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举三得

2025-03-25 21:46:14

郭启明悠闲的饮着茶,嘴角带着几分难以琢磨的笑。

齐雷道:少爷,既然名单真的在她身上,不如我们今晚就找机会动手。

郭启明沉着脸道:不愧是我爹的贴身侍卫,做事跟他一样的冲动。

齐雷问:依少爷的意思是?郭启明道:先除掉陆天齐。

何时动手?你以为你杀得了他?齐雷大笑道:我倒是看不出他有什么厉害的。

郭启明跟着笑笑,道:他的厉害之处,就是别人看不出他有什么厉害的。

也不知道他什么来头。

方瑜介绍时,说陆天齐是他的朋友。

齐雷不屑一顾的道:少爷不如让我去会会他。

不可鲁莽。

郭启明道:方瑜托他护送方冰澈和盐帮清单回京,如果没有惊人本事,他怎么敢千里走单骑。

齐雷问:少爷打算怎么办?郭启明道:可以找枝上雪。

枝上雪,寒梅小筑的花魁。

齐雷笑道:美人计?郭启明也笑了,道:美人计对他这种人没用。

他?他是天阉。

齐雷嘲笑道:怪不得方瑜这么放心把貌美如花的女儿交给他。

郭启明冷暼了齐雷一眼。

齐雷低声的问:少爷真的喜欢方小姐?郭启明道:她很有趣。

齐雷意味深长的道:这一路上,少爷会有机会的。

郭启明并不理会那话中的含义,道:连夜派人去找枝上雪,告诉她……他的声音已越来越小,小到只有齐雷能听到。

齐雷听罢,就按郭启明说的吩咐下去了。

很多人都知道望情阁的老板是个女子,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女子是谁,因为她从不抛头露面。

而枝上雪就不同了,很多人知道,也有很多人见过,但真正亲近到她的只有一个人——郭启明。

作为郭忠的贴身侍卫,齐雷记得那天郭忠发脾气,因为在府邸里他撞见了郭启明与枝上雪,郭忠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儿子与花魁有交往,万一走露了风声,会招人耻笑。

不可否认,郭忠对自己的面子很谨慎。

待枝上雪离开府时,郭启明道:她很有用。

她很有用。

郭启明视枝上雪为红颜知己,他们有相同的雅好,他尊她敬她。

枝上雪却已交出了心,经不住郭启明以婚姻的许诺,为了能探出盐帮的进展,她不惜将身子裸示于陆天齐。

虽然什么也没探到,郭启明仍将她捧为掌中的宝。

似乎,只要得到了一个女人的真心,就可以对她为所欲为,任何对她的伤害,只要表现出懊悔的道歉后,全都能被原谅。

这一次,枝上雪能做的让郭启明满意吗?早晨还阳光明媚的,用过午饭后,天气忽的转阴了,刮起了大风。

他们正在一片树林中休息。

郭启明道:方小姐,天快要下雨了。

方冰澈眨眨眼,道:看样子是的。

郭启明道:我们要加快行程,赶在下雨前入住客栈。

方冰澈只是一笑,眼神无意的暼了一眼陆天齐,他正在饮酒,好像下冰雹也跟他无关。

她不禁会想,如果没有郭启明,只是他们三人骑马在路上时,遇到了大雨被淋湿透了,陆天齐肯定会毫无感情的淡淡说两个字:忍着。

他从没在她面前表现过关心,哦,不对,有过一次,他端着一碗鸭汤去关心她的姨娘,而姨娘也没有拒绝。

方冰澈第一次毫不违心的生起了姨娘的气。

陆天齐好像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冒着怒火的瞪着他,他朝着方冰澈看了一眼,正是那双眼睛。

