了工地上了,怎么还这么招苍蝇?都把你当肥肉了,人人都想咬一口,看看这折子写得,言之凿凿,仿佛确有其事。
别的事情朕可以不理,可是银子,银子的问题可是心头肉啊这个时候被人告这么一状,你该知道有多少人想生吞活剥了你吧想要在家享太平?没那么容易很快,身在承德的胤禩就知道自己被人告了,但是,他在家书中只字不提,结果,某天,一夜之间,工地上刚送来的几百包水泥不翼而飞,堆在胤禩面前的,全被替换成了破布烂稻草。
在建的地基被人为注水,砌了一半的砖墙被人推到,已经粉好的多处墙面等他再去看时,也已经是一片狼藉。
更令他寒心的是,皇阿玛亲自设计督造的芝径云堤,竟变成了光秃秃的一条土走廊,上面的扶手全让人拆了。
几乎同一时间,京里来了消息,说是康熙派了稽查组,已经出发要来承德检验工程质量了。
这一下,胤禩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有人这是一天都见不得他舒坦,故意给他找麻烦。
但是,他依然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家里知道。
但是,他不说,不代表边上的人不急,郎世宁急得头上的黄毛都快掉光了,他好不容易从画室脱身而出,好不容易领了一个还算喜欢的差事,好不容易不用每天勾着背在狭小的斗室和难闻的颜料味中汲汲营营。
这才没享受几天,就遇到了这种事,小画师在向上帝忏悔的同时,想到了敏芝,可他又不敢跟胤禩提起。
在大清生活了这么多年,大清的规矩多少还是知道的,女人是不能随便对男人的事情指手画脚的,可是这个事情,你不跟妻子商量还能跟谁商量呢?更重要的是,现在,还有谁能帮得了你呢?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陆九,以及胤禩特意从东庄带去的十几名工程师,他们从口没遮拦的郎世宁口中得知即将有稽查组来找王爷麻烦的时候,个个都为王爷鸣不平,同时也担心自己的处境,万一稽查组故意刁难,说不定他们就会惹祸上身,毕竟他们是属于王爷带来的编外人员,并没有受到皇室的正式聘用。
胤禩一筹莫展,其他人忍不住了,结果,郎世宁把消息递了出去。
敏芝正坐在书房的窗前看雪景,心里惦记着康熙不知道会把小白菜种到哪家去,万一最终还是选择胤禛,历史自动修复了,胤禩该何去何从?她不愿意胤禩娶年氏,也不愿意年氏去祸害董鄂氏,因为历史上的年氏,活着的时候可是一家独宠的。
以胤禟爱美人的程度,说不定娶回去就只爱这一枝花了。
剩下的胤祉和胤祯,敏芝觉得康熙都不会去考虑。
她面对太后的时候,可以风轻云淡地说再等等。
可是回到家里再一想,她就心不定了。
她一直猜不透佟贵妃让她选秀女的背后,佟家究竟是什么意思,想要给她施压?想要胤禩顺着佟家的模式走下去?不清楚佟家想要什么,就不能对症下药。
佟家放弃佟淑兰,准备培养新人了吗?还是他们也看上了年氏背后庞大的潜力,和那边搭上线了呢?还有胤禛,他要年氏,手段一定不止讨好佟贵妃这一招,还有什么招数配合着一起用呢?这么想着,她就这样托着腮看着雪,看傻了。
启禀福晋……承德来信了,奴婢可以进来么?门外忽然传来秋菊的声音。
第一遍的时候,敏芝没反应,秋菊提高音量报了第二遍。
她才从思绪中惊醒:拿进来接过秋菊手中的蜡封,放在烛火上溶了,取出纸卷,还没看内容,只看字,心里就一阵奇怪,不是熟悉的字,不是胤禩写的,细看之下,敏芝一下子呼吸停滞,连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想着胤禛有什么手段呢,乌鸦嘴怎么就这么灵验了?真该死自打胤禩去了工地,敏芝就没有一天不担心的,就怕出一些他从来没有遇过的状况,虽然胤禟和胤俄都保证胤禩现在什么问题都没有。
就算是四四,想动他也得考虑舆论压力。
可在敏芝看来看来,舆论压力对于一向没脸没皮的胤禛来说根本就是浮云。
他如果畏惧舆论压力就不会不顾伦常把自己的亲兄弟起猪狗的名了。
其实敏芝不知道的是,胤禛这些恶趣味,全是康熙一手带出来的,老子做得出把胤礽和畜生关在一起,儿子就做得出把兄弟当猪狗圈禁。
男人,尤其是对权利有着近乎变态渴望的男人,都是不能用着常人的脑电波去交流的。
现在,敏芝看着信,直接就把胤禩的遭遇联系到了胤禛的身上,嘴角溢出一抹苦笑:我一直把你当作伟大的雍正皇帝那样思量着,提防着,恐惧着,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就是九龙中普通的一位皇子,用的也只是些寻常手段罢了。
都怪现代那些古装局,把你神话了。
在落后的清朝,只要信息保持畅通,就没有什么事情推测不到,也没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
最重要的,就是把握先机。
你以为你家够低调,你以为你做的事情够隐蔽,你就能永远稳操胜券?其实你不知道,现在康熙看你,看胤禩,就好像当年他看胤褆,看胤礽那样,看着戏呢人哪最重要的是要温故而知新。
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占着半嫡子的名分,又占着百官推拒的人气呢原本想要捧你做胤礽第二,我还怕你不上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伸跳板过来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敏芝看看外头的雪花,状似无心地叹了一句:哎……真是个死心眼儿的,东西没了就快点让皇阿玛知道啊,靠你一个人找到什么时候去真是的说完这句,一转身,出书房:来人,请周管家。
书房的窗关的好好的,桌上的信摊开着,烛光摇曳。
原本胤禩做了规矩,信鸽递来的消息,不管是什么,看完立刻焚毁。
可是这一次,敏芝却把它大大方方地留在了桌上。
转身出门,吩咐管家准备东西去了。
很快的,城外庄子上,有一个五人小组秘密出京了,随身还带着两个蒙着黑布的笼子,五人都是紧衣长裤的打扮,每人都带着背囊,挎着弓。
星夜兼程往承德方向赶去。
同一时间,康熙得到回报,双眼微眯,这丫头,是要朕作壁上观不予插手么?她又怎么知道,这只是儿子们内部使绊子的小伎俩呢?派人盯着,还是一样,只要不见血就不用出手,出手也不用让他们知道是谁。
吴书来出去,康熙饶有兴致地翻着书:朕这一次就依你,看你们夫妻俩怎么处理这件事,做得好了,老爹我有赏,做得不好,就别怪老爹落井下石。
胤禛自然也得了消息,惹不住嗤笑,遇事总与内宅妇人商议,能有多大出息,来人,把那些人,处理掉,一个不留,算算日子,皇阿玛的人就快要到了。
小八啊小八,内务府的差事,你做了大半年,我要把你弄下来,还得牺牲二哥。
这回,又怪你自己,什么位置不挑,偏偏挑个最不省钱,也最不省心的差事,还是早些回家,好好的种田做生意吧,念在你曾推举我的份上,如果你今后安分,管住老婆,我自会像养着二哥那样养着你的。
胤禛这么想着,忽然又摇头,轻轻地嘟哝了一句,那女人如果能安份,除非死了重生——————————重点推荐书名《大龄剩仙》作者维洛溶溶书名《容华医路》作者LIPO第二百六十五章 运作第二百六十五章 运作庄上的人出去了,敏芝没有回房睡,而是彻夜在家等消息,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周管家连滚带爬的进来:王,王妃,大事不好,咱们的人半道上让人给截了敏芝心里咯噔一下,真的来了:怎么样?他们人怎么样?管家哆嗦着:回福晋的话,全……全……全死了。
敏芝脚下一个拌蒜,指甲几乎抹入掌心:知道对方什么来路么?周管家阉了咽口水,语气里满是惊恐:回……回福建的话,对方的人也全都死了,按照您的吩咐,咱们的人身上,都带着信鸽,是鸽子飞回来了,我们才知道人出事了过去一看……敏芝摆手:告诉周贵,厚葬,抚恤家属,不得有误管家点头,随即又犹豫道:福晋,王爷那边怎么办?抬头望天:递消息给他知道,赶不上了,叫他自己小心。
墨霖,扶着我,我有点晕……管家慌忙躬身:福晋请千万保重贵体,奴才这就去给王爷递消息。
管家一走,敏芝后脚就去了佛堂。
观音座前,还供着康熙的圣旨。
趁她内心,恨不能撕了它放在地上踩。
平了平气:焚香,我要在观音大士面前祈祷。
片刻后,佛堂里就剩下敏芝和秋菊两个,默默念了一卷《金刚经》。
起身走到软帘后面:秋菊,那边果然动手了,我虽有心理准备,但是这……这还是太惨烈了些,你说,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做,或许,或许还有别的什么法子。
秋菊躬身:福晋,您别这么想,当时时间紧迫,您能做到如此安排已经很不容易了,要怪只能怪对方下手太狠,您就不要自责了,王爷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那些死去的奴才,心里也明白着呢敏芝叹息:不是对方下手太狠,而是看客心肠冷啊,两边的人都死了,这件事就没人知道了。
我原不指望那看客能帮我们,却没想到,他是不放过我们啊斜靠在软塌上,敏芝的心里一阵阵发闷,这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她人让人兵分三路,分三个不同的时间和出发点,赶往承德,人数配置都一样。
第一路人马出发以后,她就提心吊胆彻夜未眠,因为这一路是她故意放在明处让有心人盯着的。
结果果然被全灭。
为了逼真,她特意让普通庄丁换上护卫的衣服,跟他们说如果东西平安送到王爷手上,回来就把他们编进护卫的队伍里。
结果,害的他们全部丢了性命。
作为拥有现代人灵魂的她来说,这是自己一手导演的天下最残忍的事。
不过,颓废了一阵子之后,管家回报,说牺牲家丁的遗体遗物全部带回来了。
敏芝精神一震,第二支和第三支队伍,都已经相继出发了。
希望他们都能够顺利到达。
她给胤禩送去的东西很简单,一百多种丙烯颜料,一些必要的工具以及两只训练有素的狐狸,当年十八把它们交给敏芝训练,她就把它们留在庄子上,没想到这次正好派上用场,两个小家伙体形娇小,嗅觉灵敏,最关键的是,它们温顺听话,叫声也不响亮。
比起一起训练的猎犬,敏芝选择它们去帮胤禩一臂之力。
最终,在三保险的联合护送下,东西交到了胤禩手中,郎世宁看到福晋送来的颜料,眼睛都亮了,是啊,咱们修补裂纹做什么,咱们直接做街头彩绘啊还等着干什么,粉刷是来不及了,立刻叫人去采购白布,质量不用太好,颜色也不用太正,总之一天之内工作人员用白布把所有被破坏过和没被破坏过的建筑墙面统统蒙了起来。
整条芝径云堤两边用竹竿临时搭建了一道竹墙,同样用白布扎好,现在正是十一月,隆冬时节万物凋零,然而有郎世宁和一帮妙手画圣在,只需几天功夫,定能造出一个繁花似锦的暖春景象。
敏芝的要求并不简单,画要喜庆,要红艳,要让人看着就身心愉快,还要符合一点,那就是全覆盖,郎世宁他们负责画画,其他建筑师负责把布上的画印在墙上,直接覆盖裂痕。
这样索然进度比较慢,但当稽查组的人来,看到一半完工的墙面上色彩斑斓的画,也不会怀疑工匠们在其他墙面上作画是为了掩饰什么。
就因为这样,敏芝还把从现代涂料滚筒上偷师来的清朝版涂料滚筒一并带了去。
考虑到大面积作画,颜料可能不够用,敏芝又让人分期分批往来于京城和承德之间只要保证稽查来之前和在避暑山庄期间,颜料供应不受影响,躲过一劫是一劫。
另一方面,胤禩看到笼子里的两只狐狸,暗叹老婆会搞事,果然是永远都不肯吃亏的人,随即带人查找水泥可能的去向,暗自调查工地上的毒瘤。
老婆信里只字不提自己的揣测,只让他点到为止,保证工地上没问题就行了。
胤禩也知道,这次事情和四哥脱不了干系,一再叹息,再不动手,大家都当我真的是绵羊,而我自己都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既然四哥咄咄逼人,非要将人赶尽杀绝,那么自己,也不能再继续忍耐了。
乘着稽查还没来,其他人忙着画画,他忙着查案。
水泥原件当然不可能被找到,搬水泥的人估计也被秘秘密处死。
但是还是在某位失踪工人的宿舍里,找到了几个银锭子。
工地发工资都是数铜板的,每人几文钱一天,有一天算一天,一个月下来也挣不满一吊钱。
怎么可能出现银子?另外一边,沿着水泥这条线索,胤禩找到了在避暑山庄五十里以外的某处山坳里,没有处理干净的血迹和一块破布。
破布被认出是工人的工作服,因此,水泥遗失牵涉到了命案,被正式立案调查。
胤禩的调查也到此为止。
稽查小组在恰当的时间到达了避暑山庄,自然被满眼的红花绿叶,和热火朝天的工作景象给震撼了。
胤禩亲自陪着他们逛了一遍,十二月初的时候稽查小组才离开。
他们离开以后,康熙的圣旨也来了,着内务府营造司全力配合工部对于避暑山庄的建设,并拟明年正月北巡的时候,就入住避暑山庄。
至于胤禩脑门子上的官司,康熙选择留中不发,只把目光放在了水泥失踪案上,着当地官员立案侦查,以其早日破案。
至于告胤禩贪污,谁告的谁举证,拿不出证据的,全部消音。
十二月二十日,年希尧到避暑山庄,接替即将回京的胤禩留守皇家工地。
胤禩亲自带着人到门口去迎接了他:我可总算把你给盼来了,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早知道有这许多波折,出发之前,我就该找你好好取一下经。
年希尧摆手:王爷客气了,什么事能难得住王爷,奴才方才看见这一片新奇的景色,实在是佩服得紧,怪道皇上如此器重王爷,每有紧要差事,都交与王爷去做,不管文的还是武的,王爷都是驾轻就熟啊胤禩叹了一声:哎,现下真实做什么都难,若不是有你之前打下的坚实底子,调教的这些个奴才,我险些儿就着了道,还好反应的快。
年希尧被说的满脸通红,叛徒出自他手下带出来的工匠上,虽说底层工匠没有权利违抗命令。
但是这件事背后的蜘蛛网,恐怕没那么简单,现下朝中隐隐将有新的党争出现,作为曾经忠于皇上的奴才,也不能不为自己的家人考虑周到了。
年希尧不否认,自己曾有心与胤禩交好,甚至不惜把郎世宁拖出来讨好敏芝,谁知这位廉郡王妃就此把郎世宁身上所有的剩余价值都挖出来了,还因此形成了自己的产业链,后来反而把自己给扔了。
当然,他也不能说敏芝对他就是过河拆桥,本来他就没指望和这位皇家女眷能有多么深厚的关系,相比之下,他更看重他和胤禟,以及间接和胤禩的接触。
因此,这一次康熙让他来接胤禩的班,他是准备好了一套说辞的,其中也包括了家中的掌上明珠,家里年仅十三岁的幼妹的终身。
因此,年希尧在接到圣旨的第一时间就动身,快马加鞭来到避暑山庄,眼前的一切让年家老大更加坚定,胤禩只是一直不争,一直隐藏着而已,只要突破身份这个限制,他才是四爷真正的对手,正在西川挣扎的十四爷,根据自己弟弟的描述,只是一个徒有热血,有勇无谋,又心胸狭窄的普通国二代而已,不足为虑。
年希尧看中胤禩,胤禩心里一早就有底了,只是装作不知道,对于他在自己面前提起家有幼妹,也在选秀之列,而且还是被留了牌子的,胤禩也只是淡笑着表示恭喜,预祝年家早日晋升成为真正的贵族世家,并没有表现得多么积极。
年希尧也不急,只把自己的善意表达清楚了就行,毕竟年家到现在还是皇上老人家手里的棋子,没有自主权,下在哪一边还要康熙说了算。
只是胤禩并不知道,皇城里,争抢年氏的浪潮已经一浪高过一浪,而他则在对方运作下,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重点推荐衣冠望族 (书号2272713)她生来不得家人欢心,本是她命中良人,却被嫡姐横刀夺爱一波又一波,她终是做为一颗棋子,另入世家名门为正室.受不尽的冷遇,活着,自在的活着……穿过繁华,行过平凡,不得不重入繁华。
.守护好本心,缓步行在繁华中……第二百六十六章 留中第二百六十六章 留中越接近年关,雪越下越大,敏芝站在家门口,翘首盼望胤禩回来,风吹在脸上,雪黏在发上,秋菊站在身边给她打着伞,边上墨雨一边搓着手一边说:福晋,进屋等吧,外头雪大。
敏芝只是站着,往城门的方向看着,不多时廉郡王府的马车远远地来,陆九坐在车架上,一看自家福晋居然站门口傻等,慌忙撩开帘子去告诉胤禩。
结果最后一段路,马车愣是赶上了赛车,等不及陆九搬凳子,胤禩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一把拽住老婆就往屋里带:你干什么,以为天上下的是面粉么?冷热自己不知道的吗?一边说着,一边把她的手包在自己手里,敏芝的脸被风吹得红红的,毕竟在外面站了有些时候:我这不是在等你么?还好,比我预想的要快了一些,也没站很久。
胤禩白了她一眼:多大的人了,还做这种事……不准再有下次进了屋,自有下人送上暖身的姜茶一人一碗,敏芝有些迫不及待:怎么样,承德那边,赶上了吗?你都不给我回信,我怎么能不着急,你都不知到,这次的事情,有多凶险……知道凶险你还乱来,我不让人送信,就是怕你知道了之后乱来,没想到,我这王爷说的话,反倒赶不上福晋了。
门外守着的陆九一阵哆嗦,完了,被主子惦记了。
敏芝却毫不在意:你身边带了郎世宁那个大嘴巴,什么事到他嘴里,不给你夸大已经算客气了,还指望保密?行了,别生气了,究竟瞒住皇阿玛没有?稽查怎么说呀?胤禩叹了一口气,终究不是真的置她的气,只是心里有些小别扭罢了。
当下把后来发生的事,以及康熙的圣旨给她简略说了一下,其中提到两只狐狸,胤禩有些无奈:你怎么给我送来这么两只东西,懒得跟什么似的,我还得找人伺候它们。
敏芝笑:它们可是十八弟的朋友,寄养在咱们家而已,不多时就要进宫享福的,你就当是替弟弟照顾一下,它们能帮上忙,真是太好了,不过……敏芝想起那些牺牲的家丁,眼神暗了下来:没想到,我也有铁石心肠的天赋,居然可以若无其事地,让别人去送死……下一秒,一个温暖的怀抱环绕了她:你没有错,你做得好得不能再好了,皇阿玛也没有想到,你居然也能灵活运用计谋了。
对不起,总是要你做这样的事。
听着他的安慰,这些天来背负的罪恶感,自责,和紧张全都化成泪水倾泻而出,她甚至忘了自己已经是一群孩子的母亲,是王妃,是这个家里唯二的精神支柱。
在他身边,做一个会哭会笑,怕老鼠怕蟑螂的小女人,每天替他的衣食住行操心,早上送他去上班,晚上等他下班回家。
和儿女们一起,和属下们一起,每天都宁静而幸福。
这听起来就像童话一样的生活,这一刻,在他的怀抱里,她真心祈祷上苍,放弃所有来生转世,只求此刻能成为永恒。
果然,梦想是美好的,现实的残酷的,片刻温馨很快就被门外陆九的声音打破:王爷,皇上正等着您进宫复旨呢可别误了时辰。
此言一出,敏芝慌忙推开他:哎,你还没进宫,糟了,快,我给你焕朝服……胤禩无所谓地:不用换了,就这样吧。
可是,这,这衣服脏了……敏芝有点不好意思,眼泪鼻涕神马的,都蹭上去了。
谁知胤禩一边朝外走一边说:若是被皇阿玛知道,我快马加鞭,只是为了先回家休息一下,换件衣服,而不是进宫去见驾,他老人家会怎么想?我还想着问老爷子要点利息呢说完朝敏芝眨了眨眼,推门出去。
敏芝傻呆,刚才那个戏谑的表情,从来没见过,他看起来心情很好,一点没有因为被算计差点无力还击而懊恼,反而很愉悦的模样。
是啊,一拳就被打蔫儿的,那是胤祉,胤禩怎么可能总是挨打不还手呢?老爷子,你就等着他慢慢向您讨回您欠他的债吧胤禩在养心殿意外遇上了正在述职的胤禛,两人在养心殿门前擦肩而过,胤禛从里面出来,胤禩却正要进去,于是两人背对背站住,胤禛先开口:八弟幸苦了,这一路风雪的。
谢四哥四哥关心,风雪什么的倒是其次,年关将近,一些宵小之辈想要乘机捞一票,好屯着回家过年,弟弟这一路,可不太平啊。
弟弟要提醒哥哥,可别一不小心着了道,弄不好,可是会前功尽弃的。
胤禛哼了一声:四哥受教了,皇阿玛还在等你,四哥就先回府了,告辞。
不送胤禩语气淡淡。
恰巧吴书来出来:廉郡王,皇上宣您见驾呢。
胤禩一笑:胤禩领旨。
公公辛苦。
说完,加快脚步踏入养心殿。
康熙正坐在御案前翻看奏折,胤禩行完礼之后,他将手里的奏折随手一放,叹了一口气:原以为封笔了就没事了,没想到越进年关,这折子就越多,也不知道那些个红蓝顶子都在想什么,胤禩,听说,你在朕的避暑山庄里,搞起了画展?回皇阿玛的话,原先并没有那么想,只是儿子无能,一时失察,竟让工地上出现了鸡鸣狗盗之事,还劳动了圣裁,儿子只想着能够将功补过,却让皇阿玛见笑了。
请皇阿玛赎儿子擅专之罪。
说完某人撩袍就要跪倒。
康熙一摆手: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朕已经知情,你确有失察之过,却没到请罪那么严重,况且,听他们的汇报,朕还真起了好奇心了,加上太后她老人家也许久未曾出宫走动,这次有这样的新鲜事,朕拟明年正月,奉她老人家避暑山庄一行,你也一道去,还有你那媳妇,这次,也一道去吧。
胤禩躬身:儿子替采萱,谢皇阿玛恩典。
康熙点点头,忽然来了一句:朕忘了说,刚才老四上奏,说户部已经将第一批一百万粮草集结完毕,还说,这次多亏内务府全力配合,胤禟那小子,这次算是沾了你的便宜,那些个章程,还是你离任前制定的,赫奕都说,现在,即便是他一个人在,也没问题了,看来,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你还做了不少事。
康熙的语气里听不出是赞赏还是反讽,胤禩继续做低头认错状,闷声不响。
康熙见状,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口气:肯做事是好的,但动静太大就会适得其反,你看看这御案上,参你的折子可不少啊胤禩头垂得更低了,仿佛背都佝偻了几分,却还是一言不发。
好了,朕只是想给你提个醒,你许久未归,去给太后请安吧。
康熙垂目,端茶碗。
胤禩躬身一礼:儿子遵旨。
康熙直到胤禩退出去,才抬眼,眼神变幻莫测。
太后见了胤禩,倒是很和气,说了好些话才放他去给惠妃和良妃请安,至此,胤禩才知道现在大家都在抢年氏。
听说连小九也搀和进去了,顿觉啼笑皆非,不过,听起来好像没有采萱什么事,心里一松,脸上有了笑容:额娘,儿子现在自己都做了阿玛了,怎么还会被别人欺负,儿子好着呢,现在,儿子只愿额娘能够长命百岁,身康体健,其他的,哪儿有额娘重要。
良妃感动得不行,但依然担心:你的心意,额娘知道,只是这年氏的事情,现在已经弄得整个后,宫无人不知了,额娘担心……胤禩上前握着她的手:额娘,不用担心,实话跟您说了吧,只要这事儿您的宝贝媳妇儿没有搀和,儿子就一点不担心自己会吃亏。
良妃给了儿子一个白眼,纤纤玉指直接戳到了他脑门上:说什么呢?采萱会害你?胤禩苦笑: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回到家,看见敏芝正教儿子背《三字经》,胤禩就在边上坐着,看娘儿两个的互动,好半天才长叹了一声。
直接把敏芝从椅子上叹了起来:你,你这是怎么了?皇阿玛为难你了?胤禩不说话,只是看着她,某人慌了,叫来奶娘把孩子带下去:究竟怎么了?你进宫这么久才回来,一句话都不说,直叹气,你别吓我,这才摆平了一件事儿,又生事儿了?看她紧张的样子,胤禩表情才柔和了下来,一把把她拉到自己的膝上,搂着她的腰:我刚才一直在看你,你却只看着儿子,非得弄出点儿声响,你才会注意到我么?敏芝听了,简直啼笑皆非:合着你是故意吓我来着?哎,我这心呀,可经不起一惊一乍的,爷您行行好,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也吱一声。
胤禩心里有些小愧疚,面上却不显,反而恶声恶气地:你给我老实交代,这次九弟被牵扯进秀女争夺,有没有你的事儿?——————————重点推荐末世凰朝》2033316 作者:归音 一句话简介:本王说要护你,谁敢动你分毫?第二百六十七章 刻意第二百六十七章 刻意康熙五十年正月十六,康熙奉太后谒陵,而后北巡,胤祉,胤祺,胤禩,胤禑,胤禄,胤礼,胤衸及弘皙,弘旺,弘晢随行。
另外三福晋,五福晋,八福晋,宜妃,王贵人,以及高答应,石答应随行,胤禛则留在京城监国。
其他随行人员敏芝都没在意,唯独皇长孙弘皙的名字让敏芝如骨鲠在喉,怎么都不舒坦。
弘皙怎么冒出来了,他老爹被关在咸安宫精神病院里,他却在阿哥所里待得舒服,这次北巡,康熙居然带了他出来,不要怪她多想,弘皙这娃可不是个善茬,也是盯着皇帝宝座不放的人,而且还为祸不浅。
到了地方,敏芝才知道什么叫做执行力,她都没想到,郎世宁带着画师们日以继夜地工作,居然创造出了这么辉煌的成果,放眼望去,银装素裹的避暑山庄,处处闪耀着鲜亮的颜色,墙面上有画,走廊的柱子上有画,甚至连用来观景的小桥,桥面上都有画。
而且,每一处都不一样,太后寝宫的墙上,画的是富贵吉祥的牡丹花丛。
康熙寝宫的墙面上,画的热闹非凡的春耕图。
完全做到了敏芝的要求,全覆盖,皇室贵胄所过之处,处处有景不说,还满目鲜亮。
康熙龙心大悦,太后更是高兴,然而,皇帝的高兴和胤禩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当众点了年希尧的名,对他大加赞赏,还加了他两年的俸禄,却只字不提胤禩。
倒是太后大方,不但夸了敏芝,顺带赏了好些金银首饰。
康熙闲来无事,还把众阿哥招来吟诗答对,更是为后世著名的避暑山庄康熙三十六景提了名字,时不时摆弄下文采,挥毫泼墨,一副文人雅士的模样。
时间很快过去,在敏芝看来这次北巡,康熙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夸了几乎所有皇子,唯独忽略胤禩,更是把皇长孙弘皙带在身边嘘寒问暖,看得敏芝直犯恶心,心想老爷子这又是要作怪,难道,胤礽注定是要复辟的?结果,她的想法,在几个月后,得到了初步验证。
四月初,大部队回京,胤禛告诉老爷子,胤礽的病情大有好转,已经能认得出谁是谁了,康熙非常开心,又一次驾临咸安宫慰问。
谁知出来之后,老爷子竟动了心思,第三次分封诸子,跳过长子和次子,做了多年冤枉贝勒的胤祉终于做回郡王了,接下去,让敏芝瞠目结舌的是,胤禛登上了亲王宝座,正式受封雍亲王。
胤祺,胤佑,没有升官,待遇上升一级,享亲王例,跳开胤禩,九贝勒居然升了郡王,成了赡郡王。
更让大家跌破眼镜的是,那位诸皇子久争不下的年氏秀女居然就成了赡郡王的侧福晋,敏芝满头黑线,这里面还真没有她的金手指,怎么的胤禟就成了郡王了?其实,这件事情多亏了胤禟的额娘,康熙的老情人宜妃,她可是宫里独一无二康熙一直宠着的女人,康熙对仁孝皇后,孝懿皇后可能是敬爱,是尊重,更多一份相濡以沫互相扶持。
可是康熙对宜妃那是宠爱,好像大男人对小女人那种宠爱,宜妃个性爽直,是出了名的快嘴加利嘴,有什么说什么,一点儿也不忌讳对方是皇帝,康熙还就喜欢她这样,不但在胤祺被抱养之后又给了她胤禟,还把良妃的小女儿十八格格交给她抚养。
这么多年来,宜妃是康熙四妃当中,唯一一个一直有实权的妃子,不管凤印在谁手中,不管太后指定了大小选主审是谁,她不是主审就一定是陪审,内廷琐事,除了当月执掌宫务的妃子,和掌握凤印的贵妃之外,只有她有权过问。
她一旦下决心帮儿子抢媳妇,那效果绝对是雷厉风行,立杆见影的。
她不但指使儿子给太后拍马屁,三天一小礼,五天一大礼。
更是让儿子以内务府上税的名义,给户部塞银子,间接帮胤禛把讨好年羹尧的军饷给给搞定了,当然,胤禟从来不会暗地里使银子,他把上税的事情,写了一份折子,直接递给了康熙,上面的数字直接把老康同志的眼睛给看花了,小子竟有这么多钱看来他是铁了心要用钱把年氏给买成侧福晋了。
给不给他呢?老康如盘算生意一般盘算着胤禟的家底,这个时候,宜妃出马,一番唉声叹气,说是自己儿子又荒唐了,睡了丫头还不够,还要把人抬成侧福晋,怎么说都不听,他说他到现在都还没配侧福晋呢,那个丫头又生了儿子。
宜妃实在看不惯那丫头出身太低,就是个扫地的,在她看来儿子简直是饥不择食了才会这么做。
因此她请求康熙做主,从预留的秀女里给胤禟留一个名额,她要求不高,年纪要比董鄂氏小,性子要比董鄂氏柔弱,这样她那个面团媳妇才好掌控住她,不至于家变。
宜妃还对康熙说,这位侧福晋的身份一定不能高,不然董鄂氏家族一定会心有芥蒂,作孽,宜妃的郭络罗氏家族虽然是大族,却也只是人多,顶多算个望族,人董鄂氏可是沾着皇亲的,不能得罪。
结果康熙发现,算来算去,只有十三岁的年氏符合所有条件,再一琢磨,给老四,等于白给,让他有兵还掌握这户部,这也太明显了,而且自己没好处。
胤禛外冷内热,自己若给他添了年家这把火,把他烧旺了,群臣一看,自己果然没选错人,那他老人家就没戏了。
又是一个胤礽,不行,不能让他有这种底气,想来想去,还是把年氏给了胤禟,变相加重了胤禩手中的砝码,所以,这次封赏,直接跳过胤禩,理由很简单,胤禩私德有亏,身上还背着官司呢,暂不封赏,加上胤禟现在也是郡王了,哥俩平起平坐。
这样还不够,老爷子突发奇想,加封胤祉的姐姐,三公主为固伦公主。
这一下,胤祉那边的份量也加重了,要知道胤祉的同母姐姐嫁的是固伦淑慧公主的儿子,也就是康熙把女儿嫁给了姑姑的儿子。
近亲结婚亲上加亲的,固伦额附不但是郡王,还是将军隶属蒙古镶黄旗。
他也是有兵权的。
这么一来,胤禩的封赏缺口就这么突兀地显露了出来,搞得胤禟非常不好意思,他觉得自己抢了哥哥的女人,还和哥哥爵位相等,哥哥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胤禩安慰他,你得到年氏,只能说明是你的,怎么都逃不掉,多年前,年氏还是垂髫女童的时候,年希尧就已经把妹妹的终身许给了胤禟,虽然当初只是一句戏言,谁也没当真,可是现在,某人只能叹一句造化天定。
原来只想争了年氏,给胤禩减轻负担的,没想到花了银子,不但买来了老婆,还买来了郡王的爵位,老爷子这算是买一送一么。
就在胤禟觉得老爷子是故意冷落胤禩,故意给他难看的时候,老爷子显示了自己毁人不倦的功力。
事隔一个月后,一道圣旨到了廉郡王府,御赐了两位格格给胤禩美其名曰为皇嗣繁衍计。
敏芝那叫一个撞墙啊,这两个不是别人,就是她在佟贵妃那儿看到的王氏和蔡氏。
胤禩领旨之后,把两人送去了西园,和陈氏胡氏一起,又是新婚之夜,胤禩却在主屋,和老婆坦白:皇阿玛这是故意的。
敏芝翻身背对着他:我知道,皇阿玛是故意试探我来着,哪儿有这么多年了,家里只有晗音一个庶出的格格。
皇阿玛可以无视佟氏病重,却不能无视我这明目张胆的……胤禩叹气,是自己多事了,老婆有了三儿以后,他依然不让陈氏和胡氏怀孕,却没想到,太医一早把老婆的情况告诉了老爷子,嫡福晋已经再难生育,如今弘晏都会走路了,家中依然没有孩子出生,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侍妾有问题,侍妾的问题不会算到他的头上,一定是算在老婆头上了,嫡福晋多子,侍妾无所出,这不是明摆着内宅风气不正么?四嫂之所以被皇阿玛称赞贤妻,不就是侍妾争相怀孕么?可是,他又怎么会让老婆去学四嫂呢?现在怎么办?胤禩双手枕着头,望着床顶:采萱……敏芝也是幽幽叹息:皇家规矩大,我坏了祖宗规矩,怨不得皇玛嬷也责备我,我现在明白她老人家说的这个时间点是什么意思了,可惜我悟的太迟了,生生给你造成了障碍,对不起……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都梗咽了,太后说的话在脑子里盘旋,她过得太幸福了,幸福得嚣张了,清朝哪儿有这么幸福的嫡妻?她是天下无双独一份了,生活在这里,你可以像小九一样贪银子,可以像胤祯那样贪功劳,也可以像康熙那样贪权势地位。
唯一不能贪的,是爱。
现在,报应来了,康熙用明旨塞人的方式,再次扇了自己两个大耳光,现在再后悔没有劝胤禩给陈氏晋位分,再后悔没有乘着小选,让家里多两个挂名侍妾。
晚了,太晚了。
嫡妻失职,阻碍皇家子息繁衍,这是天大的罪过。
老爷子用行动告诉她,皇家不要标新立异,皇家要的,是以康熙的标准为标准,他看你不顺眼一次,就会算计你一万次。
这一次,又被算计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无奈第二百六十八章 无奈五月,新科赡郡王迎娶年氏,大宴宾客,敏芝看着胤禟粉色嫁衣的娇小人儿缓步走过观礼的人群,亲自领她进新房,忍不住长叹一声,她算是明白了,即便她这只蝴蝶没有扇翅膀,被她改变过命运的那些人,都够得上蝴蝶翅膀了,比如良妃。
劝动宜妃出手的人,居然是良妃。
她也终于明白,老爷子为难她,不是空穴来风,这场作秀,唯一对年氏表示出十足兴趣的人,只有身在承德的胤禩和作为胤禩嫡妻的自己。
这太不正常了,虽然有惠妃站在胤禩这边,但是争的力度实在太轻微了,因为自己的原因,良妃不愿出面,胤禩那边也完全不关注。
老爷子觉得这不正常,所有的不正常都集中到自己身上。
他明知道当初在坤翊宫,自己对王氏和蔡氏感兴趣,全都是装的,他还把这两个打包装箱送来,也借此表示知道自己小表妹的那些违规动作却不予追究,反而力挺之,佟家,皇恩浩荡啊叹了一声,敏芝特意把佟氏身边的夏兰找来,叮嘱了一番,暗示她绝不能在王氏和蔡氏的房里捣鬼。
做妻子做到反过来担心别人在小妾屋里捣鬼,她未免也太悲催了。
难道她现在,又要像刚传来时那样,热切盼望小妾快点生孩子?怨不得以前秋菊和喜鹊都用看妖怪一样的表情看她,有这样想法的嫡妻根本就是不正常的,可惜,她现在正常了也没用了。
长叹一声,回望胤禟府上的莺莺燕燕,那些个表情,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敏芝看着就觉得汗毛倒竖。
这天一早,敏芝坐在镜前看自己的脸,一张清朝的脸,一身清朝的打扮,再看四周围的一切,叹了一声,从屋中走出,弘晏正在自己的屋前翻书,见敏芝出来,欢乐地上前:儿子给额娘请安,额娘,刚才姐姐的丫鬟来了,给儿子一个荷包,说是姐姐亲自绣的,额娘看看,好看么?敏芝接到手里,是一只赭石色底子,衬碧色枫叶图案的荷包,绿色的枫叶上,用金线勾勒的脉络闪闪发光。
敏芝摩挲着荷包:很漂亮,三儿给姐姐什么回礼呢?弘晏低头:儿子没有什么可以给姐姐的。
敏芝笑笑,回头问秋菊:今儿该是她们请安的日子吧?秋菊点头:是的福晋。
晗音这孩子,是时候该打算起来了。
胤禛府上的二格格,去年的时候封了郡君,配给了吶喇氏,却是惠妃的母家的一个旁支,原定今年九月成婚,现在胤禛升了亲王,这格格看来也要做郡主了。
看看别人家,再想想自己家,这么多年来,晗音一直是个尴尬的存在。
其母陈氏到现在还是格格,当初胤禩提出把晗音抱来交给敏芝,被她拒绝,现在,这个小姑娘已经大了,也知道嫡庶有别,见了自己也不像以前那么亲昵,反而多了一丝畏惧和防卫。
虽然她也总拿些自己的手工来孝敬敏芝,但是她知道,这个孩子已经长大到可以离开家了。
下午,敏芝端坐屋中,接见属下,佟氏带头请安,一如既往地林妹妹状态让敏芝皱了眉,她知道胤禩已经完全无视这个女人了,可是作为嫡福晋她不能无视,于是免不得揪出春桃来训诫一番,边上新进来的两个,低眉顺目,完全没把目光往佟氏身上放。
敏芝看在眼里,叹在心里,佟氏这样下去,恐怕会提早香消玉殒。
没有受她的全礼,让夏兰扶着坐了,敏芝瞄了一眼左手第一位,坐在太师椅里凛直了背听训的晗音,转头对陈氏说:陈氏,晗音眼瞅着也长大了,是时候该给她做规矩了,早点学着,总是不错的。
陈氏欠了欠身:福晋说的是,晗音这孩子,是由您一手带大的,教她女红,教她诗书,如今……哎……好了,你这个作额娘的,也没少操心,左右这事儿也不急着意识半会儿的,你让屋里的嬷嬷先教着。
晗音,来,到嫡额娘这儿来……敏芝把晗音叫到身前:晗音,你的女红做得都赶上塔拉嬷嬷了,嫡额娘该赏你什么好呢?你想要什么赏赐?晗音低头,犹豫了半响才说:回嫡额娘的话,女儿没有什么想要的。
真的?敏芝追问了一句。
晗音点点头:嗯,女儿什么都不缺。
敏芝摸摸她的头:谁说什么都不缺的,这不是缺一个额驸的么?小姑娘这才有了正常小女儿的表情,红着脸咬着唇,一言不发。
好了,嫡额娘说说罢了,我们晗音还小呢,还要在家里多陪陪嫡额娘,要是这么快就许了人家,嫡额娘可是会寂寞的呀……敏芝说着,叹了一声:你们不觉得,这府里冷清了么?一排溜侍妾,陈氏和胡氏事不关己,王氏和蔡氏初来乍到,却是积极。
王氏接茬:是啊,婢妾也这么觉得,如今听福晋这么一提,愈发觉得这府里冷清了。
婢妾……这个称呼好啊,敏芝回味着。
没有接她的茬,王氏悻悻然闭嘴,眼神却望向和自己一起进门的蔡氏。
敏芝却不去管她,嗦了一口茶水,慢悠悠地道:好了,你们各自回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说着瞟了一眼暮气沉沉的佟氏。
属下走后,敏芝享受着秋菊的敲背,一边感叹:秋菊,你说佟氏这身体,怎么就不见好呢?你看今儿请安的这些个,陈氏和胡氏自不必说了,王氏和那个蔡氏,都不带正眼看她的给她请安我瞧着也是敷衍,这人,怎么就一下子衰落成这样了?秋菊躬身:奴婢不懂医,但也知这久病的人,气息相比别人,是要弱些的。
加上王爷有日子不到素玉精舍了,这底下的消息,灵通着呢敏芝恍然,是啊,内宅的女人,靠什么活着?不就两样,恩宠和孩子。
叹了一口气,望向窗外,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老了。
————————重点推荐重生之安然处之,作者其格,书号2149903简介:重生奋斗难,只为平凡幸福第二百六十九章 体谅第二百六十九章 体谅时间流逝,一转眼已经是九月了,九月有一件敏芝很关注的事情,那就是礼部会试,孙嘉淦和纪容舒在康熙安排的书院里备考,如今也不知道怎样了,何凝玉三天一封信,殷切之情溢于言表,让敏芝觉的从她身上又看到了现代小男生小女生那种纯纯的恋爱。
凝玉若真的能和纪容舒结合,倒也不错。
自己是不是该为他们做点什么?想了一下,敏芝决定在会试开始之前,去信江南,把何凝玉看上纪容舒的事情告诉给何焯知道,并且对纪容舒的才学人品做了一番肯定。
而且她还告诉何焯,现在康熙把他带到了京城,有重点培养他的意思。
会试殿试什么的,以他的底子,通过是绝对没问题的,他今后的路,一定会越走越宽,现在不抓紧这潜力股,到时后悔都来不及,何况凝玉一门心思喜欢这个男孩,千金难买有情有义不是?很快何焯就给了回复,表示纪容舒这孩子自己也看好,但是他因为胤禩的关系,一定要得了功名出人投地了之后才考虑人生大事,之前还因为这么拒绝了自己的提议,一身傲骨的倔脾气,把何焯弄得又气又爱。
他当然希望女儿能够嫁给自己的弟子。
毕竟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知根知底。
纪容舒又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女儿嫁给他,也不用应付复杂的家族关系,婆媳关系什么的,纪家只有一个小姑子,还和女儿关系不错,这也是何焯选择支持女儿的原因。
可惜,老爸亲自出马,都被他以不成名何以成家的理由挡回来了,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敏芝接到回复,一看之下,气不打一处来,这古代男孩什么狗屁不通的思想,何焯又没有要你入赘何家,人家何凝玉还是独女呢,他老人家也没流露出这种心思,为了女儿喜欢你,老父亲恬了脸亲自开口,这多不容易。
结果就被你挡了回去。
难不成这个纪容舒心里另有所爱?如果是这样,倒是强扭的瓜不甜,得赶紧帮何凝玉处理失恋症候群了。
结果,还没等敏芝拿这事儿跟胤禩商量,那边会试已经结束了,胤禩回来一说,纪容舒获得会试第二名,顿时心里一纠,这孩子,真的铁了一条心要出人头地了,这份心思,用好了,那是国之良臣,用得不好,就是枭臣,会心理扭曲的。
敏芝自己不能和纪容舒谈,只能把人丢给胤禩,下了指标无论如何,都要在明年殿试之前,杀杀小伙子心里的邪气,胤禩听了啼笑皆非:你想什么呢?纪容舒想要功成名就之后再成家立业,这有什么错,我想,他是觉得自己的身世配不上老师的女儿,才这么拼命的吧,你要我跟他谈什么呢?你放心,等殿试结束之后,我会找他,亲自保媒,他绝对不会拒绝的。
横了他一眼:我觉得这小子在见过你之后,把功名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这样不好,我听钱先生说,就算是状元,也要在翰林院呆很久,等有了缺之后才会从最底层做起。
我是觉得,这孩子风头太劲,等到他考完了出来,发现功名不过是短暂风光,他要面对的是更加漫长复杂的仕途,我怕他心理会有偏差,毕竟现在你这个偶像已经不在吏部了。
胤禩非常无奈:好了好了,听你的,殿试之前我就找他谈,把婚事给敲定了,这样你满意了?敏芝终于笑了:其实,我也是为了他好,毕竟以后的很长时间,他都要在京城度过,有个妻子照顾,总是好的,而且……最主要的是,我已经很久没见凝玉了,她要是能早点进京的话……真是败给你了,费了那么多口舌,最后还是为了自己……行了,听你唠叨了这么多,事儿也应了你,是不是该让你爷我用膳了?胤禩如是说。
敏芝见目的达成,立刻换上了贤妻的表情:那是,我这就让人送进来,您慢用。
刚想走,却被胤禩拉住:我答应了你,你是不是该回报我呢?敏芝一愣:我伺候你用膳?胤禩偷偷翻了个白眼:福晋,你我很久没有同桌用膳了。
眉头一皱:这不是大前天才……话说了一半,就看见某人的表情瞬间晴转多云,顿时收起了接下来的话。
见他的手还握着自己的,轻叹一声。
到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来。
自从王氏和蔡氏进门之后,他们很默契地选择眼下的相处模式,她对他的事恢复不闻不问,每天在自己的院子里,按时吃饭睡觉。
只在他上班去之后才会到书房呆一阵子,在他下班之前离开。
要不是为了凝玉的事儿,她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主动和他说话了。
如果换做几年前,胤禩会觉得她的沉默是闹情绪,可是现在,完全看不出她有任何不愉快,他和她说话,她微笑着听,时不时说几句。
他隔天在侍妾房里过夜,担心她生气,第二天一早特地让陆九来告知自己已经出门。
没想到却因此养成了她送早班的习惯,其实他现在不用早朝,也不在工地上,衙门里根本没有什么事情忙。
这么早离开只是想告诉她,那些女人不过是侍妾,根本不能跟她比。
从她的表情里,胤禩诡异地看见了母亲的影子,一成不变的温柔,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难道这都是母亲教导有方,还是她已经完全进化了?两个女人刚进门的时候,和陈氏胡氏一样,她们也收到了胤禩的礼物,一个装了避孕药的荷包。
