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床头吵架床尾和

2025-03-25 21:47:53

凝香院内,沈君昊身处氤氲的雾气中,只觉得更加烦躁。

他那么爱她,恨不得把她捧在掌心,可是她却当着他的面关上了房门,硬生生把他关在了门外。

从小到大,除了沈沧,没人敢查他的行踪,可是她却理直气壮。

他已经不计较,主动示好了,可是她根本不领情。

一想到今天发生的事,他更加郁卒。

原本他的确打算去雅竹小筑见蒋明轩的,但中途有事耽搁了。

他蓄意隐瞒她,因为他是她的丈夫,因为他的自尊。

他知道她担心云惜柔,希望她早日出嫁,所以他想帮她达成愿望,可今天他却得知了云惜柔的未婚夫家不知道听闻了什么事,居然有了解除婚约的想法。

虽然暂时只是想法而已,而他也仅仅是听说,可他不敢肯定,这事会不会是他弄巧成拙了。

他想知道了更多的细节后再告诉她。

他不希望在她心中,他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男人。

想到这事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结果,而云辅不日就会抵达京城,沈君昊猛然从浴桶中站起身,顾不得把身上的水渍擦干,胡乱套了衣服在身上。

他要与她把话说清楚。

行至门口,他的手握住了门栓,他却止住了动作。

她会不会觉得他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卧室内,云居雁坐在窗边发呆。

她清楚地听到他让丫鬟准备热水。

她原本以为他会进屋取干净衣裳,可是他却去了东次间拿换洗衣服。

他们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面对,他们必须同心协力,可是他太让她伤心了。

她给了他机会,她主动开口询问,可是他还是选择了说谎。

到底是什么事让他一而再再而三欺骗她?沈君昊推开房门。

就见云居雁看了他一眼,又别开头。

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解释一下子又卡在了喉咙里。

他告诉自己,妻子不该对丈夫摆脸色,所以错不在他。

可另一边,又有一个声音说。

她正怀着他们的孩子。

这两个月她一直很辛苦。

屋子里很安静。

长久的沉默中,只有灯芯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两人都想到了拜堂当晚。

他们也是相对无言,然后像两个傻瓜一样,枯坐了一整晚。

我要睡了。

我把窗户关了。

两人同时开口。

对视一眼。

云居雁起身往床榻走去。

同一时间,沈君昊往走向窗户。

屋子的中央,两人差点撞上对方。

他们同时停下脚步,又不约而同后退了一步。

欠身让对方先行。

眼见着两人间猛然拉开的距离,云居雁只觉得鼻头一酸。

她绕过桌子。

从房间的另一侧走向床榻。

沈君昊看她低着头与自己错身而过,只能往窗口走去。

待他关上窗户回过头,就见云居雁已经上了床,隐隐约约的身影落在了幔帐后面。

她的祖父即将来到京城,她的六妹不知道会不会跟来,她现在一定很担心。

沈君昊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心头涌过一阵不舍。

他像往日一样吹熄了灯火,很快爬上了床。

初秋的夜晚早已没了夏日的炎热,却也并无凉意。

他没把水珠擦干就穿上了中衣,因此身上仍旧带着微微的湿气,而她的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香味,刺激着他的嗅觉。

朦朦胧胧中,他只看到她背对着他,薄被盖住了她的肩膀。

自从同床共枕之后,他们一向都盖同一条被子。

沈君昊不喜欢她背对自己。

他轻轻拉扯被子,希望她转身。

他可以解释的,他愿意解释,反正大人不记小人过,他是男人,应该大度一些。

云居雁感觉到他的动作,心中更是难受。

她已经留了半条被子给他,他还想怎么样?她松开手,由他拉扯,又觉得不甘心,索性拽住不放。

沈君昊不敢使劲,又不愿松手。

两人僵持片刻,他忽然意识到他们的举动太过孩子气了。

他扔开被子,伸手抱住她。

你放开我!不放!他用力摇头,掰过她的肩膀。

放开我!她一边叫,一边握紧拳头欲推开他。

可惜,他不仅纹丝不动,反而整个身体贴住了。

重力的压迫让她更觉得委屈。

你不睡,我要睡了!沈君昊听得出,她故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值夜的丫鬟听到动静。

