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忠仆

2025-03-25 21:46:14

郭启明一袭白衣,衫着他不染世尘的气质,颇显俊逸,他翻身下马,拱手行长揖礼,松了口气道:方小姐,我来迟了。

方冰澈瞧着郭启明,摸了摸鼻尖,又瞧了瞧他背后的那些人马。

郭启明介绍道:这位是我爹爹的侍卫,叫齐雷。

齐雷剑眉彪悍,留着络腮胡,拱手行礼道:方小姐。

郭启明又介绍道:这十名卫兵是齐雷的手下。

方冰澈撇了撇嘴,问:你带着卫兵追来,是想干什么?郭启明道:方小姐不要误会,我听说小姐要回京,特来送行。

方冰澈笑道:好,我会一路顺风的。

郭启明跟着笑笑,笑中难免有不舍的情绪,道:我愿将小姐送到京城。

这时,晶晶已回来,待在方冰澈的身旁,听罢,心中一阵欢喜。

方冰澈道:郭公子久居府内不出门,千里之迢恐会让郭公子不适应。

郭启明忙道:我心系小姐,怎奈天意弄人,我只求小姐能成全,准我护送小姐回京。

晶晶问:郭公子,那两辆马车是?郭启明道:一辆马车是为方小姐和晶晶姑娘准备的,以免骑马劳顿;另一辆马车里备有物需,以防途中没有适合的客栈时,可扎营露宿生火煮食。

晶晶赞道:小姐,郭公子想的真周到。

方冰澈只是一笑,问:你爹同意你出远门?郭启明道:他起初不同意,我一再坚持下,他就同意了,为了安全,还派了他的侍卫与我同往。

方冰澈眨了眨眼睛,玩笑般的问:如果我不同意你送我呢?郭启明沉思了下,道:那么……那么小姐在前面,我会在后面跟着,绝不打扰小姐。

方冰澈暗忖:郭忠黑心,他的这个独子就真的不闻世事?还有那个叫齐雷的侍卫,肯定是郭忠派来探听虚实的。

看来,郭启明是铁了心要跟着,推脱不掉了,与其回避,不如索性答应,免得引起猜测。

况且,她有把握保守好秘密。

晶晶见状,轻声的劝道:小姐,郭公子体贴的千里相送,小姐就给他这次机会吧。

方冰澈爽快的道:好,那我就不辜负郭公子的好心了。

陆天齐始终不语,嘴角噙着看戏的笑意。

郭启明拱手道:多谢小姐。

方冰澈和晶晶乘上了马车,不可否认,郭启明确实准备的很好,马车里摆着许多水果、点心和坚果,还有软软的洁白毛毯。

晶晶喜道:小姐,郭公子对你真好。

方冰澈撅着小嘴,说得很有道理:他对我好有什么用,关键是我想不想要。

晶晶掀开车帘,瞧见陆天齐骑马与马车并行,郭启明和齐雷并骑在队伍的前面。

齐雷朝后看了一眼,低声问:少爷,接下来怎么办?郭启明依然文质彬彬,语气不似以前的温雅,多了男子气势,道:晶晶向我告别在前,方瑜让我爹劝方冰澈回京在后,这其中必有蹊跷,我找个时机先探查一番。

