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居雁只觉得全身都快虚脱了,不止胃里难受,心里更难受。
他对她越好,她就越愧疚。
她也希望今日的症状是她真的怀孕了,可是她不敢心存奢望。
前世的那段婚姻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一段因为子嗣而不断饱受精神折磨的日子,让她不敢相信自己如此轻易就怀孕了。
她闭着眼睛紧紧依偎着他。
之前她不是没察觉自己的反常,可是她不敢往这方面想。
不期然的,胃中又是一阵翻腾,可是她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不断干呕。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不怕辛苦,更艰难的日子她都熬过来了。
此时此刻,她唯一希望的是上天对她还有一丝的怜悯,她愿意用任何代价换取他们的孩子。
她紧紧攥着他的手。
她很害怕,害怕让他失望。
沈君昊看她似要把自己的胃都吐出来一般,他焦急,他心痛,却又无计可施。
就没有什么办法吗?他问余妈妈。
余妈妈急忙递上淡盐水给云居雁漱口,又问她想吃什么。
见她只是摇头,劝道:大奶奶,就算您吃不下,为了将来……不要说了。
她急切地打断她。
每个人都期盼着她怀孕,可是她连期盼都不敢。
沈君昊看她这般,只能搂住她,催促丫鬟再去看看为什么大夫还没到。
云居雁抬头看他,不断地重复,她只是吃错了东西,仿佛沈君昊不信她,她就不罢休。
沈君昊无奈地叹息,轻声安抚她。
幸好,大夫很快就到了。
云居雁一看是马大夫,心中更是紧张。
没人相信她的话,如果她让所有人都失望……马大夫的手搭着云居雁的手腕,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屋里静得一丝声音都没有。
沈君昊见云居雁那么紧张,不敢询问。
只是紧紧盯着双目微闭的大夫,时间变得特别漫长。
等待中,云居雁早已陷入了绝望。
马大夫,您可以直说的。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暗红色的房梁。
不让眼泪倾泻而下。
马大夫看了看云居雁,又换了一只手把脉。
沈君昊虽不知道云居雁为何这么悲观,但他一直确信她一定是有了他们的孩子。
如今见马大夫迟迟不语,他的心立马跟着悬了起来,情不自禁地问了一声:怎么样?许久,马大夫终于放开了云居雁的手腕,起身对着沈君昊说:大爷。
大奶奶,在下本应该说,大奶奶身体无碍,具体如何,过了一两个月才能知晓。
但既然在下是许夫人请来的,便提前说一句,到时在下恐怕十有八九得向大爷道一声恭喜……你说真的?沈君昊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放下了。
顾不得有外人在场,他立马坐到了云居雁身边。
紧紧拥抱她,激动地说:你都听到了,并不是吃错东西。
只有你这个笨蛋才会那么担心……云居雁的思维一直停留在马大夫那句恭喜。
她用力推开沈君昊,不可置信地说:大夫,你是不是弄错了?这不可能。
她怀疑自己在做梦。
马大夫奇怪地看她,又看看沈君昊。
他号了这么久的脉,就是因为云居雁一直坚持她不可能怀孕。
他反问道:大奶奶,您为何说不可能?反正……她朝沈君昊看去,反正就是不可能。
沈君昊想到了她口中的那个梦。
他想谴责她的固执,却又不忍心责备她,只能无奈地说:我对你说过很多次了,梦都是假的。
你为何就是不相信?如今马大夫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可怀疑的?马大夫以为云居雁做过什么噩梦,笑道:大奶奶,在下之前就对您说过,您身体底子好,有孩子是迟早的事。
如今胎儿虽不足一个月,脉象不明显,但的的确确是喜脉……不,不是的。
云居雁固执地摇头。
她想到了现代时听人说过的假想怀孕,因为太想怀孕,身体便会出现怀孕的症状。
她立马觉得事实就是这般。
因为她太想要他们的孩子,所以就连脉象也是喜脉。
马大夫,会不会只是臆症?马大夫失笑,只能解释道:大奶奶,您说的确有其事,但脉象是骗不了人的……你怎么能肯定?说不定……居雁!沈君昊有些生气了。
他甚至觉得她在胡搅蛮缠。
他命人先带了马大夫出去,赏了他一百两银子,这才对云居雁说:你为什么这么执着?难道你不想要我们的孩子?你不明白。
云居雁推开他,慢慢退后,往角落缩去,低头喃喃:正因为太想,所以才害怕。
你知道吗?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失望……居雁!沈君昊无奈又无措。
为什么无论他怎么说,她都不明白呢?云居雁只是一味摇头,语无伦次地说:没有人能够明白的。
以后你只会对着我叹气。
大家都会在背后指指点点。
为了子嗣,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父亲、妹妹相逼,母亲病重,我连哭的权力都没有……你知道什么是众叛亲离,什么是心痛得麻木,什么是绝望得永远不想醒来……你到底在说什么?沈君昊莫名其妙。
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她,她整个人被一大团阴影笼罩着。
她几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顾不得脱鞋,爬上床榻面对她。
他抬起她的下巴,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他无比肯定地对她说: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恐惧与悲伤,他的心揪在了一起。
他到底哪里做得不好,才会让她这么悲观?看着我。
他的双手捧着她的脸颊,看着我的眼睛。
他一字一句说着:你确实有了我们的孩子。
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认为,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因为这是事实,事实你明白吗?我不明白,不明白!云居雁仍旧只是摇头。
她甚至觉得一切都是假的,怀孕是假的,他爱她也是假的,等到她的梦醒了,她就只能回到那个支离破碎的现实,如冰窖一般寒彻骨髓的现实。
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