他并不会因为康熙的暗示而放弃自己的原则。
弘旺和弘晢已经长大,虽说不至于像晗音一样疏远妻子,总不能和一直在身边长大的弘晏相比,别说妻子了,就算是自己,也对这个幼子投入了超过长子和次子的感情。
弘晏年幼,又是个病秧子,虽说现在正常生活没问题,实际却是一朵温室娇花,风吹不得,雨淋不得。
对于弘晏,他冒不起任何风险。
因此,现在还不是要庶子的时候,女人他接受,为了不让妻子再背负压力,可是孩子,那得再往后挪挪。
没有什么比妻子和嫡子更重要的。
就算是皇阿玛的圣旨也不行。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两个荷包只在侍妾房里呆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就被采萱换了芯子,是她特意要秋菊带了嬷嬷找了个借口去换的。
不但蔡氏和王氏房里的换了,就连陈氏和胡氏的也一并换了。
他去找她,却想不出怎么解释这件事,显然她是知道荷包真相的。
什么时候知道的,以前为什么不换?为什么要在王氏和蔡氏进门之后,让自己房里的大丫头秋菊带着人去换?这一瞬间,胤禩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他起初并不是爱她才不让小妾怀孕的。
可是现在,她这么做,却是无声无息地告诉他,无论他怎么做,压力总在她这一边。
是啊,她明白他,可是外人不明白,尤其皇阿玛,如果这么明显的暗示他都置若罔闻,那么接下来皇阿玛会怎么做呢?于是,他屈服了,他能做的,只有在每次外宿的清晨让陆九去通知她,让她出来送他上班。
而实际上,他只是坐在轿子里在街上遛弯而已。
今天,她为了凝玉的事情特地在书房等他,并主动求他做事,其实他很想第一时间答应下来的,打死他都不会承认,他只是想看看许久未见的,她认真着他理论的表情罢了。
顺便还能和她同桌吃饭,权当是利息吧。
这么想着,一餐饭吃得奇慢无比,食不言寝不语,敏芝很诧异地看这他慢三拍的动作,等了又等,终于忍不住放下筷子,说话了:你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胤禩看了她半天,灵光一闪:这两天一直被小九拖着去他的饭庄吃饭,吃多了,就觉得家里的厨子……话说一半,就看见对面女人皱眉了:家里的厨子,自是不能和九弟饭庄上重金礼聘的大厨相比的……胤禩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哎不吃了,没胃口。
敏芝还以为他的嘴真的被小九养刁了,顿时脸色不好看了:你根本就没吃多少,好好的一桌子菜……胤禩故意脸一寒:我说不吃便不吃了,来人,撤了敏芝无语,知道他又发脾气了,这个男人,好说话的时候百依百顺的,不好说话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
可是现在离就寝时间还早,他只吃了几口菜,饭根本没动。
晚上饿了不是还得折腾厨子么?默默起身,屈膝告退,想着去厨房弄点点心出来,让人给他送去,免得他又闹腾。
这家伙要是执拗起来,就跟孩子似的,一定要顺毛摸才行。
而胤禩在得知老婆去了厨房之后,脸上瞬间阴转晴了。
——————————重点推荐书号:2132875书名 依灵修仙记作者 明月轻照第二百七十章 流年第二百七十章 流年胤禩出面,纪容舒和凝玉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敏芝也算放下一桩心事,明年小两口成亲之后,凝玉就会搬到京城生活。
当年送她走的时候她还不满十岁,再见面时,对方已经为**子,而自己,也已经黄花菜了。
放下何凝玉,她又惦记起了牧仁,这个命运多舛的孩子,西藏可是动乱之地,他好吗?有没有被欺负,有没有挨饿受冻?他会不会也像凝玉那样,早已在西藏落地生根,此生,还能不能再见到他呢?就在前两天,雍亲王府的二格格升了和硕格格,远嫁东北,送嫁的队伍绵延十里有余。
让人气闷的是,格格出嫁十几天之后,康熙下旨,今后宗室子女分~庶出女比较嫡出女要降两级。
这一下,小妾们哭了,庶出的女儿们哭了,两级,那雍王府的二格格就该是多罗格格,偏偏她以和硕格格的身份出嫁,不说别的,每年的奉银就多了好几十两,更不要说陪嫁的胭脂地了。
敏芝得到消息,直觉地为晗音惋惜,看胤禩这个情况保住郡王衔都勉强,等她出嫁,最高也就是固山格格的待遇了,康熙不是一般的偏心啊无奈归无奈,日子还是要照过,眼瞅着康熙五十年就这样溜了过去,西北战事依然焦灼,多少银钱多少粮草投下去,依然无寸进,倒是毗邻的西藏,内部安定团结了,藏王和达赖班禅握手言和,相互辅佐,难得一副安定团结的景象。
五世班禅感清帝暗自调停之恩,与藏王商定,上书康熙,表示愿意出兵入川,助清庭一臂之力。
康熙婉言谢绝了活佛的美意,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他还想着祸水西引,让葛尔丹侄子把战火烧到西藏去呢怎么可以让藏兵入川,反而搅乱蜀中地区的形势呢,只是这敌人就像湿手沾了干面粉,甩都甩不掉,更别说乖乖按照康熙所想的那样赶他去哪儿就去哪儿了。
江南这边,张伯行和葛礼的官场之争同样愈演愈烈,两边都不肯低头,互相参奏的本章看得康熙直皱眉,苏州织造的秘折上显示,葛礼列举张伯行贪污受贿等十几条罪状,似乎不但要免他的职,还要他的老命。
奈何张老大人官声极好,群众基础好,他衙门里收的万民伞,开十几个陈列室都放不完,因此葛礼方面一直再找他的漏洞却一直找不到。
只能隔空打*,不痛不痒地上个折子骂两句而已。
同样的,老大人多葛礼也是毫无办法,他苏州巡抚只有一人,要告倒两江总督这一条绳上的官员,何其艰难。
上回这么大的江南弊案,死了个学台,什么事情往死人身上一推,葛礼依旧大摇大摆。
把老爷子气得差点高血压。
结果的结果两人暂时都那对方没办法,事态焦灼。
胤俄府上,侧福晋郭络罗氏年初又生了一个儿子,老十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纳了两房侍妾,扩充后宫数量。
胤禟娶了年氏,十三岁的小姑娘比胤禟的长女还小两岁。
不过古代没有老女吃嫩草的说法,胤禟对她十分怜惜。
董鄂氏看年氏也很顺眼,年氏的身上,有汉家女儿的温婉柔弱,加上两个哥哥强势惯了,小姑娘在家藏得好好的,真如空谷幽兰一般。
和胤禟先前的那些个侍妾相比,董鄂氏更觉得年氏可亲,加上年氏年纪太小,还带着一股小女儿的稚气,反而激起了董鄂氏的母性,对她照顾有加。
敏芝对此非常意外,曾亲自到他们家去观摩,以至于后来,每当自己心里不舒服的时候,她就回去找董鄂氏,看她和年氏相处,听她说一家人哪有互相计较的,总为了爷能舒坦高兴了才好。
胤祥被皇帝疏远,已经有年头没出现在公众视线当中了,前年的时候,还是太后恩典,宣了兆佳氏除夕吃了一顿年夜饭,再后来,逢年过节也不见十三贝子府的人进宫请安了。
但是敏芝还是能从庄子上送菜的家丁那儿得到诸如十三爷每天闲来除了作画之外,就是练练把式,也没见他露出愁容。
只是家丁每次送菜去的时候,他才会露出落寞的表情。
敏芝对此只能深表叹息,十三一直尊敬仰慕的四哥,如今成了亲王,他却被康熙这般冷落,想当年也曾风光无限,文武全才的他心中如朝阳般光辉的前景,如今正在寂灭的边缘。
他还念着胤禛的好,仰望着胤禛的背影傻笑么?听说他的嫡子一岁多了,还是个无名子,皇帝至今都没想起来赐名。
那一天一道的请按折子,康熙真的有认真看过吗?她知道,胤祥的嫡长子叫弘蹾,是个短命的孩子,刚娶了媳妇就死了,却不知是不是这个孩子,她能做的,只有默默地送些东西表示关心,也不敢有再多的表示,她只是可怜他同情他而已,毕竟这只小忠犬真的很可怜。
再看自己家,敏芝只能一声叹息,即便是表明了态度,换了荷包,几房侍妾还是毫无动静,胤禩,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了。
你这样跟老爷子唱对台戏,完全没有意义。
生了弘晏之后,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你以为是活在现代么,守着三子一女已经很幸福了。
在清朝,这是远远不够的。
你想让老爷子把我揪进养心怒斥胤禩受制于妻么?康熙五十一年十月,殿试结果公布,康熙果断点选了孙嘉淦为恩科状元,而纪容舒只获得第五名进士。
不过他也觉得很满意了。
对于明月小师弟一路而来的高歌猛进,他反而觉得很正常,名师出高徒,他是半仙的弟子,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没有人去刨问,他作为明月之前的那段人生,谁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冒出孙嘉淦这个名字,只当他是齐云观的小道士,半路还俗,第一次参加科举就拿了头名秀才,接着中亚元,最后居然中了头名状元,此时的他,才十八岁而已。
康熙似乎很喜欢这个小状元,钦点他去文渊阁参与编写《康熙字典》。
而且还给了他一个副总编的头衔。
剩下的,榜眼探花进士等,一律入翰林院待业。
十一月,纪容舒请婚假回苏州结婚,康熙听说他是要娶义门校长何焯的女儿,顿时来了兴致,不但给他们在京城配了婚房,还让苏州巡抚送了一桌喜宴过去,算是皇帝请客,帮他们小两口办了婚礼。
并且,恩准婚假,准他过完年之后再携妻回京。
喜宴上,礼官唱礼单的时候,上面赫然出现了张伯行的名字。
他以个人的名义送了新人一篇贺文。
虽不是金银之物,却也让其他人吃惊不小,他现在可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谁不知道义门的后台老板是廉郡王,现在还沾着皇上的光,张伯行一向清正自诩,怎么也来趟这趟浑水?不怕让人抓了小辫子去?何焯对此毫不介意,给老大人送去了一坛成年女儿红作回礼,一时间流言四起。
康熙五十二年正月,康熙北巡,随行人员和上次想比,只是去掉了太后和女眷,胤禛继续监国,朝臣议论纷纷,普遍认为这是皇上锻炼雍亲王的机会,作为众皇子中唯一的亲王,难道康熙这是在暗示他已经变相立了太子了?胤禩出门,敏芝在家盼望何凝玉到来,还好,小两口没让她等多久,得知胤禩不在府上凝玉带了礼物独自上门。
把敏芝乐坏了,亲自迎出来,拉着小姑娘的手上下端详,果然女大十八变,小丫头再不复当年两根羊角辫的萝莉摸样,出落得亭亭玉立,皮肤身材气质由内而外,完全蜕变。
多年后的重逢,何凝玉执意要给敏芝行大礼,还说本该带着丈夫一起来,敏芝却把她拽起来,自己也落泪了。
这个女孩的出现,排遣了自己初来大清时的寂寞,彷徨。
实现了自己心底个人英雄主义的小小愿望。
为了她,深夜拦胤禩的马车,为了她和胤禩吵架,为了她,做了不少傻事呢现在她长大了,嫁人了。
时光荏苒,徒留无限感慨。
和凝玉说着话,喜鹊带着长子和小女儿过来拜见玉姑娘,去年,喜鹊诞下**,老太太做主给儿子纳了新的侍妾,把喜鹊扶做了正室夫人,凝玉也给秋菊和塔拉嬷嬷带了礼物,敏芝直把她留到了夕阳西下,本想留饭,结果小姑娘担心老公在家没人照顾吃喝,婉言谢绝了。
敏芝顿时有种出嫁女儿不由娘的落寞,凝玉反复保证自己会常来常往,她才露出笑容,又是亲自送到门口望着她走远才回房。
她也知道,凝玉现在是官家太太,身份不同,要顾忌的事情也多,不能随随便便来看她。
但她还是任性地在她回去后的第三天送了信去,约她一起去广化寺进香。
结果,她没有想到,自己的这次邀请,直接扭曲了纪容舒的仕途。
——————————重点推荐书名重生之1976书号2278940作者yzmb第二百七十一章 付出第二百七十一章 付出不过,敏芝的咆哮康熙是听不到的,这次五台山进香,由太后钦点人选,本来胤祉这个免费司仪一定要带,可老太太对他的福晋有意见,因此老三被遗弃了,老四皇帝要留着看家,也排除。
因此胤祺和五福晋被点了名,胤禩和敏芝当然不例外,小九为了年氏死命孝敬,老太太当然也捎带了他。
因此这次五台山之行,五八九十五十六十七十八榜上有名,另外老太太另外钦点了十八公主以及老八家的小三儿弘晏。
加上康熙随身带着的弘旺弘晢兄弟俩,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这次五台山之行,除了良妃没到之外,几乎成了胤禩一家的家庭游。
也正因为这样,敏芝对康熙多动症的怨念一下子消弭了。
出去不用担心多病的小儿子,还可以看到大儿子和二儿子,另外两个十八全部到齐,胤禩是全家总动员了。
五月初四,大部队出发,敏芝带着弘晏和秋菊坐在车里,墨霜和陆九坐在车架上,敏芝在摇晃的车厢里颠得难受,心里吐糟大清的交通状况,连官道都那么不平整,难怪后世杨乃武的姐姐从江南进京告状,愣是走了好几个月,这路,真是坑爹啊怕儿子颠着难受,敏芝让他枕在自己的膝上闭目养神,自己则斜靠在车壁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秋菊扯着闲篇儿,说着说着,不知怎的就绕到了秋菊的终生问题上:我说秋菊,你真的打算一辈子跟着我?你都几岁了啊,真不想着找个人嫁了?你看看喜鹊那丫头,现在都做了正室,也管家了。
秋菊低眉顺目:奴婢不嫁人,奴婢在菩萨面前发过誓,终生侍奉主子。
敏芝愕然:终生?忍不住细细打量起她来,和夏兰一样,秋菊的长相极普通,属于扔在人堆里就算细看也找不出来找不出来的那种。
可是此刻她却觉得秋菊说的主子是胤禩,不是自己。
难道,秋菊对胤禩有什么特别的感情?秋菊坦然地接受敏芝的目光巡礼:回福晋的话,奴婢和侧福晋身边的夏兰都是一样的,婢子们只会终生遵从主子的命令,绝不违背。
敏芝无语了,古代人的思维果然和现代的不一样,世代为奴什么的,放在现代根本是不能想象的,在这里却是代表忠诚的必要条件,甚至做家奴对有些人来说还是荣耀了,你如上三旗的贵族对外宣称都说自己是皇上的奴才,比之归皇子亲王们打理的下五旗地位高出好大一截。
在这里,能自称奴才的,反而高人一等了,因为只有旗人称主子奴才,而汉人只能自称小人,奴才是身份的象征。
想到这里,敏芝忧郁了,自己的思想还是太先进了一点,还需要适应,秋菊早就跟她说过不嫁人的,看来以后要接塔拉嬷嬷的班,做老嬷嬷了:哎,好了,你既然不愿家人,我也不再提了。
闭上眼:我歇一会儿……秋菊替她拉了拉毯子:您休息吧,奴婢在这儿守着。
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大部队在一处县城停了下来,进驻离宫,第一件事就是去给太后请安,老太太坐了一天的车,也乏了,没说几句就让下去歇了。
敏芝忍不住怨念:我就说吧,老太太经不起折腾。
一边告退,一边嘱咐太后身边的嬷嬷,给老太太捏捏脚,疏通下经络,有助睡眠。
回到自己屋里,弘晏早就被抱下去吃东西睡觉了,敏芝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家居服坐等胤禩回来吃饭。
却没想到陆九报进来说王爷和五爷九爷一起用膳,让您别等他了。
某女人这才想起,这次出来的,几乎都是八爷党啊十五十六十七虽然年幼,可胤禩救过十六的命,加上胤衸人缘极好的关系,胤禩对这些个小的,也算有求必应的。
顶不住一身的疲乏,草草吃了点东西,直接上床睡了,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人爬上来,自觉地挪出位置,结果却因为一声叹息惊醒了:嗯?怎么了……胤禩惊讶了一下:我以为你睡着了。
敏芝揉揉眼,往他怀里靠去:我听见你叹气了……没事,刚才和五哥九弟吃酒来着,多说了一会儿话。
胤禩安抚里摸摸她的发:睡吧。
敏芝的脸在他衣服上蹭了蹭,也学他叹了一声,然后才说:不能说给我听么?胤禩沉默,好半天才说:小九一直对自己做了郡王的事情心有芥蒂,他们都劝我……感到怀里的脑袋动了一下,他顿住了话头,没有接着说。
敏芝从他怀里钻出来,不复迷糊的模样,胤禩只觉得妻子的杏核眼里的目光非常耀眼,他忍不住伸手去揪她的发丝:看什么?敏芝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九弟做郡王,只能说明皇阿玛现在真的很缺钱,而且四哥也缺钱,宜母妃这招算是对症下药了。
胤禩点点头,又叹了一声,改捻着她的发绕圈圈:大家都在为西北的战事操心,连四哥都不例外。
敏芝眯眼笑:现在咱们担心就更有理由了,九弟这个郡王买得值,当然,皇阿玛这笔买卖也不亏,他老人家就是冲着九弟的家底去的。
可是四哥现在是亲王了,兄弟里还没有亲王呢胤禩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敏芝不想看见这样颓废的他,她知道当初选太子的时候让他隐忍,自己的理由其实非常苍白,让他不要心存侥幸。
他放弃的,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一飞冲天的机会。
他最后选择胤禛,该有多么不甘心。
可是,最终他还是听了自己的话,选择了胤禛。
眼看着某人现在是独一无二的亲王,眼看着某人连续监国,他一定会想,如果当初自荐了,说不定现在这个位置就是他的了。
傻瓜,皇阿玛看戏还没看够呢,咱们可不能这时候搅场啊笑眯眯地凑上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刚好是他被胤礽咬过的地方,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轻轻地说了一句:还会有别的亲王的,皇阿玛对二哥的事依然很挂心,你说现在最不希望二哥好转的,会是谁啊?胤禩这才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地蹦出一个字:我嗯,应该是咱们。
敏芝点头应和,而且还学着他鼓着腮帮子作咬牙切齿状。
那表情让胤禩皱了眉,伸手捏了捏:行了,你想说什么?没什么,反正改得的实惠咱们没捞着,全落在九弟头上了,该得的虚名,也没咱们的份……敏芝忽然爱困地往他怀里钻了钻,许多年过去了,他身上的薄荷味道还是让她觉得那么温馨,当初多半也就是为了这个味道才放弃抵抗的吧。
胤禩叹气:这么说来,爷还是赚了的,毕竟得实惠的是九弟。
睡了睡了,好困啊,离五台山还有好久,明天你还要骑马呢敏芝不耐烦地打断他。
心里却叹气,他还是介意的,介意胤禛现在高高再上,明明陷害了他,明明杀了他的人,却还是可以高高在上。
她很想告诉他,其实那些都不重要,老爷子的命还长,胤礽那边一定也不甘寂寞。
胤禛在幕后做惯了,一下子推到台前,前后无遮挡,他的那些个手段暴露人前,很恐怖的。
而且他现在还得了朝廷半数以上官员的选票,那些太子党会怎么看他呢?高处不胜寒,这个位置不好坐。
不如就这样,让他在上面替老爷子做牛做马,当苦力。
身边这个怀抱温暖,安静,舒适,从什么时候起,只要在他身边,自己就想什么有什么,思维清明,心情愉悦。
好像那段时间在佛堂,最初的十几天见不到他,心就慌得静不下来,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往外冒,而且都只往坏处想。
用了好长好长的时间,她才说服自己,听,他就在门外,隔着一道门陪着自己,听,他在和儿子说话,陪儿子走路,他就在这个家里,和她在一起。
相信他在,相信他一切都会安好,相信他一直守护着自己。
她才慢慢的安静,慢慢地在无尽的等待中沉淀自己,以后不能冲动,以后做什么说什么之前要先想想这段日子,他们隔着一道门守望的日子,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但是不能总是付出了代价之后才学会成长。
是时候也该回报你了,不能总贪得无厌地希望你给我更多。
你给我的,已经够了。
无论老爷子是有心无视你,还是无心磨练你,我都会陪着你,安静地看着,陪你走下去,在你需要意见的时候,多说几句。
在您需要独立思考的时候,帮你带上门,给你留一室净地。
…………………………重点推荐书名 瑾年春作者 十四娘简介 罢罢罢,你若不依,我便休。
且看我找个如意郎君,早早离了你。
第二百七十二章 山道遇险第二百七十二章 山道遇险十几天后,终于到了五台山脚下,叫太后和皇帝爬山是不可能的,因此绵延的红毯和一架架华丽的滑竿,敏芝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秋菊和墨霜一边一个把她扶到位置上坐好的时候,她还有些好奇地上下打量,两根竹竿当中一个位置,四周有白色的纱帘遮挡,看起来和梦幻,可是坐进去才发现,安全系数为零,没有安全带,除了两边的扶手和身后的靠背,没有其他屏障。
滑竿升起来那一刻,她吓了一跳,有种心一路往下坠的感觉,忍不住紧紧抓住两边的扶手,双目紧闭,不敢看边上,她不能想象自己以前是怎么适应坐轿子的。
这么高,这么颠,四周毫无遮挡……结果,一路蜿蜒而上,她愣是吓得眼睛都没睁开过。
边上伺候的秋菊和墨霜一路看着一路摇头,自家福晋胆小起来还真让人无语。
太后此行将入驻的,是山中的罗睺寺,停轿的时候,敏芝还浑身颤抖手脚发软,两个侍婢一左一右搀着她,还是晃得厉害,迈不开步子,最后还是五福晋上来搀着,才勉强站立,还好,康熙和众皇子陪着太后站在最前面参加方丈大师主办的欢迎仪式,没看到后面敏芝狼狈的情况、等到前面仪式结束,她总算能扶着侍婢的手,走两步了。
方丈领着她们到大雄宝殿去参拜,康熙和太后跪在里面,皇子和女眷们只能跪在外面平台上,参拜结束,康熙奉太后如禅房歇息,自己则带着皇子们下山。
女眷们陪太后住在山上,皇子皇孙们则和康熙一起住在山下的行宫中。
每天,女眷们的功课就是陪着太后在大雄宝殿听方丈大师做早课,然后用素斋,然后回房静修参悟,然后午膳,然后等着康熙带着皇子上山给太后请安,康熙会陪太后用晚膳,这段时间女眷们可以和丈夫共进晚餐,然后送康熙下山,然后等着第二天循环往复。
这天,用完早膳,太后身边的宁嬷嬷过来说太后宣召。
敏芝整了整衣服,跟着嬷嬷到了太后住的禅房,见五福晋,九福晋,十八公主早已跪坐在蒲团上了。
慌忙上前行礼,然后在五福晋身边的空位上跪好,太后发话:这些天幸苦你们陪哀家这把老骨头吃素念佛了……敏芝等人连称不敢,太后抬眼:老八家的,这几日可有所悟?敏芝低头:回皇玛嬷的话,传说五台山是文殊菩萨的在人间的道场,孙媳妇这几日下来,只觉灵台清明,身轻步健,果然好地方。
太后扯了扯嘴角:哀家知道,让你们守着哀家每日晨钟暮鼓,是枯燥乏味的,你们也不用拿甜言蜜语来诓骗哀家。
老八家的,来这儿见不到三个儿子,你不失望么?说什么灵台清明敏芝吓了一跳:孙媳妇不敢欺瞒您,孙媳妇说的都是真话,皇玛嬷明鉴,开始的时候,媳妇是有点小失望的,但是现在完全没有了,孩子在我们爷身边,我更放心。
哦?太后抬眼,敏芝伏拜:回皇玛嬷的话,这次您唯独让我带了晏儿来,五嫂和九弟妹却没有这样的恩典,孙媳妇实在是……实在是没有什么不知足的了。
是吗?那让你单独陪我这把老骨头在这儿陪我住两天,你可愿意?敏装作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愿意孙媳妇当然愿意了,五嫂和九弟妹也都是愿意的。
太后这才喜笑颜开:老五家的过来给哀家分茶。
嬷嬷早已布置好了茶具,五福晋伺候太后经验吩咐,一手茶道功夫专门为了她老人家练的,自然是优雅得体,当茶碗送到敏芝面前的时候,她凛了凛身体,双手接过,将盖子掀开一点,闻了一下这才端到嘴边,拿左手遮了,喝了一小口,随即将茶碗放在自己的右手边,依旧保持挺拔的坐姿。
太后看在眼里:老八家的,这茶如何?敏芝一愣,随即很诚实地回答:回皇玛嬷的话,这是家里带来的,今年的新茶,孙媳妇今年还是第一次尝到,配上灵山佛泉,又有五嫂对茶道的深刻理解,这滋味,好得不能再好了。
什么时候学会在哀家面前来虚的了?太后瞄向九福晋:这茶是胤禟孝敬哀家的,说就是这儿出的顶级佛泉茶。
九福晋低头,不敢看敏芝,敏芝眨了眨眼,躬身行礼:孙媳妇听说,佛泉茶是可遇不可求的呢,这次孙媳妇可算有口福了。
哼行了,你过来,替哀家再煮一壶。
敏芝站起身,五福晋把位置让给她,敏芝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她当然知道这茶是小九贡献的,她也当然早就喝过了,但是当着太后的面,绝对不能承认的,太后用的东西,那必须是独一份的,她可不会傻到想家里的佟氏那样,敢自用贡品级别的茶具,太后不介意也就算了,介意起来,那就是心结了。
下午的时候,康熙来请安,太后留了儿子说话,大家才有了难得的自有活动时间。
于是小九提议去看看山里的风景。
敏芝虽然惦记孩子,但还是在九福晋和五福晋的联合撺掇下出了山门。
方丈为他们配了两个小沙弥做导游,阿哥们有各自的侍卫,康熙让身边的便衣侍卫一路护送。
几个人顿时变成了一大群人。
五台山是佛教圣地,山中寺庙林立,山道上到处可见拾阶而上的信众,以及身穿僧袍的男女僧众,背着包袱的,挑着担子的,在古树掩映的山道上来来往往。
敏芝跟着大家一路走来,逛了好些地方,正要到传说中的写字岩上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洒水上去会有字迹显现出来。
却发现山路上,一群比丘尼挑着水桶鱼贯而下。
每只水桶里都装满了水,一边晃荡,水从桶里溢出来洒在地上,向上望去,一段山路全都是湿的。
敏芝他们只好让过一边,等她们经过。
谁知这个时候,迎着比丘尼的去路,几个带着灰布僧衣带着竹笠的僧人低着头快步往上冲,眼看就要撞上,为首的女尼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为首的僧人只是一抬眼,并没有停下脚步:让开女尼一愣,下意识偏了一下身体,为首的僧人跟她擦肩而过。
山路狭窄,本来敏芝他们就站得很靠边了,现在女尼又要靠边,马上就有卡住的迹象,侍卫们很尽责地站出来挡在主子们前面,却不料因为拥挤,后面的一个和尚低着头步履匆匆没看见木桶,直接撞了上去,女尼连惊叫都来不及,就连人带筒往侍卫的方向倒了下去,一个人倒还不要紧,因为她的跌倒,木桶和水撒了一地,跟在她后面的女尼脚下一滑,踩在了扁担上,跟着滑倒,场面一片混乱。
被挡在身后的众人,多少身上都沾了水,敏芝下意识地伸手去抓胤禩的袖子,握住他的手:这些僧人,有古怪……话没说完,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那些带竹笠的僧人,每人身上竟都带着短刀,直扑皇家侍卫的身后,目标明确,竟是冲着皇子们来的女你们吓得惊声尖叫,那些和尚下手毫不留情,刀子直接扎入女尼的心脏,然后拔出,眨眼功夫,已经留下了三具尸体。
胤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敏芝的手:快,往上走敏芝却回身去拉九福晋。
胤禟见了慌忙把妻子从身后拉到身前,推着她往上走:快……快走。
心急慌忙之下,山路愈加显得湿滑难行,踉踉跄跄之下,众人慌不择路,身后侍卫和假和尚们傻在一起,可那些假和尚仿佛早有准备,竹笠一掀,露出一双双凶悍的眼睛。
灰布僧袍底下,渐渐露出刺了青花的皮肤。
看到那些刺青,敏芝浑身哆嗦,黑社会啊侍卫们在歹徒亮刀子的时候就已经向天空发了警报媐报,然而山路难行,到现在,尸体躺满了,接应的人都没有出现。
敏芝他们一路往上也顾不得方向了,有路就走,两个导游的僧人早就跑得不见踪影,敏芝怀疑他们是不是死在乱刀之下了。
好在,各家都有自己的忠心的侍卫,护着主人一路前行,敏芝看见自家的一名护卫牢牢的跟着,不由对胤禩说:你这次出来,只带了他一个人?胤禩喘着气:带了四个,今天跟出来的只有他……话没落音,背后就传来尖厉的呼啸声,仿佛是传信器。
侍卫回头望,大吃一惊:不好,他们有同伙,这条路危险众人大惊,敏芝却急促道:我们走中间,当心边上的林子偏头对自家的庄丁道:吹集合哨庄丁一愣:可是,太远了。
敏芝气急:这是命令。
庄丁一个机灵,立刻掏出脖子上一直挂着的竹哨,开始吹庄子上听惯的集合哨的节奏。
————————重点推荐【重生主持人】作者 云听雨重生虽身体缺陷了,但心智仍在,为自己创造一个新的天地第二百七十三章 胤禩的战争第二百七十三章 胤禩的战争短促而尖锐的哨声回荡在山间小道上,经过改良以后,竹哨只是外面包了一层竹皮,里面却是黄铜打造,已经赶上了现代军哨的水准了。
这种哨子出来之后,敏芝给它专门编写了这种节奏,集合,警示,快速通过等等。
每次听到哨音,她都会想起在现代的时候,那段时间的国庆阅兵演练,骄阳似火,她们在太阳底下做列队训练的情景。
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满足心里那些小小的声音,对现代生活的呼唤和临摹,回不去了,只能用这种方式怀念一下,那些五光十色的记忆。
哨声响过三遍,敏芝示意噤声,停步,两边的林子里毫无声响,仿佛整座山就只有他们几个人存在。
敏芝叹了一口气:走吧,也不知道能震住他们多久,但愿侍卫们能尽快赶上来。
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胤禟胤祺五福晋九福晋,全部噤声,刚才敏芝让家丁吹哨子的时候胤祺就已经明白她要做什么了。
这个方法,在他管理的蒙古八旗中也有使用,用哨声发布行动指令,其实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刚才那一下,却不是为了命令,而是为了震慑援兵几时能到,他们不知道,敌人也不知道,家丁的哨声发出的假信号会让敌人误以为援兵就在附近,所以他们用哨声报告位置了。
这样,敌人就不会乱动,而哨声又正好能告诉援兵,这里有情况。
可惜的是一路往上,后面的侍卫却没有跟上来的迹象,眼看山路越来越陡峭,上行越来越艰难。
援兵却一直没有出现,大家心里都没底了。
震慑的法子,只能用一次,第二次就不灵了。
他们谁也不知道,两边树林里究竟有没有伏兵,有多少伏兵。
果然,没多久,四周有了动静,同样是和尚打扮,同样是头戴竹笠,同样是手执短刀,当十几号人把他们渐渐围拢而四周连亭子都找不到一间的时候,众人真的慌神了,最后的几名侍卫,刀出鞘,死死地把主子们护在身后,而三位阿哥则牢牢地护住自己的妻子,敏芝和九福晋都是已经精疲力,喘得不行,敏芝自从生孩子落了病根之后,还没有这么剧烈运动加惊吓过。
一停下来,她就觉得心慌气短四肢乏力,胤禩把她藏在身后,紧张之下,谁都没发现她的异样,强忍着晕眩,手拽紧胤禩的衣服,告诉自己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却不料敌人从四面八方来,侍卫人少不能面面俱到,敏芝眼睁睁看着闪着银光的尖刀,往胤禟背后的九福晋的背上扎去,而胤禟却还紧张地瞪着前面,心里一急,顾不得自己是血肉之躯,放开胤禩的衣服,伸手去抓九福晋的袖子:危险九福晋听到声音回头看的时候,惊声尖叫:啊原来,敏芝去拉她的袖子时才发现,自己脚下一点没力,晃了一下,往她身上倒去,她只觉得脚下打飘,眼前发花,知道要糟,嘴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得借势把九福晋撞到一边,雪亮的刀光在眼前一闪而没,好吧,我本来就没有力气再走了,侍卫还不到,今天就是一场死局,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就在敏芝的身体软绵绵地挂到九福晋身上的时候,那假和尚的刀正往这个方向来,敏芝本能地侧过身子,想要躲过肩胛,顺便也能把九福晋护的更周全些。
然而,时间只有零点几秒,根本容不得她想那么多做那么多,刀就已经到了她肩背的位置,极度虚弱的敏芝,甚至都没有感到感到疼痛,人就已经软倒了。
听到九福晋的尖叫,胤禩回头,妻子倒在地上,鲜血不断涌出。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他的神经,手起刀落,那个正准备补一刀结果董鄂氏的敌人被直接削掉了手臂,刀掉在地上,胤禩甚至都没给他喘息的机会,揉身而上,一刀削在他的脖子上,这是当年跟康熙上战场时,跟军士们一起操练时学的,战场杀敌,没有华丽的招数技巧,只有击中要害,一切都只为了夺人性命,你对我举刀,我就把你的手砍下来,你要逃,我就削断你的脖子,这就是战斗意识。
敏芝血染山道,直接点燃了胤禩心里的怒火,也直接催化了他深埋心底的残忍和凶悍,是的,百万军中历练过的军人,绝对不是真的绵羊,只是他隐藏得太好,好到有时候连自己都被迷惑住了,一贯的隐忍入骨,差点忘了自己也曾身披战甲,纵观沙场。
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让他仿佛回到了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
兵对兵,将对将的捉对厮杀,他亲眼看见胤褆打马提刀追杀一个敌军将领,多少人围追堵截,他都不怕,哪怕身上被刀砍了伤口,胤褆丝毫不惧,眼里只有那个伏在马背上的敌军将领。
那个时候,胤褆忘了他是皇长子,忘了他也为将,忘了身后自己的士兵已经大军的营帐。
义无反顾地追了出去。
后来,夜幕低垂的时候,胤褆回来了,带着敌将的首级回来了,自己的身上多处刀伤,浑身浴血。
军医直接把他从头到脚都包了个严实,才算把伤口都包上了。
胤禩初时不解:你是皇子,为什么要这样拼命?当时胤褆的回答给了他极大的震撼:这是战争,我是军人,而他,是敌人,对敌人,就要赶尽杀绝,叫他永世后悔与大清为敌也就是那之后,胤禩把自己扔进了军营,学习生存的技巧,是的,上了战场就只有两个目的,干掉敌人,保全自己。
如果两者不能兼得,那么首先要学会保全自己。
然而眼下,敏芝的受伤昏迷让胤禩忘了首先,直奔主题,杀掉这人,杀死他们一股戾气油然而生,我一直退让,都已经退到悬崖边上了,你们还不放过我,一定要看到我被一巴掌打落悬崖才放心。
采萱,你一直都叫我隐忍,不要冒头,不要心存侥幸,我听你的。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不是退一步海阔天空,而是退一步万丈深渊我说过的吧,你不必这样,他们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为什么你总不听我的,这幅身体,你该有多恨多厌弃,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损伤它怒火中烧,胤禩刀法犀利,都是简单直接取人性命的招数,而他身上突然爆发的凌然杀气,让自己人都跟着胆寒,家丁不得不一直护在他身边,原本和敌人纠缠的胤禟见八哥这样拼命急得完全没了注意,五福晋和九福晋合力把敏芝抱在身上,两个女人都慌了手脚,根本不会止血什么的,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染红了她的半边衣襟,蔓延到两人的身上。
情是万分危急,敌众我寡,就在大家都觉得时间太过漫长,而自己就快要脱力的时候,救兵终于来了。
原来,这次的刺杀事件,是整个晋西北反清势力一起策划蓄谋已久的一次行动。
五台山是太后进香必到的地方,因此,他们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把这支假僧兵埋伏了下来。
之所以选择这次倾巢而出,就是因为这次康熙家眷带得多,目标很大,而御林军不可能大批进山,因此总能抓住康熙身边防卫薄弱的时候。
而这一次,皇子带着女眷结伴出游,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如果两面都能的手,简直就是大丰收因此,敏芝他们刚出寺门,其实就已经被盯上了,只是一路上都没有抓住好机会罢了,而他们出门后没多久,身罗睺寺的康熙就遭到了刺杀,好在康熙当时陪着太后去寺里的放生池放鱼去了,不在禅房,刺客扑了个空,想要掉转枪头的时候,被侍卫抓住,审了好久才从一个来不及服毒自杀的人口中得到了一条惊人的消息:你们皇室的日子不长了,有你这样的昏君,就有残忍的败家儿子,你就等着断子绝孙吧说完,那人嚼舌自尽,康熙大怒之下,惊觉,断子绝孙?难道出游的皇子们出事了?慌忙派人出去寻找,却错过了侍卫发出的烟火信息,加上又是在白天,心急慌忙之下,都没注意到,生生生的就给错过了。
等到敏芝让人吹响集合哨的时候,他们是听到了,但也只是隐约听到而已,还以为是敌人召集同伙的暗号,好在胤禩带来的庄丁也跟了出来,一听这声音确认是自家人发的,说明八爷他们暂时没事,于是摸着声音找过来,却看见大片的死尸以及重伤的护卫。
而这个时候,敏芝他们已经遭遇了强敌,敏芝重伤倒地的时候,他们已经拾级而上,四处寻找主子们的踪影了。
却没料到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场面竟是如此凶险,三位阿哥身上都染了血,八福晋倒在血泊中生死未卜,八爷身先士卒,也终于到了强弩之末,情况已经是千钧一发。
——————————网游之酒师 (书号2159941)作者:苏贰依简介:小白玩家酿成一代酒师第二百七十四章 其实天生第二百七十四章 其实天生等到胤禩他们脱险回到寺里的时候,三位皇子身上多少都有些伤。
每个人身上都沾着血,敏芝更是躺在简易担架上生死不知。
康熙惊得眉头直跳,胤禩在妻子身边,手一直握着她的手,那眼神和气势,与往日大相径庭。
随行的御医早就已经侯着了,康熙吩咐赶紧治伤的时候,胤禩连点头都没有,直接和他擦身而过,回过味来的皇帝瞳孔一缩,不一样了,终于不再情绪内敛了。
转身回寝宫的同时,吩咐吴书来:让御医先给他包扎,必要的时候,去请太后出面。
被康熙料准了,胤禩对自己的伤势一点都不上心,匆匆包扎一下就再也不肯配合了,太医们急得不行,胤祺和胤禟包扎好以后都不顾的休息,赶到敏芝住的禅房等消息,胤禟尤其着急,八嫂是为了酒自己的妻子才受伤的,一直以来自家受八嫂的恩惠不知凡几,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小九急得不行,如果八嫂有什么不测……赶过来一看,八哥正被一群太医围着,脸色铁青。
阉了咽口水:八哥你的伤还在渗血,先坐下来,让太医好好包扎,八嫂吉人天相……胤禩脸色一寒:你回去胤禟缩了缩脖子,愣是没敢接着往下说,胤祺皱着眉:八弟,你这样走来走去只能加重伤势,坐下,你这样乱动,自己伤上加伤,弟妹知道了会不安的,坐下胤禩愤然:这个女人正想说什么,外面传来太后驾到的声音,胤祺胤禟慌忙出门迎接,太后看着胤禩直皱眉:怎么会弄成这样,哎,怎么伤口都没包好,坐下,都坐下,太医,重新包一边采萱的伤势究竟如何,如实奏来有太后坐镇,胤禩这才乖乖坐下配合太医包扎。
太后看他,眉目慈祥:胤禩,采萱这孩子,有恐生来如此,哀家听闻,她生弘晏的时候,落了喘症,听宫人来报,当时,你们行了不下五六里的山路,以她的身子,恐怕已经受不住了……胤禩目光一颤,胤禟更是脸色惨白。
是啊,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节,当时情况危急,一点儿都没有看出嫂子有不好。
何况,她冷静沉着,丝毫都没有因为血腥的杀戮而恐慌,甚至还义无反顾地替自己的妻子挡刀,想到此节,胤禟几乎站不住。
他想起八哥刚娶媳妇那会儿,他带头给她难堪,讥讽她,她总是一副不予小孩计较的模样,让他越想越气。
可是后来,他出宫建府,八嫂不但出钱出力出点子,一路把他捧成了小财神,还不顾天花的危险保住了自己的女儿,后来才知道,当时她已经身怀有孕,八哥的嫡女未及生产即亡故,这里面他也有责任的。
自己从一个小小贝子,到与八哥平齐的郡王,他连做梦都没想过,这都是八哥和八嫂一路伐帮助,然而,自己为他们做过什么?早年良妃难产,到后来八哥有外遇,再后来八嫂双生子,自己差点铸成大错,再后来天花劫,八嫂难产,到现在,八嫂为了救自己的妻子,至今生死未卜。
胤禟哆嗦着手脚,觉得自己现在最适合做的事情就是去撞墙。
太后见他神色惶恐,叹了一声:她会没事的,这里是五台山,灵气最盛,菩萨会保佑她的,胤禩,你陪着她,一有好消息,即刻来报,雅尔檀恐怕也吓坏了,胤禟,胤祺,你们送哀家回房,取一些安息香,点上了,也好压压惊。
胤禩想要站起来恭送太后,被太后制止了。
太后一走,胤禩立刻站起来,秋菊扶着他,墨霜打帘子,这次出行,敏芝提出不用带侍女,因此她们都没有随行,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死了,如果她们在,宁死都不会让主子受这么严重的伤。
秋菊扶胤禩在床边的椅子里坐了,才同墨霜退到外间。
胤禩看着桌上的瓶瓶罐罐,再看看床上没有半点血色的妻子,忍不住把手探到她鼻下,感觉还有淡淡的气息萦绕指尖,一颗心才回到肚子里。
他是看着太医包扎的,亲眼看见他们剪开她的上衣,露出不断渗血的伤口,即便是下了针,血还是不断往外冒,怎么都擦不干净。
当时的她早已经没有知觉,命悬一线,他怀疑如果不是他一直站在那儿,如果不是他那么不配合,皇阿玛下了死命令全力救治,太医们说不定都放弃了。
伤口深可见骨,那些敌人是抱着必杀的决心出手的,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义无反顾地扑到九福晋身上,真不知道她的心是什么做的。
由于伤在肩背部,她就只能一直保持趴着的姿势,太医吩咐,必须保持静卧不能搬动,加上敏芝过量运动,心律不齐并伴有喘症,太医认为趴着有利于平顺气息。
可惜这样的状态看在胤禩眼里却是凄惨无比,天气已经渐渐炎热了,为了防止伤口被闷坏,敏芝的上衣被剪成了非常现代的斜肩款式,厚厚的绷带裸露在外面,隐隐还能看见血红的颜色。
敏芝深度昏迷,包扎的时候太医拿镊子拨开血肉粘连的衣服,胤禩看得倒吸凉气,这该有多疼可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伤口消毒,药粉撒上去的时候,他能看到她的身体轻微颤抖着,他反复重复的话只有三个字:轻一点。
可是,即便是这样,她依旧未见醒来。
