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芬妮正坐在路边的长椅上, 借着路灯的光芒写一封信。
她有些紧张，但握笔的手很稳。
天黑了没多久，已经有夏季的飞虫开始出没, 但斯蒂芬妮的手腕上戴着一个小巧的手环, 让那些飞虫对她避之不及。
亲爱的蝙蝠侠……这么写是不是看起来不太正常？斯蒂芬妮咬着笔头嘀咕道，那我要怎么开头？嘿，蝙蝠？算了吧。
她把纸垫在书包的背面，又写了几行。
一个影子忽然投到她的笔迹上，遮住了路灯的光芒。
斯蒂芬妮急忙伸出手遮住了纸, 抬起头看向来人, 这才松了口气：德雷克。
拜托叫我提姆！站在她旁边的少年人笑着说，熟稔地坐在她旁边，伸过头来看她的信件内容, 亲爱的蝙蝠侠——作为哥谭市民和网络专家，我觉得我有义务提醒你……真的吗, 斯蒂芬妮？你觉得有什么问题？斯蒂芬妮没好气地说, 笔下书写不停，我不是哥谭市民，还是我不是网络专家？如果你是说某个轻而易举地暴露了自己脸书主页的网络专家。
提姆没忍住笑了几声, 哎哟！好了，斯蒂芬妮，我要为那事儿道歉。
别打扰我。
斯蒂芬妮轻轻踢了他的小腿一下，我写到哪里了来着？‘有心人可以轻而易举地通过这些照片推测出你的下一步行动——’比如说我们。
提姆说, 他眯起眼睛看着斯蒂芬妮写下的最后几行字，‘希望你得知此事。
感谢你解决了那个想杀我的罪犯, 搅局者。
’哇，这个称号可真够酷的。
我讨厌那些疯子！斯蒂芬妮愤愤地把笔塞进口袋里, 把纸折了起来，要不是你，我差点就死在上次哥谭裂开的事件里。
官方还说什么煤气爆炸……真当人们是傻子吗？这城市真够邪门的，是不是？至少那不是蝙蝠侠的错，我们都知道蝙蝠侠是真实存在的。
提姆拍拍她的肩膀，现在哥谭也正在变好。
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去‘夜巡’吗？当然！不过最后我们得改个终点，你分析出了蝙蝠侠今天的夜巡路线吗？我们得把这个提醒留给他。
斯蒂芬妮把纸条塞进口袋里，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副面罩和带兜帽的外套。
提姆也同样打扮，说句老实话，在夏天这么穿可真够热的。
两个十四岁的孩子穿戴上简陋的伪装，就这样悄悄地开始了属于他们的夜巡。
他们的相识还要追溯到将近两年前的那次哥谭开裂事件——尽管哥谭破碎的建筑物被当场修复，据说是复仇者联盟的成员插手，但仍有一些被波及到的人，斯蒂芬妮就是其中一员。
斯蒂芬妮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她独自在中心城区闲逛的时候，遇到了黑暗能量的喷发。
大地像深渊般裂开巨口，纯粹的黑暗与恐惧如同岩浆般从中爆发。
她还看见了像镜面般倒立而起的城市，一双手凭空出现擦掉了人们的认知……在她险些跌进一条裂缝的时候，路过的提姆拉了她一把。
他们就这样认识了。
接着，他们很快发现对方都知道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事。
斯蒂芬妮坚称自己看见了一双凭空出现的手，擦掉了某种东西，而提姆则告诉她蝙蝠侠直到那天前都是确凿存在的人，而不是个都市传说。
两个出身经历迥异的孩子于是凑在一起，试图弄清楚哥谭的这桩被宣布为管道泄漏的神秘学事件。
在漫长的观察后，提姆向斯蒂芬妮证实了蝙蝠侠的存在，而斯蒂芬妮也确信了那天她看见的事物，应该被归入魔法的范畴。
他们甚至自己设计出了一条类似蝙蝠侠的夜巡路线。
尽管这条路线只经过一些相对僻静却照明充足的地点，而提姆和斯蒂芬妮也只是阻止过一些小偷小摸的事件，但这项活动仍被他们坚持了下来。
提姆悄悄告诉斯蒂芬妮他的梦想是能成为一个罗宾，斯蒂芬妮则希望自己成为一个搅局者——她知道关于游戏的一切规则。
这默契一直持续到今日，幸好这天的夜巡也一如既往地十分顺利。
斯蒂芬妮和提姆救下了一只爬到了滴水兽上的猫咪，目送它轻盈地翻过围墙跳进灌木丛中，斯蒂芬妮嘀咕道：希望它不是猫女的宠物。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提姆幽默地说，但我们一般也不会看见蝙蝠就觉得那是蝙蝠侠的宠物。
他伸手对着斯蒂芬妮指了指一只低空盘旋在他们头顶的毛茸茸蝙蝠，后者却惊讶地低呼道：它在发光啊。
真的吗？提姆疑惑地看着那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蝙蝠，心下一沉。
