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诬陷

2025-03-25 21:47:53

薛妈妈思量间,玉瑶已经走到了房门口。

她的身后跟着两个粗壮的婆子。

薛妈妈心中暗暗叫苦。

她的手中拿着已经剪坏的锦缎,身旁的桌上是锋利的剪刀,库房仅有的两把钥匙,一把在薛氏那边,一把在她手中。

她就算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妈妈难掩脸上的得意与兴奋。

她与薛妈妈斗了几年,永远都是手下败将,今日她终于一朝翻身。

她只与玉瑶和锦绣接触过。

之前她曾怀疑薛妈妈不可能自投罗网,但此刻,她看玉瑶的眼神已经不同。

当然,她更敬畏的是云居雁。

玉瑶心中明白,拿住薛妈妈不过是一个开端。

现在并不是高兴的时候,之后应对薛氏才是关键。

她对着薛妈妈一声娇斥:你居然蓄意剪坏大奶奶的锦缎。

你们还不把她绑去凝香院!薛妈妈没有出声,更没有挣扎。

她任由两个婆子押着,往凝香院而去。

真相从来不重要。

既然那是御赐的锦缎,她唯一的希望只剩保住自己的命,至少她的儿子们能活着。

李妈妈在薛妈妈被押出房门的那刻,一把夺过了库房的钥匙。

锁上房门后,她把钥匙紧紧系在了腰间。

玉瑶瞥了一眼她的迫不及待,没有多言,只是催促她快些跟上。

凝香院内,云居雁虽一早就在等着,但还是让薛妈妈在廊下站了小半个时辰,才唤她们入了西次间。

自妁桃死后,她就一直睡在这边。

薛妈妈的手已经被绑上。

她知道薛氏不会救她,她没有与云居雁谈判的筹码,只能屈膝跪在地上。

云居雁看了一眼低头跪在地上的妇人。

她知道因为之前的种种,薛妈妈已经对薛氏绝望了,但她没料到她居然连一句辩驳或者求情的话都没有。

大半夜的,到底怎么回事?她问玉瑶。

回大奶奶,奴婢奉了您的命令去找马大夫,沿途看到李妈妈鬼鬼祟祟跟着薛妈妈。

奴婢觉得奇怪。

就找了两个嬷嬷陪着奴婢,想跟过去看看怎么回事,结果……玉瑶瞥了一眼薛妈妈。

你为什么跟着薛妈妈?云居雁问李妈妈。

李妈妈答道:今天下工的时候,奴婢觉得薛妈妈神色有异,锁上库门的时候,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大奶奶的锦缎。

奴婢怕她蓄意破坏,所以很是担心,只能一直留心着针线房。

结果居然真的让奴婢看到她偷偷潜回去。

剪坏了大奶奶的料子。

她剪坏锦缎的时候,表情狰狞,好似,好似……锦缎就是大奶奶一般。

她抬头看了一眼云居雁,又急忙低下头。

薛妈妈猛地抬头,瞪了一眼李妈妈,续而又无力地低头。

因为沈沧的关系,她自认与李妈妈婆媳斗归斗,但从没有意图置她们于死地,此刻她这么说。

分明是要她的命。

她恨不得与她同归于尽,可转念间。

她又想到,即便李妈妈没有这么说,云居雁也不可能放过她。

她的双手颓然地垂落于地,但脊背还是挺得直直的。

帮着玉瑶把薛妈妈绑来凝香院的两个婆婆平日没有少得赏银,又隶属外院,受着马管事管辖。

她们连连点头,绘声绘色言之灼灼地描述薛妈妈是如何拿着剪坏的锦缎。

有一个甚至说,虽然没看到她动剪刀,但亲眼看到她把剪刀放在一旁。

云居雁听着。

面上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让玉瑶领着李妈妈和两个婆子去外面侯着,随后问薛妈妈:你有什么话想说?奴婢无话可说。

你就这么看着你的丈夫、孩子受你连累?听到这话,薛妈妈眼中晃过一丝希望,屏息等着云居雁的下文。

在她心中,程亮被薛氏打得只剩半条命,她还有两个孩子,她不能让全家陪葬。

可另一方面,她是薛氏的陪房,她若背叛薛氏,同样是死路一条。

她眼中的希望又瞬间隐去了,再次无力地垂下头。

她怨,但她能怨的仅仅是云居雁选了针线房,她首当其冲成为牺牲品。

如果我说,我能消了你们的奴籍,送你们离京呢?大奶奶的意思是?薛妈妈顾不得规矩,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云居雁。

既然薛氏早已不待见她了,离开京城或许才是他们最好的出路。

丑话说在前面,我只能送你们到城门口。

薛妈妈已然明白了,她小心翼翼地问:大奶奶的意思,是让奴婢指证夫人?她的心下有些犹豫。

薛氏的狠辣她是知道的。

一旦她说了是薛氏指使她剪坏御赐的锦缎,薛氏绝不会放过她及她的家人。

再过一会儿玉衡院就该有人过来了。

你可要快些决定。

出了城你们还有一线希望,不然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想必你也听说了,有一个小丫鬟正关在我的东跨院。