太医说,如果没有其他不适症状,能不能醒来也要看天意。
言下之意,索然伤口包扎好了,虽然平气续命的药已经灌下去了,但是他们也没有把握能不能救活她。
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能不生气,不痛惜,不抓狂。
你不惦记孩子了吗?你不惦记额娘了吗?你不惦记那些你认为最重要的人了吗?你怎么总是那么没脑子,你的身体难道不是肉做的吗?如果敏芝现在醒着,一定会被眼前的脸吓得重新昏过去。
胤禩从来没有这么生气,又这么无力过,以前气她,大可以把她揪起来揍一顿,骂一顿,晾她个十天半个月的,等她自己跑来道歉,再考虑要不要继续生气。
可是现在,看着她了无生气地静卧着,他什么气啊恼的情绪都只能在心里憋着,憋得他把指甲深深地掐在掌心里,仿佛嫌弃身上的伤还不够痛似的。
她的身体一落千丈,再不复以前吃得下睡得着的时光,有的时候一点点寒气或者稍微跑急了一点儿她都能喘上十天半个月。
有时候喘得睡不着,为了不让自己知道,早早地借用葵水的名义把自己赶出去,哪怕被自己发现了,她还是风轻云淡地笑笑说没事。
然后转身咬着被子整个人都抖着。
她几乎从来不在自己面前显示病弱或者痛苦的模样,于是自己就总是忽略这一点,被她的笑容,被她的言语,被她的常态所欺骗。
就像今天遇到的事情,一路奔逃,他没有感觉出她有半点不适,因为她还有空训斥庄丁,那句:这是命令甚至连五哥都被她镇住了。
他记得,她制定的庄丁训练守则的第一条,就是八个字,令行禁止,绝对服从。
她训练的第一批庄丁现在成了额尔济手下精锐中的精锐,柯安已经做了副将,她的这套守则已经真正开始发挥作用了。
很显然,十弟调教的第二批,根本不能让她满意。
虽然,他用他们帮忙捉拿凌普家小的时候,自己还有点小得意,觉得这些人不错。
可是刚才她的那声怒斥,让他的满意当然无存,她是严厉的,她的严厉不但对下人,也对自己。
只是,自打她身体不好之后,庄子上的护卫,全权交给了胤俄管理,她偶尔会去观摩,却也没有表示胤俄做得不好,只有在着急上火的时候,她才会把自己的不满直接表达出来。
自己的大女儿晗音,自己从来没有关心过,交给她带,也是顺便而已。
根本没想到她会真的当回事,严格而细致的教导,读书写字女红家务,一样不落。
谁家格格都没有像晗音这样辛苦的童年,他都没有想到,女儿在她的教导下,已经有了当家做主的能量和底气,除了对她还保持敬畏之外,都敢直视自己的眼睛说话了。
她说,嫡额娘说的,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这是礼貌是尊重,也是自信的表现。
这就是她教出来的女儿,她在乎的人,她为她们争取,不遗余力。
只要是她的在乎,她可以不顾一切。
相反的,她从来不在乎的,却是她自己。
指尖颤动,想要去触碰她的脸,悬在空中又颓然放下:采萱,以前你想着别人,总是惹祸,让我又气又恨,你怎么就不想着我的难处?现在,你还是只想着别人,我却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你怎么就不想着我一点儿?算我求求你,虽然不希望有下次,但是皇玛嬷说的没错,你是天生就这样的,一定还会有下次,我求求你,下次在冲动之前,能不能想着我?______________________对不起对不起,让亲们就等了第二百七十五章 转变第二百七十五章 转变敏芝在床上足足昏迷了三天,第四天的夜里,才醒来。
彼时康熙和太后以及胤禟胤祺等,都已经搬到山下行宫去了,她迷迷糊糊觉得睡姿不舒服,想要翻个身,身体却完全动不了,茫然地睁开眼,看见胤禩就在眼前:你在这里……胤禟守在这里三天了,康熙奉太后下山的时候,太后来看过一次,当时敏芝依然昏迷。
老人家叹了一声,没说什么,就跟着大部队下山了。
九福晋事发第二天来看过之后,一天要来三次,几乎赶上晨昏定省了。
她对一再连累八嫂非常歉疚,偏偏又没有能力为她做什么。
只好时不时地过来看一下。
康熙那边,除了提供医药之外,没有再过问过敏芝的伤势,也没有召见胤禩,甚至下山的时候,都没让他来送,只让吴书来传话,待等郭络罗氏适宜搬动之时,即刻启程回京。
胤禩此时也没心思去管老爷子的态度了,经过这场刺杀,他已经想明白了,隐忍什么的,现在已经不适用了,他们都等不及了,原以为二哥住进精神病院,就不会再有刺杀的事情发生,是他低估了他们对那个位置的渴望,他们疯了,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做,皇阿玛什么阵仗没有见过,什么风雨没有经历过,鳌拜家里都闯过,鳌拜的刀就在眼前他都能面带微笑地赞一声:真是好刀。
在位整整五十余年,大大小小的刺杀不下百次,他什么时候真的中招过?怎么他们还是不死心呢?他是皇帝,一挥手,有多少人愿意为他去死,为他去填刀口?恐怕他们真正想要弄死的,是自己和两个儿子吧?既然这样,还装什么?孙子装到这个份上,也算是装够本了,就算出身低微又怎样?你还真以为一直挨打不还手了,我现在不要那个位置了,皇阿玛在那个位置上,得到了什么?亲情?没有。
金钱?没有。
爱情?更没有。
权利?这个有,但这个东西就换来上百次的刺杀和夜不能寐的恐惧。
他记得妻子说过,她想要的不过就是有人陪伴的安定生活而已,只要这样,她就无比满足。
爱了她这么多年,他知道她所希望的,不过就是她在意的人都能平安幸福。
仅此而已。
现在,他们却连这一点点的小愿望都不允许存在,二哥,四哥,凡是太尽,缘分势必早尽。
既然你们不肯留我一线,那么凡是伤害到我家人的人,我必百倍奉还之四哥做亲王又怎样,不过就是皇阿玛的一条看门狗,最初替二哥提鞋,现在替皇阿玛守业,他以为这样,皇阿玛就会觉得他好,觉得他可靠。
真是荒谬。
老爷子向来就是那种在你有价值的时候捧着你,把你捧到最高点,榨**的剩余价值,让后再把你一脚踹开。
这么多年下来,老爷子这招养肥再杀,已经用得烂熟无比,唯一的亲王,你不觉得你背后凉飕飕的吗?守在老婆身边的胤禩,心思全在老婆身上,根本不在意谁谁对他的态度,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刀口舔血,劫后余生,别人的眼光对他来说都是浮云了。
步步见血,他走过来了。
有什么比活着更让人觉得自傲的?此刻,没有什么比床上人的清醒更牵动他的心了,敏芝身体刚一动,就被他按住了腰部,他知道即便是垫了软枕,趴了近四天还是很难受的,可是伤口在右边肩背,太医说如果恢复得不好,以后会影响右臂功能。
紧接着,床上人终于睁开了眼。
嗯,我在这里,你伤在肩上,只能趴着。
胤禩压抑着喜悦柔声道。
敏芝象征性挪动了一下,立刻牵扯到肩上的伤,信了胤禩的话,抬眼看到某人常服底下鼓鼓囊囊的,眼神一闪:你受伤了?没事,蹭到一点儿,没你严重,你都昏迷三天了胤禩站起身:秋菊去请太医了,有什么不舒服都别瞒着敏芝点点头:其他人呢?都没事吗?都没事,皇阿玛奉皇玛嬷下山去了,五哥和九弟陪着一起走了。
胤禩似乎很有耐心,巨细明遗地解释着,态度平静语气温和。
敏芝却知道这是他发火的前兆,于是先一步低头认错:对不起,我没保护好自己,连累你受伤,对不起……说完摆出一副挨批的模样。
现在摆出这副表情做什么?我的话,你不是从来都不听的么?胤禩横了她一眼:道歉的话,我不想再听了。
敏芝接收到他的眼神,想说什么,喉咙一痒,忍不住一通咳嗽,没想到因为这样牵动了伤口,顿时脸色又白了几分,紧咬着嘴唇想要忍住,奈何咳嗽这种东西,靠忍是绝对忍不住的。
剧烈的喘息下,伴随着胸口起伏,伤口一阵阵的疼,敏芝只觉得每次深呼吸都像有把刀在身上割一样。
胤禩见她突然咳嗽,吓得六神无主,该死的太医怎么还不来,看她疼得脸上汗都挂下来了,还不肯吱声。
又气又急:我说你逞什么强?不舒服还要往外跑,不舒服也不肯说出来,现在好了,把自己搞成这样你满意了?舒坦了?敏芝牙齿咬得格格响,一句话都说不主来,胤禩也不知道是气她还是气太医,还是气自己,竟不再看她,反身冲出房间。
正巧,陆九带着两名太医,大包小包地进来,与胤禩撞在一起:王爷吉祥,奴才给王爷请安胤禩正上火:怎么这么慢?太医委屈啊,自从王妃受伤之后,他们连着三连不眠不休了,老骨头经不起折腾,现在又是大半夜的,刚想坐着打个盹,陆九撞进来说王妃醒了。
准备东西,紧赶慢赶过来,结果还是撞在枪口上,慌忙滚倒在地:奴才该死胤禩恨得几乎想把人一把揪起来踢进去,最终还是陆九解围:太医,献给福晋看诊吧结果,接下去的每天,每次诊脉换药,胤禩都要发好大一通脾气,最后把太医都给吓免疫了。
康熙所说的即刻回京被他当成了耳旁风。
反正三个孩子都让康熙带回京城了,他只负责管理好眼前这个女人。
四个月过去,外面一片酷暑,转为秋凉,五台山上却好像一直都是沁凉的秋季,敏芝的绷带还缠在身上,只是除了肩上的伤以外,其他症状终于调过来了。
期间每天喝多少药,头上手上被扎成了刺猬,用胤禩的话说,太医的那些个本事几乎都被他榨干了,才把她从垂危边缘拉回来。
十一月,两人不得不启程回京了,因为他们已经错过太后万寿节,别人敏芝可以不在乎,错过太后的生辰她心里过意不去,胤禩拗不过她,只好吩咐陆九备车回京。
康熙对他们夫妻俩一直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十月太后万寿节,胤禩给康熙递了折子,汇报说妻子的伤势依然不适合长途跋涉,结果,给回信的不是康熙,而是太后本人,老人家委婉地表示采萱养伤要紧,迟一两个月能赶上过年也不错,这次两人决定回京之前,同样上了折子,等了半天,康熙的回复只有一个字:准因此,胤禩借口路颠会影响采萱的伤势,马车愣是赶成了龟速。
十一月出发,十二月二十的时候,才回到了京城,一回家,也不急着进宫请安,而是先让大夫来了个大会诊,隔了一天,一道圣旨到了廉郡王府,胤禩又被停职了,理由居然是身有案底,需要停职审查。
胤禩对此毫无疑义。
另外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是,康熙把弘旺和弘晏,一起送回来了,只把弘晢留在身边。
敏芝顿时觉得弘晢是被老爷子扣在身边当人质了。
想想自家可真够霉的,胤禩的官儿总是做不满一年,哪怕最早做笔帖士的时候,也是有事没事就遭遇停职罚俸,康熙对此仿佛习惯了,胤禩像现代某项体育运动的主教练,习惯性遭遇下课一开始敏芝以为他会在意,后来见他一切如常,该遛鸟遛鸟该请客请客,想来他对自家老爹的的习惯性抽风也已经习惯了。
弘旺回来以后,一直住在敏芝的主院里,和弘晏门对门住着。
胤禩给他申请了一个跟班小太监外带几个嬷嬷服侍他。
弘旺每天都会带着弟弟去给敏芝请安,询问敏芝的伤情,这让她欣慰得不得了,到底是自己儿子,不至于被康熙带了几年就不认识母亲了。
有两个儿子的晨昏定省,加上晗音隔三差五地算串门子,让敏芝忘记了她被恩准不进宫出席八旗家宴的事,肩上的纱布虽然取下来了,但是每次活动肩膀的时候,她都觉得有些违和,仿佛这徺肩膀不是她的一样。
看来这次真的伤得很重,要好好恢复一下。
胤禩体贴她,免了侍妾们的请安,敏芝乐得在家享受儿女陪伴的舒心日子,却没想到,她以为没事儿了,事儿却主动找上门来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风波起第二百七十六章 风波起五台山的一场刺杀,让晋西北的一群官员遭了殃,大换血不算,还有些羁欠了案底的,在皇上那边落有错处的的官员,顶子和脑袋一起搬家,砍了一大批。
老爷子也无心远游了,康熙五十三年,眼看着夏天就要来临,老爷子还在畅春园里呆着,丝毫没有出去避暑的迹象。
紫禁城里监国的胤禛也无辜受牵连,监国的位置不保,还被老爷子定了个思虑不周处置不利的罪名,也被罚了停职在家,老爷子回宫后,直接往畅春园里一躲,吩咐皇子们不是奉诏不得进宫,畅春园大门紧闭,一点儿消息也流不出来。
众臣加上皇子们都觉得老爷子这回是动了真心气,奉太后五台山进香,本是一件吉庆的事情,没想到最后却变成这样,要不是老天庇佑,太后听了方丈的话,去放生池放鱼,后果不堪设想。
闷了许久,这天,老爷子忽然心血来潮,吩咐吴书来把咸安宫当值的太医带到畅春园,他想知道修养了五年多,胤礽是否已经康复。
结果太医呈上的脉案显示,胤礽的病情依然严重,前年胤禛监国的时候,说他神志已经恢复,能认人了。
可后来又莫名恶化了,而且越来越糊涂,甚至还把宫女当成亡妻,对着人家痛哭流涕,磕头求饶什么的,昔日情形荡然无存。
看到自己曾经疼爱的胤礽变成现在的模样,老爷子伤心了,伤心的结果就是躲在寝宫里茶饭不思,长吁短叹,时常把弘晢和胤衸招到招到跟前,什么话都不说,只对着两个孩子傻看,看得两人心慌不已,因为每每看着,老爷子就会眼红掉泪,然后挥挥手叫他们退下。
时间一长,两个孩子也知道康熙这是念旧,想着废太子呢,可惜废太子神志不清,已经跟圈禁的小兽没什么差别了。
老爷子既然疼他,当初一步步逼他的时候,怎么就料想不到会有这一天呢?这天,老爷子招了弘晢,摆开棋盘下棋,下着下着,老爷子又痴了,看着对面弘晢的脸,就是不落子,弘晢心中无奈,只能低眉顺目,盘膝坐在那儿,跟雕像一样,任凭老爷子观摩。
正僵持着,老爷子幽幽叹了一句:三十年前,他也如你一般乖巧……弘晢低头不语。
康熙接着说:只可惜,朕想从他身上得到的太多了,朕觉得给他最好的,把他与其他人分开,凸显他的与众不同,他就真的与众不同了,哎……到头来,只换来一场伤心。
弘晢抬头,看到康熙目中隐隐的似有泪光,不由开口道:皇玛法如此想念二伯,上天一定会让二伯好起来的,皇玛法不要伤心了。
康熙牵了牵嘴角:晢儿乖,今天就到这里,你可敢跟朕,一同去探视你二伯?弘晢起身:孙儿愿意。
康熙牵过弘晢的手,吩咐摆驾咸安宫,不多时,宫里都知道康熙回宫了,带着弘晢直奔咸安宫。
内廷女人的鼻子多么灵验,一下子嗅出不一样的味道来了。
胤礽是前任太子,也是从弘晢这么大的时候开始,与康熙形影不离,走哪儿带哪儿。
这个弘晢,早在他生下来没多久,康熙就在太后面前表示过要把他养在身边。
后来还因此迁怒了孩子的额娘郭络罗氏,因为这个孩子的缘故,康熙对这个媳妇就没有好脸色过,变着法儿给她小鞋穿,还借机把双胞胎一起抢走,养了好些年。
要不是看在郭络罗氏遇刺,重伤未愈,加上太后的缘故,老爷子才不会把弘旺还回去。
至于弘晢,看起来老爷子是真心喜欢,要霸占到底了。
但是,老爷子为什么对一个初生的皇孙那么上心?当年弘皙入了老爷子的眼,还是因为皇长孙的名头,加上是太子续齿的长子,可也没有爱到形影不离的地步,今天,听说老爷子带着弘晢去了咸安宫,大家小心脏乱跳,莫不是康熙把弘晢当成了胤礽的替身?难道老爷子身边的那么多孩子,胤禄,胤礼,胤衸,弘皙,弘旺,都是烟雾弹?话说和年氏同批的秀女,后,宫一个没留,全塞到了皇子家,难道,康熙真的准备放弃培养儿子,转而培养皇孙了?看来储秀宫的良妃,翻身在即啊康熙才不理会后,宫的踹则,牵了弘晢的手,驾临咸安宫,不通报就直接进了门。
宫里的摆设是从毓庆宫原封不动搬来的,蒙古进贡的纯羊绒红毯,还有满眼的水晶琉璃和金银器,弘晢第一次到咸安宫,之前的毓庆宫也是从来没去过,看到这么奢华精致的景象,不免也要多看几眼,一路往里,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奴才,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康熙并没有叫起,直奔内室。
太医听说皇上要来,赶紧地临时抱佛脚,装作很认真地围绕在胤礽的床前,听到外面请安的声音,连忙鱼贯而出,刚想行礼康熙一挥手:你们是来给他请平安脉的?情况怎样?回皇上的话,二阿哥脉象平稳,身体已经无碍,只是这神志,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恢复。
康熙料定会是这样的回答,垂下眼帘:朕知道了,你们下去吧,务必尽心救治太医跪了一地:奴才等,当竭尽全力。
说完便鱼贯而出,宫人们撩起幔帐,让康熙和胤礽面对面。
边上的弘晢很乖巧地上前一步:侄儿弘晢给二伯请安。
直接双膝跪倒行大礼。
床上的胤礽胤礽听到弘晢的声音,仿佛才发现床边有人,缓缓地把头转过来,茫然地寻找着什么。
弘晢就这样跪在地毯上,康熙在一边看着,一言不发。
胤礽的目光掠过康熙,落在床下弓着背的弘晢身上,忽然有了反应,跳下床把他拽起来,一把抱在怀里,嘴里喊的却是暃儿,康熙目光一凝,原本要下令拉开胤礽,结果却作罢了。
弘暃 康熙真正的皇长子,康熙三十年生,四十年的时候亡,正好十岁,死时和现在差不多大,当时是给石佳氏抱养了去,不知怎么的落井死了,胤礽疏远石佳氏,多半问题也出在这个孩子的身上,由于死因蹊跷,康熙把孩子的名字写在玉碟上除名了,只是私底下还叫着以前赐的名字,弘暃 。
弘晢被胤礽抱在怀里,搂得他几乎要窒息了:二伯,我是弘晢我是弘晢啊胤礽不管他挣扎,只是抱着他又哭又笑:暃儿,你总算回来看阿玛了一边哭着一边摸索着弘晢的小脸,那表情,几乎是想扑上去咬一口。
弘晢有些害怕,看皇玛法在边上痴痴地看着,也不发话,一时无法,又不能承认自己就是这个人的儿子,只好轻轻的说:二伯,我不是您的暃儿,我是弘晢,是您的侄子,您的暃儿长得像我吗?胤礽看了弘晢好半天,忽然发难,一把推开弘晢,孩子直接滚到在地上。
好在地上软,没摔疼,康熙却是吓坏了:来人,把二阿哥摁住。
胤礽又是一阵痛哭流涕,哭得跪爬在地上:我的暃儿没了,再也回不来了,再也没有了康熙直摇头:胤礽,你不认得朕了吗?朕来看你,坐了好半天了胤礽仿佛间歇性耳聋一般,完全没听见,一直叨念着自己的儿子,康熙叹了一阵,带着弘晢离去。
晚上,弘晢就寝的时候,嬷嬷帮他脱下衣服,忽然衣服里掉出一张纸来,上面歪歪扭扭的不知道画的什么鬼画符,嬷嬷吓坏了,这衣服早上穿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晚上脱下来多了个纸条,万一是什么不洁的东西,冲撞了小主子,这可如何是好?弘晢也不明所以,不知道纸条是什么时候落到衣服里的,天色已经晚了,他就吩咐明天在报给皇玛法知道。
可是嬷嬷吓怕了,直接就把纸条交给了吴书来,吴书来把纸条颠来倒去看,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今儿康熙招幸陈贵人,早早的就歇了。
吴书来就把字条压在砚台底下,准备明天再报给主子知道。
第二天,康熙拿到纸条,还没打开看,直接就把吴书来给骂了,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昨夜不禀报,好端端的,衣服里怎么会有纸条出现呢?弘晢身边所有的宫人内侍全部审问了一遍,均说不知情,弘晢本人也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纸条,因为体谅皇玛法已经就寝,就没有打扰。
康熙让钦天监的大臣来看,他们也看不出纸条上画的究竟是什么,老爷子不放心,仔细询问了弘晢昨天的活动情况,提到咸安宫的时候,康熙眯眼看着桌上的纸条,莫不是胤礽死心不改,装疯暗害弘晢?老爷子犹豫了,想说把纸条拿去焚毁了,却又不知道到底弄的什么玄虚,万一正好焚毁了才起效的怎么办?古人迷信,当初圈禁胤褆的扎针小人,就是康熙自己弄出来的,一箭双雕,不但重重地惩戒了胤褆,还把活泼好动的十三一并处置了,没看见十三现在有多老实么?可是,眼下这个纸条,究竟怎么回事?第二百其实七章 敏芝的小心眼第二百其实七章 敏芝的小心眼康熙整整研究了三天,都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来,第四天的时候,弘晢过来请安,见他还在对着字条头疼,遂体贴道:皇玛法,孙儿想,这就是一个寻常物件罢了,拿去毁了便是,皇玛法不必费神了。
康熙把视线从字条上离开:晢儿,你觉得这字条是哪儿来的?弘晢低头:孙儿也不知道,往常嬷嬷们服侍,端茶递水总要离开两步之外,免得坏了规矩,这字条何时到的孙儿身上,孙儿也是毫无头绪。
这番话说的是实情,也撇清了自己屋里宫人的嫌疑,倒是咸安宫那位抱着自己不放的二伯,嫌疑更加大了。
康熙焉能听不懂他的意思,当下垂了眼:你下去吧,这几日朕会吩咐让宫人为你的住处熏檀净气。
弘晢拜谢后退出。
目送弘晢退出寝宫,康熙再度把注意力放到字条上,恰在这时,吴书来捧着一只朱漆盒子进来:主子,内务府送来了新物件,说是研究出了新的釉彩,请主子过目。
嗯?拿过来瞧瞧。
放下字条的事儿,康熙决定换一下心情,再看下去,他都快审美疲劳了。
吴书来捧着盒子走来,放在桌子上,康熙一看,是一面女人用的椭圆戴柄铜镜。
周围是掐金丝的纹路,异常华贵。
康熙盯着镜子看了半天,忽然灵光一闪,吩咐吴书来:把字条拿起来,对着镜子。
吴书来照办,康熙对着镜中一看,眉头一下子打结了,放下镜子,也无心去看镜子背面精雕细的纹饰,而是叹了一声:把这条子焚了吧。
吴书来收起条子,躬身退下。
康熙叹着气,凝视远方,胤礽的条子,是用满文写的,而且是左手描的,许多鬼画符当中,夹杂了两个字:救命谁,谁要害他?写出这两个字,就说明他的神志是完全清醒的,可是,朕几次去看他,他都没有表现出来,太医送上来的脉案都说他身体没问题,问题都在脑子里,可是现在看起来,他的脑子也没问题。
趁着拥抱弘晢的功夫,隐晦地向自己求救,有这个必要么?究竟是他的新伎俩,还是真的身边有什么人威胁着他?康熙一拍桌子:明日,让宗人府令递牌子觐见。
康熙眯着眼,不管是哪一出,朕都要弄个明白,这紫禁城里,究竟有多少肮脏事儿。
这一次,康熙吩咐宗人府要暗访,查到什么都不能声张,甚至不能让当事人胤礽知道,还吩咐敬事房和内务府全员配合,秘密审查胤礽身边的宫女太监,侍妾等跟他有亲密接触的人员,要求地毯式排摸,连每日进出的太医以及工作人员都要一一排查干净。
另外,宫中皇子全部禁足阿哥所。
宫外建了府的皇子,暂时全部免去差事,关门闭户,等待调查结果出来。
期间,康熙带着弘晢把太后从寿宁宫把太后接到畅春园奉养,命令宫中妃嫔禁足一个月,美其名曰为太后压惊。
做完这一切之后,康熙在畅春园里坐等结果。
要说那些个阿哥们,未出宫的小阿哥没想什么,宫外的阿哥们纷纷猜测起来,康熙封了宫门,这是想干什么?现在大家的神经都高度紧绷,太子太子一日未定,大家一日不能心安,封宫这么大的事,再加上成年皇子全部禁足家中,大家不免生了许多猜测。
这不,胤禟和胤俄借着问候嫂嫂病体的东风,带着几家福晋和侧福晋上门探望来了。
敏芝其实身体渐渐好了,除了肩膀还不给力,抬不起之外,其他方面已经无碍了,听见说九福晋十福晋带着带着郭络罗氏和年氏一起来了。
连忙下床更衣梳妆,埋怨地对秋菊说,这关系太好的,什么时候来,招呼也不打一声,你看我这手忙脚乱的。
秋菊躬身:主子不用慌,有婢子们在。
去素玉雅舍,把佟氏请出来,她们既然摆了阵仗,咱们也不好失了礼数。
秋菊应了一声:奴婢这就去。
不多时,梳妆打扮齐全,外面抱进来说九福晋十福晋已经往主屋方向来了。
敏芝站起身,扶着墨霜和墨霖的手缓步而出,嘴里轻轻嘟哝了一句,我给你台阶上,你竟这般不识抬举出了门,九福晋等已经进了院落,满院子的奴才侍女们跪了一地。
十福晋见敏芝出迎,抢步上前:我说嫂子,你怎么就出来了,快别动,进屋去进屋去。
我没事,已经好多了,你们隔三差五的就来看我,我怎么敢不好?说起来,今儿怎么这么大阵仗,绮玉和琅媛动惊动了。
两位被点名是侧福晋忙上前请安,敏芝刚欠了欠身:都起来,进屋坐吧。
斜眼瞧见年琅媛跟在董鄂氏身后,小手却牵着董鄂氏的帕子,顿觉好笑,这不像是共侍一夫的姐妹,倒像是母女了。
等到大家都坐定了,佟氏还没见来,敏芝垂目,左手端起茶碗,秋菊上来帮她揭去盖子,敏芝喝了一口,自有秋菊接过放在桌上,董鄂氏皱眉:嫂子的手,依然不见好么?敏芝半真半假地:这太医都说了,伤筋动骨得百余日方好,哪儿有这么快的,况且这天还寒着,十弟妹送的羊绒护肩,至今还裹着呢,这手自然是抬不起来了。
十福晋笑道:嫂子,这羊绒护肩,我可是专门捎信给我阿爸,挑草原上最软的绵羊毛,好几百只羊才织了这一对护肩,京城的冬天可冷,是要好好保养的。
敏芝笑得更欢了:瞧这说的,倒是稀罕物了。
我怎么敢不带着。
十福晋接口:自然是好东西了,不好的,我怎么能拿来送给嫂子。
九福晋一直惴惴不安,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敏芝看在眼里,视线故意落在年氏身上:这位年侧福晋,今儿却是第一次见,这小摸样,果然是我见犹怜。
年氏当下就红了脸:妾不敢当,妾的容貌不及福晋万一。
声音小得细若蚊乃。
敏芝更感叹,这样的娇弱美人儿,要是真进了胤禛家,当然会被大男子主义的胤禛怜爱,但怜爱又如何,他内宅破事太多,儿子出生一个就死一个,如今除了三阿哥弘时,和正式被定名为弘历的四阿哥以及三格格,就没别的孩子了,由于年氏的事情没有搞定,四福晋没有得到弘历的抚养权,现在他和弘时住在各自的小院里,有奶娘照顾着。
两边都没捞着的四福晋,现在该是怎样的心情呢?敏芝无心去想,由于她的关系,这个世界已经混乱得不成样子了,但是看到娇弱的年氏,她又觉得自己的做法是对的,年氏在胤禛家里,生的孩子没有一个活到成年的,又因为年羹尧的关系,连累她红颜薄命早早薨世。
敏芝从来都不觉得,年羹尧的杯具是注定的,没有约束的大将军,军功摆在那里,他只是臣子,你以前能容忍他,以后就也能,胤禛废年羹尧,最后毒杀了他,只能说明胤禛比康熙更狠,康熙杀索额图,废黜明珠,诛杀凌普,都是和黄子们争夺储位有关。
也就是说这些人忠心的对象已经是自己的儿子而非自己,对于这样的臣子,康熙不手软也是道理十足。
可是胤禛却完全不同,胤禛继位初始,正大光明的匾额后面,建储匣里的名字就已经是弘历了,弘历的生母熹妃,又是最低等的侍妾出身,这孩子最大的靠山是康熙的遗命,而不是前朝的势力。
而前朝还有夺位野心的,生搬硬套也只能算上户部的胤禩。
当然,这只是生搬硬套而已。
胤禩被康熙议处,就差被圈禁了,辛者库贱籍奴婢子,已经断送了他所有的路。
这样的朝堂,胤禛还怕什么?隆科多一路扶持他登上皇帝宝座,年羹尧,胤禛手底下唯一可以上台面的军事家,大将军。
什么原因一定要在刚刚站稳脚跟的时候,甚至九龙都没有处理干净的时候,就先把年羹尧处理掉?敏芝想不通,为儿子铺路?看着不像,当时是雍正初年,胤禛一直忙着找道士炼金丹,以求长生。
根本不会预料到自己活不长,为什么捧杀年羹尧,敏芝完全想不通。
年羹尧没有自立的可能,除了胤禛也没有另外有所效忠的可能。
雍正容不下他,绝对是性格原因,看你不顺眼,忍你很久了,用完了就不需要再忍了,大男子主义不允许任何刺儿头出现。
现在年氏到了九弟府上,年羹尧成了胤禩的助力,却不直接。
份量刚刚好,自傲的本钱已经缺了一点。
而且,敏芝知道,胤禩若要用年羹尧,一定会让他先自惭形秽一把,至于用什么方法,大家心照不宣。
人与人交往,是看眼缘的,明显,年氏的性子很入敏芝的眼,如果不是她年纪太小,几年前还未成年,不在选择范围之内。
看到年氏想起自家的佟氏,这个女人,真真让人窝火,生气啊第二百七十八章 太了解你第二百七十八章 太了解你后院的女人们聊着健康对话题,敏芝把两个儿子叫出来给婶婶们请安,得了好一阵夸赞,说起来小九家的女儿,大的几个,都已经定了亲,全部嫁去蒙古草原,而且嫁的不是世子就是郡王,而且为了让这些娇娇女能够适应草原生活,康熙恩准她们年满18岁之后再嫁。
因此亲虽然定了,其实时间还算充裕,不像胤禛家的二格格,头年订婚,第二年就嫁了。
指婚的圣旨一下来,胤禟心疼了好一阵子,倒不是心疼女儿,他心疼银子,皇阿玛真是不讹诈他不舒心,当初十三的两个妹妹,嫁的也是郡王,自己女儿也嫁郡王,封号却是固山格格,内务府的固定陪嫁少了,又不能堕了皇室的面子,只能是他这个倒霉老爹多花钱给女儿添妆了。
小九现在看到家里的七个闺女就有气,对生了女儿的侍妾更来气,不争气的东西,生的尽是赔钱货。
每每到董鄂氏屋里歇息的时候,就是衣服苦大仇深的样子。
董鄂氏看在眼里,也很无奈,自家的嫡女眼瞅着也快成年了,这出嫁的时候,不也是个赔钱货么?这事儿被十福晋当作笑料来说,敏芝也觉得康熙有点过份,不过这老爷子一向这样,欺负你还让你觉得女儿是嫁得好了,和公主一个待遇,怎么能不好?以固山格格的品级嫁多罗郡王做王妃,这可是大恩典,何况这女婿是郡王,多有面子不过,请忽略小九本人也是郡王。
这边厢正在唠儿女家事,书房里的气氛却是空前紧张。
八哥,你说皇阿玛这次又搞什么?竟然封宫了,额娘身边的内侍递了消息,说是内廷女眷全部被禁足了,皇玛嬷接到畅春园去了,这到底怎么回事?胤禟急得双脚跳,在他的印象里,额娘从未被禁足过,皇阿玛对额娘的喜爱和纵容是有目共睹的。
可是这次,居然连额娘都被禁足了,这叫什么事儿胤俄没有胤禟那么急,他才不在乎宫里的那些个天翻地覆,他来倒还真是为了慰问嫂子。
五台山回来之后,胤禩曾找胤俄谈了一次话,关于庄丁的训练,胤禩觉得还不够严厉,并且把这次五台山上发生的事情简略讲了一遍,胤俄回去立刻整顿,他仔细研究了敏芝订立的纲领,却发现自己实施起总是感觉差一口气。
他也有接触过柯安训练的那一批人,当年修路的时候,他们住在自己的庄子上,每天的出操训练,修路的整个过程,齐整得像是一个人在做事。
柯安竹哨一响,不需要语言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他们就已经默默完成任务,这究竟是怎么炼出来的?胤俄还记得有一次,他无意间看到他们吃完午饭,在大太阳底下站军姿的情景。
汗水挂在鼻尖上,蚊虫在眼前乱飞,没有人动一下,柯安也陪他们站着,黝黑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着铜红的光泽。
整整一个半时辰,一天中太阳最热烈的一个半时辰,他们静默地站在那里,仿佛是一群雕塑。
时间到,柯安的哨响,所有的人迅速移动整队,没有人抬手擦一下自己脸上的汗水,更没有人弯腰喘一下气。
胤俄觉得,自己也是这么训练的,可是他在执行的过程中,不断地有人晕倒,或者腿软脚软,摇摇摆摆,他也曾严厉惩罚过,但是收效甚微,又怕他们消极怠工,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好,他一直找不到诀窍。
之前敏芝有来观摩他们训滥,但都是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
而这一次,八哥说八嫂对他训练的人不满意,他没觉得不高兴,反而兴奋起来,可惜八哥以嫂子身体恢复状况不佳为由,一直不让她出来说事儿。
这一次,宫里出了这么蹊跷的事儿,总该能问问嫂子的意见了吧?可是,胤俄很失望,嫂子依然不见客,书房里只有八哥在。
他又不好说我来就是找嫂子取经的,宫里什么破事儿他都不感兴趣。
因此只能默默喝茶不言语。
胤禩焉能不知他的心思,这个弟弟自小就是争强好胜的,你说他一句不好,他能跟你赌气半个月。
现如今自己训练的人被嫌弃了,他一定不能咽下这口气的。
可是妻子的身体不见好,他是绝对不会放她出门的,他也看出来了,有些事,光靠嘴皮子上说,是根本没有用的。
因此,胤俄的要求只能先放一放了。
眼下要紧的是,猜不透皇阿玛的用意,究竟出了什么事,严重到要封宫的地步?想来想去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胤禩也是非常无奈:行了,在这儿空想也没用,小九,五哥那儿怎么说?提起胤祺,胤禟是一脸的无奈:五哥说这阵子他忙着帮七哥整顿军务呢,听说皇阿玛有意扩张蒙古八旗的驻军数量。
他根本没空去想这些事儿,而且,皇玛嬷才是他关心的,额娘的事……说到这里,胤禟就有些怨念,自家哥哥为人温雅谦和,在外人眼里,那是亲切。
偏偏在母亲面前也跟外人似得,一点都不亲近。
反而显得陌生而疏离。
宜妃嘴上不说,心里总是遗憾的,这个儿子,生下来就没有带过一天,等再见面的时候,孩子已经长大,初时竟汉话和满语都不会说,只会蒙语。
母子沟通都有障碍,母子间的隔阂就这样产生并不断加大。
好在胤祺长成了一个宽厚仁和的皇子,现在对宜妃也算孝顺,和胤禟的关系也和睦,但是,胤祺心里最重要的,永远是太后,太后的话对他来说才是最听得进的,太后要他心无旁骛,只关心皇阿玛给的差事,先做好儿子,其次才是做好皇子。
胤禩拍拍他的肩,既然这样,咱们只好坐等结果出现了,皇阿玛想要做什么,向来都是无所顾忌想做就做的,咱们猜了也没用,何况我们现在的处境都差不多,说不定皇阿玛就想看我们乱猜,然后乱动,被他老人家抓了把柄去,好借机惩戒呢!两人默,八哥这些年所受的打击,充分证明了这一点,还有什么好说的,皇阿玛八成就是在故弄玄虚,等着大家到神武门和畅春园门口去排队呢!无奈的两人终于站起身;八哥,看来事情只能这样了,今天叨扰了,我们这就告辞。
胤起身;我送你们出去。
晚上,胤回到主屋,敏芝有些怨念;怎么今儿都不留他们吃个饭再走,我和弟妹们正聊到兴头上。
这有什么,改日你请她们来家喝茶,想怎么聊都行,今天······敏芝刚想抬手帮他宽衣,没注意到右手抬不起来,一下子僵在那里。
胤快一步扶住她的手:太医说了要静养的,你怎么还乱动,万一恢复不好,落了病根怎么办?提起这只手,敏芝就怨念;我现在就跟牵线木偶似的,喝个茶连碗盖都要秋菊帮忙,稍微动一下就被人念叨,手是我自己的,又不是你的!你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多大了,还犯傻,让儿子们看了笑话。
病了就要听医生的话,叫你别动就别动。
说着伸手揽在她腰上,把她带到床边;你猜猜,今儿他们来找我说什么?我养病到现在,一直锁在这院子里,我能知道什么?敏芝没好气地,一边说,一边想挣脱挣他。
胤却先一步掀了被子,扶她躺好,埋怨地嘟囔了一句;知道自己手不方便,还这样惯着下人,我来时,又是一个人都不见。
听了这话,再多的情绪也转淡了,主动靠进他怀里;这不是你来了,她们都主动回避看嘛。
跟我说说,九弟和十弟今日怎么会突然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连年家小妹妹都请来了。
我还是第一回见到她呢,说起束还真有趣,九弟妹对她宝贝得跟女儿似的,我瞧着都觉得新鲜。
年家妹子这才十四岁,这要是再过几年,绝对是芙蓉滴露的好模样。
敏芝一边回忆年氏的模栉,一边想象着未来这朵娇花该长得多麽好,心里就不服气了;揪着胤的衣服;哎,看着年氏,我就想到咱们家那位,今儿请了她三次有余,她都端着架子不见客,好在来的是九弟妹十弟妹,不介意这些,不然,这话传到外头去,还不知会怎么埋汰我们王府缺了礼敏呢!胤听着她说年氏,又扯到佟氏,怎么会不明白她想说什么,她的妻子,看人顺眼时觉得对方什么都好,恨不能掏心挖肺,看人不顺眼时,就觉得那人头顶生疮脚底流脓,怎么看怎么恶心,不用问,她一定是看年小妹顺眼了,对比佟氏,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了。
随即侧身,扣住她的手;别乱想了,以后场面上的事儿,去请一次就够了。
至寸年氏,收起你的.那些念头吧!敏芝嘟嘴;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胤白了她一眼,悠然道;皇阿玛封宫了,额娘和所有内廷女眷一起,都被禁足,皇玛嬷被接去了畅春园,京中所有省差事的阿哥,除了五哥和七哥七哥之外,全部停职。
你猜,这里面有什么玄虚?第二百七十九章 慈不掌兵第二百七十九章 慈不掌兵一个月后,正式跨入夏天,敏芝肩上包裹的护肩终于下岗了,肩膀轻松了许多,众位阿哥还在停职中,敏芝仗着自己的身体已经修养得都快腐朽了,该找点事情做做,加上胤俄再三再四的请托,胤禩终于准许敏芝在自己的陪同下,到庄子上去看看。
看着比以前大了许多倍的训练场,以及数量翻了几倍的庄丁,敏芝心里是很感慨的,他们列成方阵的时候,终于有了一点现代连队的感觉。
只是,精气神还差许多许多。
不过没关系,人都是有惰性的,你不懂得压榨,他就会慢慢颓废下去。
只有不停地训练压榨,他们才会越来越强。
于是,负重三十公斤,绕训练场跑二十圈,最后几名淘汰,站军姿半个时辰,凡有站不稳的,一经发现俯卧撑五十个,做不到的淘汰。
列队行进,凡是有排面不齐整的,体罚加倍,各种各样的项目轮番轰炸过后,三百名庄丁被削去了近三分之一。
胤俄心疼得不得了,在他看来,这些人本来就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能力各方面都很出众,只是纪律性差一点而已。
敏芝却不以为然:作为庄丁,他们负责守卫整个庄子的安全,那些个种地的,搞科研的,老弱妇孺都指着他们,你给他们提供那么优越的条件,供着他们。
却不注意压榨他们的潜能,这批人只能被你养成废物。
你看他们自由散漫,完全是一盘散沙模样,这都是你初期的原则性问题没有和他们拎清楚,站在这里的人,要求只有四个字,绝对服从,做不到的,首先就该剔除出去,奴才不听话,要他做什么,庄子上多得是想出人头地的,不差这几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排着队等着遴选呢,你又何必只盯着这几个话说得斩钉截铁,又是当着众人的面说的,一群大老爷们被敏芝这么一数落,人群骚动起来,敏芝冷哼了一声:这就是纪律么?什么时候准许你们说话了?容安,容发,你们出来,让十爷看看差距。
见了胤俄脸上的肉痛表情,敏芝忍不住要再打击他一下,毕竟庄丁训练这一个项目,是只消耗不产出的,如果不能练得像模像样,根本就是巨大的浪费,而浪费是最可耻的。
还好,当年牧仁去了西藏,他的两个跟班留了下来。
现在,这两个人代替柯安,成了胤禩的暗卫,上次五台山暗杀事件,敏芝最不满的就是胤禩把他们二人留在寺内,只带了个普通侍卫。
不然,他们又怎么会这么狼狈。
事后,胤禩解释说,皇阿玛派了侍卫跟着他们,他不想被皇阿玛知道,自己身边除了柯安,还有素质堪比大内侍卫的人,而且,免得又被惦记。
现在,这两个人正好排上用场,牧仁走了之后,敏芝给二人制定了专门的训练计划,经过几年的严酷训练,两人已经今非昔比。
齐齐应了一声之后,站了出来。
胤俄瞳孔收缩:嫂子,这两个奴才,面生的很哪敏芝笑笑:他们原先是牧仁的小跟班,现在是我们爷身边的侍卫,他们都曾跟着柯安一起训练的。
胤俄看着他俩:瞧着就不一样。
敏芝嘴角一扯:一百个俯卧撑准备。
两人动作一致,直挺挺地倒向地面,再一看,竟是拳头撑地。
敏芝一直没有吹哨,两人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
胤俄终于叹了一口气,再看场上两百多名庄丁,鸦雀无声。
敏芝扬了扬眉毛:上回和我们一起遇险的,是哪个?出列一个庄丁站出来。
低头不语。
轻蔑地看着他:你能做到么?那庄丁看了看地上纹丝不动的两人,忽然单膝点地:奴才技不如人,请廉郡王妃责罚。
敏芝根本不看她,吹响了竹哨。
地上的两尊雕像开始做俯卧撑。
上回,你也受伤了吧?敏芝回头对那庄丁说。
那庄丁惭愧地低下头:奴才失职。
起来,站过一边。
好好看着,他们两的年纪,比你还小些,你们经历的这些训练,他们也曾经历过,我之所以说目光不必放在你们身上,实在是因为,你们根本没有一个靠得住,没有一个符合庄丁的标准,不过就是一群散养着,毫无价值的人罢了。
比之刚才淘汰的,也好不到哪儿去胤俄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胤禩却老神在在都站在敏芝右后,视线掠过妻子的头顶,看着天上时不时飞过的鸟儿。
当年妻子骂柯安的时候,话比这些难听一百倍,最后柯安还不是乖乖听话,况且,胤禩的嘴角微微上翘,在家憋闷了这许多天,出来释放下闷气,有益身心健康。
只是,委屈了十弟。
果然,话音刚落,就有人忍不住站出来了:奴才给主子请安,给廉郡王妃请安。
敏芝都不搭理他,对着边上站着的那庄丁:看见了吗,这才是令行禁止,我不叫停,两百个,他们照样能做下来,你能么?那人惭愧地低下了头。
你知道当初的一句反驳,若是被埋伏在暗处的敌人听去了,主子们就会性命之忧么?那人再也站不住,普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罪该万死。
敏芝叹了一口气,放缓语速:万死就不必了,那边有人不服气,你替我去探探他的底,点到为止。
奴才遵命整个说话的过程中,容安和容发还在做俯卧撑,胤俄看得眼睛都直了,真的要用双拳撑出一百个么?嫂子也太狠心了吧,他们,他们看上去还是孩子呢可敏芝却恍若未闻。
身子往后一靠:你觉着,这些人里,有得用的么?胤禩轻咳了一声,你不是选着了么?敏芝的目光1/2第二百八十章 导演加戏第二百八十章 导演加戏和胤禩想得一样,敏芝只不过是出来透透气,就把那些个庄丁吓得够呛,胤俄的观念也转变了过来。
庄子上的训练开始严格按照敏芝定的章程经行。
那个被容安修理过的庄丁变老实了,努力训练,各项指标都渐渐出挑了。
可以说,胤俄的目的是达到了。
可是敏芝觉得这些都是小儿科,只能够得上现代入伍新兵的标准,要实现真正的军事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眼下,他们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考虑这些,因为封宫已经到了第二个月,眼看七月酷暑将至,老爷子还没有挪窝的打算,各种猜测更加汹涌起来。
就在这纷乱的猜测当中,敏芝终于迎来了期待已久的不是好消息的好消息,新进门的蔡氏有喜了。
西园奴婢送来消息的时候,敏芝在书房里想着怎么给庄丁们安排新的训练项目,胤禩则指导弘旺和弘晏读书。
陆九递消息进来的时候,声音都抖了。
胤禩眉毛一挑,直觉地望向敏芝,而敏芝也是吃了一惊,看向他。
两人都是一副惊讶表情,隔了半天,还是敏芝回过神来:皇阿玛封宫,这消息怕是递不进去了。
胤禩一愣:你安排就是了。
敏芝垂目:我知道了,会安排妥当的。
紧接着,室内一阵沉默,弘旺小哥俩告退出去,胤禩站起身,走到敏芝的隔间,敏芝搁了笔,抬头看他。
一时间,胤禩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敏芝在家养伤这段时间,他的确是到蔡氏房中留宿了几晚,蔡氏服侍的也算尽心,但是怀孕这个结果,却不是他想看到的,如今面对敏芝,竟一时无语。