已过了正午。

方冰澈撩帘,冲着窗外的陆天齐嚷道:我饿了。

陆天齐瞧也没瞧她一眼,道:忍着。

方冰澈哼的一声,气汹汹的放下车帘。

晶晶轻道:小姐,马车里这么多吃的,你先垫垫?方冰澈抓起一只苹果狠狠的咬了一口,愤愤不平的想着那个人真是可恶。

他似乎从来不知道如何像别的男人那样讨好女子。

可爱的人来了,郭启明轻叩了一下车窗,有礼的道:方小姐,饿了吗?前面有个小饭馆,如果方小姐不嫌弃……方冰澈立刻接道:不嫌弃,就它了。

晶晶心道:郭公子真是体贴入微。

马车刚停下,方冰澈就跳下马车,在小饭馆的院中找个空桌坐下,手中还拿着吃了两口的苹果。

饭馆的老板上前招呼客人,问:客官吃点什么?陆天齐坐在方冰澈的旁边,道:三碗面。

饭馆的老板道:好咧。

方冰澈撅着小嘴,不满的道:只吃面?陆天齐似笑非笑的道:有面吃就不错了。

方冰澈冷哼道:天底下真难找到比你还慷慨的。

陆天齐抿嘴一笑,邪气的道:如果你不知道怎么闭嘴,我有办法堵住你的嘴。

他好像已准备将她拉进怀里,再猛得吻住她的唇了。

方冰澈倒吸了口气,奇怪的是,她一想到他的吻,竟有几分燥热。

晶晶坐在了桌旁,问:小姐,想吃什么?郭启明也走到了桌边,陆天齐无意间将包袱放在了空余的那条板凳上。

郭启明一怔,只好拱手道:方小姐,多点些好吃的。

方冰澈托着下巴,只是点头。

郭启明与齐雷坐在了隔壁的桌,要了些炒菜。

见三碗面端上来,晶晶惊道:小姐,你没再想吃点别的?还不等方冰澈说出不满,陆天齐淡淡地道:这家饭馆的面很好吃。

晶晶吃了一口,赞道:味道确实不错。

方冰澈没好气的撅着嘴,啃了一口苹果,一副绝不打算动筷的样子。

陆天齐却津津有味的吃得很香,似乎全天下人都赌气不吃饭的饿死,也跟他无关。

隔壁桌倒是点了不少菜,郭启明来了,皱眉的看了看面碗,拱手道:方小姐,我为你点了些炒菜,不知道你可愿来尝尝?方冰澈撇撇嘴的道:晶晶,你先去替我尝尝。

晶晶欢喜的去了,本想着尝一尝后,赶紧让小姐接受郭公子的体贴的,殊不知,她尝了几道菜后,一副苦丧的表情,叹道:这些菜不怎么好吃,有的太甜,有的太酸,有的太辣,有的太咸。