他轻笑,因为他笃定她不敢反抗。

他低头欲亲吻她,却发现她赌气瞥过头去,只让他吻上了她的发丝。

他掰过她的头,惩罚似的吻了一下她的鼻尖,又张嘴轻咬了一下。

听到她的轻呼声,他立马吻住了她的嘴唇。

不顾她的反抗,他慢慢加深了亲吻。

原本他不过是与她嬉闹,希望能分散她的注意力。

他知道,她很少生他的气,即便生气了,也绝对气不了多久。

他计划等她软化了,他就与她谈一谈,可是她太甜蜜了,让他舍不得停止。

云居雁懊恼自己明知道他的意图,却每次都让他得逞,可是她又真的没办法拒绝他。

原本她还担心他的情不自禁会不小心伤害他们的孩子,可自从发现他比她更紧张,更谨慎,她便放下了心防,全然地相信他。

她紧握的双拳慢慢松开了,很自然地搂住他的脖子。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不舍地放开她,喘息着在她耳边说:笨蛋,你今天是不是又打翻醋坛了。

云居雁摇头,用力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没有怀疑他,她只是不悦的当面说谎。

哪怕他只是简单地说,他因为有其他的事,没有去雅竹小筑,她不会刨根究底,更不会生气。

此刻,她只觉得两颊烧得厉害,还有她的心跳得很快,他们的心跳声似乎纠缠在了一起。

她很早就决定相信他,而他从没做过任何打击她信心的事。

桂枝的事,她纵容她,试图试探他,那其实也是一种不信任。

不过才几天的时间。

她又要犯相同的错误吗?她顿时觉得内疚,纤长的手指缓缓滑过他的脖颈,轻声对他解释:中午的时候,你一直没有回来,我很担心。

才找人去雅竹小筑的。

我没有其他意思。

她不安地动了动。

生怕他不相信她的话。

不要动。

他低声命令,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只能尽量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话语上。

他马上明白了整件事的关键。

他听到云惜柔可能被退婚的消息后,太过惊讶,马上想去求证。

等他回过神。

想起应该告诉她。

他无法在中午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

她早就知道他不在雅竹小筑,而他居然告诉她,他要在那边呆到晚上。

他沉默着。

不知道应该如何措词。

他希望自己在她心中是无所不能的,可事实上。

无论是玉矿的事,还是家里的事,都是她在帮他。

成亲至今,他为她做过什么?你不要生气,我不是要你事事都与我说。

那时候我只是很担心,然后你又坚持你在雅竹小筑……笨蛋。

他打断了她。

她越是解释,他越是内疚。

笨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骂她,还是骂自己。

他低头吸吮她的脖子。

明知她很怕被人看到吻痕,他却停不下来。

他仅仅想让她安心,结果可能是他令她更担心。

深深的无力感缠绕着他,他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谈何保护她,保护他们的孩子。

他爱她,她不是他寻求慰藉的工具。

可是这个世上,他的身边似乎只剩下她才是完全可信的。

只有在她身边,他才可以放下一切。

下午的时候,他去见了蒋明轩,同时看到了陆航。

曾经他厌恶陆航的阴魂不散,可是今天,他忽然发现,陆航真的只是一个无谓的路人罢了,而他真的应该在意的事,他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信任蒋明轩了。

难道他就这样失去了一个最好的朋友?难道他们十几年的友情其实都是假的?他理不清自己的心绪。

他需要她的安慰。

她是他最信任的人,他需要她填补内心的空洞。

他的手开始摸索她的衣服。

以往他总是能够慢慢解开她的衣服,细细品味她的甜蜜,可此时的他静不下心,他粗鲁地扯开她的衣领,揉捏着她的饱满。

他的嘴从她的脖子,锁骨一路往下。

他不耐烦地扔开阻隔在两人间的薄被。

他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想证明她是属于他的,属于他一个人的。

他需要她。

他的身体,他的心都需要她。

你怎么了?云居雁感觉到他的异常。

就算是久别重逢后的激情时刻,他都不曾对她这么粗鲁。

我知道分寸的。

他并没有停下动作。

身体的自然反应让云居雁情不自禁轻轻呻吟。

这呻吟似最好的催情药。

他一下子吻去了她的声音。

他想把揉进自己的身体,他想让她融入自己的血脉,可是他不能伤害他们的孩子。

帮我,我需要你。

他充满**的声音中带着隐隐的恳求之意。

……云居雁不知道他们是何时睡着的。

当她醒来的时候,晨曦已经透入窗户,而他用薄被裹着她,紧紧抱住她,即便他仍在睡熟中,却依然不肯放松半分。

虽然她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但几个时辰前,当他说他需要她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他的受伤。