夫妻那么多年,当然看得出他的尴尬,刚听到小妾怀孕的不舒服淡去了一点,这个结果是她造成的,是她换掉了避孕的香囊,也是她放任他到任何一位侍妾处留宿,才有了今天的结果。
能看到他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她已经很满意了,这里是清朝,敏芝最后一次在心里重复了一遍之后。
露出了笑容:爷,这一次,说不定是个儿子呢胤禩别过脸:你不是想要女儿的吗?我的女儿,已经和九弟妹订了,就看九弟肯不肯努力了。
话锋一转:其实家里多一个女儿给晗音做伴也不错,只可惜……胤禩以为她想起了晗玥,飞快打断她:你又乱想,儿子女儿,若是你说了能算,你就是神仙了。
敏芝也知道他叉开话题,顺势道:怎么写了一会儿字,肩膀就酸了,我先回房了。
说完起身退出书房,胤禩看她离去的方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不管是来一个庶子还是庶女都不是他想要的。
那个口是心非的女人,脑子里又在转什么念头?果然,当天晚上,胤禩去慰问了蔡氏之后回到主屋,敏芝像是算准他会来一样,提了一个要求,等蔡氏生产之后,如果是儿子,那就让她升位做侧福晋,如果生的是女儿,那就让陈氏升位做侧福晋。
敏芝想来想去,觉得佟氏这女人实在是太多余了,养在家里光辉浪费粮食,什么贡献都没有,还不如升一个听话的侧福晋上来,给家里撑撑场面呢这样的话,我也不至于和佟氏置气了。
敏芝半真半假地说。
胤禩对此兴趣不大:等生下来再看吧。
敏芝点头:可惜,额娘正在禁足中,也不知道皇阿玛究竟在等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消息。
等什么?胤禩转头:你说皇阿玛在等什么?敏芝叹气:祈福压惊什么的,根本不用把皇玛嬷请到畅春园去,请走皇玛嬷,将额娘她们禁足,不就是告诉我们这些外命妇不要入宫请安么?胤禩眯眼:这个我也想到了,加上皇子没有诏命不得入宫,这就是变相封宫了。
敏芝嘟嘴:皇阿玛为什么搞得这么麻烦,我看他是有意针对我来着,你忘了,外命妇中,只有我一个人拥有玉凤令,可以随意出入后,宫。
皇阿玛请走皇玛嬷,又禁了额娘她们的足。
为的就是提防我来着。
胤禩眉头皱得更紧了:有这么严重么?敏芝深以为然:当然有,一定是宫里出了什么事,不能让你知道,或者可能和你有关的。
我觉得很严重说到这里,敏芝的身体抖了一下:会不会是晢儿出事了?或者是额娘出事了胤禩皱眉:说什么呢,口没遮拦的,晢儿在皇阿玛身边,这会儿在畅春园里呆着呢额娘在储秀宫禁足,能有什么事?不准乱说话。
敏芝汗颜,这要不是说的自己的儿子和婆婆,换做说了别人,被人知道了,还不说自己诅咒人家啊哎,又多嘴了,封建时代规矩大,不能乱说话。
马上闭嘴。
胤禩给她掖了掖毯子:睡吧,我想皇阿玛也不会让我们等太久,很快就会有消息的,西北的战事还要他操心,还有江南的官场之争,事儿多着呢,他不会让自己在一件事上多纠结的。
说起来,上回凝玉来家做客说起张伯行老大人,那可是贤名再外,怎么也会摊上官司?胤禩撇嘴:你爷我不也是贤名在外么?敏芝张了张嘴,心说这话怎么这么喜感呢?脑子里转了一圈之后,还是忍不住笑了:是啊是啊,爷是贤王,我怎么把您给忘了。
胤禩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睡觉成为大家瞩目的关键先生,对康熙来说,已经习惯得不能再习惯了。
但是眼前这一叠调查报告,却让他眉毛皱的死紧。
胤礽身边的人,竟有这样复杂的来路,胤褆家的,胤祉家的,胤禛家的都有,而胤礽叫救命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原索家的家奴一直暗地里给他偷换药物。
另外,从宫人口中得知,胤监国期间,曾多次以请安为名出入咸安宫。
唯独和这件事一点都没有关系的,却是胤,胤不但从未进过咸安宫,胤,身边也没有他的眼线,竟然能撇的一干二净。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儿?难怪朕带弘去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有反应了,仿佛是等了许久终于等到曙光了一样,这件事,要怎么处置呢?老爷子想了又想,胤大约是恨极了胤一直拿他当靶子,躲在他身后捞足了好处,现在胤做了亲王,自己却不能不在咸安宫苟活,还要装疯。
实在是太不值得,所以才出此下策的。
哎,作为老爹,是该给他一点回应了。
于是,胤的好日子正式到头了,老爷子对于先前胤摊上的那些官司,以及劫杀庄丁的人的身份了解得一清二楚。
一直隐忍不发只是想看胤的反应,但他发现这小子滑溜得像泥鳅,又安静得像兔子,什么把柄都抓不到,查案查到一半戛然而止,也不去追究谁收买了人,偷换了水泥之后灭口的。
利用一切手段躲过了稽查的临检之后,却安然地把功劳和烂摊子扔还给了年希尧,自己躲在工部衙门里面喝茶看邸报,什么事儿都不干。
实在看不过去,停了他的差事,却发现他乐得其所,还有空陪老婆去庄子上遛弯。
而且,听说他家小妾怀孕了,郭络罗氏还很高兴?这家怎么尽是好事儿呢?老爷子想了半天,终于在七月末的时候,起驾回宫了,而且还临了太和殿。
宣布胤病愈不说,还封了他一个和硕理亲王,并且另外赐了一个福晋给他。
毓庆宫当然不能住了,干脆还是住在咸安宫里吧。
这样还不算,还把皇长子弘皙从阿哥所里迁了出来,封为理亲王世子。
一起住在先按宫中。
除了胤,皇子们全体复职,胤又换工作岗位了,这次去的却是六部中敏芝觉得最恐怖的刑部,还是做侍郎。
宫门大开,敏芝第一时间向惠妃和良妃汇报了蔡氏有喜的消息,还是像当年一样积极。
只是这次,惠妃和良妃都没什么实际表示,只是点点头表示知晓。
良妃对小孙子出入咸安宫的事深表忧虑,女人的嘴最会传是非,很快就有类似弘越过父辈直接受封皇太孙什么的。
幸好太后还在畅春园地呆着,良妃几乎足不出户,宫人又贴心,闲言碎语落在她耳朵里的不多,可落在敏芝耳朵里的就太多了。
走在宫外的路上,她就觉得人家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像看什么稀罕物件一样,她一走近,人又自动散开,她去钟粹宫,惠妃满面愁容。
她去储秀宫,良妃也是满面愁容,一副天要榻下来的样子。
一留意,终于从宫人的闲言碎语中,摸清了流言的内容。
心里直翻白眼,这也太小儿科了,我儿子前脚才踏入咸安宫,后脚就皇太孙啦?这不是明摆着挑拨离间的么?康熙才封了理亲王世子,弘皙可已经长成了,智谋心计什么的,都不比他爹差,这要是想岔了,弘的处境可就微妙了。
难道,这又是康熙下的套?联想到胤入刑部,胤继续因为监国不力而停职。
敏芝越想越得这里面有事儿。
老爷子又想挑起人民内部矛盾了,我该什么办?第二百八十一章 自成方圆第二百八十一章 自成方圆从宫里回来,却从管家那里得到了佟家老太太又要来拜访的帖子,明着是来看孙女顺便慰问伤情,背地里,不知道想搞什么幺蛾子。
敏芝想也没想,直接回了,就说自己肩伤未愈,正养伤呢,不见客。
开玩笑,宫里刚开始传小纸条,外头就坐不住了?现在才康熙五十三年,老爷子还有很长时间去折腾,他折腾,那咱们就只能乖了,把宫里申请来的嬷嬷往蔡氏屋里一塞,特殊照顾什么的,管家会去安排,敏芝特地免了蔡氏的请安,她还小心眼儿的惦记了佟氏,特别叮嘱夏兰,若是佟氏想动蔡氏的脑筋,就让她卧床不起。
回了佟家的帖子,敏芝又怨念了,她还想着找何凝玉来家陪她说话呢,现在好了,宫里流言一起,廉郡王府又变成高危地带了,谁来了谁就是党。
怨念的敏芝在书房里想画小纸条诅咒康熙,当然只是想想而已,她在帮胤禟的珠宝行设计新的纹样。
庄子上的实验室因为敏芝时不时就有新创意而一刻不停地忙碌着,敏芝觉得他们比内务府的工匠们都要忙。
加上实验室的待遇好,进过几年的积累,她很满意地揽到上天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前景,尤其建造师和烟花制作工人,这两种是她特别看重的。
每年过年过节,她都会要求老匠人做各种各样的烟花,在庄子上燃放给庄丁和佃户们看,并且不着痕迹地要求他们把这种技艺教给徒弟,火药是中国人发明的,凭什么枪炮却是洋人的厉害?清朝人愚昧不重视,她可不能也视而不见,传教士们因此又被敏芝压榨,沙皇俄国已经装备鸟枪了,那么欧洲国家也已经差不多了。
看着庄丁们每天还是提着红缨枪练习,敏芝心里说不出的别扭,想做点什么又恨自己不是全才,只是个文科生,又不能搞个化学实验让诺贝尔回家种地。
没办法,只好先从最容易入手的火药和眼花方面入手,慢慢再动脑筋吧。
这个夏天因为各种诡异的气氛而流逝得特别快,一不留神又是中秋节,还是有晚宴,还是定在畅春园,敏芝带着弘旺和弘晏一起进宫,再次成为大家的焦点,各种搭讪的套话的献殷情的,敏芝全不理会,白天在请安中度过,惠妃落寞了,精神每况愈下,敏芝再怎么安慰也不能代替胤褆被终生圈禁带来的伤痛。
敏芝叹息之余还是庆幸自己金手指起作用了,良妃身康体健,见着两个孙儿欢喜非常,只是细心的敏芝还是在她的头上,看见了银丝。
晚宴上,敏芝第一次见到胤禛家的弘历,小家伙在奶娘怀里,东张西望着,见到未来乾隆,某人忍不住拿他和自己儿子做比较。
结果得出结论,这小奶娃怎么看都不如自己儿子,敏芝满意了。
然而,她满意,有些人就不那么满意了,比如胤禛,他知道自己被皇阿玛迁怒了,五台山刺杀的事情怎么能算到他头上,现在他被停职,其他兄弟们却都复职了,胤礽怎么就恢复了,皇阿玛二话不说就封了一个亲王,一下子就把他唯一亲王的优势给消弭了,这些他都可以不介意,可是,胤礽神志清明,这对胤禛来说却是致命打击。
是他花了手段让索家的奴才倒戈,胤礽身边最不缺的就是索家的奴才,可是为什么。
胤礽居然毫发无损地坐在那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出错了?胤禛的视线落到康熙左手边的桌子,弘晢一个人坐在那里,而胤礽却是坐在他对面,和弘皙共用一桌。
真是扎眼吶,这个如果弘晖在的话……胤禛克制不住自己产生这样的念头,他知道康熙喜欢年幼的孩子,所以撇了弘时,带来了弘历,却没得到预想中的效果,却让他看到了这么戳心筋的一幕,胤禩的孩子和胤礽坐对面,在皇子堆里,多了两个皇孙,偏偏这两个,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不过,弘晢是一个人坐在那儿的,是的,胤禩是没有资格坐那个位置的,非长非嫡什么都不是,儿子受宠又怎样,他还是被淹没在人堆里,为皇阿玛做牛做马,每个位置都做不满一年,皇阿玛用他,就好像万精油一样,哪里痒了涂哪里,涂完了就扔,反正想起来的时候,他还在那里,老实的不行。
康熙在看着,看着儿子们愈加热切的目光,心里辨不清什么滋味,自己老了。
真的老了,八岁登基的时候,连乾清宫的门槛都跨不过,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看着这些孩子们一个个都长成了嗜血的狼,连最会隐忍的胤禛,看来也忍不下去了。
这是自己希望看到的吗?这种问题只在康熙脑中闪过零点一秒,随即隐去,左边是胤礽和弘皙,右边是弘晢,这只是一小步而已。
胤禩和胤禟胤俄一起,还是眼神都不带往康熙那儿看的,胤礽复出,受封理亲王,仿佛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康熙右手边坐着自己的儿子,他也无动于衷,只和胤禟胤俄喝着酒吃着菜,看着看着歌舞表演。
这里看不到女眷那边的情况,也不知道她的肩膀有没有事,会不会疼。
胤禩的脑子里不可抑止地担心妻子,担心她,他已经听说了女眷们的那些流言,他也知道与人虚与委蛇是她最不擅长的科目,身边的九福晋和十福晋一个棉花一个爆竹,完全帮不上忙,五福晋和七福晋向来隐形,她怎么办?被胤禩惦记着的敏芝。
其实什么事都没有,没有十三福晋和年侧福晋在,她谁也不想关心,儿子们被嬷嬷带着,不于她们同桌,侧福晋有侧福晋的位置,她也不能过去。
眼前这些个女人,新任理亲王妃是个外官的女儿,完全不认识,也没听过,没有兴趣。
三福晋四福晋,已经得罪了,就不用摆出亲近的架势,她觉得根本没必要掩饰自己的厌恶,反正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在场所有人,包括另外一边的那群,都觉得自己完全被他们看穿了,这个女人就这样,想什么是什么,讨好和得罪都在脸上。
已经定型了。
跟她玩语言和表情的艺术,根本就是浪费,你看她那张脸,一看就是心情不好,还是不要上去说话了。
这个女人,后援团强大啊!就连贵妃娘娘在她面前也衬不到好,佟氏搭进去,转眼就废了,你看今天来时,郭络罗氏根本就不回头看她一眼,仿佛她是空气一般。
贵妃半句话没有,赶紧动用关系另外挑了三个。
还把郭络罗氏请到坤翊宫亲自验看。
你说塞小妾有让嫡妻亲自过目的吗?没有吧?你说皇上空降侧福晋有女眷说了算的吗?没有吧?亘古未有吧?这事儿偏偏都在她身上发生了。
贵妃娘娘低声下去给挑了三·她大手一挥全包了,这大气的,仿佛上街买东西,走进一家珠宝铺子·扫了一眼,全包了。
根本不在乎背景,不在乎家底,进束了都是妾,你侄女是妾,其他的也都一样,大有你来一个我收一个,你来两个我收一双,收不下的,还有胤这个后备军呢。
没听说么?老十家的那个郭络罗氏侧福晋,还是她说动了才升的位分,不然,你以为宜妃娘娘为什么那么积极地帮她搞定年氏?当初那么多人抢年氏,谁才是背后主谋?毫无疑问是廉郡王妃啊!她一早想好了,自己收两个不起眼的,把背景最大的年氏打包让胤出面买下来,胤的面子不够,于是动用了宜妃,自己不要的,也不肯便宜了人家。
这手段,这魄力,还让人说不出她不好来。
现在胤做了郡王,还得了个水萝卜一样娇嫩的美人儿,你看董鄂氏一点都没有伤心嫉妒,还对她八嫂恭敬巴结,这才是明白人哪!皇太后喜欢她,佟贵妃搞不定她,宜妃惠妃都听她的,良妃更是以她为重超过儿子。
何况她还有一个老爷子带在身边形影不离的儿子,谁敢动她,谁又动得了她,只有她对人家不屑一顾的份吧。
众人看到四平八稳的廉郡王妃,连两位亲王妃都不放在眼里,这难道是在五台山上,太后身边呆久了,培养出来的架势么?敏芝才不管别人怎么想,这种场合,她只管自己吃喝,反正身边有这么多人陪着那些不爱搭理的,视而不见就好了,想必·胤那边也是这样的情况吧?她不知道,就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渐渐地把她从众人的视线中拔高了出来,她从来都不知道,只关心自己在乎的,无视其他所有的一切,成为她特立独行的标志性风格,她不再需要别人保护和提点,庄子上,一个人的严厉可以镇住两百来号庄丁,在这里一个人的态度,可以点燃所有人的忐忑。
她可以随心所欲地用自己的标尺去衡量自己的空间宽度,无惧压力,无论这压力是来自于谁。
第二百八十二章 刑部的作用第二百八十二章 刑部的作用晚宴中途,康熙带着弘晢退场,胤禩跟着就站起来了,老爷子的袍服刚在视线里消失,胤禩一撩袍子一拱手,跟着抬脚。
九和十都知道他要去接嫂子,跟着一起起身,胤祺只是皱了下眉头,对他举了举杯:八弟,慢走。
胤禩笑笑:五哥且慢吃着,我先回了。
抬脚刚要走,胤禛叫住了他:八弟,没想到皇阿玛会把你派去刑部,众兄弟们可都没去那儿当过差,刑司一体啊胤禩拱手:皇阿玛指派的差事,做儿子的只能应承,顶着困难上了,就我这块料,顶多又是一年半年的货色,让四哥见笑了。
小八……晢儿看起来真不错。
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插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胤禛瞳孔一缩,退后一步:二哥。
胤禩也觉得这个声音怎么听怎么不爽,但是他是永远不会僵尸脸的:二哥谬赞。
胤礽笑得很亲切:是个好孩子,我病着的时候,多亏皇阿玛常带他来看我,聪明伶俐不说,关键是……胤礽顿了一下,突然一步踏前,胤禩一个惊觉往后退了一步,而九和十早就一边一个把他护住。
胤礽见了,笑得更欢乐了:怎么?小八怕我了?晢儿可不怕我,我话没说完呢关键是……晢儿像你小时候的样子,一样让人……二哥,我还有事,二哥病体初愈,还请小心调养才是,弟弟告退。
胤禩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一拱手,转身就走。
留下胤礽和胤禛站在那里,胤礽一甩袖子轻哼了一声,掠过胤禛走了。
胤禛呆立当场,双拳紧握,可惜现在这个时候,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人陪着了。
等胤禩找到敏芝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这女人,正逗弄着胤俄家的儿子,说着娶媳妇的话题,聊得正欢乐。
看来自己是白担心了。
众女眷见胤禩来了,又羡慕嫉妒恨了,她们结婚多少年了?从婚后第一天进宫请安开始,两人就一直高调地恩爱着。
十几二十年如一日,再多的变故,都慅未曾改变过,而且,这份恩爱,一直在升温,从来不见褪色的迹象。
敏芝当然也看见胤禩了,见他眉头一皱,就知道他想什么,把手从小侄儿脸上移开,站起来:那边散了吗?胤禩给嫂子们见礼,她们的眼神各异,他却一点都没放在眼里,细心看的话会发现,这时他的表情,和刚才敏芝的表情一模一样。
几天后,敏芝正带着弘旺和弘晏感受训练气氛,忽然来了内侍,说胤禩请她即刻回府。
敏芝囧了,这才刚吃过午饭,他怎么就下班了?前脚刚进家门,就看见陆九在家门口转悠,一见敏芝,慌忙躬身:您可回来了,主子在书房等您敏芝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不是又出事儿了吧?这刑部的侍郎的位置,才坐了三个月还不到,不会这么快破纪录吧?进了书房,眼前黑漆漆一片,大白天的,窗帘屏风把光线遮了个严实,把她吓了一跳:这是干什么?黑灯瞎火的?话刚说完,胤禩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进来。
走了几步,终于看见胤禩从里面转出来,把手伸给她。
搭上他的手,发现他指尖冰凉,一阵心慌: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皇阿玛又……不是皇阿玛,是南边,南边出事了。
胤禩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仿佛是兴奋的。
更让敏芝摸不着头脑了,压低声音:到底怎么回事?你别这样装神弄鬼的吓我胤禩把她带到书桌前,递给她一张纸:你看这个,是额尔济送来的。
敏芝接到手里细细一看,瞪大了眼:这,这,他们就这么干了?皇阿玛知道,不得议处了他啊怎么会,这大约就是皇阿玛的命令,不然,怎么会有葛礼的手谕。
原来,这是一份军事简报,五台山遇袭之后,康熙对久拖不决的国内重要反清团体据点经行了一次全面清剿,而南方,又是重中之重,南明桂王一脉,盘踞多年,他们世世代代反清,而且近期还有成立教派的企图。
康熙容忍小团伙,却绝不能容忍大毒瘤。
西北战事情况不明朗,国内的反清势力觉得这是个机会了,小规模骚乱不断,而康熙,终于决定不把精力放在内耗上,而要出手整治江南反清势力了。
胤禩那么高兴,因为这可是他浑水摸鱼的大好机会。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从未上过战场的柯安他们,表现也没让他失望,不但完成了康熙给的战斗任务,也乘机从俘虏口中,套出了好些个官员与反清势力勾结的证据。
终于可以动动江南的筋骨,来次大换血了,他怎么能不兴奋?敏芝见他这样,苦笑了一下,轻轻地说了一句:把帘子拉开吧,皇阿玛这回算是给你换对差事了。
胤禩一愣:换对差事?刑部管的,不仅仅是刑案,还有民案,刑部对外官来说,震慑的力量是足够了的。
敏芝一边拉窗帘一边说:柯安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一些,咱们想动是一回事皇阿玛想动是另一回事,咱们不能抢在皇阿玛前头,落了口实。
胤禩不以为然:罪证确凿,皇阿玛又能说什么?敏芝走进他,抬头看他的眼:官匪勾结,无非就是权钱交易,这不归刑部管吧?吏部和户部才是正主儿,你可别忙活了半天,为他人做了嫁衣才是。
胤禩一惊,这才灵魂归位:是啊,四哥在户部……可不是么,四哥正愁没机会戴罪立功呢,现在好了,白捡了一个机会,你说他能不乐得找不着北?到时候,你又是半天好处捞不着。
说不定又1/2第二百八十三章 海南的幻想第二百八十三章 海南的幻想本来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小鱼小虾的没受什么大的关注,很轻易地就解决了,江南官场一下子多了许多空余的职位,便宜了在翰林院待业的进士们,让他们捡了现成便宜。
可是,让敏芝非常不爽的是,其他人都得了好差事,唯有纪容舒,老爷子居然把他弄到海南去当县令,还下令明年正月十五过后就要上任。
北京到海南,可不像现代,一架飞机,一个起落就能到达,那可是天南海北的距离啊,何况接到任命的时候,已经是万寿节之后的事儿了,这不是赶着他马上就要启程么?何凝玉来辞行的时候,敏芝心里那叫一个怨念,又在心里把康熙暴殴了一顿,你丫的就是看我不顺眼,看我和凝玉亲近,你就把人往远了调。
海南啊,又不是现代的经济开发区,就算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到那里是多么的落后和荒凉,纪容舒一介文弱书生,去了又有什么意义?琼州海峡与京城远隔万里,这算是上任做官还是流放边疆啊。
敏芝怨念了,怨念的结果就是让胤禩看见了她的苦瓜脸。
胤禩回府,知道今天凝玉来此行,老婆一定又伤心了,可是看她闷闷不乐,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与凝玉相处日久,有些情分,但是她嫁了纪容舒,就是外官的妻子,你与她过往甚密,本来就不应该,也是我疏忽了,没提醒你,人都走了,就别太惦记了,不是还有信鸽的么?敏芝被他说中心事,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我知道是我不好,可她居然因此远去琼州,我这不是害了她么?胤禩无奈:书生十年寒窗,一朝得中,你以为就能位极人臣了?翰林院实习是必须,去做县衙小吏也是必须。
这都是必要的历练。
可是……可是就不能找个近点的地方么?近点?在你眼皮子底下可好?真真妇人之见,越是穷山恶水的地方,他若能狠下苦功治理,就越见其能,而且,琼州靠海,其实是个不错的地方。
胤禩说到这儿,故意不往下说了。
敏芝追问了一句:靠海怎么了?海风大,日晒又厉害,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哪里好了?话刚落音,胤禩的手指就弹上了她的额头:哎,如今若不是何凝玉远赴琼州,换个旁的人,也许你就会想那儿其实是好地方。
敏芝想也没想就说:我才不是为了凝玉才……那儿本来就不是好地方胤禩摇头:我问你,琼州外面是什么?是海啊没错,是海,多年前,教皇使臣来京,你还记得么?记得,可这和琼州有什么关系?胤禩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仿佛养足了耐心:我看过庄子上传教士的手绘地图,胤禟也看过。
啊?你……你是想……敏芝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所以,所以是你……是你安排的?这书生与我,在当年赈灾的时候就是旧识,加之后来科考弊案的时候,他又曾来府中小住,当时你被禁锢佛堂对此一无所知。
在皇阿玛看来,他与我关系太过密切,娶的,又是何先生的女儿,断不可能出仕江南。
所以,让他远离一段时间,安了皇阿玛的心,又能给他一个干实事的机会,两全其美不是?胤禩好笑地看着老婆傻呆的脸:怎么,傻了?没,没有,原来你早就有安排……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也可以动动脑子的……敏芝心里的小埋怨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兴奋。
是啊,她怎么光想着现在的海南什么都没有呢?纪容舒去了,何凝玉去了,加上胤禩和胤禟的支持,将来,会什么都有的。
那里背靠大海,岛屿林立,是最佳的海军基地,又有丰富的海洋资源,最关键的是,那里还没人没人开发,谁把旗插上了,就归谁的,先下手为强啊敏芝激动了,脑子里美丽的三亚,蓝天碧水沙滩,全是美景。
胤禩看在眼里,鼻子里转气,这么多年了,脾气还是一点都没改,刚才还苦大仇深的,一忽儿又阳光灿烂了,为了一个何凝玉,你惦记了这么多年。
心里一有疙瘩,说出来的话味道也不一样了:前朝的是,你一个女眷,哪有资格知晓敏芝愣了眨了眨眼,没明白胤禩为什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脸上刚升起来的笑容凝住了:你……你说什么?不告诉你,就是怕你想多了,不知道收敛,这事儿只能悄悄的,慢慢地做,若是让皇阿玛知道,我本意就是要他去海南,你想皇阿玛还会放人么?到时他高不成低不就的,你可知道,翰林院多的是一辈子进去了就没出来过的老学究。
哎,究竟还是心软了,不忍心看她不高兴。
解释了这么多,胤禩觉得自己非常失败,对她只说了一句重话,自己就先绷不住了。
可是话都已经说,还说了这么多,想收回已经是不能的了,表情有些无奈的: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话没落音,眼前这个让他纠结的女人,就给了他最直接的回应,扑过去,抱住了他:谢谢你,对不起,总让你操心……这一刻,她说了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拥抱,女人啊,家养宠物一样的女人,果然哄一哄,就会有意外收获。
就是喜欢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像个长不大的女生,一直追逐着,即便已经很爱自己,却发现,每次努力之后,能让她更爱自己一点,而现在,这爱里还有崇拜和依赖,与日剧曾的情感和不断的新发现,让他觉得,为她做的事都值得,为她摒弃那些小纠结,换来她如此真实的欢喜,他也因此而幸福了。
搂着她的身体,习惯性地拔去她头上的发饰,这女人,还是和多年前一样,在家时头上只有一个簪子或扁方固定,甚至像今天这样素颜朝天,没有任何首饰,身上半点脂粉气都没有,手掌在她的发上滑落,指尖落在皮肤上,看白皙的脸上慢慢浮起薄红,感受渐渐升温的微妙,她一如既往的美好。
连年的伤痛调养,调养之后又重复伤痛,让他一度害怕她会因此而变得病弱不堪,像自己年幼时额娘的模样。
可惜自己一直做不到保护她滴水不漏,每次看她受伤看她哭,都是在事后,每次都只是弥补。
他对她其实有太多的愧疚,以及比愧疚更多的怜爱。
太后说的没错,这个女人生来如此,她对自己付出的,从来不计较。
对在乎的人好,天经地义。
无论会付出什么,她都不介意。
也许事后问她,她会说出几百条道理,头头是道,让你不听她的自己都过意不去。
但是遇到事情发生的时候,她从来不多废话,只是用行动对旁观者说,我就是这么做了,你能拿我怎么样?爱上这样的女人,要么就跟在她身后焦头烂额·提心吊胆。
要么就绑住她锁住她,把她圈在自己的领地里·一日三餐供奉,养起来。
当然,他选择前者,因为她身上一瞬间散发出的光芒总能迷花他的眼,吸引他所有的注意,忘了生气,忘了无奈,忘了帮她收拾残局时还咬牙切齿。
低头,轻轻吻上她的额;刚才还生气来着,一下子又高兴了,像个孩子。
成功看到她很不好意思地埋头蹭他的衣服,几不可闻的的小声说着;我······我就喜欢这样······嗯?什么?胤没听清,头更低一点,唇贴着她的秀眉。
没,没什么······敏芝当然不会老实交代。
胤也不追问,因为他依稀仿佛听到她说喜欢,喜欢不错,喜欢就好,他也很喜欢,太喜欢了。
接下去的日子,敏芝更忙了,一边憧憬着海南能建成一个宏伟的大城,集农业,手工业,旅游业为一体的清朝版经济开发区,又想着在海南发展以造船为主要目的军工产业。
想的东西太多,导致她每天都在发花痴。
庄子上的庄丁已经不在她脑子里,家里待产的孕妇也不在她脑子里,甚至宫里的那些头头脑脑,都不在她脑子里,每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手舞足蹈。
一个人傻乐。
以至于连过年前最重要的年礼筹备她都忘记了。
胤因此非常郁闷,大嫂这样算是报复他么,他最纠结,最不愿去想的事情就是给宫里的关键人物们送礼啊,每次都要纠结掉他好多头发,一个.人的份纠结也就算了,现在还要纠结八哥那一份,八嫂甩手掌柜做上瘾了,却不知道他都快得选择障碍症了。
胤在家里悲催地揪头发,敏芝完全不知道·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却忘了,她所在的地方,最多的,是残酷的真实。
而这些真实,马上就会让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幻想那些遥不可及的美好。
第二百八十四章 四阿哥第二百八十四章 四阿哥康熙五十五年正月,因为各种原因消停了一年没出门的康熙绷不住了,元宵节刚过,胤禩就被拖着随驾北巡去了,与他同去的,有胤祉,胤禛,胤禑,胤禄,胤礼,胤衸,当然还有弘晢。
另外值得关注的是,胤祥这次得了出来放风的机会,他不是随驾北巡,而是奉旨给两位亲妹妹,八公主和十公主扫墓的。
八公主成婚两年后死于难产,十公主同样只过了两年婚姻生活就英年早逝了。
康熙震怒,撤了十公主的额驸的封号,命他去四川投军。
并下了严令,王师不凯旋,他不得还朝。
十公主归葬科尔沁,康熙作为皇帝,当然不能去给女儿扫墓,于是就把胤祥提溜了出来,让他去祭奠自己的妹妹。
彼时的十三贝子,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英气勃勃的青年,在家关了这么久,锐气早就磨没了,剩下的,只有唯命是从而已,得知胤祥出门,敏芝松了一口气,十年圈禁,果然是没有这回事的,胤祥的苦难结束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契机,老爷子能把他想起来,已经是万幸。
十三贝子府大门重开,敏芝意外收到了十三福晋的拜帖,翻来覆去看了一下,叹了一声:回了吧,这几日天寒,肩上又有些不舒服了。
管家点头刚要出去,敏芝叫住他:准备些孩子玩的东西送去,给二阿哥玩儿。
墨雨一边给敏芝梳发,一边不解地问:福晋,平日里一直给十三爷府上送东西,怎么今日反倒疏离了?爷给他们家送东西,那是兄弟情份。
她来,必要说些感谢的话,那些话说了出来,这情份就变淡了。
敏芝悠然地说,一边看着镜中自己的头发:你说稀奇么,这么些年,额娘头上竟一根白发都没有。
墨雪快嘴地接茬:那还不是您的养生的方子好,加上良妃娘娘本来就天生丽质。
敏芝笑了:小丫头拽文了,你又知道什么叫天生丽质。
正说着话,外头传话,说是侧福晋蔡氏带着西园的侍妾们请安来了。
敏芝浑然未觉,问了秋菊:今儿是她们请安的日子?秋菊点头:是的福晋。
哎,自打嬷嬷躲懒不管事儿之后,我这日子是越过越糊涂了。
秋菊抿嘴一笑:是您让嬷嬷只管享福的,这话若是让金嬷嬷和李嬷嬷听了去,免不了一番叨念,塔拉嬷嬷今年刚好七十八,敏芝给她单独腾了一间厢房,指了两个丫鬟专门服侍她,而塔拉嬷嬷的工作就交给了太后赏的金嬷嬷和李嬷嬷,最然两位在敏芝看来也到了可以供起来的年纪。
敏芝对这两位嬷嬷是又尊敬有头疼,她们可是最资深的深宫老嬷,一言一行都是规矩,虽然敏芝知道她们是出于善意,是为了她好,但依然对她们从发梢管到脚尖的工作态度敬谢不敏。
这会儿两位都不在跟前,想必是在弘旺和弘晏那里,敏芝随即吩咐:让奶娘把四阿哥抱来,府里规矩大,但也不能不顾着母子亲情。
秋菊刚想退出去,金嬷嬷进来了:福晋,此事不妥。
敏芝扶额:嬷嬷,四阿哥已经不是襁褓中的婴儿,他也认人的,这时如果不让蔡氏和四阿哥多亲近,对四阿哥成长不利的。
金嬷嬷躬身:祖宗规矩不可违,无论阿哥还是格格,出生即交与奶嬷抚育,非是请安,不得与生母相见,庶出尤其如此。
敏芝无语地看着一本正经的老太太,庶出两字就这么轻易的蹦了出来,这要是蔡氏在门口听了,不知是什么心情。
长叹一声:奶嬷把四阿哥抱来,权当是给我请安的,这样也不行么?金嬷嬷一屈膝:谨遵福晋吩咐。
敏芝这才吐出一口气,四阿哥,蔡氏所生,康熙还没赐名,蔡氏却已经母凭子贵,去年底的时候晋了侧福晋。
按照胤禩的意思,他被安排在一个单独的院子里,有奶娘照顾,蔡氏每天可以去探望,却不能带回自己屋里。
而且探望的时间不得超过一炷香。
敏芝觉得这非常不人道,但她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同情心泛滥,傻兮兮地去为蔡氏求情,内宅生存法则里,没有同情和怜悯,尤其是对比自己低一级的侍妾,谁都不知道自己的好心成全不会演变成一场小红帽遭遇狼外婆的杯具。
不多时,主屋大门敞开金嬷嬷和李嬷嬷一边一个站在敏芝身后,秋菊站在敏芝的右手边,墨霜站在她的右手边,面前桌椅都已经摆好,敏芝如观音坐等被朝拜。
蔡氏领着王氏陈氏胡氏站在门口却迟迟不进来。
只等到南园那边,佟氏扶着春桃的手款款而来,蔡氏才颔首低眉作恭敬状:姐姐来了,姐姐先请。
敏芝恍然,嘴角一勾:你们来了,进来吧。
佟氏和蔡氏一起上前,蔡氏识相地落后两步,两人同时下拜:妾给福晋请安。
敏芝抬手,两人起身,都在敏芝的右手边太师椅里坐了,丫鬟上茶,佟氏照例是清水。
紧接着是三位格格,行礼如仪之后在敏芝左手边的交椅里坐了,丫鬟上茶。
敏芝自是不用去看她们的眼神交流表情变化,自己身后有两位比她更专业的。
紧跟着侍妾进来的,是弘旺和弘晏,小哥俩手拉手从外面进来,到敏芝面前,弘晏退后一步,两人双膝跪倒:儿子给额娘请安。
敏芝皱眉,她一直在纠结,这么小就知道长幼有序了,长大会不会更加生份?弘晢还在老爷子身边接受荼毒,回来会不会自觉高人一等,和另外两兄弟产生隔阂?儿子多了也忧心啊两兄弟之后,是奶嬷抱着还不会走路的弘晔,看到他,敏芝更头疼了,庶出子,和自己生的三兄弟能和睦相处么?这府里的舆论环境会不会改变这孩子的性格?敏芝忧心的事情不少,侍妾们的眼睛可都是雪亮的,蔡氏见嫡福晋对自己儿子皱眉头,心里乱扑腾,自己嫁进来之后,觉得这位福晋主子没有像传言当中那么善妒专宠,反而还默许王爷在她们这些侍妾房中连宿数日,更是让自己生了儿子晋了位分。
可是,自己生的毕竟是儿子,有哪位嫡母能容忍庶出子威胁嫡子地位的?她该不会对自己儿子起歹心吧?王爷对自己生了儿子并没有想象当中高兴,谁都看得出来,王爷最喜欢的是嫡福晋生的三阿哥,如果嫡福晋真的看自己的儿子不顺眼,那这孩子,就真的杯具了。
蔡氏心中惴惴,她是聪明人,当初贵妃娘娘在坤翊宫里,吩咐她在廉郡王妃面前走个迂场,并不是真心想帮她在王府某个好前程的,佟家已经有一位廉郡王侧妃了。
加上廉郡王妃敢在佟贵妃面前装迷糊,最后把她气得脸色苍白。
绝对不是好相与的。
佟家有皇上的恩典可以为所欲为,她可不行,她的父亲,只是一个普通外官而已。
不能脑子不清楚做了人家的炮灰,廉郡王府,王妃的一言堂,自己一定要摆正位置,头脑清醒才行。
摆正心态,蔡氏的神态也恢复了正常。
敏芝看在眼里暗自点头,胤看人的目光还真准,这个蔡氏目光纯正平和,而且情绪收敛的很到位,乍见儿子的心潮起伏竟然那么快就能平复,抬她做侧福晋果然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敏芝的脸上有了笑容;把四阿哥抱过来,让他额娘瞧瞧,平日里一定惦记的紧。
蔡氏慌忙起身;谢福晋恩典。
敏芝摆手;这算不得恩典,母子相亲,是天性,你且抱抱小四,只可惜皇阿玛出宫了,未能赐下名字。
只能先按着排行叫了。
蔡氏抱着孩子拍哄着一边道;四儿能得福晋关照,是四儿的福分。
说完又要下拜,敏芝给秋菊递了个眼色,后者上前一步将她扶住。
敏芝只看着她怀里东张西望的孩子;皇家讲究多子多孙多福气,自从弘晏之后,家中许久没有孩子降生了,蔡氏,你这次可算立功了。
蔡氏满脸的喜气,看在别人眼里老大的不爽,王氏和蔡氏一起嫁进来的,眼看着蔡氏一举得男,风光无限,心里别提有多么羡慕嫉妒恨了,一双眼瞄着小阿哥,刚想说什么,敏芝的目光直接扫向了她;爷对四儿的起居饮食非常关心,你们伺候的人要格外当心,谁要是脑子不清楚,伤到孩子,别怪本福晋翻脸无情!平时都给我领点儿神!我丑话放在前面,这个家里,除了爷,孩子就是第一位的,都记住了吗?话音刚落,丫环婆子们跪了一地;奴婢谨遵福晋吩咐。
敏芝这才露出笑容;好了,都各自回去歇了吧,这几日爷不在府里,适当松动松动。
众人起身,行礼退出去,整个过程中,除了蔡氏,其他侍妾话也没有都没怎么说话。
这也是敏故意给蔡氏出的难题,眷她怎么应付其他人的羡慕嫉妒恨。
是不是也像自己当年那样手足无措还是沉着冷静处变不惊。
第二百八十五章 寿宁宫危机(一)第二百八十五章 寿宁宫危机(一)日子一天天过,二月末的时候,宫里传出太后得了感冒,一直不见好转,敏芝放下家里的事,和五福晋一道晨昏定省,紧张关注着,毕竟老太太近八十的人了,在她之前,大清还没有过这么长寿的太后,整个皇宫瞩目太后的病情,老太太本人却很淡定,吩咐不准把自己的病情透露给康熙知道,不能因为自己的病耽误国家大事。
起初大家还以为是普通感冒,紧张归紧张,都没觉得有多眼中,可是几天下来,药喝了不少,不但症状没有减轻,反倒发起烧来,宫人们十二个时辰轮班守护,替她物理降温,却始终不见效,太医们开的清热解毒的药也无济于事。
某日佟贵妃来请安,希望太后能松口,让她给皇上递消息,太后烧归烧,神志清楚,死活不答应。
佟贵妃没有办法,求助与理亲王,胤礽对别人都看不顺眼,但对这个一直只维护他的皇祖母非常孝顺,祖母说什么就是什么,眼下祖母一直病着,他也犹豫要不要让康熙提前回京。
可是太后的态度坚决,加上胤礽也觉得感冒不过是小事,父皇也不是医生,回来了也没有用,因此也就顺了太后的意思,一直隐瞒不报。
然而,又过了几天,太后的体温不降反生,太医们惊悚地发现他们再怎么用药也好针灸也好,都不能阻止太后体温日渐升高。
胤礽大怒之下,已经有几名太医被砍了脑袋,胤礽的暴戾把太医们都吓破了胆,没人给得出有效的治疗方案。
就这么眼看着太后一天天病情加重。
这天,敏芝照例来寿宁宫探病,进了内室,明黄幔帐已经挂起,太后被埋在两床鸭绒被下面,额上压着帕子,脸上泛着病态的潮红。
敏芝悄然走近:皇玛嬷,孙媳妇儿给您请安了。
太后疲惫地睁开眼:你来啦,这几**几乎天天来……皇玛嬷一直烧着,宫中上下都在为您担着心呢。
敏芝接过嬷嬷递过来的帕子,把太后头上的帕子换了:皇玛嬷,为什么不让皇阿玛知道您的病情呢?皇阿玛一定很惦记您的,如果他回来,看见您在病中,我们做小辈的却知情不报,他老人家指不定会怎么怒呢太后费力的抬手摇了摇:别告诉皇帝了,只是有点低热,皇帝来了,也是无济于事,明日起,你与老五家的,你们也不用来了,哀家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这点小烧,无碍的。
这怎么行,慢说孙媳妇不答应,五嫂也不会答应的,您病成这样,宫中上下无不担心,您却叫我二人置之不理,我二人断断办不到的。
这厢正说这话,内侍进来通报:启禀太后,理亲王求见。
太后垂下眼睑:采萱,你回吧,这几日不用进宫来了。
见太后反复提起让她不要来问安了,敏芝只当她老人家老小孩脾气。
于是虚应了一声,退了出去,想去找良妃或者宜妃惠妃什么的商量一下,究竟该怎么应对太后的脾气。
走出正殿,迎面对上胤礽背负双手站在门外等待被接见。
看见敏芝出来,某人一改以前厌恶的表情,温和地笑了一下:原来是弟妹在里面,皇玛嬷心情怎么样?敏芝被他笑得汗毛倒竖,又听他莫名地问太后心情怎样,不是该问身体怎么样的么?不过因为眼前站着的是胤礽,敏芝没敢花太多的时间去思考,定了定神:二哥安,回二哥的话,皇玛嬷还烧着,精神不太好,二哥要进去请安么?胤礽点点头:小八不在京里,你要替他多来看看皇玛嬷,她老人家……会高兴的。
敏芝屈膝:这是我的本份,我要去给额娘请安,不打扰二哥了。
说完屈了屈膝,扶着墨霜的手,转身走了。
她没有看见,胤礽对着她的背影露出玩味的笑容。
到钟粹宫见了惠妃,说起太后的病,惠妃也是一声叹息:太后的这番心意,我们做晚辈的,只能遵从,但愿神佛庇佑,她老人家能逢凶化吉。
敏芝皱眉:这么说,真的不给皇阿玛捎信么?媳妇儿刚才去给太后请安,她老人家的精气神不比往昔了。
惠妃闻言叹道:本宫如今如此处境,顾不得许多念想,一切但凭太后以及贵妃姐姐做主,本宫知道你心地善良,为太后担心。
但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莫要本末倒置,坏了规矩才是。
敏芝一凛,不要坏了规矩?太后让她不要进宫,胤礽让她多进宫陪陪太后,惠妃叫自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不关,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总觉得这事儿里面有玄机呢?从钟粹宫出来,敏芝去了储秀宫,良妃也是一筹莫展,但是她和胤礽一样,劝敏芝多去寿宁宫寿宁宫给太后请安,给她解解闷气。
于是,敏芝就在进宫还是不进宫之间纠结,这天,五福晋递了帖子,又约她一同进宫给太后请安,敏芝借口弘晏有些小咳嗽,自己不放心为由,要求推后几天。
太后不传召,五福晋与宜妃又向来不亲,没人传召,她是不能随便入宫的。
因此,要入宫,就要约上有特别通行证的敏芝。
结果敏芝正在纠结,就这样把事情耽搁过去了。
然而谁也不知道,这样一耽搁,耽搁出了大事。
这天下午,内廷忽然来人,带了一道圣旨,说是太后懿旨,宣敏芝和孩子进宫见太后。
而且是即刻进宫。
