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湛听到秦媚儿的话,舒了一口气。
自己已经多少次赌上自己的命了,已经记不清了,她只知道,任何一次,她都没有赌输的资格,一旦输了,什么都完了。
秦媚儿没问帮什么,也再没究根问底地问愿意,也正是说明了她对苏湛的信任和情谊。
茫茫人海,两人这么互相信任,将性命托付,这是何等畅快之事!苏湛哈哈笑道:好,我的好媚儿!然后取过桌上的纸,歪歪扭扭写道:义结金兰,可愿意?秦媚儿见苏湛不敢说话,反而无声写字,也明白了几分,点了点头。
苏湛又写道:以后我再找机会和你细说。
然后把纸烧了,粉碎成灰烬。
秦媚儿皱了皱眉,指了指屋外。
苏湛点了点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过了片刻,苏湛道:你这回不回去了,估计你的妈妈要哭死了。
这花魁一走,那老鸨真是要哭天抢地了。
秦媚儿叹道:其实有哪个姑娘愿意混在青楼,还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妈妈从小把我养大,也不容易。
苏湛道:你放心,我会给她些银两做补偿。
秦媚儿道:多谢苏大人。
两人说说笑笑,秦媚儿感到有一种莫名的尘埃落定,已经多久没有这种安稳的感觉了,那些充满情欲的嬉闹和玩笑,现在都离自己远去,只有安稳的生活,真好。
而屋外的小橘,正在自己的房里转来转去,本来以为给苏湛写了封情书,表明了自己的心迹,在明晚会和苏湛卿卿我我,却没想到,八月十五还没到,家里却又多了个女人。
小橘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纸包,咬了咬嘴唇,看来不出绝招不行了……经历了一天的折腾,第二天中秋节去锦衣卫里的苏湛显得精神不振,跟着同僚一起又到晚上宫里拜月的地点巡视了一番,就回到了卫所四爪朝天地躺在高背椅上对着天花板发呆。
突然门口的流光就被一个身影遮住,夏煜拿了个月饼在苏湛的眼前晃了晃,被苏湛一把夺了过来,笑道:谢了。
夏煜唇角一勾:你哪有工夫休息,皇长孙亲军那边你去了吗?啊?苏湛满脸不情愿。
不是吧?大哥,我刚巡逻回来啊!这八月十五的,在现代的时候都放假了,我还要干这么多工作,也没个加班费的!夏煜轻声道:去点个卯吧,要不然一直不去,那边的千户恐怕也不待见你了。
苏湛不情愿地起身,强行抖擞了一下精神,趁着中午头还没到,赶紧又马不停蹄地跑到了皇长孙亲军卫所,和看门的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展示了腰牌,那侍卫就把她带到了要报到的千户所。
到了那门口,却不让她进去,道她说:皇长孙殿下在里面训话,你在这稍等。
苏湛撇了撇嘴,在门口罚了一会站,那个侍卫却又从里面出来了,和苏湛说:皇长孙殿下请你进去。
苏湛进了屋,屋子里的光线显得有几分昏暗,正厅中央端坐着一脸清冷的朱瞻基,旁边几个人都在旁侧肃然站着,有的人看起来有几分面熟,之前也许在朝里都见过,但是苏湛叫不上名字。
苏湛行了礼,才觉得屋中气氛有些诡异,几个站着的亲兵都是一脸憋屈,似乎刚刚挨了骂,苏湛小心翼翼也跟着立在旁侧,静观其变。
朱瞻基似乎也不理睬新进来的苏湛,只让她站在旁侧,对身边最近的一个侍卫说:难道我说的话已经不用管了吗?说了不要去招惹她,怎么回事!那侍卫低声道:可是太子殿下……朱瞻基喝道:好,张野,你学会拿父王来压我了,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那叫张野的青年侍卫一脸委屈,此时也想不出话语来应对,憋得脸色发青。
虽然苏湛不明所以,但是当着朱瞻基的面也没法打听,正心急火燎,自己身边的一个侍卫却突然一下咚地一声跪在朱瞻基面前,叩首道:长孙殿下,这都是太子殿下的命令,是下官让他们去办的,要法办,就惩治下官吧!朱瞻基冷笑一声:好,好,你们一个个,都欺我至此!一句话说完,手一挥,啪地拍了一下椅子。
此言一出,屋里呼啦啦跪地一片,连声道赎罪。
虽然苏湛完全不知是什么情况,也只能跟着大部队跪下了。
见此情形,朱瞻基一只手轻轻抵住额头,嘴角紧紧抿着,静默了片刻,叹道:都起来吧。
一干人等才都起了身,却都还是低着头。
朱瞻基似乎不想再提刚才令他恼怒的话题,指着苏湛道:你过来。
待苏湛到了自己身前,朱瞻基对着旁边叫张野的人道:张千户,这位苏百户就是从锦衣卫调拨过来的,今后跟着你了。
张野对着苏湛略略点了点头,苏湛见那张野,面相和善,四方大耳,却像个好人,此时也是一笑。
朱瞻基似乎心情很差,吩咐完张野后,对苏湛又道:跟我出来。
说着,起身往门外去了,后面的人都鞠躬送行。
朱瞻基领着苏湛出了卫所,后面也自动跟上了侍卫、太监,其中有个老太监正是苏湛第一次见朱瞻基时候在他身边的那个老伯,此时那老太监见了苏湛,却像是不认识似的,不知道是不是真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
跟着朱瞻基又走了一会,朱瞻基才挥了挥手,让侍卫太监在一边等着,自己和苏湛往花园深处走了走,才道:真是气死我了。
苏湛没想到朱瞻基找她来居然是抱怨的,此时下意识问道:怎么了?朱瞻基倒真是把苏湛当成了哥们,此时也不摆架子,道:我那帮侍卫真是一群蠢货!苏湛没有应声,只等朱瞻基倾诉,朱瞻基却道:唉,不说了。
被吊起了胃口,朱瞻基却不说了,苏湛当然不乐意了,此时道:殿下不妨和下官说说,说不定下官能帮着纾解一二。
其实心里想的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快说出来,让爷高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