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居雁和沈君昊都知道陆航再次滞留京城的事。
按道理来,这个时候他应该在泰州准备婚事。
碍于他是许慎之的未来女婿,他们不止不能横加干涉,更不该有丝毫怨言,至于蒋明轩那边,沈君昊和他的关系依然透着几分尴尬,无法透过他询问陆航底意欲何为。
沈君昊走后,云居雁像往常一样处置家事,但青芽在她梦中的那句:大奶奶,奴婢知道错了。
重重压在她的心头。
她叮嘱玉瑶,一定要注意着章氏和青芽在庆春苑的一举一动,不能有半点疏忽。
当天下午,张铁槐从莆田寺回来。
除了证实已知的事实,并没有任何收获。
张铁槐走后,张泰派人回来汇报,薛氏那边也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晚上,当沈君昊回凝香院的时候,神情中透着几分烦躁。
他一直不屈不饶地追查大黄的来源已经有几个月了,眼见着马上有进展了,结果关键之人居然在去茶楼见他的路上被蒋家的马车撞死了。
至于蒋家的车为何正巧出现,据是为了送陆航去茶楼找他。
而陆航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一个多时辰,是因为沈君昊给他送了亲笔书信,改了时间。
所谓的亲笔书信自然是假的,与当初把沈遥引出京城的信件笔迹一模一样。
陆航没有怀疑为何不是郡王府的人送信,更没有把信件给蒋明轩确认,匆匆借了蒋家的马车往茶楼赶去。
沈君昊回庆春苑之前,衙门已经确认。
沈君昊找的证人并不是被撞死的,而是中毒而亡。
换句话,有人在闹市的街道上,把他推了蒋家的马车下。
简略地叙述了经过。
沈君昊对着云居雁感慨:幕后之人不止会模仿我的笔迹,还知道我的一举一动。
如今他愈发地大胆了,居然敢明目张胆地杀人。
仔细算算。
这一两年间,已经死了多少人了?我们面对的底是什么样的恶徒?云居雁一早觉得幕后之人冷血残酷了极致,可对着情绪低落的沈君昊,她只能劝道:或许我们应该这么想,他不择手段也要杀了你找的证人,明他在害怕,更证明了我们的直觉是对的。
先前无论是郝平的死,还是大黄的事,都是有人在欲盖弥彰。
甚至青纹指认二叔是她的情人,也是她在保护真正的情人,和抚琴一样。
起抚琴。
云居雁再次忍不住叹息。
那一夜,抚琴的神情是那么真挚,她磕头的动作分明显示她们是有主仆之谊的,可头来,事实证明她在最后一刻仍旧在欺骗她。
沈君昊接着云居雁的话道:回过头想想,很多事情都不通。
能在五六年前开始布局的,如今至少有明轩这般年纪了。
对我和你的事这么了解,不是我家的人,是你家的。
他能收买各式各样的人。
让那么多人不惜性命也要为他效力,必定是有权有势的。
最重要的,我和你有什么东西能让他这般费尽心力,处心积虑?若是为了复仇,我们两家并没有共同的仇敌……其实我觉得他不是针对我们两家,而是针对我和你家。
我们成亲这么久了。
除了六妹闹出的事,永州一直风平浪静。
先前有人与张泰接触,目标肯定不是三妹。
云居雁一早有这样的感觉了,如今只是更加明晰了。
沈君昊思量着她的话,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听你这么,他应该一早料准你一定会嫁给我才对。
确切地,他一直在努力阻止我嫁给你。
这个‘一直’可以追溯五六年前,甚至是沈将军带着凤箫出现在外祖父家的时候。
表面起来的确是这样,可如果真是这样,更加不通了。
我们没能成亲,对他有什么好处?总不会是为了让瑜儿不能出生吧?沈君昊的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却在不经意间触动了云居雁心底的那根弦。
前世今生,在她身上发生的事,除了她在主观意愿上的改变,最大的不同只剩下她轻易怀孕了。
可是她和沈君昊的孩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算几年后的皇争位闹得皇室血脉稀薄,算三皇无,又和沈谨瑜有什么关系?退一万步,即便沈沧和先皇是亲兄弟的事被揭破,论血脉的亲疏,怎么都轮不过继他们的儿――等等!前世的三皇底是禅位给谁了?云居雁努力回忆,却没有具体的印象,只是依稀记得是一个姓沈的男孩。