他知道斯蒂芬妮能看见一些在正常人的认知中不可见的神秘事物，如果在她的视线中那只蝙蝠会发光……噢，它飞走了。
斯蒂芬妮眯起眼睛，耸了耸肩，也许是我看错了，那可能只是路灯照的。
走吧，提姆，我们去最后一站。
提姆仍没放下疑虑，但蝙蝠已经毫无留恋地飞走了。
他悄悄地把自己的装备往顺手的地方挪了挪，这才跟上斯蒂芬妮的脚步。
两个孩子顺利地溜到了蝙蝠侠可能会在半小时内出没的地点，开始小声商议该怎么让他看到他们的留言。
今天之后，我们就不能从‘追击蝙蝠’这个网络话题里找到蝙蝠侠的踪迹了。
斯蒂芬妮说，真可惜。
我们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提姆忙活着给那张纸做些伪装，到底该怎么留给他比较好呢？贴在某个他经常停留的滴水兽上？我倒有个建议。
一个男声说。
小巷的入口处被一个高大结实的人影挡住，外面的光从他背后投进小巷中，在地上投出长长的阴影。
那个男人偏偏头，红色的兜帽遮住了他的目光，提姆只能凭借直觉感受到他的肢体动作十分放松。
只听这个不速之客揶揄地说：这样，你们去抓一个待会要实施犯罪的家伙，把你们的小纸条塞进他的外衣口袋里。
等蝙蝠侠抓住他的时候，砰！你们的信件华丽登场，是不是效果很赞？你是谁？斯蒂芬妮警惕地说，右手插入口袋，握住了一罐喷雾。
提姆的脸色沉了下来。
借着月亮的微光，他看见那只被斯蒂芬妮认为在发光的蝙蝠在空中盘旋了一圈，落到了那个戴红兜帽的男人肩膀上。
真不打算听我的建议？红兜帽斜倚在墙上，懒洋洋地说，我可是连人选都给你们选好了。
蝙蝠侠就快来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搅局者！提姆大喊一声，一跃而起，手中正抓着一个电击器。
斯蒂芬妮默契地和他一左一右攻向这个不安好心的可疑人物，改进过的辣椒水和电击器不容小觑，分别攻向红兜帽的眼睛部位和腰侧。
哇，别这样，小朋友。
红兜帽啧了一声，后退半步，避开了这一轮袭击。
他有模有样地和两个孩子过了几招，还点评了几句：警惕性不错，但是光这样就跑出来行侠仗义实在是有点太危险了——我的老天。
他才发现这两个小朋友压根没想过要打倒他。
斯蒂芬妮一胳膊肘捣向他的腰侧，拉着提姆冲向巷子口，一边跑一边放声尖叫：救命啊——！！！！斯蒂芬妮惊恐地停了下来。
就在他们面前，一步之遥的通路突然变成了小巷的墙壁。
周围的建筑物突然像是有意识般活了过来，自行翻转拼合，组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宽阔房间。
提姆看着头顶上的天空，当机立断地掏出了一根钩爪，一手甩出，一手拉住了斯蒂芬妮。
他们朝着天空冲去，下一秒，他们震撼地发现天空翻转了过来，他们正直直冲着地面。
提姆和斯蒂芬妮差点一头撞在地上，略显狼狈地站稳，发现那个红兜帽的男人正盘腿坐在空中，一手托腮，手里上下抛掷着一团火球，用哭笑不得的声音说：你们从哪儿弄来这么些东西的？这是什么巫术？斯蒂芬妮尖声说。
我身上有定位系统，如果突然消失就会向哥谭警局报警。
提姆用还没完全变声的嗓子尽量语气自然地说，FBI的现场调查办公室离这儿只有六个街区远，CIA就在史密斯大楼的六楼，天眼会和神盾局在哥谭的据点在十九大街。
先生，如果我们在这里突然消失，你这样的超能力者是很快会被绳之以法的。
提姆听见那个不明来意的男人发出了咕的一声怪声。
他正在琢磨这是不是一种对方发动超能力的方式，斯蒂芬妮就愤怒地尖叫了一声：还给我！他定睛一看，发现刚刚还在斯蒂芬妮口袋里的那个留给蝙蝠侠的便笺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跑到那个红兜帽手里去了。
坐在空中的怪人借着火球的光芒，一字一句地朗读道：亲爱的蝙蝠侠，身为哥谭市民和网络专家，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个网络话题#追踪蝙蝠的存在，这会让你的行踪……噗嗤。
神盾局和天眼会？我以为你会说蝙蝠侠会把我绳之以法呢。
哈。
提姆笑了一声，轻嗤道，谁不知道蝙蝠侠根本就不存在？我们只是都市传说爱好者，想把这东西放在这儿，来个恶作剧罢了。
就是。
谁会相信哥谭里有个穿紧身衣的疯子啊？那都是大人吓唬小孩的。
斯蒂芬妮领会了他的意思——这兜帽怪人恐怕是冲着蝙蝠侠来的，他们只要能把他引到蝙蝠侠那儿去就好了。
至于蝙蝠侠能不能对付得了这个折叠了城市一角的怪人，提姆十分自信：做足准备的蝙蝠侠永远不会输！事与愿违的是，这兜帽怪人并没有如他们所愿的那样发表一通反派演说，大呼蝙蝠侠存在的真相，然后注意力完全跑偏。
