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1-18 9:57:07 本章字数:5037隆冬季节,稀薄的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映着树枝上素裹的银霜,扑簌簌降落的雪花静静妆点着银白的世界。
爱蝤鴵裻爱樱医院高层的特护病房里,一个身着浅粉色陪护装的年轻女人坐在病床前,单只手支着下颚,一脸困倦的打着哈欠。
时间随着身旁吊瓶针管里传来的滴答声一点一点的在耳边流淌而过,汇成一首悠缓静谧的催眠曲,让陪护小姐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终于,一只手已经不足以支撑她脑袋的重量,从掌心里猛的滑了下来。
唔…困意在这突来的颠簸中一下子消减了不少,年轻的特护有些微恼的抬起脑袋,正打算出声抱怨几句,却不期然的撞上了一双盛满探寻的眼睛。
呀——意识还没完全清明的陪护小姐先是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猛的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指着床上已经苏醒过来的人儿张大了嘴巴。
夫、夫、夫人,您醒了?使劲的眨了几下眼睛,在确定眼前这一切并不是幻觉以后,年轻的陪护惊喜的开口,双手合十的交叉在胸前:天,谢天谢地,您总算是醒过来了。
一边说着,陪护小姐一边颤抖着手按下了旁边的响铃,跟着又冲出去大声叫喊道:吴医生,您快过来,夫人醒了,我们夫人醒了!耳边的吵嚷让意识渐渐清明的叶瑾年有些不耐的拧了拧眉,入目的满眼白色清晰的昭示着她身处的环境。
浑身都没有什么力气,头也昏沉的厉害。
叶瑾年试着张口想要说话,可喉咙干涩得感觉到刺刺的疼,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脑海中回放起之前在地下停车场发生的那一幕,突然发生的爆炸,滚热灼烫的气浪,陡然跌落的墙砖,还有,那个不顾一切扑向自己的熟悉身影…邵司佑!叶瑾年蓦地睁大眼睛,挣扎着从病床上支起身子,焦急的朝着那名陪护激动的背影连续试了几次,却都没能发出声音。
叶瑾年气急的摔回到床上,被这个声响惊动到的陪护小姐立即又跑过来,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夫人,您想要些什么吗?邵司佑呢?嗓子做不到发音,叶瑾年只好用虚弱的气息拼凑出那个人的名字,表情急切的问道。
夫人是在问昨天那场爆炸中被送来这里抢救的那个邵氏的总裁吗?年轻的陪护眨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分辨了半晌问道,见叶瑾年应承的点头,连忙回答道:他就住在隔壁的病房里,今天早上已经脱离危险了。
他没事。
叶瑾年长长的松了口气,脱力般的往床上一躺,唇边慢慢漾起安心的笑颜。
没事就好。
夫人,您刚刚醒过来,先少喝些水润润嗓子吧。
陪护小姐扶起叶瑾年,将水递到叶瑾年唇边,喂她喝下,脸上的表情却满是疑惑,暗自奇怪一个刚刚醒来的人怎么会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
叶瑾年抬眸看了眼这个长着一张苹果脸的陪护小姐,总觉得这个人好像自己在哪里见到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而她怎么会称呼自己夫人,难道这是邵家的人让的么?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事,姐姐又为什么没在自己身边陪着?带着一系列疑问,叶瑾年重新躺回病床上,接踵而至的是一大堆繁琐的身体检查,叶瑾年身上没什么力气,任由一大群医生护士折腾,三个小时以后,主治医生很是欣慰的看着叶瑾年,微笑着开口道:恭喜南宫夫人,您的身体一切正常,只要好好休养就可以很快恢复如初了。
医生的那张嘴还在继续不停的开合着,可叶瑾年接下来直至这些人离开,却是完全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脑海中只是来回一直重复着他刚刚说过的四个字——南宫夫人。
*镜中的女人有一张十分美丽的脸。
羽睫卷翘,眼神清亮,微微抿起的唇,带着久病的苍白。
除了曾经只是过肩的长发现在已经松散着快要蔓延至腰际,她的身上再也找不到其他可以证实光阴流逝的痕迹。