在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他像受伤的小动物,需要她为他治疗心上的伤口。

他们自然不敢冒险伤害他们的孩子,但她不得不承认,昨晚的她抛开了一切。

那时她的心里只有他,她唯一的希望,希望他不要那么难受。

她轻轻动了动。

被子把她裹得太紧了,她有些呼吸困难。

沈君昊感觉到了身边的动静,下意识收紧手臂,把她压在了胸口。

好热。

熟悉的声音让他的意识渐渐回笼。

他记得睡着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她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一定要抱紧她。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她正抬头看着他。

她的眼睛又黑又亮,闪着关切的光芒。

她白皙的脖子上满是吻痕。

他记起了昨晚,他像失去理智般向她索取。

他像执拗的孩子般一定要她满足他。

他甚至还咬了她一口。

我没有弄伤你吧?他急忙放开她,循着记忆查看她的肩膀。

幸好,几乎已经看不到痕迹了。

对不起。

昨晚,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一下子失去了理智。

云居雁看他没穿上衣,脸颊一下子又烧了起来。

你快把衣裳穿上。

她的害羞适时化解了沈君昊的尴尬。

他捧着她的脸,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这才捞起脚踏上的衣裳。

披在肩上。

云居雁知道他们该起身了。

他们全身都是汗味。

还要洗澡换衣服。

可是她很担心他。

她坐起身,帮着他穿上衣服。

接着昨晚的话题继续解释:昨天,若不是你派人回来告诉我,你很好。

我几乎以为有人把你抓走了。

我只是太担心了……我……听我说完。

她轻轻捂住他的嘴。

后来祖父又告诉我,我的祖父已经从永州出发了,而且很有可能住在家里,我很担心。

可你又不在,回来又骗我说。

你一直在雅竹小筑,我才会与你生气的。

沈君昊抓住她的手指,心中的愧疚更甚。

我本来确实是去雅竹小筑的。

可中途得知了一个消息。

他看着她说,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听了先不要紧张,可能只是谣言……到底是什么事?是六妹会跟着祖父上京?不是。

是我听说,你六妹的未婚夫家似乎有退亲的意图。

云居雁愣住了。

可转念想想又觉得不对。

若是真出了这么大的事,云惜柔根本不可能跟着上京,而云辅不会有心情在这个时候走亲戚。

我越来越糊涂了。

她把自己的想法对他说了,又问:昨日你为何不把这件事直接对我说?怕我担心?沈君昊的神情瞬间有些尴尬。

男人最怕自己深爱的女人觉得他没用,可他不想再隐瞒什么。

退婚总是有原因的,我之前透过别人,暗示他家,你家希望婚期稍稍提前。

我怕退婚的事是由此而起的……你就是为了这个?你怕我埋怨你好心办坏事?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也不全是。

他停顿了一下,认真地看着她说: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你,因为你对你六妹太过紧张了。

我知道。

云居雁低头。

有时候她也觉得云惜柔三个字是她从前世带来的梦魇。

她想摆脱,却总是身不由己。

没事的。

他抱了抱她,退婚不是那么容易的,再说就算是她退婚了,与你的影响也不大,该担心的是你的三婶娘。

沈君昊试图调节气氛,说不小心说中了云居雁的另一桩心事。

云凌菲和沈子遥到底会何去何从?她用额头抵着沈君昊的肩膀,转念间又想到真正让沈君昊反常的不会是云惜柔。

昨日没有其他的事了吗?她不想逼他,但她还是选择了询问。

听到她的问题,沈君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大爷,大奶奶,该起了。

玉瑶在外敲门。

知道了。

你去准备洗澡用的热水。

云居雁扬声吩咐门外的玉瑶,起身下床。

她告诉自己,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她。

沈君昊看着她的动作,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后来我去过雅竹小筑。

得知他和三弟已经分手,各自回府之后,我又去了宣武伯府。

然后呢?云居雁急切地转身。

以前我并未放在心上,甚至早就不记得了。

但你说了那些巧合之后,我记起自己曾无意间听到,子寒似乎问过明轩,为何邀他带着龙凤箫去你外祖父家的后花园……你是说,六年前,我和沈将军并不是偶然遇到?云居雁的震惊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但转念想想很容易理解。