敏芝也没多想,带着两个孩子就上来来接人的马车,进了宫,宫女把她领到寿宁宫偏殿,却发现不止自己,除了胤褆的福晋和胤礽的福晋之外,其他皇子福晋悉数到齐,就连十六阿哥胤禄去年十二月刚娶的福晋也在。
胤禄早在数年之前就定了亲事,福晋郭络罗氏,是胤的小表妹,也是和年氏王氏同批的秀女,年十五,比胤禄小五岁。
也是宜妃母家最小的一个嫡出闺女。
圣旨下来的时候,胤找到胤禄,很同情地给他剧透,郭络罗婉宁,名字的好处她一点没沾着,是家里的混世魔王,由于家里同辈的姐妹们早就已经出嫁,有的孩子都比她大了。
她在家的玩伴都是她的晚辈,在家一直被人称姑奶奶姑太太,久而久之就真养成了刁蛮任性谁的话都不听的地步,宜妃也为她的婚事发愁,选秀的之前,还特地给康熙打预防针,这个小侄女千万不能被选上。
结果不说还好,一说,康熙还真留了心眼儿,让佟贵妃初选时留了牌子,复选时亲自见了她,结果这丫头在皇帝姑丈面前毫不拘束,直来直往的性子让在场的宫女太监们汗颜无比。
康熙却乐了,对一旁不停抹汗的宜妃说;她叫婉宁?朕喜欢这孩子,颇似爱妃当年情状。
一句话把宜妃弄得有喜又惊。
但康熙接下来的话又让她哭笑不得;朕的诸多皇子中,唯胤禄自幼娴静,喜诗书,通文墨,朕总嫌他缺些男子气概,不如将婉宁配了他做福晋,也好改变一下十六的性子。
说到这里竟笑了;婉宁这名字好,这两字正是十六喜欢的颜如玉。
宜妃看着康熙算计儿子时露出的欢乐表情,忍不住替胤禄以及自己的侄女默哀一把。
婉宁的名字根本就是装门面的,和性格完全不搭,婉宁嫁了胤禄,一静一动,不是侄女被逼疯就是胤禄胤禄被逼疯。
想来想去,宜妃决定找胤禄坦白从宽,她让胤带着胤禄在御花园和婉宁来了一次偶遇结果让胤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婉宁见到大表哥身边多了一个身材颀长,面如冠玉的好年,关键这个少年还摆了一个左手拿这书册,右手反剪在背后的儒雅造型,把婉宁看得眼冒红心。
居然缓缓地走上前,来了个标准的万福礼,甜甜的声音喊了声表哥,胤忍不住逃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幻听了,再一看,小表妹给自己行礼,眼睛却垂涎三尺状盯着十六弟,顿觉这个世界玄幻了。
胤禄被他看得非常不好意思,拱手一礼;在下胤禄,见过姑娘。
更让胤错愕的事情还在后面,胤禄跟婉宁见礼,婉宁竟哧溜躲到胤的身后,探出脑袋来来继续红着脸看胤禄;我知道,你是皇上姑丈的儿子,和表哥一栉·皇上姑丈说······哎,我不告诉你!说完不顾穿着花盆底,飞快地跑走了。
胤那个汗颜啊;十六弟,你别看我,这是我额娘的主意,当然你也别怪我额娘,把婉宁许给你,是皇阿玛的意思··…··胤禄望着婉宁跑走的方向,再看看手里的书;婉宁么?是个有趣的女子。
胤黑线;是,有趣,实在太有趣了。
令宜妃始料未及的是,定亲之后,婉宁回家待嫁,家里捎信来,这丫头居然性格大变,不仅缠着下人说要学女红,还整日整日地躲在书房里恶朴四书五经,后连敏芝知道这件奇闻,是因为某天胤来问她求画,说是表妹崇拜她书画一绝,要求一幅画回去临摹。
敏芝才知道个丫头是未来的十六福晋,于是就画了一幅《双栖蝶》的画送给婉宁。
让她学好了绣工,正好拿来做样稿。
再后来敏芝去喝胤禄的喜酒,新娘子偷偷地拿出绣着《双栖蝶》的枕头给她看,敏芝安抚忐忑的小姑娘;十六会喜欢的,就因为这是你亲手做的。
第二百八十六章 寿宁宫危机(二)第二百八十六章 寿宁宫危机(二)再见到婉宁,一身贝子福晋装束的她看起来羞涩而拘谨,躲在董鄂氏身后,小手还拽着董鄂氏的袖子、敏芝进来给三福晋四福晋请安,小姑娘抬头看见她来了,面上露出了喜色。
跟着九福晋过来给敏芝行礼,敏芝笑看她,新婚那日,看你还如待字闺中的少女,如今一见,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啊婉宁脸红:八嫂尽说笑,没有的事。
没有么?那怎么成婚至今,也不见你上我家做客啊?十六弟如今随驾出行,不在家中,也不见你出来走动。
也不知道十六弟是怎么调停的,九弟直呼奇迹了。
话没落音,婉宁就吃不消了:哎,八嫂,你就饶了我吧,怎么也不见你去说其他嫂嫂。
边上十五福晋插嘴:我们这些小的,哪个没被她编排过?你已经算好的了,我们爷说,八嫂曾把他说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
十五弟真这么说?那我改天得好好说叨说叨他.。
敏芝半真半假地说。
石佳氏很配合地作惊恐状。
众人莞尔。
但是敏芝依然没有忘记调戏婉宁:说真的,十六不在家,你一个人忙什么呢?婉宁很为难地:嬷嬷说我现在是家里的女主人,家里的大事小事都要**心,我不能随便出来玩儿,可是……可是我不喜欢做那些事。
这么说起来,要请动我们十六福晋,还得我亲自下帖子了?十六福晋嘟嘴:嬷嬷管得很严的,总说规矩不可违,礼仪不可废的,我也没有办法……九福晋温柔地看了看她才对敏芝说:八嫂,你不知道,我这小姑,在家做姑娘时是个淘气惯了的,如今嫁了十六弟,就跟换了个芯子一般,若在以前,怕嬷嬷这种事是绝对没有的。
婉宁大囧:九嫂,连你也取笑我,完了完了,表嫂也不帮我了。
十五福晋斜蔑了她一眼:现在知道其实谁最好了吧?婉宁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当然,我一直周到他是最好的。
话音嬢楏未落,就看见周围人全体掩嘴偷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刚想要辩解,九福晋长叹一声:这就是我们爷所谓的奇迹了。
这边厢一边说笑一边等着太后传召,那边三福晋和四福晋,以及刚被放出来自由活动的十三福晋远远地看着,三福晋自然是一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四福晋则和胤禛一样肃穆中带一点轻蔑,太后在病中,她们竟嬉笑玩闹,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尤其这个八福晋,扮什么万精油站在四福晋身后低眉顺目的十三福晋,自然也看到了那边众人脸上愉悦的表情,也看到八嫂和十五弟妹和十六弟妹亲昵玩闹的场景,想起自己的拜帖被驳回,心里有些异样,八嫂为什么不肯见她,她多少也有些明白,因为胤祥尴尬的立场,作为敏芝个人,前些年曾不止一次明示暗示她上门做客,自只是表面上应承,却从未实践过。
每回她和胤祥商量说八嫂邀请她去做客,他的脸上就很尴尬,在听说没有拜帖的时候,明显可以看出他松了一口气,然后就说下回他会带着她亲自登门拜访。
然而,这个以后一直就没有没有等到过,倒是胤禩和敏芝,逢年过节,或是胤祥的生日,都不会忘记送来贴心的礼物。
胤祥被变相圈禁之后,自己生了儿子,谁也没告诉,还是八嫂,第一时间送来了婴儿用品,无论是平时还是孩子满月周岁,廉郡王府送的礼总是投一份。
而且廉郡王府的奴才每次送东西来,都是放下就走,从来没有多话讨赏什么的,即便胤祥要赏他们,他们都用自家规矩大为理由拒绝。
最让十三福晋感动的是,胤祥的腿,早年军中历练的时候得了风湿,以前一直有太医看诊,控制着,自打他被变相圈禁之后,旧疾复发的此时越来越多,一度有生疮流脓的迹象。
那时的胤祥心灰意赖,起了轻生的念头。
结果,第一个伸出援手的,还是廉郡王府,但送来了羊绒织毯,更是每三天送来新鲜采集的温泉水让胤祥泡澡用。
廉郡王府的奴才带话,说是家里挖一个温泉池太不现实,唯有用桶装水的方式将就一下了,这样送水,一送就是一年多,胤祥的腿疾才逐渐好转。
期间胤祥得到消息,胤禩在养心殿当众宣布支持胤禛做皇太子,没有像妻子想的那样开怀畅笑,而是失声痛哭。
哭完之后才说,八哥和八嫂以后都不会再见他了。
十三福晋起先还不明白,后来敏芝回绝了她的拜帖,她才开始想为什么,一想之下不由满面愧色,八嫂曾经试图与她亲近,但是她却一再回避,而八嫂是个绝顶聪明的人,自然知道她回避的原因是因为四嫂,也明白这里面参杂着兄弟相争的复杂背景。
八嫂当然知道八哥的立场,但她和胤祥都不知道,这样一再的疏离退避,当然伤害了八哥和八嫂。
于是才有了后来给予关怀却不要任何回报的强硬态度,连一句谢谢都不让他们有机会说。
就像胤祥说的那样,也许不见十三府上的人,这是胤禩定的规矩。
而今,看着对面的大团体再看自己身边只有三福晋和四福晋站着,十三福晋只能在心里摇头,八嫂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她的关心总是表达得即热烈又细致,她对你好,不因为你是谁,只因为她想对你好。
可惜,她明白的太迟了,生生地把这么好的一个人给得罪了,八嫂对认定的事情,执念是非常深的,想要她再接受自己,恐怕是万难了。
自己身边的这两个,都是八嫂不喜欢的,自己看来也不能幸免于难了。
两拨人,冰火两重天。
时间流逝,一直在听聊天的十福晋首先反应过来;咱们在这儿站了很久了#吧?为什么皇玛嬷还不传召我们?此言一出,大家伙才意识到,今天的阵容实在太齐整了,皇家媳妇悉数到齐,太后一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宣布的。
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声音呢?敏芝和五福晋交流了一下眼神,见对方也是一片茫然,这才想起,外命妇不得传召不能进宫的事实,想必五福晋也是许久未进宫了,当下略作沉吟;看天色,却是往常用药的时间,难道是用完药之后需要睡一会儿?左右就是等一会儿,皇玛嬷现在病中,精神不济也是情理之中的。
这么说着,大家想了一下,恐怕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于是沉默,又站了一会儿,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十六福晋心不定了;这都站了快半个时辰了,腿都麻了,皇玛嬷难道真的睡了?这都快近黄昏了······九福晋扯扯她的袖子,示意她稍安勿躁;兴许老人家爱困,睡着了也未可知,咱们做晚辈的,站一会儿没事,倒是孩子们,累着了。
敏芝摆手;没事,来的时候,孩子就被内侍带下去安排房间歇息了。
累不着。
就这么着,一群女人在偏殿里站了约摸一个时辰,敏芝终于起了疑心,太后不可能传了懿旨让她们到这儿罚站的,这里面有问题。
当下沉了脸,走到门口想问值殿太监,到底太后什么时候才能见她们。
谁知到店门口一看,除了侍卫,太监一个都没有,而且一边两个站着的,都是赏穿黄马褂的正黄旗内廷侍卫,也就是真正的大内高手。
他们执行的,是保卫皇室家眷的任务,不但带刀,而且可以直接站到各宫的屋檐上。
以前敏芝从来没有在寿宁宫范围内看到过这种侍卫,因为太后不喜刀兵,不愿意看到侍卫带着刀在她的居住地走来走去招摇过市。
寿宁宫的侍卫都躲在暗处,即便出现,都不带刀的。
今天突然在这里看到带刀侍卫,敏芝的心没来由的一抖;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皇玛嬷最不愿看见刀剑等物。
四个侍卫并排站,对敏芝和里面的女眷一躬身;奉监国令,镇守寿宁宫,保护太后及诸位的安全。
这下敏芝皱眉了,回头对五福晋和七福晋说;监国?这回谁监国?五福晋犹豫了一下;仿佛听我们爷提过,是理亲王监国。
胤监国?让人带着兵器镇守太后寝殿?这算怎么回事啊?今儿的值殿公公呢?皇玛嬷什么时候才能见我们?四个侍卫还是低头含胸拱手状;回禀王妃,我等皆为奉命守卫·其他的事情我等一概不知。
敏芝了,回头看向三福晋和四福晋的方向,在场就她们排行最前,资历最老,怎么的也该说句话,解决一下眼前的尴尬。
谁知,三福晋四福晋在接收到敏芝的目光之后,原本欲言又止的她们反而沉默望天状。
敏芝怒了,她们这叫什么态度,难道她们看不出来,这里面有问题么?第二百八十七章 寿宁宫危机(三)第二百八十七章 寿宁宫危机(三)得不到三福晋和四福晋的指示,敏芝走回殿中:五嫂,这这里面有古怪,往日我们来时,都能看见宁嬷嬷或惠嬷嬷在门口候着,但今天怎么一个都不见?五福晋皱眉:可是太后懿旨做不得假,确实是太会传召。
在偏殿绕了一圈,敏芝惊恐地发现,四面都有带刀侍卫把守,而且都是一问三不知的木偶表情,当她试着想要通过边门直接到主殿去一探究竟的时候,侍卫无情地把她拦了下来,没有太后懿旨,或监国令,谁也不能踏出偏殿半步。
问题严重了,太后懿旨和监国令?胤礽又在玩什么花样?敏芝第一个想起的,是等在寿宁宫外的秋菊等人,她们见她进来了许久不出去,也没有消息递出去,不知道会怎样应对。
敏芝平了平心气儿,反复告诫自己要沉着冷静,千万不要冲动,把她们请到这儿来的,恐怕不是太后而是胤礽了,而那边的太后,恐怕是不好了。
一定要想个办法出去,面见太后,看看究竟有什么古怪。
想到这里,一摸身上,心下一松,还是自家奴婢们细致,即便是太后传召,家伙事儿也都带齐了,玉凤令,这会儿正在她腰间的荷包里放着。
平时敏芝出门,要么就是去九和十家,要么就是到庄子上去,仆从围绕,根本是身无长物,需要什么,只要开口吩咐就行了,反而是进宫需要带荷包。
早年的时候是放些针线工具,用来陪良妃做女红,后来太后赏了玉凤令,敏芝就专门做了一个荷包裝它,每次要进宫就把它挂在腰上。
今天这种习惯安了她的心。
走到五福晋身边:五嫂,老这样站下去不是个事儿,腿也酸麻了,不如我与五嫂一同去问问内侍看。
五福晋点头: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九福晋皱眉:那我们……敏芝伏在九福晋的耳边:弟妹一向心细,今儿的事恐怕不寻常,你与十弟妹去厢房,看着孩子们,千万拜托。
九福晋吓了一跳:这,这不会吧敏芝捏了捏她的手,故意提高音量:有你和十弟妹在,我可以安一半的心。
说罢走到七福晋面前:七嫂,一切拜托了,九弟妹胆子小,十弟妹又容易冲动,十五弟妹十六弟妹年纪小,容易犯规据,一切拜托了。
被点名的十六福晋不依了:八嫂,说的跟什么似的,不就门口几个侍卫么,打发了就是,难道他们还敢拦我们不成?敏芝笑笑:婉宁,不是他们拦我们,而是我们不与他们一般见识,黄马褂见外官与驻外武将大三极,咱们是皇室内眷,二哥想是糊涂了,在高贵的奴才,他都只是奴才,敢跟主子做对,真真脑瓜被门夹了这话一出,敏芝顿时成为全场焦点,她却浑然未觉,抓起五福晋的手:走五嫂,我们去主殿求见皇玛嬷。
说罢无视一边站着眼珠子都要突出来的三福晋和四福晋。
扶着五福晋的手背转身,没走几步,三福晋抖着声音喝止:你,你去哪儿?太后懿旨未下,你,你哪儿都不能去。
敏芝霍的一下转身:三嫂,几年前,苏嬷嬷灵前我被你糊弄过去了,那是我年轻不知深浅。
吃一堑总要长一智的。
四嫂,您说是不是?四福晋被敏芝轻蔑的视线看得直皱眉:眼下情况未明,还是不要妄动为好。
我等毕竟只是女眷。
敏芝一勾唇:四嫂这话在理,可眼瞅着太阳都快下山了,我们爷不在家,这家中的大小事儿,我担着心呢我可等不得了。
十六福晋这会儿帮腔:是啊,八嫂你去看看,我也急着回呢,晚了嬷嬷又该碎嘴了。
敏芝温然一笑:你跟着九弟妹,别乱搀和,有什么事儿,嫂子们自然会照应着。
说完回身,不在理会众人,和五福晋相携而出。
才到门口,四名侍卫躬身拦阻。
敏芝白眼望天:合着我刚才说的,都是对牛弹琴?让开,我要去主殿面见皇玛嬷,你们若是不放心,大可跟着一起去。
眼瞅着四人像木头桩子一样四根,敏芝怒了:我说了让开,天都快黑了,难道理亲王要留我们几个大人小孩,在这里过夜不成五福晋看天,夕阳已经迫近,不由皱眉:弟妹,时间真的不早了。
敏芝深深地叹了一声:你们都是新调来的,我也不怨你们,只不过觉着你们有些可怜,我也不多说了,这东西认识么?说完从荷包里取出玉凤令。
黄金的令牌上镶着一只展翅的翡翠凤凰,夕阳投射在上面熠熠生辉。
四名侍卫一愣:这是……敏芝一步踏出;太后钦赐,玉凤令,执此令者自有出入后宫,任何人不得阻拦。
听清楚,我说的是任何人四名侍卫一听见玉凤令三个字,那里还站得住,大内侍卫没有不知道玉凤令的。
自打第一天进宫当差起,各宫主子身边有几个得用的奴才,有什么信物,有什么忌讳,那都是他们的必修课。
这四人平日虽不在寿宁宫当差,但是玉凤令却是除了凤印之外后宫第一信物,甚至在老宫人的眼中,玉凤令的地位还要高于中宫笺表。
一听说眼前八福晋手里拿的就是玉凤令,四位侍卫顿时跪了一地:主子万福金安。
敏芝牵着五福晋,抬脚在其中一个人帽檐上轻轻踢了一脚:起吧,你跟我们去主殿,其余人看着,差人去给理亲王递个消息,就说日头偏西了,大人不饿孩子们还饿着,该传膳的是时候传了。
被踢的那人简直感激得痛哭流涕:嗻,奴才这就差人去办,奴才谢主子恩典。
敏芝吐了一口气;我自是不愿为难你们,你们自己要为难自己,那就是神仙难救了。
侍卫躬身;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可是,五福晋······敏芝一个斜眼过去;五嫂怎么了?没,没事儿,两位主子请慢走。
你跟着就是了,规矩没学好么?要不要回炉重新让掌事的再教一遍?侍卫低头躬身;奴才知罪。
五福晋扯扯袖子,示意敏芝不要和侍卫纠缠,见太后才是大事。
敏芝这才做出一副记账的架势,拉着五福晋的手走在前面,这时她才看到,整个寿宁宫广场上,一个人都没有,而廊下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满了侍卫,市委们见到有人出来,都露出惊愕的表情。
一路走,敏芝一路盘算,大约秋菊和墨霜是指望不上了,她们要么就是被扣在宫门外面,要么就是被押在别的地方,宫门外面到还好些,毕竟没和康熙出巡的皇子还有好些,不见得老婆孩子都在宫里他们不闻不问吧。
尤其胤,他可是视嫡子如生命的,已经会有所察觉才对。
这么想着,敏芝定了定心,走到主殿跟前,这一次,没有多费口水,玉凤令一出,踏进主殿。
敏芝带着五福晋闯殿的消息传到胤耳中的时候,他正在乾清宫妁御座里等消息。
传太后懿旨,把除了十四福晋之外的在京皇家女眷都张罗进宫。
软禁太后,为的就是今天他要做一件大事。
此时,京城四门早已在胤的掌控之中,京城对外各勾连通道也在他的秘密监视之中,就算是一张纸片也别想从里面递出去,同样的,外面的消息也递不进来。
他要做的事情是疯狂的,不过在他看来,他没有别的选择,他的人生不是当皇帝就是当疯子,他想,就是疯,他也要当皇帝。
康熙把他当畜生一样养着,他还要顾什么面子,顾什么伦常,他就是疯子,他想要的一定要得到,为了目的,可以牺牲任何人,名声什么的,全都可以不在乎。
因此,他策划了这次行动,利用太后的病体,传召各位弟媳妇与家中嫡子进宫,与太后一起软禁后宫,对外一早放出消息,太后病危,康熙带着皇子们一定快马加鞭往回赶,路上只要抓住一次机会,劫杀成功。
退一万步说,即便他的人没有成功,四门紧闭,他手里还有这么多女眷和孩子在,到时候,总会有人愿意为了妻儿对康熙落井下石的。
他不介意到时先杀掉几个抒发一下情绪。
胤愉快地想着。
这时侍卫报进来,说廉郡王妃带着恒郡王妃进了主殿,这会儿已经和太后碰面了。
胤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太后喜欢她,让她们聚在一起也罢,这个女人,你们拦不住的,皇阿玛都拦不住她,随她去#吧,按她的意思,偏殿的几位弟妹小侄子,都照应好了,别戏没开场,人就折了。
侍卫退下,胤手上硕大的羊脂白玉扳指敲击着台面;小八,你掉在人堆里找不着,你的女人却一如既往的醒目,她自己找上门,你可别怨我。
来人,吩咐下去·除了太后,和后宫主子,八福晋无论走到哪里,见了什么奴才,格杀勿论!玉凤令准你通行,我便准你通行无阻,你不是最爱惜奴才的吗?我就让你看到,你走出来了,也是寸步难行!第二百八十八章 太后薨世第二百八十八章 太后薨世敏芝还不知道,她要面对的,将是怎样残酷的现实,她和五福晋顺利进到太后寝室的时候,太后身边除了宁嬷嬷守着之外,再无旁人,太后躺在床上,已经气息奄奄。
宁嬷嬷见敏芝和五福晋联袂而来,激动得犹如溺水的人看到浮木一般,直接就给两人跪下了:八福晋,您可来了,五福晋,快看看太后吧五福晋走到床边,弯下身子:皇玛嬷,孙媳妇儿来看您了。
太后没有反应,伸手去摸,太后的额头上烫得可以煎蛋。
顿时大惊:怎么会这么烫,太医呢?宁嬷嬷流泪:这几日一直用药,总不见效,今儿午膳之后,又来请过脉,太医都摇头了。
敏芝闻言大惊:如此便一直这样下去?宁嬷嬷忽然给敏芝跪下了:王妃,王妃救救主子吧,您的话,主子一向都能听进去的。
主子回了太医之后,理亲王来过,之后主子就吩咐任何人不能出入主殿。
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敏芝叹气,走到太后床边,五福晋已经泪流满面,敏芝弯下腰贴近太后耳边:皇玛嬷,采萱来看您了,皇阿玛就快回来了,您就真放得下皇阿玛么?太后没有声息。
敏芝叹了一声:皇玛嬷,您知道么,您的一道懿旨,把众妯娌都召来了,这会儿正在偏殿侯着,二哥派了大内侍卫守着偏殿呢,您不顾念皇阿玛,难道也不顾念孙媳妇和孩子们么?皇玛嬷,您是太后啊太后的睫毛颤动,仿佛忍耐着什么,敏芝从宁嬷嬷手中接过茶碗,用干净帕子沾了茶水,沾湿了太后的唇,一边还说着:二哥担心您,可监国责任重大,片刻不能掉以轻心。
故此寿宁宫外,此刻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时刻关注着您呢您瞧在儿孙辈都那么关心着您的份上,也该睁眼看一看啊好半天,太后微弱的声音才传出来:外面危险,你还不是照样进来了,进来做什么?哀家不是说过……皇玛嬷说什么,都抵不过妯娌几个的担心,您可千万撑住,皇阿玛已经在路上了。
哀家知道,他这样做是没有用的,哀家不担心皇帝,哀家担心……哎,你呀,哀家管不动你了……敏芝垂目:皇玛嬷,您且安心将养着,只要皇阿玛回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哀家累了,不等皇帝了,做了他这么多年的嫡额娘够了,这次恩情还完了,哀家也算是对得起太皇太后,对得起她老人家一手扶持,深宫的日子。
多过一日,都是苦,是苦啊说到这里太后狠命地咳嗽起来,到了此时,敏芝才不能不认命,太后是真的不行了。
忍不住双目含泪,帮太后把枕头垫高,在她胸口轻抚着:皇玛嬷,您别想了,别想了。
活着总有活着的好,孙媳妇儿和孩子们经常来看您,陪着您。
您若是想不开了,您叫我们可怎么办?太后闭了闭眼,又复睁开:采萱,你在这儿也好,哀家有一事,正好要你做个见证,老五家的,你也是,这是哀家欠了太皇太后的……宁安,去到后面箱子里,把东西取来。
宁嬷嬷擦着泪,到后面,好半天捧出一个匣子来。
太后颤抖的手,从枕下取出一枚钥匙,递给敏芝:采萱,哀家知道,你男人和胤礽不合,他今天又这样,这件事让你做,却是为难了你,可是……敏芝动容:皇玛嬷,无论什么事,只要您吩咐,我都会答应的,您说就是了。
你打开匣子,当着哀家的面。
敏芝依言,打开匣子,一面是一张对折的黄笺。
取出黄笺打开一看,是一手漂亮的蒙文。
可是看内容,敏芝差点没吓得跪地上:皇玛嬷,这,这是……太皇太后遗照,命哀家在胤礽危难的时候方可取出,今日哀家以时日无多,你们都是哀家最信任的人,念吧,写的什么?太皇太后凭什么断定,由此一纸书,便可保胤礽性命无虞?敏芝抖着声音念到:遗诏:昔太宗皇帝在时,每念及大妃殉葬之事,深感愧疚,常叹息不已。
今特留此诏命,爱新觉罗家自此无有后妃殉葬,无有手足自戕,如有违者,视同背弃。
钦此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道遗诏镇住了,尤其敏芝的震动最大,孝庄文皇后有这么一道遗诏,所以皇子最惨的结局都是圈禁致死,病死饿死的。
所以胤禛再怎么恨胤禩,都不能下药毒死他,只能不断的羞辱,折磨他,只能把气撒在他妻子身上,借以折磨他,催他的命。
原来是这样,太皇太后遗诏,爱新觉罗家不可手足相残,所以,胤礽再卑鄙无耻,康熙也只能圈禁他,好吃好喝地供着,有了遗诏,胤礽死不了。
这等于是免死金牌啊敏芝在心里骂一句孝庄,真是死了都不让活人安生,这万一胤礽今天做出什么变态的事情,只允许他杀人,不允许别人杀他,这叫什么破事儿太后听了也是闷哼了一声,吓得敏芝和五福晋赶紧帮她顺气儿。
好半天太后才惨笑出声:原来皇额娘一早就留有后手,封起来,钥匙放你这儿,匣子保管在宁安这里,老五家的,到时由你来宣读,就这样吧,太皇太后遗诏,不得有违。
敏芝还在震惊当中,丝毫没有意识到,其他人已经跪下领旨了。
太后伸过手来附在她手上:我知道你恨他,也许将来你会更恨他,但是,这是太皇太后遗诏……敏芝一惊,慌忙跪下:谨遵太后懿旨,定保全二哥此生安泰太后点点头,一口气渐渐松了下来:他得不了好的,这辈子能剩下的,也只有这条命了。
只是可惜了我那几个曾孙,他日你有几会多照顾着他们一些便是了。
敏芝不明白太后为何由此一说,明知道他们家和胤是死对头,还要她应承这种事,一时没反应迂来。
太后见状轻叹了一声;采萱啊,告诉哀家,嫁进皇家,累么?累!你后悔么?敏芝苦笑了一下,后悔有用么?又不是她能选的。
太后见她犹豫,微笑了一下;哀家不悔,哀家心中一直都惦记着刚入宫那会儿,在盛京皇宫的御花园里,第一次遇见先皇时的样子,盛京的四季开着不同的花,哀家与先帝还是兄妹相称的,那个时候啊······太后仿佛回到了她的少女时代,那段与顺治皇帝兄妹相称的幸福时光,满园的鲜花,无忧无虑的日子。
寿宁宫里,敏芝,宁嬷嬷,五福晋三个人陪着她听她说,看她病恹恹到容光焕发,知道她是回光返照,暗自垂泪,还要做出微笑的表情。
到最后,太后弥留了,紧紧抓住敏芝的手;哀家死后,宁安,你要记得,你还有任务在身,不得莽撞行事!一切,一切都都听采萱的······说完,抓着敏芝的手,垂了下来。
敏芝的泪终于滂沱而下;皇玛嬷,我,我还没有告诉你,我也不后悔,不后悔嫁进皇家,不后悔经历这许多的伤痛和波折。
皇玛嬷,您放心吧,您交代的,没有交代的,我和宁嬷嬷,五嫂,我们都会帮您完成的,您安息吧!跪在地上给太后的遗体磕了三个头。
敏芝扶着早已瘫倒的五福晋;宁嬷嬷,您就和五嫂在这儿陪太后。
我去去就来。
宁嬷嬷大惊;您这是要去哪儿,寿宁宫已经让理亲王的人给团团包围了。
敏芝擦了擦眼泪;皇玛嬷保佑着我呢,没事,皇玛嬷薨世,总得报给二哥知道才是。
缓步走出寿宁宫,因为胤的命令,没人上前阻拦她,她也没有去偏殿,而是脚跟一转往坤翊宫的方向走去,身后的侍卫紧紧相随,敏芝垂目,想着怎么能把消息递出去,让宫外的胤和胤俄早作准备,宜妃和惠妃的人都不能用,和自己关系太过密切,一定不能瞒辽胤的眼睛。
只有佟贵妃,后宫除了太后,她的地位最高,敏芝一路走,一路想对策,路过的宫女太监跟她行礼她都视而不见。
一路走来了却不知道凡是她看见或者看见她的宫女太监,全部被一一剪除。
直到走到离坤翊宫不远处的一个转角,身后的侍卫才惊叫出声,但是很快的,一把雪亮的刀在眼前晃过,敏芝吓得倒退一步,跌倒在地,身后跟着的侍卫,早就已经身首异处,放眼四周,竟然连一个大活人都没有!敏芝腿软了,怎么会这栉,是谁干的,谁做的这么怖的事情?她倒在地上,没有人出手扶她,她只能自己慢慢爬起来,地上的死尸还在,血还在,杀人的却早已没了踪影。
坤翊宫就在眼前,可敏芝却无论如何都迈不开步子,这一路过来,死了多少人?那刀离自己那么近,说明自己一直就被人跟踪着,而且是在暗地里。
这个时候,她好想仰天大叫一声;太后薨了·····第二百把十九章 敏芝vs胤礽第二百把十九章 敏芝vs胤礽眼前的死尸和血迹,彻底断了敏芝前往坤翊宫的念想,她的所有未成型的计划全部被打散。
脑中空白一片。
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衣服弄脏了,跌跌撞撞往坤翊宫的反方向走去。
她不敢想象,如果她一路往前,走进坤翊宫。
贵妃娘娘也许没人敢动,但是满宫的宫女太监们可就得尸横遍野了。
她见不得那些,抬头看天,早春的天暗得早,这会儿夕阳已经看不见,只留一点晚霞的余光,天马上就要黑了,她能去哪里呢?真的去找胤礽么?会不会他听到太后薨世的消息之后,对自己说你下去陪她吧,然后一刀也把自己给咔嚓了?敏芝心里没底,无论是养心殿还是乾清宫,都不是玉凤令的保护罩可以到达的地方,前朝和后,宫都在紫禁城里,可是两地之间有一道无形的墙,互不相通,若是康熙在这里,你擅闯养心殿,他会听你的理由,事后再处罚你,可是胤礽杀人,完全是看心情的。
看样子,和自己哪怕是打过照面的宫人,都会被杀,还有谁能帮自己带消息出去呢?这么想着,敏芝在御花园的小径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想来想去还是回到偏殿去,和妯娌孩子们在一起,外面胤礽发疯也好,怎么都好,总不能在太后寝宫撒野。
只是,敏芝隐隐有些不安,胤礽大张旗鼓把除了胤祯家以外的福晋和嫡子全部招来宫中,究竟是为什么?眼看天就要黑了,难道康熙已经到京城了?不会啊,印象当中康熙是却对不走夜路的,晚上一定是歇息了,胤礽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才出了这个昏招?正想着,远远走来一队侍卫,同样是身穿黄马褂,看他们的甲胄,敏芝向天翻白眼,镶黄旗,又是大内侍卫。
他们是出来例行巡逻还是干嘛?想起刚才的死人,敏芝下意识地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被他们看见。
可是他们好像就是冲着她来的,一队人直冲到她面前,打头的一个单膝点地:廉郡王妃吉祥,王爷请您到养心殿一行。
王爷?敏芝一愣、是理亲王。
啊?你去回复王爷,就说我这就回寿宁宫……敏芝一听胤礽要见她,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忘了刚才还想找他汇报太后薨世的消息。
这个疯子,离他越远越好。
谁知侍卫见她拒绝,一个手势,一队人把敏芝团团围住:王妃且慢,王爷还有话要转告王妃,若是王妃拒绝,王爷会亲自到寿宁宫,把两位阿哥和您一起请出来。
敏芝的脑子轰的一下,腿一软几乎跌倒:你,你说什么?那人垂目:这是王爷的原话,王妃若是没听清,奴才可以再重复一遍,王爷说了,若是……停别说了,我去,他在哪儿?理亲王在哪儿?王爷在养心殿等您。
养心殿么?你们都走开,我自己会走。
侍卫躬身:那是自然,王妃请。
说罢手势一出人群自动散开,敏芝身不由己,往养心殿走去。
到了门口,就看殿外广场上,站满了一列列的两黄旗侍卫,身上的甲胄在巨大灯盏的照耀下晃得敏芝眼花,越过一个个泥塑木雕,站在养心殿门口,大门敞开着,里面灯火辉煌宛若白昼,敏芝在自己腿上狠掐了一把,再三告诫自己要镇定,想想太后在寝殿里尸体都没人料理,这会儿恐怕已经僵了,顿时悲从中来。
侍卫让她进去的时候,她一边擦着泪一边走,直到御案跟前,深深下蹲,一个万福礼:给二哥请安,皇玛嬷她,她薨了。
胤礽一愣,自然没想到她一进来就说这个。
轻咳了一声:我已经知道了,只是你既然进了正殿,为什么又出来了?敏芝一边垂泪一边说:皇玛嬷是后,宫中地位最尊崇的人,现在她薨了,我能想到的第一个人是二哥你,接着就是执掌凤印的贵妃娘娘,可是二哥在前朝。
祖宗规矩,女眷不得随意出入前朝宫宇。
于是我想去找贵妃娘娘,这才走到半路,就听说二哥要见我,想必二哥于是就先来了养心殿。
你想见佟贵妃?不是良妃或惠妃?胤礽眯着眼,笑容更胜,仿佛听到了什么趣闻。
敏芝却低头看脚尖,宫鞋的红穗子沾了灰,原本鲜红的颜色黯淡了:回二哥的话,额娘从不管宫闱琐事,惠母妃……,我只能去坤翊宫请贵妃娘娘出面,主持大局。
不过,有二哥出面,自然要比贵妃娘娘更好一些,皇玛嬷会高兴的。
你很怕我?小八也很怕我……胤礽忽然从御案中走出,几步走到敏芝面前。
敏芝只感觉眼前黑影笼罩,慌忙退后几步。
头一直是低着的。
看不清表情。
胤礽忽然笑出了声:本王记得,你好几次央求本王,将丈夫还给你,让你带回去。
本王喜欢小八,即便知道他是大哥身边的棋子。
他做什么,本王都能忍,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背叛我?本王看得出,小八是喜欢你的,本王很想知道,你在本王手里的时候,他会不会像当年你那样,也来求本王呢?你说……本王该问他要什么。
来换回你们母子三人呢?说着胤礽白玉般的手指伸过来,轻佻地想要捏敏芝的下巴:你想不想知道,你在他心里,值多少价钱?敏芝偏头,再退后两步:回二哥的话,民间有俗语,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对男人而言,妻亡可再娶,子卒可再生。
唯独无手足者不能独活。
请王爷三思。
你真是这样想的?我了解他,他此生最大的弱点就是感情,想要捏住他的痛处,太容易了。
敏芝长叹一声,一躬到底;二哥明鉴,确实如此,皇阿玛也是看重他这一点,才一步步把他推到了此番境地。
我们爷的无奈和苦楚,二哥是最清楚的,如果我们爷的存在真的妨碍到您,他也不会在您受困咸安宫的时候,还能停职在家,安然无恙了。
退后一步,又是一躬到底;我替我们爷说一句他一直不能说的话;谢谢二哥这些年的保护和关照!胤目光闪烁,脸上的笑容终于不见了;你说什么?你谢我?他,他也一直想谢我是。
谢谢二哥。
敏芝抬起头·看向胤,眼中隐隐有泪光,心里吐糟;尼玛我太会演戏了,奥斯卡影后有木有!很快胤就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你说这些,是想让我放过你儿子么?敏芝叹息;我们家的情况二哥再清楚不过,弘年幼,当年我再三反对皇阿将其领养宫中,引来了他老人家的怒火,反而把弘旺也搭进去了。
后来有了弘晏,这孩子的身体却一直不见好,病歪歪的,我也因为冲撞皇阿玛的事情错过了他的成长。
哎,为了这三个孩儿,我成了皇阿玛心中最不讨喜的儿媳妇。
说到这里,敏芝话锋一转;若说别人会害我儿,我还信些,二哥断然不会的。
二哥不是还跟我们爷说喜欢儿的么?胤勾唇;皇玛嬷说的没错,你果然伶牙俐齿。
本王喜欢弘,的确喜欢,但皇阿玛似乎更喜欢他一些。
敏芝心里翻白眼嘴上却说;二哥莫忘了,儿今年还不满十岁。
胤眯眼;来人,赐座,既然弟妹本来就是要来找本王的,就留在养心殿和本王一起等好戏吧。
敏芝淡定躬身;谢二哥赐座。
大大方方地在胤面前坐下,眼观鼻鼻观心。
脑子里的念头转个不停,面上却丝毫不显。
过了半天,胤似乎不甘心地补了一句;别指望,胤胤俄那两个小子。
本王他二人,是重点关照过的。
他们现在,应该也是困坐愁城,自顾不暇了。
敏芝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他们俩遭遇了什么不测?没奈何,只好起身行礼;二哥明鉴。
两位弟妹和小侄儿都在二哥的关照之下,九弟和十弟会念恩,断不会妨碍到二哥的。
罢了,来人,给廉郡王妃上点心。
敏芝松了一口气·起身谢恩。
外头的夜渐渐深了,宫里是一派安静,宫外却是一派肃杀。
丰台大营里,康熙端坐帐中,胤和胤一边一个站在左右手,胤亲王装扮,胤郡王装扮,整个丰台大营灯火通明,康熙坐在位置里闭目养神状;胤,你确定,朕所有的媳妇,都在宫里?胤躬身;回皇阿玛的话,除了十四弟妹·其余都进宫了。
康熙随后把眼睛瞄向胤;你媳妇儿也在,怎么里里外外这么安静?胤垂头,心里又急又气;回皇阿玛的话,二哥把一众女眷和孩子都招进宫了。
宫外即便想进去,也要有所顾忌的。
你着急了?康熙的嘴角一勾,露出笑容;不着急·总会有动静的,朕估摸着,着急的人,马上就会有动静了。
第二百九十章 分兵第二百九十章 分兵不多时外面进来一个身着蓝盔蓝甲全副武装的人:启禀皇阿玛,二哥派禁军封锁城门了。
那人抬头,火光掩映下,分明是十三贝子胤祥的脸。
原来,一切都是康熙设计好的圈套,胤祥表面上出京实际却是奉康熙密旨,兵符一道,前往丰台大营调兵遣将默默等待。
康熙在京外徘徊数日得到线报太后病危,胤礽封宫,密不传信,马上秘密进入丰台大营。
密切注意四九城的动静,自打胤礽受封理亲王,重新监国之后,康熙就不再信任他,表面上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事情都交给他去做,监国令在康熙出京时代表最高权威。
但是唯独调兵一事,只要京城禁军一动,哪怕只是动了一兵一卒,康熙那边就会得到消息,胤礽很久以前就与九门提督以及京畿各处要员有所苟且,这些都在老爷子的眼里,知子莫若父,何况还是自己一手调教长大的孩子。
康熙太了解胤礽了,这孩子,不来次轰轰烈烈的,他就永远不会收场。
叹了一声,一直拢在袖子里的双手探出,从他的袖子里划出了一样东西。
看到这样东西,三位皇子一下子全部双膝跪地,额头触到地板,大气也不敢出。
黄金打造的兵符,大清三枚兵符中体积最大,份量最重的一枚,其意义除了背面刻着满蒙汉三种字体的兵符二字之外。
还在于它的正面,硕大的四个字如朕亲临是的,这块兵符最特殊的意义就在于这四个字,它不但是一块兵符,八旗兵诸将军,见到这块兵符皆听命调动。
而且,它还是最高皇权的代表,见到它,无论文武官员还是平头百姓都要大礼参拜听命与执令者,现在,这块兵符终于露出真容,三位阿哥顿时倍感压力,老爷子是动了真心气了。
胤禛康熙眯着的眼突然睁开,你带着它,去到胤禟和胤俄府上,把他们带出来,然后进宫去见胤礽,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清楚胤禛瞪大眼看了看康熙,又看看令牌,忽然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儿臣领旨如果老九老十要带什么人,让他们留在宫外便是。
康熙又补了一句。
儿子明白胤禛双手接过兵符,退出营帐。
胤禩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一起往门外看去。
胤祥康熙只当没看见胤禩的焦急,漫声吩咐。
胤祥双手抱拳行军礼:儿臣在带你的人,去和四九城的人周旋吧,记住,不得杀伤,活捉九门提督极其副指挥使,不得惊扰百姓胤祥抱拳,儿臣领旨退出营帐之前,忍不住望了一眼胤禩。
胤禩见他二人都出去了,反而平静下来,老老实实地呆在康熙身边。
老爷子看在眼里,笑在心里:怎么?羡慕了?回皇阿玛的话,没有。
皇阿玛的安排,儿臣拜服康熙不以为然:不让你去救你媳妇儿,你还拜服?胤禩苦笑躬身:儿子愚钝,直到十三弟出去,才想明白。
哦?你明白什么了?说来听听?康熙饶有兴致地摆出一副侃大山的样子,根本不去惦记京城里这会儿可能出现的刀光剑影。
胤禩叹了一声,稳了稳纷乱的思绪:回皇阿玛的话,要说众兄弟中谁最了解二哥,非四哥莫属,有他前去,定能不动干戈安然解决此事,二哥也不至于错得太多。
至于十三弟,赋闲许久,腿脚又未见痊愈,若与人好勇斗狠,断不是对手,唯有斗智方是上策嗯,说的不错,但这话谁都会说,你们夫妻两个嘴皮子都利索,最会掰扯这些。
朕想听点真心话。
担心你媳妇儿吗?她可是一天不惹事儿就闲得慌的,胤礽这回都欺到她门面上了,保不齐她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回皇阿玛的话,采萱以前是不懂规矩还莽撞,可是现在不会了。
这次进宫的女眷多与她交好,还有孩子,为了她们,她断不会冲动的。
何况,还有皇玛嬷在。
儿子担心她,但也相信,她会尽力周旋保全。
胤禩低头躬身,语气诚恳中带着一点希冀,妻子总会在最危难的时候,做出让他意想不到又惊喜不已的事情,这次也也不例外吧。
康熙看他露着这种表情,终于笑了,眼角的褶子都能夹住绿豆:朕不让你去,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只要是你在,这丫头就会作假,你在毓庆宫,在德州行宫那两次,这丫头又哭又笑的,够幸苦,全都是假。
你在养心殿罚跪的两次,她两次闯进来,第一次也是假的,第二次虽然真了,话没说半句就晕了,哎……朕让老四去,只是想借她眼睛,借她的手,去经历这一场,朕最不愿看到和经历的闹剧这里面最不能缺的,就是真诚和真实。
所以,你就陪着朕,陪朕看着,看着这场闹剧该如何收场胤禩到此时方才明白过来,见老爷子脸上的笑意隐去,露出苍老疲惫的模样,胤禩不甚唏嘘,老爷子也苦,儿子和儿子之间斗来斗去,还是小时候关系最铁,长大后同一阵营儿子,实在是不忍心看到自相残杀的一幕。
刚才他说胤禛最了解胤礽,一定能不动刀兵就把胤礽拿下,这完全就是冠冕堂皇的话,胤禛为人冷清,动起手来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自家兄弟算什么,天王老子在他面前也是一样价钱的,抄家灭族的时候,小到襁褓里的婴儿,掉在地上一个铜板,只要是落在他眼里了,孩子掐死,铜板捡起来,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
他的心啊,早就不是肉做的了,二哥落在他手里,会有好?皇阿玛你看似什么都交代了,实际对四哥却是什么都没交代,让他看着办?二哥的性子乖戾孤僻,四哥有宁折不弯,这两个站在一条沟里怎么看怎么顺眼,这要是站在了对立面,那可是狭路相逢,弄不好要血溅五步的。
怨不得老爷子不肯看呢,可是这事儿,和采萱能有关?她这会儿应该是在太后身边伺候着,后,宫才是她游刃有余的地方,有了玉凤令,她在后,宫基本上可以横行无阻,谁都拦不住她,二哥也不能。
但愿她能安分一点,守着皇玛嬷在妯娌中间好好呆着。
胤是这么想的,可实际情况却永远和他想的大相径庭。
胤禅去抓九门提督,这也许得费些功夫,胤拿着;如朕亲临的牌子闯入胤和胤俄府上,却是不飞吹灰之力就解决了胤派去的亲兵,监国令对别人好使,对皇帝本人那是浮云。
胤和胤俄本来在家急得团团转,老婆孩子被接进宫好半天不回来,他们就知道出事儿了,紧接着来了内廷侍卫,带着二哥的亲自签发的监国令,他们知道坏了,紫禁城里头的那位脑子真的烧坏了,这是要兵变啊,皇阿玛还身康体健地活着呢,虽然日渐老去,但人头脑清楚,人老心不老,身体各方面机能还康健着,不说别的,小阿哥小公主还在不断降生着呢!二哥这是要疯啊!两人被困在府中不约而同地拍大腿,完了完了,八哥不在家,八嫂和小侄子这会儿也身陷宫中,自个儿媳妇儿没什么担心的,十福晋虽然也是炮仗性子,但和八嫂不能比啊,八嫂是吃软不吃硬的,这要是有她看不顺眼的事儿或者有什么危险,只要她认为值得,那是豁出命也要硬抗的脾气,这要是和二哥对上······哎呀玩了玩了,两人急得揪头发。