他双睫一眨,再看她时,她已经扬着下巴漫无目的看向天空。

乌云密布,天气阴阴的。

就在他们准备继续前行时,怎么突然好像下雪了。

雪下得很急很密。

雪花下得很奇怪,都下在了陆天齐的四周。

雪花的大小也很特别,足有手掌心那么大。

雪花相互碰撞,发出‘叮叮’的声响,寒光刺眼。

不仅方冰澈目瞪口呆的看着,其余的人也都惊讶了。

当然,陆天齐不会怔住,也不能,否则,这要命的雪花立刻就从白色变成红色,陆天齐也就不是陆天齐,而成为一堆肉末了。

是的,雪花是暗器,锋利而迅速。

就在方冰澈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替陆天齐担心时,雪花不再飘了。

只见陆天齐毫发未损的站在原地,面前散落一片雪花,神情一点也不紧张,瞧了一眼手中的那枚雪花飞刀,竟然还淡淡的笑了笑。

齐雷顿生讶异,武功不弱的他,即没看清雪花飞刀是怎么飘来的,也没看清陆天齐是怎么击落它们的。

郭启明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

有一女子从天而降,身着雪白裙纱,蒙着面纱,两只眼睛里即恼怒又震惊。

白衣女子缓缓的道:厉害。

当然。

陆天齐没必要谦虚。

白衣女子冷笑一声,轻轻跃起,一柄软剑飞出,逼近陆天齐。

好快的身手,那柄剑如同是一道光,围着陆天齐打转。

陆天齐一直在避,他没出手,似乎委实也无法出手,他的手中只有一枚雪花飞刀,好像根本就没有机会打出去。

这道光简直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陆天齐刚避开一剑,另一剑就来了,不管他怎么避,他都避不全,似乎已受了许多剑。

方冰澈看得眼睛直了,心急的冲着卫兵们道:你们快去帮忙啊。

郭启明也赶紧道:快,快!齐雷已跳了出去,他倒是真想帮忙,想趁机杀了陆天齐,但是,他根本就无处下手。

卫兵从马车中取出弓箭,将他们围在中间,弓箭一直在瞄,瞄得头也晕了。

方冰澈咬着唇,她想大叫,不知为何,她的血液流得很快,心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她在担心他,是的,她的双手握成了拳头,她想冲过去,可她的双腿很沉重。

只听‘铮’的一声,而后传出白衣女子的惊呼‘啊’。

令人胆颤的场面静了下来。

白衣女子手中的软剑断了两截,面纱自中间划开,渐渐的落了下来。

陆天齐切断她的软剑,并力道恰好的划开了她的面纱,丝毫未伤及她的肌肤。

白衣女子的真容显露了出来,是枝上雪。

枝上雪的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吃惊,呆视着陆天齐。

她当然能想象,她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只要他愿意,她早就没命了。

方冰澈不敢看陆天齐,她害怕,害怕看到从他身上流的血。

郭启明和齐雷见证了陆天齐的厉害,他不仅没流血,连汗也没流。

陆天齐淡淡的道:我本无意断你的剑,怎奈你一直不识趣,不知道住手。

枝上雪冷道:我是一心想杀了你。

郭启明喝道:来人,拿下刺客!卫兵们刚欲动,枝上雪仰天一笑,笑得撕心,手握着一柄断剑,指着陆天齐,幽怨的道:你是混蛋,欺骗我的感情,拿走了我的心,就一走了之。

所有人同时一怔。

方冰澈不解的看着枝上雪,立刻冲了过去,问:你刚才说什么?枝上雪流出了泪,委屈的瞧着陆天齐,哽咽道:我本是青楼艳妓,他常来看我,说是喜欢我,攒够了钱就为我赎身,我慢慢的被他打动了,只想与他终老,可他竟然一声不响的离开,恨心抛弃我。

原来她不是刺客,而是个追杀负心汉的弱女子?陆天齐嘴角泛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这场精彩的演戏。

方冰澈看这女子明媚亮眼的,不时的掩袖拭泪,轻问:真是他?枝上雪点头,似有一阵心酸涌上来,可怜兮兮的道:我甚至都不在乎他是天阉,莫非他在乎我是艳妓?方冰澈琢磨着:天阉?枝上雪解释道:你可知天阉是什么?意思是一生下来就是太监。

方冰澈吃惊的看了一眼陆天齐,陆天齐神色不变的回视着她。

像天阉这么丑的事,是绝没有男人愿意别人知道的,可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有人在窃窃私语,一个武功这么好,体格这么壮的男人,竟是天阉。