当时沈子寒只是去启昌侯府为云居雁的外祖父祝寿的,为什么会随身带着御赐的龙凤箫?那时候沈子寒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又怎么会随便去别人家的后花园?蒋世子是怎么回答的?她急问。

他说,我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他不需要解释什么。

就这样?沈君昊点头。

本来我想问清楚的,但陆航过来了。

他们似乎有事要忙,我见时间晚了。

就离开了。

他没有告诉云居雁,陆航依然对她在琴行弹奏的那首曲子难以自拔。

他负气离开伯府也是因为蒋明轩的桌上正放着琴谱。

云居雁一直都怀疑蒋明轩,可若说他是受长公主指使,她又觉得自己的父亲并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动机为免太牵强了。

眼下她唯有等着鲁氏的消息。

看看蒋家和他们几家以前是不是有什么恩怨。

至于沈君昊。

她相信他虽心中生了怀疑,但他很重情义。

若是要他真心相信,恐怕必须有实质的证据。

早膳过后,正当云居雁与几个管事媳妇见面的时候。

赵氏来了。

云居雁从未奢望赵氏会向她汇报进展。

结果赵氏不止把自己的想法与她沟通,还向她透露了不少的内情,也说了以往的惯例。

大概是因为赵氏的示好,杨氏也不甘落后。

接踵而来。

两人走后,云居雁叫来了鞠萍。

问起了她们去老宅打点的事宜。

其实自上次云平昭走后,云居雁已经找了工匠粉刷修缮。

这一次只要稍事整理,就能住下。

为免云辅找茬,她复又让鞠萍把各处的细节核查整顿,命玉瑶细细斟酌,找几个小丫鬟去那边服侍。

若是云惜柔跟着一起来了,一定要保证她能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午饭过后,云居雁正要午睡,小丫鬟来报,吕氏来了。

自吕氏一反常态,明知自己被孤立,却没有去枫临苑闹事,云居雁便一直注意着四房的动静。

从昨日到今日,四房一直很平静,平静得让人觉得反常。

四婶娘。

云居雁笑盈盈地与她打招呼,让了上座给她,又看了一眼她身边的丫鬟。

她听苁蓉说,四房多了一个刚刚从厨房调去的丫鬟紫菊,很得吕氏欢心,在四房的丫鬟中风光无限。

云居雁有些失望,吕氏并没带着苁蓉口中的紫菊。

吕氏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云居雁一样,又急忙收起鄙夷之色,笑问:福娘刚刚睡下,所以我才得闲来看看你。

不知道你的心情好些了吗?云居雁听着这话觉得奇怪。

吕氏的口吻分明是她有事,所以她是来探望她的。

她按下疑惑,只说自己很好,又问起了福娘的情况。

吕氏虚应了两句,叹了一口气说道:居雁,其实君昊也是无心的,并不是针对你的丫鬟。

早前你们母亲的丫鬟,他也是和谁都没有商议,硬是让你们的母亲把人发卖了,连你们的父亲也劝不住。

云居雁这才回味过来。

此番沈君昊卖了桂枝,在前世的她看来,这分明是不给她面子,甚至是当众打了许氏一耳光,连带着可以说是云家治家不严,才会出现桂枝这样的丫鬟。

若是前世的她,肯定只会偷偷处置了桂枝,根本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甚至若是桂枝真的爬上了床,她再不情愿,表面也一定会承认她通房的身份。