恰恰是这个时候,胤进来了,带着凛冽的王霸之气进来了,金色兵符直接耀花了两人的眼,胤只有一句话;带上你们的人,跟我进宫!胤和胤俄那叫一个喜出望外,也不管胤是怎么来的,一声令下,庄子上所有的庄丁集结出兵,在胤祥的接应下,整队入城,胤祥见到他们整齐划一的步子,静默严肃的状态,以及只靠简单哨音就能在几秒之内迅速完成队形切换,一度看傻了眼,忘了自己的任务。
胤俄看到自己的队伍,终于心定,胤一挥手;走,接管紫禁城宫禁防务。
如有违抗,格杀勿论。
然而,那些人一动不动·依然保持静默。
胤眯眼,动了动手里的牌子,那些人还是没反应。
胤俄心里那个骄傲啊,但有兵符在此,他也不敢把骄傲放在脸上·连忙一挥手;出发!大部队这才迅速开动,跟在胤俄的马屁股后面,两列总队,保持奔袭状。
进城之后,整个迂程中再也没有竹梢响,也没有人声。
这就是敏芝的严格要求,将不下令兵不卸甲,所有人只对自己的上级负责,而队伍的最高指挥者是胤俄。
这一点,敏芝曾向胤俄再三强调,一定要让把这种思想灌输给每一个人,不能出现任何精神上的纰漏。
主将的威信一定要是唯一的。
胤俄认真贯彻严格执行,现在终于看到成效了,要知道,这些人百分之九十八是旗人,本来全部都是,但后来敏芝淘汰了一批,补了一些佃户进去,要是放在平时,见到如朕亲临四个字早就跪了一地了,可是刚才,当着胤的面,他们的静默,给了胤和胤俄莫大的安慰,八嫂果然有远见,这样的队伍,才靠得住啊!第二百九十一章 危机解除第二百九十一章 危机解除当胤禛阴寒着脸,带着胤禟和胤俄往紫禁城的方向行军的时候,路上自然遇到了城防兵的阻拦,三位皇子一个亮相,都是严肃的朝服装扮,东珠穿成朝珠在火光下闪闪发亮,城防见了他们就已经知道大事不好,再看看对方带来的人,虽然都是布衣,却是奇怪的长衣长裤,腰间插的兵器也很特别,是一把把短刀,只有半截手臂长短。
城防知道这事儿是难善了,为了保命,不等胤禛亮出军令,就已经翻身下马投降。
大部队不费吹灰之力就到了神武门外。
胤禛翻身下马,亮出兵符,这次他是对着胤俄说的:而你的人接手紫禁城防务胤俄只是一挥手,两个字:动吧。
三百人的部队瞬间散开,迅速分成二十五人一组的十二个小队,绕红墙一周,接管防务去了。
胤俄本人却一动不动地跟在胤禛身后,和胤禟对着眼神,用心急如焚四个字来形容他们的心情也不为过。
胤禛冷眼看着,轻哼了一声:走吧,进宫宫里的胤礽在胤禛闯入九和十家里,拿出兵符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大势已去。
笑着对敏芝说:怨不得你这么安静,原来你早就知道四哥在京里,早就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戏。
听到胤禛拿着康熙的兵符出现在城里,敏芝的心定了一半,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安抚胤礽的情绪,万一他破罐子破摔了,抓胤禛媳妇一刀咔嚓了也就算了,三福晋她也不心疼,可万一他疯了,说全部带来,一个个杀怎么办?二哥,皇阿玛让四哥来做这件事,就是想给你留一点余地,你别想了,皇阿玛闻起来,就说是太后娘娘的旨意,为了不惊动皇阿玛耽误国事,所以才隐瞒不报的。
胤礽保持微笑:你倒是为我着想,怎么,怕我鱼死网破么?胤礽不理她,继续瘫在椅子里望天。
然而很快,一个个消息报进来:十三爷领兵进城了,四爷九爷和十爷领兵朝紫禁城方向来了,城防已经尽数投降。
十三爷正在捉拿九门提督。
四爷和九爷十爷已经派人接管了紫禁城防务。
四爷九爷和十爷已经从神武门进宫了胤礽站起身,喊了一声:来人把敏芝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派人去寿宁宫抓人,慌忙阻止:二哥,万万不可胤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摆手:你出去迎他们,想怎么说你随意。
啊?敏芝傻掉。
胤礽一边往内室走,一边叹了一句:小八没有来,这戏就没法看了,随你们高兴吧敏芝扶额,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老天爷,他终于放下了,真的全都放下了,胤禩,你没进来,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但随即又叹了一声,太皇太后和太后的遗命,不得有违啊定了定神,也不去管胤礽到里面去装死还是干嘛,她要帮他善后:来人,传令,寿宁宫解除宫禁,让弟妹和嫂子们到主殿去哭,越大声越好。
传令,请贵妃娘娘,安排各宫主位服丧,宫门大开说完这些的时候,整个养心殿悄无声息,外面的人却都活了,四处奔忙起来,敏芝拔下头上的扁方,把头发弄乱,斜斜地重新挽了一个发髻,拿帕子按了按眼角,使眼睛看起来红红的,装做匆匆忙忙地从里面奔出来:来人纳宣太医,快宣太医,理亲王晕厥了理亲王晕厥了!理亲王晕厥了一叠叠的声音,传出老远,四周围更是乱成一团。
敏芝在大殿门口刚站了一会儿,就看见胤禛寒着一张脸带着胤禟和胤俄远远地来,装作心急慌忙地奔过去,几乎要跌倒,胤禛侧身一让:你做什么四,四哥,皇玛嬷薨了二哥他,他,他也昏过去了四哥,你回来了就好就好,皇阿玛呢?皇阿玛回来了没有?胤禛寒着脸:二哥昏过去了?他倒是昏得及时啊皇阿玛刚下旨来拿他,他就昏了?让开,我去见他敏芝一惊,估摸着胤礽这会儿状态大概还没调整好,退后一步,装作很惊讶很难接受的样子:皇阿玛要抓二哥?这不是开玩笑吧?这是怎么回事啊?皇玛嬷刚才薨了,二哥一听这消息,一下子就昏了过去,这,怎么皇阿玛要抓他?胤禛看敏芝不顺眼很久了,不耐烦地掏出兵符,如朕亲临四个字,立刻让敏芝闭了嘴,跪倒在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胤禛却不看她,直接越过,直奔养心殿。
胤禟和胤俄本来的目的只是八嫂和妻儿,二哥怎样倒是其次,见敏芝跪倒,慌忙上前:八嫂你没事吧?敏芝擦擦眼泪站起来:没事,弟妹嫂子们都好,这会儿正在寿宁宫哭呢,二哥的事有四哥就够了,二哥昏厥,后,宫乱作一团,你们赶紧去宜母妃和额娘那儿安抚一下吧。
敏芝一边给他们使眼色,一边摇手。
示意他们都不要进养心殿。
胤禟和胤俄听说老婆孩子没事,心定了一半,看了敏芝的手势,马上点头:我们这就去,八嫂你呢?我还要去寿宁宫,守着皇玛嬷。
五嫂已经哭昏过去几次了我不放心她。
对了,皇阿玛呢?快去请他老人家回宫主持大局吧胤俄一拍脑袋:我去请皇阿玛,老九你去宜母妃那儿说完转身就走。
敏芝往寿宁宫,胤禟去见自家额娘。
胤俄往宫外,没人再去关注养心殿里发生了什么。
敏芝转身的一刹那心里祈祷:能做的我都做了,但愿你的演技瞒过胤禛的眼睛,就算瞒不过,只要他不是现在就把你一刀杀了,你就死不了,放心吧到寿宁宫一看,好家伙,灯火通明哭声震天。
后宫娘娘们还没来,太后的尸体却已经在棺材里1/2第二百九十二章 试探第二百九十二章 试探第二天,太后的遗体移驾奉先殿,康熙结庐灵柩之旁,亲自守灵。
宣布国丧期为二十七天,国丧期间,停止嫁嫁娶,停止娱乐,举国服素致哀。
诸位皇子则要在家丁忧27个月,不得娶亲纳妾,不得搭台唱戏,服素。
国丧第三天敏芝等众妯娌才得以回府,立即着手大扫除,把家里的一切装饰摆设,哪怕是看上去鲜艳一点儿的,全部撤换,吩咐庄子上的裁缝,连夜赶制素服,吩咐厨房,国丧日期间,阖府上下茹素斋戒,大家脸皮都绷紧了,嘴都管好了,千万别在这个时候自寻晦气。
安排好这一切之后,敏芝把弘晏留在家里,带着弘旺进宫了,寿宁宫白花花的一片,主殿里贵妃娘娘带着嫔以上诸位主子,还在那儿跪着,大家都带着白花,斜插着白玉扁方,外罩白袍在那儿垂泪。
敏芝和孩子的位置还在偏殿,一进去,就在七福晋身边的蒲团上跪了,弘旺则跪到世子堆里。
这一次,理亲王妃齐佳氏跪在第一个,虽然胤礽不在,她的位置却是没人能撼动。
后面才是三福晋和四福晋等,敏芝偷眼看齐佳氏的表情,蹙眉加苦瓜状。
也不知道她是否已经知悉自己的丈夫出事了。
也不知道前朝会怎么处理胤礽这样大逆不道的行为。
敏芝不知道,前朝已经为胤礽的处理问题争得面红耳赤。
当晚参与造反的一干人犯全部押解在大理寺,包括胤祥抓住的九门提督。
对他们,群臣一直口径,杀无赦,夷平三族。
只有理亲王胤礽,群臣意见不一,康熙在国丧期间不临朝,一切都交给军机处处理,却让军机处的白胡子大臣们差点挣得打起来。
康熙则住在奉先殿里,胤祉在治丧委员会忙里忙外,真正陪着他守灵的是胤禛,胤祺等,当然也包括胤禩,只不过他跪得远,老爷子看不见他的表情,除了诸位皇子,老爷子身边还有两个人,一个是皇长孙弘皙,一个就是弘晢,出事前,弘皙一直住在阿哥所里,那一夜的风云变幻,全在他的视线里,自内心而言,他最恨的就是自己的父亲。
按照弘皙的算计,如果父亲老实隐忍,如八叔那般,即便有所起落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父亲的再三挣扎不但毁了他自己,也毁了儿子这许多年来靠卖萌装傻讨来的皇恩,现在,父亲眼看着爵位不保,自己也要被拖累。
皇玛法又早早地把视线转移到了八叔的孩子身上,小弘晢不但聪明伶俐而且仗着他本来就年幼,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根本不用伪装,皇玛法自然会宠着他相信他。
而自己到头来却什么也捞不着。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那个脑残父亲害的弘皙心中有着翻江倒海的恨意,碍于当着康熙的面,不敢有所表露。
只能勉强压抑着,一方面还要祈祷康熙在处置父亲的时候,不要牵连到自己。
康熙眯着眼,盘膝坐在明黄的软垫上,面前就是太后的棺椁,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一直到用完了晚膳,老爷子才把手递给弘皙:走,陪皇玛法回养心殿去。
弘皙受宠若惊,慌忙起身,小心翼翼地扶着康熙:嗻,孙儿扶着您。
康熙似乎很满意,一直走到大门口,才想起弘晢来:晢儿,你也一起来。
弘晢这才起身,快步过来跟在康熙身后出了奉先殿。
等康熙走后许久,吴书来才进来,宣布说诸位皇子只需收到戌时,便可回偏殿休息了。
诸位皇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皇阿玛回养心殿了,他们的任务就轻松了许多,皇阿玛在这里住了三天,大家愣是晚上都不敢睡着,白天闭个眼还怕被老爷子逮着,定个大不敬的罪名。
康熙带着弘皙和弘晢回养心殿,却没有马上安置,而是让吴书来沏了一杯茶来,斜靠在胤礽躺过的软塌上,对弘皙说:你一直在宫里,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如实奏来语气严厉不复往日和蔼的模样。
弘皙吓了一跳,定了定神,眼中的厌恶之色一闪而过,忽然对着康熙跪下了:回皇玛法的话,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孙儿尽皆知晓,容孙儿详细禀。
康熙点头:你说。
当下,弘皙就把太后病重,父亲派人严守宫禁,大内侍卫全部都被调动起来,后,宫以及北五所,西三所全部都被侍卫严防死守住。
然后,胤礽怎么假传太后懿旨,把宫外的福晋以及世子们骗进宫关押在寿宁宫偏殿内,怎么在御花园内残杀无辜宫女内侍,一桩桩一件件全部告诉了康熙,坐在康熙左手边的弘晢完全不知道这些事,听弘皙这么说,再看皇爷爷脸色越来越差,忍不住跳下椅子跪倒在康熙脚边:皇玛法息怒就是这一声,把康熙从盛怒中唤醒,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个孙儿,叹了一声:弘皙,你所说的,都是你亲眼所见么?弘皙伏拜:回皇玛法的话,我是父王的儿子,原不该指责父王,但是父王的所作所为已经伤害到了大清的国本,孙儿不得已,才如实告知。
孙儿所说的,都是事实,请皇玛法明察康熙点头:好一个伤害国本,你说得很好,那朕问你,朕该如何处置你的父王才算恰当?弘皙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孙儿不敢妄议国事,父王之过太甚,孙儿不敢祈求皇玛法宽恕他,但也说不出将父王严惩的话来,请皇玛法原谅康熙闻言,不喜不怒:晢儿,你也见过二伯,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弘晢皱眉,这是人家的家务事,额娘说过清官难断家务事,谁搀和进去谁倒霉。
但是皇玛法问了,又不能不答,斟酌了一下才道;回皇玛法的话·孙儿与二伯仅一面之缘。
孙儿陪皇玛法出行,宫里发生的事情无从知晓,不敢妄加揣测。
只是·····只是什么?但说无妨!康熙盯着他看,弘皙也盯着他看。
弘给康熙磕了一个头才说;上回孙儿陪皇玛法去见病中的二伯,他见了孙儿,口口声声喊着自己儿子的名字,怪可怜的,即便病成那样也不忘惦记儿子,孙儿看来,二伯心肠不坏。
边上弘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自打父王精神正常之后他在咸安宫里住过一段时间,从未见父王对他有什么关爱的举动,他根本就不相信父王病重的时候还会惦记他。
事实上,弘故意说儿子,而避开了名字,让弘皙误以为胤惦记的是他,顿时尴尬。
康熙却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弘;这么说,你在听了弘皙的奏对之后,还想着替你二伯求情了?弘磕头;孙儿不敢,弘皙哥哥说的是否实情,查证一下便可知晓。
孙儿所说,却是皇玛法也亲眼所见。
至于处置二伯,全凭皇玛法决断,孙儿和哥哥,只能说实话。
好,好一个说实话!你们都起来,你们的话,朕都会考虑,天色不早,都下去歇了吧。
弘皙和弘两人对视了一眼,双双领旨退出主殿,到偏殿去休息。
康熙一个人在主殿呆着,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二十七日国丧很快过去,康熙恢复早朝,登临太和殿,宣布给已故皇太后上谥号,太庙,最重要的是,敏芝的一句话,改变了太后葬在孝陵之东的历史。
康熙宣布重开孝陵,让太后与自己的生母一起,陪葬先皇。
原本已经建好的太后墓地孝东陵则改为妃园,将先皇嫔妃的棺椁迁入此陵。
这其实是违背了顺治皇帝本来意愿的,谁都知道,顺治深爱董鄂妃,自己的陵寝内早就预留了董鄂妃的位置,以及未来太后,也就是康熙生母孝康章皇后的位置。
但是,对于孝惠章皇后,顺治却没有交代,陵募内,也没有她的位置。
因此,在孝康章皇后去世之后,康熙奉太皇太后懿旨,在孝陵东侧建立皇后陵,以便将来安葬孝惠章皇后以及顺治的一干妃嫔。
然而,太后的一句不后悔嫁入皇家深深打动了康熙的心,想到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嫡母在太皇太后去世之后对自己的关爱照顾,以及后期纷繁复杂的储位斗争中给予自己的关照。
康熙心软了,破例重开孝陵,把太后和她深爱的先皇表哥葬在一起。
太后的事情搞定了,康熙宣布退朝,并没有像群臣想的那样,紧接着宣布对太子的惩处。
而是出宫去了畅春园。
群臣叹息,老爷子总这样吊人胃口是不对的。
这次,康熙带走了所有未成年的皇孙,却把十七阿哥胤礼踢出了队列,给了他一个贝子衔,让他出宫建府。
并下旨,等守孝期限一过。
就给他指婚。
于是,胤礼成了唯一一个还没定亲就出宫建府的阿哥,大家都在猜测他的福晋会是哪家小姐,他自己却不在意,内务府给他选的宅子就在十五阿哥胤的宅子边上,仅仅隔了一条马路,京城就这么点儿地方,基本上走两就是一间王府,掉下片瓦来,不是砸到黄带子就是砸到红带子。
胤礼并不介意出宫,反而渴望已久,能乘着太后薨世的契机搬出来,对他来说,是鸟出樊笼一样欢欣鼓舞的事儿。
第二百九十三章 无奈生在帝王家第二百九十三章 无奈生在帝王家康熙一直都没有拿定主意该怎么处置胤礽,胤礽就一直都在咸安宫里呆着,还是理亲王,还是一日三餐供奉,除了监国的位置没了,其他一切如旧。
转眼又是六月,京城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老爷子动了避暑的念头,只是往年都是奉太后西行避暑,如今太后没了,老爷子想起这事儿来就郁郁不乐。
于是吴书来就多了一句嘴,不如今年让皇子们带上家眷,陪您去避暑山庄吧,那儿已经建得差不多了。
听到家眷两个字,康熙的脑中立刻反应出的,就是敏芝,顿时嘴角往下扯:去,让胤禛和胤禩递牌子觐见。
胤禩还在刑部忙着验看今年要秋后处决的犯人,正赶上太后薨世,康熙的意思,挑那些个情节不是特别严重的,能赦免的就赦免几个,权当是替太后积阴德了。
他就这么一句话,把刑部的人给忙翻了过来,死刑犯哪个不是罪大恶极手上有一两条人命的,老爷子嘴巴一张说宽恕,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挑不出合适的人来。
正昏天黑地呢,听说老爷子召见,慌忙扔了手上的活计跟着内侍快马到了畅春园,到了清溪书屋,康熙正躺在榻上纳凉,听见说胤禩来了,嘴角一勾,对身边的吴书来说:他倒是一贯的积极。
宣胤禩躬身进入,给康熙请安。
康熙半眯着眼:老八来了,这天儿是渐渐热了,朕拟避暑山庄一行,奈何心中总有一事未决,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今儿召你来,是想听听你的意思。
胤禩垂目:儿臣不敢,但凭皇阿玛吩咐康熙一摆手:朕就想问啊,胤礽现在还在咸安宫,你说,他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朕当如何安排他呢?胤禩低头,深吸一口气后吐出,他早料到康熙会拿这件事来考他,随即躬身,把在就打好的腹稿和盘托出:回皇阿玛的话,二哥在监国期间调动九城兵马封锁各京畿要道及城门,事关重大,儿臣不敢妄议,一切但凭皇阿玛做主。
康熙斜蔑了他一眼:你也觉得他罪无可恕,当力斩之?胤禩无奈跪倒,心里厌倦至极,嘴上却恭恭敬敬:儿臣不敢,儿臣并无此意。
二哥得皇阿玛多年悉心栽培,又是儿臣的兄长,儿臣断断不敢由此念头,请皇阿玛明察。
啪的一声,一个茶碗在胤禩面前坠地开花,康熙的声音带着无边的怒气:他几次三番挟持你,这回又挟持了你的妻儿,你当恨他入骨在朕面前,你还装什么?你以为,朕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么?胤禩无奈到了极点,很想站起来说老爷子,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随您高兴,无论是屎盆子还是高帽子,我自岿然不动。
您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但是,胤禩就是胤禩,心里愤怒无奈心酸委屈各种情绪发酵,脸上还维持着淡淡的笑容,完全无视地上的碎瓷片,放缓声调开口道:皇阿玛明鉴,二哥挟持采萱,那是误会,采萱是奉太后懿旨进宫的,家里有懿旨留着,二哥为了当晚的事情把寿宁宫团团围住,这事情是有的,但采萱有太后所赐玉凤令,当可畅行无阻。
而且,二哥为了皇玛嬷薨世一事晕厥,使得四哥能够顺利将其制服,免了一番相争,可见得二哥心里,还是想着悬崖勒马的。
跟皇阿玛斗,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可惜他悟的太迟了,现在才真的是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敏芝对胤禩向来是坦白从宽的,太皇太后有遗诏保胤礽不死的事情,胤禩早就知道了。
而且太后还要他们家以后多照顾胤礽呢照顾什么的要看心情,但是胤礽死不了却是事实,既然早就知道他死不了,何不大方一点,不去跟他过不去,浪费自己的精神,到时候遗诏一出,发现所有的针锋相对全都打在棉花上,那才不值得呢康熙皱眉:是你媳妇儿亲口对你说的?回皇阿玛的话,采萱还说,二哥虽然封宫,却也没忘记给女眷和孩子们安排膳食和休息,儿子以前是恨过二哥,可是这一次,儿子却恨不起来,二哥有疾,这是众所周知的,这回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会不会是旧疾复发呢?啪这一次,康熙把满桌的茶碗茶壶全部扫在了地上:一派胡言,一派胡言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来人,宣胤禛胤禩告罪,撩袍起身,退出书房一转身,听见身后剧烈咳嗽的声音,一抿嘴:老爷子演戏,是越来越唱念俱佳了。
可惜了上好的官窑啊,这又损耗了几百两银子。
胤禩摇头叹气,他可是在内务府混过的,甚至老爷子的这些个日常用具,那全是精品中的精品价值连城,自己看见了还好些,这要是让小九看见了,不知道要肉疼多少天呢胤禩的苦笑落在胤禛眼里,就成了垂头丧气,他来好一会儿了,别的没听见,两次摔东西的声音他听的真真的,谁敢在清溪书屋砸东西?定是胤禩惹恼了皇阿玛糟了训斥,哎,这个小八,总是脑子里缺根弦,在皇阿玛面前,哪儿有什么原则?何况皇阿玛已经年老,老人家的脾气向来时阴时雨的,顺着他就是了。
想到这儿,迎了上去:八弟,原来,皇阿玛在同你说话……胤禩仿佛刚看到胤禛一样,吓了一跳回神:四哥也来了?皇阿玛召见你呢哎……我先回了,告辞说罢加快脚步离开畅春园。
康熙和胤禛说了什么,没人知道,胤禩出了畅春园,干脆也不回衙门了,直接打马回家,把和儿子们扮家家的老婆抓到了书房,跟她说了畅春园里发生的事:你说,皇阿玛真的会对胤动杀心么?会,皇阿玛是父亲是皇帝,可最根本的,他是一个心高气傲手握生杀大权的人,俗语说事不过三,二哥这一次恐怕已经不是第三次了。
哎······为什呢二哥就这么好命,做了这么多事,还姓名无忧。
胤叹息。
敏芝见他这样,也学他叹了一声:太皇太后之所以下旨保全他,皇阿玛之所以再三容忍他,大约是因为啊,因为他们都欠了他的。
欠了他?胤眼睛微眯:二哥生来高贵,享尽荣华,获得了众兄弟从未获得过的皇阿玛的宠爱,你居然还说皇阿玛和太皇太后欠了他的?简直荒谬!敏芝把手放在他的胸口:你别激动,咱们家的墙壁和门板可是众皇子中最薄的。
我还记得,前些年额娘缠绵病榻,我去瞧她,每每多说几句,她就会叹息,说若不是她的原因,或者你会获得更多的幸福和安逸。
人最难选择的,是自己的出身,比如我,比如你。
二哥也是一样的,襁褓中的太子,前朝后,宫谁的眼睛不盯着他,羡慕嫉妒恨可以伤人与无形,可是二哥,偏偏在这位置上好了近四十年,他不疯,这底下的形势也要将他逼疯了。
有他这把伞在,大家好说话,没了他这把伞,刀光剑影,你死我活,就在旦夕之间。
敏芝说着,递了茶碗给他:皇玛嬷临终前曾叹息。
说二哥得不到好的,能剩下的,也只有这条命了。
所以,他做的那些个事儿,就能一笔购销了?胤假装生气。
敏芝却笑了:其实,你心里早就有了计较,何苦这般装样子给我看?胤一把把她带到怀里:你竟为他说话,还说了这么多!敏芝笑颜如花:我才没有,我只说他也可怜,而且真的就快一无所有了,也许对他而言,活着也是罪过呢!你怎么就听歪了?你的牙尖嘴利到我这儿全无用处,以后,不准你再为他说话,不止是他,还有其他任何一个人!那儿子呢,以后你要是生气训斥他们,我也不能求情?说好话?敏芝抓着他的袖子,左右晃着:其实你不是真生气对不对?胤刚升起的一点脾气就这样消弭了,把她的手放进手心里:二哥把你们扣在宫里,皇阿玛让四哥和九弟十弟进宫,却不让我来见你,你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敏芝作好奇宝宝状,不敢告诉他幸好他没进来,不然胤又要激动了。
关于胤亲口说了不止一次的:我喜欢小八,要是搁在刚穿来那会儿她一定觉得有趣,兄弟禁忌啊,激动人心啊!可是现在,她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自己的老公被男人盯上了,这男人还是他哥哥,还当着她的面表白,这是在是太考验她的心智了。
正想着,胤伸手捏她的鼻子:想什么呢?又走神!想不想听皇阿玛怎么说你的?敏芝翻白眼:我正琢磨着呢!皇阿玛怎么都看我不顺眼,这回一定也不是什么好话,你说吧,我洗耳恭听!第二百九十四章 顺水推舟第二百九十四章 顺水推舟敏芝在听了康熙关于她作假的论调之后,脸色大变,惴惴不安地看着胤禩,心里咒骂康熙一百遍,这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拿出来说,当初刚穿来,当然是步步惊心全靠演技,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胤禩万一听进去了,康熙就是离间他们夫妻感情的罪魁祸首。
小心地窥探他的脸色:其实那个时候,我刚刚才认识你,就遇上那么多事儿,那个……要是不表现得夸张一点,骗不过二哥,我们两个都会很惨,你不会真介意的对不对?胤禩故意板着脸看她,心里暗自得意,你也有患得患失的时候敏芝咽了咽口水:那个,咱们不说这事儿了。
对了,皇阿玛给四儿赐名弘晔了,就在刚才,你还没回来的时候,内务府来了人,拿来了好些孩子用的东西。
胤禩还是没反应。
敏芝有些小埋怨:你到底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啊?胤禩终于忍不住破功:我真生气了,连皇阿玛都能看出假来,我竟被你蒙过去了。
敏芝嘟嘴:那时候你也不是真的喜欢我啊,还不是看在我是皇阿玛赐婚的,你休不掉,所以才留着的,我们也不会三年相安无事了。
回想最初穿来的三年,居然能和他相近如冰,简直就是奇迹。
他嫌弃自己,碍着皇阿玛的原因不能换一个,只好放在家里供着,那段时间其实也算是变相帮她度过了刚穿来时的适应期。
谁让她穿来第一天就是新婚之夜呢,一点反悔和选择的权利都不给她,人家穿来都是少女,谈谈恋爱耍耍脾气什么的,她穿来就是**,以上种种跟她无缘,她也很苦逼的好不好主动伸手去握住他的手,身体靠上去:所以,我们扯平了好不好?不要生气了,我已经很努力了,皇阿玛还是不喜欢我,我也没办法。
但是,如果连你也生气了,那我岂不是太悲惨了,现如今家里人多了,你的选择也多了,你要是不理我,我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扔下我一个人的。
听到这些,再看她又露出家养宠物面临被遗弃的可怜样,心下一软,想起多年前在草原上,他戏耍她,害她吓得魂飞魄散的情景。
拉过她的手,重新把她纳入怀中:那些个女人,还不是你给我招惹的?敏芝嘴一厥:可你也喜欢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胤禩笑着去弹她的额头:当年,是谁在皇阿玛面前说我不是君子是皇子的?这会儿怎么又有理了?脸色大红,伸出拳头轻轻锤他:你没事记性这么好干什么。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胤祥无所谓地揽着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说:弘晔,按着祖宗规矩办就是了。
至于蔡氏,你也别拿她和佟氏一比较,就觉得她好了。
你别忘了,她也是从坤翊宫出来的。
别傻兮兮的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弘旺大了,是时候该搬出你的院子住了,改天给他寻个师傅,这才是你该琢磨的事儿。
成天就知道替别人瞎操心,还以为你多长进了呢敏芝被训得只能乖乖低头,原来自己还是不及格啊不过听了最后一句,敏芝又不淡定了:给旺儿找先生?家里不是有钱先生么?不成,钱先生要帮我办差,这事儿我会安排,但是收拾院落,安排奴婢却是你这个当额娘的该操心的。
别成天没事干瞎琢磨敏芝乖乖地领命,刚松了一口气,胤禩又板脸了:还有,现在已经是五月了,眼瞅着皇阿玛就要去避暑,他很有可能会赶在避暑之前把二哥的事情解决了,你要时刻做好被召进宫的准备,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现在就该大好腹稿了哦彻底化身乖宝宝。
抬头楚楚可怜地看着他:还有什么吗?没有了,时候不早,陪我用膳吧。
胤禩拉着她的手走到外间,吩咐传膳。
饭菜摆上桌,两人面对面坐着,胤禩第一个动作就是夹起一筷子菜放在她碗里:吃饭敏芝低头一看,一只鸭腿,今天的菜里,有一道玉竹老鸭汤,刚才胤禩这一下子,让敏芝很不好意思,从什么时候起,他吃饭的时候不用她兜来转去布菜了?又是什么时候起,他会细心帮自己夹菜了?自己怎么从来没注意过这些呢?胤禩见她看着碗里的东西发愣,脸一下子就扳了:你几岁了?还挑食?在家过着无忧无虑日子的敏芝,完全没想到康熙此时的纠结,老爷子这会儿非常纠结,大臣们参理亲王的折子堆得像小山一样,大家的积极程度堪比上回参索额图,这是谁搞的?胤禩么?他不是才在自己面前表示过要求放胤礽一条生路么?康熙眯着眼,翻着折子,每一本都言辞激烈直击要害,把胤礽批斗得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十恶不赦。
词语尖刻严厉,仿佛自己有多义正词严。
康熙不由想起了胤礽的亲生儿子弘皙,该不会是他吧?只是一个小小孩童,哪儿来的这许多能量,一定是暗地里和自己的哪个儿子搭上线了。
一个个排查下来,康熙最终把目光定格在胤禛身上,那日,胤禩走后,胤禛进来,康熙问了同样的问题,胤禛没有正面回答,只说胤礽是皇阿玛亲子,子弑父者,不孝不义。
然父屠子者亦有悖人伦,所以儿臣不发表意见,儿臣只为君命是从。
康熙当时只是皱了一下眉头,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小四一直都是这样强硬到不近人情的。
但是今天回想起来,他说的子弑父者不孝不义,难道另有玄机?就在这个时候,十八阿哥胤衸抱着书走进来:儿子给给皇阿玛请安。
原来已经到了请安时间了,看胤抱着书,康熙好奇地问:今天上书房教了什么?你怎么抱着书就进来了?回皇阿玛的话,今天师傅教的是《左传》。
康熙脑中划过一道亮光:你手里拿的,就是《左传》么?是,是师傅新发的。
胤躬身道:儿子觉得好看,就带回来了。
康熙伸手:把书给朕,朕也看看,少时给你送去,你先下去歇了吧。
胤乖乖地把书上交然后行礼退出。
康熙迫不及待地翻了起来,翻到鲁隐公四年的地方,康熙找到了一句熟悉的话:子从弑君之贼′国之大逆′不可不除。
故曰大义灭亲。
来人,让雍亲王递牌子见朕!康熙一声吩咐,把书一扔,瘫坐在椅子里。
不多时,胤风尘仆仆地来。
康熙交给他一个任务:去咸安宫问问胤,他真的欲致朕于死地么?早年的那些蹊跷事儿,有几件是他干的?你去问他,朕想听他亲口说!胤一愣,随即跪地,平日里冷清的声音今天也带着一些颤抖:儿臣领旨!康熙仿佛累极了,只是拿手端了端茶水示意胤可以出去了。
胤走后,康熙拿起御案上的书,喃喃自语:胤,你真的一点利用价值也没有了吗?大家都在逼朕杀了你,连胤也藏不住这种心思了。
你的好日子,到头了!第二天,胤来回话,整整说了大半个时辰,康熙摒退了左右,连吴书来都当着胤的面退了出去。
谁也不知道胤到底汇报了什么,只听见里面一阵又一阵的器皿碎裂声,以及康熙愤怒的低咒:畜生,逆子!好半天,胤从里面出来,声色一片肃穆。
吴书来进去一看,吓得直呼太医,老爷子气得瘫倒在椅子里翻白眼。
胤汇报后地第四天,康熙回宫,临武英殿,下令废黜胤理亲王爵位,除旗籍,贬为庶民,交与大理寺由雍亲王胤汇同大理寺卿,严加审讯不得股息!朝野上下一片哗然,胤这下真的完了,要是换做是几年前,大家还会觉得,胤审胤,那是给胤开后门呢!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眼看夺嫡的形势愈加严峻,雍亲王这边刚因为围剿反清势力的事情而被康熙冷落。
胤祯却在西北稳扎稳打,眼看这就要把敌人赶进西藏,胜利在望了。
这个时候,雍亲王绝对会利用胤的案子,想皇阿玛示好,表现一下自己铁面无私,以及雷厉风行的办案手段的,胤危险了。
果然,案子交到胤手上才两天,厚厚的卷宗就已经放在养心殿的御案上了,康熙粗粗翻了一下,又是大怒,一副要杀了胤给全国人民一个交代的架势。
于是前朝风云突变,一下子形成了两个阵营,一边是杀,一边是不杀,两个阵营争得面红耳赤。
但是两边都没有回避胤确实有罪这件事。
康熙一直冷眼观瞧,一点儿也不着急,仿佛胤的命运在他眼里根本不足挂齿一般。
可怜胤最为大清唯一的嫡子,现在却蜷缩在大理寺监狱的稻草堆上,仰望着铁栅栏之外,透进来的光亮。
胤的存在对现在的他来说不是便利,而是灾难。
第二百九十五章 纷争如戏第二百九十五章 纷争如戏(粉红加更)康熙装模作样地在杀和不杀之间徘徊了数天,清溪书屋大门紧闭,连最亲近的弘晢也被踢了出来,康熙免了所有人的请安,把弘晢赶到了胤衸屋里,两个年纪差不多,辈分差一截的孩子住在一起,一起应付上书房的之乎者也。
朝堂上的风波愈演愈烈,朝臣们都摸不准康熙到底什么意思,表面上火冒三丈,胤礽也被关进了监牢,可是按道理,胤礽是皇子,应该关进宗人府才对,怎么和普通人犯关在一起了呢?有人说这是康熙为了杀胤礽铺路,有人说这是康熙在借胤礽的事情给众皇子们上课,在皇家,皇权要排在亲情之上,儿子可以为了权利几次刺杀父亲,父亲自然也可以为了巩固皇权把儿子杀了。
康熙好几天闭门不出朝臣们更是议论纷纷,认为胤礽这次是活不了了。
雍亲王府,胤禛在书房里和自己的幕僚说话,田文镜抚摸着花白的胡子:王爷,如今这形势,那位怕是不能善终了。
王爷该早做准备才是。
是啊,王爷早年因为索额图的事情被朝臣诟病,如今那位的事情上,可不能再犯糊涂了,当断则断啊这是邬思道。
胤禛站在那里,面对着大大的禅字,好半天吐出一句话:皇阿玛真狠得下心?那可是他捧在手掌心里疼过的万一皇阿玛心软了,后悔了,到时候倒霉的就是我了王爷,您想想,现在那位已经是庶民了,而且还和谋逆的人关在一起,皇上这是明摆着要撇开和他的父子关系,不然,他就该进宗人府。
王爷,现在可不是犹豫的时候,那边连亲儿子都敢落井下石了,您不动,他也一定会死的邬思道兴奋得手舞足蹈,如果胤礽死了,这世上身份最尊贵的就是四爷了,十四远在西川,这打仗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回来的,但愿西北战事一直焦灼,拖住他的脚步,现在十三爷也已经解禁了,只要十四爷一直不能回京,那位一死,这天下,还不顺顺当当地落到四爷的头上?那么他就是从龙保驾的功臣了,到时候位极人臣,荣华富贵光宗耀祖。
绍兴师爷当以他为楷模奈何胤禛一点听进去的意思都没有,一直看着那个禅字:话我已经跟皇阿玛说了。
我的立场,他老人家也清楚了,若真是想置二哥于死地,再过不久就会有旨意下来,如果皇阿玛没有这个意思,我也不能往上面凑,落人口实胤禛的本心是想置胤礽于死地,但他自认为是众兄弟中最能隐忍的人,他要确保自己的每一次出击都能一击必中,就需要隐忍到最后一刻、在皇阿玛降旨以前,一切皆有可能。
五月的倒数第二天,康熙出畅春园,回宫。
特地命皇长孙弘皙去大牢里探望父亲,问他有什么想说的。
弘皙的回话是,父亲靠坐在墙角谁也不搭理。
康熙叹息。
五月的最后一天,登临太和殿,文武官员在两边站着。
康熙居中而坐:众位卿家,你们的折子,朕这几天看了不少,只是你们意愿,朕想亲自听一听,关于皇二子胤礽的处理意见,究竟有多少人主张处死的?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老爷子终于要表态了。
可这第一个问题就把他们全给堵上了,您都说了那是您的皇二子,咱们主张杀,那也只能是私底下瞎说,怎么能当着您的面说呀,他犯的是国法,可处理他却要看您的家规,那毕竟是您儿子,这话怎么搁外人嘴里说出来呀所以,康熙的问话无人能答,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康熙就知道会这样,等了几秒见无人出来,又问道:那么主张留他性命的呢?依然没有人动。
连一向耿直的文臣楷模张廷玉面对这两个问题都摆出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
康熙心里叹了一声,这帮老狐狸,不点个炮仗他们就不知道挪窝:来人,上折子两个内侍捧着两堆折子出来,把折子放在御案上,康熙看着这两堆折子,忽然提高了音调:现在都闷声不响了?那这些是什么?这些都是谁写的?众大臣心里咯噔一下,不好,老爷子要发火了,听说老爷子为了太子的事情,训斥了四爷和八爷,在畅春园里东西砸了不少,今儿不会把火气带到了太和殿上吧?群臣是这样想的,康熙也是这样做的,不一会儿,老爷子又问了第二遍:现在,朕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主张处死胤礽的,都给朕站出来群臣依然没有动静。
康熙怒了,怒的结果就是,御案上的折子被他大袖子三扫两扫,全部落到面前的地砖上,顿时,折子散落,纸片齐飞,群臣吓得瑟瑟发抖,康熙登基五十五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今天看来要起大风了。
群臣们跪了一地,战战兢兢地磕头: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奴才\臣等罪该万死哼朕看你们日子过过得太舒服了,平时食君之俸禄,不知替君分忧,连句实话也不敢说,有胆写没胆承认么?刑部尚书两名刑部尚书排众而出:奴才\臣在胤礽之案,所有卷宗都已经交付刑部。
依你们看,胤礽该当何罪?刑部满汉尚书面面相觑,商朝之前绝想不到第一个倒霉的会是他们两个,不过好在,刑部现在有个万能的廉郡王,一早就帮他们分析过并且对好口供了。
满尚书看了看汉尚书,平时都是满尚书发言的,今天轮到了汉尚书发言:启禀皇上,二皇子的案子,卷宗确实已经到达的刑部,但是除了私自调动四九城兵马封宫封城之外,其余皆只有口供,并无物证,且按照二皇子口述,封宫之事是奉了已故孝惠章皇后口谕,二皇子虽然已经削去旗籍贬为庶民,但他终是皇室血脉,刑部不敢擅专,还请皇上将卷宗交与宗人府令处理,请皇上三思。
康熙一听眉头皱起来了:只有口供,没有物证就不能定案了?刑部满尚书躬身一礼:回皇上,断案讲究人证物证俱全,只有最后私自调兵一事两证俱全,其余的都只有口供而已。
刑部实在是无能为力,二皇子身份太过特殊,奴才等,实在是不敢冒犯天颜。
康熙不耐烦地挥手:罢了,你们退下,其他人呢?这么多主张杀的折子,最终一个都没有站出来的么?一个两个都学会踢皮球了?话音刚落,御史台的人站不住了:启禀皇上,臣以为二皇子有负皇恩,劣迹斑斑。
实难堪大任,且太后病重期间知情不报,使得皇上连太后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虽说这里面可能有太后的因素,但二皇子作为人子,有违孝道,且二皇子素来喜好奢靡且嗜杀成性,臣以为,当严惩之,以儆效尤!康熙眼睛一眯,嘴角一勾:说得好!朕就爱听这样的话,赏你一年俸禄!那御史抖着身子谢了恩,这番话说出来,他已经做好甩纱帽等死的准备了,没想到康熙会这么高兴,不但没有怪罪,而且还赏了他一年的俸禄,这可是意外之喜啊!这么一来,原本就递折子主张杀胤的人心动了,纷纷站出来痛斥胤,说来说去无非就是私生活不检点啊,为人凶戾残暴,手上有太多人的性命,对大清造成了实质性的威胁神马的。
朝堂上,大臣们为了争一年的工资而热血沸腾,点火的康熙反而安静了。
冷眼看着底下两派人又吵了起来。
约摸等了有半柱香时间,康熙接过吴书来递过来的茶碗,轻咳一声:既然你们还没有定论,那么今天就到这里,退朝!一句话,把群臣叫嚣的喉咙都给掐住了,大家眼巴巴地看着康熙甩甩袖子走下宝座,往里面去了,全体大眼瞪小眼。
回到养心殿,黄门官来报说寿宁宫的宁嬷嬷求见。
康熙一愣:宣!宁嬷嬷抱着一个匣子进来,站在那儿给康熙请安:奴婢给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康熙愣了:宁嬷嬷,你拿的是什么东西?回皇上的话,奴婢手中的,是太皇太后遗诏。
宁嬷嬷平静地站在那里,可把康熙从椅子里吓得跳了起来:你,你说什么?皇玛嬷有遗诏?怎么现在才拿出来?回皇上的话,太皇太后预见到有朝一日,皇上会为二皇子的问题举棋不定。
特留了这份遗诏给太后,太后弥留的时候又转交给了奴婢,为的就是在这个时候拿出来替皇上解决此事。
康熙傻住了:朕,朕当日问你们,太后可有遗言,你们怎回复朕的?既然太皇太后早就定见,那就请嬷嬷宣旨吧!说完就要跪下。
嬷嬷退后一步:皇上且慢,这道遗诏,奴婢只负责保管,匣子的钥匙在廉郡王妃手中,要请恒郡王妃来宣读!康熙吐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来人,宣廉郡王妃,恒郡王妃养心殿见驾!即刻!第二百九十六章 澄清(一)第二百九十六章 澄清(一)敏芝正在家准备吃午饭呢,胤禩这两天被老爷子训得跟孙子似的,老老实实呆在刑部窝着,不到点儿不下班,敏芝在家又没事做了,前两天为海南经济开发区的事儿发了一阵疯,又为家里多了一个弘晔而想东想西了一阵子,最后海南的幻想被胤禩带来的一封纪容舒的信全部破灭。
那里现在还是少数民族高度自治的状态,官府在那里的权威几乎为零。
想要实现敏芝构想的那些宏伟蓝图,要先获得部落信任开始,总之,敏芝想的那些都是空中楼阁不切实际。
敏芝的积极性一下子全部消弭了,看来清穿女的金手指不但功能有限,适用范围也有限。
再说胤禩给她的任务,其实根本不算任务,收拾一间院子给弘旺单过根本不算什么事儿。
家里多的是采光好,环境清幽的好房子,关键是敏芝本人就不爱奢华爱情调,加上胤禩因为良妃的关系独爱梅,因此家里除了梅兰竹菊就找不到第五种大面积的植物,去过一次江南的她本想在家种一些海棠,却被胤禩严厉地拒绝了。