时隔六年,再度从镜子里看着那张无比熟悉的脸,仿佛这期间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可梦中的一切,却又偏偏比清醒时记得还要清楚。
夫人,您怎么了,需要我进去帮忙吗?门外,陪护小姐担忧焦急的声音伴着敲门声传进来。
叶瑾年低低的笑,难怪会觉得她会觉得这个陪护有些熟悉,上一次来这间病房探望‘自己’的时候,她曾与这个陪护小姐有过一段短暂的对话。
夫人,夫…叫喊声戛然而止。
叶瑾年拉开门,刚刚恢复的身体还不能够灵活的随着思想行动自如,步子有些不稳。
站在洗手间外的陪护小姐见到完好的叶瑾年,明显得松了口气,尽职的询问道:夫人,您是不是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接受完检查以后,夫人的情绪就很是奇怪,刚刚在洗手间里呆着近半个小时,无论她怎么敲门都没有反应,这让她很担心。
陪护小姐一边问一边小心的观察着叶瑾年的表情。
没事,我很好。
叶瑾年淡淡的回答。
能够回归到自己的身体是她最初重生成为年乐乐时的愿望,在她终于习惯了年乐乐这个身份的时候,实现了。
说不出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叶瑾年有些犹豫的看了眼门口,她记得陪护小姐刚才说起,那个人,就住在隔壁的病房里。
您没事就好了,下次还是让我陪着您一起进去吧,这是我的工作,您刚刚才醒过来,有许多事情会感觉不方便。
将叶瑾年扶回到病床躺好,陪护小姐尽职的说着,忽然想起来什么,朝着叶瑾年笑道:夫人,我刚刚已经将您醒过来的消息打电话通知给了南宫总裁,总裁很激动,现在正在从英国赶回,相信很快就能到了。
说着,指了指桌子上的那瓶花,神情羡慕的开口:您看这桌子上的玫瑰花,这是总裁特意让人为您每天从荷兰那边空运过来的,听说是您最喜欢的品种…我不喜欢,扔了。
叶瑾年顺着她的指引瞥了眼身边开得娇艳欲滴的火红玫瑰,立即嫌恶的拧起了眉毛说道,这句话,在她上次来这间病房看望‘自己’时就想要说了,只是碍于身份咽了回去。
懒得再去听关于南宫明旭的事情,叶瑾年在陪护小姐一脸惊讶的注视下,打开了病房里的电视。
本台讯,昨天上午十点二十分发生在金朝酒店地下停车场的爆炸事件,经过了长达十小时的努力,被困在残垣碎石下的邵氏集团总裁邵司佑、布诺斯家族继承人年氏的千金年乐乐,均已被送往爱樱医院进行救治,初步断定此次事件为人为的蓄意谋害,警方已经开始介入调查,本台记者接下来将会对此事进行跟踪报道…昨天跟邵司佑一起送来的那个女孩,怎么样了?几乎每一个频道都在报道着这场爆炸事故。
叶瑾年想关闭电视,朝着仍旧陷在刚刚惊讶中,捧着花瓶不知所措的陪护小姐问道。
说出这样长的一句话,对于刚刚苏醒的叶瑾年来说,是有些困难的,声音显得沙哑无力,干涩得让人难以辨清。
夫人连这个也知道?陪护小姐的眼睛立即亮闪闪,扔下花瓶兴奋的看着叶瑾年。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对于这种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八卦,她也一直很郁闷没有人能同她一起分享,现在听到叶瑾年问起,立即忘了刚刚的情绪,打开了话匣子:医生也说这两个人的情况有些奇怪呢,按照两个人被救起时的情况来看,邵氏的总裁以保护的姿势承受了很大部分的冲击力,按照常理来讲,应该属于双方中伤势严重的那一方,可偏偏实际情况恰巧相反,邵氏总裁此时的生命迹象完好,醒过来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年氏小姐的情况却很不乐观,现在仍旧住在重症监护室里处于观察状态,而且据医生讲,希望渺茫。
听说啊,这位小姐是英国布诺斯家族的小公主,很受宠爱的继承人之一,现在她的病房外面还有许多外国保镖在看守,不准任何人靠近呢…叶瑾年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年乐乐的身体或许受伤不重,但是没有了自己作支撑,听到这样的结果也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眼睛再度瞥向病房门口,叶瑾年从病床上支撑起身子,对着陪护小姐说道:陪我去隔壁看看。
不亲眼确定邵司佑安好,她的心里总是感觉放不下。
这…陪护小姐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叶瑾年,点点头伸出手扶起她,正要起身,身后突然传来‘嘭’的一道响声,病房门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撞开。