如今,她已经不在乎这些面子上的事,也不在意别人说闲话,可她不在意不等于别人不在意。

她恍惚间明白,沈沧邀云辅住在沈家,恐怕也有安抚之意。

她暗恼自己思虑不周,面上只是对吕氏尴尬地笑笑。

吕氏瞬时以为自己戳中了云居雁的痛处,暗自得意。

原本若不是紫菊劝住了她,她肯定要在沈沧面前历数云居雁的罪状的。

仔细想想,紫菊说的是对的,沈沧明显的偏袒,她去说了有什么用。

所谓蛇打七寸,她要把她的罪状一桩桩收集起来,最后让她无可辩驳,无法翻身。

不过饶是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够一把翻身,这几天她心中还是很不舒坦。

杨氏、赵氏就不说了,最让她胸闷的是她买的扬州瘦马。

她原本是为沈君昊准备的,谁知现在全被丈夫收了。

既然云居雁让她不痛快,她就用桂枝的事好好说道说道,也让她心里不痛快。

第528章 相见(johnny102长评加更)吕氏想让云居雁因为桂枝被卖而不痛快,最好是她和沈君大吵一架。

她没料到的,她的话反而提醒了云居雁。

云居雁顺着吕氏的话虚应了几句。

吕氏觉得她虽没有反驳她,却也瞧不出任何喜怒。

她顿时觉得无趣,转念想想又觉得一定是她在死撑。

她正想再说上几句挑拨离间的话,小丫鬟来报,福娘醒了,请她回吕氏走后,云居雁重新思量起了爬床事件的始末。

杨氏几次暗示她挑唆桂枝其实是身不由己的。

而她自己,若不是桂枝进屋半个多时辰没有出来,她从来都不觉得沈君昊会随便看上家里的丫鬟。

沈家的其他人也该知道才是。

如果杨氏是受了薛氏的命令,那薛氏会不会是受青纹挑唆...…实际上全都的事情都出自幕后之人的授意?如果真是这样,那桂枝的行为一定还有更深层次的目的。

云居雁正思考着桂枝被发卖,可能会引发的结果,就见玉瑶进了屋子,似有话要说。

怎么了?她问。

玉瑶平日并不会吞吞吐吐的。

大奶奶,奴婢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眼生的丫鬟在咱们院子外面徘徊。

后来又见四夫人和她说话,很是亲热。

奴婢觉得奇怪,偷偷跟了过去,遇上了赤芍。

她告诉奴婢,那人就是紫菊。

她轻轻抿了抿嘴唇,不甚确定地说:大奶奶,您觉得她会不会是第二个青纹?你为什么这么认为?云居雁早前也在考虑这个可能性。

可四房因为沈佑一直不得沈沧的喜爱,在沈家一向没什么地位。

幕后之人为什么要放一个眼线在吕氏身边?玉瑶答道:大奶奶这个紫菊既然能在短时间内就让四夫人这么喜欢,又怎么会在厨房呆了这么多年,却一直默默无闻呢?况且,奴婢隐约觉得,她刚刚是故意把四夫人叫走的,好像很不愿意四夫人和大奶奶说话。

云居雁沉吟着点头。

紫菊的出现是在白芍死后。

看起来很像是她顶替了白芍。

想到这,她忽然意识到了另外一点。

虽说沈家的男人中,只有沈佑最容易被女色所诱。

但如果白芍的目的不是沈佑,成为他的通房就等于把自己拘禁在四房她想做什么事,还没有一个普通的丫鬟来得方便,除非她的目标就是沈佑。

之前我以为她把四叔父当成入府的跳板,或许是我想错了。

云居雁喃喃自语,又轻轻摇头。

沈佑是沈沧最小的儿子,除了拈huā惹草,自诩风流,根本没有半点才干。

他的几个儿子,虽不像沈君昊那般素有纨绔之名,却是真真正正由内而外的富三代,像足了他们的父亲。

沈沧死后,四房也就靠分得的财产过日子罢了,根本没什么可以让人图谋的。

若说恩怨,她从没听说沈佑得罪过谁,而吕家,相比沈、许、蒋几家,吕氏的娘家只能算小富之家,若不是吕氏成了沈家的四夫人,恐怕吕家连结交沈佑的资格都没有……或许这就是症结?玉瑶你让王氏偷偷打听一下,四婶娘何以能够嫁给四叔父。

云居雁急急吩咐玉瑶。

她一直只把视线放在自己和沈君昊身上,却忘了注意其他。

在沈家史氏、杨氏、赵氏,就连沈伦续娶的薛氏都是高门望族,可史氏的祖父不过是五品官,她的父兄靠着沈家才谋了闲差。

就算沈佑再不得沈沧喜爱,按理吕氏是不够资格成为沈家四夫人的。

再说此前发生的种种,妁桃、白芍都与四房有关,恐怕其中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在联系。