敏芝怨念,她就不明白了,别人男的长得帅一点,美一点,还不乐得每天照镜子打扮,然后说一句:我怎么越来越帅了。
只有自家这个男人对自己的脸始终保持厌弃状态。
要不是自己不着痕迹地帮他保养着,再好的遗传基因也被他糟蹋了。
不愿意在家种海棠居然是因为胤礽曾经用海棠花做比喻调戏他。
敏芝囧,谁让你笑起来美得跟花儿一样,现在是这样,幼年的时候肯定是粉嫩嫩的小包子一枚,你看你儿子,弘旺算是被我养肥了,但弘晢算是保留原样了,看他那小摸样,我就能猜到你小时候是怎样的惹人怜爱连良妃和惠妃都从旁佐证,说弘晢之所以讨康熙的喜欢,其中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弘晢越长越像胤禩,不但长相还是脾气性格,都越来越像。
要知道,胤禩在十八岁以前,可是除了太子之外唯二最得康熙以及众兄弟喜欢的皇子。
敏芝这才开始慢慢理解胤禩为什么这么讨厌自己的长相。
男生女相,而且还经常因此受人嘲讽调戏,绝对会造成心理阴影的。
可是看到他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再到现在的三十五岁,磨掉棱角日益成熟稳健的他,实在是越来越美。
再看留在家的两个孩子,原本生下来最像胤禩的弘旺长开了之后反而不那么相像了,小儿子弘晏经惠妃和良妃的双重鉴定,她们认为这孩子长大后一定更像奶奶良妃,敏芝怨念。
有多一个犹豫美人,男孩子长成良妃那样,又要糟。
不过,令敏芝很欣慰的是,弘旺很孝顺,虽然在宫里住了一段时间,但是似乎影响不大,偶尔还会流露出小孩子撒娇耍赖的表情。
因此敏芝带着他逛遍了整个王府,由他自己选择喜欢的房子,给他配了两个太监,一个跟班书童,还让原先他的奶娘继续服侍他,至于奴婢则一个也没留。
敏芝觉得孩子还小,整天在漂亮姐姐堆里成长,万一长成贾宝玉那样,她哭都没处哭去。
这不,刚到饭点儿,敏芝就去差人把弘旺找来,打算母子三人同桌吃饭来着,弘旺没来,却来了管家:启禀福晋,圣旨到敏芝一惊,慌忙起身出去跟着管家到了正厅。
一听是康熙要她即刻进宫,暗自心惊,莫不是被胤禩料中了,老爷子踩着点儿要在五月的最后一天解决胤礽的事儿?赶紧领旨,拿了进宫专用荷包,衣服也来不及换了,一身家居服跟着传旨太监进宫了。
一到养心殿门口,看见五福晋也在,心里就更加笃定,是宁嬷嬷把太皇太后遗诏给拿出来了。
得了康熙的允许,两人进入殿内,上前给老爷子行礼,老爷子睁眼一看:去,把宁嬷嬷带进来。
宁嬷嬷捧着匣子进来,给两位王妃行礼,敏芝和五福晋立刻还礼。
宁嬷嬷捧着盒子到敏芝面前:廉郡王妃,现在二皇子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是时候该把太皇太后和太后的意思向皇上传达了。
敏芝从荷包里掏出钥匙:我和五嫂都在宫外,我们听您的。
一边说,一边打开匣子,取出黄笺,双手递给五福晋,五福晋躬身接过。
康熙撩袍跪倒,敏芝和宁嬷嬷也同时跪倒,五福晋把遗诏内容重新诵读了一遍。
康熙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反而很平静地说了一声领旨,就把圣旨接了过来:既然皇玛嬷早有此意,倒也免了朕一番周折。
好了你们都回吧,老八家的,你留下。
敏芝哆嗦了一下,康熙怎么总是单独点她的名。
眼看着宁嬷嬷和五福晋退出养心殿,她忍不住流露出羡慕的眼神。
康熙哼了一声:跪下敏芝仆倒。
朕只问你一件事,这封密旨的内容,胤禩知道么?回皇阿玛的话,知道既然是密旨,就应该只有你们三人知晓,而你竟告诉了你的丈夫,等同于违背太皇太后以及太后的旨意,该当何罪?敏芝俯首:臣媳知错。
但臣媳时至今日方才知道,这遗诏是不足与外人道的。
哼强词夺理康熙怒哼。
敏芝再度俯首:请皇阿玛听臣媳一言,再对臣媳做出处置,臣媳无怨言。
讲!你若讲不出道理,朕就将你以泄密罪论处康熙背对着她,让她看不到表情。
敏芝咽了咽口水镇定了一下道:启禀皇阿玛,这遗诏的内容,臣媳在太后薨世之前就已经知道,太皇太后的希望,其实是寻常百姓家祖母对孙辈最底线的要求了。
然而这要求放在我们皇家,却变得如此珍而重之,两代国母用性命交代了这一道遗诏。
只为了未来皇子皇孙们不再同室操戈手足相残。
皇阿玛,太皇太后留下这道遗诏,不仅仅是为了保全二哥性命,也是为了维系天家在剥离了权势,金钱,一切冰冷之后剩下的那一点微弱的温暖。
太皇太后说出这些话来,天经地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更没有半点私心,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您,不让您做出后悔的事情。
二哥曾经被您议处,上驷院,咸安宫,那样的情况下,太后都没有请动遗诏,因为她也知道二哥之过需要惩戒,需要偿还。
然而,赦免他出宫的您,在明知他有疾病缠身,并不确定会不会复发的情况下再次授以权柄。
很不巧,在太后病危的时候,二哥又病发了,太后为了不让您担心,影响您的政务,下令封宫,二哥病糊涂了,才会认为以禁军的力量就可以阻止您入城,阻止您入城了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这根本不像是成年人能做出来的事,皇阿玛是天子,一座城池又怎能拦得住您和天下兵马呢?二哥这明显就是被梦厄住了,才会如此荒唐。
最重要的是,二哥在脑子不清楚的情况下还记得给我们送吃的,给太后问安。
这证明他只是病了本心并不险恶,他只是太害怕您了,对于您的畏惧超过了一切。
二哥有错,你把他交于大理寺也好,放到朝堂之上议处也罢。
可他终究是您和仁孝皇后的独子,您若真的昭告天下将其处决,恐怕天下人都不会认为您是大义灭亲,反而会引论您屠杀亲子。
太皇太后顾及的是皇家亲情,更是您的颜面,大清的颜面,请皇阿玛明鉴!康熙背负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这一切敏芝都看在眼里。
她很紧张,但却不能不冒这个险,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一直没机会说·不是为了胤,而是为了胤。
老爷子对胤极尽刁难之能事。
有的时候根本兴致来了调戏一下,根本说不出理由。
这样下去,圣人也要被逼疯。
老爷子不是一般的偏心,这心早就偏到身体外头去了,敏芝借用遗诏说事儿,只是为了让康熙明白,天家无父子的后果就是父子情断,君臣义绝。
敏芝跪在地上慢慢抚平刚才一下子激动起来的心:不能激动。
一定要镇定!好半天,康熙的手才垂下来:石氏曾再三问你,你恨不恨他,你都不敢正面回答,如今却义正言辞地和朕掰这些纲常伦理的大道理,太皇太后的意思,朕比你清楚。
你泄露太皇太后的旨意,此罪不能饶恕!回皇阿玛的话,太皇太后这些话,放在寻常百姓家,母亲都会告诫自己的孩子,兄弟之间不要打架,要互相谦让友爱,要团结不要纷争。
每当父亲管教孩子的时候,善良的母亲就会出来劝阻,孩子终究是孩子,怎么忍心下这么重的手。
臣媳在家也常遇到这样的情况,因此臣媳觉得太皇太后的话用来训诫儿子再好不过了。
弘晏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体弱的他分走了我们爷大部分的关爱,孩子还小不懂得嫉妒羡慕的背后会隐藏可怕的危机。
现在给他们做好规矩,万一将来他们真的争抢起来,我们做阿玛和额娘的只好偷偷抹泪,那岂不是误了他们么?第二百九十七章 澄清(二)第二百九十七章 澄清(二)一车子的话说上去,只换来四字回复:妇人之仁这四个字从康熙嘴里蹦出来,好像掉了一地的铜豌豆,敏芝苦笑:请皇阿玛恕罪,臣媳擅自泄露太皇太后密旨,是臣媳私心作祟,请皇阿玛责罚,但也请皇阿玛三思,太皇太后以及太后孤心孤诣,全是为皇阿玛着想。
请皇阿玛在宽恕二哥的同时善待于他。
善待胤礽?是太后临终前托付你的吧?康熙远目:胤礽曾做过太多的错事,朕一再姑息,才造成了今日无法挽回的局面。
朕记得,你曾在养心殿前指责胤禩对胤礽疏于防范,一次又一次被他伤害,现在你却为胤礽求情,要朕在宽恕他性命的同时善待于他,你可知道,他犯的罪无可恕回皇阿玛的话,太后在临终前回忆了好多年轻时的事迹,在她的描述中,仁孝皇后纯善温柔,智慧卓绝。
二哥自小传承了仁孝皇后的样貌和聪慧,深受太皇太后以及太后的喜爱,那时的二哥,皇阿玛也是很喜欢很喜欢他的。
可是,当年在德州行宫,二哥初次犯病,臣媳在提到您的时候,二哥却是异常恐慌,一直重复说皇阿玛要杀了他。
那样的惊慌失措,让当时在场的四哥都转过身去,不忍心再看,二哥的病由来已久,只是您把他误解为对权利的渴望了。
我们爷说,二哥生来就是太子,前半生享受了太多的富贵荣华,可是高处不胜寒,他也承受了普通家庭孩子无法想象的压力和危险。
请皇阿玛看在仁孝皇后的面子上,看在您曾真心疼爱他大半辈子的面子上,还他一个安静优渥的余生说完,敏芝抬头,平视康熙那身明黄的龙袍,有多少人梦想着穿上它,坐在那至高无上的位置里俯视芸芸众生。
可惜,有些人抢破了头,丢了命,也不知道,其实这个位置。
不是你努力过了,你灿烂过了,就是你的了。
面前的皇帝他说了才算,争抢什么的,毫无疑义。
康熙轻叹:胤礽的事情,有皇玛嬷的遗诏,朕自当遵从,朕会将这道遗诏刻成碑文,立于太庙,最为组训,受永世香火敏芝这才松了一口气:皇阿玛英明康熙嘴角一唏:但是,你的过错,却不能不罚敏芝心里翻白眼,嘴上却恭敬无比:臣媳愿意领罚,请皇阿玛降罪。
朕拟六月初避暑山庄一行,如果你能在朕出发前,抄完一百遍孝经,朕就准你同行,不然的话,就让胤禩带着弘旺和弘晢同行罢敏芝眨了眨眼:六月初,具体是……朕有要求,一百遍孝经,要用五种以上不同字体抄写,不得假他人之手。
就这样,你回去吧敏芝无语问苍天,为毛又是抄书啊她跟抄书有什么不解之缘么?每次惩罚都是抄书,还五种不同字体,康熙你能不能更无耻一点,你当我是人形电脑么?孝经,孝经是什么东西?没见过啊,万一它有资治通鉴那么长,不是要我命么没法子,老爷子明摆着就是欺负她,只能磕头谢恩,然后垂头丧气出宫回家。
康熙却在她离开后露出玩味的笑容,这个媳妇,还挺讲义气,明明以前对胤礽恨之入骨,却肯为了太后托付,替胤礽争取最好的待遇。
朕气她不过是因为她泄露了密旨内容,以至于胤禩在如何处置胤礽的问题上,朕看不透他的真实想法了。
不过现在想来,换做是其他福晋,也都不能做到对丈夫隐瞒此事,然后落井下石的吧?以郭络罗氏一向待人接物的风格,她刚才那许多的话,倒像是出于真心的。
一百遍孝经,算是小惩大诫吧。
她可以孝敬良妃,孝敬惠妃,孝敬太后,现在连太皇太后也孝敬到了,偏偏不给朕面子,这一百遍孝经算是打底,如果以后她再和朕对着干,朕也不罚她女诫和佛经了,就给朕抄孝经,一百遍不够两百遍,抄到她开窍为止敏芝回家的时候,胤禩已经在家等她了,看老婆一脸颓废地走进来,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儿了,一问之下才知道她被罚抄书了,再听说是抄《孝经》,而且还有那么多古怪限制之后,胤禩也忍不住苦笑了,老爷子这哪儿是惩罚呀,分明就是没事找茬,消遣他们。
没法子,敏芝又开始奉旨抄书的苦逼日子,不过有两个儿子陪在边上,看着他们,想着过几天就能和他们一起去避暑山庄度假,再苦再累也都值得了。
六月初二,康熙再度登临太和殿,宣布了对胤礽的处置决定,胤礽子监国期间私自调动御林军,僭越祖制,念其为仁孝皇后独子,不忍苛责过甚,今恢复他的宗籍,着内务府与工部协作,与河北黄花山择地建立行宫,让他在那里疗养终生,在这之前,胤礽依旧住在咸安宫中。
这个处理决定一出来,言官们受不了了,反对之声甚嚣尘上,都觉得让胤礽去疗养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对比巫蛊之祸中的大阿哥胤褆,差别也太大了一点。
康熙嘴角一勾:众位卿家稍安勿躁,对于大理寺指控胤礽的那些个罪名,朕心里有数,只是胤礽现在正在病中。
朕拟,由胤礽长子皇长孙弘皙子代父罪。
即日起,弘皙革除黄带子,降为觉罗,改名因保,发往盛京,入嗣太祖亲弟舒尔哈齐第九子瑙岱名下为继,封固山贝子。
朝臣又是一个机灵,大家终于恍然大悟,老爷子对前朝那点儿猫腻了如指掌,弘皙串通朝臣密谋议处自己的父亲,原来皇上都知道,皇长孙受皇上多年关爱,皇上曾不止一次赞叹皇长孙颇贤现在看起来,老爷子眼里是容不下半点沙子的,弘皙是彻底报废了。
三代之后,人们将只记得因保贝子,而弘皙这个名字,再也无人记得。
六月初十,康熙宣布了这次避暑的随行人员名单,阵容之浩大史无前例。
除了胤和胤,还有腿脚不便的胤佑,还有老公不在家的十四福晋。
其余成年皇子以及福晋,嫡子。
以及胤和十八格格,同行的也包括宜妃,以及新近加封的密嫔,和勤嫔以及几位年轻的贵人。
这次避暑阵容庞大人数众多,创历年之最。
胤回家的宣布消息的时候,敏芝还在抄书。
对于康熙的间歇性脑抽,她已经没力气去理会了《孝经》虽然没有敏芝想象的那么恐怖,但也有好几千字。
敏芝除了一日三餐加睡觉,全部的时间都耗在上面了,加上她的右肩背受过刀伤,不能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因此这效率就更有问题了。
眼看,离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抄写任务还没有完成,胤都急了,说你这样还不如就乖乖呆在家里别去了。
敏芝根本听不进去,无奈只好彻夜陪着她,伺候她抄书,专门负责在眼看她熬不住的时候点上一点安神助眠的熏香,让她睡着。
还要在她睡着的时候帮她按摩过劳的肩。
让她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感觉不到异样,可以继续奋斗。
一来二去,敏芝没察觉出什么,毕竟胤总是比她先醒先离开家上班去,但是刑部的同僚们发现异常了,前几日还很勤奋的廉郡王居然上班时间睡觉了,每天虽说不见迟到,但是精神萎靡是谁都看得出来的,这是怎么回事?要换做是别的皇子,比如赡郡王这样的,大家会认为是某项运动过度导致精神不济。
可是廉郡王是十佳好男人啊,怎么也会这样呢?六月二十五,敏芝终于完成了康熙的要求,一百遍五种不同字体的孝经摆在养心殿的御案上,老爷子终于松口:三日后启程前往避暑山庄。
康熙五十五年,避暑山庄这个挖了多年的大坑终于有填平的趋势了,美丽的自然景致和人工装点相映成趣。
敏芝跟着众妯娌带着十八格格流连忘返,甚至把胤都抛在了脑后。
当然,她依然很刻意地和十三福晋以及她儿子弘保持距离,同时也把这话转告给了儿子,因此弘旺带着弘晏反而和胤以及十八格格玩得最好。
在这期间,十福晋和十六福晋被诊出怀孕,把康熙高兴坏了。
却又让其他福晋羡慕嫉妒恨,偏生十福晋不信观音信敏芝,整天宣传八嫂有多神奇,霸着她就是不放手,搞得敏芝非常不好意思,只得认命地在两个孕妇之间来回穿梭。
最后连康熙都好奇了,私底下对胤说,如果十和十六这次真的能添上两个嫡子,那么你家也有赏,如果不是,那你老婆就等着回家继续抄书吧。
敏芝那个怨念啊,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我有这么神呢!这边厢避暑山庄演绎合家欢,殊不知,江南葛礼和张伯行的纷争已经到了人命关天的地步。
遥远的西川,在年羹尧和信郡王的联合指挥下,在胤祯勇者无敌的热血拼杀下,敌人终于被赶到了川藏边境上。
只差一点点,康熙的初步目标就要达成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变化第二百九十八章 变化这次避暑,康熙明显就是带着散心的目的来的,该带的孩子们都带上了,十福晋和十六福晋又怀了身孕。
因此直接就在避暑山庄过了中秋节,九月,正是围猎的大好时节,康熙顺便检阅了恒郡王治下的蒙古八旗军士,结果很自然地就看到了胤俄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康熙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当然知道胤礽兵变那天晚上胤俄带领的庄丁有多么拉风,当下也不揭穿,而是在皇子皇孙们中间举办了一次竞赛,结果,拔得头筹的还是胤俄,虽说因为小时候的阴影不碰弓箭很久,但是敏芝的分析却很轻易的治愈了他的心理阴影,加上他天性尚武,很快就把本事给捡了回来,结果生生就把刚刚从家里放出来没多久的十三贝子胤祥给比下去了。
康熙见胤俄勇武非常,眼中有闪耀起算计的光芒。
转头再看胤禩,他只在胤衸身边,耐心地帮他捡漏,颇有长兄守护幼弟的风范,偏偏胤衸还喜欢胤禩跟着,康熙亲眼看到,两人齐心合力给康熙射了一头獐子,却对身边经过的梅花鹿视而不见。
结果却是胤禛一箭射伤了鹿腿,远处的胤俄看到这一幕,当机立断,抢在胤禛之前一箭射中了鹿的咽喉。
当晚,传统节目篝火晚会,康熙当众夸了胤俄,可怜一直不受老爷子重视的十贝勒激动得痛哭流涕,好像被遗弃了许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亲爹了一样。
同理,康熙也毫不留情地埋汰了一番成绩最差的十六,但是十六却毫不在意,一心惦记着自己刚怀孕不久的妻子。
这次,收获数量最多的,无疑是胤禩和胤衸的双人组合,小十八看见什么活的都想要抓,结果光草原兔就抓了六只,其他什么野鸡啊野鹳的都是这种货色,这种东西一般人家都不屑去浪费箭。
康熙和众皇子狩猎,这箭都是特制的,箭杆上都有记号,尾羽都是海东青羽。
每人配发的数量都是有规定限制的。
结果十八小孩子心性,抓了这许多小东西回来还挺高兴。
康熙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胤禩,却发现某人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自己老婆身上。
康熙气得指尖发抖,这个儿子,真是,真是不堪大用,不堪大用不行,你越是这样,我越是要把你拾掇出来老爷子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个儿子,一定不能毁在女人手里实际上,胤禩之所以守着胤衸,是因为敏芝对胤衸的寿命一直有心理阴影。
虽然,胤衸现在已经十几岁了,早就度过了八岁亡故的阴影,但是每次敏芝看见他,总觉得心里渗得慌,怕这个小孩一不当心出什么意外。
因此,是她特地提醒胤禩要呆在胤衸身边,时刻保护。
胤禩本来也不想出这种风头,加上老婆有命不敢不从,这才有了胤禩和胤衸的联手。
九月底,康熙带着大部队回京,第一件事就是又来了一次分封诸子。
这次却是从五阿哥胤祺开始,原本的郡王升了亲王,而胤禩,依然被跳过。
这次晋封,诞生了恒亲王,淳亲王,敦郡王(十)履亲王(十二)十五贝勒,十六贝勒,以及十七贝勒。
对于康熙的这次跳过,敏芝只能叹气,历史的力量是伟大的,胤禩的亲王位,真的要等到新君登基以后才有吗?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原本今年十一月,胤禟家的三个格格要集体出嫁蒙古,偏偏赶上为太后丁忧,只要继续在家养着,这让胤禟非常郁闷,这不是浪费银子么为了这事儿,胤俄还笑他,人家现在也是郡王了,和胤禟平起平坐了。
何况谁不知道胤禟的郡王衔是买来的。
胤俄自己觉得老爷子是觉得他最近很乖表现很好才升了他的官。
可惜,升官归升官,领的差事还是协理,有名头无实权。
其实他不知道,老爷子给他这个郡王衔,是为了将来能更好的压榨他。
转眼就是年底,阔别紫禁城数年的胤祯回京述职,当面向康熙请罪,当年出京的时候,是他一时大意,不但折了粮草,连军队也折了不少。
康熙却毫不在意,一面肯定的他的功绩,一面对他的过错只字不提,反而还在他述职的当晚留了御膳,亲切地表示这次回来,就在家里多住些日子,有年头没回家,家里的女人们一定惦记得很。
说起来十四福晋才可怜,刚嫁进来,十四就去打仗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家里女人又这么多,虽说自己仗着嫡福晋的身份霸占了丈夫好几天,可这个概率还是太低了,她一直都没能怀上孩子。
家里除了弘春这个庶子之外,只有一个侍妾侥幸中彩,生的却是女儿。
十四爷的子嗣太单薄了。
而且最可悲的是,这么多年战场打拼,十四错过了太多次功成名就的机会,比如说推举太子,比如说分封皇子,都没他的份,连九和十这两个他认为一直跟在八哥身后打酱油的哥哥都做了郡王了,他居然还是贝勒。
有那么一瞬间,胤祯怀疑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到底值不值得。
不过,看到自己的十三哥,他又觉得自己不呆在京里是对的,十三哥被皇阿玛冷落了这么多年,依然是个贝子,每天活在小心翼翼里,真是被皇阿玛吓破胆了。
十四回来了,雍亲王的眉头又皱成了川字。
好好的在西川呆着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回来呢,你一回来,那些个潜水看戏的大臣们又冒头了,关于四和十四亲兄弟争储位的流言又来了,真是讨厌至极胤禩这边却很轻松,胤祯知道他选择自己哥哥的时候,曾经在四川咬牙切齿,指天发誓说一定要想办法废掉胤禩。
但是回来之后发现,要找胤禩的麻烦已经不像十几年前那么简单了。
胤的背后站着三个亲王(四,五,裕亲王保泰)两个郡王,以及一群贝勒。
他还听说胤有两批亲兵,一批在江南省,在围剿反清势力的时候功勋卓著。
另外一批就在京城里,听说把皇阿玛的御林军都比下去了。
胤祯就想不明白了,八哥拥有这么庞大的势力,为什么还愿意去替四哥提鞋,按照他的实力,他完全可以自立门户了!又是一年除夕夜,又是一顿八旗家宴,当胤和胤祯再次于神武门门口相遇的时候,胤祯不复当年的殷勤,只是淡淡的见礼之后谦让,胤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推诿,牵着敏芝的手带着儿子和两位侧福晋浩浩荡荡地走在前面。
胤祯在背后看着心里的不确定更加深了。
八哥和以前不一样了,见了人也不假客气了,虽然脸上的笑还是十数年如一日的温和。
但是这温和中的亲近气场早已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若有似无的疏离。
他似乎不再是那个长袖善舞谁也不愿意真得罪,谁也不愿意真结交的八哥了,他变了。
今年的晚宴因为太后的薨世多少添了一点伤感,但是对十这三家来说,却是添了许多的实惠。
宜妃就是得实惠最多的一家,太后没了,胤祺不用去寿宁宫给太后请安了。
开始重视她这个亲生额娘了,加上现在胤祺晋了亲王,等于说宜妃现在是康熙一众嫔妃中腰杆最硬的一位,三个儿子一位亲王两位郡王。
还有一个养女,她也算儿女双全了。
可是,宜妃还是很积极地带着三个媳妇来储秀宫报到,当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来感谢敏芝对她三个媳妇的关照,五福晋虽说没有孩子傍身,可是就冲太后这几年的余恩庇护,家里庶出长子早就已经过继到她的名下,她算是坐稳了亲王福晋的位置、当然最让宜妃欣慰的还是九福晋十福晋以及十六福晋。
这三个才是宜妃真正感谢敏芝的原因。
如果没有敏芝,九福晋的第一个孩子胤唯一的嫡女可能就夭折了,更不要说之后的两个嫡子了。
对敏芝的送子功能宜妃也是深信不移。
如今十福晋有了一双儿女之后第三次怀孕,人也和顺多了,老十家里风调雨顺,子嗣丰满,这都是敏芝的功劳。
加上自己的两个侄女,一个如愿做了侧福晋,一个更是和十六琴瑟和鸣恩爱非常。
八福晋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
凡是和她真心亲近的人都像是有神仙庇佑一般,诸事皆顺。
你看看良妃,敏芝一来,短短一年,她就从贵人坐火箭升到妃位,接着更是诞下龙凤双胎,更妙-的是,四十好几的人了,保养的依然光彩照人,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各宫娘娘明着不说,心里都是羡慕嫉妒恨,儿子孝顺就算了,媳妇比儿子更孝顺,偏生这媳妇是皇上眼里的刺儿头,见了谁都敢顶撞敢不搭理的。
只在良妃跟前百依百顺,小鸟依人,其他媳妇儿根本不能拿出来相比较的。
储秀宫里合家欢乐,敏芝自然是十分受用,加上现在,有了蔡氏的庶子弘晔,老康的指标算是完成了,量他也做不出更过份的事情来了。
接下去的日子,应该就要好过了。
可惜,她忘记了,愿望一直是美好的,现实一直是残酷的。
第二百九十九章 赶鸭子第二百九十九章 赶鸭子刚吃完年夜饭,元宵节还没过完,老爷子突发奇想,说是要去视察黄河。
把儿子们雷得不轻,大冬天的,黄河正是枯水期,视察毛线啊,老爷子这是要疯。
可是他是皇帝,皇帝就是想干嘛就干嘛,根本不用管什么常理不常理。
这一回所有受封亲王的皇子全部留在京城看家,老爷子带了胤祉,胤禩,胤禟,胤俄,胤祥,胤祯,胤禑,胤禄,胤礼,胤衸,还有小跟班弘晢。
元宵节也不过了,年初六一大早就出京了,敏芝送胤禩出门的时候,还是那几句话,别以为反清势力经过一次扫荡外面就天下太平了,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
胤禩对老婆这那点套路也早就摸清楚了,不用她说,就自动自发地口头保证了一大堆,比如带足够数量的庄丁,医者和药物,比如保护十八,比如适当关心一下胤祥,诸如此类。
当然,作为交换条件,敏芝也答应乖乖的,保证不闯祸,即便是看到什么不顺眼的,也等老公回来向老公报告。
实际上呢,胤禩一走,敏芝就忙于在十和十六两家客串送子观音,宜妃甚至下了懿旨,让敏芝去十六府上报到,说是一定要保证婉宁生个儿子出来。
敏芝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儿子来回串门。
十福晋是第三胎,驾轻就熟,敏芝只要负责隔三差五到她面前站一下就行。
可是婉宁的情况就不同,她是头胎,又赶上出巡期间怀孕,舟车劳顿动了胎气,各种危险。
胤禄紧张得不得了,又赶上老爷子抽壮丁,十六非常苦逼地在大年初一拖了胤禟上了敏芝的门,求嫂子无论如何帮忙,真把敏芝当成万能的了。
于是,原本就因为娶了胤禟的表妹而被舆论划归八爷党的十六,彻底被胤禩收归帐下、敏芝只能感叹命运的神奇,胤禩本人四爷党了,而原本是四爷党的十五十六十七却变身八爷党了,这算历史的自我修正呢,还是历史微弱的反抗呢?自己当年的一句叮咛,变向救了十六的性命,万万没想到的是,胤禄会娶胤禟的表妹,又进一步加深了三家的关系。
到现在为止,八九十十六四家化为了一个微妙的裙带集体。
敏芝很不幸地被胤禩料中,又为了别人家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每天清早出门,晚饭过后才回家。
有时赶上婉宁有点什么头疼脑热,更把她紧张得好像不舒服的是自己。
还好家里管事儿的是老管家和钱先生,侧福晋蔡氏并没有因为有了弘晔而得到什么实权,因为胤禩的提醒,敏芝放弃了让她帮忙看家的想法。
这天,敏芝又在十六府上,一边和婉宁说着话,一边教她打毛衣,为了保胎,婉宁几乎不能下床走动,每天除了靠着就是躺着,宜妃给她配了两个嬷嬷。
佟贵妃是十六的养母,这个时候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于是,婉宁的主屋一下子多了四个嬷嬷。
加上他结婚时娘家带来的两个老陪房,敏芝觉得根本用不着自己,光是这么多人一起站在那儿就已经很壮观了,那么多丫鬟婆子看着看着一个肚子,焉有看不住的道理?谁知道正闲着无聊呢,事儿就来了、廉郡王府的家奴来了,说管家请主母回府。
敏芝告别婉宁回府,才知道原来是庄子上的信差来了,送来了江南的来信,还是红蜡封的急件。
现在,江南于京城通信日益频繁,为了区别对待,红蜡封的就是,即收即办的急件,白蜡封的就是一般的汇报以及问候的信件。
敏芝从管家手里接过三个红蜡封,立即去了书房,吩咐秋菊看门,自己进了内书房,取出蜡封里的字条,一看,顿时从脚底下冒起一股寒意,江南又起风了。
张伯行的存在已经严重威胁到葛礼,两个老家伙的冲突愈演愈烈,这一次,真正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事情发生在正月十五元宵节,张伯行应何焯的邀请,到老朋友家去做客,何焯知道老朋友素来清贫,妻子早亡,儿子又在遥远的山东老家教习先生。
老头子身边除了一个白发家仆以外再无旁人。
而何焯的女儿出嫁,现在又远在看不见摸不着的海南,虽然学生们隔三差五的会来探望,但他依然觉得老来孤独。
两个孤老就这样对上了号,成了莫逆之交,元宵节,何焯特意把老朋友请到家里,拿出学生孝敬的美酒,准备了一桌子小菜,两人一边吃酒一边感叹晚景凄凉。
夜了,张伯行就没回衙门,而是在何焯家里过夜。
谁知,就是这不经意的留宿,留住了张伯行的一条老命,正月十六是衙门恢复工作的日子,老大人一早赶回去却发现陪了自己几十年的老仆,居然就在自己的卧室被杀了,尸体倒在地上,整个现场一片狼藉。
这一下,把张伯行气疯了,这个老仆是自己特意留下来看家的,怎么就被杀了,现场还被伪装成劫杀的样子。
这是谋杀,一定是谋杀毋庸置疑,张伯行在江苏,甚至整个江南省都颇有名望,几乎随便问一个路人都知道江苏巡抚张伯行是一个清廉正直的好官,家里穷得被子都打着补丁,哪个不长眼的笨贼会跑到他家里来偷窃?他家最值钱的东西只有一样,那就是江苏巡抚的黄金大印,可那玩意儿谁敢偷?老张愤怒了,愤怒的结果就是公开审理此案,仵作验尸的结果显示,老仆在死前根本没有挣扎的痕迹,是被人一刀插中背部贯穿心脏而死,杀人的手法很利落,可是案发现场却很混乱,分明就是有人企图混淆视听。
老张自认为上对得起君王,下对得起黎民百姓,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中间的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同僚,而如此急着要他性命的,除了两江总督葛礼那条绳上的蚂蚱,他想不出还有别人。
敏芝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二月中旬,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了。
看样子,老张还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啊敏芝看着三张内容一样的字条发愣,好像有什么地方很蹊跷,又想不起来。
即便这件事情真如老张想的那样,是有人想行刺他,结果误杀了仆人,可为什么悬在元宵节那么敏感的时间,平时为什么不动手?敏芝百思不得其解,同时也拿不定主意应该怎么办。
恰在这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弘晏眨巴着眼问她:额娘,阿玛什么时候回来呀?敏芝想也没想就说:阿玛是跟皇玛法出门,什么时候回转,得皇玛法说了算。
提到康熙,敏芝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顿时坐不住了,不是吧?三口两口吃了饭,把弘晏扔给弘旺照顾,自己再次钻入书房,她找出地图细细一看,顿感晕眩,老爷子哪儿是视察黄河啊,这分明是找个借口下江南嘛,然后,这下江南的意图还好死不死地流了出去,于是江南官员心不定了。
尤其葛礼,谁都知道康熙欣赏张伯行,赞他是江南于成龙,百姓的张青天,他和张伯行的宿怨太深。
老爷子弄不好就是以视察黄河为借口,越过黄河南下,亲自料理这段公案去了。
这些年葛礼和张伯行往来弹劾的折子可不少,葛礼抓不到老头的把柄,说不定人家反而抓到了葛礼的把柄,于是葛礼等不及了,铤而走险,想要杀人灭口了?哟,万一真是这样,那有一次就有第二次,这一个月都过去了,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啊。
敏芝有点心惊肉跳。
胤禩在她面前可是夸过张伯行的,万一老头子出点儿什么事,可是江南的损失啊。
想来想去,只有靠何焯帮忙了。
于是,敏芝又一次自作主张,去信给何焯,让他出面和额尔济取得联系,给张伯行派个保镖让这个人以合作的亲戚的名义安排到衙门里去当几天差,就近保护大人的安全。
并且,敏芝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何焯,康熙可能带着大部队,越过黄河下江南。
这下子,敏芝心定了,何焯心不定了,老张的心更不定了,什么?皇上有可能下江南?不行,我一定要乘这个机会把葛礼这个祸国殃民的从两江赶出去,还江南一片郎朗乾坤。
于是,葛礼诡异地发现经过了一次刺杀,老张疯魔了,不但没有躲起来,反而频繁出现在公共场所,向老百姓搜集自己贪赃枉法的证据。
葛礼气得咬牙切齿,这个老东西,一定要想办法弄死他尽快弄死他,不管万岁爷是不是真的会来,都不能留他性命了不错,康熙巡视黄河的消息是公开的,但是下江南的意思却是别人揣摩的,老爷子没这么说过。
这揣测的人当中,包括同行的十四,以及没有同行的四。
然而,被敏芝这么一搅合,老张身边危机四伏,苏州织造忍不住了,焉有朝廷命官一天之内几次遭遇刺杀的?这事儿一定要密报给主子知道。
于是康熙知道了,于是,江南之行,就这样被催化出来了。
不管老爷子原本是不是有去江南的打算,事到如今,江南也是一定要去的了。
第三百章 差距第三百章 差距天底下还真是有无巧不成书的,就在康熙接到苏州织造的密折,气不打一处来的时候,他自己又出事儿了,老爷子明着是来视察黄河的,到了黄河边上,没有找大城市的驿站行宫休息,而是在一个村庄模样的地方寻了一处空房子住了下来。
当然,这个空房子原来是不空的,因为康熙要住,里面的主人就被强制搬迁了,家具什么的也是特地准备起来的,原本一所毫不起眼的民宅,愣是被侍卫们装点成了行宫。
可是谁知道,就在康熙住进去的当天夜里,距离龙邸不远处的一片民居居然起火了,虽说北方的冬天的确是天干物燥,加上民间多是木屋和茅草屋,烧起来也不是没可能的。
可是刚刚知道江南有事,自己住的房子边上就着火了,老爷子阴谋论了。
自己身边有奸细,有人不想自己下江南。
老2不在,没人敢明着杀人,于是用这种委婉的方法阻止自己南下的脚步,想得美怀疑的目光在儿子和侍卫们身上扫了一遍。
老爷子眉头深锁,看来当初怀柔了胤礽,留下了隐患当天晚上,康熙派老三胤祉做联络官,把本村的地保和村长提溜了出来,还把村子所在的县,七品的县官也一并叫来训斥了一番,冬天北方最容易走水,你们平时的防灾工作怎么做的?要不是今天朕在这里,带的侍卫多,老百姓不知道要在这场大火里死掉多少,你们就是这样做父母官的吗?一番训斥把县官吓得屁滚尿流,指天罚咒,他们做梦都想不到,英明神武的康熙大帝会住到小乡村的小民居里。
偏偏住进来之后,边上的民居就因为承受不住炙热的龙气而走水了,这,这只能说明皇上您的气场强大啊康熙震怒,原本一场普通的火灾就此升级成为二二六事件,所有责任人全部革职查办。
康熙下旨众皇子亲自督办救灾和善后工作,胤祉和胤禩联手,带着胤禟和胤俄仅仅用了两天时间就把灾民安抚好了,被火线罢免的知县自动上缴了一千两的赎罪银子然后灰溜溜地打包回老家了。
众皇子,尤其胤祥反应激烈:小小一个七品芝麻官,一千两银子居然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就掏出来了,这分明就是明日里做惯了贪赃枉法的事。
皇阿玛怎么能那么轻易地放走他呢?康熙一瞪眼:怎么,难道让朕留下来查他的案底,然后秋后处决?还是让朕派人暗中除掉他抄了他的家?朕知道,这是你们中某些人惯用的伎俩,大清律,要处死一个贪官,必须由刑部下批文,最快也要走一年的程序。
而你们,以为自己是劫富济贫的乡野莽夫么?朕以前不管,不代表一直姑息你们。
胤祥,朕让你在家闭门思过,看来,时间还是太短了一众皇子被康熙训得魂不附体,虽然老爷子表面上训的是胤祥,可是和这番话完全没有关系的。
只有十六十七十八这几个小的,就连一直在家之乎者也的胤祉,也不敢保证自己手上就是干净的。
皇子的身份让他们天生带着优越感,更何况暗杀贪官这种事,他们都觉得这是为民除害,却忘了,他们这也算是草菅人命,今天可以为了除掉贪官而杀人,明天就可以为了排除异己而杀人。
反正自己是对的,被杀的就一定是错的。
康熙知道,自己今天的一番表态,一定会戳到某些人的心筋。
但是他是皇帝,一定要做正确的舆论导向,不能让儿子们沉迷与这种顺手牵羊的便利当中去。
尤其这次带出来的,还有孩子。
国三代都在这里,不能因为父辈的不良表率给他们造成心理暗示。
因此,康熙才特别想出了这一千两赎罪银子的法子,老爷子没有这么多时间去审贪官,又不屑于用暗杀,更何况,他本来就怀疑这场火燃得蹊跷,就更想速战速决立刻下江南去。
对于县官这种芝麻官,老爷子很自然地选择了得过且过,老爷子的这种心态,就好像比尔盖茨路过一百美元而不弯腰是一样的,不值得为小事浪费精神。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心态,老爷子才能在龙椅上一坐就是一个甲子。
而一丝不苟,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胤祯,只能活活得被累死,性格决定命运,一点儿都没错的。
处理完了火灾的事情,老爷子留了一句三年免税,就带着皇子们离开了,只留下傻愣愣的老百姓看着一群人的背影,好半天才疯狂地磕头谢恩,不为别的,县官上交的一千两银子康熙交给胤禩发给灾民当慰问,结果胤禩只发掉五十两,剩下九百五十两还给了老爷子。
就是每户一两银子也把百姓们感动得痛哭流涕,这是皇子亲手发的,这是皇帝亲自给的恩典啊,哪怕只有一个铜板,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也是要珍藏纪念的。
更何况一两银子,足够造两间草房了,饥荒的时候,一个孩子才卖一百文钱啊皇子骑着马坐着车,当然也看见了灾民们长跪不起山呼万岁的场面,大家一起静默,这就是皇阿玛的魅力,虽然他只是借花献佛,虽然他其实是姑息养奸,但是老百姓依然把他奉若神明,皇帝难做也好做,这会儿,老爷子这个皇帝又好做了。
康熙到达江宁,已经是四月的事儿了。
这次他没有选择住在曹家,而是大模大样地接受了江宁大小官员和富商们的朝拜,住在专门为他老人家准备的行宫里,极尽奢华享受。
葛礼作为两江总督,自然是打头迎接,心里乱打鼓,表面上却是阿谀谄媚,极尽奉承之能事。
老爷子也不客气,摆出一副我就是来旅游的架势,白天莺歌燕舞,吃着流水席,晚上还要带着带着一群小的逛夜市,还亲自讲解,南京夫子庙夜市,秦淮河美景神马的,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
葛礼看在眼里,心中稍定,老爷子这些天住得好吃得好玩得好,兴许就想不起别的事儿,玩一阵就回京了也是可能的,因此更加殷勤地伺候康熙和各位皇子,指望老爷子就此纸醉金迷。
流言是速度是能赶上火箭的,老爷子在江宁大张旗鼓地旅游,接见社会名流,夜里还流连街市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苏州,张伯行得到消息,也不耽搁,打了行礼辞别何焯,上了马车赶往江宁,一路上当然少不了被围追堵截,然而很奇怪的是,那些拦路虎往往只叫嚣了一下子,就被护卫们解决掉了。
就连张伯行带的衙役自己也觉得奇怪,平时没觉得自己有多厉害,怎么刀刚碰到对方,人就已经献血狂喷死于非命了呢?结果,还是伪装成衙役的贴身保镖看出了端倪,这一路,恐怕是有人在暗中庇佑。
看来老张的命比想象的要值钱的多。
等到张伯行到江宁,立刻有人把他接到了一处客栈秘密保护了起来,当然,那个贴身保镖乘机金蝉脱壳回军营复命去了,额尔济多聪明的人,知道张伯行的身份敏感,要保护也只能暗中保护千万不能卷进他和葛礼的纷争中去,不然就会给主子惹麻烦。
也亏得他多想了一层,不然,被康熙发现的话,敏芝又是大罪一条。
当然事后敏芝对胤禩坦白从宽,还是被胤禩摁在膝上一顿屁股。
五月初二日,张伯行忽然现身两江总督衙门口,一身宝蓝色的巡抚官服尤为抢眼,把门口当差的衙役们全看傻了。
老张拿起鼓槌,对着大鼓咚咚咚一阵乱敲,堂而皇之表示自己要告状,葛礼无语,这老头撅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却丢不起这个脸,康熙还在行宫里住着呢,这要是传到他老人家耳朵里,再多的讨好都没有用了。
一方面客客气气想把人接进衙门,究竟是请客吃饭还是关门放狗就得两说了,反正张伯行是不吃这一套,直接把状纸顶在了官帽上:张某有冤情上告大庭广众这么一句话,直接把观众们给炸了,当有人认出这是位是江苏巡抚张伯行的时候,全场更是一度失控,葛礼那个咬牙切齿各种想把眼前的老头咬死。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康熙带着胤禩,胤祯和弘晢,旅游回来了,看到这种场面连忙调停,让人把张伯行带进内堂。
老张见到皇上激动得眼泪沾到胡子上,递上状纸的时候人瑟瑟发抖,康熙看着心酸,脸上却板着:老大人官拜巡抚,当知官场的规矩,怎可聚众在衙门口闹事,藐视公堂可怜老张泪水涟涟地哭诉:老臣一天要被行刺好几次,担惊受怕,能侥幸活到现在都是皇上您再三庇佑的结果,您要为老臣做主啊——————————重点推荐书名 瑾年春作者 十四娘罢罢罢,你若不依,我便休。
且看我找个如意郎君,早早离了你。
第三百零一章 避祸第三百零一章 避祸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康熙并没有站在老张这一边,老张的痛哭流涕一点都没有打动他,状纸是收了,却只是放在一边:这件事容后再议,外头的百姓是你招来的,你是不是该先上个请罪的折子?这一下,葛礼得意了,这几天的拼命孝敬果然没错,皇上真的就站在自己这一边了斜眼看着老张各种幸灾乐祸。