黑色的身影快速的奔至病床前,冷峻的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惊喜,棕色的眸底泛着难掩的激动。
年年,你终于醒了…第一百章更新时间:2013-1-18 9:57:07 本章字数:5091突如其来的拥抱,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叶瑾年桎梏在了怀中。
爱蝤鴵裻鼻间充斥着淡淡的熟悉的古龙水味道,不需要抬头,叶瑾年就可以想得到这个怀抱的主人有着怎样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双眉是浓黑的,褐色的眼眸必然是空旷而冷漠的,薄细的唇也应该是抿着疏离的弧度。
叶瑾年仍旧记得这张薄唇中吐出‘槿年,离婚吧’这几个字时的冷漠,说出那声‘拿掉’时的决绝与凉薄。
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叶瑾年识趣的没有用自己虚弱无力的身体与他强势的紧锢做对抗,只是在苍白的唇边漾起了嘲讽的浅笑,用低哑的声音在那个怀抱里开口问候道:好久不见了,南宫总裁。
听见叶瑾年的问候,抱着她的手臂有一瞬间的僵硬,南宫明旭缓缓松开手,小心翼翼的将叶瑾年放回到床上,转过头问向身侧一脸不解的陪护小姐:医生怎么说?由始至终,南宫明旭都逃避着去正视叶瑾年的眼睛,因为他很清楚那双曾经盛满对自己期待的眸子里此刻会出现什么。
医生说夫人的身体一切正常,只需要安心静养就可以恢复了。
陪护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紧张,叶瑾年记起,自己在上次见到这个年轻女孩的时候,她对南宫明旭就是十分崇拜的。
刚刚似乎陪护小姐说过,南宫明旭是听说自己醒来才火速向回赶的?笑话!假如按照自己醒来的时间计算,南宫明旭至少要在十小时之后才能出现,很显然,自己并不是他出现在旗临市的理由。
视线绕过南宫明旭询问陪护小姐的身体,叶瑾年看清了病房门口处那抹熟悉的纤细身影,带着些微的颤抖,扶着墙的那只手因为太过用力显得有些青白,明丽的双眸里漾着浓浓的不甘。
呵,竟然是楚若。
叶瑾年眯起眼睛回望过去,既然现在她重新回到了身体里,那么楚若这笔账,就要重新开始清算了。
……那今天就办出院手续吧。
南宫明旭的声音再度灌进耳朵时,叶瑾年听到的就是南宫明旭安排自己出院的话,刚刚她把注意力放在了楚若身上,等回过神的时候发觉陪护小姐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我暂时不会出院。
叶瑾年皱着眉,不理会身边的南宫明旭,而是对着陪护小姐说道。
她为什么要出院?叶氏并没有如表面上那样进入正轨,很多事情都在小心谋划中,家里父亲已经需要姐姐照顾了,自己何苦再去填上一笔?更何况,邵司佑就住在隔壁。
这…年轻的陪护显得有些无措,询问的看向南宫明旭。
瑾年,你的身体已经可以办理出院了,我们回家里去休养。
南宫明旭不以为忤的望着叶瑾年,声音尽量放得柔和,听得身后的楚若眼中怨毒更深,而叶瑾年则是冷嗤出声。
家?我不认为前夫的家会比医院更适合我休养。
抬起冰冷嘲讽的眼,叶瑾年一字一顿的提醒。
他们早在六年前就已经离婚了,回家?哪里还有家?气氛在一瞬间变得凝滞,叶瑾年很明显的感觉到围绕在南宫明旭周身瞬时下降的温度,脸色变得阴郁黑沉。
一旁的陪护小姐不敢置信的在两人之间来回巡看,停下了收拾东西的动作,而楚若则是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流光,唇微扬。
年年,别任性。
半晌后,南宫明旭的眉紧锁着,目光暗沉的扫过收拾了一半的行李,说道。
叶瑾年忽然笑起来,这个男人在说说她任性?任性,任性个鬼!陈述事实叫做任性?南宫明旭,我们已经离婚了。
再一次重复着他们陌路的事实,叶瑾年唇边笑意冰凉:这几年我住院的花费麻烦你让人尽快统计出来,我会一次性结算清楚,现在,请你,带着门口的那位楚小姐,消失。
南宫明旭的表情随着叶瑾年这番话,渐渐由愤怒变得有些扭曲,握在身侧的两手狠狠的握成了拳,深邃的褐色双眸中酝酿着巨大的风暴。
身边的陪护小姐有些瑟缩的朝叶瑾年的方向靠了靠,这样阴沉的气场显然吓到了她。
而叶瑾年则是一脸无谓的笑,清丽的双眸毫不避让的迎上那双盛满怒火的眼。