玉瑶领命而去。

云居雁看看时辰已经不够睡午觉了,去了书房给许氏写信。

之前她没有及时把桂枝、桂心配人因为她们是许氏选的。

她本想等她成亲满一年后再做打算。

如今她不打算再留着桂心了而桂枝的事,经吕氏那么一提醒她必须好好对许氏解释一下,再顺便问问她为何云辅会突然上京,而她收到了她的加急信件,又为何迟迟没有回信。

她刚命人把信件送走,张锴夫妇来了。

与她记忆中一样,今年确实是蝗虫肆虐的一年。

她虽一早命张锴做了准备,但虫害不比涝灾、旱灾容易控制。

可相比其他农户,他们的损失是最少的。

看张锴两夫妻脸有忧色,她以为他们是心痛虫灾的损失,安抚道:有些事你们尽力了就行,年景不好,怪不得任何人的。

大奶奶,我们都知道您宽厚,对佃户们很是体恤,可......张锴一脸愤愤有人说您这是坏了规矩。

坏了规矩?云居雁莫名。

张锴的老婆急忙解释说,他们让佃户们挖水渠,之后先是掘井、造农具,后是结网防虫害,都是云居雁拿出的银子,租户们坐享其成。

眼见着田地今年的收成比其他人家至少多两成,附近的农户不免眼热,农户的主家便觉得云居雁坏了一直以来的规矩,根本就是在收揽民心。

若是只有云居雁陪嫁的几千亩地也就算了,影响不大,可再加上沈君昊的几千亩地,还有启昌侯府和云家的田地,京城内外的闲话已经不少了。

云居雁原本只是单纯地想减少天灾带来的损失罢了,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闲话。

当初她吩咐挖渠掘井的时候并没有瞒着别人偷偷摸摸进行,据说那时候还有人嘲笑她杞人忧天。

事实证明她不过是未雨绸缪,那些人又觉得她在收揽民心。

你们知道那些话是怎么传出来的,又是谁在传吗?她问张锴。

张锴急忙回说,原本只是和他一样的田庄管事在他面前说一些酸话。

他按照云居雁不与人结仇的吩咐,都是笑着揭过了话题可这一两天,传闲话的人越来越多,就连茶馆客栈都有人在说,甚至还有人把去年她和许氏在永州施粥赠米的事也拿出来八卦,说她这是沽名钓誉。

这事让云居雁明白了何谓枪打出头鸟。

若是其他的事,让人说几句不痛也不痒,她并不觉得有什么所谓。

可如今,太皇太后刚刚过世,皇帝对沈家的态度不明那些收揽民心的传言又是在这天突然就传遍京城的,她怕其中有蹊跷,想着与沈君昊量之后,再好好和沈沧、沈伦说一声。

若是真有什么内情,他们也好早作准备。

云居雁叮嘱张锴夫妇对外一定要低调行事后,又叫来丫鬟,让她去找找沈君昊人在哪里,是否得空与她说话。

丫鬟刚要出门,门房来报,蒋家的马车快要到王府的大门口了。

云居雁直觉地认为蒋明轩来找沈君昊.极有可能是来向他解释前一天的事。

她看得出,沈君昊对蒋明轩故意设计沈子寒与她见面,很是受伤。

不过若是蒋明轩想要找理由解释,也不是找不到,毕竟谁能保证沈子寒一定能在许家见到她,又会自愿以凤箫相赠?云居雁明白,以她的身份,是怎么都不能出面调查蒋明轩的,更不可能查出什么结果。

蒋明轩到底在整件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恐怕还得由沈君昊去找〖答〗案。

她叫回了之前的丫鬟.思量着是否应该假作不知,马上假作找沈君昊,看看蒋明轩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亦或是等他走了之后再去见沈君昊。