老张是个耿直的脾气,康熙叫他写请罪折子,他就真回去写了厚厚一沓,第二天就上交了。
胤禩很想替老张鸣不平,可是之前胤祥刚刚被老爷子训斥过,这事儿,自己还是先保持沉默静观其变吧。
这次出行,最欢乐的不是在家关了好多年的胤祥,也不是阔别江南许久,今日重游故地的胤禩等人,而是刚从川内混乱兵事中挣脱的胤祯。
这一次,十四表现得尤为积极,老爷子出行时他在边上跟着,老爷子路过店家什么的想进去看看,十四首当其冲帮他打前站。
康熙也不拆穿他的小心思,在江宁逛了几天,风景名胜美食美女都够了,才启程前往下一站。
领走前,张伯行的状词和证物一并带走了。
六月中旬,康熙回京,第一件事就是勒令大理寺和刑部各抽调人手,组成专家组,空降江南,会同除了葛礼和张伯行两位当事人以外的江南各级官员组成了庞大的调察团,只把状词交给他们,其余的让他们自行调查。
葛礼和张伯行在调查期间暂时解除相关职务,在家等待调查结果公布。
大家都号不准老爷子的脉,不明白这件事为什么要这么大张旗鼓,明明在江南的时候就能过堂审讯一锤定音,人证物证俱在,该谁的过错谁担着就完了。
何必从京里派空降兵过去,还组团审查,老爷子是嫌江南的反清势力消停了之后江南好久不热闹了,老爷子想看热闹了?敏芝在家,听胤禩咬牙切齿地说着,也是眉头大皱:你不是说皇阿玛素来欣赏张大人,夸了他好几回,这次这么大的事,怎么就作壁上观了呢?胤禩还在为敏芝的自作主张生着闷气,语气有些硬:皇阿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谁知道这回他老人家是什么心思……你都有本事一封信吧老爷子挪到江南去了,还来问我做什么?敏芝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但也听出了胤禩语气不善,只好低头认错: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真的,我,我当初只是猜测……那个……皇阿玛派了那么多人去,他们会秉公而断么?秉公而断?胤禩嗤笑:没可能,若皇阿玛要的只是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我们在江南的时候他自己就可以下定论了,有皇阿玛插手,谁敢藏着掖着?敏芝一愣:那张大人岂不是要吃亏?说到这里,猛然想到葛礼的身份,连忙改口:那个,我不是说葛大人就一定是凶手……只是,裕亲王府那边……我出门前怎么跟你交代的?你又是怎么答应我的?什么时候起,你会阳奉阴违了?皇阿玛最恨别人手太长,你真是,真是,屡教不改胤禩忽然怒了,抓起镇纸眼看就要往桌上拍。
敏芝被他吓了一跳,以为他这回是真生气了要拿东西砸自己,连忙做了个抬手遮挡的动作:别,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这个是九弟送你的生辰贺礼,听九弟妹说,这可是上品田黄石,只比皇阿玛清溪书屋那块,就差那么一丁点儿,你可千万轻拿轻放胤禩被她说得一愣,再看她的动作,更是哭笑不得,一股气散了不少,无奈地放下镇纸:你也知道值钱了?是谁把当年大哥送我的玉戒尺送了晗音,然后摔了?敏芝小小声地说:是我……我屋里,没有什么可以赏人的……胤禩终于消气:你啊!行了,这件事点到为止,在案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准你再自作主张敏芝连连点头:嗯,我听你的。
胤禩哼了一声,一把把她拽过来从背后抱住:我哪儿敢指望你听我的,我听说,皇阿玛轻判二哥,是你给求的情?敏芝听出他话里面带着酸味,心里好笑,嘴上却很认真严肃地:我才没有,是皇玛嬷的意思,二哥的前半生被太子之位给带累了,皇玛嬷希望他下半辈子能过得轻松些。
哼……我可是记得,你一直都说因保非善类,现在皇阿玛将他入嗣旁支,难道不是你的花言巧语作祟?胤禩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腰,依然耿耿于怀。
敏芝叹了一声,转身面对他: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也知道弘,哦,因保是为什么被出继的。
皇阿玛在对待二哥的态度上,一直都是站在父亲的角度考虑的。
胤禩目光一黯:是啊,不管二哥是好还是不好,皇阿玛都不允许别人说他半句不好,更不允许别人加害于他,皇阿玛这辈子真心疼爱的,只有二哥而已。
敏芝伸手扯住他的袖子,摇了一下:你别这样想,皇阿玛和寻常父亲一样,都是护短的,不然也不会那么讨厌我了。
胤禩闻言,低头看她:护短?他老人家的儿子,个个都是最好的,要打要骂只有他老人家才有资格,别人都得捧着你们走,不管是外面做事,还是府里生活。
从这点上来说,皇阿玛其实每个儿子都是一样疼爱的。
敏芝笑笑地搂着他的胳膊:好了,别想了,这些天,你每天都和重刑犯死刑犯打交道,脾气都变了呢!刚才那一下,我还以为你要拿那东西砸我来着,把我吓着了胤禩这时才完全释怀,顺着她的话往下:我只是抬个手你就吓着了?外面可都在传,说廉郡王妃连皇上都敢顶撞,皇室女眷中的独一份,这胆子竟这样小?谁说的,我的胆子一直小的,不信你去问额娘敏芝义愤填膺状:改明儿跟额娘告状去,你竟然也这么说我一场风波终于在两人半真半假的对话中顺利过渡,敏芝也知道胤禩不会真的对自己严加责难。
而胤禩也被敏芝一句无心的话语提醒,特地让人带话给裕亲王保泰,裕王府和葛礼要划清界限,千万不能在这件事上有任何站队的迹象、撇清干系这种事,敏芝是熟门熟路的,当年对待安王府的态度,胤禩记忆犹新。
在这点上,连胤禩都佩服她。
是啊,葛礼张伯行之争,很有可能殃及池鱼,如果保泰搀和进去,自己还能像当年对待安王府那样高高挂起么?胤禩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再一次皱成了川字。
老婆对危机的敏感度超乎常人,儿子的一句戏言都能让她搞出这么多事情,这次,别又被她不幸言中啊葛礼和张伯行的官司旷日持久,胤禩两点一线,除了上班就是回家陪老婆孩子,闭门谢客,连胤禟和胤俄家也不去了,彻底变身居家好男人。
敏芝知道他这是在避嫌,很配合地出去宣传胤禩在刑部天天加班加点,回来累得不成人形的感叹,还把这话告诉良妃听。
良妃信以为真,天天在储秀宫里扮古瓜脸,于是很快的,康熙也知道,老八家里的媳妇又开始埋怨了。
老爷子又生气了,刑部和胤禩之前待的吏部和工部相比,事情是多了那么一点,但和内务府一比,又很清闲,这女人对胤禩还真管头管脚了,连下班晚了一点都那么多抱怨,简直就是作妻的代表啊不行,还得再给他加大工作量,不能闲着,在家被女人这样管着,迟早要出事。
于是,胤禩在莫名的情况下,被老爷子加餐了。
康熙一道旨意,说胤禩在当年接待教皇使臣的宴会中处理得非常到位,颇有心得,着兼领礼部部分差事,与胤祉协作,为康熙五十六年千叟宴做准备工作。
这下子,胤禩真的忙得脚不沾地,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他做内务府总理大臣的日子,每天天蒙蒙亮就出门,晚上掌灯了才回来。
敏芝怨恨自己乌鸦嘴,说倒霉的事情一说一个准,胤禩怎么又被老爷子盯上了。
胤禩却感谢老爷子的配合,毕竟装作很忙其实不忙是很容易被人看穿的。
康熙又要办千叟宴了,往年都是礼部和内务府搭档主办,胤禩对老爷子算上自己没有任何怀疑,他的想法是,老爷子又想占自家的便宜了。
千叟宴可不是一般的皇家宴会,康熙请的,一是告老还乡的退休老臣,如高士奇,张英这样的。
二就是全国九十岁以上的耄耋老人,古时候医疗水平有限,人活到五十已经算大寿了。
杜甫那句人生七十古来稀的感叹充分体现了古人长寿者是多么稀少。
康熙宴请的的老人,要满九十岁,又要能出席办在紫禁城里的宴会,那更是凤毛麟角。
正是因为稀少,事前的准备工作更是繁琐,查名单,通知相关州府做好准备,场地布置,专用器具铸造等等事宜叠加起来,忙得团团转属于客气的比喻。
加上除了这件事,大家身上还有各自的差事,更是忙上加忙,雪上加霜。
第三百零二章 避祸(二)第三百零二章 避祸(二)很快,葛礼张伯行一案出了结果,葛礼无罪,张伯行革职查办。
康熙拿到审判结果之后,没悬念地大怒,勒令发回重审,老爷子派人把张伯行搜集的证据送去大理寺。
不需要更多的指示。
江南那帮子陪审团的意见瞬间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他们开始给张伯行洗白,转而摸黑葛礼。
于是很自然的,裕亲王府的门槛被各色人等踩平了,保泰是葛礼的晚辈子侄,叔父出事,即便是有廉郡王府的事先关照,也很难做到事不关己。
这个时候,作为刑部侍郎的胤禩,就被动地牵扯进来了。
胤禩上班不在家,家里也是隔三差五就有客人上门,各种送礼,各种钻山打洞,敏芝厌烦不已,恨不能在门上挂一块闲人免进的牌子。
男客敏芝可以用老公不在家挡驾,邀请函可以用老公早出晚归家里没人坐镇不太平为由挡驾。
可是来自裕亲王府的拜帖就很让她头疼,裕亲王家的老王妃在福全死后第四年撒手人寰。
现在当家的是保泰的亲娘,福全的侧福晋。
她对儿子千依百顺,儿子让她来探敏芝的口气。
她就递了拜帖表示要登门拜访。
按照常理,没有节庆婚丧,长辈是不会主动到小辈家里拜访的,平辈之间也讲究长幼之分,弟弟拜访哥哥,妹妹拜访姐姐,才是常理。
可是这道理在敏芝这里就经常倒过来,平时安郡王妃的邀请函,敏芝全部都是回绝的。
舅妈有什么事都是自己主动用拜帖,自从她在佟淑兰事情上栽了大跟头,对佟家的态度就从不敢招惹发展到了厌恶。
对舅妈和安王府就更不爱搭理了。
因此,安王府对上敏芝,一向是倒贴的,现在,裕亲王府因为葛礼的事情,又来倒贴了。
敏芝懒洋洋地对墨雪说:不必太精细,家常装扮即可。
墨雨,你去,把老太太请到偏厅奉茶。
裕宪亲王侧福晋瓜尔佳氏,比裕亲王小十多岁,看起来也已经老态龙钟了。
敏芝进到偏厅的时候,老太太放下茶碗扶着丫鬟的手站起身,她是小老婆,在家可以因为儿子的身份享受荣华富贵,可是出门代表裕亲王府,这确是头一遭,以前老王妃在的时候,都是胤禩带着敏芝上门拜访,她连出来作陪的资格都没有。
敏芝与瓜尔佳氏只在福全以及之后的老王妃的葬礼上见过,今天相见,对她却没有什么好感,保泰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已经提醒他明哲保身了,他还不警醒,硬要往浑水里趟,把自己额娘都指使出来了,真是榆木脑子其实,她不明白,她在这里的亲戚太少,没有什么裙带的困扰,胤禩的母家毫无势力可言,她自己又是个六根清净的孤儿,姑妈表哥都在蒙古,她从来没有为亲戚的事情烦恼过,这放在别人家里是无法想像的。
裕亲王府根本不可能对葛礼视而不见。
敏芝应该庆幸的是,胤禟一直为胤禩马首是瞻,以内务府督办的名义,跟着忙千叟宴的事儿了。
九福晋又是个绵软的性子。
要不然,董鄂家的这个郡王女婿绝没有躲清闲的道理。
如果今天上门的是赡郡王妃,敏芝的头会更加疼。
还好,来的是裕宪亲王侧妃,敏芝还真不怵她,一杯清茶奉上,说了几句内宅妇人没有见识的客气话,把瓜尔佳氏想要表达的意思全部曲解了。
坐了没有几分钟,秋菊从外面进来。
说是十六福晋差人来请,婉宁又不舒服了。
敏芝趁机起身送客,并委婉地表示自己真的很忙,自己的老公更忙,请瓜尔佳氏体谅一下,半柱香的时间都没到,就把人给打发了。
十六福晋来请,当然是敏芝安排好的谎话,在接到裕亲王府的拜帖之后,她和胤禩商量该怎么办,想了半天,胤禩的主意她一个也瞧不上,那些假模假式的应酬是她最恨的项目,结果她能想到的只有躲,问题是躲的话,还不能去胤禟家九福晋是董鄂氏,和葛礼沾着亲呢只能躲到十福晋或者十六福晋那儿去,于是才有了秋菊的通报。
瓜尔佳氏前脚出门,敏芝后脚就吩咐,准备些玩意儿,备轿去十六贝勒府。
话说,这事情还真神,十福晋和十六福晋还真都生了儿子,唯一不同的是,十福晋体质好,六月初的时候,生了个八斤的大胖小子。
而十六福晋却因为前期胎相不稳,大阿哥比预产期早产了三周不说,一出生还只有四斤多点。
接生嬷嬷把孩子弄出来的时候,他还不会哭,大家都以为是死胎。
敏芝当时就在门外侯着,一听里面动静不对,顾不得嬷嬷阻拦,硬闯了进去,从嬷嬷手里抢过孩子,一阵摆弄,最后逼急了一个巴掌拍在孩子屁股上,这才听到了一丝细弱的哭声。
连忙吩咐准备温水亲自给孩子洗去脏污,用准备好,洗了好几遍的真丝襁褓包了。
她还想了个办法,让人在大浴桶上蒙了透气性良好的丝棉,把孩子放在上面,浴桶里放上温热的水,并且让水温一直保持微烫,让嬷嬷看着。
孩子在浴桶上面躺着,就好像睡在温热的睡床上。
实际上她想的却是前世见过太多次的产科暖箱,只是现在没条件弄那个,只能将就了。
还好,经过几天的努力,孩子的各项生命体征趋于平稳,性命无忧。
等胤禄从江南回来,知道婉宁给自己生了个儿子,这儿子还是八嫂给保下来的,对敏芝更是奉若神明。
这几天摊上麻烦事,敏芝过去避祸,十六福晋是再欢迎不过了。
根本没有事先的通报什么的,瓜尔佳氏出门的时候接近晌午,等敏芝到达十六贝勒府的时候,那边还没有开饭,门上见是廉郡王府的轿子,见到秋菊站在轿子边上,二话不说就把敏芝迎了进来,一边赶紧去通知十六福晋。
胤禄在上班,敏芝正好蹭饭,还不忘看看自己新添的小侄子,小家伙被奶娘抱着,娇小的身体大大的眼睛,敏芝打趣:哎终于看见一个大眼睛了,我一连生了三个,只有儿随了我,生来是个大眼睛,可现在长大了却发现这眼睛居然越长越小了……怎么长都像他阿玛!十六福晋笑:孩子是皇家子嗣,咱们根本没得争,哎,看看十嫂嫂的儿子,胖乎乎健健康康的,看着就喜庆。
敏芝拍拍她的手:这你就瞎操心了,我以前听皇玛嬷说,十弟小的时候,也是个胖墩儿,你再看十弟妹,人家那是遗传。
我看大阿哥挺好的,长大了一定像他阿玛,儒雅!婉宁长出一口气:有了儿子,阿玛和姑母那儿也该放心了,婉宁谢谢八嫂的倾力相助。
一边说,一边从奶娘手里把儿子抱过来,站起身就要给敏芝行礼。
敏芝笑呵呵地看着她:你还真把我当神仙了,我压根就没什么功劳,大阿哥的命金贵着呢!说着伸手在小家伙脸上捏了捏:这小子的福份大,拦也看不住啊!婉宁抱着儿子,享受有子万事足。
敏芝却适时地摆着一张苦脸:你是开心了,十六在文渊阁当差,清闲舒适,又是他喜欢的差事。
可我们家那位,哎······自从被安排了新差事,一天到晚,我跟他连话都说不上半句。
我是知道他不会夜不归宿的,这放在外人眼里,还以为他养了外室呢!八嫂,你想多了,八哥差事繁忙,说明皇阿玛器重,不像我们爷,没少被他老人家埋汰,而且,京城内外谁不知道八哥对你那是千依百顺,好得不能再好了,八嫂你呀,这可是活生生的炫耀来着!婉宁一边给敏芝夹菜,一边毫不客气地拆穿敏芝。
敏芝挤了挤眼睛:弟妹,你还年轻,又是新婚不久就一举得男,这好事儿都让你给占了,嫂子才要羡慕你呢!婉宁根本不吃这套,何况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又是直来直去惯的,当下就说:八嫂,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们爷可都跟我说了,你要来做客也好,还是躲什么也好,我们家随时欢迎,所以,您啊,就别在说那些寒碜人的话。
我是很幸福,可那都是你教出来的。
十嫂说了,她和九嫂的幸福也都是托你的福,所以呀,你才是我们这些做皇家媳妇的人当中最幸福那一个!敏芝摸摸鼻子:其实···…其实也没有你说得那样……就这么着,敏芝在敦郡王府和十六贝勒府上避难,胤在内务府和刑部两头忙,大家都在期待这场风波能早点过去,却没想到,更大的风波还在后面。
张伯行状告葛礼一案的二审跟快就要出来,而本案的牵涉面之广,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当案情真相逐渐浮出水面,幕后黑手一一显露,敏芝只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这场无妄之灾也让也她对政治斗争的残酷性,有了更进步的认识,胤逼宫案和这次的风波比起来,根本就是小儿科。
第三百零三章 怒了第三百零三章 怒了十二月,千叟宴准备工作进入最后倒计时,虽说请柬上写的是年夜饭,实际上却是在十二月下旬的某天提前举行,参加宴会的退休大臣和耄耋老人都会在十二月二十号之前抵达京城,接受康熙的先行接见。
胤祉作为礼部实际上的一把手,当然要代表父亲迎接他们进城。
然而,当他接到城门官的来报,说是今天到的,是几个月前刚刚被革退回家受审的张伯行大人的时候,眼珠子差点就掉下来了。
一再确认城门官没有看错,老大人是由其子侍奉一起进京的,而且确实是有内务府和礼部共同印发康熙御笔亲书的请柬。
胤祉的脸抽筋了,老爷子这一招是暗渡陈仓后的惊艳亮相啊。
张伯行一进京,就被安排在国宾馆(驿站)休息。
老大人进城的当天,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其中也包括诸位皇子,胤禩当然十分高兴,既然张大人受邀参加千叟宴了,就说明江南的那件案子已经水落石出了。
可是还没等他高兴太久,却出事了。
张大人在驿馆只住了两天,还没等到皇上的召见,就神秘失踪了。
康熙大怒,扣押了整个驿馆所有的工作人员,并且勒令顺天府限期查明此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务必在千叟宴之前破案。
胤禩得到这个消息时惊呆了,京城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人明目张胆在天子脚下暗害朝廷命官?这件事情闹大了,老大人神秘失踪,他带领刑部仵作奉命勘察现场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这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带陪他一起来的儿子也不见了。
三天后,张大人的儿子被发现死在河道里尸体最初是绑了石块沉下去的,却不知被谁事后做了手脚,又浮上来了。
而张大人本人却依然下落不明。
胤禩刚刚升起的一点愉悦荡然无存,恢复了皱眉苦脸,就连他也认为,张伯行这一次是凶多吉少了。
这天晚上,敏芝和儿子们吃完晚饭,又看了一会儿书,外面已经掌灯了,可是胤禩还没有回来。
敏芝叹着气,你说这叫什么事儿,胤禩最近怎么又诸事不顺了,一个张伯行,怎么就一波三折了,在江南时被暗杀,进了京城怎么还是被暗杀,该死的还挑胤禩是刑部侍郎的时候出这样的事,刑事案件都归刑部管,你说他能不闹心么?左等没消息,右等还是没消息,她只能认命,胤禩又加班了。
简单洗漱之后躺在床上想心事,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迷糊中感觉有人睡到她边上,习惯性地往里挪了挪,下意识地问:你回来啦……胤禩知道这会儿老婆是无意识的,但还是很认真地回答:嗯,回来了。
果然,身边的女人没有回应。
苦笑了一下,帮她把被角压好,闭上眼,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一声叹息把敏芝从迷糊中拉了出来,睁眼一转头,确认是老公回来了:怎么了,这几天天天这么晚。
胤禩转头回望她:没事,只是人还没找到。
敏芝揉着眼往他怀里钻:别想了,就算人找到了,还活着,他知道儿子死了,恐怕也看淡人生了。
胤禩身体一僵,伸手揽住妻子:到底是谁,要这样几次三番地行刺他。
没办法啊,他在江南的官声太好了,老百姓都把他奉若神明,可是真正的一把手是两江总督,张大人虽说是站在老百姓一边,可他到底是官,官场法则才是生存之道。
他坏了人家的规矩,抢了人家的生意,人家怎么可能放过他嘛照你这么说,是葛礼做的?胤禩轻轻扯着她的头发。
敏芝困极,伸手去拍他的手:我困,我要睡觉了。
胤禩放开她的发,改为在她头顶上摸摸:睡吧。
敏芝很舒服地在他衣服上蹭了蹭,很平静地说:你也别想了,这件事最好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葛礼没有那么大本事让人从江南追杀到京城的。
哎……这我也知道,皇阿玛把我放到刑部去,果然又是等着我掉陷阱呢胤禩无奈至极。
时间一天天过去,张伯行却一直都没有消息,大家基本上都觉得他已经遇害,大理寺和刑部已经如此定案了。
这天,胤禩受到了康熙的召见,老爷子开门见山:人找到了么?回皇阿玛的话,刑部已经按照被害人已死的结果定案了。
胤禩双膝跪地:儿子无能,请皇阿玛责罚、你也信了?你认为是谁要他的命?康熙诡异地没有拐弯抹角,而是非常直接地跑出问题。
胤禩垂首:儿子无能,刑部和顺天府目前还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一个人死在河里三天,你们居然说一点线索都没有?难道他是自己在脚上绑了石头然后跳河的?康熙瞪眼,忽然提高了音量。
胤禩低头含胸,沉默无言。
查,无论是谁,朕决不姑息,如果不能在千叟宴之前汇报结果,你就回家种地抱孩子吧康熙一甩袖子:滚出去胤禩退出,门外又遇见胤禛,叹了一声,怎么每次老爷子训自己的时候,门外总是站着他?看来老爷子是准备多管齐下,可是,真相究竟是什么呢?回到家,胤禩饭也不吃,一头钻进书房,直到晚膳时间,还不见出来,陆九怕主子饿出胃病,只好到主屋来请敏芝:福晋,您去劝劝主子吧,皇上的差事要紧,可是自己的身子也要紧的。
敏芝听见说胤禩午饭晚饭都没吃,眉头也皱起来了: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
起身去到厨房,亲自下厨做了一碗鸡汁香菇菜心面,放在食盒里,带着墨霜和霖直奔书房,到了门口,看见陆九和他的徒弟守在门口团团转,温然一笑:王爷还在里面没动静?陆九和小太监慌忙上前行礼: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进去通报,就说我来了。
敏芝淡然吩咐。
陆九进去,不多时退出来:王爷请您回房。
敏芝笑笑,把食盒递给陆九:那你把这个带进去,就说我在外面等他吃完。
陆九点头哈腰地把食盒带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才退出来:福晋,王爷请您进去。
敏芝踏入书房,室内外的温差让她打了一个寒战。
胤禩正在外间,坐在桌上盯着那碗面看。
看见她进来,冷哼一下:知道冷了?知道啊,可陆九说你想事情都不记得吃饭了,我怎么能不担心嘛……而且,我相信你吃面是最快的。
胤禩白她一眼,吐出一个字:烫!敏芝笑着走近他:要不要我给你吹吹?胤禩放下筷子,头转向另一边:皇阿玛今天召见我,你猜说什么?敏芝坐在他对面:你都勤奋到不吃饭了,肯定是限期破案啊,还会有什么?胤禩送她一个白眼:还有,如果我不能在千叟宴开始之前给他答案,也许我就要被革职查办了。
敏芝无聊地拿手支着头,另一只手的手指在桌上跳舞:你呀,除了最初的吏部,哪件差事做过一年的?你不习惯我都习惯了。
再说,这案子用头发想就知道背景复杂。
皇阿玛撵着你去捅马蜂窝也不担心你会被蛰的满头包。
那怎么办?主动辞职不干么?胤禩一边拿筷子搅着面一边半真半假地问。
那不行!太没志气了!皇阿玛将你一军你就退缩,真成面团儿了!敏芝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胤禩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志气?我什么时候有过这种东西?敏芝也笑了:怎么没有,皇阿玛一有事情就传召你,还不是因为有志气啊!他也传召四哥了。
胤禩没好气地说。
那语气仿佛被敏芝嘲笑了一样。
听到胤禛也在外面,敏芝沉吟了一下:四哥?看来皇阿玛也觉得这件案子很深了,四哥是惯会暗地里动手的,这次遇上和他一样属性的,也许他会更了解一点吧。
帮我?我虽递了折子推举他,他却从未信过。
敏芝知道他被康熙施加了压力,心情不好,随即劝慰:盯着这案子的人可不少,这互相钳制倾轧,说不定就会有蛛丝马迹漏出来,皇阿玛既然许了你,说无论是谁都严惩不贷,那就说明他老人家已经有谱,这事儿背后的手,小不了。
估计不是顺天府,也不是刑部能够拿下的。
我看呀,让九弟和十弟先收着点儿,静观其变吧。
啪的一声,胤禩的筷子在桌上重重地一顿,静观其变?还有没几天千叟宴就要开始了,皇阿玛一向说到做到,这次不是停职,革职,是革职你懂么!面对胤禩的突然爆发,敏芝无言以对,他压抑的太久了,康熙真的是把他逼到了悬崖边上。
敏芝记得,上回康熙因为太子的事情在清溪书屋摔杯子,把胤禩骂得狗血淋头,胤禛也在外面候着,那时候胤禩知道康熙是在演戏,但是对上胤禛的寒冰脸,胤禩还是觉得自己被嘲笑了。
没想到这一次,康熙来真的,胤禛又在外面蹲点,胤禩憋了一肚子火气,回来终于爆发了。
第三百零四章 装腔作势第三百零四章 装腔作势自从当年五台山遇刺之后,敏芝很明显的感觉到,胤禩身上的部分气质被激化了,他不再是当初的冷暖不两用空调了,他开始画圈,圈内是自己人,一贯的和风细雨。
可是对待圈外人,他的态度却变得冷漠了。
他的冷漠和胤禛的冰山脸和低气压又不一样,胤禩的冷漠带着疏离的气息,对外,他的气场变了,原来的亲和力当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视而不见,毫不客气的疏离。
而且,以前他对敏芝说话,会顾忌她的身体状况,尽量把语调放软,声音放轻,几乎纵容她的一切行为。
可是五台山回来之后,这种纵容渐渐变得有条件了,只在允许的范围内准许她做任何事,可是超过了这个范围,他会生气,会拍桌子,会提高音量宣泄自己的不满。
作为枕边人,敏芝的感受尤为真切。
她有些担忧,担忧他退去了风轻云淡的外衣,锋芒外露,会早来无妄之灾。
可是有时候又想,厚积薄发,他也是时候展现自己并非圈养的绵羊了,可是这样的他究竟能不能过老爷子以及四和十四等人的重重围堵呢?哎,张伯行的案子,究竟是谁动的手不是重点,老爷子恐怕早就知道答案。
重点是,胤禩当如何结案,如何在这个案件当中踏平风浪,自己却一点不沾湿呢?第二天清早,胤禩出门上班了,敏芝缩在温暖的被窝里,醒着却赖床不起,想着她的心事,不时地叹口气,太后薨了,如果胤禩被老爷子迁怒,谁还有份量有能力保护自己?万一自己再度触怒龙颜,要怎么收场?敏芝想着她的心事,却不知道现代的一句电影台词,在胤禩身上又得到应验了:胤禩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去了顺天府,亲自观摩顺天府尹审讯证人,实际上,张伯行父子是早上被人发现不见的,据推断是隔天半夜里就出事了,而值夜的下人喝酒贪杯,早就醉得不省人事,谁也没发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任凭顺天府尹怎么拍惊堂木,怎么威吓诱哄,他们都提供不出有用的线索。
一个早上,审了三名下人,都是一样的结果,胤禩的耐性用完了:顺天府,照本王看来,这样审讯下去是毫无结果的。
现场现在还封锁着,不如你陪本王再去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死角,之前我们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
顺天府苦着脸:王爷明鉴,奴才与您已经去过三次,驿馆上下里外都搜了个遍,就差没有掘地三尺了,什么都查不到啊顺天府尹很苦逼,理念千叟宴,都是有礼部出面招待参加的人员,和顺天府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甚至连有些什么人参加,都要等散席了之后才知道,原本边都挨不上的事儿,却因为两条人命,把他顶在了最前面。
胤禩查不出真凶订过革职种地,他查不出真凶,不但要摘帽子脱官服,搞不好还是要掉脑袋的。
听了顺天府尹的话,胤禩拍桌子了:那就再审本王亲自来审那天在场的所有人员一个不漏,每一分钟做了什么事都要给我吐出来胤禩抓狂的模样直接把顺天府尹吓得躲到了桌子底下:这,这还是贤王么?这简直是霸王啊等胤禩在监狱外面开辟审讯室,直接在牢门外面审犯人之后,顺天府尹觉得自己的乌纱帽已经保不住了,廉郡王疯了,这样审讯是要死人的,万一发生用心过度造成证人死亡,也就是法律上描述的刑毙,他这个府尹绝对是要引咎辞职的。
哎,完了完了,现在该怎办?胤禩在审讯,一副铁面阎罗鬼见愁的模样,顺天府尹在边上看着,吓得直哆嗦。
一天下来,晚上下班的时候,胤禩一脸冷峻,周身寒冰一样的气场竟和胤禛有了些相似。
顺天府尹战战兢兢地恭送了怒气横生的胤禩,那摸样简直就像是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但是,就在当天晚上,一个黑影从顺天府尹家中蹿出,鬼鬼祟祟东张西望,走街串巷之后,在一户人家的门外,把一个东西扔了进去。
这一切,当然全被有心人看在眼里,第二天,胤禩照样扮演酷吏,各种刑罚,各种咆哮。
顺天府尹还是在边上扮演吓傻了的小老鼠。
第二天晚上,同样的事情再度上演。
第三天白天,又审了一次,眼看那些证人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哭天抢地,胤禩依然冷酷,对一边陪了三天的人说:明天继续然而当天晚上,胤禩没有回家,只是差陆九回来说他要在衙门里通宵翻案宗,敏芝听了之后叹了一声,叫陆九给他带了一条厚毯子和一些洗漱用品过去。
当然,陆九大包小包出门的样子也很快落入别人的眼里。
当天深夜,顺天府大牢里,看守的狱卒全部陷入深度昏迷,两个黑衣人混进来,准备对证人下手,就在他们即将要动手的时候,监狱的灯大亮,火把都被点起来了,两名刺客眼前,胤禛和胤禩金刀大马地坐在那里,两人都是正装打扮,都是深蓝色的朝服,雪白莹亮的东珠直接晃花了两人的眼,等他们知道上当想起来要嚼舌自尽,早有人上来三两下就把两人给弄晕了。
胤禩看事情搞定,才起身对胤禛说:多谢四哥从旁协助,不然弟弟真是要在这牛角尖里钻到底了。
胤禛冷然道:这都是为了皇阿玛的差事,噎到巧了,正好我府上奴才的亲戚在那厮手里当差,暗地里留了个心眼儿,我才能拿到那东西。
四哥思虑周祥,弟弟佩服胤禛哼了一声:闹腾了一晚上,我要回府了,善后的事,就交给你了胤禛起身要走,胤禩也不拦他,把他送出了门,胤临走前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刺客,视线又在胤脸上转了一圈,这才打道回府。
胤看着他的轿子走远,才露出笑容:四哥果然是聪明人呢!胤却坐在轿子里皱起了眉头:胤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就算没有自己送上的那个东西,他手上有那个活刺客,他绝对相信胤有一百种以上的方法撬开他们的嘴巴。
所以,自己做的这些事,并不是雪中送碳,甚至连锦上添花都不算,还平白无故漏了底,让胤知道,自己的卧底已经潜伏到京城大员的家里了,连那个人家里也有他的奸细。
棋差一招啊!没错,这一切都是胤策划好的,故意摆出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严刑逼供,气急败坏,让顺天府尹以为自己热血冲昏了头脑,并且一连坚持了三天,打消了对方的疑虑直接引蛇出洞了。
至于顺天府给什么人送信递消息,胤当然也知道的一清二楚,没错,这个人是十四爷胤祯。
可是让胤没有想到的是,晚上看着人扔进去的东西,第二天却出现在自己书房的桌上。
一问敏芝才知道,是雍亲王府的奴才送来的信,说是要请胤亲自拆阅。
于是才有了这天晚上胤和胤的再度联手。
对于这件事,胤表现得异常积极,不过就是刺客袭击顺天府大牢,他居然愿意亲自出面和胤一起坐镇牢房。
胤心里好笑,那天蹲点守候,果然是老爷子打过招呼了。
那就顺他的意思,十四的事情,只字不提吧。
但是刺客却必须留活的。
真相我可以不说出来,但我不能不知道。
而且,我其实并不需要你的帮助,请你来,只是给皇阿玛面子,听从他老人家的指示,其实没有提示,要真的把十四弟咬出来,也要掂量一下西北的战局才行,胤替小九默哀,果然这个赡郡王和年侧福晋不是这么便宜就让你买了去的,现在遭报应了吧?要动十四,还要考虑年羹尧会不会受影响,会不会因此导致西北战事崩盘,加上董鄂氏因为葛礼的事情,想到还有郡王女婿在,小九完全被困住了,不瞻前顾后不行啊。
老爷子真是只吃不吐,给什么好处都要加倍讨利息。
胤摇着头,转身回到牢房,该昏睡的还在昏睡,两名刺客倒在地上,胤的目光变冷:带下去,别让人看见,好好招待,务必让他们尝到不死不活的滋味,谁要弄死了他们,小心自己的脑袋!下人领命,带着刺客走人。
整个过程中,就住在顺天府里的府尹,却一点都没有察觉,也没有府内的衙役出来问情况,一切诡异地安静。
胤不管这些,他只觉得这个案子终于找到突破口了,果然是顺天府尹有问题,要是早点亲自出马,也许自己就不必挨老爷子的训斥了。
这么想着,更加记恨府尹,不过一想到四哥既然知道了里面的猫腻,那个府尹也活不了多久了,这种肮脏事,还是交给四哥去办吧。
老爷子已经明确表态自己不喜欢这样了,但是为了让十四不提前曝光,也只有拿顺天府尹填刀子了。
政治这玩意儿,说穿了就是这么几招,胤一边唾弃着一边叹息,所以说,站队什么的都是自寻死路,有本事的,别人自己靠上来给你利用,那才是王道。
第三百零五章 敏芝的执着第三百零五章 敏芝的执着事情搞定,胤禩走出顺天府,才出就看见不远处一架马车等在那里,午夜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赶车人带着大斗笠上一片雪白,只有车外头挂的灯笼闪着昏黄的光,灯笼上分明写着廉郡王府的字样,车架上的人一见胤禩出来,跳下车奔上来:王爷吉祥。
胤禩怔住:秋菊?你怎么在这儿?这马车,又是她在胡闹?秋菊这会儿女扮男装,大斗笠遮了大部分的脸:回主子的话,您和雍亲王前脚踏入顺天府,咱们的马车就停在那儿了。
福晋吩咐,说是就要让四爷看见,也让今晚上街头巷尾所有的人都看见才好。
此时街道上空无一人,寂静无声。
秋菊没有控制音量,任由这些个话传播开去。
胤禩忍不住拿手去捏眉心:多事的女人,什么事儿都有她走上车陆九慌忙走在前面,放下小板凳,扶胤禩上车,秋菊帮他打帘子,胤禩对着里面一瞧,顿时脸色铁青:你……敏芝就坐在车里,捧着个手炉缩在角落里笑吟吟地看着他:王爷夜班幸苦了一边说着一边把手炉递给他。
胤禩脸色铁青:你出来做什么?深更半夜的,成何体统敏芝不以为意,从身边木盒子中取出一个瓶子:这是姜茶,暖身的,我特地给你送来。
胡闹你当这是郊游么胤禩恨恨地说,手却接过瓶子,出人意料的温热。
刚才说的那起子话,是你教她说的?胤禩喝了姜茶,脸色也未见和缓,这女人胆子太大了,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把阴谋变成的阳谋不错,他是故意穿着郡王朝服,大模大样从正门出来的,一来是为了帮从后门消失的两个刺客吸引眼球,另一方面也是想给躲在暗处的观察哨扔一个大炸弹,明确表示某些人的小伎俩已经被他看穿了。
而且,胤禛也是从边门走的,走的时候换了便服,他都看在眼里,很明显他是既想替皇阿玛办差,又不想提前暴露,可是秋菊这一嗓子,却把他从幕后拉了出来。
胤禩本来就没想这个时候和胤禛翻脸,该忍的还是要忍,该背的黑锅还是要背。
可谁知道,自己老婆横插一杠子,把自己的计划全打乱了,哎,胤禩真的很像叹口气,对着老婆来一句:你就这么记恨四哥?人家都躲着你后门进侧门出了,怎么还被你揪住辫子?你怎么知道,我和四哥都在这里?敏芝笑得很贼:我不知道啊?他在这里吗?你……那你刚才……胤禩的脸色变了:你知不知道刚才秋菊的几句话,你把人都得罪完了。
这要是传到皇阿玛耳朵里……那又怎样?皇阿玛顶多叫我抄书罢了,雍亲王不是凶手对不对?自然不是四哥。
胤禩没好气地道。
那借用一下他的名头有什么关系,本来就是他们两家在争,凭什么要你去背黑锅?要背,你也只能替皇阿玛背啊胤禩一愣,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懂什么?这个时候把四哥拖出来,以后少不得被他惦记,而且,就算把四哥拖出来了,十四就会放过我么?我和四哥,是同党啊切……敏芝非常不屑地:难道你替他背了黑锅,他就不惦记你了?你替他背了黑锅,十四照样不会放过你,这黑锅,背了没有意义。
再者说了,这时候不把那位绑紧了,万一皇阿玛权衡利弊,把你像十三弟一样处理了怎么办,你不是不想被革职查办么?胤禩叹了一口气:你总是这样,每次做错事,理由总比我多敏芝撅嘴:哪儿是我理由多,本来我就没错嘛那位的消息探子那么厉害,为什么早不帮忙晚不帮忙,偏偏在你想出办法了之后才来马后炮……你又何必领他这份情……好了好了,还没完了你,我告诉你,就算今儿你有天大的理由,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出来,我都不能轻易饶你,无法无天了你还敏芝根本不怕他,但是嘴上却讨饶:我错了,这这不是担心只是秋菊来传那些话,你会怪罪她么对不起,我以后不敢了……胤禩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下次?你都讨饶过无数次了这次说什么都没用了敏芝垂下肩膀,蹭过来拉他的袖子,被他一下甩开,不死心地第二次拉上去,还是被甩开,眼看就要到家门口了,敏芝眼珠子一转,装作很落寞地退了回去,缩在角落里闭目养神起来。
胤禩回头看,见她这幅摸样,想着她大晚上的陪自己折腾,都是为了担心自己吃亏,心里又有点不忍,到底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身体又不好,要是生了病,心疼的还是自己。
算了吧,谁让自己一早就认清了她的本质呢。
正想着找个台阶下,车子已经到了家门口,陆九在帘外轻声道:主子,到了。
胤禩起身,见敏芝还缩着,俯身轻轻地拍她的脸颊:真睡了?话还没落音,就被敏芝双手搂住了脖子:我困……结果,胤禩的气当然没有生成功,还被老婆拉住做苦力,十几年前的场景重现,胤禩抱着她从大门口一直到主屋门口,敏芝那叫一个得意,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永远不会对自己真生气的。
同时又很忧心,自己这样做,胤禩受制于妻的罪名可就真实成立了,大家的仇恨值都在自己身上,四,十四,还有康熙,自己得罪的,没有一个不是大佬啊不过没关系,只有胤禩能稳坐钓鱼台,这些人,都是浮云。
自己在康熙那儿是留有案底的,属于素行不良,多一件少一件没有差别。
反正自己既没有伤天害理,又没有影响老爷子看热闹的计划,就算有一点偏差,也不至于被罚得太重。
敏芝这么想着,心安理得地继续做她的王妃。
几天后,顺天府尹在家服毒自尽,遗书写得很清楚,是他收了来路不明的贿赂,意图模糊此案,奈何廉郡王发威,眼看真相就在眼前,他不能不派人提前动手,意在毁灭证据,并嫁祸廉郡王,造成胤禩用刑过度,导致刑毙的假象,现在事情败露,他只能自裁,请求皇上能够饶恕他的家人。
康熙拿到奏折大怒,武英殿上早朝的时候当着众臣的面就骂了:大胆葛礼,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行贿外官在外面只手遮天就算了,朕念在他与已故裕宪亲王的亲戚关系上,一直姑息他,没想到,朕的仁慈倒成了他猖狂的本钱了,手都伸到京里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着革去其顶戴花翎,去旗籍,贬为庶民,待等刑部与大理寺将所涉诸案一一查明,数罪并罚,绝不姑息群臣听老爷子这番话,直接跪了一地,齐声高呼:皇上英明,皇上息怒至于死掉的顺天府尹,老爷子心气儿上来了,把他的家人无论男女,全部发到四川去充军了,男的当炮灰,女的自然是充了军ji。
由于案件的关系,千叟宴一再延期,终于在十二月二十七日顺利举行,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在所有人眼里已经死了的张伯行老大人,居然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宴会现场,另外,早年被贬回家种地的明珠也出现了。
两个风烛残年的老头被安排在一张桌子上,互相看,都是那么的沧桑。
康熙坐在御座里,俯视脚下,全部都是灰白头发,忍不住感叹:朕八岁登基,五十六年过去了,这期间走过了多少贤臣,多少佞臣。
如今回望,都只时间长河中流逝的细沙而已。
众老臣听到这样的感叹,都忍不住热泪盈眶,齐齐下拜。
康熙站起身,捧起酒碗:这一碗敬他们众人应和。
纷纷捧起酒碗然后洒在地上。
紧接着,康熙动筷子,宴席正式开始。
期间康熙的视线落到了明珠和张伯行这一桌,勾唇一笑,对他们举起了酒碗。
两位老臣激动啊,慌忙起身捧着酒碗回应。
流水席吃得很快,汤品点心一过,压轴戏登场。
众皇子,以诚郡王为首,带着各自嫡长子或者世子浩浩荡荡进来,给康熙请安。
一时间会场中央跪满了黄带子。
康熙安抚在场的众臣以及平民老人,示意他们只管坐着。
康熙眯着眼,微笑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儿子和孙子们,对众老头笑言:你们看,这就是大清的第二代,以及第三代,他们中,有朕的嗣君在座的皆拱手:吾皇仁慈,国祚永久福泽万民人群中,胤禛带着庶子弘时出席,胤禩带着弘旺出席,十四带着庶子弘春出席。
十四福晋有孕,却还没生出来。
康熙微笑:好了,起吧,去给在座的老寿星们敬酒吧千叟宴的气氛由此达到了高潮。
胤禩带着儿子径直走向明珠和张伯行的一桌,两位老人慌忙起身,胤禩给明珠倒酒,弘旺却张伯行倒酒。
明相,这几年辛苦了两行浑浊的泪,从老人眼中滑落:老臣有罪胤禩笑笑,转头用极轻的声音对张伯行说:张大人放心,令郎被害真相胤禩已尽皆查明,一定还令郎一个公道不远处,几双眼睛都盯着这一桌的方向看着,各种心思在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