她当时觉得一定是皇室宗亲……你想了什么?沈君昊的声音拉回了云居雁的思绪。
没有。
云居雁摇头,像你的,所有的事根本毫无道理。
不止没有道理,是压根没有符合这所有条件的人,除非幕后之人不止一个。
可若是几个人联合,又有些不过去,毕竟人都是自私的,人越多,意见分歧越大,更容易露出马脚,必须有一个人掌控大局,其他人甘心服从于他。
我们身边有这样的人吗?沈君昊边问边思量。
像青纹这样的丫鬟,早习惯听从命令,但其他人,特别是像他们这种世家弟,若不是因为特殊原因,未必愿意对另一个人言听计从。
云居雁越听越觉得幕后之人可能来自现代。
在现代的时候,她接受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
她至今都觉得那些医生很可怕,好像知道她所有的想法,比她自己更了解自己。
好了,别想了。
沈君昊拍了拍她的脸。
他不想她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样。
无论他想怎么样,我们一步步往下追查是。
总有一天他会露出马脚的。
也只能这样了。
云居雁点头,续而又问:陆公那边。
他找你为了什么事?听云居雁起这桩事,沈君昊露出哭笑不得的笑容,回道:你还记得之前的那朵玉莲吗?当然,这次又怎么了?一开始。
即便知道自己不会爱上陆航,云居雁对他还是有好感的,可随着一桩桩事情不断发生。
哪怕她万分清楚他不止没有恶意,反而是充满善心与爱意的,她还是忍不住厌烦他的一次次出现,把事情弄巧成拙。
他一直在找给他玉莲的游僧,据已经偷偷找遍了各地的寺庙。
沈君昊再次叹息。
他十分不明白陆航底怎么想的,他和云居雁不是把话得很明白了吗?再,他不知道自己马上要成亲了吗?他的岳父是他们的舅父。
云居雁听得目瞪口呆。
反问:他难道没有想,若是真正的出家人,怎么可能欺骗他?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反正他急着找我,是想告诉我。
他找不那个和尚,所以要向我们道歉。
沈君昊陈述事实。
实话,之前见陆航,他真怕他会送什么玉器古玩给他们的儿,时他是收,还是不收?幸好,完找不和尚的话题,陆航只是欲言又止,并没有明目张胆地问云居雁和沈谨瑜的境况。
云居雁也是无奈的表情。
沈君昊劝道:算了,他也只是一片好心。
我已经谢过他了,也婉转地告诉他们,以后他和我们是亲戚了。
我们和他之间,还有舅父舅母,要顾及他们的感受。
不止是舅父舅母!云居雁的心中升起另一层担忧。
你记得吗?之前六妹住在舅舅家,若不是舅母,表妹差点被六妹挑唆了。
以后表妹嫁去泰州,舅母不在她左右了……你有没有问他,在永州的时候,他明明答应我,绝不把事情闹大,让一切彻底随风而去,大家都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为什么他突然间想去找什么和尚?你是担心……听云居雁这么,沈君昊也觉得或许陆航去找和尚是受幕后之人的摆布,而幕后之人的真正目的很可能是为了刺激许惠娘。
将来,若是许慎之夹在女儿和外甥女之间,一定会影响沈许两家的关系。
沈君昊相信这种可能性极大,但嘴里却低声咕哝:你又没和我过,你和他在永州见面的事。
他永远不会怀疑云居雁,但这并不影响他喝两口醋。
我怎么没对你过?云居雁的声音不自觉高了几分,那时我不是还了,他冒雪至京城找卖给他络的姑娘吗?沈君昊没想云居雁的反应这么大,用诧异的目光她。
云居雁也意识他不过随口一。
她按捺下烦躁,转而: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扼杀这种可能性。
不如找一天我去一趟侯府。
瑜儿还太,不能出门,他又离不得你,还是我去找舅父吧。
你和舅父都是男人,不懂其中的细节。
云居雁摇头。
正当他们商议着如何提防陆航和许惠娘中了幕后之人的圈套时,许惠娘刚向鲁氏请了安,回自己的屋。
自己的梳妆台上放着一封书信,她的心一阵狂跳,急忙遣退了身边的丫鬟。