出乎她的意料,一盏茶之后,丫鬟回报,蒋明轩并没有见沈君昊,反而去见了沈君儒。

按照沈君昊所言,前一天蒋明轩才在雅竹小筑见过沈君儒。

就算是热恋的情人也不该这么痴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般。

云居雁一时想不明白蒋明轩的意图,又得知了沈君儒派人叫了沈君烨过去。

一直以来.沈君儒与自己的兄弟、堂兄弟并没有过密的往来。

就云居雁所知.她进门的几个月时间,沈君儒从没有约沈君烨喝茶聊天的记录.至少明面上没有。

云居雁相信,此刻沈君昊也一定知道了蒋明轩越过他.去见沈君儒的事。

确定沈君昊一直在外书房,云居雁犹豫片刻,决定主动去找他。

就算他不会与她说他与蒋明轩之间的事,她也想陪着他。

行至二门附近,云居雁远远就见蒋明轩和沈君儒兄弟正迎面而来。

她很确定他们已经看到了她,她不可能避而不见,只得上前行礼。

四人相互见过礼,与以往一样,蒋明轩和沈君儒并没有特别注意她,甚至比以往更冷淡了,特别是沈君儒,根本没有正眼看她,只是冷淡地唤了一声大嫂唯有沈君烨,可能自认与她比较熟悉,对着她笑了笑,又问她是否去书房找沈君昊。

云居雁点头称是,见没有其他话可说,辞了三人,折回抄手游廊,往沈君昊的书房而去。

令‘意外的,一盏茶之前还在书房的沈君昊,此刻却被沈绣派人叫了过去。

云居雁见时辰已经不早,猜想沈君昊一定会直接回凝香院,只得原路折返,不想在二门口看到了沈君儒。

看他的样子似在等人。

二门是云居雁回凝香院的必经之路。

她上前与沈君儒打招呼,犹豫着是否可以探一探蒋明轩此行的目的,沈君儒主动开口说道:大嫂,原本我想派丫鬟与您或者大哥说一声的,此刻正巧遇到,便直接与您说吧。

明轩让我转告您和大哥,四公主不日就会派人送回大嫂的琴,同时会把四公主的琴取回宫中。

从始至终他都在用尊称。

云居雁知道沈君儒不会正视她,而他的话令她十分惊讶。

据她所知,沈君昊并未对蒋明轩提起瑶琴的事。

她不自觉地抬头朝沈君儒看去,目光不期然地与他在空中相遇了。

不得不承认,沈家所有的兄弟中,沈君儒与沈君昊是最像的,特别是他们的眼睛。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沈君儒看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谴责。

她压下诧异,答道:多谢三叔相告,我会与相公说的。

她停顿了一下,见沈君儒似乎并没避让的意思,索性问道:既然蒋世子已经到府上了,不知为何没有亲自向相公说明。

云居雁知道自己的话确实唐突,但无论她的话再怎么不合适,一向对人冷淡的沈君儒也不该用讽刺的语气说,她其实是知道原因的的。

云居雁第一次发现,沈君儒的语气和沈君昊很像。

她再次诧异地朝他看起。

这次沈君儒没有看她,他只是侧身而立,凝神望着红彤彤的夕阳。

沈君儒的身高与沈君昊差了少许,但是从侧面看,他们的五官极像。

不过即便一模一样,在云居雁看来,沈君昊是有血有肉的真人,而沈君儒更像玉做的雕像。

不知道三叔何以觉得我应该知道缘由?云居雁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询问。

如果沈君儒知道沈君昊并不在外书房,那么他站在二门口,极有可能是在等她。

沈君儒没有回答,只是木然地看着夕阳,仿佛周围的一切皆不存在。

既然三叔不想说,那我先告辞了。

我和明轩的往来只是想瞒着祖父罢了。

沈君儒突来的一句话,让本欲离开的云居雁停下了脚步。

她等着沈君儒的进一步解释,可他却止了话题。

不知道三叔能否把话说得明白些。

说什么?沈君儒反问,语气中似乎带着不屑。

沈君儒隐隐的敌意,与他一直以来的刻意疏远让云居雁不满。

在她看来,沈沧或许想让沈君儒当沈君昊的挡箭牌,但这并不是沈君昊让他怎么做的。

某种意义上,沈君昊也是受害者,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更没有阻止沈君儒和蒋明轩往来。

无论是沈君儒、蒋明轩,还是沈子寒、沈君烨,都没有资格谴责沈君昊。

她在心中为沈君昊鸣不平,正色说:三叔是读书人,理应明白君子坦荡荡。

在相公心中,您一直是他的三弟,即便不是一母同胞,却也比其他兄弟更多几分亲近。

云居雁的话音刚落,就见沈君烨由远及近向他们走来,第一句话便是:让三弟久等了。

太卡了。

剩下的估计在明天上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