没有想象中的争执,没有预想中的怒斥,南宫明旭半晌后没有说一句话,定定的看了叶瑾年一会儿,转身大步走出了病房,只不过走的时候不小心撞偏了床边的柜子,刚刚陪护小姐千万分不愿意扔掉的花瓶呯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四分五裂,连带着娇弱的玫瑰花瓣也伤痕累累的散落一地。
叶瑾年唇边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瞧吧,她说过不喜欢这种娇滴滴的花,就跟讨厌那种柔弱造作的女人一样。
南宫明旭跟楚若两个人走远,耳边传来陪护小姐长长松了口气的声音,叶瑾年想,自此后这女孩对南宫明旭满目的崇拜恐怕一去不返了。
果然,陪护小姐心有余悸的看着不远处轻颤着来回摇晃的病房门,请示的望向叶瑾年:叶小姐,那您已经确定不出院了,是吗?当然。
叶瑾年很愉悦的听到机灵的小陪护改了称呼,唇角淡淡扬起:手机借给我用一下,我想我应该通知下我的家属。
*叶瑾年没有打通叶瑾然的电话,这让叶瑾年很是奇怪。
直到陪护小姐带回消息说,住在重病监护室里的年乐乐在几小时前转院去了英国,叶瑾年才知道,叶瑾然肯定是不放心自己,一起跟着上了飞机。
于是,发了一条简讯给叶瑾然后,叶瑾年在陪护小姐的帮忙下简单吃了些东西,开始一点点试着灵活自己的手脚。
显然这几年来医院对自己的照顾很是周到,最开始虽然有些僵硬,但在不断的努力下,夜幕降临的时候,叶瑾年已经逐渐可以灵活操控这个阔别六年的身体了。
夜晚的医院十分安静,年轻的陪护已经下班,做了半天康复训练的叶瑾年很累的躺在床上,几乎沾在枕头上不到一分钟,就陷入了睡眠。
才安睡了片刻,门外传来的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让叶瑾年立即进入了戒备状态,悄无声息的起身,缓缓张开的眼中闪动着清丽的眸光。
压抑的脚步声停在门外,接着是门锁被轻轻转动的声音,走廊里昏黄的灯光随着病房门的开启照亮了漆黑的病房,同时映亮了不远处的那张空无一人的病床。
闯入者的动作一顿,显然是对眼前的情况感到有些莫名,正待反应,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低笑,在找我?与这句话同时发起的,是突然袭向那个人凌厉的拳风。
唔…随着一声闷哼,被击中后颈的那人软软的瘫在了地上,没了反应。
叶瑾年一愣,就这样晕了?总不会是自己伤错认了吧?叶瑾年瞧了地上的人半天,转身准备去按灯光的开关,身体在下一刻猝然紧绷。
还有一个人!或者说刚刚那个弱者只是来试探深浅,甚至迷惑自己的假象!在叶瑾年反应过来的同时,利刃的白光划破了夜的静谧,伴着那股特有的寒凉已经朝着她的后背攻来。
蹲身,侧翻,叶瑾年快速的闪避开这一攻击,向后退开几步远,那人的攻击紧跟而至,随着她侧踢的动作,身影突然滑向另一边,刺向叶瑾年颈部的白刃转了方向朝着她的腰部扎去。
叶瑾年立即将身体向前弯曲,想要避开刀锋,却忘记了这具昏睡了六年的身体根本没有年乐乐的柔韧性,只能是险险的避开要害,于此同时,叶瑾年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水果刀,送进了对方的胸口。
腰上一阵撕裂的割痛,对方的那把刀在叶瑾年的腰后方划下了狠狠的一道。
昏暗的走廊光线勾勒出的对方壮大身影,那双眼睛中的不可置信慢慢消磨成一片灰暗,随着一声闷响,重重的躺倒在地上。
叶瑾年捂着伤口靠在墙壁上调整着呼吸,腰上的伤口还在渗血,空气中弥散着浓重的血腥味道,尖锐的疼痛让她额上布了一层冷汗。
响铃的开关就在手边,但她却偏偏不能去按,她没忘记,病房里一死一昏的两个人。
是她大意了,被最先出现的那个人迷惑了判断,也幸亏了爱樱医院的特殊防御措施,安装了针对枪支的警报设备,让对方只能选择用这种近身的攻击手段,否则她此刻恐怕死了都不止一次。
这两个人必须尽快处理掉,叶瑾年平复了一会儿,朝着床边走去,那里有她特意让陪护小姐帮忙买来的新手机。
只好先联系龙越,让他派人处理一下吧。
就在叶瑾年按下第一个数字键的同时,又一串低沉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一步一步,明显朝着叶瑾年的病房靠近。
手指僵硬在了按键上,叶瑾年不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听着那越来越近的声音,仿佛每一下都压迫在了自己的神经上,让她的心一点一点慢慢的落进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