郭启明也尝了尝,发现果真如此,寻来饭馆的老板问了问。

饭馆的老板赔笑道:真是对不住,来这里吃过的客官都知道,我老了,炒菜时下调料时没了轻重,抱歉的很。

郭启明总不至于跟一个老头计较,就大方的道:不知老人家能不能再为我们做得可口的?饭馆的老板道:面,小馆的面好吃。

郭启明只好道:也行,劳烦了。

方冰澈已埋头吃着面了,好像根本就没听到刚才的对话般。

晶晶回来前,低声的对郭启明道:我家小姐刚才在马车中时,说想喝鱼汤。

郭启明已会意了,他当然会把握住表现的机会。

方冰澈吃罢,道:晶晶,把两碗面的钱结了。

陆天齐道:三碗。

方冰澈扬着下巴,不屑的道:你这点小便宜也占。

陆天齐很不以为然的道:要看是谁的便宜。

方冰澈道:我偏不为你的结帐。

陆天齐道:你想结也不见得能结。

晶晶好奇的看着他们,不知道何时起他们开始喜欢斗嘴的。

饭馆的老板抱着一坛酒过来了,自顾自的打开陆天齐放在桌上的酒壶,将酒倒了进去,滴酒未洒。

方冰澈问:老人家,在这里吃面,有酒送?饭馆的老板笑道:本来就是小本买卖,哪能送酒。

方冰澈见陆天齐的空酒壶满了,问:这是?饭馆的老板笑道:好酒就要跟朋友分享。

陆天齐叹道:我上次埋在杏树下的八坛酒,唯只剩这一坛了吧。

饭馆的老板好像突然耳背了,道:什么,没听清。

方冰澈笑了笑,道:老人家,两碗面,结帐。

晶晶将银两如数奉上。

陆天齐已起身,拿起酒壶就要走。

方冰澈道:你还没结帐。

陆天齐懒懒的道:如果你提出连我的帐一起结,说不定你的帐也能免了。

方冰澈哼的一声,没发现他这种占小便宜的人,是怎么交到朋友的,除非就是骗骗一些老实人。

马车继续向前,朝京城的方向。

速度有点慢,方冰澈暂时并不着急,她要让郭启明无功而返,休想从她身上探出端倪。

天已渐黑,未见有合适的客栈,行至一片空地时,郭启明征得了方冰澈的同意,就地扎营露宿。

陆天齐始终沉默不语,就好像所有的事都与他无关,当然,除了方冰澈,自始自终,他都没允许自己离方冰澈超过十步。

在看到齐雷命卫兵取出五顶帐篷时,陆天齐说话了,道:郭公子,如果你不反对,请将两顶帐篷搭好后,另外的三顶搭到四十丈以外的地方。

郭启明闻言,礼貌的问陆兄的意思是?陆天齐的态度沉着而冷静,道:这边的两顶帐篷是我和方小姐的,远处的三顶请郭公子自行安排。

郭启明刚欲开口。

陆天齐又道:有我在她在身旁,其他人就不必再费神。

郭启明很为方冰澈考虑的道:陆兄,方小姐虽有婚配,仍是待字闺中,不如方小姐的一顶帐篷在中间,余下四顶各搭在二十丈远的四周?陆天齐严肃的道:不行。

郭启明犹豫的看了看方冰澈。

方冰澈事不关己的当旁观者,她才不愿意被别人当囚犯一样围在中间,心里也已认准了会与陆天齐相邻而睡,自从她到了杭州,每晚都是陆天齐睡在隔壁。

当然,如果郭启明有本事能压制得住陆天齐,她倒乐意看看陆天齐的笑话。

陆天齐道:只要郭公子同意我,不怀疑方大人对我的信任,这一路上,我们可以相处的和睦。

他说的很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霸气。

在这种尴尬的时候,晶晶自然打起了圆场,欠了欠身轻道:郭公子,陆少侠受老爷之托,护送小姐回京,出于安全考虑,还请郭公子多担待。

郭启明表现出了与生俱来的教养,温和的一笑。

两顶帐篷相邻,另外的三顶搭在了四十丈之外。

陆天齐并没有表现出胜利,似乎这本身就是一种理所当然。

满天的星,篝火正旺。

他们正在吃着简单的晚餐。

郭启明亲自捧着砂锅来了,道:方小姐,这是我特意为你煮的鱼汤,希望能合你的口味。

方冰澈笑问:你煮的?郭启明坦言道:是的,初次煮汤,还掌握不好火候。

方冰澈得意的笑了笑,暼了陆天齐一眼,似乎想发现点什么,只发现他在饮酒。

晶晶接过,道:多谢公子。

请慢用。

郭启明拱了拱手,就走开了。

晶晶还没将砂锅放下,陆天齐道:给他端回去。

方冰澈哼道: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陆天齐道:这点小小的殷勤,就让你不顾该有的矜持?怎么,他向我献殷勤冒犯到了你?方冰澈的声音很锋利。

对。

陆天齐抬起眼帘看向晶晶,淡淡地道:为了证明你家小姐应有的身份、自尊、清白,请做点什么,别再让他人有可趁之机。

他的语气里透着威严。

晶晶心虚的看了一眼方冰澈,道:小姐,我先把鱼汤还回去了。

说罢,晶晶就赶紧走开了。

方冰澈哼道:姓陆的,你总有能力让别人不喜欢你。

陆天齐打量着她,玩味似的笑道:有些人的喜欢我还不想要,也看不上。

方冰澈讥诮的道:恭喜你,你真有世家子弟身上所具备的一种气质——傲慢。

陆天齐舔了下唇,恣意的笑,笑容里多少有些野性。

他盯着她,嗓音低沉道:你最好快点回帐篷中。

她像小猫一样用倔强的口吻回敬他:你最好别妄想能对我指手划脚。

他欣赏着她大胆迎来的瞪视,瞧了又瞧后,眼睛里满是让人产生不安与浑身烫热的神情,道:我从不能保证何时对你动手动脚。

你敢!她已经跳了起来,快步的进了帐篷。

晶晶不敢,不敢进郭启明的帐篷,端着鱼汤在外面徘徊了好一会,不知道怎么说。

恰好郭启明走出帐篷时看到了晶晶,连忙道:晶晶姑娘,里面请。

进了帐篷,晶晶将砂锅放下,歉意的道:我家小姐她让我把鱼汤送回来……郭启明紧张的道:这个暂且不提,我们先说大事。

大事?刚才卫兵在捕鱼时,抓住了一个行踪可疑的人,审讯后,那人交待了,说是来劫一样东西的。

什么东西?说是盐帮的清查名单?晶晶一怔。

郭启明急道:我不知道什么盐帮名单,我只要保护方小姐的安全,就想问问你该怎么办。

晶晶的眸中充满困惑,实话道:盐帮名单?我也不知道。

郭启明思索了一会,道:我有个想法,不知道晶晶姑娘意下如何?请说。

不如晶晶姑娘去向方小姐暗暗打听一下,若是真有什么名单,我就派人回去多调些卫兵一路保护;若是空穴来风,我们也可心中坦然。

晶晶点头,道:好。

郭启明叮嘱道:关于刺客的事,还是先不要对方小姐讲,以免她担心受怕,好吗?好。

郭启明郑重的道:我一定要让方小姐平安无事的回到京城。

晶晶听着不免感动,她相信郭公子是个好人,因为她喜欢他。

回到帐篷,晶晶铺着床,漫不经心的问:小姐,老爷查了这么久的盐帮案,也该有个结果了吧?方冰澈撇嘴道:你怎么关心这个了。

晶晶道:还不是关心小姐的婚事,小姐不是说了嘛,盐帮案一了,小姐就出嫁了。

方冰澈对晶晶从不设防,毕竟她们是一起长大的,直言道:我爹本事大,查什么案都能查到结果,我们这次就是掩人耳目,把结果带回京。

晶晶听了郭启明的话,没告诉方冰澈有刺客,却是担心小姐的安危,连夜就将实情告诉了郭启明:我家小姐确实带着盐帮的清查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