这个疑似会魔法或者某种超能力或者某种变种能力的怪人只是发出一声爆笑，然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你们说得对。
……两个初中还没毕业的小朋友哑火了。
提姆张张嘴，看着兜帽人捏着他们的那封信，在空中划开一个拳头大的圆形光环，然后把它塞了进去。
那是什么？斯蒂芬妮忍不住问，你把它弄到哪里去了？维山帝的传送门。
兜帽人有问必答，那团火球照亮了他兜帽下的脸。
提姆能看见一双略带笑意的眼睛，似乎心情不坏的样子。
提姆见此人只是不让他们逃走，却并没有想限制他们行动或者进行攻击的意图，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这位……先生？嗯……他看见兜帽下的那个人似乎皱起了眉毛。
提姆隐隐约约似乎听见他低声骂了几句偏偏叫我来我又不真的认识他们之类的话。
兜帽怪人清了清嗓子：还不知道你们怎么称呼？他又补充了一句，这次的声音里没有多少笑意：我是……红头罩。
红头罩！提姆的眉毛不由得皱了起来。
在他的记忆中，这个称呼似乎曾经属于一位超级罪犯，但不知为何，他压根查询不到相关的记录。
就像哥谭市没有蝙蝠侠一样，蝙蝠侠也没有一个属于他的宿敌。
莫非这和眼前这个人有关吗？提姆的压下心里的怀疑，低声开口：德雷克（Drake）。
德雷克……亚龙？红头罩的声音重新出现了笑意，语气揶揄地说，说不定你有机会见到真正的亚龙。
这位小姐呢？斯蒂芬妮板着脸回答：搅局者。
好的，好的。
红头罩说，又清了清嗓子，实际上，我是受人所托，要把你……搅局者小姐带回去。
具体的解释工作不是我来做，当然，你们如果不同意，我就负责强行把你带回去。
……我要和她一块走。
提姆说。
他看着仍未恢复正常的、呈几何对称的世界，心下越发沉重——红头罩，和他背后的人显然是冲着斯蒂芬妮来的。
他知道她的父亲是个罪犯，但那个线索大师至今还好好地蹲在监狱里，也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背景……联想到红头罩展现出的疑似魔法的能力和斯蒂芬妮的特殊之处，他开始后悔和她一起开展的这类调查冒险活动了。
但事已至此，他必须冷静地面对未知的一切。
红头罩欣然同意了他们一起前去那个地方，提姆和斯蒂芬妮靠在一起，慢腾腾地往那个传送门中挪去，悄悄把一个定位器扔在脚边。
他们穿过传送门，干燥而略带熏香的气味扑面而来。
提姆有些惊讶地发现传送门那头的景象和他想象中的那种反派接头地点，或者是冰冷的实验室完全不同，而是更像一个古朴辉煌的……圣殿。
他看见了陈列的古籍和充满神秘意味的装饰。
斯蒂芬妮在他身边深吸了一口气，悄悄在他的胳膊上画了一个波浪号，提姆知道这代表着她能看见什么。
而不需要询问提姆也能猜到她看见了什么……这儿显然是一个真正的法师据点。
红头罩在前面领路，大概是因为回到了自己地盘的缘故，干脆利落地摘掉了兜帽和下方的面罩，然后开始十分用力地敲门。
提姆盯着他黑发的后脑勺，觉得不知为何有点眼熟。
门应声而开，红头罩示意斯蒂芬妮和提姆进去，随手把门带上，抱怨道：跟这两个小鬼头打交道真是累死我了。
他竟然意外年轻，说话时眉眼里流露出一股年轻人特有的生机勃勃。
房间里的两个人闻言抬起头看他，倒是都露出了微笑。
我们都很忙嘛。
那个半躺在沙发上的白发女郎歪着头看向他们，雪白的长发在地板附近晃荡。
一个苹果块自己漂浮着飞进她的嘴里，另一个坐在她旁边，正专心致志地拿着手术刀在苹果上雕刻的红袍法师手腕一转，将一颗苹果籽剃了出来。
苹果自己四分五裂地躺入果盘，红袍法师捉住那颗小小的苹果籽拿在手中，有些无奈地对斯蒂芬妮说：抱歉，孩子，用这种方式请你们过来……我们等下会解释的。
你管这叫很忙……？史蒂芬是明天又要上手术台，可是你最近应该没有什么拆掉一个神国的大活儿要干吧？红头罩看着这幅可以选入中世纪享乐图景的懒散场景，不禁恼火地说。
他拖过一把扶手椅一屁股坐下，抱起胳膊说：反正，人我给你带过来了，怎么解释就是你的事了。
白发女郎闻言总算坐了起来。
她看着提姆和斯蒂芬妮，眼睛一弯，抬起手指了指另外一张沙发：请坐，提摩西和斯蒂芬妮。
正好好地戴着伪装的两个少年人顿时再次呼吸急促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密涅瓦和奇异果贴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