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姑姑和白卉回来之后,说是在东城有一处宅子很适合赵夫人的要求,主人因为全家举迁到别处,所以急着要将这宅子卖出去,齐莞拿了自己这些年攒下来的私己银,让殷姑姑将宅子买了下来。
姑娘,我们在外头遇到表少爷……就是赵少爷,知道那宅子是赵夫人要的,已经先将宅子买下来了,还说会择日来多谢您。
白卉急忙说道。
差点忘记了,赵言钰今天考完试了,赵公子考得如何?少爷看起来精神很好,想来是考得不错了。
白卉说道。
齐莞笑着点了点头,给你留了半个西瓜,去吃吧,知道你喜欢的。
白卉脸上一喜,姑娘最好了。
说完,行了一礼便高兴地撩帘而去,其实她心里清楚,姑娘是有话要问殷姑姑。
屋里只有齐莞和殷姑姑两个人。
赵公子知道了?齐莞低声问道,指的自然是关家的事情。
少爷给他留了一封信,表少爷从考场出来之后,就去找徐大掌柜了。
殷姑姑回道。
齐莞问,他怎么说?只说要等等,便没多说什么了。
殷姑姑说。
既然如此,你便不要再暗中去查这件事了,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反而误了赵公子的安排。
齐莞轻声说道。
是,姑娘。
杨君柔那日在襄王府惊艳四座之后,京都许多人都知道杨威有个美艳动人的侄女,可能过几天就会变成女儿,也知道太子殿下看上了杨君柔,这些天,往杨威府上讨好巴结的人不少,无非就是借着杨威跟太子殿下示好。
以前,太子和四皇子的人没少想将杨威变成自己人,但杨威从来没加入其中任何一个阵营,他的宗旨很明确,既然拿的是皇上的俸禄,自然忠心的是皇上,不是太子也不是四皇子!柔儿,怎么还在绣衣裳,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些让针线房的人去做就是了。
杨夫人走进杨君柔的屋里,见到杨君柔还在窗边刺绣,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这个侄女实在不像一般的千金小姐娇生惯养,凡事都喜欢自己动手。
婶娘,您怎么来了。
杨君柔放下手中坐到一半的披风,站起来给杨夫人行礼。
杨夫人将她拉了起来,坐下,婶娘有话要跟你说。
大概是猜到杨夫人要说什么,杨君柔咬了咬唇低下头,双手用力搅着帕子,婶娘请说。
这两天有不少人来家里做客,还问起了你的婚事。
杨夫人顿了一下,那日在襄王府,太子殿下可是也在场?提起太子殿下,杨君柔整个人都坐直起来,心里又不太好的预感,是……不止是太子殿下,几位皇子都在,只是我刚来京都,哪些是皇子,谁是太子殿下,却是一点都不知情。
柔儿,我听说太子殿下很喜欢你。
杨夫人低头啜了一口茶,轻声说道。
杨君柔脸色一变,婶娘,柔儿哪里配得上太子殿下。
你不喜欢太子殿下?若是能成为太子殿下的侧妃,将来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
杨夫人说道,眼睛落在杨君柔的脸上,想看出她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心。
婶娘,柔儿要的不是荣华富贵,我只想找一个情投意和的人,身份不需要尊贵,只要能像叔叔待婶娘一样的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到了京都之后,杨君柔最羡慕的便是杨夫人能够得到叔叔全心全意的对待了。
杨夫人眉眼舒展而开,含笑地点了点头,果然没有看错人,她就深怕柔儿到了京都之后,被这里的繁华富丽所迷惑,贪恋一时的荣华富贵,如今听她这样说,自然是非常满意。
你能如此想,婶娘很欣慰。
杨夫人笑道,你放心,你的亲事有我在,不会委屈了你。
杨君柔嘴皮动了动,很想说她心有所属,可是她自己很清楚,如果跟婶娘说出自己喜欢的人是齐正匡,那断断是不可能的,一切还得自己努力才行。
过两日齐夫人要过来,只怕也是未了殿下的事儿。
杨君柔说,我已经跟齐夫人表明了心迹。
齐夫人不会是个强人所难的人,但如果太子殿下不肯罢休,她也是没有办法。
齐夫人蹙眉说。
婶娘,那如何是好?杨君柔着急问道。
杨夫人拍了拍杨君柔的手背,要趁太子殿下还没跟皇上请旨之前,将你的亲事定下来,这事交给我来办。