为了她,我说要你死,母亲不会不同意的,毕竟锦缎的事总要有人负起这个责任。

冬青的事薛妈妈虽然不清楚太多的内情,但府中人人都在说,云居雁正用她与薛氏叫板,启昌侯夫人已经入府两次了,前几天还莫名其妙死了一个丫鬟,就连二公子和三姑娘都牵扯入内了。

薛妈妈比谁都知道,薛氏是最不希望云居雁生下儿子的。

以薛氏的习惯,指使小丫鬟下堕胎药是完全有可能的。

云居雁能设局让她自投罗网,拿住那个小丫鬟也是有可能的。

此刻她心中的恨多过怨,她恨自己居然没注意到府内的异动,居然没有及早提防着。

沉默中,玉瑶在门外说:大奶奶,玉衡院的灯火已经亮了。

云居雁轻轻应了一声,闭上眼睛说:我不想勉强你,刚才玉瑶她们说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

其实你怎么说对我来说并不重要,相反的,对你而言,你的选择不止关系着你,同样也关系着你的丈夫,你的儿子。

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今日我敢拿锦缎出来,就是有十万分的把握,我给你一个机会,不过是让府里的人知道,我比她宽厚,我比她仁慈。

说完,不待薛妈妈反应过来,扬声命玉瑶把她带出去。

玉瑶推门而入,命婆子把薛妈妈拉起的瞬间,在她耳边轻声说:妈妈,你的两个儿子,与你长得真像。

她在暗示,她的儿子在她们手中。

薛妈妈被带去凝香院不久,桂嬷嬷就在玉衡院的廊下踱步。

她刚刚得知薛妈妈被绑去凝香院了。

她这才记起傍晚的时候薛妈妈求见过她,她没问缘由就把她打发走了。

这个时间,沈伦和薛氏已经睡下,她不敢打扰,又怕针线房有事发生,若自己耽搁了,薛氏事后一定会追究她的责任。

犹豫再三,她只能硬着头皮叫醒了值夜的丫鬟。

两人又是一番嘀咕,这才去卧室敲门。

薛氏披了衣裳走出房间,见到桂嬷嬷一脸担心,急忙带着她去了一旁的书房,沉声问:是不是针线房出了什么事?若不是沈伦回来,她已经叫薛妈妈进来问话了。

桂嬷嬷心中的担忧更甚,哪里敢提薛妈妈曾找过她,只是说:夫人,奴婢刚刚得知,薛妈妈被大奶奶的丫鬟绑去了凝香院……是为了什么事?薛氏的脸阴沉得可怕。

桂嬷嬷不敢摇头。

这个时间,凝香院的眼线哪敢明目张胆去云居雁的房间外偷听,能够送消息给她已属不易。

薛氏瞥了桂嬷嬷一眼,双手已经紧紧握住了拳头。

她顾着沈伦,来不及布置其他,她以为云居雁的动作没有这么快。

她咬着牙问:你之前说,她要做衣裳,今日是不是送料子过去了?是,用白绫包着,是玉瑶抱过去的……夫人,那不会是御赐的料子吧……薛氏觉得云居雁不敢用皇家的东西开玩笑,可如果她连假怀孕,假流产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不敢的?她一时不敢肯定,只能问桂嬷嬷:她是从什么地方被带去凝香院的?按理,时间这么晚了,不该有人去针线房的,除非是薛妈妈怕那两匹料子出问题,所以折了回去……想到这,薛氏脸色微变,急问桂嬷嬷:不要告诉我,她是从针线房被带过去的!奴婢这就去打听!去打听?!薛氏抓起桌上的杯子砸向桂嬷嬷,怒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要你有什么用?奴婢该死。

桂嬷嬷吓得跪下了。

薛氏很少砸东西,她的心不禁跟着颤抖,她想到了青纹在稍早之前说的话,这两年她们过得太顺,所以全都麻痹大意了。

她们一直跟着夫人,但命是自己的。

大奶奶动不了夫人,但她们只是奴婢……桂嬷嬷心乱如麻,屏息跪在地上。

冬青的事还没有完结,薛妈妈又出了事,谁知道那位刚进门的大奶奶还有什么后招,谁知道下一个是不是她。

薛氏深吸一口,努力平复情绪。

此刻的她绝不能自乱阵脚,就算这次吃了亏,以后的日子还长得很,她迟早会让她永不翻身的。

你先派人去把程亮和她两个儿子接入府中,再亲自去一趟凝香院,问问是什么事。

薛氏吩咐着。

她心中明白,既然冬青的家人不见了,薛妈妈的家里人恐怕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