陆天齐作为当事人,应该感到羞耻脸红,可他偏偏镇定自若,也没说什么,似乎很大方的默认了。

他又能说什么,在一个被他抛弃了的女子控诉下,否认自己是天阉?如果不是很亲密的人,又怎会知道陆天齐是天阉?听到的人当然相信枝上雪与陆天齐的关系,特别是方冰澈,她更加有理由发现陆天齐的可恨。

郭启明上前,对枝上雪拱手行礼,温言的道:这位姑娘,即是陆兄辜负了你,你实在也不该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般辱他的话。

方冰澈咬着唇,眼睛里好像长出了无数的刀子。

枝上雪柔声的道:我还有些话想对他说,你们可否能回避一下?当然可以,郭启明很体贴,对卫兵们道:都退下,逐又道:方小姐,他们应是有些误会,不如你先回马车,让他们将话说明白了,我们就赶路?方冰澈冷哼道:他的确应该向人家好好解释。

待众人散开后,陆天齐淡淡的一笑。

枝上雪莞尔一笑,道:你很沉得住气,我以为你至少会反驳我一句。

没必要。

陆天齐瞧了她一眼,道:指派你的人真有心,想一举三得。

枝上雪饶有兴趣的问:第一得是?想借机杀了我。

第二得?想辱没我的名声。

第三得?陆天齐叹道:想摆脱你。

摆脱她?枝上雪前一秒还不懂,下一秒就懂了,她忽然脸色一变,双眼一瞪,努力的看向远处的郭启明,悸心的发出了最后一个字:你……陆天齐在她持剑一心要杀了他时,他察觉到她有几招剑势很虚,就在避开剑芒时,趁机号了下她的脉,发现她已中剧毒。

他只是平静的看着,看着她的身体向下滑,像一片落叶般。

她已倒下,没了呼吸,中毒而死。

齐雷大呼:怎么了?方冰澈正暗自气愤,闻声后,赶紧下了马车,看到齐雷已奔到那女子身旁,探着那女子的气息。

齐雷很惊讶的道:她死了。

郭启明快步过来,问:怎么死了?齐雷抬头看向冷静的陆天齐,问:是你杀了她?陆天齐漠然的道:天很快就下雨了,若要将她掩埋,就速度点。

郭启明叹了口气,同情的道:不管如何,我不忍心她暴尸荒野,他命道:来人,把她抬走,好生掩埋。

陆天齐无法解释,别人一旦认定了一件事,解释只是徒劳,增加别人的认定。

方冰澈一步步的走近陆天齐,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握紧了拳头,咬牙道:你真可怕!陆天齐冷笑道:我是没有郭公子好心。

此时,郭启明正慢慢的走开了,计划实施的让他很满意。

对于一个没用又缠人的女人,让她活着也实在已无意义,他用了这样一种方式,让她死得对他有了许多意义。

你抛弃了她,杀了她,对她的尸体还不闻不问,你残忍、无情、恶毒……方冰澈浑身冰冷,嘴唇僵硬了,她抬手就使出全力的打了过去。

陆天齐接住了她的手,沉声道:你想让我怎么做?方冰澈吸了口气,道:你就不能好好的对一个女子?我能。

你能?方冰澈冷冷的望着他,你那样对她,就是所谓的好好对她?陆天齐缓缓地道:既然你那么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我们什么也都不必再说。

难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有抛弃她,也没有杀她,尽管她那么伤心的来追你讨个说法,尽管她痛苦的喊了一声后,死在你的面前?你相信吗?方冰澈冷笑问:你呢,你自己相信吗?陆天齐道:除非是用心的了解的一个人,否则,确实很难产生信任。

方冰澈淡淡地道:依我对你的了解,使我对你的恶劣人品,深信不疑。

陆天齐冷酷的道:谢谢你的提醒。

方冰澈转身就走了,她不想再面对他,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很难受,竟是落泪了。

她想,这泪是为了那个可怜的女孩流的。

下雨了,下起了大雨。

方冰澈坐在马车里沉默不语,她的心跟天气一样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