杨君柔脸色一白,这么急……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你这几日且在家里好好歇息,莫要出去了。
杨夫人交代道,然后没来得及听杨君柔说什么,已经急步走出了屋里。
难道她这辈子真的没办法和心仪的男子在一起了吗?杨君柔心痛地想着。
不,她不愿意就这样被安排亲事,就算是所有人都不看好,就算所有人都反对,她也要试一试!从襄王府回来之后,齐莞除了要防备杨君柔,还经常在想,襄王妃什么时候会找她去问那金色牡丹的事情,她知道等襄王妃恢复冷静之后,一定能看出那牡丹虽和冉先生有些许不同,但绝对是相同的绣法,也许会广绣的人不少,但冉先生所学的广绣又结合了自己的特点,是独一无二的绣法。
不过都过去三天了,襄王妃还是没有动静,齐莞不免有些担心,难道身体被刺激出什么问题了?就在齐莞疑惑的时候,相王府却来人了,想请齐莞到王府一趟,襄王妃想跟她说说话。
齐夫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今日,脸上并没有担心的神色,襄王妃是个很慈祥和蔼的人,别紧张,也别冲撞王妃,不能失礼。
是,娘!齐莞笑着应道。
齐莞是坐着王府的马车过去的,马车很精致,壁板上铺了一层呢绒,车内有又大又舒服的软榻,几张棉墩和一张小桌子,车子四壁都悬挂着轻幔,这应该是襄王府的马车了。
姑娘,襄王妃找您去做什么呢?白卉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襄王妃究竟能猜出多少。
白卉挠了挠额头。
他们很快就到了襄王府,刚从马车下来,就有两个穿着鲜艳的丫环走了过来,屈膝给齐莞行了一礼,齐姑娘。
齐莞认得她们,之前在宴席上有见过,是襄王妃身边的贴身丫环。
齐姑娘,王妃在屋里等您呢。
那两个丫环脆生说着,将齐莞引到垂花门,坐着青釉软轿来到王府的正院。
这是齐莞第二次来到襄王府,但这次和上一次的感觉不同,感觉这次有点压抑。
齐姑娘,请。
丫环替齐莞撩起了门帘,请齐莞进屋里。
还没走进去,齐莞就闻到一股浓鼻苦涩的药味,她诧异地看着半躺在床上的妇人,惊讶地发现今日看到的襄王妃和几日前所见到的判若两人,似乎老了好几岁,脸上的肌肤也失去了润泽,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很差。
襄王妃。
齐莞心底浮起一丝愧疚,襄王妃是因为那手帕才被刺激病倒的吧!起来,坐到这儿来。
襄王妃的声音有些沙哑,她让齐莞坐到床边的木杌上,内疚地说,王妃,您是因为那帕子,都是我不好。
襄王妃笑了笑,让屋里的丫环都下去了,她低声说,那帕子是你的,但绣法是别人教你的,是吧。
是。
齐莞不再隐瞒,她怎忍心看着襄王妃再伤心。
是在锦州城学的?襄王妃低声问着,眼睛露出一丝期待。
齐莞说,是女子学堂里的冉先生教我的,冉先生最擅长广绣,衣摆总喜欢绣一朵盛开硕大的金色牡丹,就是用广绣绣出来的,走路的时候,那朵牡丹摇曳生姿,好像真的一样……她并不敢确定冉先生就是襄王妃的女儿,但看到襄王妃眼底的期待,她还是将冉先生平时的爱好和言行举止都讲给她听。
襄王妃一遍听着,一遍轻轻地点头,眼角湿润起来,她叫冉先生?那姓什么?学堂的人都叫她冉先生,但具体姓氏,却是不清楚的。
齐莞说。
这金色牡丹,也是她教给你的?襄王妃将怀里的帕子拿了出来,手微颤地抚摸着那朵小牡丹。
齐莞点了点头。
襄王妃露出怀念的笑容,这是一个思女心切的母亲,终于听到女儿的消息后,展露出欣慰的笑容,她是我的女儿,牡丹。
这个答案不出意料,但也在意料之外,齐莞从来不知道冉先生的闺名叫什么,还以为是不是有个冉字,既然冉先生的闺名叫牡丹,那么冉姓的由来……她可有孩子?襄王妃迟疑了一下,慢慢地问道。
齐莞敛目,听说,冉先生是个守寡之人,没听说有孩子。
襄王妃闻言,神色大变,瞪目地看着齐莞,声音颤抖,她她守寡了?那么年轻……竟然就……话没说完,襄王妃眼珠子一翻,晕了过去。
王妃!齐莞大叫一声,急忙伸手按住襄王妃的人中。
外面的丫环听到动静,都冲了进来,见到王妃晕死过去,大叫起来,快去请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